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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中篇] 一夜情未了 上一主題 | 下一主題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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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積分 84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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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冊 200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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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篇] 一夜情未了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花朵,荼靡、脆弱、短暫如同一夜情。
   寂寞的夜里,飄忽的芬芳,指尖的香煙那麼依賴肉體的存在,藍色指甲油斑駁。口罩掩蓋不了眼神的驚恐。
   什麼事情都會完的,是嗎?親愛的。我們的快樂和不快樂,都會結束。記憶中的苦難、離別,甜美,稚氣,都是會慢慢淡忘。
   終於,我不恨也不懷念。
   這時候才讓我流淚,因為我想不起了。
   現在的生活,明天,從未敢想。喜歡寂寞,湊合著愛罷。
   手腕上的玉鐲柔和的綠色漸漸的散去,強求的笑容再也激動不了你的心,雖然枯萎,依然是固執任性的我。
   看透了故事的結局,故事就沒意思,哪怕是新故事,也猜到他的結局,越來越沒意思。只有享受戀愛的男人女人都是幸福的。
   所以,我只有依賴著你。我想你是存在的。
  
   連年的戰亂,村子里的人已經開始吃泥巴。開始是白色的,后來是白色的。我已經神智不清,到處流浪,披散著頭發,流著眼淚,也不知走了多遠,我看到了綠色。
  
   是一個農莊。
  
   雞鴨們吃著剩菜葉拌米飯,伸長了脖子的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食物了,不顧一切的沖上去,噎的我直哭,我仍然不顧一切的吃著,一只大公雞啄著我伏地的臉,狗跑了出來,低低狂吠,尖銳的牙齒閃爍寒光。我的手指縫里全是泥和菜混和的東西,飢餓,讓我喪失了人格。
  
   突然,背上火辣辣的痛,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揮著鞭子,滾開,哪里來的破東西。狗也沖了過來,撕扯著我的衣服,兩下,我的衣袖沒了。
  
   第二鞭是對著我的眼睛來的,我下意識的一躲,鞭梢抽在脖子上,血痕一道。我模糊的意識告訴我,要逃,不然要被打死的,這是人家的地方。
  
   一個男人的聲音,年輕的男人的聲音―――算了。家里缺個丫頭。我抬頭看著說話的人,第一次感到心跳的厲害。
  
   被那個鞭打我的男人拖進了院子,問道,算你福氣,少爺看得起你。
  
   我目光呆痴,緩緩的看著所謂的少爺。他表情漠然,問道,叫什麼?
  
   我想了很長時間,搖搖頭,忘記了自己的名字。
  
   年輕男人道,連名字都沒有的賤丫頭,怪不得和雞鴨搶食吃,以后就叫玉兒罷。
  
  我被安排在廚房傳菜送菜,那個年輕的男人叫董易倫,是這里的主人,另外一個主人是董易倫的姐姐董藍煙。氣質雍容,下巴很尖。農莊很大,如我這樣的丫鬟有幾十個。大約因為我是被莊主親自撿回來又賜名的,廚房的人待我不薄。我每天送菜,吃剩下的就是我吃。中午董易倫、她姐姐以及他的三個太太一起吃飯,晚餐就分別送到各自的房內。
  
   董易倫的三個太太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爭寵。都是董藍煙張羅的名門閨秀。三個太太從來沒有對傳菜的我產生戒心。因為容貌平平的那張臉,在亂世中反而是自己護身符。反而董藍煙看著我似乎有些敵意,我一個丫鬟,和我計較什麼?不解。
  
  終於,董易倫發現了我的存在。在某一個冬日,飄著雪的黃昏,我敲門,無人答應。輕輕推門進去,沒有點燈,房內的爐火熊熊燃燒,董易倫坐在床上看著我,我的臉滾燙了。他沒有穿衣服。
  
   把菜放於桌上,拿了披風遞過去,眼睛卻躲開赤裸的肌膚,頭低著,手卻碰到了他的肩。他用食指抬起我的下巴微笑道,“你是我的嗎?”
  
   我點頭。
  
   你是我的。他重復著。
  
   我沒有掙扎,我的命本來就是他給的,從飢餓和皮鞭底下。我睜開眼,他的嘴唇和好看的鼻子離我好近。我的心砰砰跳。
  
   他小心翼翼的把我放進被子,里面很溫暖,我的皮膚滲出了細細的汗珠。董易倫也不說話,只是吻著。陶醉其中,外面的雪光很微弱。
  
  忽然覺得一涼,被子被揭開,是董藍煙發抖的臉。
  
   董易倫光著身體跪下來求他姐姐饒了我。
  
   終究還是失敗了,莊里的規矩,丫鬟是不能和莊主發生關系的,否則丫鬟就要死。這是上代流傳的規矩。
  
   所以,我被趕了出去,董易倫的眼淚也於事無補。
  
   我被凍死了,在這個晚上,沒有衣服,沒有熱水,沒有食物。我倒在當時和雞鴨搶食的地方,身體是紫色,象木棍一樣僵硬,大雪覆蓋,直到春天,才發現骷髏和頭發,可惜,已經沒有人認識我了.



三里屯的酒吧里,男人女人找著獵物,忘記了自己也是獵物。是獵物,總有被獵取的可能。燈光迷離。很多一夜情從酒吧開始。
  
   我抽煙,一天不抽煙身體里就如蟲子一樣全身發痒,我喝酒,喝酒讓我沉醉。我27歲。白天,是學校的語文老師,教初二。夜晚,我是蝴蝶,到處飛飛.也許是因為老師的緣故,永遠無風塵味,叼著煙穿著短裙打扮妖艷,也無人問價.那些嫖慣了的人,眼睛是很毒的。他們知道有些女人不是給錢就可以了的。
  
  每周一三五晚上坐班,穿著天藍色襯衣灰色及膝長裙,戴著厚重的眼鏡守著那幫小兔崽子們晚自習,雖然是初中生,可也厲害,那天星期三,一個男生偷偷在教室后面抽煙,我一巴掌打過去,他流鼻血了,我通知了家長,他爸爸流淚道,沒家教,他又沒有媽媽…
  
   我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巾,捻成卷,塞在那個叫王然的小兔崽子的鼻孔里,止了血。稍微和善了些―――以后再發現你抽煙,打死你!
  
   剛好趕上下晚自習,王然的爸爸王府順路送我回家,我坐前面,王然坐后面,鼻子已經不流血了。身體還在發抖,這一耳光就差把耳朵打聾了。王府不停的感謝我,我耳朵起繭了。
  
   王府是個中年人,四十歲,離婚的商人。養尊處優,沒有時間管教小孩。開著銀色奔馳。身上散發著我不喜歡也不討厭的古龍水奈兜饋5郊伊耍挫[拼`坏耐匪擔w裕苂墨u啊@鮮Φ攪恕?
  
  王然顫抖的聲音,唐老師再見。
  
  我叫唐果。一枚糖果。我是一個老師,27歲,教語文。
  
  王府要了我的電話號碼。
  
  我住在榆樹里的平房里,一到春天,椈壑W都是水珠,偶爾椑_里還會長出草菇,不能吃,也不能看,如我,一無所是。我喜歡這樣陰沉沉的房子,白天,關了燈,什麼也看不見。為什麼喜歡這樣,我也不知道。從來沒有人來過我家。廢棄的酒瓶,散發著腐爛味道的書本,半塊面包,半面鏡子,經常在恍惚的午夜看見鏡子里尖銳的尖銳的紫色的舌頭,紫色的身體,紫色的嘴唇和手指,我無法解釋。
  
  王府開始追求我。也許因為王然太需要一個后媽管了。也許是因為有一次他在酒吧看見了低胸黑色短裙和網眼襪加上桃色口紅的我。我和朋友在喝酒,幾個女的,叼著煙,指甲油是天藍色。
  
  他過來,以為認錯人,我說你好。喝酒。
  
  那個晚上,他買了單,送我回家。屋子里面沒讓他進去,我忌諱男人進去。
  
  
  
  雖然王府老了點,可誰會嫌錢包里的鈔票舊就不用了呢。但是我還是願意住在濕答答的房子里。王府也不強求,他說,你遲早是王然的后母。
  
  王然這小兔崽子現在得意洋洋,在同學圈子里據說深受歡迎,尤其是女生,全掃以前的晦氣,動不動就說我是她媽媽。我抬起來的手又放下來,叫他到辦公室證實,他低頭不語。
  
  “說過這些話沒有?”我的聲音冷冷的。
  
  王然的眼淚竟然掉下來,“唐老師,我媽媽死了。雖然你沒有她漂亮,脾氣也沒有她好,可是,我爸爸喜歡你,你還是我的老師,同學們都很羡慕我!”
  
  我忍住眼淚,訓斥道,“以后,不許這樣講話。老師…等和你爸爸結婚以后…才可以講聽到沒有?”
  
  王然點點頭。乖乖的出去了。



星期天,不用上課,幾個朋友都沒空,只有獨自去泡吧。
  
   頭發是金黃色的假發,蓬松卷曲,咖啡加酒紅的眼影,仍然是天藍色的指甲油。王府今天去香港了,帶小兔崽子一起去的。我在電話里說,我不會去酒吧的。
  
   一個男人,年輕的,走過來,拿著酒。燈光閃爍,他的眼睛明亮,睫毛很長,嘴角是坏坏的笑。看來是有些喝醉了的。
  
   我別過臉去,卻又忍不住看那張似曾相識的臉。他在放電,電的我生平第一次心跳。一起喝酒,也不說話,只是喝酒,喝到爛醉,他倒地歌唱,我迷糊中自己打車回家。早上醒來洗臉的時候,看見他的電話號碼寫在我胸口。趕緊記下來,然后擦掉。
  
   星期一是晚自習,王然的學習成績越來越好,我也很少打他了。晚上讀他的作文,題目是我的媽媽。他寫的挺好,全班朗誦一次。寫的是我,把我寫的比他媽媽漂亮。換我兩行熱淚。
  
   廢話,每天兩個小時的夢幻西游網絡游戲時間是我給這兔崽子爭取來的。我說這樣有利於王然的智力,他老爸也就給他安了寬帶,每個月給錢給他買卡。我的條件很簡單,要好好學習,分數一下來,我銷毀他的ID。這家伙倒也害怕,成績倒比以前好很多了。全班開始寫作文,題目是我的理想。
  
   沙沙沙沙的寫字聲,我不是個好老師,學生惹我了我就打耳光。關於語文教學,我也只是強迫他們看課外書,書本上的東西隨便講講也就過去了。不過成績倒還好。
  
   拿出電話,走到教室外,撥通了那個寫在我胸口的電話號碼。
  
   那男人的聲音很好聽,但是不耐煩,“你好!哪位!”
  
   我小聲道,“是我!”
  
   那邊更不耐煩了,大喊,“你找誰?”
  
   我更小聲了,“我找你!”
  
   學生們在里面寫我的理想,我現在的理想是和這個漂亮的男生約會。我說我是酒吧里的那個女人。
  
   他在電話里幾乎要狂吼了,“酒吧里那麼多女人你哪一個?”
  
   我也大聲說,“你說我是哪一個我就是哪一個!”
  
   王然詫異的從教室里伸出頭來看著我。我用食指放在唇邊作“噓”狀。
  
   電話里那頭的人終於知道我是誰了。很尷尬,大家彼此都不知道名字。我說我是唐果,他說他是董易倫。我說你還董兩輪呢。笑著。
  
   夏日的微風中,我們聊天,和陌生人聊天反而輕松,肆無忌憚。他來接我,我對學生說,老師看病去了。一看時間,八點三十分,剛剛好。
  
   白色的富康車。配上董易倫年輕不屑的臉,並不顯得寒酸。我笑著走過去,他愣著,是…是…你嗎?
  
   是我啊!我打量著他,干凈的黑T卹,青色的胡茬,我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你的玉鐲子很漂亮啊。他贊揚著。熟練的把CD打開 ,放朴樹的歌。我說啊,這個玉鐲是打折的時候買來的。他一邊開車,一邊牽著我的手。我甩開了。
  
   吃了飯,送我回家。我說不用進去了。我這里不歡迎男…
  
   他的唇,堵住了我的嘴,霸道的。我一邊躲,一邊找鑰匙道,怎麼可以這樣,你比我年紀小。
  
   是的他26歲。
  
   盡管如此,我還是被強吻了10分鐘,他才放我進去。董易倫,英俊的小孩。他終究還是沒能進來房間。我想他總有一天會進來的,可怕的預感。



董易倫,董易倫,我的心里全部是他,回憶不出他的樣子和輪廓,只依稀他記得唇邊的坏笑。他的明亮的眼睛。上課的時候,我叫了一個同學回答問題,她站起來,我卻忘記問題是什麼,只有發呆。又讓她坐下了。
  
   台下學生開始竊竊私語!
  
   我用力一拍桌子道,“安靜!”
  
   台下傳來一個聲音,“老大,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一陣哄笑,臉紅。王然得意的看著周圍的同學。雖然后來的課仍然在繼續,我的心,已經不知道飛到哪里。
  
   因為是星期一,上完晚自習,王府的車照樣停在門口接我們,王然乖乖的坐在后排,王府建議去吃消夜。
  
   王然嘟囔說,作業沒寫完。
  
   我看了看他,每次晚自習我都給一個小時給學生寫家庭作業,明明看見他寫完的……
  
   王府說,那好,送你回去寫作業,我和唐老師回頭給你帶好吃的。
  
   王然對著我笑了,懂了,這小兔崽子,哪里學的這招。
  
   送王然回家的時候,他對我作了一個鬼臉,其實我挺喜歡王然這個孩子的,自從那次以后就沒見他抽過煙了。
  
   王府開車的時候,我看著他的臉,心想,人和人為什麼就是這樣不同。算了,別去想了,下半輩子的幸福重要。王府道,“看著我干什麼?想迷死我啊。”他不知道我在想董易倫的側面。
  
   車突然停在一個角落,王府側過身來擁抱我。我從他的眼里讀出了情欲,他的嘴唇很溫柔,清新的薄荷味道,我迎合著,我喜歡他的成熟,他的孩子,還有,還有他的車。這些他都知道,他不管。
  
   他的雙手開始摸索,熟練的游弋我的上半身,他抱著我下車,放到車的后座。吻我的腳,我心里麻麻的,但是又很舒服。被愛總是舒服的。
  
   “你很美麗,知道嗎?”王府說。一邊繼續吻我的腳心。
  
   “你很熟練。”我說。閉著眼睛享受,心想,還好我的腳不臭。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想這個,我真的佩服自己。
  
   王府忽然坐起來,拉著我的手覆蓋他的勃起,燙的我一縮手,又被拉住了。王府得意的說,怎麼樣,很大罷。又大又漂亮。在洗澡的時候我經常和別人比,我發現我的比別人的都漂亮。
  
  
  我詫異的看著他,是覺得惡心。一般只有女人說自己的胸部又大又漂亮…哦,我可憐的可悲的老男人,已經逝去的青春。
  
   這時候電話響了,王府的笑臉消失。晚上12點,誰會給我打電話。
  
   我下車,坐到前排,接電話,是董易倫。他說,你在干什麼。
  
   我紅著臉,什麼也說不出來。他道,“我現在要見你!”
  
   我搖頭道,我在外面。
  
   董易倫說,我在你家門口,你還不回來我踹開你的門。
  
   我掛了。我知道他肯定會踹的。王府的臉又湊過來,我突然覺得剛才的情景很是嘔吐,用手擋開了,說,送我回家。
  
  你為什麼不能考慮我的感受,我很想和你做愛!
  
  我什麼也沒說,自己攔了TAXI回家了。我知道他會難過,盡管如此,我還是走了。我愛自己勝過愛孩子,車子和老頭子。TAXI司機是個老手了,一下子就甩掉了銀色奔馳。
  
  在家門口我並沒有看見董易倫,給他打電話也關機。無所謂了也許是個玩笑,進屋子開燈。垃圾桶里看見了一只蜘蛛,人面蜘蛛,對著我笑的陌生的女人的臉,笑的很無奈。關燈睡覺,旁邊躺著一個黑色衣服卷發的女人,用手一摸,是空的。閉上眼睛,復又存在,睜開,無。人面蜘蛛爬到我背上咬了一口,醒來尖叫,看鏡子,背上腫起來,火辣辣的。
  
  打電話去學校請假三天。看醫生,老醫生開葯的時候莫名其妙說了一句,孰是孰非。
  
  我以為我聽錯了。原來我沒有。





2007-11-7 07:0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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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人面蜘蛛消失然后出現在我夢里。電話停機了,沒錢繳費,這三天,神仙也找不到我。下雨,屋子里濕潤的空氣是我最喜歡的,蘑菇茂盛的長在晲丑A煙霧繚繞,我赤身裸體的躺著,從屋頂漏的雨水滴在我的肚皮上,冰涼,充滿了罪惡感。有規律的墜落的水珠。
  
  一天到晚,什麼也沒吃。背上很痛。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面蜘蛛的,可為什麼被我看見。
  
   董易倫在敲門,我知道是他,我預感是他。
  
   趕快穿起睡衣,擦干眼淚。
  
   他進來了,可是沒有給我帶吃的。他撫摸我的背,怎麼了?
  
   我說,不知道,被蜘蛛咬的。鐵殼人面蜘蛛。
  
   他大笑,你見鬼了罷。
  
   我點頭,倒在他懷里。人家都有一天沒吃飯了。
  
   他拍拍我的頭,起床!換衣服!我帶你去吃飯好嗎。我點頭,心想,他的睫毛為什麼那麼長,那麼卷,真嫉妒。換衣服的時候,董易倫乖乖的背過身體,一邊說,天哪,我們靈魂工程師就住這樣的房子,還漏雨啊。今天晚上吃完飯干脆去我那里好了。
  
   我換好衣服,裝沒聽見。坐在床沿化妝,漏雨的地方我放了一個玻璃杯,杯子里是已經死去的玫瑰和扶桑,還有一只死去的蜻蜓。粉是要擦的,否則臉色蜡黃,難看。
  
   董易倫的雙手從后面環繞著我,嘴唇貼著我的耳朵喃喃道,化妝干什麼,等下親得我一臉的粉。
  
   我的心跳的厲害,他的呼吸,他的睫毛,他的眼睛,回過頭去,雙唇堵住了他的嘴,他愣了一下,掙脫我。我笑說,趁我還沒擦口紅,KISS一下。
  
   他笑了,詭祕的,摟過我。他的睫毛,象兩只小手,他的嘴唇,甜蜜而霸道,他的舌,如蛇。原來,和自己喜歡的人接吻,可以調動全身的激情,可以窒息,可以眩暈,可以下身濕潤。
  
   涂了口紅,也就不再接吻,董易倫看著我化妝,一邊問,待會兒你想吃什麼?
  
   我說,除了雞肉和鴨肉什麼都可以。
  
   我只要吃雞肉鴨肉回家就要吐,我無法解釋。
  
   拿了鑰匙,正要關門,董易倫說,你把明天要化妝的東西拿好啊。
  
   我說為什麼。他笑著,很坏的家伙.
  
   吃的是海鮮,又便宜又好吃,吃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吃。我沒讓他喝酒,因為等下他要開車送我回家。
  
   到了路口,我要下車。董易倫說,我一個人住。
  
   我低頭嗯了一聲。
  
   董易倫說,我家里沒人。
  
   我低頭嗯了一聲,準備拉開車門下車。
  
   董易倫說,我喜歡和你呆在一起。
  
   我拉開車門,左腳點地。
  
   董易倫拉過我入懷,你是我的。
  
   眼淚掉下來。躺在他的腿上,車子開了,到他家里,所謂的都市流行的one night stand 終於降臨到我頭上來了。我,27歲,初中語文老師,悒郁,傷感,墮落的靈魂,終於輪到肉體了。
  
   不知道屋子里接漏雨的杯子滿溢了沒有。人面蜘蛛在角落里藏匿,背上的傷口似乎不再疼。董易倫的家,是的,他的家……漸漸靠近。



下車的時候,我說,你爸爸媽媽呢?
  
   美國。他關好車門,牽著我的手。
  
   那你的兄弟姐妹呢?電梯從13樓往下下沉。
  
   他摟著我的腰,吻著我的脖子,“還有我姐,她和姐夫在家呢。”
  
   進電梯,我說,等下你姐不會來罷。
  
   他假裝生氣,你這小烏鴉嘴。說完啄了我一下。
  
   董易倫的家算是一般,一看就知道是單身的,房子凌亂,有女人的鞋子,他姐姐偶爾也回來住。
  
   放水洗澡,我是浴缸里的魚。滑溜,新鮮。我知道董易倫在偷看,我知道他已經動心,這是天性,我喜歡天性。門縫,門縫,門縫。濕漉漉的裹著浴巾出來――――拜托,那是電視里的。門縫消失的時候我開始穿衣服,穿他的灰色T卹,他一米八三,衣服剛好遮住我的屁股,性感不是裸露,性感是裸露和裸露之間的事情。
  
  我的頭發滴著水珠,有規律的墜落的水珠。
  
   董易倫在看電視,招呼我坐著遞給我一盒雪糕。我變得象小孩,在這個比我小1歲的男人面前吃雪糕,一勺一勺,象挖人的腦漿一樣,把白色的奶油遞進嘴里,吮吸,吮吸。他就看著,笑也不說話。
  
   門鈴響,董易倫道,“沒那麼巧罷,烏鴉嘴。”他叫我回房間躲著,我知道是他姐姐。
  
   女人說話的聲音,我從門縫里看見一個女人,下巴很尖,眼神銳利,披肩的長發,拿著LV的包包,一張比我還怨氣沖天的臉高高的抬起。藍色的絲襪。她看到我的鞋子和虛掩的門。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董易倫進來了,還有她姐姐。我正擺弄著董易倫的筆記本電腦,看天涯里的蓮蓬鬼話,那個鬼,怎麼這麼可憐……
  
   董易倫介紹著,這是唐果,初中老師。我新交往的女朋友。
  
   然后介紹她姐姐,這是我姐姐,董藍煙。
  
   董藍煙的眼睛斜視著看我道,你不是這麼晚給我弟弟補習的罷。
  
   我很尷尬,董易倫把她推出去道,姐,你別管我了。唐果是個好女孩!
  
   啪!的一聲,董易倫挨了一巴掌,好女孩和男人回來睡覺?她想去美國嗎?休想!



我抓起包就走。
  
   董易倫扯著我的手,對不起,她是這樣的,不用管她,你在屋子里呆著,我馬上來。盡管隔著門,我仍然可以聽到董易倫的叫罵聲,砰的一聲響,門關了。
  
   董易倫進來了,說,她走了。她不喜歡我和任何女人在一起。見一次,罵一次。
  
   是你親姐姐嗎?我問。
  
   不是。同父異母的姐姐。沒事的,親愛的。董易倫抱著我。
  
   關了燈,我們緊緊的抱著,你是我的。他說。
  
   陌生的肉體,終於慢慢的熟悉。在探索和被探索之間,我呢喃了一聲,董易倫的舌尖冰冷,愛撫我的耳朵眼睛嘴唇乳尖,如冬天的雪花片片墜落掩埋覆蓋我的屍體。年輕的身體互相擁抱,用肉體的摩擦解脫靈魂的空虛。
  
   終於,我們兩個人除了皮膚什麼都脫了。
  
   董易倫的身體很誘人,雨停了,有月光,從窗外進來,照著他的輪廓。表情很嚴肅,臉很英俊,小弟弟很大,我很喜歡。
  
   他的它終於來到了我的邊緣,我閉上的眼睛突然睜開大喊―――帶TT!
  
   我是個掃興的人,不是嗎。 董易倫開了燈,到處找TT,在抽屜里找到一盒沒開封的杜蕾斯,用嘴巴咬開了,匆忙穿上。又上來了。
  
   我很痛,我很痛,我真的很痛,不行了的,我是個老師,我是人面蜘蛛,我是要死了的。我尖叫著語無倫次的叫喊。
  
   董易倫並未說話,並未停止,他的它沖了進去,頂著我的子宮。我安慰著自己,大口的呼吸,然而很快就窒息,他的舌頭伸進來,象蛇一樣糾纏我的上齶配合著他身下的有力的撞擊。我的背后的傷口開始有節奏的磨破,流血。身體快樂起來,想飛,酸楚,漲痛,羞恥,快感。
  
   董易倫呻吟著,在我聽來,是最好的催情劑。
  
   我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明天是否要上課,忘記了王府,忘記了道德,忘記了世界,我沒忘記安全期。
  
   30分鐘后,我們象兩條剛撈上來的魚,全身是水珠。相視而笑。
  
   60分鐘后,我們象兩只撈在岸上晒太陽的魚,奄奄一息,相視而笑。



凌晨三點,我看著時間。入睡。董易倫累了,問他為何第二次不堅持完,他說,累了,留著明天早上再說。一把摟著我頭放到他肩膀上,5分鐘以后開始打鼾。
  
   我也睡了,做了個夢。
  
   早上又來,有了一點太陽,他的臀部,結實,優美。我的身體,白皙如雪。他順利的進入我的身體,坏坏的笑著看我,它在里面也不動。
  
   怎麼了,我不好意思的低頭。
  
   他邪邪道,“我說一句,你說一句,否則我就這樣一直不動了。”
  
   我臉紅道,你說什麼嘛,討厭!
  
   我愛你。他說。
  
   我愛你!我重復。
  
   你是我的!他說。
  
   你是我的。我重復。
  
   兩人大笑,原來笑場那麼好玩的。我是你的,我終於輕輕說了一句。董易倫的它很持久,年輕的男孩子,通常缺乏經驗,成熟的男人缺乏力量,這兩點,董易倫都有。我很喜歡這樣的放縱,雖然我不知道結局是什麼,可是我喜歡,在我看來喜歡就代表一切。
  
   終於精疲力竭。我們蓋著被子相擁對望。太陽已經昇起,到處是肉體的氣息。我說,董易倫,我昨晚做了一個夢。
  
   夢見什麼了?他坏意的把手放在我的胸上。
  
   夢見我的前世發生的事情。夢見我去你家農莊偷東西吃,夢見你救了我。我把他的手拿開,他又放了上來。
  
   董易倫道,真的?所以你才願意和我睡覺?
  
   是的。我說。
  
   來世我也要還給你?他開始吻我。嘴唇埋在脖子之間。我的呼吸變得沉重,舍不得離開終於離開,我推開他,說,我要回去了,送我。
  
   無語。
  
   起床。
  
   下車的時候,他說,我可以再給你打電話嗎。我搖頭,不要了。不要想起我。
  
   拿鑰匙開門的時候,我的余光看見了一輛銀色奔馳,是王府的,他守著我,開車的不是他,是另外一個人。我不認識,戴著墨鏡。我打電話給王府,關機,瘋狂的打,關機。買了食物,反鎖自己,屋子里的水已經蒸發,雨停了,人面蜘蛛站在干枯的玫瑰上笑著。一個拖鞋底拍過去,臉爛了,皺成一團。
  
   第三天,上課,三天不見,同學們似乎長高了。王然不在,問同桌,說是轉學了,問轉到哪里,說是上海。打電話給王府,未接聽。
  
   董易倫再也沒有給我電話。也沒有消息。
  
   似乎斷了線。
  
   早晨,一邊吃包子一邊看報紙。
  
    昨天,棠下同心公園池塘發現屍體碎塊!在7月6日,廣園東鐵路隧道內曾發現一男一女頭顱,兩個頭顱現場距離2公里左右,此次發現的是手腳等碎屍塊.昨天上午8時30分左右,記者接報后趕到棠下同心公園,警方已封鎖現場,公園外停放了兩部警車,公園外聚集了上百名群眾。
    幾位警察用竹竿和尼龍袋制成的簡易捕撈器從池塘撈起疑似屍塊物體,之后用紅色塑料袋裝好。透過公園外圍欄杆,記者看到撈起的一塊類似腳狀的物體,估計由於長時間浸泡已經發脹,顏色慘白,切口處已發黑。微風吹過,這些物體發出陣陣惡臭,圍觀者紛紛掩鼻。
    據記者觀察,警察在寬約13米的塘面上撈起了七八塊疑似屍塊物體,而比較顯眼的是四只手和四只腳,其余的則是一些骨頭狀物體,其中一只腳上還套著藍色的絲襪。
    上午9時20分,警察結束打撈,將屍體碎塊帶走。
    據知情人士透露,池塘屍體碎塊是負責打掃公園的阿姨發現的,早上6時許,她和平常一樣打撈池塘里的垃圾,塘面上浮起的一些條狀物體引起了她的注意,走進一看,發現很多人腳,隨后還看見人手等屍塊,頓時被嚇坏了,待她回過神來,趕緊報警。
    警方初步判斷,這是一起殘忍的殺人碎屍案。



看完后,我的包子吐了出來。是的,是王府派人殺了他們,是的。肯定是的肯定是董易倫和董藍煙。沒上課,我沖進他家,敲門。里面一個老人,問,找誰?
   我說,董易倫呢?
  
   老頭笑了笑,關了門。
  
   我踢門,大叫,開門,開門。
  
   老頭擺擺手,沒這個人。我偷偷看了屋子里的擺設,完全不一樣,里面堆放了雜物。
  
   董易倫呢,董藍煙呢?我的鐲子呢?
  
   蒸發了,忘記了。我繼續作著我的初中老師,照樣抽煙喝酒泡吧,我總是相信前生,今生,來世的,所以我相信緣分。
  
   只是那個英俊的男人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可是,這有什麼要緊,我還了欠他的。
  
   One night stand ,你前世欠了他的,所以要還,還一夜,放心,來生,他是要還你的。
  
   冰冷的,紫色的,屍體,消融在春天的暖陽中。在屍體上,開滿了曇花,曇花上,爬滿了人面蜘蛛,曇花夜晚綻放。蜘蛛,人面燦然。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花朵,荼靡、脆弱、短暫如同一夜情。
  
     寂寞的夜里,飄忽的芬芳,指尖的香煙那麼依賴肉體的存在,藍色指甲油斑駁。口罩掩蓋不了眼神的驚恐。
  
     什麼事情都會完的,是嗎?親愛的。我們的快樂和不快樂,都會結束。記憶中的苦難、離別,甜美,稚氣,都是會慢慢淡忘。
  
     終於,我不恨也不懷念。
  
     這時候才讓我流淚,因為我想不起了。
  
     現在的生活,明天,從未敢想。喜歡寂寞,湊合著愛罷。
  
     手腕上的玉鐲柔和的綠色漸漸的散去,強求的笑容再也激動不了你的心,雖然枯萎,依然是固執任性的我。
  
     看透了故事的結局,故事就沒意思,哪怕是新故事,也猜到他的結局,越來越沒意思。只有享受戀愛的男人女人都是幸福的。
  
     所以,我只有依賴著你。我想你是存在的。
    
-END-




2007-11-7 07: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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