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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科幻武俠小說】尋鼎記 全52章完 上一主題 | 下一主題
  0jqka
  區版主 
  百世經綸、邪心魔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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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冊 2006-3-7
  來自 雲渡山 連天峰迴元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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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科幻武俠小說】尋鼎記 全52章完

尋鼎記
國家某特種演習陣地上,出現了一幕出人意料的事件,特種部隊特攻隊的年青隊長,身手一向不凡的朱少陽被一個星空「白眉怪物」擊昏……
與此同時,國家國防科技研究所的探測訊號被擾亂,一個自稱是「陰狐族」的星外異族發來威脅信訊,讓地球人無條件投降,否則將大舉侵入地球星域並肆意屠殺地球人……
舉國驚慄,總統震驚。
該如何避免這場劫難呢?
幸有博物館內的一隻子鼎可暫緩一時之急。
可要想捕捉到「陰狐族」侵入地球的蹤跡並最終摧敗他們,就的須找到另一隻已在五百年前就失落於黃河流域一帶的母鼎。
這—事關重大的尋鼎任務便自然落到了特種特攻隊隊長朱少陽的身上。
於是,乘坐時空之道潛返回五百年前的他又來到了另一動盪時代——搖搖欲墜的大明朝國,烽火連連的關內關外,野心勃勃的遼、金、女真……
亂世出英雄。
有著現代文明的朱少陽擺脫了自身作為沒落王朝——朱氏後裔的束縛,在歷盡種種磨難之後終與另一時代英傑——努爾哈赤,攜手並肩,共闖天下。
然而,就當朱少陽卷公於官宦紛爭,江湖風雲之時又遭遇了另一迥異對手——號稱「陰虎」的一號凶殘殺手的種種追殺……
原來,陰虎便是陰狐族的「戰鷹」潛回地球古代的化身……
於是,兩個現代戰士為了各自的立場和利害衝突,圍繞尋鼎與奪鼎,在遙遠的古代亂世演譯了一場曲折離奇的故事……



第一章 急陣勇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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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2148年,夏。
  國家特種部隊演習陣地。
  「轟!轟!」
  雷鳴的炮聲伴隨著道道刺目耀眼的閃電劃過陣地,驚愣了某部正在掩體堅守的特種兵們。
  他們個個躍然而起,迅速地拿起激光槍,敏捷地鑽出了掩體,並各自佔領了位置,將手中的槍對準了山坡下,殂擊另一輪進攻而上的「敵軍」。
  在掩體後方的臨時指揮所內。
  皆暗的燈光下,一個寬偉挺拔的身影正來回地走動著。透過燈光一張軍人的國字臉,盡顯剛毅氣色,兩道濃眉緊鎖,顯得他的內心十分焦急。
  隨著前方的陣陣炮聲的逼近,臨時指揮棚頂上的塵土不時飄落在他的肩膀上。
  從情況來看,對方的兵力已經攻破了自己的第一道防線,第二道防線也將保不長久,形勢克不容緩,嚴峻之極。
  軍人終於抑捺不住,猛地拍掉肩頭塵土,大罵了一句「他娘的」,朝外朗聲喝道:「通訊兵!」
  「有!」
  一聲有力的聲音傳入,緊接著閃入一名年輕健壯的士兵。
  頭上還帶著無線耳機。
  軍人頭也不回地道:「不要再指望那些基地派援兵了!他娘的陳雄,擺明想讓老子在軍功會上難堪。哼,他也不想想老子李仁曾當過特種特攻隊的隊長。聽著,給我打電話給朱少陽那小子,就說老隊長讓他帶領五十名特攻隊手在十分鐘內趕到演習陣地來。」
  通訊兵遲疑了一下,道:「上校,剛才陳上校還從基地打來電話,說讓我們再撐二十分鐘,他們便到這兒了!我們是不是——?」
  軍人猛地一轉身,雙眸瞪圓,怒喝道:「是他娘的屁!二十分鐘這裡早被對方佔領了!
  這個白癡!等老子打完這場演習再去找他算帳。「
  通訊兵依然未動,支吾道:「可是,上校,特種特攻隊並不屬於我們編製,何況,這次演習上頭並未批准他們參入啊!要是上頭怪罪下來——軍人一揮大手,極不厭煩地道:「不要怕那麼多了!有什麼責任我李仁一個人承擔!快去打電話吧,否則我們這個『鐵桿子部隊』的稱號就會落到別人的手上了!「
  通訊兵見上校從未有過如此堅決態度,便再不猶豫,敬了個禮後便迅速轉身出去了。
  十分鐘後演習陣地依然不間歇的轟隆聲,逐漸密集有若擊鼓。
  電閃雷鳴之下,有數十人分成幾個小縱隊,每隊幾人,在坍塌凸凹和縱橫交錯似蜘蛛網的電線間,敏捷地移動著。
  他們正執行一項「意外任務」,去摧毀對方的後備防線。
  看他們的身手,似乎完全不受容壁和陡峭影響,也不怕身邊炮火流彈的襲擊,甚至有點違反了地心吸力,在高低陡遠的陣地上自如穿行。
  領首的一位是寬肩雄背,體健腿長的年輕人,頭上還戴頂棒球帽。
  在炮火的閃耀下,古銅色的青春臉龐下閃著一雙靈活多智的大眼睛,堅挺的鼻端連接著一對劍眉和一張有著雄性粗獷的嘴唇。
  只見他回首朝身後的隊友豎起手勢,做了一個「OK」狀,嘴角展顯出一絲得意與輕鬆的笑容。
  其他隊友立即領意,閃身跳躍開去。
  他一個起身,躍了開去,伏在一處低坡下,隨手扔出了幾個「激光雷」。
  只聽一聲爆響,整個陣地都似乎受驚地顫抖了一下,石碎沙粒飛揚開去。
  對方完全被弄懵了!
  「激光雷」強烈的光線射得後陣地的『敵軍』一時像瞎子似的不知所措,只在聲聲「不許動」的暴喝中束手就降了!
  隊友皆歡呼起來。
  忽地,有一道火舌從洞穴遠處的縫孔中冒了出來。
  立時有幾名隊友「中火」倒下。
  他靈活的彈跳起來,閃身躍入一處凹地,隨手投出一支飛刀直插入縫孔。
  一陣短暫沉寂,洞穴處被一道火光揭頂而破,裡面隱伏的「敵軍『被燒得」焦頭爛額「地踉蹌而出。
  他抬手摀住嘴巴,打了一個響厲的口哨。
  隊友們立時紛紛而動,炸洞穴、繳器械,一時「敵軍」後陣被摧毀一空。
  就在隊友紛紛後撤的同時,他又抬眸望到了高高插在一處高崗上的「敵軍」軍旗,想起對老隊長李仁的承諾,他不由喜上臉顏,朝隊友一揮手,讓他們先撤回去,自己縱身一躍,朝高崗奔去。
  此時,「敵軍」已發覺自己「老窩」被摧,正氣急敗壞地從前陣撤退兵力回來守旗。
  轉眼之下,他已跳至離高崗只有百米多的一塊巨石上。
  眼看軍旗就在面前,他心中大喜,奔了過去。
  驀地,白光一閃。
  一股暖冽的激流從天而降,把他沖得朝後拋去,同時令人難受的麻木感蔓延全身。
  他驟然驚魂,同時心中湧起強烈的怒火,怎麼會有如此軍事演習,竟然使用「麻魂彈」?
  頭頂再射出另一道白光,落在他身子右側。
  體內的怒火旋即把這些使人麻木的力量衝去,他跳了起來,往一處洞穴奔去。
  休想捉住我朱少陽。
  頭頂再次白光一閃,兩團軟綿之物濺附在他身上。
  他一個踉蹌,滾倒在地,全身迅速凝結堅硬。
  不對!
  國家軍庫中似乎並沒有如此武器。
  頭頂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攻擊我呢?
  他凝眉抬頭,猛地見到一團奇妙的光炫,依稀可見光炫之中有一白髮長飄的獰獰面目,雙眉之間卻有一寶石狀眼洞,其中透出陣陣殺氣。
  這是什麼東西?
  天外星客?
  不,我絕不能死在這個怪物手下。
  「啪,啪!」意念之中,堅固的凝液被他的體能爆碎般的地脫開,他再次滾動身軀,亡命地向洞穴狂奔。
  這次他學乖了,思維閃動,知道今天這場拚命絕不是演習中的安排,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先躲過此劫再想想箇中原因吧!
  於是,每當對方發射冷液時,他便能早一點感測,像避開火暴般閃避著,任頭頂如何轟射,他都力求拚命閃跳開去。
  洞穴在望。
  強光烈閃的一剎那間,他一個踉蹌,終於撲倒入洞穴內。


第二章 星客威脅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朱少陽忽地驚醒過來。
  白熾耀眼的光線刺激著他的雙眸,不能睜開。
  伸手一摸,身子躺著的竟是一張軟床。
  難道自己被那怪物俘虜了?
  大驚之下,翻身而起,才發覺自己躺在一間寬大潔白的房間內,兩側擺放著一些儀器,正閃著指示燈呢。
  長噓一口氣時,門忽然開了。
  進來一位身穿軍士之服的女郎,長著一付瓜子臉型,隆挺的俏鼻和鮮艷的紅唇相映引人。一雙眼睛又大又黑,清澈晶瑩,烏黑的秀髮短得絕不超過兩公分,使她神朗氣清,唇角露出淺笑,神態端莊,由於軍士短裙緊貼豐臀的緣故,盡顯她的修長優美的線條,綽約動人。
  這位美麗女軍士一手攬抱著一本綠色文件夾,一邊含笑頷首,眸光閃閃地凝著來少陽,輕吟地道:「怎麼?我們的大隊長終於醒來啦?」
  朱少陽摸著腦門吐道:「請問小姐……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女軍士微微一笑,氣度從容地伸出手來,道:「你難道不記得我了嗎?我就是曾在酒吧被救過的麗雅呀!」
  朱少陽已經記不清什麼時候有此「壯舉」,總之,美女伸出手來豈能放過。
  於是毫不客氣地握住她柔軟的小手,一把握住便不肯放開,嘴上肯切地道:「麗雅,看在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的份上,快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麗雅微皺秀眉,輕笑了一下,柔聲道:「我現在是國家國防內務部李將軍的機要秘書。
  具體事情我想應該由李將軍他們向你說。如果朱隊長沒有什麼大礙感覺的話,現在就可以隨我去見李將軍他們。「
  朱少陽迫不及待想知道其中原委,聞言立即翻身隨她而去。
  國防內務部大樓坐落於市郊一處僻靜位置,四周蒼林環繞,高牆聳立,顯示出它的森嚴和嚴密性。
  國防內務部是專門負責國家軍事及安全部署的職責部門,內務部長直接聽令於總統,在危及國家安全的緊急狀態時,內務部長有直接調軍遣將的權力。
  經過道道電子檢測身份之後,朱少陽跟著麗雅終於邁進內務大樓的中心——議政大廳。
  議政大廳內,燈光如晝。
  一張長橢圓形的會議桌兩側坐滿了許多「大頭腦」
  們,會議桌的盡頭則端坐著一位中年男土,正托腮沉思著,其他皆不作語。
  朱少陽驚訝地發現那位托腮沉思的男士正是國家總統,而端坐桌子兩旁的人當中竟然有聯邦軍總司令趙狄上將和特種部隊總參韓培中將。
  這是一場國家級別最高的內部會議,怎麼會叫到我呢?
  朱少陽百不得其解。
  看來其中必有大因。
  這時,麗雅小姐徑直走向會議桌前,俯身靠近總統身邊的一位中年軍人,低聲說了些什麼,又朝朱少陽所在位置指了指。
  片刻,那位中年軍人朝總統低聲說了兩句,總統聞言立刻抬起頭來,朝朱少陽遠遠凝來,並不住的微微頷首。
  朱少陽心中明白那位中年軍人便是國防內務部長李將軍。
  此時,只聽那位中年軍人緩緩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好,各位,我們要見的那位幸運的特種戰士來了!
  讓我替大家介紹一下!「
  朱少陽似乎有點受寵若驚地走上前去,李將軍離席迎上來,伸出手握住來少陽的手,笑道:「來,先讓我替你介紹一下。」
  接下來,通過李將軍的一一介紹,朱少陽才發覺原來圍坐在圓桌兩邊的十多人代表了國家的最高領導層。其中有外空事務大臣,研究院院長,能源部部長,國防科技研究院院士,交通部長,內務卿,情報局局長,國家博物館館長,司法部首席執行官等等。
  介紹完畢,李將軍笑容可掬地對朱少陽道:「想必你很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吧?好,就聽聽我們外空事務大臣什智先生說些什麼吧!」
  圓桌邊站起一位五十開外的精短男人,他慢慢地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鏡,於咳了一聲道:「事情是這樣的,諸位同仁,前幾天我們便一直被強制接收某種訊號,經人工破譯發覺原來是來自星外陰狐人發出的,他們已經不間斷的侵入了我們防空程序內,大肆偷竊軍事機密和破壞防空程序。我們也曾試圖採取緊急措施,無奈屢試不盡效力,於是便立即向總統閣下匯報。」
  言罷,他歎了一口氣又慢慢坐了下去。
  這時,又有一位中年男士站了起來,凝著大家沉聲道:「據我們國防科技研憲院的一番探測研究,陰狐人對地球伺窺已久,一直野心勃勃。而且,他們的入侵地球的能力已日漸提升,如果再不採取防禦措施,日後只怕難以與之抗衡。」
  朱少陽聽得不禁大為驚奇,難道自己昨日陣地上的所遇的「怪物」正是那陰狐人?
  不由問道:「難道我們不可以採取主動出擊嗎?」
  那位研究院的中年男子淡然一笑,道:「問題就在這裡,我們至今無法確准對方的位置,甚至連對方的來去蹤跡也察探不到,如何採取主動呢?」
  朱少陽想起昨日被莫名其妙地去昏一事,心頭不由升起一股怒火,大聲問道:「難道就這樣聽之任之嗎?」
  李將軍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輕聲道:「不用急,天無絕人之路,讓我們的博物館館長哈森先生講講昨晚發生的一幕。」
  博物館館長哈森顯然過於緊張,有些口吃地講道:「昨晚夜深之際,我恰巧半夜值體,出門抬眼看見有幾個光炫劃過頭頂,直入博物館中心。」
  一聽到「光炫」,朱少陽禁不住叫出聲來:「是不是當中有白毛怪物?」
  館長哈森被朱少陽的話一打斷,臉色竟有些泛白,吱吱晤晤地續道:「嗯……具體我沒來得及看清楚,但隨即我便叫人一起趕到展覽大廳,看到了一個驚人的奇怪現象——」
  「什麼現象?」
  朱少陽禁不住又叫出聲來,直惹得眾人皆瞪望來,令他忙噤口住聲。
  哈森頓了一下,調整自己的思路,又道:「我們看到在一隻大方鼎的四面吸附了四個光炫,還有『滋滋』的聲響,當時我們都不敢上前。再見一道白光閃過,大方鼎上的光炫變成了一個似人狐的怪物,面目已全非,全身抽蓄成捲伏狀。接下來的事情……
  嗯……我就不說了。「
  「再後來,我們便接到了博物館的報告!」
  一旁李將軍接口道:「我們立即召集了國防科技研究院的院士和外空事務大臣及一些專家前去鑒定,具體結果由李森院士告訴眾位吧!」
  李森推了推眼鏡,朗聲道:「當時我們到現場時,採取了緊急低溫處理,發覺此物的膚色在低溫條件下與我們人類並無大的差別。
  而且,他的身體結構也與我們人類無異,只是他們的體內似乎積聚了某種超凡的能量,就像裝滿蓄電池的『超人』!「
  頓了頓,李森又道:「據我們推測,此物極有可能是陰狐人。但他們為什麼要跑到博物館去呢?這一疑問使人們自然想到那隻大方鼎身上。經過我們潛心探究,原來發覺這隻大方鼎對陰狐人有極強的磁場作用,能控制住他們的蹤影,這就好像古時有過『照妖鏡』的傳說一樣。或許陰狐人也發覺到這個大方鼎對他們入侵地球的威脅,便想來劫取此鼎吧!」
  朱少陽頓感一片欣慰,道:「這麼就好了,不用怕那些陰狐怪物了!只要我們守護好這隻大方鼎,一切問題就解決了!」
  誰知眾人並未像他那樣面呈欣悅神色。
  倒是李森輕歎一口氣又道:「但是,情況並不是像我們想像的那麼好。因為,這隻大方鼎只是一隻子鼎,而另外還有一隻是母鼎。
  據可靠的歷史記載,母鼎已經在五百年前流落在黃河流域一帶。如果說子鼎有此神奇效力的話,那麼,母鼎應該更有巨大的神奇效力!「
  停了片刻。
  李森凝視了一下朱少陽,又道:「據我們推測若能將子母雙鼎合併在一起,一定能起到抵禦陰狐人入侵的作用。而且,又能勘察到對方的最終潛伏地,所以——」
  「所以——接下來請允許讓我來說。」
  李將軍朝李森院士擺擺手,又轉首凝著朱少陽道:「所以,我們決定派出一名素質十分超凡的人去找那隻母鼎!」
  朱少陽終於恍然大悟,指著自己說道:「將軍,您是說讓我帶領特攻隊的兄弟去尋找那隻母鼎?」
  李將軍臉上現出淡淡的笑意,微微頷首道:「不完全是。我們經過研究決定由你隻身去尋找那隻母鼎的下落。不過,不是去現在的角落裡尋找,而是將你沒法潛送回到五百年前的時空去!」
  潛返過去?
  朱少陽驚得一時無法言語。


第三章 時空之道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李將軍不顧驚訝萬分的朱少陽,繼續說道:「是的!為了節省時間和人力,我們必須盡快地找到母鼎的下落,而我們正好剛剛試驗完成一道時光倒流之道,尚待投入使用。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們決定挑選一名精英潛送回去。而你,便是最佳人選。」
  「為什麼呢?」
  朱少陽自己也想知道其中原因。
  「原因很簡單。首先你是一名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若是別人,我們則不能違其個人意願以免侵涉人權。其次,你是軍人中的精英分子,思維敏捷,身手不凡,完全可以應付各種特殊情況。再次,便是所有地球人當中只有你有幸第一個與陰狐人交過手,也吃過他們的虧,據你的個性來說,凡是給你虧吃的人你總是想方設法要討回公道,對不對?」
  朱少陽一時無語,心中暗恨自己為何如此倒運,若是那鬼機器發生什麼意外,自己豈不就這樣「光榮獻身」了?
  那麼,後半輩子的泡妞計劃不就落空了嗎?
  靈光急轉之下,猛的閃出一個借口,道:「可是,我對古代的一切都不瞭解,回去了什麼又都不懂,萬一被一大幫古人殺了不要緊,可是尋鼎計劃就落空了,豈不前功盡棄?」
  李將軍微微一笑,道:「這一點你不用擔心,具體我們會安排你先進行一番培訓,讓你充分瞭解古時的人情風俗與社會環境。」
  朱少陽又要說些什麼,忽見一名機要秘書敲門而入,神色緊張地附在李將軍耳邊說了些什麼,李將軍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眾人皆感到情況有些不對勁。
  李將軍徑直走到總統面前,沉聲道:「總統閣下,情況有些不妙,陰狐人又發來威脅訊號,讓我們考慮無條件投降,否則,將大舉進攻地球,毀滅人類!」
  會議廳頓時一片嘩然。
  總統低頭沉思片刻,又抬頭朝李將軍微微頷首,李將軍一轉身,神色凜然對朱少陽命令道:「特種部隊特攻隊隊長朱少陽聽令,我現在以國防內務部將軍的身份命令你立即調離特攻隊,到國防科技院報到,接受最新任務,聽到沒有?」
  「是!」
  朱少陽立正敬禮。
  總統站起身來,走到朱少陽身旁,拍拍他的肩,輕聲道:「我以總統的身份希望你以國家安危為己任,排除萬難完成任務,你放心,一切都會替你想好的!」
  言罷。
  又轉首對會議桌上的人命令道:「各部門聽著,做好一切戒備,確保此事萬元一失。」
  會議後。
  朱少陽被麗雅徑直帶到國防科技研究院接受一系列培訓。
  路上已是華燈初上,夜色闌珊。
  望著車窗外的繁榮晚景,想起自己將要離開這個美好的世界,被潛送到幾百年前落後枯躁的古代去,朱少陽禁不住暗歎一口氣。
  坐在他身旁的麗雅小姐,見他神色黯淡,不由柔唇一笑,將豐腴嬌體依靠上來,附在他的耳邊輕吐道:「怎麼?有心事啊?」
  朱少陽伸手一攬她的俏肩,。心想反正自己要被送去古代了,還不趁此機會大撈一筆現代美女之福。
  不由將頭靠近麗雅的耳墜處,吹了吹,低聲道:「既然我為國家作貢獻,你也能不能替國家作些貢獻呢?」
  麗雅明眸一閃,有點承受不住朱少陽對她耳邊的吹癢,嬌軀微扭地道:「我能做些什麼貢獻呢?」「很簡單!」
  朱少陽閃著狡黠的笑眸,凝著她,輕聲道:「把你送給我一個晚上便行了!」
  言罷,食指大動,滑入她的小腹。
  麗雅渾身發燙,俏顏飛霞,呢語道:「不……車上……不行……嗯!」
  朱少陽豈敢放過她,早將虎唇緊貼上去,一陣銷魂蝕骨的親吻和細緻到位的撫揉摳捏功夫立時將她征服下來。
  兩人在車後的「伊晤」喘息聲終於招來前面司機的抗議,一陣乾咳聲將二人分了開來。
  麗雅迅速地整理好衣裙,又攏了攏短髮,附在朱少陽的耳邊吟道:「先忍一下好嗎?等你接受完今晚的檢訓後人家全都給了你!」
  朱少陽暫忍體內熊火。
  輕輕擁了一下她,重新坐穩身子。
  腦中卻聯想起晚上要與麗雅美倦仙死的銷魂景狀,不由暗暗笑了起來。
  接下來的事情按排得一切緊然有序,朱少陽在一名叫錢博士的左右指使下,不斷作弄,盡可能地瞭解五百年前明朝的風情人儀,社會環境以及他們的一些地理狀貌。
  操訓一直進行到深夜才結束。
  一出操訓室的大門,朱少陽便迫不及待地攬過風情萬種的麗雅的腰肢,直惹得她一聲輕吟:「你要把人家帶到哪兒去?」
  朱少陽神秘地一笑,道:「當然不會是五百年前的古代,而是現在後廳的一張大床上去。」
  麗雅驚羞不已,明眸閃出火光,嗔怒道:「你……要死啦!說得這麼大聲,讓人聽見多不好意思!」
  朱少陽拋棄一切心理束縛,只想與懷中的美人好好的他死一番。
  不由哈哈笑道:「管它呢!要死等會兒咱倆一塊死個欲仙欲昏吧!
  哈哈!!「
  言罷。
  再也不顧扭俏不安的麗雅,橫腰抱起她豐盈燙體,逕直向後廳而去。
  後廳一張寬大的軟榻上,一對男女正熱烈的纏綿顛倒著。
  燈光之下。
  朱少陽情不自禁地褪去裹在麗雅上身短裝,雙手托起她白晰的嬌乳,只覺滑膩圓挺,淺淺的粉紅色乳暈充滿女人味。
  朱少陽禁不住俯首觸了上去,輕輕舔弄著上面的小朵,一面讚歎道:「想不到你的乳房如此雅致,……噢……還有你豐腴平滑的小腹……」
  他的唇順著他的話一路往下滑,最後停在她的潔白小腹上。
  「嗯……嗯……」
  麗雅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呻吟聲,不斷喘息嬌吟著,已經感覺到自己下體的潮濕流淌,腦中再一次閃現出朱少陽當初在酒吧救她時的威猛情景,內心禁不住再一次燃起烈火。
  「啊……唔……」
  她猛的渾身一顫,方意識到朱少陽的大手指已侵掠到她的玉腿間的敏感地帶,而且不停地在輕輕擦弄著她的玉心。
  雙眸微張,看到一張充滿男性強剛之氣的俊臉,正滿帶促狹笑意地問道:「其實,你早就想我了,對不對?」
  「對……早就……在酒吧那次以後就常…嗯…」
  下腹像火燒一樣的熾熱已燃遍了全身,麗雅覺得自己好像快要爆炸了。
  終於,朱少陽的手指離開了,意識模糊的她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氣。
  但是,緊接而來的新刺激不由讓她弓起了嬌背,激喊出聲:「啊快…」
  原來,朱少陽已將虎唇觸到了她的核心之處。
  這一招徹底讓麗雅嬌喊出來,體內狂潮如洶湧波濤崩堤而出,潺潺愛水盡流不已。
  朱少陽橫馬上陣,只聽麗雅一聲「啊」叫,毫無阻礙地進入她的柔熱內地,讓體內的雄力盡情揮洩……!「大人…哥哥…」盡濕的秀髮,狂熱的神容,毫無矜持地吐露著體內快語。
  這個時候的美人兒,已性感極了,在幾度昏亂情迷的狀態下,用尖尖的指甲在朱少陽的肌膚上劃下一道又一道印痕。
  終於,一道噴泉,兩人緊纏一起,顫抖不已,攀上了靈慾的最高峰。
  東方已露出魚肚白。
  發射基地。
  眾人好不容易才等到跚跚來遲的朱少陽,他的身後緊跟著剛剛接受過一場愛雨沐浴的麗雅。
  兩人神情有些倦意,顯然昨晚大幹一場,休息過遲所致。
  負責發射的錢博士早就迎了上來,握住朱少陽的大手,急急地道:「快點,朱隊長,李將軍等你好久了!」
  朱少陽依然不緊不慢地應了一句,又轉道瞄了一下有些羞怯的麗雅,輕鬆地笑道:「我還睡未足癮呢!要不是軍方有令,真想醉死溫柔鄉呢!」
  錢博士看了一下他身後的麗雅,早已瞭然於胸,微微笑道:OC「美女總是有的!說不准古代美女更對你有吸引力呢!」
  朱少陽訕然一笑,仰首歎道:「但願如此吧!」
  三人二前一後地走向發射台。
  李將軍一見朱少陽前來,神色凝重地將一個小黑匣子遞給朱少陽,沉聲說道:「這裡面有幾隻珠子,各有作用,其中最大的一顆,等你找到了母鼎,再打開圓珠,利用裡面微型輸送器,將資料傳輸到這兒來。同時,我們再設法將你從古代接回來!」
  朱少陽接過匣子,抬眼凝了一下李將軍,希望從他的眼中得到些什麼。
  誰知,李將軍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句:「一切小心,盼你早日歸來!」便轉首下了準備的發射命令。
  朱少陽最後無限依戀地望了一下四周眾人,又凝神掃了一下站在不遠處的麗雅,這美人兒淚眸中儘是風情,心歎不枉與她有過一夜歡娛,當下心一狠,低頭隨錢博士走向發射台。
  登上發射台,坐進一個圓形玻璃罩內,錢博士進行最後一輪的檢測。
  正準備離開時,朱少陽忽地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忙探首問道:「為了我的安全,可不可以讓我帶一隻防身武器到古代去啊?」
  錢博士微微搖頭,歎道:「這我也不能幫你!對不起,朱隊長,忘了告訴你,依我們目前研究水平所製造出的時空之道除了適應人體與一些生物外,其他皆不能潛送。何況,武器槍支當中有電子儀器,我們怕受之干擾,把你送到若干年以前的原始社會中去。」
  朱少陽不禁長歎一聲。
  早知如此,應該多學一些徒手搏擊之術。
  只是不知那個時代的人是否野蠻好鬥,否則自己勢單力薄,要想活命已難,豈能再去尋鼎?
  正心慮之際,只覺渾身一顫,眼前的儀表已進入一分鐘的倒計時狀態。
  唯有心一根,眼一閉,耐心等候那一刻的到來。



第四章 古街遭遇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嘩」的一聲,朱少陽感覺自己猶如混濁中掙扎出來,腳底一沉,自己使跌坐在一塊硬地上。
  緩了緩神,他才發覺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在一處鬧市的大街口,像個傻哥兒似的愣有那兒,引得眾人都驚異地打量著威武高大的朱少陽,更多的是一些村婦閃出驚羨的眸光。
  低首自己打量自己。
  原來發覺不知早被套上了一身短袖古袍,帶子從左肩一直系到右背側,下褲換束在一雙軟靴之中,除了頭皮鬆散較短處,完全是一付古人裝扮。
  這一切完全似個夢境,若不是自己手中依然握住那個黑匣子,朱少陽一定不敢相信眼前的現實。
  朱少陽懊恨得直想自殺,這付怪模樣怎能在古代泡妞。
  唉!早知這樣,應該吹個風,做個新款髮型再來這兒。
  雖心有無奈,卻仍要徒步向前。
  天氣十分地好,晨午的陽光直射街市,讓人有種懶洋洋的感覺。
  街上人來人往,男女老少皆提籃挎包,打貨問價,熱鬧非凡。
  雖人聲鼎沸,車馬川流不息,但空氣依然清潔爽人。
  朱少陽漫無目的地沿著一條繁華大街向前獨行。
  一邊流覽著街邊各種店面的奇形異樣的招字牌,一邊暗暗打量古人的言語舉止,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些啟示好盡快地「入鄉隨俗」。
  忽見前面圍著一圈人,正不斷鼓掌叫好。
  朱少陽心生好奇,不由快步走過去,擠入人群一看,方知是一個街頭小戲班在擺攤賣唱。
  領唱的是一位眉清目秀,膚色很白的十一、二歲的小姑娘。
  她正一邊敲著八角鼓,一邊跟著身後的三絃琴,輕語吟唱。聲似銀鈴,調若泉水,連朱少陽這不善音律的軍漢子也不禁為之拍手。
  忽的,一陣叫喝聲從身後響起。
  朱少陽尚未還過神來,身子便被人使勁一推,跌扑向戲場之中。
  朱少陽的腰肢一硬,穩住身子,卓然立在場中央。
  此時,他才明白自己是長得比其他人都來得高大。
  圍眾之人中最高的都比他矮了半寸,如此俯視別人的優越感令朱少陽暫時拋開了初臨陌生之境的窘迫感,恢復一付顧盼自豪的氣勢來。
  眾人立時閃退開去。
  朱少陽警覺望去。
  只見有一群五六個一看便知是地痞流氓的街頭混混叫嚷著推眾而入。
  其中一名身形高大的地痞朝戲班子猛喝道:「哪裡來的鬼戲班,竟敢到此處尋錢,掌頭的是誰,還不快滾出來給我們大當家的磕頭清罪!」
  朱少陽心中暗驚。
  這伙無賴看來平時氣勢凌人慣了,如此說話也不怕激起眾憤。
  轉眼巡視四周,竟發覺無一人敢上前指責勸阻,不由大歎古時人比現代人還要淡然冷漠。
  立時有位六旬老者佝著背迎上前來,一邊打揖一邊求饒道:「大爺莫怒,大爺莫急,老漢周鴻,因關外鬧兵災,所以攜親帶女賣唱到此,尚求一碗熱飯薄衣,還請大爺們高抬貴手,老漢今生——」
  「啪!」
  一聲響亮的耳光。
  「放屁!」
  緊接著又是一聲喝罵。
  「讓大爺高抬貴手,抬你娘的頭,大爺先抬你一個耳光。」
  那位周老漢被一個重耳光摑得眼冒金花,昏然倒地。
  眾人一陣啼噓卻無人上前。
  「爹…」一聲啼哭,那個領唱的小女孩衝撲上去。
  朱少陽看得不禁有點心頭冒火。
  若不是自己初臨古境,尚有重任在身,早就一腳踢飛那個地痞的大門牙。
  其餘地痞則哈哈大笑起來。
  忽的,其中一名地痞用淫色的目光瞟了瞟地上抽泣著的小姑娘,邪笑道:「大哥,你看這小妞,要是經過大哥的兩年調教一下,必能賣個好價錢!」
  那個小姑娘聞言不禁渾身一顫,止住了哭聲。
  那名地痞走近她,抓住小姑娘的一隻手,淫笑道:「大哥,貨色確實不錯,細皮嫩肉的,還蠻水靈的呢;哈哈!」
  小姑娘嚇得直打哆嗦,一掙扎,竟躲到了朱少陽的身後。
  此時。
  眾地痞才發覺場中還站著一位高大的年輕小伙,看服飾似本地人又像外地來的,神情愣愣地站在那兒,手中還緊握著一個小匣子。
  「喂,哪裡來便到哪裡去,別阻礙大爺的好事!」
  一個地痞朝朱少陽戳指猛喝道。
  朱少陽以他專業的眼光巡視著他們的身手和配帶的簡陋武器,考慮到自己的口音問題,不便言語,只是朝他們微微一笑,並作了個聳肩擺手的瀟灑動作。
  那名地痞哪能明白他的用意,以為他故意不搭腔,不由火氣大起,衝前便朝朱少陽猛端一腳,直入來少陽的下陰處。
  朱少陽眼明手快,雙手一攏,抓起他的腳橫空提,便將那人重重摔了回去。身後的小姑娘早已嚇得俏臉泛白。
  其他眾地痞一起色變,「鏘鏘鏘」聲中,拔出了佩劍。
  此時。
  街上眾人也許受慣了這些人的悶氣見今日有人出手,一起哄然拍手,紛紛給朱少陽打氣助威。
  朱少陽不慌不忙,退後兩步,將手中匣子交給身後的小姑娘,低聲說了句:「退到一旁吧!」
  小姑娘勉強明白他的話,點了點頭,轉身去,扶起她的老爹,退守在一旁。
  此時朱少陽受眾人情緒影響,已拋開一切顧忌,再加以他一向慣於鬧事打架。
  不由心懷大放,仰大笑道:「來吧!一起上!」
  兩名地痞往他衝來,舉劍分左右猛劈過來。
  眾人中立即發出一道驚叫聲。
  朱少陽冷喝一聲,矮身閃過,左右橫截對方手腕。
  只見「喀,喀」兩聲一名地痞手腕已折,鐵劍已飛,另一名地痞只覺手臂一麻,劍光一閃,自己已不知去向,手中長劍已被對方所劫。
  「當當」又是兩聲。
  長劍又被盪開,朱少陽箭步拖前,左轟在一個地痞面門,另一腳飛踢在另一個地痞的下陰處。
  兩人立時慘叫倒地,不能動彈。
  接著朱少陽走前一步,長劍指向還有兩本動手的地痞,擺出挑戰到底的姿態,向面露驚慌神色的地痞冷喝道:「不怕死,再上吧!」
  兩名地痞雖眼露惡光,卻不上前,最終在眾人的暴喝怒罵之下倉皇而逃。
  朱少陽轉身到小姑娘處取回小匣子,不顧老漢與小姑娘一班人的跪謝,快速轉身離去。
  因為,他怕再惹更多的麻煩。
  眼下最好快點適應環境,理出尋找母鼎下落的頭緒來。
  不過,經過剛才一幕的交手,他已有信心能在這個遙遠的古代立足一時了。


第五章 初遇高人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朱少陽剛出一條街,發覺前面已接近街尾,只顧轉身細探路標。
  忽覺身後似乎有人跟蹤,不由機警地立身不動,靜觀其變。
  難道是剛才那群地痞尾隨而來尋仇來了?
  來則來吧,難道我朱少陽會怕你們?
  腳步聲從後方響起。
  只聽一聲蒼勁的聲音傳來:「小伙子,根基不錯,有膽量隨老夫來一趟嗎?」
  朱少陽一個旋身,發覺一個威猛的身影一閃而逝,不見蹤影。
  難道白天遇到千年老鬼了?
  猛的想起曾在電影中看到的古代武林高手輕功一展,飄來飄去的場景,頓時相信此人必是一位武林中的高人,根本不會是鬼!
  但他找自己幹什麼呢?
  難道想傳自己古代武功?
  若是這樣,豈不是有點像武俠書中所描寫的那樣,往往是那種年輕的主人翁有一番武林奇遇後終成大器。
  難道這種奇遇落到自己身上了?
  可惜的是自己並沒有什麼家仇血恨要報,否則也可以編寫一本自體小說到新時代去賣錢。
  但轉念一想,管他呢,反正暫時無所去處,就當是陪他玩一次遊戲,先跟上去再說。
  提腳加速,緊跟著那個身影,一路奔過去。
  那個身影似乎有意在作弄來少陽,時遠時近,時現時藏,總不能讓朱少陽直趕上。
  偏偏朱少陽是一個軍人脾氣,越是不能達到的便越讓他卯足了氣做到,儘管他感到十分乏力,依然用軍人的毅力和超卓體能,緊跟不捨。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奔跑著。
  轉眼之際,朱少陽發覺自己到了一座大山前。
  山半腰刻著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終南登峰絕巔」,而那個身影卻查無蹤跡。
  朱少陽正大感納悶之時,忽聽一道破空洪聲凌頂而來:「小伙子,你尚可修造,若有心意,可攀至絕巔與老夫一敘!」
  朱少陽聞此聲音,心想:怎麼著,想試試我的誠意?若說別的不會,攀登高峰可是我的強項,要知我帶領特種特攻隊進行野外訓練時曾連續攀空好幾百米高的陡峭懸崖,還怕這嗎?
  旋又一想,知道自己高興得太早了。
  根本因為沒有攀巖工具,怎能上去呢?
  至少應該有個繩索什麼的。
  幸好他有過豐富的野外求生的閱歷。
  巡視四周,發覺有許多野籐纏樹,立刻想到了攀巖辦法。
  經過幾個時辰的折騰,終於一根又長又粗的野籐索結成了。
  此時,天色漸暗,涼風吹起,朱少陽頓時有種飢寒交迫的感覺。
  想到自己是一名特種部隊的隊長,性興又起,強打毅氣,開始艱難而險阻的攀巖行動。
  好在峭壁之處常有登腳之石,但半腰有一顆蒼松殘根,借助這些腳力支撐點,朱少陽終於攀上峰巔。
  巔頂一片蒼綠,古松老柏,遮天繞雲,莽莽蒼蒼,好一幅天外仙景。此時,抬首遙視星空,朱少陽頓時想起「颶尺天涯,伸手可摘星辰」的一句名言,心境不由大闊。
  凝神巡視四處,並未見到任何人影。
  不禁有點頹然地向前走了幾步,才依稀望到有座茅屋掩在林柏中。
  信步走了過去,推門而入,一片簡樸。忽然間,感覺身後有人。
  朱少陽駭然轉首,原來是個灰袍長衫的七旬老者,皓須白髮,滿面紅光。
  老者身形威猛高大,足與朱少陽相齊,容貌威勢懍然,一雙眼精光逼人。
  尤令朱少陽驚異的是他兩邊的太陽穴高高鼓起。
  兩人互相對視著。
  老者雙眸中再現贊悅神色,走至朱少陽走面前,沉聲道:「看不出,你這麼快便攀上來了?」
  朱少陽不知對方有何居心,應道:「不知前輩高人召晚輩到此意欲何為?」猛的發覺自己竟用辭愈來愈接近古代人時,禁不住抿唇而笑。
  老者微微擺手,淡然一笑道:。
  「老夫並不是什麼前輩高人,乃是一個山野俗夫,只不過在街市上見你仗義救人,令人敬佩,老夫才蒙發助你之心。不過,老夫從你在街上的身手來看,你的經驗似乎很豐富,動作也十分敏捷。只是你的功夫套路不似我們中原武林中的派別,倒是有些類似東瀛武士的路數。」
  朱少陽聽了老者的話,內心不由暗暗佩服他的見識,更增欲親近他的念頭,忙揖手道:「晚輩朱少陽肯請前輩賜教!」
  老者微微一笑道:「你想讓老夫教你嗎?」
  朱少陽當然猛地點頭。
  因為他想到的是眼下橫豎沒個落腳處,況且,自己要想在短時間內尋找母鼎的下落,似乎不太可能,首先應該多學一點古代武功,以便在日後應急所用。
  老者大手一揮,道:「隨我進後院吧!咱倆先多談一談,要學武功過了今晚再說。」
  說著領著朱少陽推開茅屋後門,走了出去。
  朱少陽也跟了上去。
  從此,朱少陽便在山巔上住了下來,每天跟著老者學習武功,同時又與他談論中原天下。
  他進步之速,連老者亦要大為讚賞,稱奇不已。
  二個月後,他的武功根基便能與老者有攻有守了。
  除此之外,老者還採取了大量藥材,浸在一大水桶之中,讓朱少陽每天浸泡其中,吐氣納意,潛修內功。
  時間就這樣漫漫過去了。
  這天傍晚時分。
  老者忽地將朱少陽叫到了身前,問道:「少陽,你浸泡藥桶已有多長時間了。」
  朱少陽細細算了一下,回答道:「師父,徒兒浸泡已有三個多月了。」
  老者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很好,從今天開始你就可以不用再去浸泡了,另外你的吐納之術練到哪一境地啦?」
  朱少陽回答道:「徒兒感覺體內精氣易聚,身子也較以前略輕,而且動作也比以前迅猛有力。」
  老者聽了朱少陽這番話後,高興地說道:「很好,少陽你可知常人要練到你這步要花費兩三年的時間,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對我的『飛雲心法』略有所成,全靠了每日浸泡藥桶之用啊!當然啦,這也得看你的悟性了。」
  朱少陽聽了老者的這一番話後,這才知道這三個多月以來自己練的原來是「飛雲心法」。也知道了師父讓他每日浸泡藥桶原來還有加速心法所成的妙用。
  想到這,心裡覺得自己所受之苦沒有白費。
  正想著,老者對他說道:「從今日起,為師將傳授你掌法和劍術,但對『飛雲心法』你還要每日堅持修煉,以使你自己能達到更高境界。」
  說完,從懷裡掏出了兩本書遞給了朱少陽,讓他每日早起練掌法,午練飛劍術,晚上則要花比以前更長的時間練習『飛雲心法』,並叮囑他如有不懂之處可來問他。
  交待完這些,便讓來少陽繼續練功去了。
  朱少陽看了手中的兩本書,一本是掌法,一本則是劍譜。掌法名為《震天掌譜》,劍譜則名曰《天心劍法》。
  兩本書裡都附有圖形及其文字,因此對朱少陽來說並無太多難處,他決定先從介紹掌法的書看起。
  翻開第一頁,裡面便記錄了此套掌法的由來。
  原來,震天掌源於少林寺,由第七代戒律院高僧果因所創,且有大震天掌與小震天掌之分。各有六招,大震天掌走剛猛之路,而小震天掌則講究靈巧之路,專攻人出其不意的部位。書中最後說到如若能將大小震天掌同時施展,則威力更大。
  接下來,朱少陽又看了劍譜的由來。
  原來《天心劍法》起源於天山指麓閣,到勢陽剛威猛,共有二十四路,有石破天驚之勢。創始人天山紫皇將天山奇詭縱橫的山勢溶入了此套劍法,更使此套劍法有了出其制意的效果。
  看完之後,朱少陽覺得這兩套武功對自己日後尋鼎經歷必然會有不小的幫助,因此心中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學好這兩套武功。
  從那以後起,朱少陽便開始潛心練習這兩套武功。
  末練之前他覺得自己肯定能練好,可剛練便覺得並非易事。雖然書中都有圖樣及文字註解,但他畢竟一名現代人,對古代武術中有關提氣,運氣以及步法套路等都不瞭解,因此還須向師父請教,而師父也一一解答這些問題,並告訴他切不可練功過急,一步一步來,才能使自己掌握每一招每一式的精妙之處,這樣才能將所學武功練好,也就是說「練武要不在雜而在精」。
  在得到師父的精心指點之後,逐漸迷上古代武道的朱少陽如癡如醉地練習著。
  進程雖有點緩慢,但他在練武的過程中卻受益非淺,不管是對古時武術中的劍道,抑或掌法都有所瞭解。
  隨著時間推移,連老者也對他的進步感到很驚異,他也很慶幸自己能遇到像朱少陽這種徒弟,心中暗暗決定要讓他成為一位一流的武林高手,以造福天下武林。



第六章 元聖天尊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凌晨。
  蒼南峰巔一片寂靜。
  一位英姿挺拔的健壯年輕人正凝神閉目,吐氣納功。
  忽地,林間一陣細微的衣袂風聲傳過,年輕人頓時感到一種異樣的感覺。
  不好!
  有人偷襲。
  閃神之間,眼前黑影一晃,只見凌空飛出一位蒙面黑衣人。
  來不及照面,黑衣人便揮掌向年輕人凌面撲來。
  年輕人矮身退步,躲過疾掌,感到對方掌風勁力十足,內功深厚,不易硬拚。
  誰知對方絲毫不留餘地,招招見狠,直逼得年輕人步步後退。
  無奈之下,年輕人劍眉一皺,朗喝一聲,不甘示弱地運用起所學的震天掌。
  於是,見招拆招,打得很有章法,一點沒有慌亂之色,蒙面人竟一時也擊敗不了他。
  數十招過後,年輕人顯然感到他的內力有所不繼,把式步法也隨之緩慢了下來,心中暗暗焦急。
  突然,蒙面黑衣人雙掌夾著比剛剛還要雄渾的內力攻來,年輕人眼見閃躲不及,便深吸一口氣,運起雙掌抵了過去。
  只聽「轟」的一聲,年輕人退了要有七八步之遙。喉嚨一鹹,一口淤血吐了出來。
  蒙面人見狀嘶啞著聲音說道:「小子,功夫不錯,只是內力太差。你師父教你的恐怕不只這些吧!」
  年輕人目及蒙面人的狂妄之態,心中不由一怒,體內一口氣未及轉換便又吸了上來,運起內力,向蒙面人掌拍了過去。
  蒙面人對此似乎有些漫不精心,只用了五層功力便以為可以將皮掌力消解,誰知接了這掌,發覺內力竟大得有些出人意料,再想動功抵擋,已經太遲了。
  但他畢竟經驗豐富,毅然拆掌,向後退了出去。
  剛站穩,便沉聲喝道:「好小子,竟然隱瞞實力,老夫倒要好好見識見識。」
  說完,雙掌再一次揮掠而去。
  這時,年輕人也覺得自己剛剛出的一掌比平時的威力要大了許多,可他一時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而此時蒙面人的掌力已攻至面前,他已來不及出招抵擋,只好運起「飛雲心法」中的「飛天步」向上躍起,以使自己能夠躲過蒙面人的這一擊。
  可他這一次算錯了。
  蒙面人眼見雙掌落空,迅速之間換掌向就要落下地面的他又攻了過來。
  年輕人一見蒙面人又出掌向自己攻了過來,本能地又吸了口氣,再次向上躍起,身形一拔,竟然比剛才躍得更加高了。
  蒙面人一見自己的攻擊又落了空,又見了對方的這一舉動,忽地停了下來,凝視著不出言語。
  片響。
  蒙面人待對方站穩,才問道:「小子,你剛剛在空中並未換氣,如何又能運功將身子再度躍起呢?」
  其實,連年輕人自己也感到驚訝。
  剛剛在空中並沒有按照師父所授的內功之術運勁,只是很自然地再度吸氣,再次施展功力,可他並不能弄懂自己是如何做到的,因此他連蒙面人的問話都沒有聽到,仍在凝思之中。
  蒙面人見對方並不理睬他,心中有些不悅。
  於是,再次大聲問道:「喂,小子,我問你,提運丹田之氣之後應該如何。」
  年輕人聽了不加思索地答道:「自然是氣沉丹田了。」
  蒙面人說道:「那好,可是你剛剛並未有這樣做呀!」
  年輕人心想自己是沒有這樣做,便再度運氣,在氣蘊就要竭盡之時,他又吸了口氣,感覺到又有氣上來,他試了幾遍,居然都成功了。
  想了想他知道了原來自己在氣竭之時,並沒有氣沉丹田,再度換氣,而是氣走百骸,同時丹田提氣,與匯聚百骸之穴的氣合二為一。這樣,自己的內力在無形中便增加了。
  想到這,他面露喜色,喃喃自語道:「原來是這樣。」
  旋又一想,此人怎會如此瞭解自己的武功心路。
  難道他是——?
  想到這,年輕人登時恍然大悟,口中驚叫道「師父,原來是您——」
  蒙面人見他領悟了個中玄奧之處,遂慢慢解開了蒙在臉上的面巾,口中卻笑道:「哈哈!少陽,真是太好了,你已經學會了老夫的『飛雲心法』中最難學的氣為兩用,老夫真替你高興。」
  這個年輕人便是朱少陽。
  他一見果真是自己的師父,忙跪在地上向師父拜了禮,以謝剛才冒犯之舉。
  老者高興地扶起他,並向他解釋了為何要扮蒙面人與他比鬥的原因。
  原來老者見朱少陽的武功招式都已學得相當熟練,只是內功火候仍欠缺了許多,更重要的是他的內力明顯不繼,這對他以後行走江湖有很多不足。
  而要想彌補這一缺陷,要就通過自己的苦練。可苦練必須得達到二十年,才能使內力就所連續不竭,要不就服食能助長二十年以上功力的丹藥,普天下只有少林的「大還丹」有此功效。
  老者身邊只有天山尋得的瓊漿一瓶,也只不過能增長十年的功力,最後只有通過練習「飛雲心法」中的「氣為兩用」。
  只是這一運氣之法連老者也無法學會,老者通過這段時間對此的理解,覺得只有在一個人未能熟練運用內功心法之時,通過本能地提吸運氣才能掌握此法,於是決定一試。
  沒想到,朱少陽竟有如此高的領悟力,很快便學會了這項世間一絕的內功之法。
  老者的一番話使得朱少陽恍然大悟。
  原來他老人家是有心成全自己,怪不得要將他引至這人跡罕至的山頂之上。
  因為對於練武之人來說,這兒才是練就最高心法的最佳場所。
  老者讓他來到了屋內,從一個櫃中拿出了一個瓷瓶和一個包裹,對朱少陽說道:「少陽,老夫明日要出去會聚舊友,恐怕一時不會再回來。這是老夫在天山尋得的瓊漿,可以助你提高功力,你要服下。另外,這個包裹裡還有一本老夫與他人共創的武功秘訣,你可以看看,看完了便將此書毀去,以免流入歹人之手,遺禍武林。」
  言罷,便將瓷瓶鄭重地放到了朱少陽的手中。
  朱少陽捧著瓷瓶,想到與自己相處了這麼長時間的師父要離開自己,心中升起無限潮湧。
  他壓制住此時的心清,向老者深深一拜,哽道:「師父,徒兒與您共處了這麼長時間,您老人家都沒有告訴徒兒您的姓名。如今,徒兒希望您能告訴徒兒,以讓徒兒永記在心。」
  老者聽了朱少陽原一席話,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遂對朱少陽說道:「少陽,你先將此瓶天山瓊漿喝下,老夫待會自然會告知於你。」
  說完讓朱少陽眼下了天山瓊漿。
  朱少陽喝完天山瓊漿之後,覺得體內如火般發熱,老者讓他立即運功調氣,以使瓊漿與內力合二為朱少陽依言而行,動起內功,他只得運起『氣為兩用』之法加深內力,一次兩次……終於感覺瓊漿匯積到了丹田之處,慢慢地流進了丹田。
  立時他覺得相當舒服,全身心曠神怡,動功行遍週身穴道,感覺到內力有了明顯的增加。
  待他運功結束,他這才發現師父早已不在了,只是在包裹下面壓了張字條。
  顯然是師父留給他的字條,上寫著:「少陽,老夫已經下山了,與你相處的這段時間,老夫感到很自豪,因為能賜造化於你並不辱我『元聖天尊』在江湖上的稱譽,老夫與『武究天尊』魏廷貴合稱武林雙尊,他也是老夫的好友,你要找我,可先找他,他知道我的蹤跡。另外,我希望你能在領會包裹裡的武功之後再下山。要知道,江湖險惡,防人之心不可無,習得武功,不可欺凌弱小,而應當懲惡除好,切記!包裹裡這有把劍和衣束錢物你帶著,日後自有用處,咱們相識緣份一場,有緣再見!」
  看完字條,朱少陽心潮激湧。
  他的神智經歷了一次巨大洗禮,原來在遙遠的古代也能遇上如此一位忠厚長者,將一片仁心與厚意完全地送給了自己,只希望自己能不負重托,為天下武林蒼生造福。
  這是一種怎樣的博大胸襟呵!
  這更是一種超越時代的偉大精神呵!
  淚眼模糊之下,朱少陽慢慢地打開了他留下的包裹。
  只見裡面有本名為「元武罡術」的書,還有用了個很奇特的劍鞘裝著的劍與衣束銀兩藥物。此時的朱少陽已暗下決心,按照他老人家的吩咐,等練好「元武罡木」之後再下山,尋找那隻母鼎的下落。
  「元武罡術」乃元聖天尊與武究天尊兩人合各自幾十年武學而創作的武功,裡面匯聚了各自絕學,還兼顧了各個門派的奇絕之處。
  最為奇絕之處是「元武罡術」即可徒手施展,也可以以兵器施展,練到最高境界可以全身產生一道內家罡氣,可以運功擋敵,更可以反震傷敵。
  但裡面最精妙的還是各種武學招式,因此每招每式都讓朱少陽費盡心思,有時朱少陽學一招得花去好長時間。
  對常人來說,他的學武速度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在這些時間裡,朱少陽不僅苦練「元武罡術」,而且將以前所學的「震天掌、天心劍法、飛天心法」
  練得更具火候,也更為純熟。
  朱少陽花了近半年的時間才對「元武罡術」略有所成,但對最後一招「元武歸一」卻始終不得要領。
  在背熟了招式口訣之後,心想對此招日後台以慢慢領悟,於是,將所學武功—一回想一遍,遂將所載武學之書全部毀去。
  看了看自己居住了一年光陰的住所及其美麗的終南山上的景色,雖有不捨之意,但覺得自己應該下山去了,不僅為尋找那隻母鼎的下落,更應為了報還老者的一片厚意,便毅然決定擇身下山去。



第七章 拔刀相助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翌日。
  朱少陽收拾起了行裝,輕身如煙般地飛掠下山。
  掠至山腳處,自己真有點不敢置信有此身手。
  這可是在特種部隊訓練至死也不可能達到的境界啊!
  回眸仰視蒼南峰景。
  看著那巖壁上依然存在的遒勁飄逸的大字,一年前的一幕不由湧上心頭。
  時間過得真快。
  想不到自己竟在遠古的這兒生活了一年之久,胸臆間再一次被一種無法言清的複雜情潮所佔據。
  出了山,朱少陽決定再試試自己所練內力究竟達到了什麼境地。
  於是,來到了一處偏僻的樹林裡,挑了個四周環繞樹木的開闊地方,靜身而立,凝神運氣,隨著「震天掌、無心劍法、元武罡術」的—一練出。
  朱少陽練得越來越有些豪氣大發,武功發揮得也越來越淋漓盡致,直至爽神明目他才收掌納氣,調息起來。
  突然,他似乎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於是連忙隱起身來。
  隔了一會兒,聲音再度響起。
  確是有人說話,說話的人道:「徐老大,你說舵主讓我們埋伏在這裡劫軍餉,有沒有把握?」
  被喚作老大的人回答道:「哎呀!鞏老四,我說你怎麼這麼膽小怕事,這麼點小事,你都做不好的話還配在咱們神鷹幫手下做事嗎?」
  這個被稱做老四的人似乎有點慌張地問道:「徐老大,可這畢竟是朝廷的軍餉呀!如果被上面知道,那咱們還不被滿門抄斬啊?」
  徐老大聽了,似乎對他的這副神態有些不順眼,便不耐煩地說道:「告訴你吧!鞏老四,如今朝廷腐敗無能,那些當官的只知道搜刮老百姓的血汗錢,這些軍餉只不過是他們搜刮的一點點罷了,再說,朝廷的軍隊也是些欺良怕惡之輩,打仗沒有本事,只知道欺負那些窮人,有得這些軍餉給他們還不如給咱們神鷹幫,說得好聽點,咱們這是劫富濟貧,替天行道啊!」
  說完,只聽見「啪,啪」兩聲,似乎是拍了拍鞏老四的肩膀。
  朱少陽聽了林中兩人如此的對話,心中暗忖。
  聽他們一番談話,看樣子這些所謂神鷹幫的人是來劫軍銅的,不管怎樣,軍餉是萬萬不能劫的,這些人怎會想出做如此之事來?
  想了想,決定去看個究竟。
  於是,施展輕功,躍到了前方的一棵大樹上,向四下望去。
  只見在自己的右下方,果然有一群人正埋伏在樹旁的草叢中。
  朱少陽略微數了,竟有二十人之多,且個個衣著黑衣黑褲,看來肯定是有所準備而來的。
  突然,從樹林的前方傳來了人馬的聲音,而樹底下的黑衣人也先後個個蒙起了黑巾。
  看來,一場打鬥即將上演。
  隨著聲音的越來越近,一群士兵映人了朱少陽的眼簾,押送著四隻用馬車拉著的大木箱。
  而為首的則是一位身著盔甲騎著匹黑馬的年約三十幾歲的高個大漢,人長得挺威武的,看樣了,這些人就是押送的軍餉。很快,這些人便進入了樹林。
  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蒙面.人向身後的其他蒙面人做出了個手勢,隨後,一齊躍出了草叢,攔住了正準備穿過樹林的軍隊。
  押送的士兵迅速作出了反應,分別護住了四隻箱子,手中明晃晃的刀槍也一齊對準了這群來路不明的蒙面人。
  看來,士兵們也是訓練有素。
  這時,騎在馬上的官兵向蒙面人發問道:「喂,你們這是幹什麼?居然敢擋我們的去路,是不是不想活了?」
  身材高大的蒙面人聽了冷笑著說道:「我們是來劫財的,把你們押送的箱子留下,就放你們過去,不然的話,就別怪咱兄弟們手上的傢伙不客氣。」
  說完,從腰間拔出把刀。其餘的蒙面人見狀,也紛紛拔也腰間的佩刀。
  為首的官兵見如此形勢,不禁生氣地怒喝道:「你們這些賊子,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些吧!竟然連大明朝廷的軍餉也敢劫。快些讓路,不然格殺勿論。」
  身材高大的蒙面人似乎並不想再說什麼。
  於是,刀一亮,向士兵撲了過去。
  其餘的蒙面人也隨後向士兵們撲去。
  兩群人立時互相拚殺了起來。
  而呆在樹上的朱少陽見此種狀況,知道雙方必有損傷,自己要不要插手管這件事呢?
  他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想來想去,決定看看形勢發展如何再說。
  此時,軍隊和蒙面人已經扭打在一塊,兵槍相見,甚是激烈。
  一番拚殺之後,顯然軍隊不是這些武林人士的對手,士兵已倒下十之八九,剩餘的也只不過在勉強拚殺。
  朱少陽見此,知道不過片刻,這些官兵將全部逃不過蒙面人的殺戮。
  心中再思索片刻,決意自己還是幫幫軍隊。
  不管怎樣,自己也是軍隊中人,何況這些人還不至如此死法。
  因為,作為軍人,要死也只能死在戰場上。
  打定主意,朱少陽從樹上躍了下來,站在地上,見他們還在拚殺。
  於是,朗聲喝道:「住手!」
  士兵們及蒙面人猛聽有人勸阻,不禁全都停了下來。
  身材高大的蒙面人見是位年青人,不由有些生氣。
  走到了朱少陽的身旁,怒問道:「小子,是你剛才叫咱們住手的。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竟敢管咱們大爺的事。」
  朱少陽見蒙面人的態度如此惡劣,心中不禁對他有些反感。
  於是說道:「本來我是不想管的,可你們只是劫財,又何必殺死這些士兵呢?」
  蒙面人聽了朱少陽的話,覺得他管得也太多了,但仍說道:「小子,不關你的事,咱們是奉命而為,不能留下任何活口,既然你也目及了此事。看來…也不能留你了。」
  朱少陽聽蒙面人的活意似乎對自己有所威脅,他天生就不願受任何人的威脅,更何況此時他更是藝高人膽大。
  於是,對蒙面人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如我清的沒錯,你們想必是神鷹幫的人,而閣下想必姓徐吧!」
  說完,一雙眼睛盯住了蒙面人的雙眼,他想瞧瞧蒙面人在聽了自己的話後會有何反應。
  蒙面人聞及朱少陽的這番話後,不由「嘿嘿」笑了幾聲,冷笑著說道:「好小子,看來知道的還不少嗎,這樣的話,更留你不得了。」
  說完朝手下作了個手勢,自己則一刀劈向了與他對面而立的朱少陽。
  朱少陽在聽完蒙面人的話後,知道他要動手了。
  於是暗中戒備,因此蒙面人的這一刀對朱少陽來說並無突然之意,他也只是稍挪了下身位,輕鬆地閃過了這一擊。
  蒙面人見自己的一刀落空,迅速變劈為撩,又向閃在一旁的朱少陽攻去。
  朱少陽又輕鬆地躲過這一刀。
  本來以他現在的功力及武功。他可以很快地打發這個為首的蒙面人,可他仍想試試自己的武功究竟怎樣,於是並無出手之意。
  而蒙面人見自己的一式兩擊落空,知道眼前這個年青人也是個習武之人,而且武功還相當不弱,心中決定使出全力解決這個年青人,不然的話,事情也許會有所不測。
  於是,再次使刀向朱少陽攻去,刀勢刀速都比剛才迅猛了許多。
  而對朱少陽來說這仍不過是普通的招式罷了。因此,身形略作一騰,便再次躲過了蒙面人這迅猛的一刀。
  蒙面人似乎對此刀落空早有準備,因此,在朱少陽身形騰起之際,身子迅速一矮,向朱少陽的落地之處猛的攻去。
  朱少陽的身子剛落,蒙面人的刀已經向他的下三路攻來,此時躲閃已來不及了,於是便使出了震天掌的一式「驚天動地」向地面拍了下去只見地上的泥土被這一擊,激得四處飛揚。
  蒙面人似乎沒有料到這一著,情急之下,強收了刀勢,向旁滾了出去,但仍被飛起的泥土的一部分擊中,感到非常疼痛,不禁用手揉了揉身子。
  突然,幾聲「啊」的慘叫聲傳入了朱少陽的耳朵裡。
  他回頭一看,只見車隊中只剩下七、八個士兵及為首的人與十幾個蒙面人拚殺,且都受了傷。
  朱少陽見狀,知道再不出手解決這些人,士兵們將會全部死在這些人的手裡。
  於是,再次使出一式「八方風雨」向為首的蒙面人拍去。
  蒙面人忽覺服前竟是掌影,不知哪只是虛,哪只是實,剛想施展輕功向後退去時,卻已來不及了。
  只覺眼前一空,隨即胸膛便挨了一掌,被擊得飛出去要有四五步之遠。一個落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而朱少陽並再去沒有理會被自己一掌擊中的蒙面人,而是很快地轉身向被蒙面人圍住的士兵的方向趕了過去。
  身子還離那些蒙面人有三四步之遠,朱少陽便在空中施出了一招「呼風喚雨」,雙掌挾八成功力向圍攻的十幾個蒙面人過去。
  只聽一聲巨響,七八個蒙面人被震飛了出去,個個倒在了地上,另外的幾個不由被這一擊驚了個目瞪口呆,望著隨後輕飄落地的朱少陽。
  朱少陽見自己的雙掌竟有如此功力,不禁也隨之一怔。
  但他很快便回過神來,對著剩餘的幾個蒙面人說道:「你們還是快些走吧!不要再讓我見到,不然的話,我一個個都給殺掉。」
  幾個蒙面人看了看來少陽,又看了看地上受傷的同伴,知道今天遇上強手了。忙扶起了受傷的同伴,慌不擇路地奔出了林子。
  朱少陽見這些蒙面人總算被自己打發掉了,對自己的武功及功力也有了個底,不禁心中暗暗高興。
  突然,只聽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他扭頭一看,原來是一名為首的官兵走了過來。
  他走近朱少陽的身邊,雙手抱拳說道:「多謝大俠救命之恩!不知大俠尊姓大名?」
  朱少陽忙回禮道:「不敢,不敢,在下朱少陽。」
  官兵接口說道:「朱大俠,看來你是武林人士,怪不得有如此高的武功。」
  朱少陽聞聽官兵如此一說,臉上不禁一紅,說道:「閣下過獎了,在下只不過學了些淺陋之術,稱不上什麼大俠。閣下不如稱我為兄弟吧!」
  言罷不由想起自己在部隊中同隊友一起稱兄道弟的情景。
  官兵聽了高興地說道:「好吧,朱兄弟,你真是爽快!想不到你的武功這麼高,還如此謙虛!」
  說完,又笑著拍了拍朱少陽的寬臂。
  兩人就這樣親熱了起來。
  朱少陽轉首又見官兵手下只剩下七八個士兵,卻還要押送這四隻裝滿了軍切的箱子,不禁有些擔心地問道:「兄弟,經過如此一戰,你們難道還要押送這些軍餉嗎?」
  官兵聽了朱少陽如此一說,歎了口氣說道:「朱兄弟,沒辦法,軍令如山,我們必須要把這批軍銅押送到撫順城內,不然,我們的性命難保啊!」
  朱少陽聽了,接口問道:「兄弟,不知此處離撫順城還有多遠?」
  官兵回答道:「約有二、三天的路途。」
  朱少陽一聽,擔心地問道:「兄弟,如果再發生此事,你們又怎可應付?」
  官兵聽了,又歎了長長一口氣,說道:「朱兄弟,我也不知會怎樣,如果光憑我們這些人,看樣子,必是到不了撫順城了。」
  說完,無奈地搖了搖頭。
  朱少陽見官兵如此悲傷,又望了望他手下的士兵也是如此神態,心中暗忖道:幫人幫到底,反正一時也找不到鼎的下落,不如幫他們一程,自己多到了撫順,再打聽鼎的下落。
  打定這番主意,便向官兵問道:「兄弟,在下正好要到撫順去辦點事情,如不嫌棄,就由在下與兄弟一起押送軍餉如何。」
  正在低頭歎息的官兵聽了朱少陽的如此一番話,像在黑暗中找到一個火燭般地重新有了希望,有了朱少陽這樣的高手相助,官兵覺得在路上也許會安全了許多,因此並未多作考慮,便答應了朱少陽。
  經過一番休息治療,朱少陽和為首的官兵以及剩餘的十幾個士兵押送著軍餉向撫順城的方向出發了。


第八章 路途偶遇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朱少陽與押送軍餉的隊伍一起順利地走了一天的路程。
  這日,一群人來到了路邊的一個小茶鋪裡喝些茶水,準備稍作休息後再赴路。
  天氣很熱,因此士兵們一進入條鋪裡便累得一個個坐在凳子上直喘氣,直呼掌櫃快點上些點心和茶水,而朱少陽則和為首的官兵坐了一張桌子,兩人邊喝邊聊了起來。
  閒聊中,朱少陽才知道了有關官兵的情況。
  原來為首的官兵姓仇,名天龍,是遼東總兵、赫赫有名的明將李成梁手下的一名游擊(明朝軍銜稱號,相當於主偏將)。
  此次押送軍餉正是李將軍的命令,讓仇天龍將朝廷發的軍餉帶回軍中,誰知路上竟會有人動起軍餉的主意,以致押送的軍士們損傷慘重。
  幸好隨後有朱少陽幫助,不然後果肯定十分嚴重。
  而朱少陽在與仇天龍的談話之時,卻注意起坐在另一邊桌子上的一位年約二十左右的青年人。
  只見他身穿藍布面馬蹄袖旗袍,腳蹬長靴,腰繫腰刀,濃眉闊目,看打扮不像是中原武林人士。
  最引起朱少陽注意的是這個年青人一邊吃著燒餅一邊喝著茶水,他那狼吞虎嚥的樣子似乎有好長時間沒有進食了,可他的雙眼卻不時地瞟向停在茶鋪外面的馬車上的箱子。
  這舉動沒有能逃過朱少陽的眼睛,但他並沒有將此告訴仇天龍。
  因為他以為也許是這個青年人有些好奇罷了,另外就是朱少陽在第一眼看到這個年青人時,就覺得他有些眼熟,似乎像一個人,可又一時想不起來。看了一眼那年青人之後,朱少陽和仇天龍一起吃了起來。
  就在這時,那年青人結了帳便起身走了。
  吃完東西又稍休息了一會兒後,朱少陽和仇天龍一起帶著隊伍向前方趕去。
  路途中,朱少陽向仇天龍問道:「仇兄,請問離撫順還有多遠。」
  仇天龍回答道:「如無意外,應該再有一天的時間就可趕到。」
  朱少陽在得到仇天龍的答覆後便沒有說話。
  因為他發現隊伍已經到了條小道上,心中不免有些擔心,於是全神貫注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仇天龍見朱少陽如此神情,便命令士兵小心,一群人謹慎地沿著小道向前行進。
  突然,從路旁躍出一人,將朱少陽一群人攔住,驚得馬匹叫了起來。
  朱少陽定服一看,竟是剛剛在茶鋪的青年人,仇天龍見此人攔住了隊伍的去路,不禁大聲道:「小子,竟敢攔路,有何企圖?」
  年青人則不慌不忙地說道:「這位軍爺,在下有名有姓,可不是叫小子,既然在下攔住了你們的去路,自然有意圖的。」
  朱少陽聽了年青人的一席話,覺得這年青人來者不善,而這時一旁的仇天龍聽了這年青人這番不冷不熱的話,心中頓覺不快,大聲問道:「那好,你將你的姓名和目的說來聽聽。」
  年青人用眼瞟了一下仇天龍,然後緩緩說道:「軍爺,在下佟大朗,攔住軍爺的去路是想問問軍爺押送的可是朝廷發給李將軍的軍餉。」
  仇天龍聽了話後,不覺有些一愣,隨即回過神來,似乎明白了年青人的企圖,立即大聲喝道:「好小子,敢情又是來幼軍餉的,膽子不小,讓我來教訓教訓你。」
  說完,就想向那年青人撲去,卻被一旁的朱少陽攔住。
  只聽朱少陽對年青人說道:「佟兄弟,在下等押送的正是朝廷發給李將軍的軍他,不知修兄弟還有何事要問。」
  佟大朗聽朱少陽回答了自己的問題,似乎很滿意,不禁在路中來回走了兩步,說道:「既然是送給李將軍的軍餉,那麼今天你們就不走運了,在下希望你們能自動留下軍餉,以免有所拚殺對你們不利。」
  朱少陽見佟大朗竟然敢孤身一人來劫軍餉,心中猜想此人必有所恃,不然又豈能敢做出此舉行為呢?
  正想繼續與博大朗交談,身旁的仇天龍則早已忍不住了。
  只聞他向博大朗怒喝道:「好啊!小子,光大化日之下竟敢動軍餉,膽子真不小啊!
  真是人小膽大呀!看我不殺了你這賊子。「
  說完拔起一桿長槍,就向佟大朗所站之位刺去。
  朱少陽此時要想再攔也攔不住。
  仇天龍就在刺到佟大朗之前,不失光明地大喝一聲:「看槍!」
  而佟大朗則身子稍偏便躲開了仇天龍的這一槍,隨即撥出了腰刀,仇天龍見一槍未能刺中便迅速地扭轉身子使出了一個弓步平刺。
  而佟大朗這回卻並未躲閃,他躍步上挑,只聽卡嚓一聲,長槍被挑到半空。
  隨即仇天龍又使出了虎步下扎,可還沒等搶頭紮過來,佟大朗飛速回身,腰刀後擦。
  只聽咣噹一聲,把長槍拔出了老遠。
  仇天龍立時腳步錯亂,險些跌倒。
  士兵們見了,不禁皆為之震驚。
  沒想到仇天龍被這年青人輕鬆地擊敗,幸虧還有朱少陽在,不然的話,他們可能又要難逃劫數了。
  朱少陽見佟大朗只用了兩招使擊敗了仇夭龍,心中暗暗佩服這年青人的武功。
  他一把上前把仇天龍扶住,然後對佟大朗說道:「佟兄弟的功力果然過人,真是令在下佩服,只是在下不明白,博兄有如此高的武功,又幹嗎要劫朝廷的軍餉呢?」
  佟大朗聞及朱少郎一番言語,不由有些客氣地道:「這位兄弟,看你不像是官府中人,為何會與這幫朝廷奴才混在一起。恕在下直說吧!李將軍與在下有些過節,所以才想奪其軍餉,希望你不要阻撓在下,不然就別怪兄弟手中的刀有所怠慢了。」
  朱少陽聽完話後,接著說道:「佟兄弟,你與李將軍有過節自然就該找他本人,又何必搶這軍餉,為難這些兵士呢?」
  佟大朗聽了,又開口道:「兄弟,我知道這樣讓你們很為難,可在下事出有因,別無他法,希望你們還是留下軍餉吧!」
  說完,不禁地搖了搖頭。
  朱少陽見佟大郎如此神情並不像是裝出來的,也不禁為之同情,於是說道:「佟兄弟既然事出有因,不知能否告訴在下。」
  佟大郎聽朱少陽一說,雙眼望了望朱少陽,開口說道:「兄弟,請恕在下不能明說,在下要告訴你一點,那便是這是在下的家事,不管怎樣,軍餉我肯定是要的,如果有什麼令你們為難的,在下只能對不起了。」
  說完,眸中露出了一股堅毅之色。
  朱少陽見他行事如此堅決,知道勸不住他,但他仍想試一試,於是中說道:「佟兄弟,軍餉畢竟是國家的軍需,如果軍隊沒有軍餉,後果不堪設想,再說搶軍餉是要被砍頭的,你年紀如此輕輕,又何必犯此砍頭的大罪。」
  佟大郎聽了朱少陽的話後對朱少陽頗有好感,但他仍堅決的說道:「這位兄弟,你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在下心意已決,恕難更改。」
  朱少陽見勸不動倏大郎,心中決定只有與他一搏,方能保住這些士兵的性命。
  可他又不想傷害這個年輕人,一時令他有些為難。
  想了一會,朱少陽心生一計,不由開口對將大郎說道:「佟兄弟,我看這樣吧!由在下與你比試一番,如果在下輸了,那麼我們便將軍餉留下,如果你輸了,希望佟兄弟能讓路,讓我們繼續前行,不知佟兄弟意下如何。」
  佟大郎低頭想了想後。回答道:「在下就照兄弟所說,不知如何比試。」
  朱少陽見他答應了自己的要求,不禁暗自高興,於是說道:「不知佟兄是擅長掌法還是擅長兵器。」
  搏大郎回答道:「在下最擅長騎射,可是這裡卻沒有弓箭,不過在下也十分擅長刀法。」
  朱少陽聽後說道:「佟兄弟最擅長騎射,如果雙方比試兵器,可能對佟兄有所不公,不如這樣吧!就由在下的雙掌與修兄的佩刀作個比試,怎樣?」
  佟大郎聽對一說,忙開口說道:「這樣不行,這樣在下不是佔了便宜,這可不行。」朱少陽見他這樣一說,覺得他頗有武林人士風範,可他仍說道:「佟兄,可不要小看在下的雙掌,在下對掌法可是略有成就。」
  佟大郎見朱少陽如此堅決,便答應了這場看似不公平的比試。
  朱少陽這一提議可讓一旁的仇天龍擔心不已,他連拉住朱少陽,說道:「朱兄你怎以雙掌來敵對方的佩刀呢?何況對方的功也相當的高,萬一有所閃失,那該咱辦?」
  朱少陽聽了對仇擊笑道:「仇兄你放心好了,我有信心會贏的,你相信我好了。」
  說完便走到佟大郎的身前。
  此時佟大郎佩刀已在手中,見朱少陽走到自己面前,雙手抱拳向前一拱,口中對朱少陽說道:「兄弟,在下得罪了。」
  說完一舞手中佩刀,向朱少陽劃了過去。
  這一刀顯然並未使出全力,朱少陽輕易的躲過。
  朱少陽見傅大郎並未使出全力,知道他這招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心中暗暗欽佩佟大郎不失武士風範,但他卻對修大郎說道:「佟兄,希望你能使出全力,以好讓彼此作公平比試。」
  佟大郎聞言,心中不覺對方似乎有些小瞧之意,於是運起功力,使出了套很平常的大開刀法。
  雖說是普通刀法,但佟大郎手持佩刀,好似一陣旋風,圍住了朱少陽。
  或刺,或劈,步法分明,輕捷處如飛燕穿空,勇猛時若雄鷹撲捉,蹦跳間,像松鼠攀援,劈殺時,則遍地生風……
  朱少陽不禁暗自為佟大朗的的刀術讚歎,可這普通招式對他來說並未夠成太大的威脅了。
  因此,朱少陽閃躲起來相當輕鬆,但他仍被對方那刀中所透露出的功力和一絲霸氣所震驚,心中暗忖:「雖是一套普通刀法,但仍使得到如此地步不可小覷!」
  而佟大朗的心中也不失震驚。
  他見自己一套刀法使完,對方竟能輕鬆躲過,且不出一掌,看樣子自己今天遇到高手了。
  這一想,不禁刀法一變,又使出了套「僻金刀法」攻向朱少陽。
  朱少陽仍想試試對方的武功。
  因此他並未想出掌,誰知他這一想,可就錯了。
  要知這套三十六路「僻金刀法」乃刀法名家祁家所創集結許多武林刀法精華才創出,招式精妙絕倫,並不是一般刀法所能相比的,因此朱少陽在失了先著之後,已被刀光將身形住。
  這三十六招僻金刀法,每一招都凌厲無比。使得朱少陽招架為難,身法漸亂,但他幸有五行迷蹤步。
  因此還能將危機一一度過,但長此下去,必會有所不測。
  朱少陽在躲過了又一招僻金刀法之後,終於使出了震天拿一招「風起雲湧」向佟大朗拍了過去。
  這一招朱少陽使出了五成的功力,誰知佟大朗竟不躲閃,使出一招「上苑探花」化解了朱少陽的這一掌。
  朱少陽見對方竟以刀化掌,這份功力也委實不弱,不由又是一招「風起雲湧」,夾了自己八成功力向佟大朗再次攻去。
  這次博大朗沒有出刀,而是將身形騰起,躲過了朱少陽的掌力,在空中又使出了招「風雲排閱」向朱少陽一刀遞去。
  朱少陽見此,來不及收掌,便使出「飛大步法」
  向上騰起。
  剎那間,佟大朗的這刀又告落空。
  而朱少陽見此機會趁身影下落之際,發出一招「天外有天」向地上的佟大朗攻去,而此時的佟大朗要想閃避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漫天掌影將自己身形圈住,他不由運起全身功力,使出了招「滅巢保唐」招架過去。
  這招「滅巢保唐」是「僻金刀法」中一式攻守兼可的精妙絕招!攻擊時威力凌厲變化萬千,而防守時,也可足以抗拒對方的任何攻擊。
  可是這招「滅巢保唐」也許可以抵擋住任何紹式的攻擊,可卻防不了朱少陽渾厚的掌力。因此,佟大朗被朱少陽的掌力震得連手中的刀也把持不住了。
  只聽咣噹一聲,單刀落在了地上。
  隨即朱少陽也翻身落回了原地。
  佟大朗望著地上的刀,臉上也有些失望。
  他沒想到對方竟然赤手空拳打敗了他,這真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朱少陽見佟大朗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對,知道對方肯定在這剛才的比試中輸給自己而難過。
  於是,使步向前去撿起了佟大朗落在地上的佩刀後。
  又走到了佟大朗的身邊,將刀還給了他,口中一邊說道:「佟兄刀法果然高明,幸虧佟兄手下留情,使在下能夠僥倖獲勝,真是承讓了。」
  佟大朗見朱少陽獲勝後仍為自己保留臉面,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接口說道:「兄弟的武功勝過在下,這是事實,只是在下想請教兄弟大名,以好日後再作討教。」
  朱少陽見對方坦然對之,不禁心中也是相當佩服對方敢做敢為的作風,於是將自己的姓名告訴了佟大朗。
  佟大朗獲悉了朱少陽的姓名之後,向朱少陽抱了抱雙拳說道:「朱兄,今日在下輸了,那這軍餉我也不再作任何打算,只是希望朱兄能夠告知李將軍一聲,就說故人之子希望李將軍能還給他一個公道,不知朱兄能否答應。」
  朱少阻聽了對方的如此要求後,又回眸凝了一下一旁的仇天龍,回答道:「佟兄,請放心,雖然我不是李將軍手下之人,但我一定會將你的話轉告給李將軍的。」
  佟大朗聞及朱少陽的話後,說道:「那就拜託朱兄了,在下要先行一步了,朱兄,今日之事在下有所怠慢,希望日後你我能夠再見,後會有期。」
  說完,便轉身走了。
  望著佟大郎雄壯的身軀隱人道路盡頭,心頭升起一股親切投緣的感覺。
  沉默片響。
  朱少陽又與仇天龍等人繼續押著軍餉向撫順城行進。



第九章 龍爭虎鬥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經過一天一夜的風餐野宿,終於到了關外的撫順城。
  在將軍餉交給駐紮在城中的軍營中後,仇天龍便請朱少陽到李將軍府中一趟,以好讓李將軍能重重酬謝一番。
  而此時,據說李府正在舉行一場擂台賽,李將軍正好借此廣招武林高手,納於麾下,以備將來大為所用。
  仇天龍知道朱少陽武功高強,便希望能將他推薦給李將軍,所以,不顧朱少陽再三推托,依然強拉著他走向李府。
  朱少陽出於無奈,再加他也想去看看這古代名將的風儀,遂也跟著仇天龍一同前往李府。
  過了城東大門之後,仇天龍便帶朱少陽來到了不遠處的一排高門宅院外。
  此處正是遼東總兵,赫赫有名的明將李成梁的府第。
  李成梁,字汝契,鐵嶺人。因家貧,一直遭冷落,到了四十歲,仍不得重用。後來巡按御史發現他「英毅驍健,有大將才」才讓他做了鐵嶺衛指揮僉事,以後在與女真人交戰中,屢立戰功,晉陞為遼東險山參將。
  隆慶元年,在遼東永平之戰中有功,又晉陞為副總兵。以後深得明皇的寵愛,直至做了遼東總兵,駐守廣寧,李成梁亨通的官運,使他野心膨脹起來。
  官場的升降沉浮,使他領悟到,要想陞官,一要上下疏通,二要有實力。
  於是,平日他暗派心腹,明稟暗防,招賢納士。
  朱少陽與仇天龍走進大門,跨過高高的門檻,繞過影壁牆。
  只見老大的前院裡竟立起了座用木頭搭座的擂台,擂台的對面正席而坐的正是李成梁李將軍,擂台兩邊竟列了許多武林人物。
  而此時仇天龍和朱少陽也不禁停了下來看這一番熱鬧場面。
  只聽「咚咚咚」三聲鼓響。
  從擂台上走出一個彪形大漢,身高九尺,胸闊三亭,粗眉在眼,項下無須,穿一身藍布短打,腰束大帶,兜襠滾褲,足蹬魚鱗鞋。
  一張陰沉的黃臉上,眉宇間籠罩著矯健高傲,目空一切的神色。
  此人姓胡名鐵雨,山東泰安人。因善使五十斤重的鐵琵琶作武器,故而江湖上稱他為鐵琵琶。
  他自幼闖蕩江湖,武功著實了得,聞聽李將軍招納人才,便來相投。李成梁要試一試他的本領,於是精選了二十名軍土,與他馬上步下較量,皆被他打得東倒西歪,丟盔棄甲。李將軍見了,大喜過望,待他為上賓。
  今天這次比武,特命他出場打頭擂。鐵琵琶雖然武藝高強,但他為人頗為自負,也相當狂妄。
  此時,胡鐵雨挺胸昂首,在台上走了一圈,看無上人播與他比試,暗道:「這些江湖中人知我鐵琵琶的厲害,不敢與我較量,待我再走幾圈,倘若無人上台,那麼我就可一舉成名了。」胡鐵雨正自得意,忽然擂下躍起一人跳上台來。
  胡鐵雨仔細一瞧,只見此人身形瘦小,眉長四方,外表並無起眼之處。
  胡鐵雨抱拳道:「不知閣下大名?」
  可那瘦子好似未曾聽見,只是抱拳還禮,接著馬上雙臂一分,一股急風推了過來,那風迴環跌宕,竟有千鈞之力,震得擂台都似乎有些搖擺。
  胡鐵雨見了,暗自一驚,不敢輕敵,急運五行掌功,連連回擊。
  兩股力的氣流相撞,發出陣陣轟鳴。
  那瘦子連發數招,未能取勝,急得他縮身退步,手腕一場,「咬咬咬」連發十二顆梅花釘,分上中下三路向胡鐵雨打來。
  胡鐵雨見暗器急如閃電,迅速閃身,有些狼狽地躲過了這十二支暗器。
  他的心中立時大怒,運起五行掌唰唰唰,直奔瘦子上乘。
  那瘦子則不慌不忙,舉掌以力相搏,兩種掌法相擊,聲如雷鳴。
  胡鐵雨心想:「這瘦子有些扎手,我若第一場敗在他手裡,那個生就再無出頭之日好!」不由把式一變,左掌上翻,在掌下合,陰陽並施。
  此為陰陽八卦掌,招數奇竺,走險不險,變化無常。
  只見縷縷白光順手指揮灑,柔中有剛,利如刀刃。
  那瘦子不識門路,只好閃展騰挪,得勢進招,又打了兩個照面。
  只見他縮身退步,欲再發蟬器,冷不防胡鐵雨縱身跳了起來,使個陰陽腿直踢瘦子面門。
  瘦子縱身欲閃,躲過一腳。
  不料卻著在跨下腳,大呼一聲,就地跌倒。
  而胡鐵雨卻再出右掌,只聞「哎呀」一聲,正中瘦子的小腹丹田之處。
  只見他口吐鮮血,弓著腰雙手捧腹,倒在了擂台上。
  立刻,擂如旁有軍士將他抬了下去。
  台下人見了,立即報以雷鳴般的掌聲。
  朱少陽見此一幕,對鐵琵琶的武功之高不禁暗暗佩服,可他對胡鐵雨在踢中了那瘦子一腳後腳仍再出掌作法卻有些看不過去,心想既是比武又何必有所傷亡了。
  其實這些正是江湖中人陰暗的一面,只是朱少陽還不知罷了。
  這時,台脾胡鐵雨自鳴得意,叉著腰在台上又走了一圈,發出一陣朗朗的奸笑聲。
  正在此時,只見人群中又有個矮子走出來,身材不足三尺,頭卻有柳頭大小。
  只見他把禿腦袋一晃,「嗡」地一聲,拔地而起,在觀眾的肩頭點了兩點,早已落在擂台之上了。
  胡鐵雨凝神一看。
  只見那矮子禿禿的腦袋放著亮光,兩道掃帚眉,一雙銅鈴眼斷鼻樑,尖下須,嘴大如瓢,周圍長著黑茸茸的短鬚,前雞胸後羅鍋,只有兩條瘦腿支撐著在腦袋,望上去像個鸛鷹,手中拿著一張鐵弓,卻沒有弦。
  想必,那張弓就是他的武器。
  胡鐵雨看罷,輕蔑地一笑,抱拳問道:「要比武,先報上姓名,尊兄貴姓大名?」
  矮子道:「俺乃瓊州雷煥,適才見你出手不凡,特來討教。」
  說罷,擺開丁字步,側身抱拳,就要進招。
  胡鐵雨從身後拿起鐵琵琶,順手輕捻,發出一陣刺耳之音,矮子雷煥聽了,心急意灼,不禁打了個噴嚏。
  情急之下,舉起鐵弓照胡鐵雨使了個「刀劈華山」摟頭就打。
  胡鐵雨一笑,順手將鐵琵琶向上一迎。
  只聽「啪」的一聲,火花四濺。
  原來矮子用了九成功力,只震得胡鐵雨虎口發麻。
  胡鐵雨這才料到這矮子有些來歷。
  猛揮鐵琵琶連進數招,並撥動絲絃,將五十多斤重的鐵琵琶舞得風車兒一般,上下翻騰,宛如大鵬展翅。
  隨著呼呼的風聲同時發出一絲絃音,那聲音淒楚悲涼,如毒蛇吐信,絲絲作響;如餓狼夜嚎,陰麻恐怖;如鰲婦之怨,驚心斷腸。
  一股尖酸苦澀悲涼憂傷夾雜著恐怖的怪音刺人心肺,震人耳鼓。
  連台下的人聽了這聲音,也個個心煩意亂,頭暈目眩。
  朱少陽機聽此音時,心煩意亂,忙運起功力,則心靜如水,心中對胡鐵雨能將鐵琵琶使到如此境界也是頗為震驚。
  此時矮子雷煥身輕如燕,閃展騰挪,躲過鐵琵琶的聲音。
  忽而縱身躍起一丈多高,從胡鐵雨腿下穿過,掄開那鐵弓,得勢便打,弄得胡鐵雨手忙腳亂,連連撥動絲絃。
  漸漸地,雷煥聽了這聲音,也開始是心情煩亂,但他竭力控制自己,運力集中在對手方面。然而,事不由己,這聲音淒淒楚楚,如縷縷無形的絲,暗暗纏繞了他的心。
  他不知不覺地如醉如癡,昏昏沉沉,宛如進入了狠窟蛇洞,竟忘了自己是在擂台上比武。
  稍一走神之際,早被胡鐵雨摟頭蓋頂,運足全身勁力,使出泰山壓頂,五十斤重的鐵琵琶從頭頂砸了下來。
  矮子雷煥見了,嚇了一身冷汗,急忙就地使了個「臣虎出林」,欲縱身逃走只可惜稍遲了一步,左腳脖子上仍被劃了一下。
  頓時血流如注,染紅了擂台。
  矮子雷煥不愧是瓊州武林的名流,咬緊牙關,一聲不響,猛地使了個「鯉魚打挺」,獨腳站起身來,仍向胡鐵雨拱手一揖,說聲「後會有期」逕自縱身下台去了。
  台下人見胡鐵雨連勝兩場,無不嘖嘖稱讚,歡聲雷動。
  而一旁的李將軍更是高興。
  此時天近晌午,於是休息用飯,下午再進行比武。
  而這時仇天龍則帶著朱少陽去見李將軍。
  李成梁此時高興非常,剛回到正房,斜躺在斑竹椅上。
  吸了幾口銀製的水煙袋噴香的絲煙,突然家人進屋來報:「總兵大人,仇天龍帶了位江湖人士前來拜見。」
  「讓他們進來!」
  李成梁緩緩說道:「別外,叫胡鐵雨及眾將軍去清風閣,說我將在那裡設宴。」
  家人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仇天龍鬚著朱少陽走到李成梁跟前,撩起衣襟,跪拜道:「稟報總兵大人,卑職此次特帶了位武林人士來拜見總兵大人,此次卑職能順利完成押餉之命,全靠這位朱少陽朱少俠。」
  說完,將來少陽引見給李成梁。
  李成梁聽罷,望眼一看,只見朱少陽一表人材,頗有大將之風,不禁暗自讚歎了一番。
  隨後說道:「朱大俠能夠幫助本人手下完成押餉之命,本人真是感激不盡,在下已在清風閣設宴,希望朱大俠能夠略賞薄面。」
  朱少陽以江湖禮數回禮,開口說道:「李將軍,在下只是一介草民,讓李將軍如此破費,真是不該。」
  李將軍見朱少陽挺懂禮數,不覺十分欣喜,執意要與朱少陽一同前往清風閣。
  朱少陽抵擋不了李成梁的盛情,只好答應一起前去。
  而在同一時候,比武獲勝的胡鐵雨也隨軍校一路往清風閣而去。



第十章 擂台比武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清風閣乃李成梁經常會合將領們商討軍機大事的所在。
  其斗拱飛簷,紅磚綠瓦,雕樑畫棟,金碧交輝,翠竹搖曳,楊柳成林,風光絕秀,幽雅無比。
  朱少陽和李成梁一行來至閣下,早有李府老家人李貴迎了上來。
  軍校自去,李貴領路進了清風閣。
  遙遙望見大廳之前,笑語喧嘩,十幾個將軍皆在說笑。
  大家一見李成梁來了,忙上前拜見,而李成梁邊回禮邊向大家介紹了朱少陽。
  介紹完畢。
  朱少陽與其他將軍分席而座,李將軍坐在了主席,而朱少陽則坐在了李成梁身邊的客座上。
  此時,胡鐵雨也進入了廳內,李成梁見胡鐵雨到來,起身相招。
  胡鐵雨急步上前,與李成梁和眾將軍—一見禮,剛欲就座,卻見坐在李成梁身邊的朱少陽。
  胡鐵雨看了,心中納悶:「他是從何處來的,竟受總兵大人如此重用?」
  正在這時,李成梁笑道:「胡壯土,此人乃本將軍今日剛結交的新友誼,也是江湖中人,名為朱少陽,快來相見。」
  朱少陽聽了,忙站起身,向胡鐵雨抱拳道:「在下朱少陽,偶經此地,不想與尊兄相遇,幸會,幸會!」
  胡鐵雨也拱手還禮。
  眾人依次入座飲酒。
  酒席間,李成梁說道:「胡壯士今日旗開得勝,可喜可賀。本將軍先敬你一杯!」
  說罷,雙手捧起酒杯,送至胡鐵雨面前。
  胡鐵雨雙手接過,一飲而盡。
  眾將軍也來紛紛勸酒,胡鐵雨來者不拒,自負武功超群,心高氣盛,談笑自若。
  忽聽李成梁言道:「本人之友朱大俠武藝高強,今日到此為擂台增添光彩,萬萬不可空回!今日下午,就請朱兄主持打擂,以便交天下英雄。望朱兄勿卻!」
  朱少陽推辭道:「我乃過路之人,非為打擂而來,既有胡兄在此,小弟怎好出場獻拙?」
  李成梁笑道:「朱兄弟不必謙辭,本將軍今日擺擂演武,無非是大倡武功,壯我士氣,並從中選拔能人,並力於疆場。上午胡壯士已力勝兩局,朱兄何不妨一試?」
  朱少陽見李成梁至誠相邀,不便再謝絕,只好答應。
  這天下午,一開場朱少陽先登上擂台,經過自我介紹之後,緊接著打擂開始。
  首先登台的是一個山西紅臉大漢,人稱金刀手於五。
  二人各通報姓名之後,於五手握金背大刀向朱少陽進招。
  朱少陽則手持長劍,第一次用兵器,與敵交戰,心中對自己的天心劍法一時沒底,見於五進招過來,長劍一抖,甩起幾朵劍花,圍著金背大刀。
  於五連進數招,都被朱少陽—一躲過,連朱少陽的一點衣物都沒沾著。
  心中一急,於是暗運真氣,向上虛晃一刀,緊接著手腕一翻急向下三路掃來。
  這一招明為「舉火燒天」,暗施「海底撈月」。
  其迅猛如急風閃電,勢不可擋。此乃金刀於五的一招絕技,百發百中。
  朱少陽猛見刀走下路,急將長劍的手上挑,使了個「金鉤釣魚」。
  只聽「嗆嘟」一聲,金刀被長劍挑起五尺多高。
  於五見金刀也脫手,張惶失措。
  忽見朱少陽縱身躍起,抓住那金刀,順手一擲,投入於五的懷中,拱手笑道:「失禮,失禮!」
  於五自知不是朱少陽的對手,羞愧難當,也抱拳道:「受之不當,承蒙朱大俠手下留情,多謝!後會有期!」
  說完,縱身躍下了擂台。
  台下觀眾見朱少陽輕鬆獲勝,不禁鼓起掌來,歡聲擂動。
  朱少陽見此不由有些自得,沒想到自己會在擂台上比武,還輕鬆獲勝,雖然自己武功高強,可這似乎有些街頭賣藝的味道,想到這不禁逕自搖了搖頭。
  忽然人群中又躍起一人,上了擂台。
  朱少陽定服一看,只見此人頭戴藍緞嵌玉鑲珠萬字英雄巾,上穿鸚哥綠袖鑲邊撒花短襖,腰繫雙服鴉青絲鳥帶,兜襠滾褲,足登烏緞短腰薄底快靴,外罩一領湘綺杏黃斗篷。
  看身材九尺有餘,生得方面在耳,鼻直四方,眉長入鬢,目似朗星,項下五絡長鬚飄灑,頗有江湖俠士之見。
  朱少陽見了,不禁暗自誇歎對方的長相及風度,抱拳說道:「在下朱少陽,不知尊兄貴姓大名?」
  那人聽了,也抱拳說道:「在下方文龍,人稱神鞭王,特來向朱兄弟討教。」
  說罷,便亮出了隨身攜帶的兵哭,乃一虎尾長鞭。
  朱少陽見對方已亮兵器,便不再多說,手腕一抖,長劍抖起幾朵劍花,向對方以兵器行了個禮。
  方文龍一見,也同樣以長鞭在空中一甩,向朱少陽還了禮數。
  朱少陽見對方已做好準備,便以長劍使了個虛把後才正式發動攻勢。
  而方文龍則將虎尾長鞭當空一擺,奮起一股旋風,滴溜溜圍著朱少陽的長劍旋轉。
  朱少陽只覺得一股氣流阻著劍柄,不能近身,便暗運真力,以長劍將真力透出,氣流隨之消失。
  朱少陽見對方有如此造詣,心中不敢輕敵,施出天心劍法,與方文龍纏鬥起不來。
  朱少陽的劍講究快,以快取勝,而方文龍的鞭則講究慢和穩,以慢制快,以穩求勝,因此這一快一慢交上了手,熱鬧非凡。
  朱少陽見對方一招一式頗有一代宗師之風範,心中暗忖此人果然不愧被人稱為神鞭王。
  而方文龍則越打收中越起疑。
  心想江湖上何時出了位年青的武林高手,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雙方不由在打鬥中都產生了互欽之情。
  方文龍見自己一時取勝不了,心中不由一急,長鞭一抖,運上勁力,便向朱少陽攔腰攔去。
  這一掃之勢要有萬鈞之勢,乃神鞭王方文龍三大絕招之一「橫掃千軍」。
  朱少陽見對方猛然變招,長鞭有如一根長棍般向自己掃來,速度之快有如閃電。
  朱少陽見躲閃不及,急運全身功力,以長劍擋住了這接腰一鞭。
  雙方兵器相接,一時竟誰也逼不開誰的兵器。
  方文龍未曾想到對方的功力有如此之高,立即收氣,長鞭也軟了下來,隨即又一抖,長鞭再次迅速向朱少陽手持的長劍捲去。
  這一招變化之快,真是有點玩詐之處。
  而朱少陽則並不收氣,運用氣為兩心法,將加在長劍上的真氣增加了幾層,隨即長劍使了個「天外有天」向虎尾長鞭反削過去。
  方文龍一見心中暗喜。
  因為他這招正是為了纏住對方的兵器,沒想到朱少陽竟會自投羅網。
  誰知,鞭與劍相接,由於朱少陽的真力加大了,因此長劍不僅沒有被鞭纏住,反而將長鞭一削二斷。
  這一下方文龍不禁當場愣住了。
  而朱少陽則收劍抱拳道:「承認,承讓。」
  方文龍這時才醒悟,不禁苦笑著說道:「朱兄弟,本人輸了,是在情理之中,真是英雄出少年,江湖後浪推前浪啊!看來,我要退出這江湖了。」
  說罷,向朱少陽抱了抱拳便也下了擂台。
  台下觀眾見朱少陽一次次獲勝,且擊敗了江湖中名氣響亮的一代英雄「神鞭王」方文龍。不由又一次大聲喝彩和鼓起掌來。
  李成梁見了也是十分高興,心中暗自決定要將朱少陽留為己用。
  而在台下另一側觀看的胡鐵雨見了朱少陽連勝兩場,且挫敗了神鞭王,觀眾的喝彩聲比剛剛自己獲勝的還要大,不禁心中嫉忌起來。
  心想如果李成梁將自己和他一併收用,自己也許要沒有他的地位和受重視的程度高。
  俗話說「一山不能容二虎」,自己今日只有趁比武之一良機,待機將他除去。
  心中想著,不由心生一歹毒之計,暗自得意起來。
  胡鐵雨走到李成梁的面前,拜禮說道:「總兵大人,朱大俠武藝高強,在下請總兵大人能允許在下上台與朱大俠和番比式。」
  李成梁聽了,不禁擺了擺手說道:「不可,不可,胡壯士與朱大俠將來說不定是本將軍的左右手,本將軍又怎能見你倆有所傷亡呢?」
  說完,竟皺起了眉頭,胡鐵雨一聽李成梁的一番話,心中更加決定要趁此機會除去朱少陽。
  於是,又說道:「總兵大人,江湖中人能遇高手一搏,乃是生平一大快事。如果今日在下不能與朱大俠和一比試,說不定胡某要一輩子遺憾,再說,上台比試,乃是切磋武技,並不作生死之鬥,因此希望總兵大人能答應在下這一小小要求。」
  李成梁聽罷,暗自想了想,又與身旁的幾個心腹商量了一會,終於答應了胡鐵雨。
  胡鐵雨見自己目的達到,心中一陣竊喜,望了望台上的朱少陽,想到自己今日又能除去一勁敵,心中又是興奮又得意。
  朱少陽連勝兩場,心想自己可以下台了吧!
  剛想下擂,只見一人在人群的肩上點了點,便已上了擂台。
  朱少陽一瞧,竟是胡鐵雨,不由感到有些意外。
  於是開口說道:「胡兄上台來不知有何賜教。」
  胡鐵雨一聽,心中不由一怒,開口說道:「朱大俠,在下上台是與你比試的,不知大俠可否賜教兩招。」
  朱少陽一聽對方的話中竟有挑釁的滋味,心中也是有些氣惱。
  但他仍抱了抱拳說道:「胡兄武藝高強在下上午已經有所目睹,如果要作比試的話,在下情願認輸。」
  胡鐵雨聽了朱少陽的話後,心中以為朱少陽在諷刺自己自不量力,心中怒氣更添重了幾分。
  遂大聲說道:「姓朱的,難道你怕了不成,如果你要認輸的話,也可以,自己自廢武功,不然的話,就與胡某作番比試。」
  朱少陽一聽,心中也是怒氣萬丈。
  本來他想早日離開這是非之地,早些尋到那隻母鼎,以免夜長夢多,可沒想到對方逼人太甚,竟提出哪此條件。
  不由怒道:「那好,胡大俠,那就恕在下不才領教胡大俠的武功便是了。」
  說罷,一手持長劍,挺身而立。
  胡鐵雨見朱少陽答應了與自己比試,心中更是狂喜。
  暗忖,你這小子待會老子就叫你命喪於此。想到這,又暗自高興了一陣。
  但他很快鎮靜下來,將鐵琵琶也拿在了手中,使了個「餓虎出山」便向朱少陽打來。
  朱少陽見對方兵器沉重,如果以自己的長劍力拼的話,恐怕佔不了便宜。
  於是,輕輕一閃便躲過了胡鐵雨兇猛的一擊。
  台下觀眾見今日兩位連勝兩場的人作這一番比試,不由靜靜地看著這場龍爭虎鬥。
  胡鐵雨一擊未中,於是不給朱少陽任何喘息機會,施出十八路鐵琵琶功向朱少陽—一打來。
  這十八路鐵琵琶功乃胡鐵雨成名絕學,不知有多少武林中人毀在這套武功之下。
  只見這十八鐵失琵琶使出來,真是有如急風驟雨般,一招比一招凌厲。
  朱少陽幸虧有飛天步法賴以保身,但他仍被逼得有些招架不住。
  他見對方出手如此狠辣,不由心中怒極。
  於是運起全身功力,命名出天心劍法,反攻了過去,雙方兵器相接。
  由於朱少陽的功力比胡鐵雨高了些,因此在兵器上朱少陽並沒有吃虧,他一見此,心中也放了心。
  而胡鐵雨卻沒想到對方竟以長劍與自己重達五十斤的鐵琵琶短兵相接,更沒想到的是對方的長劍並沒有任何損傷。
  這份功力讓他有些嫉忌萬分,心中也更決定了要除去對方,因此也是使出渾身解數與朱少陽繼續比試起來。
  由於雙方都是講究快速的高手,五六個回合之後,就只看見兩團身影互相交錯,雙方的招試都已看不清了。
  而這時,胡鐵雨見自己的十八路鐵琵琶功在自己的劍下沒有討得任何便宜,於是決定使出自己的殺手鑭來。
  只見胡鐵雨撥動了琵琶上的絲絃,又將鐵琵琶舞得像風車兒一般,使鐵琵琶發出了攏敵之音。
  而朱少陽由於上午已有此閱歷,遂暗運功力,頓時心清自明。
  而這時胡鐵雨竟將鐵琵琶突然對向了朱少陽,只聽咬咬咬三聲,三支毒弩,直奔朱少陽射來。
  原來這鐵琵琶腹底裝著二十四支毒弩,一按腹底的機鈕,便連發不止,十步以內,百發百中。箭頭而且抹有劇毒,中者必有,這也正是胡鐵雨的殺手鑭。
  朱少陽由於沒受琴音影響,因此眼急手快,長劍一抖,立即科出幾朵劍花,將毒弩橫撥直掃,紛紛打落在地。
  胡鐵雨見沒有打中,又連發數次。
  只聽嗖嗖嗖聲響,箭似飛蝗,連發六支、九支急雨般打來。
  朱少陽見他下此毒手,心想:「再不給他點厲害,如此糾纏不休,何時是了?」
  於是揮動長劍,將對方的九支毒弩,連連打落八支,剩下最後一支,只見長劍將箭頭一磕一卷,反手揮出。
  只見「唰」的一道白光,直向胡鐵雨面門打來。
  胡鐵雨未及防備,那支毒箭不偏不斜正射在右目上。
  「哎呀」一聲慘叫,撲倒在地,鮮血淋漓,疼徹肺腑。
  不過,他仍咬緊牙關,立即將箭向外拔出。
  一股黑血流出,自知劇毒已經發作,急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瓶,找開瓶蓋,倒出七粒藥丸,吞服下肚。
  李成梁見了,忙叫士兵上台扶下胡鐵雨,送回屋內,並請良醫診治。
  不料片刻過後,有軍土上前報道:「啟稟總兵大人,胡大爺失蹤了。」
  李成梁聽了,忙派人四下尋找,找了半天,蹤影全無,也只好作罷。
  比武也隨之結束,李成梁留下朱少陽,準備讓他幫助參理軍務。
  而來少陽對此卻並不知情,他心中只想盡快找到那隻母鼎,好完成任務,迅速離開這兒打打殺殺的古代。

[ Last edited by 0jqka on 2007-7-17 at 11:28 AM ]





世事如棋,乾坤莫測,笑盡英雄
2007-7-6 10: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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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世經綸、邪心魔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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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陰謀詭計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李府對朱少陽以禮相待,視若賓客,一連數天,酒肉不斷。
  朱少陽則除了早晚練習武功之外,其餘的時間他都在向人打聽有關母鼎的消息,遺憾的是無人知曉。
  朱少限不禁對此感到十分厭煩,決定過幾天離開這李府。
  這一天,李成梁特別高興,一則新得貴子,二則富運亨通,儘管這天是「七巧節」,乃是婦道人家的節日,他還是藉機和大伙在一起樂和樂和。
  晚飯過後,李家的姑娘媳婦在院子裡擺上瓜果供品,拜完了織女星,就趕忙來到假山花園,聽藝人唱《天河配》。
  朱少陽陪李成梁吃過晚飯後,耳聽後花園熱鬧非凡,就逍遙自在地走過去,站在回廓處,聽藝人唱戲。
  他遠遠朝戲台看去,只覺這唱戲藝人十分面熟。
  再側耳細聽,吐字唱腔,格外耳熟,聽聲、見人,他暗自問自己,她莫不就是在大街上賣唱的……
  正當朱少陽全神貫注地朝台上凝視時,周梨花也看到了他,朝他嫣然一笑。
  晚上散了戲,按照舊習,李家都要吃頓夜宵。
  可是,今晚當韓總管叫女丫環端來一碗荷包雞蛋面,李成梁卻碗筷沒動,只是一邊抽煙,一邊誇周梨花長得俊,唱得好,並告訴韓老七打聽清楚周梨花的門第出身。
  韓總管一向是李成梁的心腹,已跟隨他多年。他對主子的一切都瞭如指掌,李成梁的一笑一怒,都能憑著他善於察言觀色的本事,弄通主子心意。
  李成梁今晚超越常規的舉動,眼下的問話,使他立刻下了個判斷。
  那就是李成梁要討周梨華當小妾。
  於是,當晚把周梨花父女安排在李府住下,以禮相待。
  周梨花父女流落江湖多年,從沒有哪家官府如此厚待,視為上賓,未免一時受寵若驚,惶惶不安。
  周老漢幾次要求,早早離開李府,但李成梁卻搖首不允,好言挽留。
  其實,李成梁也有難言之隱。
  他喜歡周梨花,愛她的嬌媚,愛她的絕唱,有心想留周梨花當小妾,但周梨花出身貧寒,門不當,戶不對,若成這門親事,恐怕要叫人恥笑。
  韓總管看著主子的眼神,替主子想出個高招,以好藝學唱為名,先收留周梨花父女住下,再從長計議。李成梁就這樣辦了。天天纏著周梨花,跟她學學藝,唱唱曲,甚至學起彈三弦……
  可是,周梨花心如明鏡,從不上當。
  她心裡知道,落到這樣有權有勢人家手裡,很難逃出羅網。
  再說,來到李府雖多日,還未曾看到自己的恩人,怎好尋思別的。
  於是,她對李成梁的邪念,都泰然處之。
  只盼找個機會見到朱少陽,再做商議。
  李成梁家的住室分前後兩院。前院東西廂房住的是簡役、僕人、護兵,後院裡才住著李氏家族的妻室老少。
  朱少陽住在前院,周梨花給安排在後院左側的一間平房裡。
  平時李家家法森嚴,沒有李成梁之命,誰也不許越院門一步,高高的院牆月門,把人分成兩個世界。
  八月初一那天,李成梁帶兵去瀋陽處理軍務,清早全府出動,歡送總兵到東城門,回府的路上,周梨花借進店買行頭的機會,離開李家妻室婢女,慢慢地跟在男差壯夫之後。
  她眼望著朱少陽的背影,既高興,又焦急。
  朱少陽只知道傻走,連頭也不回,周梨花邊走邊琢磨計策。
  當男差們快要走近李府院門口時,一個小石間子兒,朝黃狗打去,恰好打在狗耳朵上,疼得它一時嗷嗷直叫。
  朱少陽趕忙回頭,當即發現躲在榆樹後邊的周梨花。
  於是,他佯裝繫鞋帶,落在眾人之後,等李府的人相繼進院,他便悄悄地奔向大榆樹走去。
  周梨花為避人耳目,輕手輕腳地黑溜進葡萄園,站在一架枝繁葉茂的葡萄架下。
  朱少陽趕到她跟前。
  周梨花平時唱戲,在人山人海之中都不怕,可此刻在一個二十幾歲的年青人面前卻發起窘來,她紅著臉兒,深鞠了一躬,說道:「多謝朱大哥上次搭救之恩!」
  朱少陽聽了不好意思起來,連忙說:「沒有什麼,沒有什麼。」
  兩人說笑了一陣兒,又談了各自的遭遇,感情更加融洽。
  朱少陽感歎地說:「相見恨晚,我真想不到你有那多不幸的遭遇,你真堅強!」
  「哐!哐!哐!」城北雙塔寺的鐘聲響了。
  每當這鐘聲響起,李府裡接來送往,迎親待客就開始了。
  於是家僕、聽差、衙役就開始忙起來。周梨花、朱少陽聽到鐘聲,再不敢多留。
  臨分手時,周梨花從左手指上,摘下一隻翠玉戒指,放到朱少陽的手裡,深情地道:「朱大哥,等我離開這裡,小妹願……」
  朱少陽接過戒指,還想對周梨花說些什麼,可是葡萄園的老園丁已推開籬笆進來了。
  朱少陽和周梨花相繼離開葡萄園,溜回李府,又開始了那「隔牆不得見」的生活。
  這天中午,李成梁帶著一夥人,騎馬從瀋陽趕回廣寧城。
  他剛洗漱完畢,換上緞子面天藍色官服,坐在客廳裡吸煙。
  忽聽門口傳來大聲哈喝:「建州部圖論城主尼堪外蘭求見大人!」
  李成梁放下煙袋,迎到客廳門口。
  這時,尼堪外蘭一行十多人,已相繼腳蹬下馬石下鞍,李家僕人將大禮十件接過,抬進大門。
  李成梁透過一道月門,看見禮架上放著:人參二袋、貂皮十張、鹿茸二架、野雞十對、猴頭五筐、在鯉魚八條、活兔五對、活狍子二隻、核桃二包、魚山果兩筐。
  他走下客廳的灰磚台階,笑盈盈地將尼堪外蘭接到客廳。
  李成梁與尼堪外蘭敘談了一個時辰,這時酒宴已備齊,李成梁客氣地對尼堪外蘭說:「薄酒粗萊,請酋長吃頓便飯。」
  尼堪外蘭步出門檻,只見八仙桌上,已擺好四個冷盤,白雞、醬鴨、閩生果、無錫脆鱔。檀香木條几上,放著杏花村竹葉青酒。
  等尼堪外蘭,李成梁與陪客分賓主坐好後,隨著每一道菜,宴廳裡不斷襲來不同的酸、甜、香、辣之味,酒一落肚,李成梁話也多了。
  他同尼堪外蘭一連干了三瓷蠱,不禁吟詠起古人盛讚杏花村酒的詩句:「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李成梁搖頭晃腦吟罷,又講起竹葉青酒的歷史,他從得天獨厚的「古井亭」講到竹葉青酒「清澈、幽雅、綿甜」的「三絕」。
  尼堪外蘭見主人如此興奮,便說起一套套恭維話,來。
  李成梁越喝越高興,最後命侍女將周梨花找來陪酒。
  周梨花一邊斟酒,一邊唱著小曲,使李成梁頓時如癡如醉,自己彷彿成了仙人。
  聽完周梨花的小曲後,向尼塔外蘭問道:「酋長,此次遠道而來,不知我能為你做點什麼?」
  李成梁的客氣,更叫尼湛外蘭坐立不安,於是見欠起屁股,搖著滾圓的腦袋說道:「大人,不知你還記得覺昌安的大孫子努爾哈赤嗎?」
  李成梁聽完,緊接著說道:「怎麼,你有他的消息了。」
  尼堪外蘭似笑非笑地說道:「不錯,大人,如今努爾哈赤已被我捉住,只是不知大人想如何處置呢?」
  李成梁聽了,想了想說道:「我們既已殺了他的祖父及父親,本來皇上已讓他子繼父職,做了都司一職,可他仍想報仇,竟想反告本將軍,如今看來他只有這樣了,誰讓他知道得太多。」
  說完,咬著牙,用手做了個砍頭的手勢。
  尼堪外蘭鼓舞了,好笑著,像啄木鳥似地直點著頭,附合著李成梁的意見。
  李成梁剛剛坐下,家奴送來了一封北京欽天監的信。
  他拆去蓋著印鑒的信封,只見上面寫道:「吾近幾年夜觀星相,發現瑩惑星侵入紫位星,此兆將有天下大亂,出叛臣逆子。而此星出於遼東,望用心訪案,呈報皇上。」
  他看罷,不禁心中暗喜。
  心想何不以努爾哈赤頂替那「瑩惑星」?
  等我明日把他押進北京,皇上定會對我重賞晉爵。
  想到這裡,他把酒蠱一甩,對尼堪外蘭說道:「酋長,不知努爾哈赤現在何處。」
  尼堪外蘭開口答道:「大人,怒爾哈赤現正被捆綁在馬車裡。」
  李成梁聽了,開口說道:「來人,立即將努爾哈赤押到柴房裡,嚴加看守。」
  李成梁一聲吆喝,馬上有兩個待從向門外跑去。
  這時,坐在他身旁的尼湛外蘭馬上把嘴帖近李成梁耳邊說道:「總兵大人,將努爾哈赤押解進京乃是一大秘密,這樣舉師動眾地,難免會走漏風聲,還是神不知,鬼不覺為妙。」
  李成梁聽罷,連連點頭稱是。
  掌燈時分,李成梁把韓總管叫到跟前,吩咐道:「快連夜給我備好馬匹,行裝。我明天一早就把努爾哈赤押解進京。」
  韓總管真真假假地擠著眼,對李成梁說道:「大人,那小子以前不曾在你手下效力嗎?他可是個神箭手呀,將來說不定會成為你手下的一員大將。」
  「你懂個屁!」李成梁出口不遜了。
  「我抓住個『混世龍』,天下就太平,皇上一定十分高興,皇上高興,就能官升三級,這不比賣命打仗便宜得多!」
  韓總管連連點頭:「此言有理!此言有理!」
  兩人奸笑了一陣子。
  忽聽窗外「啪嗒」一聲,李成梁馬上警覺起來,他一努嘴,說道:「快出去看看。」
  韓老七跳到門外,見一隻黑貓,正跳下窗台叭嗒叭嗒地舔著木碗裡喂鳥的麩糠。
  他暗自咧嘴笑了笑,就轉身回到屋裡,笑著說:「是隻貓把喂鳥食的碗扒掉地下啦。」
  「原來就這樣。」
  李成梁見沒什麼問題說著站了起來,韓老七則走了。
  此時,蹲在窗外丁香樹下的朱少陽,把李成粱同韓總管的話品質得一清二楚。
  當韓總答答應說「是」的時候,朱少陽則早就回到了自己住的屋內。
  他坐在凳子上,心中想道:「沒想到堂堂的李將軍竟然將一個無辜的人冒名項替著押解進京城,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你要想陞官發財,怎能靠此種手段,在這種人的身邊呆著,肯定會有所危險的,看來我要將努爾哈赤和梨花一同救出去,不然,就要遲了。」
  想到這,他決定救出二人,以免李成梁的陰謀詭計得逞。
  夜,漸漸黑下來。
  更夫打竹梆子的聲音,從前院傳到中院,又傳到後院。
  朱少陽此時已出了屋子。
  看著四周並不熟悉的環境,心想不知他們二人住在哪間屋內。
  想來想去,他決定去問問更夫。
  更夫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朱少陽悄然來到他的身邊,低聲問道:「對不起,老伯,我奉李將軍之命去請周梨花父女為將軍大人唱戲,可是天這麼黑,我一時竟迷路了,希望老伯能帶我前去。」
  更夫看了看他,有些埋怨地說道:「也真是的,這麼大的地方誰要是不小心還真得迷路,還好你遇見了我。」
  說完,便帶朱少陽走出了月亮門,來到周梨花父女的屋內。
  剛推開屋門,朱少陽便點了更夫的睡穴,周梨花父女一見是朱少陽,不由一怔,但隨後就反應了過來,將更夫抬進了屋內。
  朱少陽見了,對周梨花說道:「梨花,今晚我是來救你們的,希望你們能和我一起離開這裡。」
  周梨花聽了,不禁高興地點了點頭,而周鴻也點頭答應。
  朱少陽見他們父女答應了,便對他們說:「你們先在這裡等著,我還要去救一個人。」
  說著,他就將李成梁陷害努爾哈赤,並決定明時揮解進京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說完,又問起柴房的所在,周鴻知道,便告訴了朱少陽。
  朱少陽知道之後,便讓周梨花父女成到裡等著,自己則去救努爾哈赤。



第十二章 再返李府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朱少陽來到柴房前。
  只見門口有兩個士兵把守,他輕身來到士兵跟前,點了兩個士兵的穴道,便推門而入。
  只見柴灶躺著一人,雙手被反綁著。
  他走到那個人的身邊,問道:「你就是努爾哈赤嗎?」
  那人聽到有人問話,忙一回頭。
  朱少陽一看,竟是前幾日要劫軍餉的佟大郎,不禁有些疑惑。
  佟大郎一見竟是朱少陽,不由開口說道:「原來是朱兄,既然你已知我的真實身份,又何必再問呢?」
  說完,頭偏向了一邊。
  朱少陽聽了佟大郎的這番話後,才知道原來他就是努爾哈赤,不由抱歉著說道:「對不起,佟兄弟,我不知道你就是努爾哈赤,再說,我到這裡來是來救你的。」
  佟大郎(即努爾哈赤)聽了,不由冷笑了幾聲,說道:「救我,我看未必吧,說不定你是來殺我的。」
  朱少陽聽罷,知道他與自己有番誤會,於是將自己為何要幫李成梁押送軍餉,又把尼堪外蘭與李成梁如何加害於他簡單地說明了一遍。
  佟大郎聽了,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朱少陽,於是立即向他道歉。
  朱少陽於是立即替他鬆了綁,兩人一同出了柴房。
  朱少陽帶著努爾哈赤來到了周梨花父女的屋前,將他們二人叫出,一行四人悄然離開了李府。
  報曉的雞叫了。
  韓總管穿上衣服,叫廚娘們為李總兵備飯。
  當他走近柴房時見兩個士兵一動不動地傻站著。
  再推開門,進屋裡一看,空空如也,禁不住叫起來:「努爾哈赤跑了!」
  李成梁聽到這驚人的喊聲,馬上起床穿衣,派護兵、軍士、家僕、兵分三路去追。
  一路出東門,經過東沙河,直奔瀋陽衛;另一路出西門,搜索醫共閭山;再一路,出南門,過遼河,奔遼陽,逆太子河而上,直插煙突山。
  任他們如何追趕也追趕不上朱少陽一行人,因為這時來少陽與努爾哈赤以及周梨花父女早已在百里之外的遼陽城北太子河不遠的一片草地裡歇息了。
  四人坐在草地上,一邊歇息一邊聊了起來。
  努爾哈赤向朱少陽拜禮道:「今日多蒙朱兄搭救,日後如用得著我努爾哈赤的地方,在下一定在所不辭。」
  朱少陽忙扶努爾哈赤站了起來,說道:「佟兄弟,你真是太客氣了,在下救你也是因為看不慣李成梁的為人,不知你與他有何仇怨?」
  佟大郎聽了,將自己與李成梁結仇一事對朱少陽說了出來。
  原來,李成梁聽信尼堪外蘭的饞言,派兵進攻努爾哈赤父祖所在的古勒城,在攻城不下之時,尼堪外蘭使用奸計將古勒城門打開,使得明軍偷襲了古勒城。
  其中,努爾哈赤的祖父覺昌安被烈火燒死,父親塔克世也同城民一起死於刀下。
  而事情過後,努爾哈赤給萬曆皇帝寫了一道奏折,申述父親、祖父無辜被殺的經過,懇請皇帝開恩,明鏡於天下。
  萬曆皇帝接到秦折以後,馬上召集大臣們商討此事,但由於朝廷此時已黨派林立,明爭暗鬥,互相傾軋。
  再加參加議事的兵部尚書、御史、大學士,各懷心事,眾說不一,使萬曆皇帝左右為難。
  而萬曆皇帝又怕此事處理不好,在遼東邊陲鬧起兵禍,於是以「誤殺」為名,責令李成梁找到覺昌塔克世的屍體,歸還安葬,並敕書十道,馬三十匹,讓努爾哈赤承襲他祖父的官職,封為都司。
  而努爾哈赤覺得處罰不公,於是要求李成梁將尼堪外蘭交出,以報父祖之仇,而李成梁則擔心此事有所牽連,對自己的官途有所不利,於是堅決不允。
  努爾哈赤便認為李成梁對尼堪外蘭有所偏袒,因此便一直想法報復李成梁。
  沒想到,反而自己危險被李成梁以「混世龍」之名加害於死地。
  朱少陽聽了努爾哈赤的這番話,這才明白他為什麼不久前要劫李成梁的軍餉,原來他竟有這番不幸遭遇。
  不由安慰努爾哈赤道:「佟兄,不要過分悲傷,在下相信老天會還你一個公道。」
  怒爾哈赤聽了,歎了口氣說道:「朱兄,不瞞你說,我曾在李成梁手下當過兵,知道他的為人和一些罪狀,只是苦於罪證不足,不然足以讓他削職為民。」
  說罷,很生氣地握緊了手中的拳頭。
  朱少陽見他如此神情,心中決定讓他稍微靜一靜,於是便向周梨花父女走去。
  周梨花此時正在一池清水旁,靜靜地看著水中的倒影。
  當她從水中看見朱少陽來到她的身邊時,她不禁臉都紅了起來。
  慢慢站了起來,叫了一聲:「朱大哥。」
  朱少陽見她這副嬌羞的模樣,心中不禁一陣狂跳,但他仍鎮靜下來,緩緩說道:「梨華妹妹,不知日後你們有何打算?」
  周梨花聽後,輕聲說道:「那麼你呢?朱大哥,你又有何打算呢?」周梨花反問道。
  朱少陽聽了,回答道:「我還有要事要辦,你們呢?」
  周梨華聽了,說道:「我們也不知道,天涯之大,終歸會有我們容身之處吧!只是,朱大哥,希望你別忘了我。」
  說著,眼裡流出了幾滴淚水。
  朱少陽見了,心疼地說道:「不會的,梨華妹妹,我一定會記得你的,還有這只翠玉戒指。」
  說罷,便從懷中掏出了上次周梨花在葡萄園裡送給他的那只翠玉成指。
  周梨花見了戒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情感,一下子撲上來抱住了朱少陽「嗚嗚」地哭了起來。
  朱少陽見她傷心成這樣,不由摟住了她,摸了摸周梨花的一頭長髮,輕聲說道:「梨花妹妹,別哭,別哭,我們一定還有再見的一天的。」
  周梨華聽了,點了點頭,說道:「我相信,朱大哥。」
  說完,又緊抱住了朱少陽。
  一會兒過後,周梨花鬆開了朱少陽,擦乾了眼角邊的淚水,望著朱少陽說道:「朱大哥,我一定會等你的,希望你別忘了我,我與父親先走了,朱大哥,你要保重!」說完,頭一回,拉起在一旁休息的父親便走了。
  朱少陽一時也呆住了,等他明白過來,周梨花父女已走了。
  他心中不由有了一種失落感。
  朱少陽回到了怒爾哈赤的身邊,對怒爾哈赤說道:「佟兄,不知你又有什麼打算。」
  努爾哈赤想也未想地說道:「我要報仇,報殺父祖之仇,至於其它的,那就是要統一女真。」
  朱少陽見他有如此抱負和報仇的決心;不禁佩服他的這番理想。
  忽然想起中國歷史上不有位汗王就叫努爾哈赤嗎?
  難道眼前的這位就是嗎?
  看他的舉手投足還真有一番氣質,不過從他的為人和本領來看,他也許會有一番作為的。
  對了,不知他是否知道那隻母鼎的下落。
  想到這,不禁向努爾哈赤問道:「佟兄,在下想請問你一件事?不知你是否知道一隻有四個鼎耳的青銅大鼎?」
  怒爾哈赤說道:「知道有這麼一隻鼎,不知朱兄找這只鼎有何用?」
  朱少陽一聽他知道真有這隻母鼎,不禁緊接著問道:「那麼現在這只鼎下落何處。」
  努爾哈赤見朱少陽對鼎這麼關心,不由暗自想了想,開口對朱少陽說道:「不瞞朱兄,這只鼎的事我可以幫你,只不過我希望朱兄也能答應幫我一個忙。」
  朱少陽聽罷,不知努爾哈赤要他幫什麼忙,於是說道:「佟兄,儘管說來。」
  努爾哈赤緩緩說道:「我希望朱兄能為我搜集有關李成梁的罪證,讓我能報得殺父祖之仇。」
  朱少陽聽罷,心中暗自一驚,他沒想到努爾哈赤竟然要他做這件事,不禁對努爾哈赤說道:「這個忙不知如何幫法?」
  努爾哈赤見他答應,不由對朱少陽跪了下來,抱拳說道:「只要朱兄能幫了此忙,在下感激不盡!」
  朱少陽忙將他扶起來,說道:「佟兄,快快起來,在下答應你幫這個忙,也是有條件的,你何必又行如此大禮。」
  努爾哈赤說道:「朱兄幫我這個忙實在太大了,而我所能幫朱尼的只是一點小事罷了。」
  朱少陽接口說道:「佟兄,千萬不要如此說法,你還是告訴我如何幫你吧!」
  努爾哈赤點頭便向朱少陽說說出他的計劃。
  原來努爾哈赤要朱少陽即刻返回李府,取得李成梁對他的信任,然後再待機尋找罪證。
  如果找不到什麼的話,可找一個名叫孫貴的人,他是李成梁身邊的一個密探,曾跟努爾哈赤相處過一段日子,而且努爾哈赤還曾在虎口之中救過他的性命。
  關鍵時刻,可找他幫忙。
  朱少陽聽完努爾哈赤的這番計劃後,不禁開口問道:「那麼佟兄你為何不直接找他相助呢?」
  努爾哈赤說道:「由於孫貴總被派往外地刺探軍情,所以我一直未能找到他,再說,認識我的人太多,這對我很不利,因此百般無奈之下只有朱兄能幫在下這個忙了。」
  朱少陽聽後,覺得他說的頗有道理,心中也暗暗稱是。
  朱少陽接著問道:「佟兄,那在下如果替你找到你所要的罪證後,又如何告知與你呢?」
  努爾哈赤說道:「這樣吧!朱兄,三個月以後我在北京城內的永安客棧等你,那時我再告訴你有關那只鼎的下落。」
  朱少陽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就按照佟兄你所說的,三個月後咱們再見!」
  努爾哈赤見朱少陽答應了,心中也是非常高興,父祖之仇指日可報了。
  於是抱拳說道:「那好,朱兄,在下還有要事待辦,希望朱兄一切順利。」
  說完,便與朱少陽告辭離去。
  朱少陽沒想到今天會找到有關鼎的消息,只不過還要在三個月後才能知道結果。
  但不管怎樣,有眉目還是讓他高興了好一陣。
  片刻過後,朱少陽施展輕功向李府飛去。
  等朱少陽回到李府,李成梁派出去找尋努爾哈赤的三路人馬也已回到了府中。
  李成梁見沒追到努爾哈赤,心中真是氣極萬分,一時在客廳裡來回踱著步。
  朱少陽見李成梁這副神情,心中想了想,走到了李成梁的身邊,故意地說道:「李將軍,不知有什麼事困攏你呢?」
  李成梁一見是朱少陽忙說道:「喔!是朱大俠,你什麼時候出府的,有沒有看到可疑人離開府中?」朱少陽聽了說道:「在下一早便出府去尋找一位朋友,李將軍,是不是府中出了什麼事?」
  李成梁聽罷,擺了擺手,說道:「沒事!沒事!」
  這時,韓總管走了進來,李成梁立即讓朱少陽出去了。
  李成梁未等韓老七站穩,便開口問道:「你們究竟是如何看管努爾哈赤的,竟讓他給跑了,還連周梨花父女也不見了。」
  韓總管見主子發如此大火,不由低聲說道:「大人,在下有一辦法可保大人照樣進官晉爵!」
  李成梁一聽,趕緊迫問道:「韓老七,有何辦法,快快說來!」
  韓總管於是開口說道:「大人,既然努爾哈赤逃了,我們可以上報說『混世龍』已被我們燒死,這樣一來,皇上不也就心定了嗎?而大人你也可以陞官晉爵了!」
  李成梁聽罷,不由眉頭一舒,說道:「不錯,此不失為條良計,韓老七,真有你的。」
  說罷,使哈哈笑了起來,而韓總管則在一旁陪笑著。
  這天,李成梁以幫忙參政軍務的名義請朱少陽加入軍隊,而朱少陽則趁機答應了李成梁,三日後。
  朱少陽便被正式編入了明軍。
  不久,婆豬江建州衛王兀堂起兵,攻佔明境邊城,王兀堂採用穩紮穩打的辦法,攻一地占一地。
  當王兀堂部人馬攻至鴉兒河岸時,馬上踞山守城,憑借天險河谷,安營紮寨,休養生息,以待再戰。
  王兀堂的起兵,引起了萬曆皇帝的注意,馬上派李成梁率兵鎮壓,當李成梁的兵馬連夜趕到鴉兒河岸時,立即遭到王兀堂的猛烈還擊,一時箭如飛蝗,使明軍寸步難行。
  當晚,李成梁坐在軍帳裡,憂心如焚,食不下嚥。
  第二天,李成梁召集各路兵馬推選有謀之士的來獻策。
  軍帳裡擠滿了「謀士」。
  朱少陽也被推選進來,他進帳後找到靠軍帳的一個角落坐下,低頭不語。
  不一會兒,李成梁手托水煙袋站起,他拿出大將的風度,說道:「眼下我明軍與叛匪隔河相望,他們憑借一河之險,拒我於城下。如今我軍既無軍船,又無訓練有素的水兵,很難渡河。因此,請諸位進帳獻策。」
  坐在眾人之後的朱少陽,本不想進帳,因為他不想見到這個虛偽的人。
  但當他進帳後,則意識清醒地搖了搖頭,自我勸慰道:「小不忍,則亂大謀。要想砍倒眼前這棵大樹,還得等待機會。」
  於是,沉思了一會,向前施禮道:「在下倒有一計。」
  李成梁一連聽了七個人的獻策,覺得都不可取,他疲倦地坐在墊著東北虎虎皮的太師椅上,連連打著哈欠。
  當朱少陽站在他面前,他半瞇著眼睛,應付地說:「朱大俠,你說吧!」
  朱少陽馬上平身直立,說道:「兵法講,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以在下之見,此戰應以己之長,攻他人之短。我明軍人多勢眾,便宣告對手兵敗!」
  「譁眾取寵!」
  李成梁把身子側來倒去,不耐煩地說,不過,他琢磨了一陣兒,又覺得朱少陽的話中有理,就又瞥了一眼朱少陽,說道:「朱大俠,我要聽你說說怎麼過河?」
  朱少陽見李成梁不可一世的樣子,本不想再說下去,但轉念又一想機不可失。
  於是又慷慨陳詞地說道:「當年諸葛亮能草船借箭,大破曹軍,我們就不能先收箭,後攻城嗎?」
  「什麼?」
  李成梁驀地站起來,仔細問道:「你說什麼?」
  「先收箭,後攻城。」
  朱少陽大聲回答著。
  「箭,怎麼收?城,怎麼攻?」
  李成梁頗有興趣地湊到朱少陽面前,目不轉睛地問道。
  朱少陽依然筆直如松,侃侃而談:「我們攻城最大難題,並非水深浪急,而是敵軍飛箭如蝗,如果我們能使對方箭盡糧絕,豈不可以甕中捉鱉了嗎?」
  李成梁欣喜若狂。
  悄悄地把來少陽拉到內帳。
  李成梁親自為他倒了一碗熱茶,朱少陽喝了茶,全面陳述了自己的計策。



第十三章 參軍取證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於是。
  當夜各路軍馬,披星戴月,進山割草,然後各扎二百個單人,總共一千二百個草人都在拂曉前,送到岸邊。
  寅時未過,金鼓齊鳴,殺聲震天。
  王兀堂聽到對岸的吶喊聲,以為明軍要過河攻城,連忙命令弓箭手,萬箭齊發,射向對岸。
  東方剛露曙光。
  李成梁命令手執草人的明軍退下,然後把新鮮羊血灑到河岸和水裡。
  清晨,王兀堂遠眺河岸,見對岸血流成河,暗自欣喜,當天就殺豬宰羊,犒勞了弓箭手。
  李成梁見眨眼工夫弄來敵軍六、七萬隻雉尾箭,高興得在軍帳裡跳了起來,這樣連續佯攻了三天,使敵軍喪失了二十多萬支箭矢。
  當第三天一大早收起草人,將箭頭取下,各路軍馬進營歇息之後,李成梁連忙叫人把朱少陽找來問道:「佯攻何時結束為好?」
  「今日。」
  「為什麼?」
  「據在下寬奠馬市私訪,聽說王兀堂近年到那裡共買了萬把斤生鐵。每個箭頭照一兩生鐵計算,他總共不過十六、七萬支箭。眼下他已失去二十多萬支,就是說連平日積攢的箭頭都用上了。大人如若把敵軍射來的雉尾箭,仔細察看,就會發現今天射來的箭尾之雉毛已變色,略可聞到霉味。這就是說,敵軍今天已經翻庫倒箱,接近箭盡糧絕的境地。今天晚上,如果我們再佯攻片刻,便可乘勝過河,連夜攻城。」
  當晚,月牙初上。
  李成梁集結十萬重兵,將搭好的浮橋—一橫於河面,輕而易舉地渡過鴉兒河。
  等明軍兵臨城下,王兀堂已是強弩之末。
  明軍雲梯林立,很快將四個城門攻破,十萬重兵湧入城內。
  王兀堂化裝成平民的姓,棄城逃跑。
  鴉兒河之戰以來,朱少陽更加深得李成梁的重用和信任,被李成梁看成是位不可多得的將材。
  到了萬曆十年,居住在開原南關的哈達部酋長王台突然死去。
  於是,哈達部發生內讓,王台的兒子虎兒罕、康古陸、猛骨孛羅互相爭權。
  李成梁見哈達部形勢不妙,就連忙扶持王台的孫子歹商繼承祖父之職,但逞加奴、仰加奴起而反對。
  於是李成梁採用誘殺的手段,除掉了逞加奴、仰加奴,使歹商嗣職當權,統轄哈達部。
  逞加效的兒子卜塞,仰加奴的兒子那林孛羅,一心想為父報仇,於是他們聯絡蒙古軍騎,暗結歹商的叔叔康古陸和猛骨孛羅充當內應,發兵攻打歹商。
  李成梁聽說後,親自出馬,赴開原鎮壓。
  李成梁帶兵五萬剛剛進入開原城南的一大片高粱地。
  忽聽探兵馳馬來報,葉赫部已攻進哈達部城,城裡的百姓正四處逃散。
  於是,李成梁馬上命大軍止步,安營紮寨,召集幕僚研究對策。
  當時,有的主張直攻南門;長驅直入;有的主張兵分四路,四門並進;有的主張圍而不攻,使困獸跳牆,還有的主張再用鴉兒河戰法,弄得李成梁莫衷一是,猶豫不決。
  最後,李成梁把視線稱到一言未發的朱少陽身上,問道:「朱大俠,你有何高見?」
  朱少陽想了想,然後說道:「諸位主張,各有各的道理,在下受益非淺。眼下,叛軍進城,正驚魂未定,從軍心角度說,我們可以趁虛而入,從戰術上,我們應當使用聲東擊西,各個擊破的戰法。」
  朱少陽詳細地講了自己的戰術。
  眾謀士們齊聲稱讚,李成梁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卻反問道:「敵人若不上鉤,該怎麼辦?」
  李成梁的反問不無道理,朱少陽則胸有成竹地說道:「聲東擊西,將叛匪的精兵引到城南門,然後利用敵人的叛斷錯誤,避實就虛,佯攻南門,先破北門。」
  「叭!」
  李成梁高興地舉起一個細瓷茶碗,往下一摜,說道:「好計!好計!」
  於是,李成梁馬上兵分兩路,一路由李成梁親自統帥,在南門外排開陣勢,一個個兵士手執循牌,手握大刀,在金鼓聲中,喊殺聲震天。
  另一路由副總兵率領,朱少陽當先行官,悄悄地從高粱、苞米地裡繞過城東,直逼北門城下。
  隱蔽在一片綠柳叢中。
  當南門擊鼓三遍,城內的叛軍多數被吸引到城南門時,忽然一聲號響,幾十架雲梯驟然聳立在北城牆下,眨眼間,成千上萬的士兵湧到城下,攻上城頭,一個個守護北城城樓的士兵,瞬息間變成了刀下鬼。
  城北門開了。
  明軍一擁而進。
  片刻,喊殺聲,馬嘶聲,哭叫聲,刀槍撞擊聲,混成一片。
  傍晚,葉赤部殘部潰逃,明軍則大獲全勝。
  第二天,李成梁在城裡論功行賞,重重獎賞了朱少陽。
  當日近中午,李成梁殺豬宰羊,犒勞三軍將土。
  正喝著,忽有兵上來報:「總兵大人,密探已從城裡返回了。」
  李成梁聽了,高興地說道:「那好,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一人從帳外進了帳內,向李成梁跪拜說道:「小的孫貴,拜見總兵大人。」
  朱少陽聽此人說他便是孫貴,不由向他望去。
  只見此人一身平民打扮,身材瘦小,一副瘦猴相,只聽孫貴向李成梁說道:「報告總兵大人,康古陸及猛骨李羅均在戰鬥中被殺死。」
  李成梁聽了,不由興奮異常,開口說道:「好,好,你先下去吧!」
  孫貴於是倒退了下去。
  朱少陽正在發愁如何在剩下的一點時間內找到李成梁有關罪證,如見見得孫貴,不禁想起努爾哈赤的話來。
  於是,趁機也退了下去,去向孫貴談談,看他能否幫得了自己。
  朱少陽出了帳外,見孫貴正在帳外與一些兵士吃喝談笑,於是走到他的身旁,拍了拍孫貴的窄肩膀,說道:「你就是孫貴。」
  孫貴聽到有人叫他,便回過頭來,一看是個陌生人,不禁有些一愣,木然地說道:「是的,我是孫貴。訪問你是誰?」
  朱少陽見他果然是孫貴其人,便將他拉到一邊,告訴了他自己的姓名以及來找他的目的。
  孫貴聽他要找有關李成梁的罪證。不由緊張地四下望了望,低聲說道:「朱兄你還是跟我來吧!」
  於是便帶朱少陽進入城中的一戶家中,看看四下無人,這才對朱少陽說道:「朱兄,既然是努爾哈赤兄弟讓你來的,說什麼我也會幫你的,只是事關重大,要小心些,不然被李將軍知道,要被砍頭的。」
  朱少陽點頭稱是。
  於是,孫貴便在屋中向朱少陽說了李成梁剋扣軍餉,賄賂京官,擴充勢力,殺良民以報功的種種腐敗行為。
  朱少陽一一記在心裡,心中對李成梁的這些行為感到震驚,沒想到一個朝廷的將軍竟腐敗到這種程度。
  孫貴向朱少陽說完之後,又從懷裡掏出了一本帳拍,遞給朱少陽,說道:「這是我想方設法弄來的軍餉帳折,裡面記錄了有關李氏父子剋扣軍餉的罪證,望你能轉交給努爾哈赤兄弟。」
  朱少陽一聽還有此等有力證據,不由心喜若狂,將帳折放入懷裡,謝了孫貴,又給了孫貴一些銀兩之後,想到努爾哈赤的事自己已替他辦好。
  三個月的時間也已差不多快到了。
  於是,決定離開這裡,當下,施展輕功出了哈達部城向北京城的方向趕去。
  努爾哈赤(即佟大郎)與朱少陽互相答應條件之後,便一路趕回家中,與在家裡的六個結拜兄弟見面。
  他們分別是:圖魯什、博爾晉、安費揚古、額亦都、勞薩以及柯什柯,見了面之後,六個兄弟跟隨努爾哈赤來到父祖的葬地,他們站在大榆樹前,痛悼一番,然後又回到家裡,一個個雙眼赤紅,仇恨滿天。
  努爾哈赤向大家講起了自己在廣寧城的經歷以及和朱少陽互相答應之事。
  眾人聽後,不由起了議論。
  安費揚古說道:「大阿哥,你怕說的朱少陽不知是否信得過,如果他辦不成,那我們又該如何辦呢?」
  努爾哈赤則說道:「應該信得過,不然他也不會將我從李成梁府中救出了!」
  而這時一旁的勞薩說道:、「大阿哥說的對,此人應該不會害大阿哥,只是,萬一他沒有辦到,那咱們這仇又該如何報呢?另外,我想問一下大阿哥,不知大阿哥是否真的知道朱少陽所尋鼎的下落,如果他替大哥阿辦好所托之事,而大阿哥又沒有消息,這可有失於人啊!」
  努爾哈赤聽罷,向勞薩說道:「這一點大可放心,他所尋之鼎的我已經知道,不然,我也不會冒然答應於他,只是父祖之仇,不知如何報得?」
  說完,不由歎了口氣。
  這時,一言末發的博爾晉說道:「大阿哥,小弟有一辦法,不知大阿哥聽了之後敢不敢為之。」
  努爾哈赤一聽,緊接著問道:「你說說看!」
  博爾晉說道:「大阿哥現在是建州的都司,我們大可以找些人馬起兵去殺尼塔外蘭,如果朱少陽那邊找到有關李成梁的罪證的話,我們更可以砍倒這棵大樹,如果朱少陽找不到的話,那麼大哥只有這一辦法了。」
  努爾哈赤聽後,仔細地想了想,說道:「這也不失為一條辦法,只是冒然起兵會引起朝廷的注意,萬一朝廷派大軍鎮壓,那我們又該如何應付。」
  博爾晉聽罷,笑了笑說道:「朝廷決不會輕易派兵,朝廷對我們一直施以夷制夷的策略,對我們這些部落的戰爭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另外朝廷也怕萬一出兵鎮壓,會引起其它部落的團結,這樣做,後果對他們不利。」
  努爾哈赤聽罷,覺得博爾晉的話說得很有道理。
  於是,七個人一起商議起兵攻打尼堪外蘭所在之處圖倫城。
  第二天,努爾哈赤和尼堪外蘭有世仇的薩滸城城主諾密納及附近的幾個部落的首領商量一番。
  當天,眾人一起殺牛祭天,海警山盟,決心共討尼堪外蘭,並商定十月初六集合兵馬,共討圖倫。
  轉眼間到了十月初六。
  努爾哈赤一大早與六兄弟早早吃過飯,備好馬匹,等待諾密納的到來。
  可是,他們從早籌到晚,不見諾密納的一兵一卒。
  努爾哈赤沉思片刻,猛地躍上戰馬,拔出戰刀,大吼一聲:「不殺死此人,我絕不生還!」圖倫城位於蘇子河下游,赫圖阿拉城位於上游,沿蘇子河兩岸,是起伏的山巒。
  努爾哈赤帶著一支人馬,沿著蘇子河,來到一堵峭岸前。
  忽然,迎面跑來一匹白馬,馬上坐一個驍勇的少年,濃眉大眼,滿頭大汗。
  那少年見到努爾哈赤,慌忙翻身下馬,打千道:「稟報少都司,諾密納變卦啦!」
  努爾哈赤停馬向下看去,見是堂叔龍敦的帖身阿哈,就連忙問道:「斯哈,你從哪來?」
  斯哈答道:「從薩爾游城來。龍敦正在那裡。」
  接著他講述了諾密納變卦的經過。
  龍敦家住在赫圖阿拉城西的一個小城,平時他很嫉妒努爾哈赤的才能。
  三天前,他聽說努爾哈赤與諾密納海誓山盟,憑十三副鎧甲要起兵攻打尼堪外蘭,於是就偷偷地跑到薩爾游城。
  諾密納見努爾哈赤的堂叔駕到,熱情歡迎,當即設宴為龍敦洗塵。
  諾密納以為龍敦來和他商議攻打尼堪外蘭的計劃,可是談來談去,龍敦卻說:「諾密納,老弟有一忠言相告,千萬別跟努爾哈赤瞎胡鬧。大明朝在遼東屯兵數十萬,小小的努爾哈赤僅僅有十三副鎧甲。既然大明朝願助尼堪外蘭,叫他當建州左衛的首領,你們攻打他,李成梁能袖手旁觀嗎?所以以老弟之見,切莫輕舉妄動!」
  諾密納不知虛實,聽了龍敦的挑撥,決定背棄盟約,倒向尼堪外蘭一邊。
  第二天,諾密納就悄悄派人拉了十盆杜鵑花,到圖倫城向尼堪外蘭告密。
  努爾哈赤聽了不解地問道:「拉十盆杜鵑花,有什麼目的?」
  斯哈說道:「那是為了掩人耳目,他怕半路碰見外人,或巧遇你設下的暗探所以就以送花,賣花為名,暗地裡通風報信,這樣就人不知,鬼不覺地幹完見不得人的勾當。」
  努爾哈赤聽罷,氣得拔出長刀,大吼一聲,將身邊的一棵碗口粗的白樺樹砍斷。
  「這老東西想坐山觀虎鬥,等我殺了尼堪外蘭,非殺了他不可!」
  「無信無義,當殺!」
  跟隨在努爾哈赤身後的嘉木潮寨主噶哈善也氣憤地在馬上罵道:「殺牛祭天那陣子,他話說得比誰都大。可是到時候,就耍狗熊。」
  參加過盟約的沾河寨主楊書、常書,急忙從馬上跳下來,又細細盤問了斯哈。
  然後對努爾哈赤說道:「都司,以小人之見,一不做,二不休,缺個諾密納,咱照樣可以取勝!」
  說話間,安費揚古、額亦都相繼下馬,來到努爾哈赤跟前,同聲說道:「請都司放心,有我們在,不攻下圖倫,死不瞑目!」
  盟友、兄弟的鼓勵,更鼓舞了努爾哈赤的鬥志。
  當下便馬不停蹄,直奔圖倫城(今新賓縣湯圖)。
  圖倫雖稱之為城,實則是一座屯堡,土城土牆,高不過一丈,方圓僅有三里。城內除尼堪外蘭住的是灰磚瓦房,其餘多是土牆茅屋,窩棚馬廄。
  平日尼堪外蘭在城內為非作歹,強佔耕地,劫掠獵物,霸佔阿哈,積怨甚多。
  所以當努爾哈赤率兵逼近城下時,各家各戶都像過河的牛,各顧自己,只有尼堪外蘭的幾個家族親信,趴在城頭,胡亂射箭抵擋。
  額亦都為人剛直義氣,他替努爾哈赤報仇的心最切。
  戰鬥打響後,只見他踏著搭起的人梯,第一個攻進城內,連忙找來一根銅盆粗的房梁,十幾個兵士一塊抬起,幾下子就把城牆捕出個大豁口,接著一匹匹戰馬,嘶叫著,一個接一個衝進城內。
  安費揚古陪著努爾哈赤衝到尼塔外蘭的官府,破門攻入院內,到處搜尋尼堪外蘭,卻不見人影,眾人失望地歎息道:「來遲了!」
  整個攻城不足一頓飯工夫,努爾哈赤命令將俘獲的馬匹、牛羊、衣物、器具、阿哈、全部點清。
  然後,按軍功大小均分。
  圖倫告捷,大夥一齊跳起「空齊」舞,慶賀著戰勝利,而此戰告勝,努爾哈赤又增添了些馬匹、兵器、士氣更加旺盛。
  他與眾兄弟商議,決定繼續招買兵馬,追擊尼堪外蘭。
  尼堪外蘭逃出圖倫後,越過涼水過膝的渾河,順流而下,沿著渾河右岸,跑了半天,來到遼東邊牆下,在渾河北岸的嘉班城下馬解鞍。
  尼堪外蘭想:「此地近靠撫順,是女真與明朝的邊界,萬一努爾哈赤追到此處,可尋求明軍的庇護。」於是,他用二十張貂皮,換了兩間漢人住的戶子,安息下來,其他同來的部族老小,也都臨時搭起窩棚,住下來。
  不知不覺到了十月下旬。
  努爾哈赤剛剛帶領眾人打獵歸來,忽見探馬來報:「稟報都司,尼堪外蘭住在嘉班,老婆孩子都在那裡。」
  「軍情可靠?」
  努爾哈赤問道。
  「小人親眼所見。」
  探馬說罷,從腰裡掏出一條三四歲孩子穿的法克列(小褲子)說道:「這是尼堪外蘭的孩子穿的法克列,我特意在寨子裡的桃林裡順手牽羊,拿來的。」
  努爾哈赤接過來,連聲讚道:「好!好!好!口證不如物證。」
  當天,努爾哈赤就率領上有名軍卒,騎上馬,星夜奔向嘉班城。
  天剛亮。
  努爾哈的兵馬就來到就渾河北岸的嘉班。
  兵馬入城,鴉雀無聲。
  太陽初升時,兵士們將舊茅棚都搜個遍,卻未見一個人影。
  最後額亦都在一片苞米地裡,找到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
  他把老人帶到努爾哈赤跟前,努爾哈赤問道:「老翁,你是哪裡人?」
  老翁慢吞吞地說:「本地人。」
  「尼堪外蘭哪去了,你能幫我們的忙嗎?」
  老人察了擦紅赤赤的眼角,往西一指說道:「朝那邊跑了。」
  努爾哈赤跳下馬來,看了看地上的馬蹄印,然後同身邊的安費揚古說道:「露水剛打濕地皮,馬蹄印裡還潮乎乎的,肯定跑不遠。」
  接著,他翻身上馬,馬刀在空中一揮,說道:「追!」
  努爾哈赤率兵追到撫順城東邊的河口台附近。
  只見人山人海,馬沸人湧。
  安費揚古怪上勒馬,對身邊的努爾哈赤說道:「都司,你看是不是明軍出動,援助尼堪外蘭?」
  努爾哈赤跳下馬來,站在一個高坡上,察看了一陣子,馬上下令,停止前進,就地安營紮寨。
  此刻,逃到河口台的尼堪外蘭,正對明軍駐撫順城新游擊李永芳跪下求救。
  口中說道:「李大人,請您行行好,發發善心,答應讓我們進城,射避幾日吧。」
  李永芳坐在馬上,傲視遠方,置之不理。
  尼堪外蘭馬上用胳膊肘捕了捅小老婆的屁股,小聲說道:「快去求求。」
  尼堪外蘭向來有施展美人計的本事,他憑借小老婆的動人姿色,在關鍵的時候,時常辦成大事。
  這時他小老婆站起來邁著小碎步,跑到李永芳騎著的棗紅馬肚子底下,跪倒連磕了三個響頭,嬌聲嬌氣地喚道:「李游擊,人家都說您是菩薩心腸,我看您比觀音還善。如今努爾哈赤追得俺無家可歸,就指望您發發慈悲,救救小民。」
  李永芳聽這好說話如此甜脆,就低頭瞥了一眼。
  當他的目光與她乞求的淚眼碰到一起時,那女人如同盤地翹著的花脖子蛇,驟然伸長脖子,挺起上身,哭叫著去拉李永芳的腿。
  那女人的哭聲使李永芳的心變軟了。
  但朝廷早已有令,在女真人中,不許偏袒任何一方,避免此起糾紛,攏亂邊陲。
  李永芳長吁了一聲,扯了一下馬韁繩,戰馬靈敏地調轉馬頭。
  李永芳躑躅片刻,一揮手,說道:「趕走!」
  軍令如山,兵卒們馬上策馬,像放牛娃趕牛似的,把尼堪外蘭一夥,直轟到一座破廟院子裡,加崗留哨,嚴加看護。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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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努爾哈赤坐在營帳裡,苦苦思索:「為什麼圖倫、嘉班捉拿尼堪外蘭,兩次撲空?
  為什麼我軍動身,就有人報信?那麼這報信的人是誰呢?
  他把自己隊伍中瞭解軍機的人,都—一從腦子裡過了過,覺得他們都與尼堪外蘭無瓜葛,不會出賣自己,向仇人報信,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
  那餵馬的馬伕,突然推門進屋。
  這馬伕五十多歲,長一臉絡腮鬍子,是繼母遠房的一個弟弟,名叫阿木特,攀親論輩,努爾哈赤還得叫他舅舅,自打起兵以來,每有行動,他都要提前備好馬鞍、草料、馬匹,嗣司後還要留下收拾俘獲之物。
  阿木特給人的印象老實忠厚。
  他進帳後,找了個石墩子坐下,慢慢抽起煙來,俗話說,疑心生暗鬼,阿木特見努爾哈赤用異樣的眼神盯著他。
  心裡頓時一驚。
  隨之裝進煙斗的煙撒了出來,抖落滿地。
  努爾哈赤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阿木特的表情,引起他的注意。
  他在帳子裡轉了幾圈,冷不防問道:「舅舅,前天你去哪了?」
  「我……我……」
  阿木特一時張口結舌,小眼珠急速地轉了轉,嘿嘿一笑,說道:「您不是叫我留在家裡領著做箭頭嗎?」
  「那你怎麼突然到這來了?」
  「我是來送弓箭的呀!」
  「我叫你送了嗎?」
  怒爾哈赤逼近他問道。
  「沒……沒,我是怕箭頭不夠用呀!」
  阿木特湊近努爾哈赤,牙齒咬得嘎嘣直響,說道:「殺尼堪外蘭,我咋能在家裡呆住呀?再說了,我跟那老東西,也有難解之仇啊!」
  「什麼仇?」
  「他……他……」
  阿木特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仇在哪裡。
  阿木特的反常舉動,更引起努爾哈赤的警覺。
  當晚,努爾哈赤與安費揚古商議,決定突審阿木特。
  阿木特作賊心虛,沒經過幾個回合,就招供了。
  原來,這兩次捉拿尼堪外蘭撲空,都是阿木特通了風報了信。
  頭天努爾哈赤叫他清點箭支,他就知道要有行動。
  於是,提前派一個不引人注意的餵馬阿哈,飛馬報告薩爾游城主諾密納。
  諾密納聞訊,再報給尼堪外蘭。
  審訊完畢,努爾哈赤氣得臉色鐵青,一拍刀柄說道:「外患好擋,家賊難防,不殺了他,難解我心頭之恨!」
  第二天,集合全部人馬,當眾宣讀了阿木特的罪行,就地正法,砍頭示眾。
  這天夜裡,尼堪外蘭一家在破廟裡住了一宿。
  第二天天未亮,就收拾行裝,帶著老婆孩子,兄弟及親屬,向撫順城東北的鄂勒琿跑去。
  吃過早飯。
  忽然揮馬來報:「尼堪外蘭向鄂勒琿跑去!」
  努爾哈赤高興地把大刀一揮:。
  「備馬!」
  阿哈正要給努爾哈赤備馬。
  忽然城北又馳來一匹戰馬,馬到帳前,跑下諾密納的一位信使。
  努爾哈赤見信上寫道:建州左衛努爾哈赤都司:據悉您要發兵去鄂勒琿,攻打尼堪外蘭城主。特函先奉勸,切勿輕舉妄動。因渾河部的棟嘉和扎庫穆二路,不准依侵犯。棟嘉和巴達爾兩城是我的仇人。
  你若攻鄂勒琿,必先取棟嘉、巴達爾,倘若此,必將其城池送給我,否則,我就不許你從這裡通過。
  努爾哈赤閱畢,氣得兩手發顫,勃然吼道:「豈有此理!好個諾密納!」
  安費揚古把信念給眾人聽後,說道:「諾密納等,屢次阻撓我出兵進軍,視我部落為眼中釘,肉中刺,不除此患,難成大事。」
  經過諸兄弟商議,努爾哈赤決定暫時放棄追擊尼堪外蘭,而定計捉拿諾密納兄弟。
  於是,當天就由諾密細的信差帶回口信,說明日中午在努爾哈赤所征屬的圖倫城商定攻打棟嘉。巴爾達兩城事宜。
  第二天,諾密納、奈格達聽到信差的回話,不禁大喜。
  諾密納洋洋得意地坐上灰兔馬,帶著奈格達,隨從十多人,前往圖倫城談判。
  圖倫城離薩爾游城不過二十餘里,諾密納一路催馬揚鞭,不足一個時辰,就到了圖倫城。他們剛走進城門,努爾哈赤、噶哈善、常書、安費揚古等人就出城迎接。
  席間,諾密納首先提出合兵攻打巴爾達城之事。
  怒爾哈赤為諾密細斟了一蠱酒。說道:「老兄,兵多勢眾,吾部只有百騎,還是您打頭陣吧!」
  諾密納剛把酒蠱端到嘴邊,聽努爾哈赤叫他打頭陣。
  他心一慌,連忙搖頭,說道:「不行!不行!老朽也不過是個繡花枕頭,雖說兵多勢眾,實則不堪一擊。還是老弟打頭陣吧。」
  努爾哈赤又給諾密納斟了一蠱酒,然後放下酒壺,說道:「老弟願為老兄效力。不過,我的兵器不夠用。
  如若您肯把兵器。甲冑都借給我,我情願獨自攻打。「
  努爾哈赤望著諾密納得意的醉眼。
  猛地站起來,伸出二拇指,兩部族代表在嘻嘻哈哈之中,定下「君子協定」,並決定第二天,努爾哈赤派二十輕騎去取兵器,甲冑。
  次日,安費揚古帶著十九個兵士,來到薩爾游城,如數取到兵器,甲冑後,臨時返回赫圖阿拉。
  他們剛剛出城,努爾哈赤,喝哈善等帶著余部兵士,來到薩爾滸城。
  諾密納見怒爾哈赤親自率兵進城,以為他是前來致謝的,就笑瞇著雙眼,出城迎接。
  當諾密納低頭施禮之際,額亦都噌地走出隊列,以迅留不及掩耳之勢,活捉了諾密納,將他五花大綁起來。
  他的兄弟奈格達也乖乖地做了俘虜。
  當場,努爾哈赤歷數了諾密納的罪行之後,責令兵士將諾密納,奈格達就地軌首。
  努爾哈赤未費吹灰之力,就將薩爾滸城奪到手中。
  努爾哈赤起兵兩個月,攻破圖倫城、智取薩爾滸,又連連攻下數個小寨,勢力漸漸發展起來,每天有人來投軍,兵馬漸漸增多,操練之聲,震撼山谷。
  於是人們就把他的駐地,起了個名字:新兵堡。
  這日,努爾哈赤正忙著為外部來的人搭棚蓋房。
  忽然,哨探來報。
  「稟報大人,城外抓住一個明軍的哨探!」
  明軍哨探進屋,努爾哈赤霍地從椅子上起立,走近那人。
  原來這探子正是孫貴。
  幾天前,李成梁在廣寧聽說女真人紛紛投奔努爾哈赤。
  於是就派孫貴扮成女真人。
  潛入赫圖阿拉一帶,探聽消息,被圖魯什了現,當即逮捕了他,從他身上搜到了明軍的餉銀及明軍腰帶,當時就五花大綁地送到山城。
  此時,孫貴心裡既恐懼又激動。
  努爾哈赤見是孫貴,不由想起托付給朱少陽的事來。
  於是,走到孫貴的身邊,對他說:「孫貴,你還認識我嗎?」
  孫貴忙打千說道:「認識,『都司大人』。」
  努爾哈赤聽了,笑了笑道:「那好,我問你,是否有一位姓朱的俠士去找過你?」
  孫貴定了定心,說道:「有的。」
  當下便將朱少陽來找他的事—一說來。
  努爾哈赤聽了孫貴說朱少陽業已拿到了有關證據。
  「叭」的一聲,高興得驀地拍了一下孫貴的窄肩膀。
  這一拍,非同小可,孫貴頓時癱在了地上。
  努爾哈赤有些慌,他趕忙打發人去找懂得醫術的勞薩快來搶救。
  不一會兒,勞薩趕來,按照努爾哈赤的吩咐,馬上給孫貴鬆解衣扣,抽下努爾哈赤給他墊的枕頭,又用被子高墊起朋腿,接著用銀針刺孫貴的人中、少商。
  孫貴咳叫一聲,醒了過來。
  他睜開雙眼,看到努爾哈赤的期待,焦急的眼神,頓時掉下淚來。
  他抽泣了半天,哽咽著說:「好兄弟,我對不起你。」
  接著他敘述了李成梁派他來的目的,經過。然後又說道:「我也是被逼的呀!我家有妻兒老小,不跟他幹,就不能餬口呀!」
  他嘮咕了一陣子,脫去明軍的內衣、鞋襪,如釋重負地說:「都司大人,我就留下來跟您干吧!」
  「好!好!」
  努爾哈赤慌忙把孫貴攙起,連聲說:「留下,留下。」
  等孫貴坐在炕上,平靜了一些。
  努爾哈赤又說道:「孫老兄,你聽說過商朝重用在夏為臣的伊尹,周朝重用在殷為官的姜太公,最後成大業的故事嗎?」
  「聽說過,聽說過。」
  孫貴連連點頭道。
  「孫子兵法上講,明君賢將,『能以上智為間者,必成大功』。老兄,既然歷史上姜太公,伊尹為後人稱道,難道你就不願做個當代的妻子牙嗎?」
  孫貴聽了笑了笑,說道:「小的不才,難負眾望。不過都司若對反間計有興趣,我倒願做個孫牙、狗牙的。」
  一句話逗得努爾哈赤哈哈大笑。
  接著努爾哈赤又為孫貴置辦了酒席,邊喝邊談。
  孫貴控訴了李成梁剋扣軍餉,賄賂百官等腐敗行為,努爾哈赤一一記在心頭。
  最後孫貴說:「神州千百年的歷史,是改朝換代的歷史。不管哪朝哪代,一旦出現了昏君罪臣,它就要完蛋。都司大人。您如果能擔當起改朝換代的重任,卑職願效犬馬之勞,即使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
  孫貴推心置腹之言,使努爾哈赤更加感動。
  他呷了一口酒,說道:「小弟並不圖做一代國君,只願統一萬里神州,百姓安居樂業。儘管歷代朝廷,把我們稱為夷人。但我想,長城內外,大江南北的契丹、黨項、女真、漢人,既然五官相似,膚色相同,同吃五穀雜糧,為啥就不可在一起興邦治國,共建人間天堂呢?」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孫貴連連稱讚。
  最後獻策道:「以小弟之見,若想統一江山,必統一關外。而眼前,統一關外的關鍵就要把李成梁扳倒。大明朝這座大廈就會傾覆。」
  明月西斜,兩人聊到夜半,十分投機,各自述說了自己的心願。
  兩人商定,孫貴回到廣寧後,只說費阿拉山城平安無事,以解除李成梁對建州的猜疑。
  同時,努爾哈赤盡快趕赴亦城,與朱少陽相見,利用罪證和李成梁與百官的矛盾縫隙,來個借刀懲惡。
  第二天,努爾哈赤把孫貴送走,就召集眾部將議事。
  議畢,諸將各自分工,買馬的買馬,制兵器的制兵器,囤糧的圍糧,蓋房的蓋房,為統一關外諸地日夜忙碌。
  同時,努爾哈赤也做著赴京前的準備。



第十五章 進京告狀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九日這天。
  正是所謂「三、六、九、往外走」的吉日。
  努爾哈赤就在這天清晨,備好八十匹馬,十輛大轱轆車,共一百零八人,趕著朝貢馬車,浩浩蕩蕩由費阿拉城出發,前往北京。
  北京是遼,金、元、明四朝的古都,是北方政、經濟、文化的中心。
  今日此行,他既有政治目的,又有懷古之情。
  他們踏上千里驛道,曉行夜宿,催馬趕路。
  經過十多天的勞頓。
  終於到達北京城。
  同行的柯什柯,前些年曾進過京,他既熟悉路,又瞭解進朝貢的規矩,所以望見城樓之後,他就向大伙介紹道:「北京城分內城、外城、宮城。內城就是皇城,宮城也叫紫禁城。外城有七門,內城有九門。九門是最講究的,各門通什麼車,都有死規矩。正門叫正陽門,專走皇轎宮車,東門朝陽門,專走糧車,東直門走木材車,西邊的阜城門,走煤車,西直門走水車;北邊的德勝門走兵車,安琿門走糞車……」
  「噢!原來如此。」
  額亦都頓開茅塞,習慣地抹了抹後脖梗子,又問道:「那我們走哪個門呢?」
  柯什柯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接著說道:「大明朝管我們女真人叫夷人,按規矩,要從東直門進。因停下後,要到禮部稟報,然後由衙門裡的人出來,把我們領進內城,抬著貢盒,進獻給皇上,然後領賞赴宴。」
  說話間,不知不覺來到了東直門。
  努爾哈赤想起了與朱少陽約在永安客棧會面,便令大家住在了永安客棧裡,安頓好車馬。
  吃過早飯,努爾哈赤就派安費揚古帶著兩名兵士,到禮部去稟報。
  他自己決定回房間休息一會。
  剛上了樓梯,只見一人走了過來,對他說道:「佟兄弟果然有信。」
  努爾哈赤定眼一看。
  此人正是朱少陽,他於五日前到達了客棧。便在此等候努爾哈赤。
  兩人進了房間,互相聊了起來。
  朱少陽切好一碗茶,遞給努爾哈赤,說道:「佟兄這些日子可是有名之人。」
  努爾哈赤不解地問道:「朱兄何出此言。」
  朱少陽笑了笑,說道:「如今誰不知道關外出了個英雄名叫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說道:「朱兄說笑了,在下只不過是領兵打了幾場小仗,何以稱之為英雄?」
  朱少陽喝了口茶,說道:「佟兄,你所托付之事,在下已為辦妥。」
  說罷,便從懷裡掏出了帳折。
  努爾哈赤接過來一看,正是自己所需,心中不禁一陣心喜,將帳折收好後,說道:「朱兄,在下的此言謝了,至於朱兄的事,請聽在下說來。」
  努爾哈赤呷了一口茶後,繼續說道:「朱兄,你可曾知道劉伯溫嗎?」
  朱少陽說道:「這個在下知道,劉伯溫乃明朝開國元勳,是朱元璋身旁的軍師。」
  努爾哈赤聽朱少陽回答後,又問道:「那麼朱兄你是否知道劉伯溫曾叫人繪製過四景圖嗎?」
  朱少陽聞此一問,不禁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莫非在下所尋之鼎與此圖有關嗎?」
  努爾哈赤笑了笑,說道:「朱兄你所尋之鼎是與此有關。不過這四景圖是四幅圖,而不是一幅。」
  朱少陽聽罷,繼續問道:「那麼佟兄你是否知道這四幅圖的下落。」
  努爾哈赤點了點頭,說道:「知道,這四幅圖分別在四個不同的地方,一幅在皇宮。一幅在神鷹幫幫主鐵爪神鷹魏世駿手中,一幅在瀋陽總兵賀世賢手中,另外一幅則在李成梁手中。」
  朱少陽一聽,心中不由想道:「看來,取這四幅圖並不容易,自己如今身在都城,看來自己得先取皇宮中的一幅了。」
  沉思了一會,他又向努爾哈赤問道:「佟兄,請恕在下冒昧問一句,不知佟兄的消息是從哪裡得來的。」
  努爾哈赤聞之笑了笑,說道:「這個消息是在下的一位朋友相告,朱兄敬請放心,消息如有不實,你盡可來找我。」
  說罷,兩隻大眼瞥了朱少陽一下,朱少陽被努爾哈赤這一說,不禁有點自責了起來。
  於是他尷尬地笑了笑,說道:「佟兄,在下剛剛冒犯之處,希望原諒,如果沒有什麼事,在下想先走了。」
  說著,便要告辭而去。
  努爾哈赤似乎想起一事,忙叫住了朱少陽,用一種誠懇的語氣說道:「朱兄,不知您是否願意與我一起共伐殺場?」
  朱少陽回首答道:「佟兄,在下何德何能,如何能與你一同共戰沙場呢?」
  努爾哈赤認真地說道:「不,朱兄,以你的身手和膽識,乃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很希望你能加入我的軍中。」
  朱少陽見對方如此至誠相邀。
  沉思了片刻,說道:「博兄,在下仍重任在身,不能答應此事,日後如有機會,在下甘願效力!」
  說完,抱了抱拳,轉身離去。
  努爾哈赤見他如此堅決,也不便再作挽留,望著朱少陽離去的背影,長長地歎了口氣。
  努爾哈赤稍稍休息,覺得客店裡太憋悶。
  於是,就獨自走出客店,順著一條南北大街,閒逛散步。
  「請問大人,您是不是建州左衛的都司愛要羅努爾哈赤閣下?」
  努爾哈赤一怔。
  眨著眼,好生疑竇。
  那人見努爾哈赤心遲凝,便自薦道:「我是撫順東關商賈佟養性,十多年前曾在高山爾見您一面,不知您是否記得?」
  努爾哈赤當然是記得的,佟養性從小經商,闖蕩江湖,善於逢迎,笑著說:「大人龍顏鳳目,偉軀大耳,叫人過目不忘,所以說……」
  話語未盡就大笑起來。
  兩人一見如故,佟養性就把努爾哈赤請進隔壁一家茶館,在牆角找到兩個座位,叫了一壺茶,邊喝邊談。
  原來,一個月前佟養性到廣寧賣貂皮,被李成梁的兒子無理扣留。
  佟養性通過撫順游擊,進京告狀,並告到張御史那裡。
  狀子已經遞上,他正等候消息。
  修養性遇到知音,滔滔不絕地說道:「宮內御史張鶴鳴也是反對李成梁的。都司大人,您好歹是建州衛的一個都司,如果您能把您的經歷跟張御史稟告,也夠他李成梁喝一壺的!」
  努爾哈赤試探著問:「佟大人,你和張御史的交情怎樣?」
  「沒說的,沒說的。」
  佟養性嘻嘻哈哈地說:「後天,張御史請我到府上喝酒,都司大人,如果您能抽出功夫,咱們一起到府上,我跟爺薦舉薦舉,他也一定會歡迎,您看如何?」
  努爾哈赤點頭讚許。
  第二天,努爾哈赤帶著禮盒,率領十人,在禮部官的引領之下,進皇城進貢、獻禮。
  可是,只有司禮監代皇上收下貢品,並將皇上賞給努爾哈赤的綾羅綢緞,瓷器玉雕等物帶出皇宮。
  第二天,傍晚,努爾哈赤悶悶不樂地陪著佟養性騎馬來到張御史的府上。
  在張御史舉辦的宴席上,一主二賓,推心置腹,邊飲邊談,談得十分投機,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御史喝得紅光滿面,話語如注。
  他談天說地,講經論史,說來說去,講到眼前皇帝及皇宮秘事軼聞。
  努爾哈赤聽了眼界頓寬,連連點頭稱是。
  特別是有關皇帝的正傳野史,他聽得尤其入迷。
  張御史說,皇帝自十歲登基,十幾年來,雖有張居正有輔內閣,但他只知吃喝玩樂,沉於酒色,深於後宮,不聞不問朝綱。
  朝廷上下,宦官恣肆,長此下去,大明江山豈不毀於一旦?
  努爾哈赤見此情景,十分感慨。
  一則,他為張御史的憂國之心而由衷佩服,二則,他又覺得張鶴鳴過於迂腐。
  但從中他得知朝內的種種矛盾。
  他暗想,大明朝如此腐敗,如今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不推翻它,很難讓百姓黎民重見天暗日朗。
  想到這裡,他意識到歷史的征途,民族的重托以及自己的目標,於是不知覺地把話題轉到李成梁的身上。
  提到李成梁,張御史才想起,今天盛宴邀請修養性,努爾哈赤的用意。
  近幾年,他常看到朝廷轉給它彈劾李成梁的奏章。說他兵權過重,子弟奴僕都加官晉爵,這些人仰仗權勢盤剝兵士,魚肉百姓,懇請皇上治罪於他。
  但,可惜其證多虛,事實甚少。
  近日,他聽好友薦舉佟養性,要與自己稟報秘事。
  於是三天前,就定下來今日宴請佟養性,以長談閒敘。一想到正事,張御史彷彿清醒了一些,他為兩位客人斟了酒,就開門見山地問道:「佟老弟,您遞上的狀子我看了,證據可有呀?」
  佟養性聽張卸史您自己為老弟,一時受寵若驚。
  他「噌」地站起來,從懷裡掏出一張黃婊紙寫的十人作證的便函,雙手遞給張御史,說道:「御史大人,這是廣寧府十個鋪子的店主聯合簽字畫押,他們親眼看見李成梁的三個兒子帶著十個打手,把我的一百張貂皮無理扣留,實際是明搶。他們為了替我出這口氣,就聯名捐資,為我湊了進京的盤纏,大人……」
  張御史讓他坐下慢慢細說。
  佟養性一五一十地細說了一遍之後。
  然後又誠懇地裡了一眼努爾哈赤,說道:「御史大人,如果我說的有虛,您就聽聽建州衛的都指揮使說說李成梁父子的所作所為吧。」
  張御史早就聽說女真族出了個英雄名叫努爾哈赤。
  今天一見,果然了現努爾哈赤舉止不凡,他聽佟養性薦舉,就轉身說道:「請都司也談談在遼東的所見所聞吧?」
  努爾哈赤沒有滔滔不絕地陳述李成梁父子罪狀。
  而是慢條斯理地從長袖裡拿了朱少陽幾天前給他的帳折,遞給張御史,說道:「這是李氏父子,製造的假的軍餉帳折,一萬就剋扣白銀千兩,請御史大人過目。」
  張御史一聽,如獲至寶,一把抓過帳折。
  當他看過一個個軍士兵丁的名字,軍餉數目,簽字畫押的手印,就雙手發顫地說道:「吸血鬼!吸血鬼!一萬多兩白銀,一口吞掉了!」
  佟養性見努爾哈赤辦事件傭有證據,心中十分佩服。
  他眼盯著張御史把狀文看完,未等張御史開口,就迫不及待地說道:「大人,這只是都司替廣寧的百姓兵丁帶的部分狀文。至於都司他本人的遭遇,也可以證實李氏父子罪惡如山。」
  接著,他一口氣把李成梁如何勾結尼堪外蘭,錯殺女真平民,謀害努爾哈赤父親祖父,欺騙欽天監,謀害努爾哈赤等等細節做了陳述。
  夜半,三人正嘮得投合。
  忽聽門外有人吵嚷,張御史一驚。
  張御史差總管到門外察看,原來是巡夜的更卒仇四,路過門口。
  近幾年由於朝內派系鬥爭加劇,時常有密探四處窺視。
  這仇四是張御史的老鄉,平日交情甚密。
  當他巡夜來到御史家門,見門邊依然拴著女真人特製鞍座的高頭大馬,心裡一怔,暗想:「這要叫作對的狗官發現,豈不又招來是非?」
  於是,他有意真不真,假不假地吆喝一聲,以提醒張御史的注意。
  張府的總管走出門外,見是熟人,就招呼仇四進屋。
  仇四提著燈龍,擺了擺手,暗示快把馬牽進院裡,就揚長而去。
  總管把兩匹馬李進院裡餵上草料,回到上門向張御史稟報了仇四路過的情景,又低頭退下。
  張御史聽了,對努爾哈赤笑道:「滿朝上下都到了這種相互傾軋,戒備的地步,這是不祥之兆呀!」
  佟養性接著說道:「孔夫子早就說『邦分崩離析而不能守也。』我看大明朝分崩離析的局面,太令人痛心了!」
  「所以,作為朝延的御史,我不能袖手旁觀,而應除惡揚善,把奸臣貪官除掉!」
  接著,張御史又向佟養性、努爾哈赤透露了朝廷上下對李成梁的看法。
  最後,他肅然而立,一拍桌子,說道:「不除掉李成梁,天理難容!」
  當晚三人分手,拱手告別。


第十六章 深夜入宮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朱少陽在努爾哈赤處獲得有關母鼎的消息後,決定設法尋找藏於皇宮中的一張四景圖。
  但他對皇宮的內情並不十分瞭解,但有一點他心中可以肯定,那就是皇宮中的戒備肯定十分森嚴,取這張圖肯定不容易。
  因此,他考慮了半個時辰,打定主意,決定先設法摸清皇宮中有關情況,再依次行事。
  主意決定之後。
  朱少陽便向街上走去,心想可能從老百姓那裡能夠獲得一些情況於是他有意無意地問了些百姓。
  可是卻一無所知,因為這些百姓根本就不知道皇宮的情況,一番打聽下來,真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朱少陽真是累極了,回到客棧,吃了晚飯。
  他又沉思了起來,心中決定冒險去皇宮中取這幅畫。
  夜漸漸深了,朱少陽打點好行裝,打開窗戶,施展輕功向皇宮飛去。
  他來到了10米多高的紫禁城的城牆上,只見東南西北名有四座城門,分別為東西午門,北面神武門,東面東華門,西華門。
  整個宮城以長方形呈現於朱少陽的眼前,城牆的四角上,各有一座玲瓏奇巧的角樓,朱少陽俯首下望,只見四座城門各有兵上把守,且人數較多,看來戒備果然森嚴。
  朱少陽的所在正是紫禁城的正門一午門,在他的下前方是一個寬廣的庭院彎彎的金水河就像一條玉帶橫貫東西,河上是五座精美的漢白玉石橋。
  橋的北面則是太和門,一對威武的銅猴守衛在門的兩側。
  朱少陽看清了四周情況,趁衛兵沒有回來了之前,他施展輕功越過了太和門。
  剛越過太和門,眼前便出現了三座太殿,這三座大殿正是紫禁城的中心,正是太和殿,朱少陽小心地來到了台基下。
  由於是深夜,再加上朝廷下令晚上太和殿前不准有人出人,所以整座廣場及殿前沒有一個人影。
  但朱少陽心中不敢大意,靜靜地等了一會,才迅速地移到殿門前。
  他四下又望了一眼,輕快地打開殿門進入了殿內。
  殿堂內黑漆漆的,朱少陽雖然能辨清有關物件,但為了找那幅圖,他只有打開火熠,「依靠著點點微火,他邊走邊看。
  只見大殿正中是一個約有兩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安放著金漆雕龍寶座,朱少陽知道這是皇帝坐的,背後還有一個雕龍屏。
  朱少陽見這處沒有便回首望去,只見方台兩旁有6根高大的皤龍金柱,每根大柱上都盤繞著矯健的金龍,再向四周的牆上望去,並沒有字書圖畫一類掛於牆上,朱少陽見此處沒有,便熄滅了火焰,走出了殿堂。
  朱少陽又繼續向後面謹慎地走去,在小。卜地躲過衛兵之後,他又陸續進了中和殿乃保和殿,可是仍然一無所獲。
  朱少陽走出了何和殿之後。
  只見石極下是一片長方形小廣場,與前面不同的是,這裡的衛兵顯然多了許多,而且似乎戒備比前面還要森嚴。
  其實朱少陽不知道他已經來到了皇宮的內庭。
  原來朱少限眼前的這一片長方形小方場,西起隆宗門,東到景運門,它把紫禁城分成前後兩大部分。
  廣場以南,主要建築是三大殿和東西兩側的華蓋殿和謹身殿,稱之為「前朝」。
  而廣場的北面乾清門以內則為「內廷」,是皇帝和后妃們趕快在生活的地方,主要建築有乾清宮、交泰殿、坤寧宮和東六宮西六宮。
  由於此時為深夜,自然這裡的戒備就更加森嚴了。
  朱少陽見如此情形,便小心謹慎地來到了一座殿堂前。
  只見門前有兩個衛兵始終把守,且不時還有巡邏的衛兵往返巡邏。
  朱少陽見此,不禁感到有些困難,但他很快便有了計策,他趁著巡邏的兵士剛過,便旗展飛天步迅速來到了門前的兩個衛兵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點了兩個土兵的穴道後,便打開了殿門,進了殿內。
  與前面不同的是,這裡面便有了燭光,裡面也擺設著一張方台和一把座奇,裡面還有些書架,陳設了不少竹簡及古書,隨即他來到子方台前,只見方台上還擺著一些卷宗,原來這裡便是交泰殿,是皇帝處理日常政務,批閱各種奏報的地方。
  朱少陽見書架及方台上並沒有自己所尋之圖,便又向四處看了看。
  忽然,他看見在方台的東西兩側的牆上分別掛了兩幅圖畫,一幅為山水圖,一幅則是風影畫,他先走到山水圖旁,只見圖中山勢磅磷,群山疊狀,更有瀑布從山間直瀉,真是一幅好圖,朱少陽又望了望圖中的題文,只見題文下方赫然有劉伯溫的題字。
  看來,這正是自己所要找的一幅四景圖了。
  朱少陽不禁有些心喜若狂,他迅速將畫取下並捲好放入懷中。
  剛想出殿。
  突然,殿門被打開了,只見一位年約五十多歲,約有六尺之高的老者赫然出現在朱少陽的面前。
  老者一見朱少陽,不由大聲問道:「來者何人,竟敢深夜闖入皇宮,快快束手就擒!」
  原來此老者名為盈劍清,乃是朝廷侍衛營的統領及教練。
  他曾拜五十年前江潮中的「風、火、雷、電、雲」五大武林高手中的「雷廷快劍」卓一凡為師,習得一身武功,出道不久,便以一支快劍挑了當時在江湖中為非作歹的「金衣幫」的總舵。
  據說那一戰,他以一支劍敵擋了對方五名高手的攻擊,且將對方一一殺死。
  雖說他之後身負重傷,養病達一年之久,可他從此一夜成名,而難得可貴的是他在此之後更將單劍改為雙劍,創了一套劍招。
  據傳,江湖中很少有人能在他的雙劍之下走過十招可是十年前,此人便在江湖中不見了蹤影。
  沒想到他居然坐了朝廷的侍衛營統領。
  今日恰巧是他負責整個皇宮的防衛。
  因此孟劍清也不得不出來巡視,當他路過交泰殿前,發現門口的兩個衛兵神色有點不對,細細檢查,原來是被人點了人道,以至全身不得動彈,他又見殿內有人影閃沒,便斷定有人潛入皇宮。
  於是他便推門而入,準備將潛入之人一舉擒下。
  朱少陽見行蹤業已敗露,知道在這種情況之下,多說無益,便運起功力,單掌向孟劍清劈去,同時施展輕功,準備奪門而逃。
  然而孟劍清似乎早知朱少陽的企圖因此並不閃躲,左掌消解了朱少陽的掌力,同時右掌擊向朱少陽的前胸。
  朱少陽見此,只有再出掌來化解孟劍清的這一掌「砰」的一聲,雙掌妝實,雙方同時感激到對方的功力深厚,於是毅然撤掌,朱少陽也被逼退了回去。
  他沒想到在皇宮中也有此等武林高手,的確是戒備森嚴。
  孟劍清見朱少陽退了回去,不禁嘿嘿笑道:「有這等身手和功力,年輕人,你又為何要潛入皇宮盜取字畫呢?這樣做,可不是武林中人的行為。」
  朱少陽聽對方言語中夾雜著諷刺之意,心中不禁有些火惱,說道:「在下也是迫不得已才這樣,希望前輩能不要阻攔,手下留情,讓在下能出得皇宮。」
  孟劍清聽罷,問道:「年輕人,深入是宮已經犯了死罪,你還不知死活,現在你還不束手就擒,看在你還知道些禮貌上,老夫向皇帝求個情,說不定能免你死罪。」
  朱少陽聽罷,接口說道:「在下射謝老前輩的好意,只是在下還不想束手就擒,前輩,看來,在下要冒犯了。」
  說完,向孟劍清抱了抱拳,雙方都知道這番拳腳之爭是少不了的啦。
  孟劍清見對方已起了動武之意,知道再作如何勸說也無用處。
  於是運起功力施展出閃電掌法向朱少陽攻擊,他知道眼前的這位年青武功厲害。
  因此心中不敢大意,出招快而迅速,且一擊不中就轉為防守之勢,而朱少陽則也明白對方功力深厚,加上時間又不能拖延。
  所以他決定速戰速絕,震天掌法夾雜著十成功力向孟劍清攻去,一掌接一掌,打得孟劍清心裡的震驚也是越來越大,他心想年青人究竟是誰,不僅功力深厚,而且掌法也玄妙無比,看樣子似乎是震天掌法,可震天堂法怎麼可能從他手中使得出來。
  看來,自己要盡全力而為了。
  否則,可要晚節不保了。
  當下,雙掌加深了功力,進攻也比得比剛剛剛積極多了,雙方盡全力而為,看情形,似乎一時分不出個高下來。
  朱少陽忽然聽到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多,而且也很整齊。
  看來,衛兵已經發現了他的行蹤,他只有盡快脫離皇宮,否則就太危險了,一套震天掌使完,雖然能將孟劍清逼得有些招架不住,但還不行。
  於是,他使出了氣為兩用之術,將自己的功力發揮到極至,迅速使出震天掌的連環三絕「天驚地動」「天地俱滅」「天網恢恢」,孟劍清見對方的掌力似乎比剛才還要霸道與渾厚,他不敢冒手去接,於是他施展出迷蹤步,狼狽地躲過了這三招,而朱少陽則次施展飛天步,向殿門外出去,迅速極快,就要快出殿門之時,只見兩道劍光如閃電般向自己的頸脖及胸部攻來。
  朱少陽知道如果再被逼回去,那真是凶多吉少了。
  於是,他鋌而走險,一掌挾雜著十二成功力向攻向自己胸部的劍平推過去,同時迅速收腰低頭,閃電般的一剎那功夫,朱少陽在盪開攻向胸部的一支劍後,只覺一條劍影將自己的領口斜著刺開了,但他仍然躲開了這雙劍,同時也逃出了殿外。
  可是,當他一出殿外,就再也不敢亂動了。
  原來在他的四周都已站滿了手持火繩槍的衛兵,朱少陽很清楚,如果一作移動,他就可能死於這些火槍之下。
  而這時,孟劍清也追了出來,見了如此情形,他也清楚朱少陽不敢有所輕舉妄動,於是他迅速走到了朱少陽的身旁,伸出手指,點了朱少陽的穴道,封了朱少陽的功力,朱少陽同時也感覺到了自己的真氣使不出了。
  隨後,孟劍清便帶了朱少陽及兩名衛兵向乾清宮的方向走去。
  到了乾清宮,在得到了皇帝的准許,孟劍清便隻身帶著朱少陽進了宮內。
  而萬曆皇帝此時也知道了有人深夜潛入宮中之事。
  他坐在了御榻上聽完了孟劍清的敘述後,才緩緩地將目光注視到了朱少陽的身上。
  一看之下,他不禁心中一震,隨即示意讓孟劍清退了下去,而朱少陽也感覺到了萬曆皇帝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孟劍清退下之後,萬曆皇帝起身來到了朱少陽的面前,一把抓住了朱少陽脖子上掛的玉珮。
  只見他很認真地看了看玉珮之後,又回到了御榻上,長長地出了口氣,對朱少陽問道:「你脖上的玉珮是如何得來的呀?」
  朱少陽知道他的玉珮得以顯露,正是被孟劍清的劍所刺穿衣服領口所成,而他並不知道皇帝問此話是何意。
  於是,直言道:「這塊玉珮及在下祖傳之物。」
  萬曆皇帝聽後,不由仰頭說道:「真是天意,天意呀!我大明江山,真如劉大軍師所言,會有貴人相助,真是太好了。」言語之間,不禁透露出喜悅之色。
  朱少陽聽了,不禁有些迷糊了,他聽不懂萬曆皇帝的言下之意。
  原來,明朝成立之時,明太祖朱元津曾獲得美玉一塊,並將之一分為二,打造成龍形,且刻有朱字,送給了以後的兩位兒子,並令他們妥善保管。
  而這時,大軍師劉伯溫夜觀天相,發現了一個秘密,告訴了朱元璋,那便是在200多年之後,會有一位貴人出現,他會幫助以後的大明朝長盛不衰,況且此人也應是皇室一族。
  因此這個秘密一直只有皇帝才知道。
  萬曆皇帝見朱少陽一表人才,且氣宇軒昂,一看便知不是凡人,心中真是高興極了,他也沒想到劉大軍師所說的話競如此靈驗。
  況且如今朝廷中的官員相互黨派代異,貪贓枉法的事也越來越多,可他絲毫無能為力,只能每天沉迷於酒色之中,如今真有貴人相助,他怎能不心喜望外。
  於是,一把將朱少陽拉到了自己的御榻前,同他聊了起來。
  朱少阻見皇帝如此客氣對待自己,不但不治自己的罪,反而以賓客相待,他不禁有些奇怪,也有些忐忑不安。
  萬曆皇帝並沒有問及朱少陽的一些日常生活情況,而是問他為何要深夜潛入皇宮盜圖。
  朱少陽則巧妙的回答說自己很喜歡收藏字畫,知道宮有此畫,於是便萌生盜意。
  萬曆皇帝聽了,哈哈大笑,不僅沒有怪罪,反而竟將這幅圖就送給了朱少阻,便同時他讓朱少陽以後要聽從自己的安排,幫助自己處理國家大事。
  朱少陽見這種情形,萬般無奈只有答應了萬曆皇帝的這番要求。



第十七章 京中遇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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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少陽被萬曆皇帝留在朝中之後,總覺得有些拘束,他並不熟悉宮中及朝中的規矩,好在萬曆皇帝對他頗為照顧,文武百官也對此並不計較。
  而沒過多久,萬曆皇帝封他為鎮親王。
  如此一來,朱少陽的府邸拜諫之人特別多,送禮的人更是絡繹不絕,弄得朱少陽疲憊不堪。
  這日,朱少陽便裝出遊,以看看京中景色。
  一路上,行人頗多雖然此時關外戰火紛起,時事頗亂,但京城中仍是十分熱鬧,人們四處購物遊玩。
  朱少陽的心中也是十分興奮,左觀右望,雖說古時的各種物品沒有現代的品種繁多,但做工十分細緻,朱少陽不由心中暗讚古人心細手巧。
  正在朱少陽觀看一耍雜技的戲班時。
  忽然一陣吵鬧及尖叫聲傳入了他的耳中。
  他回頭一看,只見一輛馬車從遠處疾馳而來,驚得人們四處亂竄。
  馬車過處,將一些攤子弄得一團糟,整個路上都是瓜果及物品。
  朱少陽見驅車的人並不停車,仍直揮馬鞭,心中不由一陣怫怒,心想:「京城之中竟有如此放肆之徒!」
  於是,決定對這驅趕馬車之人施懲一番。
  不一會兒,馬車就來到了朱少陽的前方三四尺處。
  朱少陽往路中一站,驅趕馬車的人見有人橫在路當中,忙一勒馬疆,將馬車急停下來。
  隨後便下了馬車,怒氣沖沖地走到朱少陽的面前,大聲叫道:「小子,敢請你是找死,竟敢攔我家主人的馬車!」
  朱少陽見此人如此囂張,心中不由怒氣更盛,對其喝道:「光天化日之下,有你如此駕車的嗎?使得百姓如此慌張,你的眼裡有沒有王法?」
  那人聽了後,哈哈笑了笑,說道:「王法!小子,你敢攔我家主人的馬車,便是犯了王法,讓我來教訓教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說罷,一拳便向朱少陽臉面打來。
  朱少陽身子一側,躲過了這一拳,而那人一拳未中,又出一拳。
  朱少陽見此人如此緊逼,於是伸手出了一掌向那人打去,而那人並不躲閃,雙方各中對方一擊,但都沒事,兩人不由同時一怔,沒想到都未能將對方擊倒。
  雙方正準備再度出手時。
  忽然,從人群中衝出來一隊官兵將兩人圍住,為首的官兵對他們倆吼道:「京城之中,也敢打架惹事,你們膽子不小,來啊,將他們帶走。」
  「是誰說要帶人的呀?」
  忽然,從馬車裡傳來一種銀鈴般的聲音,緊接著眾人只覺眼前一亮。
  只見一位絕色佳人走出了馬車。
  只見她有如畫中仙子,氣質高貴,艷麗絕倫,只是覺得她的神情很冷,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那女子又問道:「剛剛是誰說要帶人的啊!」
  為首的士兵忙用低下的語氣說道:「啊!原來是龍小姐,既然是龍小姐的人,那我們就不帶了!」
  說完,望了望朱少陽,手一指,對手下的兵上說道:「將他帶走!」
  幾個士兵聽後,正要上前帶人。
  忽然,那銀鈴般的聲音再次響起:「怎麼,又要帶人?還不給我滾?」
  為首的官兵一聽,忙說道:「卑職不敢,不敢,卑職這就滾!」
  說完,手一揮,便有如老鼠見了貓一般地走了。
  那被官兵喚作龍小姐的美麗女子望了望朱少陽,心中暗歎:「好一個美男子,怎麼自己以前在京師從來沒見過此人?」
  但她臉上仍是冷冰冰地,高傲地對朱少陽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何要攔本小姐的馬車?」
  朱少陽聽了女子的口氣,似乎是在對一個下人問話,心中不禁十分反感,於是冷冷說道:「在下的名字,龍小姐就不用知道了,只不過你的下人胡亂駕車,惹得百姓如此慌張,希望龍小姐以後多管教管教府中的下人。」
  說完,便轉身離去。
  龍小姐不由被朱少陽這番態度及言語給說怔住了。
  待她回過神來。
  朱少陽早已走無了,望著朱少陽的背影,她生氣地對駕車的人說道:「孔三,替我打聽清楚這人的來歷後告知於我!」
  說完,便進了馬車。
  孔三聽了後,心中不禁奇怪,「怎麼小姐會對一個攔車的小子這麼有興趣?難道說要報復?不會呀,要報復,可以叫那些官兵把這小子給帶走嗎?又何必這樣麻煩呢?難道……」
  「孔三,還不趕車。」
  「是,小姐,」
  孔三忙從思緒中回神來,上了馬車,趕著馬車離去了。
  隨著馬車的離去,路上又恢得了熱鬧吵雜的場面。
  朱少陽逛完街後便回到府中。
  剛坐下不久,便有人來報:「王爺,龍太師求見!」
  朱少陽一聽,心中暗忖:「怎麼他會到自己府中來?」
  忙讓下人領他進來。
  原來龍太師便是如今當朝太師龍千山。
  此人自萬曆皇帝登基以來,以先皇之命輔政,從而掌握了朝中政權,權傾天下,而在京師,更可以說是只手遮無。
  只見一位身著絳紫色長袍,四方臉,項下長鬚,頗有官威的五十幾歲的人走了進來,他便是龍千山。
  龍千山進了府中,對朱少陽笑了笑說道:「王爺,今日老夫上門求見,不知可有冒昧之處?」
  說完,又對外面說道:「還不抬進來!」
  朱少陽不由有些莫名其妙,只見兩個下人抬了一口箱子送來。
  龍千山隨後打開箱子,只見裡面竟是一箱金子。
  朱少陽見此,忙問道:「龍太師,你這是何意盧龍千山笑著說道:「王爺,老夫今天乃是替小女向王爺道歉的!小女今日和下人對王爺有所冒犯之處,希望王爺還望見諒!「
  朱少陽聽完龍千山的這一番話後,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接著說道:「龍太師,您太客氣了,這箱金子太師還是帶回去吧!另外,希望太師以後能嚴加管教自己的女兒和下人。」
  龍千山聽了之後,心中微怒,但他臉上並不作色,附和著說道:「王爺說的是,那這樣吧,王爺既然對金子不感興趣,那還是讓小女當面向王爺道歉吧!」
  說完,便對外面叫道:「仙兒,進來吧!」
  原來,孔三在打探清楚今日攔車之人竟是如今皇脾紅人。
  據說又是皇親國戚,官至鎮親王的朱少陽後,知道自己和小姐惹了大禍,他忙將今日之事告訴了龍千山。
  龍千山聽後,暗自覺得不妙。
  他知道鎮親王朱少陽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況且皇上與他稱兄道弟,如若他將此事告知皇上,自己必有麻煩。
  於是,他探得知鎮親王回到府中之後,忙讓下人準備了一箱金子,帶上女兒到王府登門道歉。
  隨著龍太師的叫聲。
  今日在街上朱少陽遇見的那位年青美麗女子出現在了朱少陽的眼前。
  朱少陽這才知道這女子原來是龍太師的女兒龍仙兒,怪不得她的態度那麼高傲。
  龍仙兒走到龍太師的面前,叫了聲:「爹爹!」
  龍千山聽了後,對她說道:「快,還不去替王爺基茶道歉!」
  龍仙兒礙於父命,只得拿起桌上的茶杯,沏了一杯茶,端到朱少陽的面前。
  朱少阻見她雖說此時做的是下人做的事情,但她的氣質仍是十分高貴,神情仍是十分高傲,他這時才明白原來龍仙兒的人就是這樣,於是也不多說,接過茶杯,一口喝了下去。
  龍太師見朱少陽喝完了茶,哈哈笑道:「王爺真是大人有大量,這樣小女與王爺的誤會也就解決了,仙兒,還不謝謝王爺!」
  龍仙兒聽了後,心中不禁一怔,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兩個字,而如今父親卻要自己對這個令自己曾在下人面前出醜的人說這兩個字,她是怎麼也不會說的。
  於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龍千山見上,知道這個寶貝女兒又要起小姐脾氣來了,忙說道:「仙兒,快去呀!」
  朱少陽知道龍仙兒是不會這樣的,於是對龍千山說道:「好了,太師!既然誤會解除了,想必太師也沒有他事了!」
  龍千山見朱少陽下了逐客令,只好起身告辭。
  龍仙兒也跟著出去,只是在臨走之前,用了種奇怪的眼光看了看來少陽。
  朱少陽一時也有察覺,待龍太師父女走後,他也回到了房中休息去了。



第十八章 作客龍府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龍千山及其女兒龍仙兒出了鎮親王府之後,便回到了自己府中。
  一回到家,龍仙兒便對父親說道:「爹爹,為何要我們去向鎮親王登門道歉?以爹爹的權位難道還怕一個王爺不成?」
  龍千山聽了後,知道女兒還在為剛剛在鎮親王府中的事生氣,於是對龍仙兒笑了笑,說道:「仙兒,這你就不懂了,這鎮親王乃不久之前皇上封之,據官中傳聞,皇上與此人稱兄道弟,有些大事還讓此人操辦,可以說此人的地位在皇上的心中頗重,爹爹雖然權位顯赫,便他畢竟也是個王爺,再怎麼樣,也不能與他鬧僵!怎麼,還生氣哪!」
  龍仙兒聽了之後,這才知道原來這個鎮親王有些來頭,但她也畢竟是太師的千金,在一個如此年輕的美男子面前父親讓她難堪,她又怎能不氣,於是她冷冷地說道:「爹爹,如若你認為有必要讓兒女在他人面前出醜的話,下回就不要再帶女兒到任何地方去!」
  龍千山哈哈笑道:「怎敢還有下回,我龍千山的女兒可比公主還要高貴!」
  龍仙兒聽了這句話後,心中才略微好受些,於對父親說了話後,便回到自己房中休息去了。
  龍千山對龍仙兒可以說是寵愛萬分。
  他三十好幾才得此女兒,而他夫人在生下女兒之後不久便因病而去,而仙兒長大之後越來越像她的母親。
  龍千山因此對這兒女更是嬌慣,只要地高興,就是天上的月亮,龍千山也會派人去摘,因此可以說龍仙兒的脾氣性格是龍千山造成的。
  他知道今天讓女兒在他人面前有些難堪,女兒也有些生氣。
  但龍千山也是沒有辦法,本來如果鎮親王肯收下金子的話,他也就不會讓女兒出來向他道歉,沒想到這個鎮親王對錢財一點都不動心,以致龍千山不得不將女兒叫來向他道歉。
  想到這,龍千山的心中不禁對朱少陽有些警戒,覺得這個王爺也許不像其他人那般容易對付,他可不想與朱少陽鬧不對。
  但如若朱少陽會破壞他的大計,那他也就不得不動手了。
  想到這,龍千山心中的擔心似乎又多了些。
  龍仙兒回到自己房中後,便坐在鏡子前望著鏡中自己那美麗的面容發起呆來。
  她沒想到今天會有一個男子對自己毫不做作,而且語氣對她還如此冷漠,況且這個男子還是那麼英俊,連她自己看了也不得不認為。
  以前她在任何場合出現,人群中總是一陣驚歎,她的身上也是眾人目光的聚交處。
  可今天這個男子竟沒有平常那些人的反應,而且令她沒想到的是,這個年輕的美男子還是一位王爺,連自己的父親對他也不敢有得罪,況且自己還在他面前出了醜。
  想到這些,龍仙兒心中暗自說道:「不就是一個王爺嗎?本小姐一定要出這口氣,殺殺你的威風!」
  這日,龍府張燈結綵,大擺宴席,府中的人也是忙碌非凡,喧嘩聲,吵鬧聲混雜在一起。
  原來,今天是龍千山的六十大壽之日。
  因此,龍府之中十分熱鬧,登門拜訪的官員也是絡繹不絕,龍千山也是不得不應付這些大小官員。
  剛想坐下休息一下。
  忽然下人來報:「鎮親王到!」
  龍千山聞訊,忙到門外迎接。朱少陽剛踏入龍府大門。
  龍千山便迎了上來,笑著說道:「王爺真是稀客,能得王爺來替老夫祝壽,老夫今日又增光不少!」
  朱少陽聽了後,客氣地說道:「哪裡,太師言重了!太師大壽,本王怎能不來祝賀一番,就算本王不來,皇上也讓本王替他來祝賀太師大壽!」
  龍千山聽後,覺得朱少陽與皇帝的關係果然非同尋常,皇上竟然讓他代替自己來祝壽,鎮親王的地位果然不低。
  於是,忙領朱少陽進入大廳之中。
  隨後,朱少陽帶的賀禮也送到了龍府。
  朱少陽與龍千山一進入大廳,來賀壽的官員一個個都來向朱少陽問好。
  龍千山見此,也只好站在一邊。
  這時,龍仙兒也從房中來到了大廳,見了這個場面心中不由十分氣憤。
  「好一個鎮親王,官威不小嘛,爹爹大壽,反而被他給搶了光!」
  想到這,不由冷冷地對著眾人說道:「各位,不要忘了今天的壽翁是誰!」
  眾人聽了龍大小姐的這番話,才回過神來,一個個神情難堪地回到了各自的坐位上。待眾人坐好後。
  龍千山便令下人開席,一個個吃起壽宴來。
  席中,大小官員頻頻向龍千山敬酒,朱少陽看著官員們在敬酒時的各種醜態,心中不禁十分厭惡。
  於是,他也不理眾人,一個人獨自吃了起來。
  一個時辰過後,壽宴完畢。
  龍千山便邀各位官員來到廳外剛搭的戲台前,看起京戲「霸王別姬」來。
  龍千山特讓朱少陽坐在自己的身旁,而另一側則坐了他的女兒龍仙兒。
  戲上演了,演這台戲的乃京中有名的戲班子陳家班。
  因此,演戲的過程中博得了陣陣掌聲。
  就在眾人沉迷於戲中時,台上飾演霸王的男子忽然從懷中換出一蓬暗器,向坐在台前的龍千山打來。
  由於暗器打得又多又散,因此朱少陽與龍仙兒都被籠罩在其中,而台下的其他官員則一個個嚇得驚慌失色,有的忙逃避廳內,有的則趴在了地上……
  朱少陽見此,即運夏氣,雙掌向暗器擊去,暗器被朱少陽雄厚的掌力給震偏了方向,但仍有一小部卻射在了一旁的龍仙兒。
  只聽一聲叫聲,龍仙兒倒了地上。
  而龍千山卻沒有被傷著,那男子見一擊未中,也不多做停留,幾個縱躍翻上了牆頭向府外逃去。
  朱少陽見此,也使出輕功追出府外。
  那男子的內力與朱少陽相差甚運。
  幾分鐘過後,朱少陽便攔住了那名男子,那男子也只得停下身形。
  朱少陽對其喝道:「閣下怎麼可以一走了之,我看閣下最好能解釋清楚剛剛發生之事,不然在下就要帶閣下去官府了!」
  那男子聽後,怒聲說道:「有什麼好解釋的,今日我沒能將那狗官給殺死,但也殺了他的女兒,總算對死去的家人有個交待!」
  朱少陽聽後,覺得此事之中必有蹊蹺,於是他問道:「閣下是否有所難言之隱,不知可否告訴在下!」
  那男子聽後,不由望了望朱少陽,更氣憤地說道:「原來你也是當官的,有什麼好說的!」
  說完,便要動手。
  朱少陽見狀,忙阻止道:「閣下,咱們還是不要動手了,你走吧!」
  原來朱少陽見這男子的言語神色並不像說謊,而且看來事出有因,他不想錯手殺人。
  再說他在朝中這段日子,也很清楚龍千山的為人,所以他決定還是讓這男子走吧!
  那男子聽朱少陽口出此言,心中不由一怔。
  他沒想到這個身手武功都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官員會放自己走,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本來他想與朱少陽拚個魚死網破,現在看來也沒有必要了。
  於是,他對朱少陽抱了抱拳,便從朱少陽的身邊走了過去。
  朱少陽見那男子走後,也運起輕功,回到了龍府。
  這時,龍千山正扶著昏迷的龍仙兒輕聲叫喚,不時著急地問道:「御醫來了沒有?」
  看他的神情十分慌張,對女兒的關心之情也是溢於言表。
  朱少陽雖說對龍千山以及他的女兒沒有多少好感,但現在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於是,他走到了龍千山的身旁,對其說道:「龍太師,不妨讓本王來看看!」
  龍平山聽了後,忙問道:「王爺,難道你還懂醫術?」
  朱少陽也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龍千山聽後,似乎是溺水的人找到了一塊浮木,忙將龍仙兒扶在了一張椅子上。
  朱少陽看著倒在椅上昏迷著的龍仙兒,發現她雖然受傷昏迷,但仍是十分美麗,而她的臉色則發白,嘴唇也發紫,這正是中毒的症狀。
  於是,他連忙將龍仙兒身上的幾枚暗器—一撥下,流出的血是黑色的,果然暗器中有毒。
  朱少陽見此,知道再不把毒吸出,龍仙兒的命就保不住了。
  於是,他運起真氣,將雙掌帖在龍仙兒的丹田以及患傷處。
  龍千山見此也不阻攔,他知道朱少陽是在運功為女兒驅毒。
  隨著朱少陽的真氣驅人以及時間的過去,龍仙兒漸漸有了反應。
  緊接著她喉嚨一漲,一口血吐在了朱少陽的臉上。
  她睜開眼一看,發現朱少陽的雙掌帖在自己身上,。心中不由十分羞怒,手一抬一巴掌打在了朱少陽的左臉上,隨這眼一黑,又昏倒在椅子上。
  朱少陽被龍仙兒一巴掌打得有些怒火,他不知道,古時候可是男女接受不親的,他見龍仙兒體內的毒血已被逼出。
  便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及毒血,隨後又掏出一粒藥丸給龍千山,說道:「龍小姐的毒血已被逼出,太師再讓她服下此粒藥丸,休息幾日,便可痊癒了!」
  說完,便向龍千山告辭。
  龍千山一邊道謝,一邊令下人送來少陽出府,而他自己則忙叫丫環扶著龍仙兒回房休息,一場壽宴結果弄得龍府上下如此慌張,真是世事誰能預料!



第十九章 出使遼東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這一天,朱少陽正在房裡休息,心中一直在想著如何出皇宮。
  突然,一位老太臨在他房門前叫他即刻去乾清宮中一趟,說皇上有要事與他相商。
  朱少陽聞及,便起身與老太監一同前往乾清宮。
  原來,幾天前張御史就向萬曆皇帝寫了奏章,把李家父子在關外的所作所為—一作了陳述。並暗示皇上,應接受五代十國歷史的教訓,以防「陳橋兵變」,易姓改朝。
  他明知故問地問皇上:「唐宋以來,幾十年間皇帝就換了八個姓,戰爭不息,原因何在?」
  萬曆皇帝雖是很少過問朝政,但對歷史還是瞭解的,他歎息道:「戰爭不息,因家不安的原因,在於將領權力過重,君權反而弱小。要長治久安,就必須剝奪他們的權力。」
  平日,萬曆皇上十分信用張御史,對他的奏章,言談也很重視。
  因此對李成梁地位益隆,兵權過重,格外存心。
  當晚他在謹身殿,孤身對燈坐在書案前,面對眾多彈劾李成梁的奏章,躊躇不定,暗自思忖,李成梁身為總兵,李氏一門又數將,確是兵權太重了。
  想到這裡他自言自語道:「李氏父子,若存二心,其後果將不堪設想呀!」
  他不安地站起身,在花氈上踱著步子,又思考著.自從隆慶元年,李成梁出任遼東副總兵,這二十多年來,曾多次討伐夷寇,屢立戰功,若將李氏父子革職,誰人去鎮守邊陲?
  煩惱、憂慮、恐懼,一陣陣向萬曆皇帝襲來。
  當他百思而難尋出路時。
  忽然,一個老年太臨挑燈進來,伏身跪道:「皇上,已過二更,請皇上回宮安歇!」
  萬曆皇帝悶悶不久,神情憂鬱地走出大殿。
  老太監提燈在前引路,皇上默然向乾清宮走去。
  「踢踏!踢踏!」朝靴聲在宮院迴響。
  「窸窣!窸窣!」
  竹葉在甬道兩側搖動,萬曆皇帝走著,走著。
  驀地想起「陳橋兵變」,刀光劍影彷彿就在跟前,他心裡感動十分恐懼,彷彿身後有人跟隨。
  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並未見任何人影。
  「踢踏!踢踏!」
  「窸窣!窸窣!」
  聲音如故。
  萬曆皇帝越走越感到緊張,兩腳有些發顫。
  他害怕起來,強作精神,小聲喝問:「是誰在身後?」
  說著剛想轉身說話,在前面引路的老太臨似乎聽見皇上跟他說話。
  但一句話也沒聽見,就忙回過頭,舉著燈籠,問道:「皇上,您有什麼吩咐?」
  「這」
  萬曆皇帝還未來得及答話「乾清宮」裡當值的宮娥,已經三五成群地迎來接架。
  宮燈如晝,盤香繚繞。
  萬曆皇帝在恍憂惚惚中躺在御榻。
  他剛迷迷糊糊地入睡,李成梁的名字,響在耳邊。
  最使他驚慌的是李成梁就成了趙匡胤……最叫他害怕的是快到黎明的時分,他夢見李成梁手舉利劍,從房樑上跳下,直刺他前胸……他驚叫著,醒了,再也不能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
  萬曆皇帝用膳之後,就差人把張御史叫來,進殿議事。
  萬曆皇帝的這次召見有些機密,他既不在「奏天殿」,也不在「華蓋殿」和「謹身殿」,而是在「交泰殿」一座書房。
  張御史進殿跪拜後,皇上就把他讓到一座膝椅上,講述了昨晚上的一切。
  然後提起張御史上呈的奏書,說道:「愛卿的奏章,聯已欽閱,甚合吾意。保是,如今遼東不穩,如果對李氏父子的懲辦探之過急,恐怕會狗急跳牆,引火燒身。而如今,聯的身旁又無人可重用,所以,愛卿,還是三日後答覆你吧?」
  說完,便讓張御史退了下去。
  再說萬曆皇帝召見了張御史之後。
  首先想到了讓朱少陽去辦此事。
  一來他會武功,膽子也大,更重要的是他是上天派來的貴人,另外從那天晚上的長談之中萬曆皇帝也知道了朱少陽曾在李成梁的手下當過謀士,對李成梁的為人也是十分熟悉。
  想到這些,萬曆皇帝心中決定讓來少陽到遼東一去。
  於是,萬曆皇帝回到了乾清宮中,馬上派人去叫朱少陽來見他。
  萬曆皇帝見朱少陽前來,忙將他坐在自己身旁,待朱少陽坐穩。
  萬曆皇帝便開口說道:「少陽,你對遼東總兵李成梁的為人可否瞭解?」
  朱少陽不知皇上問此是何目的,當下開口說道:「這個星上,在下曾在李成梁的手下做過事,對共為人還是有些瞭解的。」
  於是便將李成梁剋扣軍切、欺騙欽天監,誣陷謀害努爾哈赤等行為—一說了出來。
  萬曆皇帝聽及朱少陽也是對李成梁如此看法,不禁心中更堅定了要設法除去李成梁的決心。
  隨即對朱少陽說道:「少陽,朕想派你去遼東一行,前去撫慰將士,犒勞三軍,並以朕之命,調李總兵回京。」
  朱少陽聽了皇上的這番話,。已知皇上可能要對李成梁有所措施,另外聽說李成梁手中也有幅四票圖,皇上派自己前去遼東,自己不正好有此機會來敢得那幅圖。
  當即,朱少陽便答應了皇上,並決定明天離京,出使遼東。
  這一天,佟養性又邀努爾哈赤去拜憫忠寺。
  憫總寺是北京城兩大名寺之一,位於宣武門外,是唐太宗時期修的。
  金朝遷都這裡後,曾做過考場,考試過「女真進士」。
  當年宋金征金兵打到北宋都城汁京,把宋朝皇帝宋徽宗,宋欽宗曾擒到中都北京。
  當時宋欽宗就被扣押在這座寺廟裡,住了很長時間。
  佟養性與努爾哈赤來到寺前,只見松柏青青,廟宇輝煌。
  佟養性在前,手拿幾柱香,隨著拜廟的人群,從朱漆山門進去。
  便看見莊嚴的大雄寶殿,此刻殿裡香煙綜繞,詠經木魚之聲盈耳,他們在觀音前進了香,又瞻仰了十八羅漢的尊容。
  隨即走出殿外,在一片柏樹林裡歇息。
  努爾哈赤是第一次送佛殿,並不瞭解佛教的宗旨。
  他坐在青石凳上,問道:「佟老兄,那觀音是什麼神呀?」
  佟養性經商多年,跑遍關裡關外,拜過不少名山佛殿。
  他見努爾哈赤髮問,就不加思索地答道:「觀間是佛教中的菩薩,其佛主叫阿彌陀佛,據佛經上說,觀音專普渡眾生,誰要遇難,只要老念叨他的名字,他就尋聲去救。」
  努爾哈赤聽罷,搖了搖頭,疑惑地問道:「據說當年來欽宗皇上普被俘押在這裡,那麼觀音菩薩為啥不救他呢?」
  「這個嘛……」
  努爾哈赤問得佟養性張口結舌。
  不過佟養性文思敏捷,精靈的小眼珠轉了轉,隨口答道:「皇上不同凡人,是天賦神授的官,菩薩難救呀……」
  「皇上不也算眾生嗎?」
  努爾哈赤反問道:「既然皇上至高無上,神聖不可侵犯,為啥宋欽宗,宋徽宗在觀音大殿當了階下囚呢?」
  佟養性見問題不好回答,應自我解嘲地說:「唉!信神,有神,不信,也就沒神唄!」
  「這倒是個理。」
  努爾哈赤有所悟地說:「從宋氏王朝兩位皇上的下場看,皇上並不是不可侵犯,也是可以抓,可以關,可以殺的,而該殺的時候,什麼神也不救不了他。」
  「佩服!佩服!」
  佟養性想不到努爾哈赤會悟出這麼多道理,連聲稱讚。
  這天中午。
  張御史派人來接佟養性和努爾哈赤。
  二人尚未坐定,張御史就說,萬曆皇帝得了疑心病。
  張府內。
  三人分主賓人席。
  在席中張御史告訴了努爾哈赤及佟養性,皇上將於明日派欽差大臣出使遼東。
  同時告訴他們這位欽差大臣聽說是皇上的親戚,且對李成梁的為人也是十分瞭解。
  努爾哈赤聽了張御史的話,不禁問起欽差大臣的姓名。
  張御史悄悄地告訴了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聽後,心中不由想到,難道就是那位武林高手。
  如果是他的話,看來自己的大仇能夠得報,只不過未曾想到他竟然會是皇上的親戚,這對自己以後的起兵恐怕會有所不利。
  想到這裡,他不禁決定明日得回去,以便趁此良機統一關外。
  第二日,一早,努爾哈赤一行便回新兵堡。
  同時,朱少陽也帶著萬曆皇帝的聖旨,以欽差大臣的身份,帶著一行百人,威風凜凜地出了京城,直奔遼東。
  李成梁為人奸較、多疑。
  多年來,他雖鎮守遼樂,但在京城卻有耳目。
  因此,朱少陽一行剛一出京,那邊消息早已傳到廣寧城。
  這天,李成梁正在廣寧城東北角的老虎圈喂虎。
  他坐在虎坑東側的木棚邊,哼著小曲,把一塊塊牛肉丟到老虎嘴裡。
  這時,府內總管送來一封密信。
  他手抓肉塊,示意總管把信開開,他一目十行地看到第二頁,說皇上要調他回京,且欽差大臣是朱少陽,也就是那個以前在他軍中當過謀土的朱少陽時,他禁不住額頭滲出冷汗,四肢發涼,身子發軟。
  若不是總管手疾眼快,扶他一把,非掉到虎圈裡不可。
  總管馬上喚來轎夫,把李總兵抬回府內。
  回到府內約一刻鐘才甦醒過來,他坐臥不寧。
  便立刻叫人把參與軍機的三兒子李如楨,在外任軍職回家省親的李如柏,叫到跟前想與他們一同商議。
  李如楨為人愚笨、怯懦,平日又依仗老子的權勢,胡作非為。
  他聽欽差大臣即將到來,心裡也是十分害怕。
  便一時沒有主見,急得只在父親身邊轉來轉去。
  此時李成梁見三兒子象蒼蠅似的轉來轉去,再加上心清不好。
  因此,轉得李成梁十分心煩,就放聲罵道:「都是你們這些不肖之子,給我惹的是非,弄得我有話說不出!」
  他霍地從軟榻上坐起,操起檀香木棍兒,連聲吼道:「滾!滾!」
  坐在椅子上的李如楨見父親發怒,就暗生一計。
  安慰父親道:「父親大人,何必為此事不安?孩兒有個主意,不知該說不該說?」
  「說!」
  李成梁拄著枴杖,支撐著老朽的身體。
  李如楨不慌不忙地站起,伏到了李成梁耳邊,如此這般地說了一番。
  李成梁聽罷,沉思片刻。
  搖著頭,說道:「不妥,不妥!萬一叫皇上知道,可要是犯欺君大罪呀!」
  李如相見父親不解其意,就又申訴道:「如今皇上已被人蒙蔽,置我父子多年的軍功而不顧,想置你於死地,爹爹,眼下已火燒眉睫,只好如此了!」
  李成梁聽完坐下來又思考了半天。
  最後一揚拐棍兒,說道:「事到如今,就由你一手去操辦吧!」



第二十章 招攬人才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努爾哈赤一行經過十日的奔波,總算回到了新兵。
  他剛回到自己的住處,圖魯什便已衝進了他的屋內,撲通跪下,說道:「大哥,兄弟向你請罪!」
  努爾哈赤連忙將他扶起,說道:「我的好兄弟,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告訴大哥。」
  當下。圖魯什例將努爾哈赤不在之時所發生之事說了出來。
  原來圖魯什在努爾哈赤不在之時冒然出兵翁克洛,不想無功而退不僅自己在那戰中受了箭傷,而且還損傷了不少士兵。
  努爾哈赤聽了後,緩緩說道:「我的好兄弟,知錯就好。打仗,不講究兵法戰術,就要吃敗仗,此次冒然出兵,也多怪我沒向你說清利弊。」
  圖魯什哭著說:「怪我!怪我!只怪我一人。」
  圖便什在翁克洛的敗仗,使使努爾哈赤更多地考慮問題。
  他發現,由於連戰連勝,有些兵士驕傲了,輕敵了,不服軍令了。
  於是,他立即召集八大牛靈的額真,坐下來擬定軍規軍紀。
  自起兵以來,凡遇戰事,努爾哈赤都是臨時召集眾人,委派首領,統領,兵馬,戰事一結束,便各自回家或狩獵或耕種。
  但隨著戰況的發展,努爾哈赤覺得頭緒混亂,戰鬥力不強,難防外來的突然襲擊。
  這天,努爾哈赤與眾人商議,決定將牛靈組織固定下來。
  努爾哈赤等眾人坐好,首先說道:「叔伯、弟兄、朋友們,大伙跟我起兵已有一段時間了,這期間,咋們的隊伍由十三副盔甲,不足百人,壯大成今天五百多副盔甲,一千多人,其中許多人已經成家。有的分得了俘物,日子也漸好轉。可惜,我們的軍隊,至今還像圍獵時一樣,有仗就打,臨時委任牛靈的首領,仗打完了,諸位又各自回家耕耘放牧,兵士們戰時尚能勇敢殺敵,可是一不打仗,就成了散兵游勇,各行其是,以至出現圖魯什擅自領兵,攻打翁克洛的事情。」
  經過一番商議,臨時擬定了出兵、屯兵、陣上、陣下、隊列、將領、旗幟、軍餉等條規並決定,加緊練兵,三天後征服哲陳部,絞殺薩木占。
  活捉尼堪外蘭,與此同時,努爾哈赤將皇上派欽差大臣出史遼東,懲治李成梁父子一事告訴了大伙,大伙不由替努爾哈赤高興起來。
  三天後,努爾哈赤率兵五百,前去征討翁克洛。
  翁克洛本是個不大的部落。
  努爾哈赤原先估計會很快攻克。
  但,由於圖魯什冒然出兵,使翁克洛城主有了準備。
  這段時間來,他們加固城牆,訓練兵勇,守城能力增強。
  起初,努爾哈赤先讓安費揚古率領攻城兵立,帶著雲梯去登城。
  可是未等他們靠近,飛箭碎石打得他們抬不起頭來,迫使安費揚古帶著十來個受傷的士兵退下來,他們連攻了三次,都未成功。
  怎麼辦?
  努爾哈赤決定召集八大牛靈首領開會,商議對長,會議在一個向陽山坡的樹林裡舉行。
  當時有的主張挑選百名精兵登城強攻,有的主張從地下挖洞攻進城裡,慢攻,還有的主張拖來戰車撞擊城門。硬攻,眾說紛壇。
  努爾哈赤已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先聽各家之言,找出合理正確有意見,集各家之長。
  然後決定大策。
  努爾哈赤聽完了意見,分析道:「諸位之言,各有其理。不過,以我之見,還是先火為好。因為城外樹捨成片,茅屋易燃,等大火一旦燃起,之後趁著煙火,四面圍攻。諸位看如何?」
  眾人點頭稱是。
  於是,兵分四路,將圍城的茅舍點著。
  剎那間,烈焰沖天,濃煙四起。
  圍攻的兵上藉著濃煙為掩護,步步朝城牆逼近。
  努爾哈赤身先士卒,登上一座房頂,拉開榆木巨弓,向城內連發數箭,擊中七、八個守城的兵卒,使城主一陣驚慌。
  剛才薩木占還站在城樓吆五喝六,現在眨眼不見了。
  這時城主馬上叫人把守城樓的鄂爾果尼,科羅叫來,命他倆向努爾哈赤開弓。
  鄂爾果尼是城內有名的神箭手,百步穿揚,百發百中。
  他來到城主身邊,馬上找到一處垛口,趴在城牆上,拉弓措箭,瞄準立於房頂的努爾哈赤,第一箭射中他的手部。
  努爾哈赤猛抬頭,發現了鄂爾果尼,他把拔下的箭搭在弓上,嗖地一聲射回去,正中射躲閃閃的鄂爾果尼的臂部,鄂爾果尼應聲而倒。
  城主聽說努爾哈赤受傷,又命科羅再射。
  科羅惜濃煙的掩護,偷偷地從地道溜出,逼近努爾哈赤,一箭射出,又中努爾哈赤頸部,箭頭穿透護頸的鎖子甲,直刺進脖子。
  努爾哈赤忍著巨痛,抬手將箭拔出來。
  箭頭有小鉤,連肉一起扯下,頓時血流如注。
  站在努爾哈赤右側的卓羅,看他受傷,跳了過來,扶著他。
  努爾哈赤忙勸阻道:「你們都不要過來,免得驚動敵人,我自己慢慢下。」
  他邊說邊拄著長弓,捂著傷口,從房頂下來。
  他腳本站穩,就忽地昏倒在地。
  夜幕降臨,城未攻下。
  安費揚古見努爾哈赤傷勢太重,就馬上代理指揮,命令收兵休戰。
  他叫了幾個兵立,在城南角一個破場子裡搭了個帳子,把努爾哈赤安頓好躺下。
  努爾哈赤躺下不久。
  圖魯什走了進來,他見都司受傷如此重,就後悔地說:「都怪我上次捅了馬蜂窩。叫敵人有了防守的準備,要不,都司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呀!」
  努爾哈赤睜開眼,見圖魯什淚流滿面,就安慰他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再說,打仗就要流血,不流血,能消滅敵人嗎?不流血,能完成千秋大業嗎?」
  說話間,舒爾哈赤掀簾進帳。
  他見努爾哈赤滿臉的血污。
  抹著眼淚說道:「大阿哥,我多次勸你別攻翁克洛,這裡人生地不熟,能打勝仗嗎?都怪我不能堅持到底,使你受這麼重的傷。」
  努爾哈赤聽了,吼道:「住口,不要攏亂軍心!」
  舒爾哈赤嚇得馬上退出營帳。
  夜深了,安費揚古守在努爾哈赤身邊不能入睡,他盤算著明天如何破城。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際,卓羅忽然帶著一個本城阿哈闖進軍帳。
  他想:「軍書上講,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何不審問審問他,摸摸城裡的情況呢?」
  想著,他怒目而視。
  一拍腰刀的刀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阿哈洛汗。」
  「出城到哪兒去?」
  「到齊吉巴達城求援去。」
  「結果如何?」
  「棟鄂部酋長阿海巴延答應後天出兵。」
  「此話當真?」
  「小的,不敢說假話。」
  接著,安費揚古又從洛汗的口裡得知,寨北舊城牆下有條舊河道,乾旱時,獵狗可以自由往來。
  最近由於臭水堵塞,看不見洞口。
  昏迷中的努爾哈赤聽說有洞可進。
  霍地站起身,從身邊抽出腰刀,舉著吼道:「你騙不騙人?」
  洛汗見自己脖子上的長刀寒光四射。
  聲音顫抖地說:「小的不敢,不敢騙你。平日城主待我如豬似狗,整天打罵,我還想殺死他呢!如若你們攻城得手,也替我報了多年的大恨深仇。」
  努爾哈赤命卓羅同安費揚古一起,帶著洛汗去找進城的洞口。
  他到了城北果然找到被臭水填滿的坑洞。
  當晚努爾哈赤選派了二十多強壯的兵土,由安費揚古帶領從臭水坑裡潛人城內。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城牆腳下,一躍而起,一連砍倒幾十個守衛城門的衛士,接著打開北城門,數百名騎士一擁而進。
  這時,東方已露魚肚白。
  經過一場混戰,殺死了城主,活捉了薩木占,並俘獲了箭射努努爾哈赤的鄂爾果尼和科羅。
  圖魯什用繩子把鄂爾果尼,科羅五花大綁,推到努爾哈赤跟前說道:「都司,這兩個傢伙交給我處置吧。」
  圖魯什說罷,就要舉刀開斬。
  努爾哈赤慌忙阻止道:「刀下留人!」
  圖魯什不解地瞪著核桃大的雙眼,問道:「都司,為什麼?」
  努爾哈赤笑了笑,捂著脖子上的傷口,說道:「兩軍交戰,志在取勝。過去他們奉城主之命射我,百發百中。今後我們若用他們,豈不又可為我們殺敵嗎?」
  圖魯什聽完馬上為兩人鬆了綁。
  鄂爾果尼,科羅感激地連忙跪下,謝努爾哈赤的不殺之恩,齊聲道:「大帥如此寬宏大度,小的甘願效犬馬之勞,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瑪爾墩大捷,兆焦的勝利,翁克洛被攻克,這一連串的事件,使尼堪外蘭坐臥不安。
  當他聽到翁克洛陷落的消息時,當天就騎著一匹馬飛出鄂勒理堡,決定找界藩城主,同努爾哈赤決一死戰。
  尼堪外蘭騎著一匹棗紅馬穿行在丘陵間。
  第二天,他涉過渾河,翻過界藩山,便進入界藩城。
  恰好這天界蒲城主巴穆尼的兒子成婚,臨近的巴達爾,章住,托摩河,薩爾許四城主都應邀前來參加婚禮。
  於是,尼堪外蘭憑著他的三寸爛之舌,說道:「努爾哈赤乃我諸城之禍,不除掉此人,我輩難得安寧。幾個月來,他連克數城,幾乎要統一建州諸部。
  吾輩若不齊心協力,難免被他吞併。只要我們諸城兵力合一,便可大敗努爾哈赤。「
  巴穆尼聽尼堪外蘭言之有理,就煽動說道:「眼下我們都是相依為命的近鄰,我看不打死門外的狼,難睡安穩,咱們五城聯合,兵過一千,何不與努爾哈赤拚殺一場,以保山城呢!」
  當下五城主議定,各自招兵買馬,加緊趕製兵器,加固城牆,囤糧練兵,決定不久與努爾哈赤決一雌雄。





世事如棋,乾坤莫測,笑盡英雄
2007-7-8 03: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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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智破詭計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朱少陽一行離開京城十五天之後,來到了廣寧城。
  車馬黃轎剛到南城門,只見隨行的儀仗,鳴鑼開道,車喧馬沸,好不威風!
  儀仗步入城門,走進大佛寺西路口,仍不見李府派人迎接。朱少陽坐在轎內,掀簾朝外看了看,心中十分納悶。
  車馬拐過十字街向東,不一會兒來到總兵府門口。
  這時才見李如柏,李如楨兩兄弟身披重孝,滿面愁容地迎了出來。
  他二人見了欽差,慌忙鞠躬施禮,恭敬地說道:「吾兄弟二人有父孝在身,欽差駕到,有失遠迎!」
  朱少陽聽了覺得十分意外,忙下轎問道:「怎麼李總兵已經作古了!」
  朱少限隨李氏兄弟,來到總兵府東廂房客廳。
  落座後,朱少陽問道:「總兵大人身體一向壯實,不知身患何病?」
  李如楨一邊給朱少陽敬茶,一邊答道:「父帥是偶感風寒……」
  「風寒?」
  朱少陽眨了眨眼睛,疑惑地問道。
  「這個……」
  坐在朱少陽身邊的李如柏未等李如楨再回話,就慌忙向其弟使了個眼色,恭敬地解釋道:「風寒引起宿疾,百醫無效,竟於昨日病故!」
  說話間,李府總管進來,稟報道:「稟少帥,諸事準備停當,靈柩就要發葬了!」
  李氏兄弟兩人慌忙向朱少陽施禮,說道:「大人,我兄弟二人要料理喪事,請您到館驛安歇。
  有關事宜,容過日細稟!「朱少陽連忙站起,惋惜地說道:「平民百姓凡遇喪事,據我所知,尚得停喪七日,!」
  做法事,怎麼總兵大人發葬,卻如此匆忙?」
  「遵父命!」李如楨挺著胸脯答道。
  朱少陽點頭讚許,傷心地說道:「吾曾在總兵大人府內任作幕僚,理當一祭!」
  接著朱少陽脫去官服,換上素裝,由李氏兄弟兩人陪著,向靈棚走去。
  靈棚在後院,新搭的草蓆棚下,放著柏木棺槨。
  供桌上燒香設供,供桌下紙錢串串。
  朱少陽以禮香致禮,揮淚致哀,李家親朋叩首還禮。
  弔唁完畢,朱少陽一行就到館驛歇息。
  朱少陽回到館驛衣冠未脫,就坐在凳子上思考了起來,覺得此事頗有疑點。
  心想李成梁往日壯得像匹馬一樣,從未聽說他有什麼宿疾,另外平常百姓遇到喪事,也得停喪七日,而李府卻著急要辦。另外據說還是昨日病故,怎麼會這麼巧。
  想到這些,朱少陽心中更加生疑,決定探其虛實。
  烈日斜曬,廣寧城中鼓樂喧天。
  接著,總兵府內湧出百十名親兵將校,沿街列隊站立。
  三聲禮炮過後,一行衛隊前導,三十二名兵上指著黑漆官槨,井然有序,直奔廣寧城南迎思門。
  接著又轉向東南的太安門,正東的永安門,正西的拱鎮門和正北的靖遠門,就這樣,周遊了五門。
  一刻之間,五門出殯,吹吹打打,前擁後橋,好不熱鬧。
  傍晚,朱少陽吃過飯,忽然同行的一位太監步入館驛。
  走進朱少陽的房間,見過禮,就念了一段順口溜,說道:「奇怪奇怪,真奇怪,老子入主兒不理,五門出殯擺八卦,欽差到城『曬』起來。」
  朱少陽聽罷連忙站起來,問道:「怎麼,五門出殯?」
  太監稟報了打聽到的消息。
  他湊近朱少陽身邊,不卑不亢地說:「據街民說,李總兵近日沒生任何病。昨天還有人看見他騎馬到北山打獵呢,怎麼人不知,鬼不覺地死了呢?」
  朱少陽聽了感到十分奇巧,又追問道:「你看這裡有沒有不妥之處。」
  太監朝窗外望了望,壓低聲音說道:「大人,依小的看是有不妥之處。」
  朱少陽聽了,心想自己也是如此認為,看來自己得去弄個清楚。
  於是,叫太監立即去準備一匹快馬,以便追趕送殯的人群。
  朱少陽趁著月色,飛馬追趕送殯的人群。
  他遠遠地望見幾束火把,就勒緩下馬,把馬掛在一片小松林裡。
  然後暗地裡緊跟在後面。走出幾十里路。
  三更天以後,送殯的人來到一處丘陵起伏之地,隱沒進一片黑黝黝的樹林,不一會火把人影全不見了。
  朱少陽感到十分奇怪,就緊跟幾步。
  靠近樹林一看。
  原來樹林一側早已搭了十幾座軍帳。
  他悄悄地靠近帳幕,透過縫隙再仔細觀察,發現人們正在帳裡喝酒用餐,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李成梁的三兒子李如楨,還在帳中與送殯的親朋猜拳行令……。
  朱少陽看到這裡,迅速地離開軍帳樹林。
  從丘陵上一路飛奪跑到控馬的小松樹林,找到馬兒,快馬加鞭,黎明時分回到館驛,想起剛剛自己的所見所聞,心裡真是又驚又氣,又喜又得意。
  當時決定,晚上去會李成梁的活屍。
  到了黃昏時分。
  朱少陽換了百姓便裝,又挑了八個精明的小伙子,乘人不備之時,悄悄地騎馬溜出太安門,直奔丘陵軍帳。
  時近三更,朱少陽一行來到丘陵地黑樹林。
  他們剛接近林邊,值哨的軍士馬上攔住了他們,細細盤問。
  朱少陽笑了笑,說道:「我是總兵的故交,有要事奉告,還盤問什麼?」
  軍哨上下打量了一番朱少陽,就讓他往裡走。
  朱少陽叫八個小伙子留下看馬,自己獨探軍帳。
  不一會兒,幾個兵丁把朱少陽推擁進軍帳。
  這兩天,李成梁、李如楨父子,一直擔心自己的行動被欽差識破,弄巧成拙,降罪於身。
  朱少陽的突然出現,把李成梁嚇得魂不附體,半天不語。
  而朱少陽進帳後,卻一見如故,談笑風生。
  李如楨粗魯無知,驚恐萬狀,他回身操起寶劍,就要動手。
  李成梁一時嚇得面如白紙,慌忙喝道:「不得無禮!」
  揮手讓他退出。
  李成梁把朱少陽讓到上座,一時窘迫不知說什麼好。
  還是朱少陽見多識廣,反應也比較快,先開了口:「李大人,下官奉聖命出京,前來撫慰三軍將士,並宣告將軍,你怎麼……」
  朱少陽見李總兵面紅耳赤,就以緩和口氣,說道:「難道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哪裡!哪裡!」
  李成梁支吾搪塞,雙手有些發抖。
  正在這時。
  忽然,帳外戰鼓咚咚。
  不一會兒,跑進一個小校,進帳報告。
  「總丘大人,夷人聽說大人病故,廣寧城五門出殯,就乘虛而入,撲向!」寧城。」
  李成梁一時驚慌失措,馬上吹螺號準備回廣寧應戰。
  第二天,天剛亮,李總兵帶人回廣寧,人馬剛進太安門。
  李如柏飛馬來報:「父帥,女真族數千,已被孩兒殲擊,趕出廣寧城。」
  接著總兵府設宴慶功。
  酒席筵上,朱少陽又提起了「五門出殯」之事。
  李如柏搶先稟報:「欽差大人,這叫詐死瞞天,引蛇出洞,今日才獲得殲敵大勝。」
  朱少陽不明真相,當場舉杯相慶,大加稱讚。
  宴畢,朱少陽回到了館驛。
  忽然,有一隨從上前稟道:「大人,李總兵號稱殲敵數千,小的特意到城北看了看,發現戰場上不見屍體,血跡,這勝仗打得豈不怪哉?」
  「真有此事?」
  朱少陽發覺被人蒙蔽,十分氣憤。
  隨從又拿出一支箭頭,說道:「小人只在一個假扮的女真兵身上,發現一個明軍的箭頭。」
  朱少陽勃然大怒,心中暗忖。
  好你一個李成梁,你想詐死欺君又來個假勝邀功,等我來日奏你一本,看你如何面見皇上。
  轉念一想,又覺不妙。
  唉!只是不知那幅四景圖現在哪裡,這該如何辦呢?
  如果自己以武力偷進總兵府中,不知能否盜得此圖,不行,現在自己是以欽差大臣的身份前來犒勞三軍,萬一被發現,就不好啦!
  想到這些,他不禁有些煩惱起來。
  正在此時。
  李如柏來到館驛,請欽差大人去看戲。
  朱少陽見了李如柏。
  忽然心中暗生一計。
  於是,朱少陽忽然怒目而瞪,猛地一拍桌子,怒髮衝冠地說道:「跪下!」
  李如柏不明真相,只有慌忙地跪在灰磚地上,低頭不語。
  朱少陽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如柏,接著說道:「李將軍,你可知你們父子犯了什麼罪嗎?」
  李如柏故作鎮靜地說道:「大人,這個下官不知。」
  朱少陽聽罷,知道他知而不答。
  他對此並不感到奇怪,繼續說道:「李將軍,你們已經犯了『詐死欺君』,『假勝邀功』之罪,如果我回京告訴皇上,你們父子是必死無疑呀!」
  李如柏聽完朱少陽的這番話,知道事情業已敗露。
  不由急聲說道:「大人,大人,希望你手下留情,幫我們父子在皇上面前說些好話,讓皇上饒我們一命吧!」
  朱少陽聽他如此求自己,心中不由高興,但他臉上並沒有任何反應,仍就不急不忙地說道:「李將軍,要我在皇上面前說些好話,並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想請你辦一件事,不知你是否能夠答應。」
  李如柏一聽朱少陽肯幫自己父子,忙迫不及待地說道:「在下一定答應,大人,你清說吧!」
  朱少陽見他這番太度,當下便說道:「李將軍,不知你是否知道你父親手上有幅劉伯溫題字的圖畫?」
  李如柏聽了,說道:「父帥手上是有這麼一幅圖,只是父帥一直將此圖視作傳家之室,不知大人有何用意。」朱少陽聽了,心想果然李成梁手中也有這麼一幅四景圖,於是緩緩說道:「吾一直喜歡收藏字畫,聞聽李總兵手中有這麼一幅好畫,因此想觀賞觀賞,如果可以的話,在下保你們父子性命無憂,而且你也不會被免職。」
  說完,又望了望跪在地上的李如柏。
  李如柏聽完朱少陽的這番話,也知道了眼前這位欽差大臣的意圖。
  思索片刻,終於答應了朱少陽。
  第二日,一早,李如柏將朱少陽所要的圖畫交給了朱少陽。
  他迫不及待展開圖畫一看。
  只見圖中畫的是一片竹林,同樣的在圖的右上角也有劉伯溫本人題字。
  朱少陽將畫捲好後人入懷中,又與李如柏胡談了一番。
  朱少陽回京後,在皇上面前有理有據的奏了一本。
  不久,李成梁被召進京,削職為民,而李成梁的二兒子李如柏則由於朱少陽的說情,沒有被免職。
  而如此,朱少陽的手中也有了所需要的兩幅四景圖了。



第二十二章 殺敵鋤奸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這天,努爾哈赤率兵去攻哲陳部,走到中途,不料遇到大水,山洪滾滾,擋住前進的道路。
  他站在渾河的一條支流河岸上,正觀察水勢。
  忽然,探馬來報,在界蕃境內的渾河南岸,巴爾達、章佳、托摩和、界藩、薩爾雅五城聯軍,正嚴陣以待。
  努爾哈赤連忙問:「聯軍有兵馬多少?」
  「大約一千多騎。」
  努爾哈赤遇到強敵,並不驚慌。
  他馬上把八大牛靈的首領找來,研究對策。
  努爾哈赤對這裡的地形十分熟悉。
  他見眾首領到齊,馬上分析敵情,盤算出一套戰術,他不慌不忙地說道:「現在五城一千聯軍駐紮於渾河南岸,此地地面開闊平坦,極利騎兵陣戰。不過那裡一面靠山,三面臨水。為全殲敵軍,我軍必須兵分三路。一路由安費揚古率領,直插界藩山,攔住殺逃的敵兵,一路由額亦都率領,繞過小河,涉過渾河,堵住後逃的敵軍;另路由我率領,直衝放陣,打亂放軍陣腳。」
  部署完畢,努爾哈赤帶甲兵一百人,鐵甲兵一百人,便長驅直入,向渾河靠近。
  一千名敵軍黑壓壓的一片,他們見努爾哈赤奔來,一個個吼聲如雷。
  巴穆尼見努爾哈赤人數不多,不禁一陣暗喜,我當五城酋長的機會到了!
  他咧著嘴,把旗一揚,就向努爾哈赤殺來,邊沖邊喊:「活捉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並不驚慌,他一連砍倒幾個衝上的敵兵,挫傷敵銳氣,接著便佯裝敗陣直奔界藩,山谷逃走。
  當敵軍湧進山谷時,安費揚古率領的三百騎兵,如猛虎下山,直衝進敵群。
  兩軍相接,頓時廝殺混戰起來。
  俗話講:擒賊先揭王,樹倒猢猻散,努爾哈赤站在高坡,叫身邊的鄂爾果尼用弓箭瞄準界藩城主巴穆尼。
  只聽「唆」的一聲。
  巴穆應聲掉下馬來,被亂馬踩死。
  敵兵見主將已死,一個個抱頭鼠竄,退回渾河岸。
  敗兵剛涉水過河,額亦都堵截敗退之敵的兵馬,已從對岸衝來。
  三百多騎兵如排山倒海之勢,直衝過來。
  敗兵見如此陣勢,一個個低首投降。
  剩下的死硬分子,不是被箭射死,就是被刀砍死。
  水面漂著血花,努爾哈赤征服建州部的關鍵一戰,以全勝告終。
  與此同是時,努爾哈赤與尼堪外蘭都獲知了李成梁被免職的消息,努爾哈赤心裡十分高興,而尼堪外蘭則作了決一死戰的準備。
  尼堪外蘭聽到五城聯軍失敗的消息,當時就氣得昏了過去。
  夜半,尼堪外蘭醒來,睜開眼對小老婆說道:「五城被破,建州大局已定。我是沒法子收拾努爾哈赤啦。現在就看最後一招啦!」
  「什麼招?」尼堪外蘭的小老婆急切地問。
  「你個婦道人家,就不用管了,到時候就明白我的意思啦!」
  不久之後,努爾哈赤經過周密安排,兵分三路,圍攻尼堪外蘭的老窩——鄂勒琿城。
  鄂勒琿城位於撫順城東北,是與女真人交界的柳條邊牆一側的一個險峻山區。
  努爾哈赤自城內出發,經過兩天多的行軍,一百五十名騎兵便趕到鄂勒琿城外。
  當大隊兵馬趕到時,忽然眼前飛箭似雨,幾名騎兵應聲倒下,他鎮定地朝上城牆上看去,卻不見人影,他感到十分奇怪。
  飛箭時射時停,努爾哈赤躲在一棵大楊樹後邊,仔細觀察。
  才發現,飛箭來自一個個墳堆兒似的暗堡,表面看去,像谷堆,柴垛,實則一個個都被楱叢柳條覆蓋。
  努爾哈赤起兵以來,哪遇這等戰法?
  他暗自罵了幾名,就命額亦都等十多個機警的兵士,從右邊土窪裡繞過去。暗堡佈置得十分嚴密,石壘的土丘外,只留一排碗口大的箭孔。
  額亦都靠近暗堡感到奇怪:「人從哪兒進去的呢?」
  暗箭仍在飛射,陣地上死傷一片。
  額亦都十分焦急,他腦海裡盤算著怎樣對付。
  不一會兒,箭停了,一陣陣咳嗽聲。
  額亦都忽生一計,讓弓箭手,刀斧手分頭各包一石壘,從側翼包抄—一接近石壘,或用箭,或用刀,或用斧。
  兵士們聽令,鋪匐前進,有的在途中,暴露了目標,被暗箭射死,餘下的兵上終於接近暗壘,看準了洞口,猛地撲了過去,刀斧並用,箭矢齊發,片刻便結果了暗壘中守兵的性命。
  騎兵衝破了障礙,在前進,可是領頭的幾匹馬剛到城下,便驚叫著倒了下去,把馬上的士兵甩得老遠。
  幾匹未倒下的馬,也驚叫著,發瘋似地跑了回去,原來城下用爛草,掩著陷坑。
  馬嘶人叫,城內射出陣陣飛箭。
  努爾哈赤馬上命攻城的兵上撤到小樹林裡,他在一棵槐樹下站了良久,最後又叫來撤下來的額亦都,帶領十數名兵士手執刀斧在前邊探路,刀斧手聽令,排成一字形,迎著飛箭,往前滾動著。
  滾到一處,填平一處,就這樣,填了一個時辰,道路打開了。
  騎兵如潮水湧進城門。
  可是未等兵刀跑出門洞入城,一群粗壯肥大的狼狗,猛撲上來,咬馬的脖子,撕馬的腿。
  開路的十幾匹馬被咬得亂蹦亂跳,一隊人馬被堵在門洞裡。
  額亦都在馬上用刀尖猛地刺了一下自己騎的紅鬃馬屁股,這匹烈馬頓時疼得蹦跳不止,蹶著蹄子,把一隻隻衝上來的狼狗,踢得嗷嗷直叫,夾著尾巴四處逃竄。
  狼狗被衝散了,努爾哈赤率領的一百多騎兵,順利殺進城內。
  鄂勒琿城裡總共才不過百人,除了老老少少,婦女嬰兒,能打仗的也不過四、五十人。
  城裡的異族百姓,見難以抵擋,一個丟下盔甲、刀、弓、紛紛逃走。
  剩下十幾個頑固分子,眨眼間,都死在城牆上,院子裡。
  額亦都騎著馬,東衝西闖,見無對手,就嘲笑道:「難怪尼堪外蘭旗展妖術、設暗箭、挖鼠洞、布狗陣,原來是黔驢技窮啊,哈哈哈……」
  提到尼堪外蘭,努爾哈赤頓時怒髮衝冠,急令進城兵士搜捕。
  一百多人查遍了家家戶戶,溝溝窪窪,柴堆草垛,也不見尼堪外蘭的蹤影。
  最後努爾哈赤在尼堪外蘭的家裡,從坑道裡搜出尼堪外蘭的小老婆。
  那小老婆平時愛穿白色旗袍,當卓羅把她從炕灶裡扯出來時,白旗袍變成了黑旗袍,她嚇得顫抖著身子,哭哭啼啼,緊抹眼淚。
  努爾哈赤見狀,生了測隱之心,於是壓低聲音問:「你男人哪裡去了?」
  「昨…昨天,就……就跑了……」
  「跑哪去了?」
  「不……不知道。
  恰在這時,卓羅從裡屋出來,拿著一張信紙,叫道:「都司,你看……」
  努爾哈赤接過信紙,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尼堪外蘭城主均鑒:托人捎來的白銀十兩照數收到,據悉,努爾哈赤三日內將發兵去攻打你寨,望多加保重。
  桑古裡甲午叩拜努爾哈赤讀罷信,放開洪鐘似的噪子吼道:「把桑古裡抓來!」
  桑古裡是努爾哈赤手下的一個小首領,在近幾月的征戰中曾立過功。
  但此人利慾熏心,總嫌官小。
  幾個月前,尼堪外蘭利用他小老婆與桑古裡的親屬關係,花五十兩白銀收買了他,充當奸細,專為尼堪外蘭傳遞努爾哈赤的消息。
  不一會兒,卓羅帶三個兵土,把桑古裡五花大綁地帶來。
  努爾哈赤剛要抽刀問斬,兩個同族兄弟馬上跪下,求情道:「家兄,看在桑古裡是本家本族的份上,就饒他一命吧!」
  「不行!」
  努爾哈赤喝道:「對外通仇敵的奸細不砍頭,天地難容。」
  努爾哈赤把桑古裡推出門外斬首之後,其它兩支隊伍,相繼開進城裡。
  正在眾軍高興慶賀之際,努爾哈赤發現城牆根下,塔昂開列在逃跑。
  努爾哈赤翻身下馬,走到塔昂開列近前,揪住衣領,細細盤問。這才知道,尼堪外蘭接到桑古裡的信後,瞞著家裡的人,隻身逃向撫順城,請求李如柏庇護,家裡只留塔昂開列等人守衛。
  努爾哈赤聽罷揮刀斬了塔昂開列並馬上派安費揚古帶領十多個騎兵,去撫順城與明游擊李如柏交涉。
  鄂勒琿離撫順東邊城門,只有幾十里路,安弗揚古一行不到一個時辰,就趕到邊城門下。
  李如柏在廳裡辦理公務,忽然值班的兵士來報:「稟報游擊大人,努爾哈赤派人向我們要尼堪外蘭。」
  「叫他進來。」李如柏答道。
  安費揚古進屋後,李如柏鄭重其事地坐在太師椅上,左右站著兩個軍士。
  安費揚古按禮節行過禮之後,說道:「小人受建州左衛部指揮使努爾哈赤的派遣,前來索取尼堪外蘭。」
  李如柏見尼堪外蘭已成喪家之犬,努爾哈赤的實力日益強大,便見風轉舵,改變了態度。
  他對安費揚古說道:「你知道,大明朝對女真各族,歷來一視同仁,怎好過問你們之間的生殺大事。」
  「那我們就要自己動手啦!」安費揚古步步緊逼。
  正在交涉的時候,尼堪外蘭聽到努爾哈赤派兵的消息,他如驚弓之鳥,馬上就從朋友家裡逃出來。
  當他跑一到一座廢舊的烽火台邊,正欲抓梯攀登妄圖躲截之時,被一個明軍發現。
  那明軍因事先接到游擊的命令,不許庇護他,就跑過去,抽了梯子,扔在一邊。
  安費揚古帶兵趕到,將尼堪外蘭一把抓起,就地一刀砍死,然後割下頭,用一塊布包好,辭別了李如柏,拔馬急回新兵堡。
  這一年春,努爾哈赤消除了建州境內的主要仇人內患,著手在赫圖阿拉城南,二道河山崗上築城建都。
  一個月後,費阿拉山城落成。
  努爾哈赤登上城樓,與新遷來的城民共慶新都竣工典禮,宣佈了「定國政」的法規。
  禮畢,努爾哈赤下樓上馬,他高舉腰刀,宣誓道:「為女真的統一而戰!」
  這回,努爾哈赤正在內城家裡,擺席設宴,招待造雲版的羅鐵匠。
  忽然阿哈來報:「葉赫部使臣阿拜斯漢求見都司!」
  努爾哈赤把使臣迎到了客廳。
  阿拜斯漢將葉赫部大貝勒勒納林布錄致努爾哈赤的信呈上。
  努爾哈赤展開信紙,只見上面寫道:「葉赫部大貝勒納林布錄致建州都督努爾哈赤麾下,爾處建州,我處扈倫,言語相通,如同手足,今所有疆土,爾多我寡,動盍割地與我,何如?如若不從,則我部將與明朝軍隊合圍爾處,望三思!」
  努爾哈赤看到這裡,義憤填膺,將信撕得粉碎,一把扔向來使,說道:「我建州疆土寸土寸金,即使你們拿大貝勒的頭來換,我也不能答應!」
  說罷,命左右待從,將來使驅逐。
  葉赫部是建州北面的一個大部族,它與哈達,光發,馬拉三部互為聯繫,統稱扈倫部,或叫海西衛。
  葉赫部在開原以東,明朝邊牆之外,其酋長被明朝封為都督,在女真各部中,歷來勢力最強。
  當時明朝就利用它兵壯馬壯,贈金賜帛,以防衛塞外。
  自納林布錄承襲都督之後,努爾哈赤所管轄的建州,也日益強大,這引起了納林布靈的妒忌。
  數月前,他曾向李成梁表示想乘努爾哈赤羽毛本豐之際,何機剪除。但只是無故不好發兵。
  最近他聽說努爾哈赤進京備受歡迎,隨著遼東總兵李成梁下野,他心裡愈加惶恐不安,於是他就與其弟布寨密謀,決定讓布塞進京朝貢皇上,同時帶領江湖人士以比武之名,讓皇上答應派軍與己部聯合滅努爾哈赤,而自己則先下書恐嚇,再藉機發兵。
  阿拜斯漢回到葉赫城之後,將努爾哈赤的一言一行做了繪聲繪色的稟報。
  納林布錄聽了大怒道:「小子子敢出此言,看我明日發兵去摘下他的心肝,削平建州!」
  阿拜斯漢說道:「大貝勒且莫感情用事。要知道,努爾哈赤足智多謀,部下又多勇夫,削平建州談何容易呀!再說二貝勒業已進京,如若能得到明軍的支持,則我們不是穩操勝券嗎?」
  納林布靈聽了,想想阿拜斯漢的話很有道理。
  於是決定一等到其弟布寨的消息,不管如何,發兵攻打建州,活捉努爾哈赤。
  再說朱少陽出使遼東之後,萬曆皇帝對他更加十分器重,也更堅信了劉伯溫所說的話。
  不久,在朝中文武百官之面封朱少陽為鎮親王。
  從此,在京城無人不知在朝中多了一位皇帝的紅人及親族——鎮親王朱少陽。
  再說這日,皇上在交泰殿裡召見了朱少陽。
  朱少陽見萬曆皇帝滿面愁容,不禁問道:「皇兄,不知你召我來,有何要事?」
  萬曆皇帝忙將朱少陽拉到了身邊對他說出了事情。原來,納林布錄的二貝勒布寨進京朝貢之際,向萬曆皇帝提了一個要求,說要與大明朝中的武官進行一番較量。
  如若他們獲勝,他們希望萬曆皇帝能夠派兵助他們消滅努爾哈赤,萬曆皇帝擔心答應吧,萬一輸了,那可有違朝廷的「以夷制夷」的法規,如若不答應吧,又會讓那些夷人笑話,這頗讓萬曆皇帝有些為難。
  朱少陽一聽是如此回事,笑了笑,說道:「皇兄,原來是為此事為難啊!這事包在我身上,皇兄你就與他們說,明日比武,採用三戰兩勝制,地點嘛,不知皇兄有何適宜之處啊?」
  萬曆皇帝想了想說道:「那就設在西郊的皇莊,那是御用秋狩場,有一處廣闊的平原,十內裡見方,應該夠了吧!」
  朱少陽一聽,便答應那就設在那裡,又與萬曆皇商商量起具體細節來。
  第二天,萬曆皇帝,朱少陽及朝中官員以及布寨等一行相約來到西效的皇莊。
  比武台高踞正中,是一塊竟有十幾丈見方的土台,高出地面丈許,台上鋪了一色深紅的地毯,十分顯目。
  比武台延伸出去,在正南面另架了一個看臺,設為官方的貴賓席,用惟帳隔了許多小間,看臺周圍禁衛森嚴,御林軍甲冑鮮明,密密地保護著。
  這時,隨行的官員及萬曆皇帝均坐在了看臺上,而朱少陽卻穿了一套短打,站在了比武台上。
  這時台下有一名旗牌官,用嘹亮的京片兒,申述比武的宗台。
  同時,在仲裁席上坐著三個人,只見和親王居中,神武將軍馮國倫居左,另一名則是侍衛營統領孟劍清。
  隨著旗牌官說話結束,以及萬曆皇帝的點頭示意,比武正式開始了。
  只見第一個登上比武台的及是一名喇嘛。
  此人系西藏大師丹沛的三師弟,幾月前受布寨邀請前來進京,此人硬功無敵,勇力絕倫,拳能洞裂牛腹,只是體形粗笨,行動呆滯。
  喇嘛一上來,向朱少陽抱了抱拳,不待朱少陽還禮便向朱少陽撲去。
  喇嘛由朱少陽的眼神中看出對方功力深厚,武功很高,因此不敢掉以輕心,舉止十分慎重。
  人高,臂長,拳風勁猛,一出手就使上了全力,想奪得先機。
  喇嘛連擊十幾拳,沒有一拳能中的,而朱少陽則在他身上打了好幾下。
  怎奈巨無霸的硬功確是到家,挨上了全不當回事,因此比武要對方倒地為勝,所以對方換了幾下,並不算落敗。
  朱少陽初想以掃堂腿絆倒對方的,可是連踢了幾腳,對方紋絲不動,逼得只有另作打算了。
  忽然,朱少陽心生一計。
  只見他伸手去抓喇嘛身上的僧袍的下擺時,身形故意被他一帶,沖躍出去,滾倒地台邊,喇嘛衝過去對他背上就是一腳。
  只見看臺上的萬曆皇帝及官員不由驚呼起來。
  可是忽而又轉為歡呼,跌下台的不是朱少陽,反而是那名喇嘛巨大的身軀。
  而朱少陽在台上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原來,朱少陽在最危急的關頭,身形輕翻,單掌托住了那名喇嘛的腳跟,借力使力,用了四兩撥千斤的巧勁,硬生生將那個大喇嘛拋下了台去。
  那喇嘛的硬功很好,禿頭倒插在硬土地上,撞凹了一個淺坑,卻絲毫不受傷,爬起來後,還要上台去拚命。
  和親王卻將令旗一揮,裁定了勝負,布寨見此,好不容易才把這個喇嘛勸了回去。
  萬曆皇帝見朱少陽旗開得勝,心中十分高興,沒想到朱少陽還有如此身手,真乃大明朝之福啊!
  想到這,他用讚許的目光又向台上看去。
  這時,布寨那邊又派了一人上台。
  只見此人,上台之後便拔出了隨身的長劍,對朱少陽說道:「在下想與閣下作番兵器上的較量,希望閣下能答應。」
  朱少陽點了點頭,隨即讓台下的侍衛尋上了一柄青鋼長劍。
  原來此人乃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梅花快劍方一飛,一路梅花劍法所向無敵,此次受布塞邀請,乃是為了能娶得布寨之妹布妹為妻。
  同和親王發出口令,號鼓交鳴後,比武就開始了。
  方一飛為示禮讓,虛發一招後才正式發動攻勢,兩支劍搭上手就勢鬧非凡,雙方都是講究快速的高手,五六個回合之後,就只見兩團劍影交錯,連人影都看不清楚了。
  朱少陽的劍如一條匹練,方一飛的劍如萬朵第花,鬥到激烈時,遠看過去,就像量匹白絹上織了無數的梅花,好看極了。
  台上台下,居然寂靜無聲,只有他們劍上發出的丁當之聲,如同急雨打在一面大銅鑼上,悅耳,卻又刺激人心。
  雙方都是快攻,兩支箭纏成一片,比先前更為緊湊,競像是有千百人拿著金器,在敲擊丁當之聲,快得叫人數都來不及數。
  眨眼間,四十個回合就過去了,看的人也是眼花緣亂,分不清哪支劍是屬於誰的了!
  因為方一飛的劍路變了,劍尖不再挽成梅花之狀,倒像是在一幅素籌上亂筆寫意,畫了一幅梅林圖!
  劍發如千萬條交錯縱橫的梅枝,間而才點上內朵疏梅。
  而朱少陽的劍則如雷,陣狂風,捲了進去,搖動技柯,落英繽紛,落瓣如雪。
  每個人都為台上的繳斗而引去了全部的心神,緊張得連呼吸都忘了,否則,怎會聽不到一點吐氣的聲立日。
  忽然人影一分,只見方一飛歇了手,開口說道:「我輸了!」
  和親王怔然驚顧,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定出勝負的,頓了一頓,說道:「不知閣下輸在何處?」
  方一飛說道:「朱大人劍技超群,在下的衣襟上反刺了一劍,卻留下三處劍痕,如果推深一點,在下勢必胸開膛裂,幸保存命,足見是朱大人劍底留生,應該認輸!」
  和親王聞言望去。
  果然方一飛的身上有三處劍痕,當即判朱少陽勝,這樣,明朝的代表連勝二場,就不用再比了。
  萬曆皇帝見朱少陽獲勝,心中高興萬分,當即命令回宮,獎賞了朱少陽一千兩黃金,而布寨一行則當日灰溜溜地返回葉赫。
  再說這當納林布錄獲悉其弟進京失敗之後,心中氣惱萬分,氣急敗壞地說道:「好啊!
  真是老天都幫努爾哈赤,我偏不信,看明日老子不踏平建州,誓不為人。」



第二十三章 嬌女多情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龍仙兒三日後身體已恢復得和往前一樣。
  而和從龍千山的口中也,獲悉是鎮親王運功替她療毒,從而救了她。
  這段時間,她的心中一直想個不停:「哎呀!鎮親王原來上次是替自己逼毒,而自己反而打了他一巴拿這可怎麼辦?可是,這也不能怪我!女孩家的身子他又怎能亂碰呢?他應該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這回事,自己被他佔了便宜,打他一巴掌怎樣?可是他畢竟不是存心的,他是為了救自己才這樣做的。」
  想到這些,她的心中就充滿了矛盾。
  隨之,她的腦中就會浮現出一個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神情又有些冷漠的人影來。
  她忽然覺得奇怪:「怎麼自己腦海中會有他的影子!」
  她想讓自己忘記這件事以及這個人,可是根本沒有,一空下來,她的腦中就不由自言地想到這些。
  經過幾日的思慮,龍仙兒考慮是不是自己登門向鎮親王道謝一番。
  而這時,鎮親王在西郊皇莊敗納林布錄之弟率領的武林高手之事也傳到了龍仙兒的耳中。
  她聽了後,心中不由對鎮親王的一切引起了興趣,同時心中不由產生了對英雄的敬佩之情。
  其實,龍仙兒一直對江湖中的事感興趣,她經常讓府中護院的武林人士一些江湖見聞以及江湖中的人物和事件,她有時覺得做一個江湖兒女也許要比做太師的千金好許多。
  想到這,她心中登門道謝的意念更加堅定了。
  於是她連忙叫下人準備了一些厚重的禮物,同時備好馬車。
  再說,龍千山對這幾天女兒的變化也是感到有些奇怪:「平是這個寶貝女兒有事沒事就往外面跑,而這幾天卻一直呆在家中,自己有進屋去,常常發現她坐著發呆,自己上去問,她總說沒事。
  想到這龍千山深怕女兒會有什麼事發生。
  突然下來報說女兒備了馬車和禮物要出門去,龍干山聽後忙走了出去。
  這時,龍仙兒正準備上車,龍千山見此,急問道:「仙兒,要到什麼地方去啊?」
  龍仙兒聽了,忙轉過身子說道:「爹爹,女兒想上鎮親王府去為上次鎮親王救了女兒道謝一番!」
  龍千山聽了後,哈哈笑了笑,說道:「不用了,爹爹早已替你向鎮親王道謝了,如若等到你去道謝,說不定鎮親王早對爹爹不滿了,仙兒,你還是呆在家中,不要去了,或者你可以去你的幾個朋友家中玩玩嘛!」
  龍仙兒聽了後,不高興地說道:「爹爹,鎮親王救了我們父女二人,怎能就你一個去道謝!再說女兒去鎮親王府,還有其他事情,到那些官員小姐的家裡,總是閒話家常,女兒可受不了!」
  說完,便了不顧龍千山的反對,便上了馬車,讓下人驅車前往鎮親王府。
  龍千山見此,也沒有辦法。
  這寶貝女兒一決定幹什麼,什麼人也別想阻止得了她。
  只是這不是主動去上一個男子的府中嗎?
  龍千山想到這,不由猜到了些什麼,隨之,想了想,臉上竟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鎮親王府中,朱少陽正起來沒多久。
  忽聽有下人來報:「龍大小姐來到!」
  朱少陽聽了,心中不由一陣納悶:「怎麼她會來?難道上次打了自己一巴掌不夠?」
  但還得讓下人領她進來。一會兒龍仙兒便出現在了朱少陽的眼前,只是和往常一樣氣質高貴,神色冰冷。
  龍仙兒走入廳中,便讓下人將準備的禮物—一拿了進來。
  朱少陽見了,忙問道:「龍小姐,這是幹什麼?」
  龍仙兒聽了後,說道:「今天我來是向王爺道謝的,謝王爺上次救了我,另外聽說王爺為國擊敵,我也特地來向王爺祝賀一番,這些禮物,就當我的心意,希望王爺能夠收下!」
  朱少陽聽了後,不禁望了望龍仙兒,心中十分奇怪。
  怎麼今天她的態度與以前不一樣,不是冷冰冰的,而且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
  上次她連對自己說謝的意思都沒有,難道說是龍千山,讓她來的?
  想著這些,他的眼睛不由盯著龍仙兒美麗的臉龐。
  龍仙兒不由被朱少陽得臉上有些紅暈,一顆心也是有如小鹿般亂跳。
  突然,朱少陽才回過神來,發現龍仙兒的臉色有些不對,不由脫口問道:「龍小姐,你沒事吧?」
  龍仙兒聽了朱少陽這句話,心中不由產生一絲甜蜜。
  隨之說道:「王爺,我沒事!這些禮物就請爺收下!」
  朱少陽見對方誠心來向自己道謝,也不好推卻,只得讓下人—一收下。
  龍仙兒見朱少量收下自己送的禮物,心中十分高興。
  望著來少陽那英俊的面容,她不禁越有越覺得他英俊非凡,比以前自己看過的那些男子勝出好幾倍,看著他,心中競有一絲異樣的感覺。
  朱少陽待下人將禮物拿進屋中後,對龍仙兒說道:「謝謝龍小姐這番心意!」
  龍仙兒見朱少陽如此客氣,心中更是高興。
  她接著說道:「用不著這麼說,王爺,據聞前幾日你在西郊皇莊擊敗了外族高手,不知可有此事?」
  朱少陽點了點頭。
  龍仙兒見果有此事,不禁有了話題,繼續說道:「王爺的身手如此厲害,不知以否讓我見識一番?」
  朱少陽聽了心中不由一怔。
  沒想到龍仙兒會提出如此要求,一時讓他有些為難。
  龍仙兒見他似乎有為難,忙說道:「王爺,如若不便,那就算了,希望王爺對我剛才說的話不要見怪!」
  朱少陽見龍仙兒放棄了。
  於是勉強地笑了知,說道:「龍小姐,不是本王不想讓你目睹,只是在府中,施展武功,有所不便!」
  龍仙兒見朱少陽道出原由,心中對其好感又增添了一些。
  只是她仍覺得有些失望,未看到鎮親王的身手。
  於是她又說道:「那王爺可不將當天比武的情形描述一番?」
  說完,一雙秀目著朱少陽似乎在征尋對方的意見。
  朱少陽龍仙兒的興致這麼高,而且說話也十分中聽。
  看著對方焦急的神色,心中也是不忍掃了這位絕色佳人的興。
  於是點了點頭,將當天在西郊皇莊比武的情形描述一番。
  龍仙兒的心情敢是隨著朱少陽的話語起伏不定。
  片刻功夫。
  朱少陽便說了當天比武的情形,龍仙兒聽了後,不禁由衷地讚歎道:「王爺的身手是厲害,可惜我未能親自欣賞到王爺的風采!」
  朱少陽聽了對方的稱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就在這時,忽然下來報:「就光尹方大人求見王爺!」
  龍仙兒聽此,知道不便再作久留,於是起身向朱少陽告辭。
  而朱少陽也不再作挽留,讓下人將龍仙兒送出府外。
  望著龍仙兒離去的背影,他不禁又對今天這位絕色佳人的造訪和態度感到了奇怪,他不明白女人的變化怎麼會有這麼大。
  其實龍仙兒的態度也是他改變得的。
  自從龍仙兒從鎮親王府回來之後,龍千山便注意到女兒身上發生了變化。
  一張玉臉上沒有了以前的冰冷之色,代之的是時常高興的神色,平常也不再往外亂跑,沒事就呆在房中。
  而最奇怪的是她每天都會問他朝中以及京中發生之事,而且經常提起鎮親王。
  龍千山知道,女兒的心中有了鎮親王的身影。
  想到這,他又是高興又有些擔心。
  高興的是女兒總算找到了一位令她鍾情的男子,而且還是位王爺;擔心的是龍千山伯朱少陽與自己不在一位立場上,從而對女兒的感情有所影響。
  想到這些,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矛盾。
  忽然,他心中一亮。
  自己先去試試女兒的心中究竟作何想法,如若仙兒對鎮親王心中有意,那麼自己便替女兒向他提親,這樣鎮親王便成了自己的女婿,大家一家人,哪還有女婿和自己作對的事情。
  如仙兒沒有此意,那也無妨,自己的大計也不受任何影響。
  想到這,他便向女兒的房中走去。
  再說龍仙兒正在房中高興地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忙著刺繡。
  自從上次回來後,她的心中充滿了朱少陽的身影。
  想到他運功為自己逼毒,想到在他府中他對自己的態度,想到他比武時的風姿,又想到他觸摸了自己的身體。
  她知道自己已經有些喜歡上了這位英俊非凡又有武功的年輕的王爺子。
  正在這時,房門「吱呀」一聲推開了。
  龍千山走進了屋內。
  龍仙兒一見是父親,忙放下手中的刺繡,起身說道:「爹爹,可是找女兒有事?」
  龍千山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刺繡,坐了下來,笑著說道:「仙兒,怎麼今日弄起刺繡來,平常你不是最討厭這些針針線線的嗎?」
  龍仙兒聽了後,忙遮掩道:「哪裡,女兒只是閒來無事,隨便玩玩罷了!」
  龍千山聽後,望了望女兒,知道她在說謊,但也不點破。
  於是讓龍仙兒坐下,接著對她說道:「仙兒,今年你多大了?」
  龍仙兒聽了,不由疑惑地問道:「爹爹怎會連女兒的歲數都不知道了,仙兒今年已經十九了?」
  龍千山聽後,點頭說道:「是啊!十九了,也該是談婚論嫁的時候了!」
  龍仙兒一聽,忙問道:「爹爹,你說這話是何意呢?」龍千山也不回答,看了看龍仙兒後才接著說道:「兵部尚書李大人不久向我提起你的親事,想讓你嫁給他的公子為妻,我看過他的兒子,人還不錯,也懂禮貌,再說雙方又是門當戶對,我想看看你的意思怎樣?」
  說完,又看了看龍仙兒。
  龍仙兒沒想到父親會與她說這事,而且還想讓她嫁給她平時就討厭的象條哈巴狗一樣的李琦為妻。
  她不由生氣地說道:「爹爹,我不會嫁給那李琦,你還是回掉李大人吧!」
  龍千山見女生兒了氣,知道女兒心中的心思,於是再試探性地問道:「那麼,你可願嫁給另外一人呢?」龍仙兒見父親又提此事,心中更加氣慣。
  遂沒好氣地說道:「不嫁!要嫁爹爹你找別人去吧!」龍千山也沒睬女兒說的氣話,繼續說道:「這人可比那李椅強得多了。年紀輕輕,英俊蕭灑,武藝高強,人品也不錯,而且還是皇室一族……」
  說到這,望了望龍仙兒,發現她竟似乎在等著自己說下去,於是笑著說道:「他便是被皇上封為鎮親王的朱少陽。」
  說完便又看了看女兒,看她有什麼反應。
  龍仙兒聽父親說另一人乃是鎮親王時,一顆心不由砰砰亂跳。
  她低聲問道:「難道他也向爹爹提起女兒的親事?」
  龍千山見女兒問出此事,知道女兒果然對鎮親王有意。
  於是哈哈笑了笑,說道:「鎮親王雖沒提此事,但爹爹可以向他提嗎!再說他又沒成家,我女兒以如此漂亮,又是千金小姐,為父想他不會不給面子給我!」
  龍仙兒聽了後,這才知道龍千山的用意,不由消臉微紅地說道:「爹爹,還是過些時候再說此事吧!」
  龍千山搖了搖頭,說道:「那怎麼可以,難得我女兒有心中人選,說什麼我也要試試,好了,仙兒,你放心,過幾天我便替你向鎮親王說明此事,你看怎樣?」
  龍仙兒看了看父親,羞紅得點了點頭。
  龍千山見女兒答應了,高興地走出了女兒的房門。
  而龍仙兒則久久地站在那裡想著心事,心中既緊張又高興,一顆心忐忑不安。
  這回,皇上招見文武百官商議國家大事。
  早朝過後,文武百宮便退了下去。
  這時,龍千山叫住了朱少陽,站在殿外對其說道:「王爺,老夫有一事想與王爺談談!」
  朱少陽不知是何事,於是說道:「太師盡說無妨!」
  龍千山這才說道:「不知王爺對小女仙兒印象如何?」
  朱少陽一聽,不知龍千山問此有何用意,但仍回答道:「挺好,人長得漂亮,況且又是太師的千金!」
  龍千山聽後,心中一喜,隨後又說道:「那王爺可有意娶小女為妻?」
  朱少陽聽後,心中不由一驚。沒想到龍千山會問自己這種事情,一時真不知該如何回答。
  而龍千山見朱少陽並不作聲,以為他有些意思,於是接著說道:「小女仙兒對王爺可是情有獨鍾,而且心中也有此意,如若王爺沒意見,咱們挑個黃道吉日,將此事辦好,以好讓王爺與小女有情人終成眷屬!」
  說完,又望向朱少陽,等待他的回答。
  此時朱少陽的心中也是被龍千山殺了個措手不及,他一點都沒想到龍千山會與他談及男女之事。
  再說他的。心中對龍仙兒雖有好感,但根本就沒有愛情之言,更何況他也清楚自己是這一時代的過客而已,從來沒想過扎根於此。
  另外還有麗雅在另一方等著他,還有那賣唱女子梨花姑娘。
  想到這些,朱少陽對龍千山說道:「龍太師,你的心意本王十分感謝,也謝謝令愛對本王的垂青,只是本王心中已有意中人,恐怕本王不能答應!希望太師不要見怪!如若太師沒有他事,本王也要回府了!」
  說完,便向宮外走去。
  龍千山沒想到朱少陽會拒絕此事,聽了他的話後,這才知道原來他的心中已有心愛之人。
  望著他那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嘀咕道:「也好,你答應,也省得老夫有所顧慮,只是看來要令仙兒傷心了!」
  說完,也隨後出宮回府。
  龍仙兒在聽了龍千山的消息後,心中十分痛苦。
  她沒想到鎮親王會拒絕這一門親事,而他的心中還有了心愛之人,這真是讓龍仙兒傷心到了極點。
  自從父親與她說及此事後,她的心中一直在編織著一幅美麗的生活畫卷,如今這幅畫卷卻被自己垂青之人一手撕破,又怎會不令她傷心呢?因此,她在聽到此事後,將自己關在房中偷偷地哭了一場,隨後,她又強令自己不再想起此人。
  她又變得和往常一樣,神情冷漠,有事沒事更往外面跑,去遊山玩水,還經常對下人發脾氣。
  可她越想忘了朱少陽,朱少陽在她的心中的印象就越清晰。
  龍千山見到龍仙兒這些變化,他知道女兒心中十分傷心痛苦,安慰她根本沒用,她會說自己沒事,然後強顏歡笑,但他知道女兒。心中已牢牢印上了朱少陽的身影。在京師中,也只會讓她更痛苦,於是他決定讓龍仙兒回老家金陵一段時間,以忘記此事。
  龍仙兒也答應了,過了幾日,龍千山便派護衛送女兒回金陵去了。
  同時他也覺得現在也是自己實施心中大計之時了。



第二十四章 單騎誘敵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這一天,正是努爾哈赤之子皇太極滿月的日子。
  輕風拂柳,萬里無雲。
  努爾哈赤一大早就身著黃緞暗龍袍,笑容滿面地迎接前來祝賀的親朋好友,部下士卒,並以最隆重的民族習俗,專設吃肉大典,招待客人。
  來賀的客人有邀請的,也有不邀自來的過路的外地人。
  客人進棚台,八、九個人盤腿坐在席墊上,自動圍成一圈。
  坐定後,阿哈端著方圓二尺的銅盤,盤裡放著不加鹽醬的十斤重的方塊豬肉,放在眾人中間,接著再端上一隻大銅碗,碗裡盛滿煮肉的肉湯,湯裡放著一隻大銅勺。同時每人面前擺著小銅盤。
  開宴後,侍者又端來一個大瓷碗,碗裡倒上成壇的高粱酒,接著輪流捧碗呷一口酒,然後就各自用小刀割肉,邊吃邊談。
  努爾哈赤以如此隆重的儀式,紀念兒子不足周步的「生日」。頗受其妻葉赫那拉氏的歡心。她懷抱著白胖的皇太極,穿行在上百人的席間,受眾人慶賀,忙得不亦樂乎。
  日斜過午,席棚裡依然親朋滿產,笑語不斷。
  努爾哈赤和那拉氏剛回到後院前樓,想歇息片刻,忽聽前院鼓樓鼓樂大作。
  不一會兒,一阿哈進屋稟報:「大人,葉赫部酋長納林布錄大貝勒前來賀喜。」
  努爾哈赤把納林布錄迎進樓內,當即盛情招待。
  納林布錄一蠱一蠱地喝著老酒,小圓眼瞅著努爾哈赤,豎起大拇指道:「老弟可謂女真人的奇才,可與先人阿骨打、金太宗、金熙宗比美,自興兵之後,旗開得勝,開疆擴土,事事如意,之後,必定平復天下,做一代天子。」
  納林布錄說到「天子」一字,馬上站起來,行禮,對努爾哈赤表示盡忠。
  努爾哈赤並不願意聽如此肉麻的吹捧。
  但又要逢場作戲,只得敷衍應酬道:「老兄過獎,過獎!小弟只是從小挖參的凡人,哪比得了牛馬萬匹的葉赫河岸土默特族。」
  納林布錄聽了十分得意,就藉機自吹自擂起來:「當年吾祖可謂蒙古強汗,滅納喇部,占葉赫河,以後先祖曾受封於明朝,為朝叔眾事,吾父與其兄清佳努,是葉赫城名門大戶,號稱不可戰勝的『二努努』……」
  納林布錄還要再說,努爾哈赤趁敬酒的機會,問道:「老兄,你還記得你家祖宗褚孔格,你父親楊吉努,你伯父清佳努,為誰所害嗎?」
  趾高氣揚的納林布錄,一時象癟了氣的皮球,不再言語。
  原來,萬曆八年褚孔格,由於明朝暗中支持,被哈達部所殺。
  其父及其伯父,也在萬曆十三年,被李成梁密謀所害。
  席間靜了片刻,努爾哈赤異常動情地說道:「老兄歲比我長,見多識廣,可千萬不要忘掉你的仇人是李成梁。」
  站在一旁待酒的葉赫那拉氏勸道:「大阿哥,人親莫過骨肉,大丈夫應該記住世仇,且莫幹那些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納林布錄自覺無理,他咂著嘴唇,把酒蠱往桌上一放,直眼瞅著葉赫那拉氏。
  努爾哈赤見此情景,馬上將妻子,待女勸走。
  女人們走後,努爾哈赤就單刀直入地對納林布錄說道:「老兄多年不到山寨,見面本不應提過去的事,可是,為了女真的安全,後輩,我想還是把話說清楚好。」
  納林布錄是有名的花狐狸,眼前他見眾人求和心切,就滿臉堆笑地說:「歷來和為貴。其實,兄弟也沒有跟建州仇殺的意思,只不過寫封信,開開玩笑,看兩位老弟是否對我有善意。」
  「這個玩笑,可開得不小。」
  努爾哈赤信以為真,哈哈笑道:「我想葉赫的後輩,不會是不仁不義的人。」
  說著他舉起酒蠱,提議道:「為建州與葉赫的世代友好,干。」
  「等等。」
  納林布錄霍地站起來,咬破自己的左手中指,鮮血滴在一個大藍花瓷碗裡,對天起誓:「為世代的友好,咱們今天在座的,對天喝血酒。」
  舒爾哈赤第一個響應,也咬破左手中指,把血滴在藍花瓷碗裡。
  其他人依次如此。
  當輪到努爾哈赤時,忽然一個男阿哈闖進屋裡,走近努爾哈赤的身邊,伏在他耳邊念叨了幾句,努爾哈赤隨著阿哈走出客廳,直奔鼓樓的樓下。
  努爾哈赤剛邁進腳,妻子葉赫那拉氏就撲通向他跪下,道:「為妻有一事相告,不過您千萬別傷害我的兄長。」
  努爾哈赤一時莫名其妙,就繃著臉兒望著妻子。
  經葉赫那拉氏一細講,他才明白。
  原來,納林布錄今天來拜賀使的是笑裡藏刀之計。
  三天前,他已與扈倫四部密謀好,今晚要劫建州北面的戶布察寨,然後待機直取費阿拉。
  「此話當真?」
  努爾哈赤聽完反問道。
  葉赫那拉氏馬上向納林布錄的待女打了手勢,說道:「這都是她親口對我所說。」
  努爾哈赤回到客廳時,已不見納林布錄的蹤影,他氣得雙手發抖,抓起瓷花藍瓶摔個粉碎。
  努爾哈赤應即召集部將議事,決定當即兵分兩路,出征迎敵。
  傍晚,費阿拉山城十分寧靜。
  參戰的兵士分兩隊,一隊由安費揚古率領,另一隊由努爾哈赤親自統領。
  新月如鉤,山路崎嶇,努爾哈赤帶著一路人馬,翻過界藩山,下往北行。
  忽見一路人馬,正舉著火把,由東向西而行,努爾哈赤馬上派哨探前去查探。
  不一會兒,哨探回來稟報:「前面是哈達部大貝勒孟格布錄率領的人馬。」
  族擁在努爾哈赤前後的幾員部將,一聽前面有敵,一個個躍躍欲試,準備一戰。
  努爾哈赤見此情景,笑道:「眾將莫急,有的是仗打,今天我們要打的是伏擊,切莫心急,因小失大,破壞全局。」
  黎明時分,努爾哈赤率領部分人馬在哈達部的富兒家齊寨,放火燒了幾堆柴火,以引哈達兵回身急救。
  行在半路的孟格布錄見富兒家齊寨方向火光沖天,趕忙撥馬加鞭,急馳山寨口中不停地叫喊:「保住哈達!保住哈達!」
  孟格布錄是哈達部左都督王台的兒子。
  哈達部原是女真族中最強大的部族,居住在松花江北岸呼蘭河以殺的塔山左衛,其祖被封為都督企事,以後遷到開原靖安堡廣順關外小清河上游居住。
  到了王台襲職為左都督時,他效忠大明朝,深得遼東總兵李成梁的清睞。王台死後,十九歲的孟格布靈承襲父職,但由於家族內訌,勢力漸弱。
  於是,他就靠攏葉赫,以圖東山再起,所以這次劫掠建州部,戶布家寨,他一馬當先,可惜,昨天劫掠戶布寨寨收益甚少,已十分後悔。
  今天自己的寨堡,若被他人洗劫,豈不是賠本又折兵的事嗎?
  努爾哈赤騎著鐵青馬來到一座山口,錦見前面塵土飛揚,料定哈達兵已到,於是他立即叫部眾後退,以單騎引敵到設伏處。
  孟格布錄跑到前邊,一看只有一人殿軍,心中暗喜。
  他忙揮手,左右護衛馬上衝過來,這時右邊的那個護衛看清了前面那人就是努爾哈赤,連忙對孟格布錄喊道:「都司大人,前面那個就是努爾哈赤。」
  孟格布錄回頭問道:「你看清了嗎?」
  「沒錯,我敢拿腦袋擔保。」
  孟格布錄眼看戰機已到,馬鞭揮得更有勁了。右護衛見主子求戰心切,就立即衝上去,恨不得生擒努爾哈赤,在主子面前報頭功。
  努爾哈赤見衝上來的護衛離自己只有一丈多遠,馬上引弓搭箭,回身從馬脖子一側,連發二箭,正中護衛的馬腹,那馬驚叫著,調頭後竄。
  努爾哈赤騎的鐵青馬,跑著,跑著,失蹄了,把努爾哈赤甩下馬來,幸虧右腳掛在馬鞍上,身未受傷。
  孟格布錄見努爾哈赤摔下馬來,馬上疾馳而至。
  努爾哈赤見勢不妙,就忍著疼痛,折身下馬,嗖的一聲向孟格布錄發出一箭,正中馬的前胸,孟格布錄從馬上跌了下來。
  蓋格布錄的左衛士手疾眼快,他見主子馬傷有險,就趕忙跳下馬,把自己的馬讓給孟格布錄,把主子攙上馬,往後逃竄。
  努爾哈赤見孟格布錄沒進入伏擊處就後撤了,連忙組織就近的少量兵士追趕逃竄之敵。
  努爾哈赤追到哈達河邊,殲敵十多人,獲甲六副,擄馬十八匹。他見哈達兵已多數過河,就勒馬停蹄。
  努爾哈赤剛想收兵,忽見身後飛來一隊人馬,殺聲震天,聲震峽谷。
  努爾哈赤佇馬橫刀,朝遠方看去。
  只見煙塵滾滾,不一會兒,一隊三十多人的葉赫巡邏哨探追來。
  那為著的哨探遠遠看見繡金雲龍的建州驍騎大意,立刻驚叫道:「努爾哈赤!」
  葉赫兵耳聽努爾哈赤的名字,一個個心驚肉跳,於是撥馬而逃。
  這時,行在半途的葉赫、烏拉、輝發三部人馬,聽說益格布錄落馬跌傷,大軍潰逃,也就不戰自潰了。
  納林布錄率眾回到葉赫城。心中怏怏不樂,他發現部將與兵士每當談起努爾哈赤都如鼠見貓,望而生畏。
  納林布錄忽生一計,叫阿哈把布寨找來,當日商定找一個石匠,刻一座小石碑,趁努爾哈赤修堂子的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提前埋在堂子的地基下。
  到了九月九日這天,旭日方升,努爾哈赤邀眾部將登雞鳴山。
  在山上欽菊花酒,圖魯升最愛喝酒,他第一個來到早就選擇好的松樹林,與包衣阿哈們在草地上鋪上毛毯,擺好坐墊,準備好八個酒碗,等著眾人到來。
  雞鳴山松衫青青,紅楓如火,山野裡一片黃色的山菊花,放出撲鼻的幽香。
  不一會兒,額亦都、葉克書、勞薩、博爾晉、安費揚古相繼徒步登上島來。
  努爾哈赤今天心清特別好,一是結義兄弟相聚;二則大明朝封他為「龍虎將軍」的敕書早晨已到,焉能不喜?
  圖魯升見兄弟們相繼坐好,就用自釀的菊花酒,咕咯咕略地倒滿了各人面前的酒碗,將有各的山珍海味,扒能掌、燒鹿筋、山雞燉猴頭、螞螂海、蝦仁川筍、涼攔龍鬚菜、糖酥紅鱗魚等—一端上來。
  大伙舉起酒碗,葉克龍首先祝辭:「諸位兄長、兄弟,今天是重陽之日,首先為我們兄弟團聚乾杯!」
  「干!」
  眾人開懷舉杯一飯而盡。
  葉克書喝完,接著講起汝南人拜師登山的故事。
  傳說在東漢時,有個汝南人曾拜一個道士為師。
  一天道士對汝南人說:「九月九日這天,你家有大難。」汝南人聽了大驚,就請道上幫他找個解救之法。
  道上說:「明天你帶些菊花酒登山暢飲,便可免災。
  到了九月九日這天,汝南人—一照辦,傍晚回家一看,羊圈裡士只綿羊全部暴死。他求見道士問明緣由。道上說,你若不登山飲酒,恐怕你也得暴死。「
  所以,從此九月九日登高避災的風俗傳下來了。
  圖魯什吃得滿嘴冒油,他望著葉克書說:「我不信!我不信!」
  努爾哈赤見此情形,就接過話茬說道:「老話講,入鄉隨俗,風俗有一種無形的力量。
  風俗中有民心,歷史上凡成大副業者,都要順乎民心,辦事合民意。我們女真人要想重振大金偉業,一要靠咱們首領的精誠團結,二要順乎民心。「
  圖魯什興奮地說道:「聽都司這麼說,今天修堂子的事,就要奠基破土嘍!」
  葉克書說道:「你們看,這是大明朝頒發的敕書,封愛新覺羅.努爾哈赤為『龍虎將軍』。」
  大伙爭搶著看金光爛爛的敕書。
  圖魯什一時激動起來,他為兄弟們一一滿上一碗酒,自己舉過頂道:「為將軍的榮升,干!」
  兄弟們同時一欽而盡。
  大伙你一言,我一語,自豪地回顧了起兵以來,攻圖倫、奪兆嘉、取瑪爾墩、戰界著、哲陳、連破安圖瓜爾寒、貝歡寨、巴達爾城、章嘉城的歷程。
  最後努爾哈赤頗有感慨地說道:「要想打勝仗,一定靠將帥足智多謀,敢衝鋒陷陣,二要靠能攻善守,敢打敢拚的兵土,打仗,打仗,敢打才能取勝。」
  日至中天,忽然一探馬跑上山來,向努爾哈赤打平道:「請將軍下山破土!」
  天過午時,在夾哈河岸虎蘭哈達山腳下,工匠們拔去早釘的木樁,開始掘土奠基,修堂子。
  鍬鎬齊舞,叮叮噹噹,十分熱鬧。
  在地基正中,大約挖了三尺深的地方,一個工匠突然挖到一塊石碑,他小心地剷去碑上的濕土。
  只見石碑正同刻著彎彎曲曲的六個字。
  工匠們鋪紙拓片,送給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在城內小樓上接過碑文,仔細一看,不禁一驚。
  他望著篆刻碑文,小聲念道:「滅建州者葉赫。」
  隨之冷笑道:「哼!好個納林布錄!你打仗打不過,就施起詭計來!老子不是菩薩迷,想在我面前搞鬼把戲,妄想!」
  想到這裡,他把安費揚古叫到跟前,命令道:「快去叫工匠們把石碑砸碎,給老子當奠墓的碎石。」
  石碑剛剛砸碎,努爾哈赤派到葉赫的密探氣喘吁吁地闖進山城,奔向努爾哈赤的房間,打揖後,說道:「早晨納林布錄與布寨密商,葉赫出兵一萬,哈大、烏拉、輝發三部合兵一萬,蒙古科爾沁,錫伯、卦勒寨三部及長白山珠捨裡,訥殷二部,也出兵一萬,共三萬人,將兵分三路向建州圍剿。」
  努爾哈赤笑道:「此事我早有所料,但不知何日發兵。想不到今天果然來了。」
  密探退下,努爾哈赤派卓羅帶著十餘個探馬,立即出動,密切注視敵人的動靜。
  隨後,努爾哈赤馬上召集各路部將到客廳議事。
  部將們都住在外城,離內城有一、二里路。
  不一會兒,額亦都、安費揚古、圖魯什、葉克書、何和裡、費英東、舒爾哈赤相繼進屋,先後在裡屋轉圈炕上坐好。
  努爾哈赤鎮靜地把「九部聯軍」來犯的消息向大家做了介紹。
  舒爾哈赤還沒弄明白放軍,將從何方面來,就臉色發白地驚歎道:「三萬大軍鋪天蓋地而來。我們萬把人,咋能抵禦得了呀!」
  他本來在南炕盤腿而坐,說著,說著,屁股就蹭到炕沿,手腳利索地穿上草鞋,就要破門而去。
  努爾哈赤見弟弟如此驚慌,心中不禁暗笑,隨之安撫道:「莫急!莫急!」
  好開玩笑的葉克書見此情景,按捺不住自己的情感,就含蓄而詼諧地說:「二貝勒的魂今天好像落在家裡。」
  安弗揚古給葉克書使了個眼色,就插了句話,說道:「三萬大軍並不可怕,當年諸葛亮用空城計,還大敗司馬懿二十萬大軍呢!」
  努爾哈赤耐著性子,安慰道:「大家在一起商量對策吧!」
  舒爾哈赤不耐煩地道:「商量什麼?這都怨您一個人!」
  他湊近努爾哈赤,嗓門提高了一半,道:「當初納林布錄差人跟你要兩個寨子,你把人家轟走!後來人家親自上山來『朝拜』你這『土皇上』,你又說人家使的是『笑裡藏刀』計,這回可好,人家來了三萬大軍,來討你的命啦,看你還逞能?」舒爾合赤的奚落挖苦,把努爾哈赤激怒了。
  他霍地站起來,在炕上象根鐵柱子,放開洪鐘般的嗓子,說道:「維護女真族的團結,反對分裂,是每個布庫裡雍順後代的責任,這叫什麼『逞能』?為了女真族的子孫再不受人欺凌,別說是死,就是刀山火海,我們要也撲上去!」
  「好,好!」
  舒爾哈赤又氣又急,腿發起抖來,他邊說邊退,走到門口,雙腿站在門檻上,又道:「這個仗,你有本事你打,我……」他話沒說完,轉身就走。
  努爾哈赤氣得操起木棍追向門口。
  努爾哈赤跑出門口,忽然哨探卓羅飛馳來報:「敵軍三萬集中於渾河北岸,據抓到的一個敵軍奸細說,明天要翻過沙濟嶺,在嶺下吃早飯。」
  努爾哈赤聽了,當即召集帶兵的將領,繼續研究對策。
  眾人到齊,努爾哈赤首先講明了敵強我弱的形勢,然後道:「在敵強我弱事態下,既不能硬拚,也不能死守,而要避其銳氣,拖住敵人,以逸待勞,然後殲之。」
  圖魯什,沒有完全弄懂努爾哈赤的戰法,不解地說:「不管怎麼打法,敵方三萬人不會減少呀!」
  努爾哈赤笑道:「兵不可獨以多少論強弱,要知道,現在三萬之眾,來自九部,彼此都想少出力,多得利,此兵雖多,也是烏合之眾,只要兩軍相接,我們殺他幾個將領,敵軍就會不戰自潰,嘩然收陣。」
  努爾哈赤見圖什依然搖頭,就啟發他道:「古人打仗,要求領兵的將帥要通曉『九變』,『九變』也就是隨著不同的陣勢,採用不同的戰法。」說罷,他鋪開一張自畫的建州山順地勢圖,放在南炕上,佈置起「古勒山之戰」來。「
  此戰,先由額亦都率輕騎一隊,搶先趕到扎喀城,等敵方越過沙濟嶺,來到扎喀城時,應戰一個時辰,然後佯裝西逃,渡過西子河,固守黑濟格城。
  再等敵方在黑濟格連攻不破,疲憊厭戰時,再由安費揚古帶領一部分人馬,佯裝援救黑濟格城,把敵兵引到古勒山埋伏地,然後由努爾哈赤率領全軍,聚殲來犯之敵。
  佈置完畢,先派好各路兵馬的頭領,定下互相聯絡信號,決定明天凌晨發兵。



第二十五章 勢如破竹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次日,天色朦朧。
  努爾哈赤率領各路兵馬,聚集於夾哈河岸的新堂子,舉行出征祭掃。
  群情激昂的額亦都首先率身上馬,率領一隊輕騎,直奔扎喀城。
  其餘由努爾哈赤親自統帥,兵分五隊,沿著山間小徑,悄悄地潛入古勒山,埋伏在狹長的山谷。
  此刻,納林步錄率領的葉赫兵,經過半夜的急行軍,早上來到扎喀城北山下。
  他與布塞站在山頂最高處的一塊石頭上,朝扎喀城看去。
  只見城內炊煙縷縷,平靜異常。
  一桿寫著「建州」字樣的杏黃旗,懸掛於城西門樓之上,飄飄悠悠。
  納林布錄拭去額前的汗水,抖了抖身上的鎖子甲,自傲地冷笑道:「扎喀城呵,扎喀城,等我軍一到,這座山城就屬於我們葉赫的了!嘿,嘿,嘿……」
  布寨奉承道:「老兄所言極是。」
  「兵書上講,兵貴神速。」納林布錄抿著八字鬍須,乜斜著布寨,道:「等打進山城,我首先為老弟搶個建州美人兒……哈,哈,哈……」
  說罷,把手中的腰刀一揮道:「馬不停蹄,奇襲扎喀城!」
  這時第一批步兵剛剛爬上山梁。
  一個個兵土,累兩腿發軟,週身無力,張著大口喘。
  領隊的一個小首領聽說「馬不停蹄」,就跑到納林步錄跟前哀求道:「大貝勒,兵士們累得腿酸心悸,歇口氣再下山吧!」
  納林布錄惱怒地在小首領油膩的臉上打了一巴掌,罵道:「我是領兵大帥,用得著你多嘴!」
  小首領被打得一個趔趄,向下滑出。
  末等腳跟站穩,身子一傾斜,滑進了山澗。
  只聽山洞裡傳來一聲慘叫,一切又恢復平靜。
  納林布錄哼著鼻子道:「誰敢再不服我的軍令,這就是他的下場!」
  小頭領們嚇得魂不附體。
  扎喀城離費阿拉有六十餘里。
  扎喀城是座三面平地,一面臨山的山城。
  納林步錄踏上山梁時,額亦都率領的一隊輕騎早已搶先進城,把城裡的男女老少轉移到蜿蜒的山路。
  等葉赫兵一到,額亦都早已登上城牆,佈置好守城的兵立,安排好誘敵的線路。
  此刻,額亦都蹲在垛口,眼望著城下的葉赫兵,驚歎道:「葉赫兵果然不少!」
  站在額亦都身邊的一個兵衛,擔心地問道:「葉赫兵如此之多,此戰取勝有把握嗎?」
  額亦都信心十足地說:「不必擔心!將軍一向用兵得法,只要我們照他的計謀去打,保管取勝。」
  言畢,城下葉赫兵敲起攻城的戰鼓。
  一時鼓聲震耳,殺聲震天,如蟻似蝗的葉赫兵,執刀舞劍,湧了上來。
  額亦都率領留城的青壯年與自帶的兵士,齊心協力,先對湧上來的敵兵發箭還擊。
  一時翎箭嗖嗖,弓聲嗡嗡,一排排快箭發出,眼前倒下一排排敵兵。
  納林布錄站在高處督戰,眼看兵士湧過去倒下,一排排屍體,疊成人牆,一時心急如焚。
  他命令部下用戰車循牌掩護,豎雲梯強攻。
  這一招很靈,一丈多高的木循,擋住了如蝗的飛箭,強攻的人馬,不一會兒逼近城下,三十多架雲梯先後在扎喀城西城牆豎起。
  額亦都率領兵士與登目城頭的葉赫兵,刀對刀,槍對搶地戰了幾個回合,就下令拔旗撤兵,口中故意大聲喊道:「快撤!快撤!保護好將軍!保護好將軍!」
  額亦都喊邊撤,等他跳下城牆,馬上命守城的兵士及青壯年騎上早已備好的快馬,飛快地跑出山城,順著一條山間小道,直奔黑濟格城跑去。
  扎喀城離黑濟格城數十里路。
  納林布錄眼看著額亦部率領的一隊伍人馬,扛著「龍虎將軍」努爾哈赤的旗幟,順著蜿蜒的山路奔跑,而不能生擒對手,心中又急又懊悔,納林布錄不顧一切地追趕。等納林布錄率領的一隊伍快騎追到城下,額亦都率領的人馬早已進城。
  納林布錄立馬回首,不見大隊人馬,一時又心慌意亂,馬上下令部隊後退三里,安營紮寨,準備第二天再決一死戰。
  翌日,天色微明。
  安費揚古率隊從城外殺來,納林布錄見來兵不多,於是命令兵上出擊,交戰了一陣子,安費揚古佯裝敗陣,鳴金收金。
  納林布錄見對方敗陣,精神倍增,決定與布寨兵分兩路;一路破城,一路直逼安費揚古的營地。
  黑濟格城位於古勒山下。
  此刻,努爾哈赤聽到安費揚古鳴金收兵的聲音,馬上集結所有的兵馬,進人埋伏地區。
  不到一個時辰,布寨率領的人馬,尾隨在安費揚古兵馬之後,湧上山來。
  兩方的人馬翻到一架山梁,進入一條狹長的山谷。
  等布寨的兵馬全部進入山口,努爾哈赤率領的將土,一個個如猛虎下山,殺下敵陣。
  布塞仰望滿山遍野的建州兵馬,一時心慌意亂。
  他眼見幾千兵馬陷入包圍,一個個被亂箭射死,砍死,彷彿自己的脖子上也被死神的繩子套住。
  正當布塞懊悔之時,突然身不由己地跌下馬來,摔進一條小溪。
  這時,衝上前來的卓羅,手疾眼快,刀起刀落,眨眼間布寨身首兩處。
  正當努爾哈赤率軍追殺正酣時,忽見山樑上一隊白衣白馬的快騎,高喊:「活捉努爾哈赤!」
  蒙古族秘爾沁貝勒明安率領一隊白衣白馬飛下山梁,直衝向努爾哈赤。
  安費揚古見明安的兵馬來勢洶洶,就率領一隊輕騎飛馬攔截。兩隊人馬相遇,旗鼓相當,殺得難解難分。
  明安是博爾劉吉特氏的家族。
  他從小聰明好學,以騎善射,有重振「成吉思汗大業」的抱負,他承襲科爾沁,兀魯特部的直領之後,加強軍事,注重牧業,使所屬之部不斷強大起來。
  兩個月前,當納林布錄與努爾哈赤交戰失敗,派人與他聯絡,共討建州時,他聽信了納林布錄將分給他萬頃收場的諾言,參加了這次「九部聯軍」共討建州的征戰。
  明安的兵馬,習慣於草原拚搏,來到山地極不適應,戰著戰著,他被逼近一片沼澤地。
  明安眼見自己的兵馬陷入泥潭,心中又驚又慌又悔恨,暗自怨道:「好個無信的紅領巾林布錄,剛才還說同時合兵夾攻努爾哈赤,為啥我衝入敵陣,你此刻不來?」
  正當明安心神不定之時,忽然探馬來報:「大貝勒,納林布錄的兵馬撤了!」
  一句話,如晴天霹靂。
  陷入絕境的明安,直覺得頭昏眼花。
  就在這時明安騎的馬也陷入於泥塘,幸虧他手腳靈便,縱身跳下馬,踩在一棵樹樁上。
  他雙腳尚未站穩,只見安費揚古挺槍殺來。
  正當他手揮長銷劈下去時,忽聽山腰高呼:「刀下留人!」
  安費揚古收搶回首,見努爾哈赤飛奔而來,不解地問道:「他是何人?」
  努爾哈赤跑到明安跟前,將他扶起,說道:「科爾沁大貝勒明安兄長,你受委屈啦!」
  明安站起來,直覺得兩耳發燒,暗自咒罵自己道:「大丈夫未死疆場,卻做俘虜,今生怎對得起父老?!」
  想到這裡,他挺起胸膛,硬氣地對努爾哈赤用女真話,說道:「大丈夫不成功,便成仁。要殺,要砍,隨你們的便!」
  努爾哈赤笑道:「久聞大名,沒想到此幸會,爾等與我往日無冤,今日無仇,叫我怎能下得了手?」
  明安深受感動,施禮致謝。
  等努爾哈赤命令安費揚古去追趕逃散之敵後,就親自陪著明安到大營歇息。
  當晚,軍營捷報傳來,殺敵四千,獲馬三千匹,銷甲千副,葉赫部長納林步錄戰敗逃走,烏拉那頭領布占泰被擒。號稱三萬大軍的九部合兵,七零八落。
  月兒初升。
  努爾哈赤親自擒著蒙族人愛吃的手扒肉,奶酪,炸羊尾來到明安住的牛皮帳篷,與明安席地相對而坐。
  努爾哈赤先抓起一隻大羊腿,送給明安,自己又拿起一隻,然後微笑著說道:「我知道你最愛吃這玩意,你就敞開肚皮吃吧!」
  一句話把明安說樂了。
  他笑道:「勝而設宴,飲的是甜酒,敗而強飲,喝的是苦酒。」明安端起酒杯,搖著頭道:「咳,後輩玷污了先祖!」
  努爾哈赤搖首說道:「不,不,我向來佩服您的先祖,雖然成吉思汗滅我女真大金的天下,但也囊括中原,氣若山河,統一乾坤的魄力和勇氣,我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的!」
  明安被感動了,他聲音發顫地說:「以我之見,不管是夷狄也好,華夏也好,當今的女真、蒙古、漢人也好,都應平起平坐。」
  兩人舉杯一飲而盡,林還沒放下,明安忽地倒下。
  明安因箭傷劇痛,一時昏了過去,這可急壞了努爾哈赤。
  他急忙抱起明安,命令兵士把明安抬到山下路旁,又選了一匹好馬,把明安扶到馬上,由兵土攙扶到駐地,第二天,努爾哈赤就把明安接到費阿拉山城養傷。
  明安被俘的消息,傳到秒爾沁草原,這下可急壞了明安的大女兒。
  他大兒女名叫哈布多,今年十六歲,從小聰穎善射,人也長得出眾,深得明安寵愛。
  幾天前,他聽說父親要帶兵打仗,就騎馬送父親走了五十里路才揮手告別。
  當天晚上,哈布多從逃回的科爾沁士兵口裡,聽說父親被俘,生死未卜,哭得死去活來。她懇求媽媽叫她帶弟弟去找父親。
  媽媽無奈,只好答應她帶傭人到建州去找父親。
  深秋的草原,一片荒涼。
  哈布多早晨告別了媽媽,帶著兩個女僕起程了。
  邊走邊打聽明安的下落,她在半路遇到一個受傷的科爾沁兵立,得知父親負傷被抓到費阿拉山城。
  哈布多的馬鞭子揮得更勤了。
  她的菊花青馬跑得更快了。
  她的心早飛到父親身邊,他們一行四人,越過遼河,飛馬南下,跨過葉赫河。哈達河、翻過界藩山,直奔費阿拉馳去。
  第二天早晨,哈布多一行人來到納魯窩集嶺,仁馬立稽,站在山嶺遙望雞鳴山,遠眺費阿拉山城時,總算鬆了口氣,她們下了馬,在山上就便吃了一些來時帶的東西。
  姑娘們見生人,總要打扮打扮,哈布多見快到山城了,就停在蘇子河邊,整理起衣裝,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僕,就趁機到蘇子河為女主人打些洗臉水。
  女僕拎著牛皮水袋,順著沙灘,來到一處清水旁。
  忽聽岸邊有人用一口女真語說道:「山育爪娘瑪(好漂亮的姑娘!)」
  女僕聽不懂女真語,就驚慌地直起腰,疾呆地朝來人看來。
  只見一個女真壯年男子,牽著一匹馬在河邊飲馬,那男人見空曠無人,頓起歹意,他丟下馬,三步並作兩步地跳到女僕跟前,邪笑著,越走越近。
  女僕嚇呆了,兩眼發直地望著那人的小眼睛和右眼角下邊的黑痣。
  當那人撲上來,把她攔腰抱起時,她本能地驚叫一聲,隨之渾身酥軟,昏了過去。


第二十六章 義氣雲天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哈布多三人半天不見女僕歸來,就心急如焚地找起來。
  哈布多逆著河流而上,隱隱約約地聽到哭聲。
  她飛跑著,奔哭聲跑去。
  當她跑到河灣,發現那女僕正想跳水自盡,哈布多驚慌地跑過去,一把抓住女僕的長辮子,等哈布多向女僕問明原由後,就安慰道:「你不能白死!咱們要跟建州人算帳!」
  女僕跟著哈布多,羞怯地回到歇腳處。
  整理整理衣裝,就騎馬踏上去費阿拉山城的大路。
  日出東山,哈布多一行人來到費阿拉外城牆下。
  這座用土石合成的城牆,也有丈許。
  城上立著座座哨樓,顯得異常森嚴、險要。
  哈布多望著高聳的石頭城牆,眼盯著城樓上黃色的大旗,不停地用蒙語喊道:「白音摩陔!白音摩陔!(努爾哈赤)」
  守城的衛士不懂蒙古語,聽不懂哈布多說些什麼,但衛士從來者表情上判斷,一定是在叫罵。
  於是他急忙打來熟悉蒙古語的額爾德尼。
  額爾德尼出城與哈布多交談了幾句,馬上把她接到內城。
  明安與女兒相見,彼此都又驚又喜。
  明安把努爾哈赤視他為上賓的情誼細說了一遍。
  哈布多把女僕在蘇子河灣被建州兵姦污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明安聽了十分憤怒。
  然而,他又感到不好向努爾哈赤直說,於是想借「家空雜條繁多」為由,決定明天回加科爾沁。
  努爾哈赤聽說明安急急告辭,心中犯起疑來,立即派額爾德尼到明安那裡探明因由。
  當他得知是卓羅姦污了明安的女僕,心裡頓如刀絞,熱血翻騰。
  以往他一直喜愛卓羅,覺得卓羅機警勇敢,沉著老練。自從卓羅歸順他以後,曾多次探察敵情,屢立戰功。
  此次古勒山一戰,又刀劈敵方將帥,立了頭功,這怎麼能不招人喜愛呢?
  然而,今天卻無視軍法,破壞了建州與科爾沁之間剛剛建立的友誼。
  想到這裡,努爾哈赤抹著淚水,強忍著心中的悲憤,對額爾德尼說道:「軍有軍法,家有家規。法規不嚴,就要喪身敗業,額爾德尼,快去報敬召集部眾。」
  山城上下聽到報警之聲,一個個背弓握槍,跑到客廳前評場,站隊成列。
  等眾人隊列整齊之後,努爾哈赤走上點將台,嚴肅地宣佈:「今天召集眾將土,不是出兵打仗,而是斬殺蛀蟲!」
  眾人愕然,不解其意。
  努爾哈赤接著說:「今天早上,竟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殘害民女,傷風敗俗,破壞軍規,對於損害我建州之名譽,估污我女真之純潔的『蛀蟲』,該如何處置呢?」
  眾人鴉雀無聲。
  努爾哈赤霍地把腰刀拔出來,往地上一摜,說道:「好漢做事,好漢當,誰是這個『蛀蟲』就自己拿這把刀,自己處置吧。」
  台下又是一片沉寂。
  「好!」努爾哈赤見台下無人出列,就最後下了通牒,「現在我敲五下雲版,如果再不出隊,我就命令去抓,當眾砍死!」
  「鏘——」
  當努爾哈赤跳下將台,一連敲了三下,仍不見卓羅出隊時,忽見明安父女從內院走來,悄悄地站在隊伍列後面,默言不語。
  努爾哈赤心想:「這是在監斬,看我如何下手。好,請看我的吧。」
  「鏘——」
  第四下雲版剛敲響,只見卓羅突然出隊,快步跑到台下,雙膝跑向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見到這員戰場上的虎將,心軟了,他幾乎要伸出右手去扶卓羅,站起,然而他的胳膊剛剛抬起,又落下了。
  「將軍——」
  突然圖魯什跑出隊伍列,跑到台前,跪向努爾哈赤道:「將軍,卓羅是有功之臣,偶爾失足。請看在我們結拜的情面上,饒他一命吧!」
  圖魯什跪地苦苦哀求,使得眾人淚下如注。
  接著又走出幾員將官,跪到台前求情。
  努爾哈赤轉過身子,偷偷地抹了一把淚水,轉過臉來,脖子一場,說道:「王子犯法,與民同罪……」
  他話未說完,只見卓羅斷然揀起腰刀,刺向心窩,血順著刀柄流下來。
  全場無聲。
  就在大伙心裡發堵,沉悶之時,忽聽身後,響如炸雷地吼道:「阿布儒古(偉大啊)——努爾哈赤!」
  眾人回頭看去,見明安穿過隊列,快步跑到努爾哈赤跟前,抓住他的手,說道:「將軍!」隨之豎起大拇指,又道:「您是北方各族的希望!」
  明安嘩地一聲從袍子裡扯出一條雪白的哈達,雙手捧著,道:「請接受我們蒙古族最高尚的禮物!這是我女兒親手織的最潔白的羊毛哈達。」
  努爾哈赤剛伸手去接,哈布多飛跑上來。
  哈布多跑上前去托著哈達,尊敬地獻給努爾哈赤。
  當天,明安以蒙古族最隆重的禮節,「全羊酒宴」
  答謝努爾哈赤,席間,明安特意把女兒哈布多找來,唱哥跳舞,以助酒興。
  馬頭琴悠揚,馬奶子酒噴香,哈布多的歌聲比馬奶子還甜,舞姿比最美的酒還醉人。
  努爾哈赤被哈布多的歌聲舞姿迷住了,他時而隨著節拍彈指助興,時而情不自禁地隨聲唱和。
  歌聲、舞姿、碰杯。
  努爾哈赤忽然想起「昭君出塞」和藏王松贊干布向唐太宗求婚的故事。
  於是,他笑著向明安問道:「令愛可會彈《昭君出塞曲》?」
  明安馬上點頭,道:「小女漢樂不精,不過也能彈上幾曲。」
  於是努爾哈赤命侍衛取來一張琵琶,親自送給哈布多,笑著道:「彈一支《昭君出塞曲》吧!」
  哈布多接過昆琶,調試琴弦,坐在地毯上,怡然自得地彈奏起來。
  隨著弦音,眼前彷彿出現秋風蕭瑟,黃沙無邊的情景和馬蹄「得得」,歌聲哀怨的音響。憑著樂聲,可以想像出當年昭君出塞的情影,接著琴弦一變,琵琶又賽出婚禮妙曲,漢唐與匈奴和好的佳樂,隨著樂音,眼前又浮現出「邊城晏閉,牛馬布野」的和平景象。
  努爾哈赤又一次被陶醉了,他眼前出現了幻覺,彷彿哈布多就是當年的王昭君,文成公主……
  妙曲傳心聲,哈布多看到努爾哈赤如癡如迷的神態,不知不覺羞紅了臉兒。
  宴畢,哈布多與努爾哈赤各自懷著依戀之情離開了客廳。
  蒙古、女真的習俗,例來不大拘泥於所謂「男女」的綱常。
  當晚,哈布多為了答謝努爾哈赤赦父之恩,就去找努爾哈赤口頭致射。
  哈布多穿過內城月門,繞過一片菊園,正抬腳向努爾哈赤的小樓走去。
  忽見一座塑像似的人緩緩地走下樓來,他逆著月光,身著白色男旗袍,那壯美的線條,柔和的色彩,立刻映在眼簾。
  哈布多敝上了幾眼,心中暗自讚道:「啊,他多象月中的吳剛!」
  哈布多映著月光,兩顆眸子閃著快樂的光輝。
  當努爾哈赤認出眼前的少女,就是哈布多時,立刻加快腳步,把她迎到樓前的一棵大葡萄籐下,圍著一張圓圓的石桌相對而坐。
  哈布多在如此幽靜的月下與一個大名鼎鼎「龍虎將軍」相會,另有一番情意在心頭。
  此刻,她只覺得天更高,地更寬,連琢磨出來的見面詞,都一古腦兒忘了。
  沉默了片刻,哈布多終於開了口:「達拉嘎(當官的)。」
  努爾哈赤熟悉蒙語,他聽到哈布多過於敬重的稱呼,不安地說道:「不必如此稱呼,你就叫我大阿哥好了。」
  沉默,拘謹過去之後,是情投意合的對話。
  「你的《昭君出塞曲》彈得不錯!」
  「您喜歡昭君?」
  「聽你的問話,就知道你不但愛曲子,更愛昭君這個人!」
  「是的!小時候,爺爺曾帶我到昭君墓去過,聽過她的不少傳說,我愛她美麗、善良、勤勞、樸實、更愛她能為兩個作仇的民族,變成和睦的民族獻出青春。」
  「賽音呼很(好姑娘)!賽音呼很!」努爾哈赤聽了哈布多如此心胸開闊的議論,十分激動地站起來,突然握住哈布多的雙手,用女真語夾著蒙古語說道:「你願意做女真與蒙古之間的王昭君嗎?」
  正當哈布多蒙紅了面額時,忽然城門衛土跑來稟報:「將軍!城外納林布錄派人索要明安貝勒。」
  一場甜密的夢被沖了。
  努爾哈赤聽說納林布錄派人索要明安,頓時大怒,一拍石桌道:「他從戰場上溜走,就便宜了他。今日竟有臉來索人,真是無賴之極!我不見,差使,你給我把他轟走!」
  「將軍!」
  哈布多見努爾哈赤決策太倉促,就啟齒一笑,說道:「將軍,納林布錄要找我父親,料定必有密謀,如若我父親不去,其『謀』不上難知嗎?所以,以小女之見,還是去的好。」
  努爾哈赤覺得言之有理,然後又擔心地說道:「納林布錄是條狼,你父親要去,必是凶多吉少。」
  「阿哥不必擔心。」
  哈布多改換了稱呼,說道:「古勒山一戰,納林布錄已兵敗名辱,他不會輕易下毒手的。」
  「哈布多!」
  努爾哈赤見衛士走遠,就又一次抓住哈布多的手,激動地說:「你才貌如此出眾,真是相見恨晚!有一天我會派人去科爾沁送聘禮的!」
  哈布多羞紅了臉,邁著小碎步跑了。
  第二天,努爾哈赤送走了明安父女,就馬上籌備禮物,準備派博爾晉去科爾沁部,向明安送聘禮。



第二十七章 酒色詭計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時的納林步錄聞聽努爾哈赤派人去科爾沁部送聘禮,不由心生一條毒計,勒拜音達裡,蒙古科爾沁部貝勒明安相會。
  多壁城主蘇猛格是拜吉達裡的親信,此人年輕好勝,能文能武,又善言辭,酒度間,納林布錄心生一計,於是笑問道:「蘇猛格城主,你年齡多少?娶妻否?」
  蘇猛格點頭施禮道:「後輩年僅二十二,未曾婚配。」
  納林布錄聽罷哈哈大笑道:「好好,我做個月下老人,為你找個聰明貌美的少女,保管你滿意。」
  說著,他瞥了明安一眼,說道:「明安貝勒,您看這城主如何?」
  明安正在開懷暢飲,對納林布錄的問話並未在意,於是搪塞地說道:「不錯!不錯!」
  「妥了!妥了!」納林市錄一陣狂笑,轉臉對蘇猛格道:「還不快快向明安貝勒回禮,他就是你的阿姆格(老丈夫)。」
  蘇猛格馬上站起,對明安打千道:「多謝阿姆格!」
  「什麼?」
  明安連連搖手道:「別胡鬧了,我的哈布多已經許配給別人,哪能一女許二主呢?」
  納林布錄冷笑道:「你是想把女兒嫁給努爾哈赤?哼!你是他手下敗將,他什麼時候把你放在眼裡?還是聽老弟的話吧!只要葉赫、哈達、輝發、科爾沁結親盟,努爾哈赤早晚要完蛋。」
  「不!不!沒那個意思!」明安連連搖手道:「強迫她,那樣就太傷她的心啦!」
  「這,你就不用擔心啦!」
  納林布錄為明安斟上一杯酒,說道:「令愛一定會同意的,這就包在我身上嘍!」
  明安痛苦地飲下幾杯苦酒,不一會兒便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了。
  這時,納林布錄把蘇猛格叫到跟前,小聲說道:「快把他抬到住處,讓他大睡兩天。」
  「怎麼?」
  蘇猛格不解地問道。
  納林布錄一抖肩膀,嘿嘿一笑,隨之把蘇猛格拉到屋外,說道:「我給他下了點蒙汗藥,趁這兩天他大睡的工夫,你派人去科爾沁迎接他那個『小公主』?」
  「那……那……」蘇猛格十分為難地囁嚅著。
  納林布錄小眼一擠,笑道:「那有什麼難的?你帶著明安的佩劍,就說她阿爸病在多壁城……」說著,嘿嘿一笑。
  七天後,明安的女兒哈布多騎著馬,隨著蘇猛格派去的兩個使差,來到多壁城。
  中午,她剛走進城樓,只見城牆內外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
  她正猶豫是否走錯城寨進,忽然一抬花橋從城門裡顫顫悠悠地抬出來。
  抬到她身邊落轎,接著迎上兩個小丫環,把她讓下馬,給她被紅掛綠、蓋上蒙頭巾兒,哈布多不明白這是什麼禮俗,只好聽任主人擺佈,坐進花轎。
  女真族的婚禮十分簡單。
  等花轎到門,新郎先抽出三支箭,對天而射,以示驅邪。新娘出轎後,不祭祖,不拜花燭,直接進入洞房,與新郎並肩坐在炕沿,由新郎先用竿兒挑去蒙頭紅巾,然後同吃水餃,婚禮即畢。
  哈布多被主人按照女真禮俗迎到洞房。
  當蘇猛格為她挑去蒙頭紅布,哈布多看見一個陌生的男人與自己同坐一室時,猛然發現上當了。
  於是她驚叫道:「你們想幹什麼?快交還我阿爸!」
  突然,努爾哈赤率領三千精兵,殺進城來。
  當努爾哈赤救出哈布多時,哈布多不解地問道:「你怎麼來得這麼巧?」
  於是,努爾哈赤同她細語起來。
  一個月前,努爾哈赤認為多壁城是兵家要地。它是連結哈達、輝發、葉赫、建州、鴨綠江諸部的咽喉。他派哥升哥移居到城內一家親戚家裡,充當「耳目」。
  三天前,當多壁城主蘇猛格張羅在六月十三要娶哈布多為妻時,他聞訊趕回費阿拉,將消息報告給努爾哈赤,所以努爾哈赤今天才演出一場,奇襲多壁城,搭救哈布多的武戲。
  正當努爾哈赤與哈布多情綿細語之時,探馬忽然來報:「明安貝勒在城西失蹤!」
  努爾哈赤聽罷一驚,馬上率部直奔城西而去。
  多壁城是一個不大的城堡,四周是方形的四牆四門。
  努爾哈赤一行順著一條山路,穿過一片高粱地,荒草灘。
  不一會兒來到輝發河堤岸,他站在一條不高的堤壩上,舉目四望。
  忽然發現蘆葦間有東西在蠕動。
  他迅速地跳下堤岸,飛跑過去,撥開蘆葦,仔細一看,正是明安。明安已被綁上手腳,嘴裡塞著破布,側身躺在地上。
  努爾哈赤急忙跑上前法,順手抽出龍虎紋寶劍,挑開捆在明安身上的麻繩,俯身扶起明安,小聲呼叫道:「大貝勒!」
  明安睜開眼,發現努爾哈赤單腿跪在自己身邊,羞愧地搖了搖頭,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努爾哈赤關切地問道:「大貝勒,沒傷著哪吧?」
  明安又搖了搖頭,支撐起身子,站起來,憤然罵道:「納林布錄這個狗雜種,我算認清了他。」
  於是他講起近幾天發生的一切。
  七天前,當明安被騙喝了納林布錄下的蒙汗藥酒後,一連睡了兩天,第三天,納林布錄讓他在「葉赫、哈達、科爾泌四部聯盟」上簽字畫押,意在共同抵禦建州。
  明安覺得與努爾哈赤為敵有愧,不答應畫押,於是他當天就被送進了多壁城的地牢。
  明安在土牢裡一連被押了五天。
  今天一大晨,一個專為他送飯的阿哈,把飯送到他的眼前,皮笑肉不筆在地說道:「恭禧!恭禧!今天您的小公主就要和蘇猛格城成婚了。」
  「胡說!」明安氣得搖著土牢的棚欄,吼道。
  那阿哈一指自己衣襟上的喜帶兒,幫了個鬼臉就走了。
  明安氣昏過去,當他醒來時,只聽城內鼓樂齊鳴,鞭炮不止。
  他後悔自己不該輕信納林布錄的甜言蜜語。
  他哭叫著,大聲喊著哈布多的名字:「哈布多,我的好姑娘,阿爸對不起你呀!」
  正當明安捶胸痛哭之時,忽聽城外殺聲震天。
  「卡嚓」,「咣當」牢門被劈開,推開。
  明安正要狂呼恩人來到,張開雙臂迎出柵欄時,可是迎上來的卻是納林布錄和幾個打手。
  他們二話沒說,逕直朝明安撲過去。
  很快,明安與一個親信,一左一右地被吊在馬肚肚側,如同兩隻被獵獲的野獸,被馱出了城門。
  明安被馱出西城門,才聽說建州的兵馬奇襲多壁城。
  他掙扎著想滑下馬,可是馬飛跑著,怎麼也弄不開捆綁手腳的麻繩。
  正當納林布錄領著一夥逃兵來到,輝發河岸,忽然那匹馬失蹄,將明安甩進蘆葦塘。
  明安說罷,朝努爾哈赤跪下,說道:「將軍,我對不起您!」
  努爾哈赤慌忙俯身,將明按扶起,說道:「這哪能怨您!俗話說,樹欲靜而風不止。我們想平平安安地過日子,可是納林布錄之輩,總想高人一等,欺壓他人。」
  努爾哈赤向明安回到多壁城。
  到營帳裡簡單地吃了些東西,就直奔哈布多的住處走去。
  哈布多此時正在帳幕裡練劍,她過去只會騎射,但劍法不通。
  她正練得認真,在她一轉身時,看到阿爸和努爾哈赤站在面前,先是一驚,睜大了眼睛。
  看了許久,繼而猛然撲向明安,失聲叫道:「阿爸!」
  父女二人熱淚縱橫。
  過了片刻,明安指著努爾哈赤,對女兒說:「要感謝努爾哈赤貝勒啊!」
  哈布多羞怯地掃了努爾哈赤一眼。
  努爾哈赤笑道:「不用,不用。」
  接著,努爾哈赤抽出寶劍對哈布多說:「來!我來教你用劍。」
  哈布多在努爾哈赤的親授下練起劍來。
  當晚,在努爾哈赤的主持下,舉行了一次大盛宴,款待明安父女二人。
  宴會上,哈布多跳起了蒙古舞,粗護的歌聲,古老的樂曲,使盛宴倍添異彩。
  次日,明安同女兒回科爾沁草原。
  眨眼到了秋季。
  這一天,努爾哈赤召集眾部將商議如何對付納林布錄的計策。
  努爾哈赤坐在太師椅上,手把手煙袋,吸足了煙,說道:「古勒山一戰,旗開得勝,眾將功高如山,然而,納林布錄歷來狡詐,此事敗北,絕不會善罷甘休,為防禦殘敵捲土重來,眾將有何高見,請直言。」
  話音剛落,圖魯什第一個站起來,左腳踏著板凳,說道:「以我之見,殺到葉赫城,端他狗窩!」
  眾人都哈哈大笑。
  厚道的圖魯什,並不理睬他人為何笑,朝努爾哈赤瞥了一眼,見努爾哈赤向他白著眼珠子,這才醒悟。
  原來,納林布錄的家。
  就是努爾哈赤妻子葉赫那拉氏的家嘛!怎能把將軍「老泰山」的家,比做「狗窩」呢?
  他不自然地摸了摸後腦勺,對努爾哈赤赧然一笑。
  費莫東緊吸了幾口煙,說道:「端窩不是上策。因眼前我軍還力不從心,恐怕葉赫城難以攻下!不過我部箭弓漸多,還是有可能的,只是……」
  「只是什麼?」
  努爾哈赤很希望費莫東一口氣說完,就急忙追問道:「你還有什麼擔心嗎?」
  「是的。」
  費莫東說道:「眼下我們可做箭頭的鐵已不多,朝廷又對我封鎖。攻城計劃能否順利實施,生鐵當是一關。」
  「那我們就自己煉嘛!」
  圖魯什輕鬆地插話道。
  努爾哈赤霍地站起來,說道:「招聘。」
  經眾人商議決定招聘能工巧匠,開礦煉鐵。
  次日,努爾哈赤派人到清河城買了二十面大鑼。
  每三人為一組,每一組一面,共六十人,分頭奔赴建州各寨。
  圖魯什不打仗,總覺得閒著發慌,就自報參加招賢隊列。拎著一面鑼,帶著兩個兵土,奔兆佳、巴爾達城方向而去。



第二十八章 招賢若渴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日昇一丈,他們一行三人來到呼蘭哈達山下一個小城堡。
  下了馬,在城門口敲了一陣兒,不一會兒城內出來一夥男人、女人、老頭、小孩。
  圖魯什見人們圍了上來,就站在人圈中心,放開嗓子喊道:「建州的親族們,為振興女真大業,保衛女真的疆土,努爾哈赤都督有令:凡懂冶煉的工匠,趕快去費阿拉報名,領證開礦煉鐵,每月賞貂皮五十張。」
  人越聚越多,可無人應聘。
  圖魯什一夥一連走了三個村寨,都是如此。
  這天下午圖魯什懊喪地坐在道旁的柳樹下,忽然走來一個英俊的騎士。
  此人自稱叫範文憲,願向費阿拉薦舉懂得冶煉的匠人。
  圖魯升一時喜出望外,連忙給他換了一匹快馬,直奔費阿拉。
  這個範文憲是北宋大臣范仲淹的後代。
  其先祖,明初由江西到瀋陽,逐為瀋陽人,家住撫順所。
  他自幼好學勤讀,聰明過人。此次,他趁秋高氣爽,萬山紅葉之際,帶著書重,秋遊長白山,以飽覽關外名山大川。
  範文憲久聞「龍虎將軍」努爾哈赤的大名,於臨山自薦。
  進城時,努爾哈赤親自把範文憲接到內城,聞明瞭範文憲的家世,然後讓到內室,分賓主坐下,感慨地說:「貴公子先祖歷代都在朝內稱臣,立下汗馬功勞,但可惜,到了明代,被貶謫到關外,致使你這才學出眾之士,無人問津。」
  「哼!歷來忠臣無好報!」範文憲氣道:「先祖范仲淹信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他策馬防邊,參與朝政,最後還是遭到排擠,死於征途。」
  努爾哈赤藉機試探了一下範文憲的心思,就轉換了一下口氣說道:「如果有您這樣的有識之士參政,也可以力挽狂瀾嘛!」
  範文憲鄙夷地一笑。
  換了口氣道:「我平生最佩服唐太宗,漢武帝,也佩服成吉思汗、阿骨打。他們不愧都是開創一代江山的豪傑!如若將軍敢與大明朝分庭抗禮,小生甘願效力!」
  「一言為定!」
  「決不食言!」
  這時,八仙桌上馬上擺上酒席。
  努爾哈赤未請陪叢,只有他與範文憲相對而坐。
  兩人邊吃邊談,談天說地、講古論今。
  範文憲以他的博聞強識,說道:「古史可為鏡,古法亦可效。以小生之見。將軍欲取天下,金元兩朝當可效仿。」
  「那麼以先生之見,我倣傚如何?」
  範文憲笑笑道:「恕我直言,以吾管見,您仍處於草創之初。此時,兵要精,馬要壯,然後是用兵之策,用人之道。
  而眼下,您的實力不足,連統一的告示文字都沒有,何談統一?「
  「先生所言極是!」
  努爾哈赤給範文憲斟了一杯酒,謙虛地說道。
  「幹事業要行家裡手。醫要華佗,農請神農。」
  範文憲一捋胳膊說道:「明天我給你看個名匠!」
  範文憲當即把自己的本家伯父范江鵲薦舉給努爾哈赤。
  三天後,他陪著安費揚古把范江鵲接到費阿拉山城。
  范江鵲十八歲離家到遼陽東山鐵故場,參加「炒鐵軍以煉鐵工!」起初,遼東撫順很重視煉鐵。在遼東都司二十五衛中,每衛都設鐵場,百戶所,督促「炒鐵軍『煉鐵。同時,民營鐵場也不斷出現。
  但隨著明朝政治腐敗,貪官污史橫行,有戶所的頭目視礦徒為牛馬,盤剝漁利,毆打屠殺事件不斷出現,去年范江鵲不忍百戶所頭目毆打。夜半將場主打死,偷偷填進爐內,第二日便告老還鄉。
  努爾哈赤十分敬佩這位豪爽的老人,對他十分照顧。范江鵲對努爾哈赤也特別赤誠。范江鶴在費阿拉住了兩天,就催努爾哈赤進山探礦。
  這天,努爾哈赤挑選了十匹馬,帶著圖魯什、葉克書、鐵匠羅大綱,同范江鵲一起進鷹嘴山。
  范江鵲已有三十金年的採石經驗,他拿著礦石不用篩選,只要看看礦石顏色、紋路,就能準確地判斷出礦石裡含鐵多少,他腳步穩重地跟在努爾哈赤後面。
  他時而撥開草叢瞧瞧,時而仰望峰巔,又時而順手敲下一塊岩石,裝進自己肩上的褡褳裡,當他們爬到半山腰中途歇息時,范江鵲迎著陽光,突然發現山頂的岩石顏色異常。
  於是他爬上一塊青石,打著眼罩兒,仔細察看了一番,驚喜地喊著:「鷹嘴上是最好的煉鐵石!」
  努爾哈赤聽了,興奮地跳起來,他幾步竄到青石上,把范江鵲攔腰抱下來,順手搶過范江鵲肩上的褡褳,說道:「范老,快走,去看看。」
  山腰以上樹木漸少,長滿枯草的山腰,野籐遍地,山坡漸陡,走起路來,異常困難。
  范江鵲由於多年的生活煎熬,身體十分虛弱,他越走越覺得腳步沉重,慢慢地落在後邊。
  走著,走著,努爾哈赤回頭一看,發規範江鵲落得老遠,就停下腳步,噔噔地跑下來,跑到范江鵲身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背到身上。
  范江鵲十分過意不去,趴在努爾哈赤背上連連哀求道:「將軍!將軍!快把我放來!你比我金貴,還要領著千軍萬馬去打仗!」
  努爾哈赤嘿嘿笑道:「沒有你,就造不出弓箭!」
  從山上跑下來的葉克書聽到兩人的對話,十分感動地說道:「你們倆都重要!還是我來背吧!」
  葉克書說罷,雙的一伸,本等范江鶴雙腳著地,就從努爾哈赤身上將范江鵲背在自己身上。
  他們說著,笑著,不一會兒來到鷹嘴岸,連聲讚道:「好料!好料!保證出好鐵!」
  鷹嘴岸寸草不生,一般人別說採石,就是想爬上去也十分困難。
  起初,范江鵲要爬,被努爾哈赤勸阻了,接著圖魯什自報奮勇,要第一個登上去,結果也被努爾哈赤攔住了。
  努爾哈赤笑道:「我和葉克書從小都在深山裡采過參,爬過山,還是我倆去。」
  眾人爭執不過,就由葉克書打頭,努爾哈赤隨後,像壁虎似的攀崖而上。
  努爾哈赤和葉克書爬上崖頂,用錘叮叮噹噹地鑿起岩石來。
  岸上的岩石經過多年風吹日曬,已有不少縫隙,鑿了一陣子,岩石塊就唏裡嘩啦地從岸頂上滾下來。
  不久,崖下的岩石堆了一大堆。
  努爾哈赤見崖下崖石已夠馱運,就停下錘,準備下山。
  正當努爾哈赤把鐵錘背在肩上,想順原路下崖晨。
  突然腳下的岩石鬆動,接著,一個趔趄,滾下山崖。
  葉克書看見,失聲地驚叫道:「將軍——」
  努爾哈赤突然失腳落崖,眾人一時心驚肉跳,圖魯什望閱數丈高的山崖,向落崖的努爾哈赤驚叫著,不顧荊棘刺臉,撲了上去。
  努爾哈赤滾下去時,順勢翻滾著,起初,他有些發潛,但剎間,他清醒過來了,翻著,滾著,一把抓住懸在崖畔上的一株古籐,順騰而下。
  當他雙腳落地時,望著圍上來的同夥哈哈大笑,眾人卻流淚不止。
  范江鵲抓住努爾哈赤傷了的右手,呼啦扯開白褂衣襟,邊包紮,邊喃喃地說:「您是將軍,都司,眼下能同我們這些庶民同甘共苦,已夠我們感激涕零的了,如果您萬一出了個三長兩短,豈不叫我們遺憾終生嗎?」
  不善言詞的圖魯什見努爾哈赤突然落地,就未等范江鵲包好扎傷口,上前攔腰將努爾哈赤抱起。
  努爾哈赤感激地望著圖魯什被荊棘刺破的雙頰,說道:「看你這張關公臉兒。」
  隨之小心翼翼地將圖魯什面頰的血道子操干。
  眾人見努爾哈赤談笑風生,也就破涕而笑,趕忙收拾起鐵礦石,裝起褡褳,背著下山。
  傍晚,努爾哈赤一行馱著鐵礦石回到茨阿拉山城。
  第二天,努爾哈赤又馬不停蹄地帶著一夥歹r、在城北門外,依山傍坡,就地為穴,用黃土、石塊、耐火泡砌起一座煉鐵爐,架起風箱,又鋪設了鑄場,萬塘,然後由幾十名工匠將礦石粉碎,運來在山裡燒好的木炭,就開始生火煉鐵。
  夜晚,爐火熊熊,風箱呼呼,努爾哈赤親自為工匠們敬酒遞飯,他時而同工匠一塊拉風箱,時而搶起鐵錘破砸礦石,時而登上台階,觀察爐火。
  黎明時分,范江鴿看爐底管處流出金紅的鐵水,馬上令守在風箱後的三個工匠加大風力,不一會兒,鐵水慢慢地流進鑄場,變成生鐵。
  當天,努爾哈赤設宴慶祝,並贈給范江鵲良馬十匹,紫緞四丈,這樣連續七天,把馱來的鐵礦石全部化為生鐵、熟鐵。
  費阿拉山城煉鐵的消息不脛而走,此事很快傳到納林布錄的耳中。
  這天傍晚納林布靈剛剛吃過晚飯,回到葉赫城中最高的小樓上,躺在軟床上閉目養神。
  忽然樓門吱哪被一個女阿哈打開。
  隨之跟著進來自己安插在費阿拉山城的「耳目」。
  起初納林布錄還不以為然,但當他發現那當工匠的「耳目」,神色緊張地進來時,料定有不祥之兆。
  於是霍地站起,問道:「費阿拉有何消息?」
  那充當「耳目」的工匠,把努爾哈赤親自率領工匠煉鐵的事一五一十地細講了一遍。
  納林布錄聽罷,暗自驚歎道:「這還了得!精兵加上利器,豈不等於努爾哈赤如虎添翼?」
  想到這裡,他不寒而慄。
  那「耳目」見王子頹喪的樣子,半天不敢開口。
  最後還是納林布錄問道:「建州煉鐵,必須阻止!老工匠,你有何良策?」
  老工匠把一把木椅移近軟床坐下。
  他神秘地小聲說道:「努爾哈赤與其弟舒爾哈歷來有隙,據我所知。
  舒爾哈赤好吃懶做,貪財喜賄,同時心胸狹窄,嫉妒心強,他曾風言,要與努爾哈赤比比高下,另外,費阿拉的產業,有舒爾哈赤的多半。如果見縫加楔,豈不漁翁得利?「
  「妙!妙!」
  納林布錄聽「耳目」一番陳述。
  連聲稱好。
  隨之叫阿哈取出黃金十錠,翡翠手鐲兩對,瑪瑙鼻煙壺一副,女人首飾七年,包做一包,差老工匠連夜返回,將禮物送給舒爾哈亦。
  老工匠名叫聶赫。
  靠他那如簧之舌,得到納林布錄的信任。
  古勒山一戰兵敗後,納林布錄就想在費阿拉大營裡安幾個「釘子『,以便及時探聽消息。
  所以,當努爾哈赤招收各類工匠時,納林布錄就讓聶赫假冒工匠,打入費阿拉山城,住在北門外。
  他白天幹活,晚上四處奔走,探聽消息。
  聶赫在眾人面前卻扮作老實人,人們很難識破他的真面目。
  這天,聶赫回到費阿拉山城。
  白天幹了一番木匠活,晚上就拎國納林布錄的厚禮,去見舒爾哈赤。
  舒爾哈赤的住處與努爾哈赤的院落房屋,遙遙相對。
  夜晚,樓內的燈燭光彩四射。
  聶赫拎著藍布包裹來到大門口,站在門前,抗了拭額上的汗水,整了整線紫色的旗袍,輕輕地敲了一下門。
  不一會兒,一個阿哈開門把他讓進門裡。
  他向阿哈說明來意,阿哈領著他,在一盞紗燈導引下,向舒爾哈赤的住室走去。
  舒爾哈赤正煩躁地繞著圈子。
  忽然阿哈推門進屋。
  他順手將帶的禮物放在南牆邊的桌上,然後打開包裹,亮出金爛爛的禮品,隨這將聶赫介紹給舒爾哈赤,舒爾哈赤滿臉堆笑地說道:「多謝納林布錄貝勒的偏愛。」
  「何止偏愛!」
  聶赫打完千,馬上湊近舒爾哈赤,館媚地說道:「納林布錄貝勒十分欽佩您為人厚道,心地善良,如果費阿拉的人都像您這樣,葉赫、建州兩部,哪能動起干戈?」
  「在費阿拉,我算老幾?!」
  聶赫幾句話,挑起舒爾哈赤心頭的積怨,他馬上發起牢騷。
  「哎喲!您可別這麼說!」
  聶赫耍起欲擒故縱的手腕,離問道:「白山黑水幾千里,誰還不知道建州有名的貝勒舒爾哈赤?在蘇子河畔,除了您,誰能跟『龍虎將軍』平起平坐?」
  「哼!」
  舒爾哈赤聽到「龍虎將軍」四字,如同火上澆油,一種難言的酸味襲上心頭。
  他抓起長把的資壺,本想為聶赫倒碗茶水。
  但由於過份激憤竟將瓷壺摜在地上,說道:「吃苦受累的是我,享受榮祿的是他。如今人家又是都督,又是將軍,統領千軍萬馬,可我……」
  聶赫露出憐憫的神色,對舒爾哈赤說道:「這就怪大貝勒努爾哈赤了,都是同母所生,情同手足,本應多加關照,遇事多加商量,各自分擔些榮辱,這也是人之常情呀!」
  「商量個屁!」
  舒爾哈赤此刻已氣得兩眼通紅,嘴唇發抖。
  他發洩道:「別的不提,就是這次找礦煉鐵來講,他從來也沒和我打招呼。」
  聶赫見時機成熟,便挑唆道:「誰不知赫圖阿拉一帶山青水秀,是塊風水寶地,可這些天,白天晚上黑煙滾滾,弄來弄去,還不破了風水?」
  「破風水?」
  舒爾哈赤如夢初醒,自語道:「我不能跟他勞折騰,老了受窮。他要再煉鐵,我就跟他拼了。」
  「拼?」
  聶赫搖搖頭,冷笑道:「誰不知大貝勒是個鐵石心腸的人,您小胳膊能擰過他的大腿嗎?」
  「擰!擰!這回非擰不可!」
  舒爾哈赤說著叫帖身阿哈馬上去叫來二十個身強力壯的阿哈,連夜去扒煉鐵爐。
  夜黑如漆。
  舒爾哈赤帶著二十個阿哈,一個個手握秋鎬,高舉火把,直奔城北門外煉鐵爐。他們二十多人,僅用吃頓飯的工夫,就把爐身扒倒,風箱砸碎,剩下的礦石都扔進水溝裡去了。
  等努爾哈赤聞訊趕來,一切都蕩然無存。
  努爾哈赤見此情景。
  不由怒火沖天,厲聲問道:「二弟,你想幹什麼?」
  舒爾哈赤手執手把,不甘示弱地說道:「費阿拉城不是你一個人的,我想幹哈,就干哈!
  不用你來教訓!「
  努爾哈赤為顧全大局,只好離去。
  這一天,努爾哈赤正同額爾德尼研究創製新女真文字。
  忽然北門衛士來報:葉赫、哈達、烏拉、輝發四部派使者求見。
  努爾哈赤一怔,馬上整衣戴帽,出門接見四部使者。
  四部使者進廳後,由葉赫部使者代表四部來使,對努爾哈赤陳述道:「吾等兵敗名辱,自今起願重修舊好,並聯姻結親,永世和睦。」
  努爾哈赤聽後甚喜,當即差人宰牛馬祭天。
  長桌上設扈酒,塊土及肉,血骨各一瓷盤。
  然後,四部使者跪拜道:「結盟之後,若背盟誓,當如此上,如此骨,如此血,千萬萬剮,死無葬身之地,如永世不變,欽此酒,食此肉,當福祿昌盛。」
  努爾哈赤接著對天誓日:「爾等若守約,既往不咎,如不遵者,吾乃討之。」
  祭畢,努爾哈赤宴請來使。
  第二天,來使走後。
  舒爾哈赤叫兩個阿哈抬著一筐鐵槍、馬叉、長矛和一些碎鐵片,喜氣盈盈地來到努爾哈赤家門口,叫守門阿哈找來努爾哈赤,高興地說道:「大阿哥,扈倫四部已臣服盟誓,這回該息兵耕田了吧?」
  努爾哈赤頓時濃眉豎起,指著那筐鐵器片問道:「這鐵是從哪兒弄來的?想幹什麼?」
  「提我特意叫阿哈從武庫裡挑來砸碎,準備鑄鐵碑用的。「
  「什麼碑?」
  「古勒山之戰永垂千古!」
  努爾哈赤馬上大笑道:「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你以為天下就會從此太平啦?」
  他親切地湊到舒爾哈赤身邊,又說道:「切莫相信納林布錄那一套,快把武器碎鐵抬回去吧!」
  事隔不久。
  果然不出努爾哈赤所料,大布錄偷偷將明安送往建州的四十匹好馬中途截住,自己留下20匹,然後將另二十匹送給哈達城;同時將建州部所屬的安褡拉庫寨的寨主劫到哈達城,誘寨主降服。
  那寨主哪裡肯降服,於是大罵納林布錄背信棄義不得好死。
  納林布錄一時暴跳如雷,當場將安榕拉庫寨的寨主及阿哈十多人殺死,丟到哈達城北的小溪裡,當時清澈的泉水,立刻變成殷紅的血水。
  於是在哈達城流傳起「北溪流血,大難臨頭」的種種傳說。
  不少城民,害怕禍起,逃至他鄉。
  哈達部酋長孟格布錄想把此事真相告訴城民,卻被納林布錄知道,準備踏平哈達城。
  孟格布錄向努爾哈赤求援,納林布錄得知,又設計拉攏孟格布錄,對付努爾哈赤。
  這年秋天,努爾哈赤起兵攻打哈達城,一舉掃平了哈達部。
  哈達部歸屬了建州部,其酋長孟格布錄降服後,企圖謀殺努爾哈赤被識破而問斬。
  但是,納林布錄並不甘心,他在積蓄力量準備與努爾哈赤再較量一番。
  這一年,努爾哈赤在節節勝利擴大疆土的基礎上,與眾首領總結了多年的作戰經驗與教訓,決定改「牛錄」制為旗制,取消了以往按氏族,部落臨時組織牛錄,選派牛錄頭領的方法,代之以黃、紅、藍。
  白、四旗。這樣,把建州境內及歸順臣服的其它部族,以及散居的女真人,用正式的、長期的官方組織形式統一起來。
  這一天,為慶賀四旗的誕生,努爾哈赤特意將各旗頭領如集到城內大廳,共議旗幟徽標。吃過早飯,額亦都、費莫東、安費揚古、扈爾漢先後騎馬來到。
  努爾哈赤喜氣洋洋把他們迎到大廳,親自為他們端上新摘的紫葡萄,以招待這些戰功卓著的功臣。
  大伙圍坐在長炕上,你一言,他一語地議論起旗幟。
  這時,遲到的圖魯什手握一卷五色紙,氣喘吁吁地進來,他把紙捲往炕頭一扔,說道:「我看就一旗一色,黃者為先吧!」
  「為什麼?」額亦都笑著問道。
  「那還用問?」圖魯什一手脫鞋,一手抓葡萄,贈著屁股上炕,笑道:「老話說『黃農當王』嘛!」
  「嗬,粗大哥,還真有人細玩意呀!」
  努爾哈赤異常興奮地笑道:「說出話來,還有很有據。」
  「歷來黃者為先,黃者為貴。」
  圖魯什賣著關子,說道:「黃袍是帝王之服,黃榜為皇帝文告,黃金為諸物之首……」
  圖魯什還要歷數「黃」字之責,額亦都馬上接過話道:「那就依你的!不過,你忘了一個根本的,就是『黃旗紫蓋』。」
  「『黃旗紫蓋』是什麼意思?」
  圖魯什瞪著圓眼不解地問道。
  「這就怪你看『三國』不到家嘍!」
  額亦都笑著說道:「《三國誌》裡有話說『黃旗紫蓋』見於東南,終有天下者,荊揚之君手。」
  「什麼之乎者也,我不懂,乾脆你就說個明白。」
  圖魯什焦急地耍著性子。
  「歷來傳說,天空出現黃旗紫蓋狀的雲氣,為出皇帝之兆。」
  額亦都解釋著,又抓起一粒葡萄,剛要往嘴裡送,被圖魯什一手奪去,說道:「那好!就依你說的。」
  於是,眾人在說說笑笑中,初定了四旗的順序,並規定各旗大小為六尺見方,上繡金雲龍,旗桿長一丈五尺五,接著議論各旗之主。
  正當大伙議論熱烈之時,範文憲送賀禮來到。
  努爾哈赤親自把範文憲迎到屋裡。
  眾人落坐之後,談起民族稱呼,範文憲建議:「漢與女真有隙始於金。由於金朝宋代,其政不明,錯殺無辜,使漢人視女真為洪水猛獸。所以,以鄙人之見,女真族更名為好。」
  眾人表示贊同。
  於是你一言,他一語,議起新的民族名字。
  安費揚古琢磨了半天,說道:「過去有的漢人稱女真為滿殊。我看『滿殊』二字頗有吉祥之意,菩薩中不是有『曼殊師利』的佛號嗎?」
  他說著激動地站起來,又說道:「如果我們取滿殊第一字,取建州之尾字,豈不可稱滿洲之族嗎?」
  「妙哉!妙哉!」範文憲連聲稱讚,然後補充道:「滿字偏旁為水,若州字再加上水旁,就是『洲』字。這樣,『滿洲』二字就含有水意,也意味著滿洲民族有如水般長流不息,永遠強大。」
  眾人聽罷,讚不絕口,隨之將女真族,改名為滿洲族,由額爾德尼創製的新文字,稱為滿文。
  滿文的使用,滿洲族四旗的確定,很快使原建州各部以及被征服,歸順的分散的女真人統一起來,親密起來。



第二十九章 宮中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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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少陽身在宮中,整天皇上都讓他陪著一起吃喝玩樂,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可是朱少陽心裡卻十分焦急。
  首先是要找尋母鼎的四幅圖,現還缺其二,其次便是他在這其間發現這皇上也一點都不過問朝政。
  尤其是連前段時間黃河氾濫,淹死眾多百姓,使之成為難民,他都似乎並不將此當成一回事,這令有著現代民權意識朱少陽尤感到傷心失望。
  這樣下去,長此下去,國將不國,不知要有多少黎民面姓災殃。
  再者,朝中的官員貪污收郁之風嚴重,朱少陽在一次次的官場遊歷中,發現國庫中的很多白銀不見了,細細一調查,發現竟有十幾位官員牽涉其中,雖說最後白銀退回,可是這些官員居然連國庫中的白銀都敢貪污,那麼其它的不知又該如何。
  這些事情朱少陽覺得十分頭疼,一方面他要盡快拿到剩餘的兩幅圖,這樣他就得出宮,可是萬曆皇帝根本就不讓他出宮,還經常派人「保護」他。
  另一方面作為大明皇室後裔的他又不忍心看到朝廷的沒落及腐敗,雖然,他作為現代人,早已明白歷史的最終趨向,但眼下畢竟自己身在其中,看著時局的發展,總不是一股好滋味。
  因此,這些天來,朱少陽的內心一直在苦苦思索著一個問題。
  那就是,走出大明王朝後裔的束縛,順著歷史真正的潮流,去扶佐時代的明君。
  這個明君就是努爾哈赤。
  漸漸地,朱少陽的腦中形成了另一種思路。
  此刻,在他的眼中,杯裡的酒也是苦酒。
  可是,另一旁的萬曆泉帝卻與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邊喝著酒,一邊欣賞宮女的舞姿,看神情似乎十分陶醉,真是「皇帝不急,急了太監。」
  正在朱少陽沉思之時,忽然一位小太監來報:「皇上,張御史有要事求見。」
  萬曆皇帝聽此消息,不禁臉上露出一絲不悅之色,揮了揮手示意宮女們退下。
  於是聲色頻頻的後花園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偌大的花園只剩下萬曆皇帝和朱少陽以及一些待從。
  不一會兒,張御史隨著小太臨來到了萬曆皇帝的面前。
  萬曆皇帝源了一眼張御史,緩緩說道:「張愛卿,這麼著急見朕,不知有何要事啊!」
  張御史急忙說道:「皇上,據為臣所知,近段時間來,朝中官員的子女屢有失蹤現象,據臣估計,此事之後面必有陰謀,因此,為巨希望皇上能派人查清此事。」
  萬曆皇帝聽罷,沉思了片刻,說道:「這事朕也有所耳聞,既然張御史也希望朕能派人查清此事,那麼朕便答應愛卿吧!」
  張御史一聽,忙叩講了皇上。
  萬曆皇帝呷了一口酒,繼續說道:「只是朕還沒想到派何人去辦此事?」
  說完,眼睛不禁瞟向了坐在一旁的朱少阻。
  朱少陽在聞聽張御事所說之事後,也覺得此事頗不簡單。
  兇手為什麼會綁架官員的子女,又出於何種目的呢?
  想了一下,自己倒不如接下這個事,好脫身離開這歌舞酒色的後宮。
  何況張御史又是皇上十分重用的大臣,為人也很正直,因此朱少陽對他也是十分欽佩和敬重的。
  因此,他見皇上望了望自己,知道這件事終又要落在自己身上了,倒不如趁勢下台。
  於是,他對萬曆皇帝說道:「皇兄既然此事頗有曲折,不如讓臣弟幫助御使大人調查此事吧。」
  萬曆皇帝似乎正在等朱少陽的這一番話,因此朱少陽剛說罷,萬曆皇帝便接著說道:「那好,少陽既然有此意,那麼朕便讓你去查此事!」
  朱少陽在得到萬曆皇帝的御旨之後,便隨張御使一同退出後宮。
  朱少陽在與張御史的一些閒聊中,知道了有關這些事的經過。
  原來大約半個月前,朝中京兆尹方大人的千金在房間裡離奇失蹤了兩天,結果第三天早上家人發現她又在房裡了。
  第二次則發生在十天前,談傳郎的兒子也在晚間在自己的屋內失蹤了兩天,之後又出現了,第三次則發生在九門提督謝大人的兒子身上,結果同樣兩天後又回到了家中。
  雖然說這些人都沒有損傷,家中也沒有什麼財產損失,但是這更引起了朱少陽的懷疑,最後,他知道這些人跟張御史的關係十分好,經常在一起議論朝政和國家大事,這使朱少陽不禁有了想法;兇手接下來會不會對張御史的兒子下手?
  另外,最關鍵的一點便是兇手為什麼要綁架這些朝中官員的子女呢?
  朱少陽百思不得其解。
  隨後張御史告訴了朱少陽一件事,那就是這些人在子女失蹤之後,一下子不知怎的似乎與張御史的關係一下變得冷淡了下來,來往也沒有了以前的密切,在一些大事上的意見,也不像以前那樣相同了。
  朱少陽聽到這裡,心裡對兇手的目的有了些瞭解,接著他又問起了朝中形勢。
  張御史對朱少陽介紹了這類情況。
  朝中現在有兩大黨派,一派便是以太師龍千山為首的京師黨,黨中的這些官員多是些京中有權有勢之輩,行為也不是太好,在朝政及國家大事上,也是經常持保守態度;另一派便是以張御史及京北尹方懷志為首的「東林黨」,他們經常為國家杜稷造逼,在一些大事上也是以國家為重,但是由於力量單薄,因此在朝中並沒有「京師黨」那樣有影響,但由於萬曆皇帝對張御十分信重,因此有時「東林黨」也可佔據上風。
  朱少陽聽罷,便知道了原來這事背後牽涉著朝中如此形勢,看來自己要牽涉其中了。
  再看到眼前的張御史,他忽然想到,張御史為朝廷如此傾注心血,為國擔憂,為社稷謀幸福,這樣的人可是國家之棟樑,又怎能讓他被此事而遭受不幸呢?
  這樣可不是損失了一個有用之人嗎?
  想到這,他決定幫張御史一把。
  於是他將心中的計劃對張御史說了一番。
  張御史聽罷,不禁臉色一變,說道:「王爺,萬萬不可,這樣做不是太危險了嗎?」
  朱少陽微微一笑,說道:「哎!張大人,千萬別這樣說,國家有你這樣的人,是朝廷之福啊!還是就這麼辦吧!」
  說完,便與張御史拱手而別了。
  張御史望著離去的朱少陽的背景,喃喃地說道:「哎!這樣的王爺真是少見!明朝有此等之人,真乃上天之賜啊!」
  深夜,只見一條黑影飛快地在房屋上行走。
  忽然他在一間房屋上躍了下來,四下張望了一下四周。
  接著,便飛快地來到了一間房前,捅破了窗戶上的紙,然後從懷裡掏出了支竹管,帖在捅破的洞上,向裡面吹了些煙。
  很顯然,這黑影用的是江潮下三濫的迷煙。
  過了一會,黑影便推開了房門,進入了屋內。
  眨眼工夫,黑影背了個人出來,出門後,又望了下四周。
  接著,便在漆黑的夜色中消失而去。
  黑影終於在一所房屋內停了下來,他將背上的人交給了房屋內的守衛後,便向一間書房走去。
  在書房內,正有一個人捧著書坐在燭光下。
  見黑影走了進來,他便合起了書,抬起頭,問道:「事情辦妥了嗎?」
  只見黑衣人說道:「稟太師,小人已將張御史之子交給下人關押在了地牢裡。」
  原來這人正是當朝太師龍千山,張御史和亦北尹方大人所組成的「東林黨」人卻處處與他作對,而遼東總兵李成梁及龍千山安排在遼東的一粒重要棋子,可卻由於張御史的奏折,使得李成梁下野,這樣龍千山的勢力也有所影響。
  再加上這次鎮親王朱少陽查了國庫失銀一案,使得龍千山有所擔心起來,他怕萬曆皇帝開始對他引起注意,因此他決定先下手為強。
  因此他派手下先後綁架了三位「東林黨」人的子女,讓他們加入了自己的黨派,使得自己在朝中的勢力更加龐大,這樣,如果皇上要下他的官位,也不太容易。
  但他還是怕張御史會在皇上面前奏地一折,所以他派手下今夜去綁架了他的兒子。
  龍千山聽完了手下的話後,點了點頭,說道:「很好,明日你叫人把張御史請到府中,說老夫有要事與他相談!」
  說罷,便讓手下退了下去。
  就在這時,忽然,門被人推開。
  只見黑衣人被人用一把長劍給帖住了脖子退了回來。
  身後還有一人,穿著內衣內褲。
  龍千山定眼一看,此人竟是鎮親王——朱少陽。
  原來,這就是朱少陽與張御史所這定的計劃。
  便是由朱少陽扮作張御史之子,由兇手綁架後,找出幕後黑手。
  他趁人把他押送至地牢之時,點了那人的穴道,隨後又見黑衣人從書房裡出來,便制了黑衣人,推門而入。
  當他見書房內的人竟是當朝太師——龍千山時,朱少陽的心中不禁感到萬分地驚訝。
  龍千山見朱少陽進來,心中也是一震。
  但他畢竟在官場中打滾了這麼多年,見過不少大場面,因此只在一愣之間,就恢愎了神色。
  他沖朱少陽微微一笑,說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王爺,你怎麼如此有空,三更半夜還有此雅興來找老夫。不知有何要事啊!」
  朱少陽見他故作糊塗,於是也笑著說道:「太師,本王見此賊子潛入府中,害怕對太師有所不利,因此迫不得已只有闖入貴府,希望太師能夠見諒!」
  龍千山聞言知道朱少陽話中有意,但他仍繼續裝作不知似的,說道:「這賊子也太可惡了,天子腳下竟然也敢如此,膽子也太大了吧?」
  朱少陽聽罷,嘿嘿一笑,說道:「是啊!這賊子的膽子固然是大,只怕主使之人的膽子更大吧?是不是啊,太師?」
  說完,一冷眸望了望龍千山。
  龍千山見此,也只好故作應付地點了點頭,說道:「王爺說的是啊!」
  說著,又將眼睛瞪向了黑衣人,大聲喝道:「快說,是誰主使你的?」
  黑衣人驚恐地看了看龍千山,低聲說道:「小人沒有人主使,是小人自己不好,才做出此等之事的!」
  龍千山聽罷,暗自鬆了口氣,隨即又問道:「那你為何要潛入本府啊?」
  黑衣人繼續說道:「小人乃為盜財而來的。」
  龍千山聽罷,又對朱少陽說道:「王爺,你看,原來是個樑上君子罷了,不知王爺對此事有何看法?」
  朱少陽見龍千山演了這麼一齣戲給他看,心中覺暗自好笑,但他仍知道了事情的主使之人,但可惜沒有什麼證據。
  於是,便說道:「這人既然如此說法,那麼便由官府來處理吧!」
  說完,便要將黑衣人帶走。
  龍千山見此,深怕此人一旦支撐不住,會招出他來,於是忙對朱少陽說道:「王爺,此等小事還用得著這麼麻煩嗎?這樣吧,還是交給老夫來處理吧廠朱少陽一聽,知道龍千山心中擔憂之事,他故作客氣地說道:「太師為國為民,操勞已經夠多的了,這等小事,還是由官府來處理吧!「
  說完,便對龍千山告辭離去。
  龍千山望著朱少陽押著自己手下離去,心中不由氣得直咬牙,卻又無法。
  再說朱少陽押著黑衣人剛走出太師府外不遠,忽然,自己面前多了幾個蒙面人。
  只見他們並不作任何招呼,幾篷暗器便已從各自手中打出,直向朱少陽身上打來。
  朱少陽見此,忙用長劍打掉了飛向自己的暗器,可一旁的黑衣人卻成了活耙子,剩餘的暗器都打在了他的身上。
  朱少陽一看,知道此人已沒有救了,再看那些蒙面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知道這些蒙面人肯定是龍千山派來的,意在殺人滅口,可惜,現在一點線索也沒有了。
  第二天,朱少陽來到張御史的府中,同他說了昨晚之事。
  張御史沒想到幕後主使之人竟是龍千山,交談中,朱少陽深深地感到張御史對朝廷的腐敗一片憂心。
  張御史沉吟半晌,喟然道:「我們今次是忍無可忍,只有借助此事盡力將那龍太師拉下馬來,為大明朝除去一患。」
  接著他伸手搭上朱少陽的肩頭,語重心長地道:「我一直留心著你,王爺你是我大明漢族人中難得的人材,更是王室中的頂樑柱。」
  再歎一口氣又道:「假如今次皇上仍不追究龍太師的話,又或以後一旦有什麼變故,王爺你一定要以天下百姓為重。」
  朱少陽愕然道:「只是一個朝中的龍太師為何就令御史大人如此悲觀喪氣呢?」
  張御史打斷他道:「王爺你久未居朝中對國事認實尚淺,就算沒有龍太師這樣撓亂朝綱存的奸臣存在,我們大明朝亦有天患。那就是關內關外的烽火連連,使得我們國力長期損耗,再加當皇上沉迷於酒色歌舞之中,不理朝政。所以使得我們大明朝國事漸衰,面對內外交患,從來只有安扶的份啊,沒有平爭的能力。
  朱少陽打從深心中喜歡這位忠臣。
  同時,暗歎他的生不逢時。
  大明朝最終將被努爾哈赤的後代的鐵蹄所攻破。
  忍不住問道:「御史大人即看清楚了這點,為何亦要迷戀官場呢?」
  張御史身軀一顫,眼中射出驚異的神情,旋又輕輕吁出一口氣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也是大明子臣,理應為大明王朝竭盡全力,與奸臣抗爭誓保大明百年基業,唉!我到不是為了官場名位,若我就此隱去於心又何忍呢?」
  言下不勝唏噓。
  朱少陽心中一陣感動。



第三十章 手足之情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這年秋天,納林布錄帶著雙林的口信,由親信陪同,前往努爾哈赤親遷居的赫圖阿拉。
  當他們跨過河上的木橋,來到煙突山附近一片小松林時,突然林內出兩個披甲的兵士上前攔住了去路,問道:「客從何來?有何公幹?」
  納林布錄坐在馬上,斜眼瞅了兩個兵立一眼,說道:「來自葉赫城,見妹夫努爾哈赤!」
  納林布錄的一個護衛,殺氣騰騰地騎馬衝上來,不耐煩地說道:「跟你說話的就是納林布錄大貝勒!」
  一個兵上只到納林布錄的名字,就噌地抽出腰馬騎著馬橫在路中央,另一個兵士飛馬跑回赫圖阿拉,去報告努爾哈赤。
  納林布錄歷來驕橫,哪容得這等「禮節」,他對侍衛們使了個眼色,一擁而上,將護橋的兵士綁在松樹上,然後徑直闖向赫圖阿拉山城。
  當他們來到赫圖阿拉城西北解時,突然城內衝出一股人馬,躍馬揚馬,口喊「要捉活的」
  為首的正是猛漢圖魯什。
  只見他揮動大刀,直奔納林布錄殺去。
  納林布錄被嚇得猛然從驚馬身上跌下來。
  忽聽背後有人喊道:「住一手一片話音剛落,努爾哈赤飛馬趕到。
  納林布錄爬了起來,捂著躍痛的屁股說道:「你們滿洲人太不懂禮節。」
  「胡說!」
  圖魯什騎在馬上據理力爭地道:「你不聽護衛勸告,無理閣進赫圖阿拉禁地,就懂禮節嗎?」
  納林布錄乾嚥了一口唾沫,手指圖魯什結結巴巴地說道:「他……他……氣死我啦。」
  努爾哈赤見此,馬上勸道:「長兄息怒!長兄息怒!」
  努爾哈赤攙著納林布錄讓他上馬,道:「長兄快快進城。」
  納林布錄得意地上了馬,圖魯什氣得轉身走了。
  納林布錄走進內城北大門,便到了早為他安排好的表磚瓦樓前,這時,納林布錄的親妹妹,努爾哈赤的愛妻葉赫那拉氏早在樓前靜候迎接。
  葉赫那拉氏走向前施禮問好,納林布錄既不還禮,也不吱聲,只是倒背著手,望著天,仁立在門前。
  葉赫那拉氏為人賢淑。
  她雖恨自己的大阿哥納林布錄驕橫,但當納林布錄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她不得不和顏悅色地說道:「大阿哥,您看您,為哈以這麼大的火氣?」葉赫那拉氏依然溫順地勸道。
  「哼!我沒進城,就給我個下馬威。「納林布錄此刻發起怒來,葉赫那拉氏左勸右勸,都無濟於事。
  不一會,她頓覺眼冒金花,驀地氣昏了過去。
  原來,這幾天葉赫那拉氏小產,身體很虛,一氣之下便病倒不起。
  納林布錄聽說後,覺得有機可乘,就向努爾哈赤叫道:「我此次登門,一來道賀『喬近』,二來想求你將哈達部一半分割給我……」
  「豈有此理!」
  努爾哈赤同納林布錄對面從城客廳的長桌邊,一拍桌子道:「哈達是我滿洲屬地,憑什麼分割於你!你有本事,就把大明的官兵勾引到我滿洲來,咱們刀兵相見!」
  納林布錄未得到什麼好處,翌日便灰溜溜地溜走了。
  納林布錄走後,努爾哈赤親自到城外,步行到圖魯什的家裡,向圖魯什陪禮道歉。
  努爾哈赤進院時,圖魯什正在青石上磨戰刀。
  圖魯什見努爾哈赤進院,就放下刀,轉身躲進屋內。
  圖魯什想閉門不見,但他聽了努爾哈赤懇切的話語,不覺心腸軟了,把努爾哈赤讓到了裡屋,隨之叫來一個阿哈,為努爾哈赤沏茶。
  努爾哈赤同圖魯什邊喝著茶,邊說道:「我這也是被納要布錄逼出來的呀!」
  「那也不能叫他得寸進尺呀!」
  「其中自有奧妙!」
  努爾哈赤又說道:「你想想,如果不讓納林布錄進城,或者兩方大動干戈,他一定會馬上回去向開原總兵馬林報告,那樣馬林可能出兵,與我們大戰一場。如果我們與明軍相鬥,納林布錄還不從中得利?」
  「打就打唄!九部聯軍都不怕,還怕他個小小的雙林?再說,我們跟明軍早晚要有一戰,早打晚打,豈不是一樣?」
  「不,不,努爾哈赤搖著頭道:「現在我們羽翼未豐,還經不起大風大雨,切記,心急喝不得熱粥呀!「
  兩人正在推心置腹交談,突然努爾哈赤的阿哈推門來報:葉赫那拉氏病重。
  努爾哈赤連忙告辭,他回到家裡,只見薩滿(神漢)身穿神農,頭戴神帽,腰繫銅鈴,褪擊手鼓,口唱太平調,為葉赫那拉氏驅邪。
  可是薩滿越驅邪,病情越重,到了九月初一,已是病入膏肓。
  努爾哈赤不得不派額爾德尼前往葉赫,通報葉赫那拉氏之母。
  額爾德尼一行三人趕到葉赫城,納林布錄假稱老母因懷念努爾哈赤的兒子,皇太極而有病,不能遠行。
  同時派帖身阿哈南太到赫圖阿拉去接皇太極。
  葉赫那拉氏心疼老母,就將皇太極交給了南太。
  三天後,努爾哈赤忽然在自己的床褥下發現南太留下的一封信,信中寫道:「售太極本是葉赫那拉氏獨苗,其外祖母念其女兒,願替其撫養。如願將皇太極接回,須割讓哈太及前後三城。「
  努爾哈赤著完信,立刻氣得兩手發抖,罵道:「這哪裡是骨肉之情!這是拿我的兒子當人質要地。無恥!」
  此信傳到葉赫那拉氏的耳中,一氣之下,當即一命歸西。
  納林布錄原以為南太騙走皇太極之後,努爾哈赤會立即發兵報仇。
  於是就在南太回到葉赫城的當天,決定把皇太極押到遠離葉赫城,近靠赫圖阿拉的阿乞蘭城,然後在城區埋伏大軍。
  納林市錄又等了幾天,仍無努爾哈赤進軍的消息,葉赫兵早已等得兵困馬乏,糧草已盡,弄得阿乞蘭城兵民怨聲載道,人心浮動。
  其實,努爾哈赤早已識破了納林布錄的「口袋戰術」他在幾天之後,把四旗人馬分做四路,採用「捅窟窿」、「割口袋」的戰法,進行合擊。
  出兵那天,努爾哈赤、費英東、何和裡、安費揚古分別率黃、紅、白、藍四旗,率隊分頭從赫圖阿拉出發。
  經過一天半的急行軍,努爾哈赤統率下的四旗兵馬,於第二天中午,悄悄地靠近阿乞蘭城。
  這時,葉赫兵正吃午飯,忽聽城外號角齊鳴,殺聲震天。
  還未等約林布錄把兵將調齊,四個城門已被攻破,揮著黃、紅、白、藍四旗的滿洲將士中了進來。
  納林布錄見勢不妙,裝扮成老年獵人,順著城內小河道,連滾帶爬地溜出阿乞蘭城。
  努爾哈赤救出皇太極,攻下阿乞蘭城及童城附近的七座村寨,俘獲葉赫兵兩千。
  當凱旋的軍旅行至葉赫河岸,忽然沿河上游飛來一小隊人馬。
  努爾哈赤勒馬下鞍,一個哨探來報,說東海女真瓦爾咯,部斐優城首領穆特赫之子前來求見。
  東海女真居住在烏蘇里江以恭。黑龍江兩岸,北至外興安嶺的廣大地區。
  努爾哈赤在與扈倫四部的征戰中,得知扈倫與滿洲誰能爭取東海女真,誰就能統一白山黑水。
  但由於烏拉部與之相鄰,其部主布占泰尖納林布錄的唆使下,不斷侵掠東海部數寨,使東海各部惶惶不安。此次穆特赫派其子遠道而來,就是向努爾哈赤求援,自願歸附,努爾哈赤當即表示歡迎,答應馬上選地造城,幾天後派人去接。
  三天後,努爾哈赤派其弟舒爾哈赤和褚英,代善率兵三千,前往斐代城,迎接穆特赫的部眾眷屬。
  斐優城距赫圖阿拉一千多里,舒爾哈赤一行全部穿著棉甲,騎著戰馬,在寒風中前進。
  他們由赫圖阿拉出發,沿著蘇子河溯河而上,在蒼茫的長白山大森林中穿行。
  這一天中午,越過圖們江的一條小河,來到了斐優城下。
  斐優城依山而築,巍峨高聳。
  城主穆特赫聽說努爾哈赤派來迎接他們的人馬到來,馬上吹起了鹿角,命令全城男女老幼出城,迎接遠方派來的恩人。
  當天,穆特赫宰牛十頭,羊十隻、鹿五隻,設大宴招待舒爾哈赤眾人。
  穆特赫非常好客,連續三天設宴,並親自陪舒爾哈赤,格英,代善三人到山裡打獵遊玩。
  回到斐代之後,不久就將全城及近處村寨的五百戶人家組織起來,收拾好行裝,車載馬馱,先由扈爾漢率兵三百護衛,第一批離開斐優城。
  路上山路崎嶇。
  冰凌花在狹谷兩側的山岸上怒放。
  扈爾漢護著五百戶人家的兵馬車輛男女老幼,在山谷中穿行。
  當大隊人馬走到圖們江岸烏媽巖一帶,忽見北上族旗舞動,戰馬騰躍。
  再仔細看去,一面用漢字寫著「烏拉」二字的大旗,於透逸的長隊之前,迎風飄動,扈爾漢暗自驚道:「烏拉兵攔截來了!」
  他急忙派哨探回頭去報告舒爾哈赤,諸英,代善,同時馬上令一百兵上將五百戶人馬護衛到附的靠山上隱蔽。
  自己另帶二百名兵士佔據一個有利山頭,阻擊來犯的烏拉兵。
  烏拉兵漸向烏媽巖靠近。
  扈爾漢隱蔽在一片松樹林裡,透過林隙,漸漸看清為首的正是烏拉貝勒布點泰。
  原來,舒爾哈赤一行三千人赴東海部護衛斐化城民遷家歸附之事,早被納林布錄安插在赫圖阿拉的密探得知,並及時轉告給納林布錄。
  納林布錄派專差去烏拉部,向布點泰講明爭取東海部的利害關係。
  布占泰權衡利弊,決定與其叔叔博克多一齊出兵,率兵一萬,於烏碣巖一帶將舒爾哈赤統帥的三千兵馬,及東海部斐優城所有的移民全部俘獲。
  布點泰率領一萬兵馬走到隊列的前頭,他騎在馬上正匆忙趕路,忽見哨探來報:「滿洲兵已提前佔據烏媽巖要地。」
  布點泰十分懼怕滿洲兵。
  以前,他曾隨「九部聯軍」與努爾哈赤交戰,他深知努爾哈赤手下的兵立勇猛。所以,他不敢輕舉妄動,命令兵立安營紮寨。
  黎明時分,天氣十分寒冷。
  布點泰睡在牛皮帳裡,一覺醒來,天色微明,他急忙穿好戰袍,提起腰刀,向外走去,命令侍衛馬上吹起螺號集合兵馬,準備攻打對面山上的滿洲兵。
  扈爾漢身經數戰,頗有臨陣作戰經驗,特別是努爾哈赤以少勝多的作戰奇跡,給了他較深印象。面對著上萬名的烏拉兵,他不禁想到:是主動出擊,還是束手待斃?
  主動衝擊,只有三百兵士,束手待斃,卻很容易,敵人殺過來,一切便結束了。
  可是,他不想束手待斃,他要求勝,要戰敗數倍於自己的敵兵。
  此刻,他雖只有三百兵士,卻仍能沉著應戰,這都受了努爾哈赤的影響。
  他想到兵書上的戰法,既虛虛實實避敵;佯攻兼而強攻;聲東擊西等戰法。他成竹在胸,運籌帷幄。
  昨天傍晚,他把移民安頓在一個隱蔽的山頭,並且派了一百多兵士守護,自己則只剩下二百名兵士。
  於是,他便帶著這二百人,在靠近烏拉兵的三面山頭上,悄悄佈置起「迷魂陣」來,晚上,他沒有支帳篷,而偷偷地帶領二百名兵士到山腰裡砍了些松枝幹細,在三個山頭,堆起五百個乾柴垛,等天明時分,一起燃起,給敵人以「遍地炊煙遍地兵」的錯覺。
  當布點泰帶領一萬兵馬,進入烏碉巖扈爾漢宿營的地區後,見東、西、南三個方向的山上山下濃煙四起,篝火遍野,嘈嚷聲,馬嘶聲,叫罵聲,從三個山頭上傳來。
  他心中一驚:「哪來這麼多滿洲兵馬?」
  他猶豫起來,懷疑納林布錄提供的情報是否正確。
  他猜疑,三個山頭上的滿洲兵決不止三千,剛才他還打算兵分三路圍剿扈爾漢,可是現在地遙望三面山上的黃火,馬上下令停止。
  正當布點泰猶豫不前的時候,扈爾漢率領一百多名輕騎,揮刀從山上衝下山谷。
  只見這隊輕騎,刀光閃閃,殺聲震地,如長坦決口,似猛虎下山,咬住烏拉兵的隊尾不放。
  馬拉兵還未來得及調整隊列,已被斬三百多人。
  於是隊列大亂,兵士紛紛跑回山林躲避,布占泰見勢不妙,連忙下令全軍撤退,固守北山。
  日出天晴,天至末時。
  褚英,代善領一隊人馬,舒爾哈赤率領另一隊輕騎相繼來到烏竭巖山腳下。
  舒爾哈赤勒馬仁立,他抬頭望見遠處高山蔽日的烏拉兵大旗,心驚肉跳,魂飛魄散,險些跌下馬來。
  他勒韁後退幾步,身子哆嗦著,對身邊的褚英、代善說道:「二位,咱們還是繞著而行吧!若不以三千對一萬,豈不是以卵擊石,自取毀滅?」
  「二貝勒,怒我直言。」
  代善未等舒爾哈赤說完,有禮貌地說道:「繞道就等於怯陣!現在敵人,正處於暈頭轉向之時,不明於我底細,不知我虛實,我們勇敢地殺過去,斬頭去尾,敵軍必潰敗;如果我們繞道而行,必被敵人識破,那時再殺過去,我們必敗,二貝勒,這是成敗修關的大事,你要拿定主意呀!」
  在場的人聽了,有的怒目圓睜叫道:「殺過去!」
  有的摩拳擦掌,要衝過去。
  只有舒爾哈赤緊皺眉頭,不陰不陽地說道:「好吧!」
  於是褚英,代善各帶五百名騎士,舒爾哈赤也親率五百兵士,兵分三路去夾擊山上的烏拉兵。
  褚英,代善翻身上馬,各率兵五百從東西兩面向山上發起猛攻。
  剎那間衝殺聲響徹山谷,迴盪在群山之間。
  守衛西部兵營的布占泰的叔父博克多,驕橫自恃,他根本沒把滿洲兵放在眼裡,他以為滿洲兵與烏拉兵力量相差懸殊,不會主動發起攻擊,就未加嚴密防守。
  滿洲兵衝進營時,他還在睡覺。
  等他穿上棉甲、戴上鐵冑,手勢腰刀衝出軍帳時,代善已騎馬衝到他眼前。
  正當他驚愕之際,早被代善一把抓住鐵冑,順手一刀將頭割下,立時斃命。
  樹倒猢猻散,兵士們一個個棄甲而逃,各奔東西。
  布占泰望著山前山後的滿洲兵已衝上山頭,逼近自己,感到腹背受敵,又加之失去主將博克多,早沒心戀戰,使偷偷換上士兵的服裝溜之大吉。
  日落西山,請英,代善與舒爾哈赤率領的兵馬會師後,馬上找到了扈爾漢護衛的斐化城民。
  第二天吃過早飯,褚英等人護衛著斐優城的城民便離開了烏褐巖。
  五天後,他們來到蘇子河畔。
  此時,河水淙淙,綠草茵茵。
  客人尚未過河,努爾哈赤便早早地迎到河岸。
  當日設宴,宴畢,向城民厚賜財物。
  努爾哈赤安頓好斐化城民,接著獎賞烏碣巖一戰有功人員,給褚英賜號「阿爾哈圖圖們」,給扈爾漢賜號「達爾漢」,給代善以「古英巴圖魯」的稱號,同時對臨陣退,居山下而按兵不動的小首領常書等人,按軍規處以死罪。
  努爾哈赤宣佈過後,舒爾哈赤馬上上前求見道:「大阿哥,常書的過錯,就是我的過錯。你殺了他們,也就是殺我。」
  努爾哈赤顧及兄弟情面,只好免除常書等人的死罪,改罰銀百兩。
  但舒爾哈赤在烏碣巖一戰的所作所為,引起了努爾哈赤的不安。
  這令努爾哈赤回憶起在與尼堪外美蘭的征戰中,舒爾哈赤的種種表現,覺得舒爾哈赤雖是同父同母兄弟,但他時常和自己分心,你想富民強兵,他想個人享樂;你想統一調動兵力與敵人作戰,他卻想另立山頭,與兄長抗衡。
  努爾哈赤想來想去,決定不再給舒爾哈赤兵將,不再派他帶兵出征,而只派他在城內建城築寨。
  舒爾哈赤失去兵權,整日悶悶不久。
  一天努爾哈赤派他帶人去靠近葉赫的一座村寨修築城牆,他不反不出工,反而預謀「拉出去」。
  夜晚,月亮照在蘇子河岸的大地上,到處一片灰白。
  舒爾哈赤由幾個心腹陪同,走出赫圖阿拉城,沿著蘇子河,邊談邊議。
  當舒爾哈赤提出「拉出去」投奔他人時,一個心腹馬上獻策道:「當今白山黑水,只有葉赫納林布錄可與滿洲匹敵,還是投奔他可靠。」
  此計正合舒爾哈赤的心意,於是當晚決定連夜準備車馬.以探親「為名」,悄悄逃走。
  俗話說,隔牆有耳。
  舒爾哈出逃的密謀,被當時蹲在柳樹林裡大解的葉克書聽到,葉克書馬上將此事報告給了努爾哈赤。
  第二天黎明時分,舒爾哈赤備好了行裝,帶著七個帖身侍衛,洲鶴上大灰馬,突然努爾哈赤帶著一隊傳衛走來,大聲喝道:「你們去哪裡?」
  「啊!……」
  舒爾哈赤聽到努爾哈赤洪鐘般的吆喝聲,頓時手足無措,不知不覺地從馬上滑了下來,驚恐地說道:「我……我去練馬。
  「胡說……」努爾哈赤髮怒地指著馬背上馱著的東西斥責道:「練馬用得著馱那麼多東西嗎?」
  「裡邊都是些兵器!」
  舒爾哈赤的一個近侍為舒爾哈赤掩飾道。
  努爾哈赤更怒了。
  他嗖地一聲撥出腰馬,照著馬背上以馱的鼓鼓囊囊的麻袋就是一刀。
  剎那間從麻袋裡露出白花花的銀子、首飾、翡翠,隨即逼近舒爾哈赤怒目而視。
  舒爾哈赤在努爾哈赤的逼人目光下,身子一軟,跪在地上,說道:「我說,我說!」
  「呸!」努爾哈赤唾了一口,聲色俱厲地數落著:「軟骨頭!賣身投靠,還有比這更可恥的嗎?」
  舒爾哈赤馬上想到了會死,他爬到努爾哈赤跟前,求饒道:「大阿哥。」
  舒爾哈赤的求饒,更惹怒了努爾哈赤,他氣得兩眼發紅,反覆罵道:「無恥!軟骨頭!」
  手一揮,叫人把舒爾哈赤綁了起來。





世事如棋,乾坤莫測,笑盡英雄
2007-7-10 05: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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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jq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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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世經綸、邪心魔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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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冊 2006-3-7
  來自 雲渡山 連天峰迴元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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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笑擊倭士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朱少陽的心裡十分著急。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在研究兩幅畫,發現這兩幅並沒有什麼秘密之處。他不禁懷疑努爾哈赤所告訴他的這消息是否確實,但現在又不能去找他,朱少陽的心裡也是矛盾之極。
  這天,朱少陽在府中剛吃完早飯,坐在太師椅上,思考著如何去取得另外兩幅圖。忽然下人來報:「龍太師帶著兩位倭人來求見。」
  朱少陽一聽是龍太師,心中暗忖沒有好事,但仍示意讓下人領了進來。
  隨著腳步聲的臨近,龍千山及兩位倭人來到了廳中。
  龍千山見了朱少陽,依然微笑著說道:「王爺,一段時間未見,似乎氣色不太好,可要保重身體啊!」
  朱少陽聽罷,心中暗道:身體不好豈要你來過問,口上卻客氣地道:「太師,今天真是難得啊!竟然讓太師到府中來,真是不知有何要事啊?」說罷,忙讓下人沏茶去了。龍千山見朱少陽問道自己登門之事,忙說道:「喔!王爺,老夫今天來是有要事相商的,還是先讓老夫向王爺介紹一下兩位遠方來的客人。」
  說著,便將手引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一位身著和服的年輕男子,說道:「這位是倭國柳丁一派的柳丁一郎,」
  接著又指著另一位稍長的男子,說此人乃倭國第一武士松降太郎。
  朱少陽聽罷,知道今天這兩人是有番來頭的。
  龍千山介紹完兩位倭人之後,繼續對朱少陽說道:「王爺,柳丁一郎和松隆太郎,這次來本國是奉他們天皇之命來向皇上朝貢的,另外他們此次還想藉機來討教一下中原的武功。」說罷,望了望來少陽。
  朱少陽聽了龍千山的這番話,終於明白了這兩位倭人來的目的。
  朱少陽轉了轉話題,說道:「那麼皇上又有何意見呢?」
  龍千山忙接口說道:「皇上同意了他們的要求,另外皇上還讓王爺全力操辦此事。」朱少陽聽到這,心中不由升了一陣怒火,暗罵這皇上到底是個昏君,問也不問我一下,便又推給了我。
  看來,跟這樣的皇帝做事,不累死也要被氣死。
  算了吧,等應辦完了這些事,找到另外兩幅畫後,打死我也不做這個龜王爺了。朱少陽略微沉思了片刻,緩緩說道:「既然皇上下了令,那麼本王使只有全力辦好此事了,本王會安排合適的人選來與他們進行比試的,至於地點嘛……」
  朱少陽的話還未說完,柳丁一郎便開口說道:「王爺,據我們所知,王爺本身就是一位武林人士,而且功夫也很高,因此我們很想見識一下王爺的身手,希望王爺能夠夠答應我們。」
  朱少陽聽了柳丁一郎的話後,不覺心裡感到驚訝,怎麼自己會武功他們會知道的。於是,對柳丁一郎問道:「你們是怎麼知道本王會武功的。」
  這時,坐在椅子上的龍千山說道:「王爺,你會武功之事是老夫告訴他們的,這事朝中官員都知道,再說如果王爺能夠代表大明朝與這兩位倭人比武,那肯定是一件盛事,王爺,你說是嗎?」
  朱少陽見是龍千山告訴他們,知道他還在為上次綁架之事記仇。
  龍千山又說道:「王爺,另外皇上也希望你能參加這次比武,還希望王爺,不要讓皇上失望啊!」
  朱少陽聽完這些話,知道自己的處境真是進退兩難。
  不由看了看龍千山那略顯得意之色的表情,他的心中的怒氣就像即將暴發的火山似的。但他還是壓抑了下去,沉思了一會,對三人說道:「那好!本王就答應與二位作一番比試,時間就在三日之後,地點嘛就還在西效皇莊吧!龍太師,比武場的佈置就由你來負責吧!」
  龍千山見朱少陽答應了比武一事。
  於是也很爽快地答應了朱少陽所提之事。
  此時,在場四人中也許只有他的心情最好了。
  原來,這兩位倭人是龍太師與倭國國君聯繫所派來的。
  自從明英宗年間,倭國國君便派人在明朝海岸境內四處劫掠,並伺機侵略中原領土,他們一直想擴張自己的領土範圍,可是被抗倭將領戚繼光一舉給殲滅,並趕出了中原沿海一帶,雖說實力受了損傷,但他們侵略的野心一直未滅。
  他們便聯繫了太師龍千山,並將之收買作為在朝中的「耳目」。
  當他們知道朝中官員腐敗無能,社會形勢動盪不安之時,覺得正是進攻之所,可是不知怎的突然又冒出了位鎮親王。
  且據龍太師說他為人十分厲害,在朝中頗有官員欽佩於他,皇上也是十分器重這位所謂的兄弟。
  因此倭國國君十分擔心會有所不利。
  再加上龍千山上次拉攏官員,擴大勢力未果,龍千山與倭國國君於是商議以朝貢為名,派兩位武功高強的倭國武士以比武之時趁機謀害朱少陽,這樣就可以順利的實施進攻計劃。再說龍千山從朱少陽的府中出來之後,便將兩位『倭人接到了自己府中設宴招待,席間三人更是暢談如何要將朱少陽剷除,在酒足飯飽之後,龍千山便去佈置起比武台了。龍千山出手果然闊綽,他以二兩銀子一天的工錢請了要有二百名民工來佈置比武台,要知道莊稼人幹上一年,也不見得能攢下二兩銀子。
  如此看來,龍千山不知平時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當然,這比武台的佈置三天後,也就能順利完工了。
  三日後,西郊皇莊內已被龍千山佈置好了一切,比武台倣傚了擂台的方式,堆起了一個兩丈多高的土台,一座椅山,山前設置貴賓席,兩端則由禁衛軍結成人牆巡羅防守。午時時分,朝中的官員以及萬曆皇帝都已坐在了貴賓席上,議論聲頗為吵雜,大多是談論這次比武的輸贏。
  過了片刻,正主兒都來了,龍千山及兩俠倭人步入了場中,接著而入的便是朱少陽了。只見他穿了身白色的緊身練功服,腰佩長劍,氣宇軒昂地走到了貴賓席前。在萬曆皇帝的點頭示意下,比武也就在正式開始了。
  這次比武是猛劍清當仲裁,由於孟劍清與朱少陽曾交過手。
  因此孟劍清特意向朱少陽說了些客套話,隨著旗牌官的一聲「開始」,朱少陽首先躍上了比武台,隨之而躍上比武台的正是柳丁一郎。
  柳丁一郎客氣地向朱少陽以中原武林的方式抱拳示禮。
  而朱少陽也抱拳還禮。
  這時柳丁一郎說道:「王爺,我們柳丁家族向來以『忍術』聞名全國,也就是中原武林所謂的輕功和暗器,當然,我們柳丁家族的空手道也是十分厲害的,因此,小人想與王爺在這方面進行比試一番,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朱少陽聽了柳丁一郎的介紹後,覺得憑自己古今不同的武術應該可以來應付柳丁一郎所提出的比武方式。
  於是點頭說道:「好吧!就按閣下說的方式吧!只是不知閣下想先比試哪樣。」柳丁一郎想了想,說道:「先比輕功和暗器吧!咱們雙方先由一人發暗器,另一人以輕功進行躲閃,如若被暗器擊中,就算一方輸了,王爺,你認為怎樣?」朱少陽點頭答應了。
  並讓柳丁一郎先發射暗器。
  柳丁一郎先從懷裡掏出了三枚暗器,以「追星趕月」的手法向朱少陽身上射去。所謂追星趕月便是先發射一枚,再發射第二枚,最後再發射第三枚。
  但由於所加的勁道不同,因此反而是最後一枚最快。
  因此對躲閃之人來說有時反應不過來,但朱少陽卻施展出飛天步從容不迫地閃射了過去,三枚暗器都釘在了不遠的樹木上。
  而柳丁一郎一擊木中,再次掏出五枚的暗器,閃電般地分上中下三路向朱少陽飛來。朱少陽似乎早有防備,猛吸主口真氣,將身形向上拔起,五枚暗器帖著朱少陽的鞋底下飛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柳丁一郎見朱少的身形在半空,暗討這正是絕好機會。於是,手一甩,再次五枚暗器向半空的朱少陽射去。
  朱少陽見又有暗器向自己飛來。
  於是使出氣為兩用之法,將真氣再次從氣海穴中吸上與丹田之氣匯合。
  只見朱少陽的身形在半空中再度拔起,這次竟然比第一次還要躍得高,五枚暗器再度落空了。
  而場下的眾人都被朱少陽這不可思議的輕功,驚呆了。
  就連柳丁一郎也都歎為觀止。
  朱少陽輕輕地落在比武台上。
  對著發呆的柳丁一郎說道:「承讓了,閣下!」
  柳丁一郎被朱少陽的話給說醒了過來,忙抱拳說道:「王爺的輕功真乃一大絕技,小人十分佩服,下面就請王爺發射暗器吧!」
  朱少陽想了想,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練過發射暗器之術。
  於是說道:「這樣吧!暗器本王不想再作比試了,下面就讓本王來見識你的空手道吧!」柳丁一郎似乎沒想到朱少陽會放棄這樣的好機會,不禁疑惑地問道:「王爺,難道你要放棄這樣的機會?」
  朱少陽堅決地回答道:「閣下不用多說了,咱們還是在拳腳上見真功吧!」柳丁一郎聽罷,不禁對朱少陽的這種行為有些欽佩起來。
  但他仍運氣貫注全身,準備盡全力擊倒朱少陽。
  貴兵席上的龍千山聽朱少陽說放棄發射暗器,不禁暗自高興,心想:「這麼好的機會都不要,看樣子朱少陽啊朱少陽,你可是在自尋死路。」
  而其它的官員見此也是議論紛紛,都弄不懂朱少陽為何要如此做法。
  而這時台上的朱少陽卻並沒有考慮什麼,他知道自己要在下面的比試中打倒對方。因此集中精力來準備應付對方的招式。
  他知道空手道之術比中原武術要來得簡練實用,也更盡威力,它不注重招式的變化,而是講究直接實用,「快、準、狠」便是空手道之術的三大要素,而且它靈活運用了人體的各個部分,將這些都變成了攻擊武器的一部分。
  想到這些,他決定利用自己在軍中所學的技擊之術來應付。
  柳丁一郎的一聲怒吼。
  將朱少陽的思緒打斷了,他知道柳丁一郎已經主動發起攻擊了。
  柳丁一郎疾步向前,來到了朱少陽的面前。
  一個擺拳便向朱少陽的面部打來。
  朱少陽抬起左手擋住了對方的這一拳,隨著兩人的近身搏戰,使得觀看之人都十分震驚,朝中的官員都不知道對方施展的是何種武功,而松隆太郎則看得心中大為震驚,他沒想到朱少陽也會施展空手道,而且所打出來的比空手道更為厲害,也更為全面,他不由全神貫注地注意起朱少陽的一招一式來。
  而這時台上的柳丁一郎也是十分震驚。
  他的拳路都被朱少陽給封死,對方彷彿都知道他的拳會打向何處。
  於是,他一咬牙,發揮出全身功力,拳腳並用,飛快地打向朱少陽。
  而來少陽在與柳丁一郎的一番交手後,發現這時的空手道還不全面,利用身體的部分也不充分。
  於是信心更加充兄,決定用奇招打敗柳丁一郎。
  只見朱少陽在擋住柳丁一郎的一番快而狠的攻擊之後,他也開始主動攻擊,時而直拳,時而擺拳,時而倒踢,時而時擊……這些組合拳腳路數他在軍營之時已是十分熟練,如今施展出來,回上所練的內力,那真是勁道十足,打得柳丁一郎只有招架之術,柳丁一郎被朱少限的一番急攻打得暈頭轉向,在胸部挨了一記肘擊之後,又被朱少陽一記轉身側踢給踢下了擂台,倒在地上,半天才爬起來。
  朱少陽獲勝後,並沒有太多高興,他反而站在台上沉思了起來。
  原來他是在有些責怪自己剛才出手似乎有些太重了。
  台下觀看的萬曆皇帝及其官員見朱少陽獲勝,不禁齊聲鼓掌,拍手叫好。只有龍千山在一邊憤怒地看著他,恨不得能將他一口給吃了。
  這時,松隆太郎躍上了台來。
  只見他身軀雄偉,身穿一套和服,他先朝朱少陽施了施禮,然後說道:「王爺果然是好武功,在下十分佩服,不知王爺準備如何比試?」
  朱少陽淡淡地說道:「悉聽閣下尊便!」
  松隆太郎決定先給對方一點下馬威。
  於是哈哈一笑,說道:「在下先獻演一點小技,等王爺過目後,任選一項賜教如何?」說完也不等朱少陽同意,就對貴賓席上的龍千山說道:「太師,請叫人把東西抬上來吧!」
  龍千山點了點頭,朝台下的一名守衛使了個手勢,守衛便向一邊跑去。
  不一會兒,台下走出了一列位漢。
  前面兩人抬著一口鍋爐,爐中燃著熊熊的熾炭,後面是四人抬著一方石磨,那磨盤大小如桌面,是用騾馬牽著轉的那一種,再後面是四名肩扛長矛的軍士,最後面還有四名手挽強弓的健漢。
  松隆太郎見東西抬了進來。
  於是,傲然地說道:「王爺,在下對中原武學心儀已久,故而今天能趁此與王爺討教,真感三生榮幸,現在拋磚引玉,獻演薄技,聊搏一笑,下面就由在下表演單掌碎磨!」他叫人把磨石擺在了台線的正中,還叫了一名旗牌官拔出腰刀,對著磨石砍了兩刀,鏗然作聲,以證明那是貨聲價實的石磨,然後舉起右掌,叱喝一聲,猛拍而下。台下觀看之人都為之一震,那磨石已裂成了無數拳頭大的小塊,坍碎在台上。沒有人叫好,只有人暗暗心驚。
  朱少陽見松隆太郎表演了這一幕,知道對方是給點下馬威給自己看看。
  於是,心生一計,微微一笑,說道:「閣下真是神力驚人,不過這些碎石堆在台上,會影響接下來的比武,還是由本王代為收拾一番吧!」
  松隆太郎見這著沒有將朱少陽嚇住,。動中十分不服,也不知道朱少陽要要什麼花樣,口裡只好客氣地說道:「這種賤事怎可勞動王爺大架!」
  朱少陽笑著說道:「沒關係,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說著變腰伸手拾起那些石塊,也不用眼睛看,信手亂擲,動作很快,剎那間已丟得乾乾淨淨。
  台下立即發出喝彩聲。
  原來朱少陽擲出的石塊,都落在一個固定的位置上,而且還巧妙的壘成一座石塔,底面大,上面尖,十分整齊,彷彿是用手一塊一塊堆砌起來。
  他拿了最後的一塊石頭笑著對松隆太郎說道:「塔頂不可無寶為鎮,在下以此一捧石珠,權充佛門的舍利子吧!」
  只見朱少陽運起內力,將石塊捏碎了,放在掌心一搓,居然搓成六個渾圓如珠的石球,隨手一拋,那堆石球平平整整一落在塔頂,下三上二,頂尖安著一顆,這一手更贏得了不少喝彩聲,連萬曆皇帝也是對此讚不絕口。
  松隆太郎見自己安排好的驚人項目,竟替朱少陽作了露臉的機會,氣得臉上變了色。他知道朱少陽的內力深厚,運用也十分巧妙,但多少還是沾了自己的光。原來松隆太郎表現的硬功並不是十分十美,一掌碎石,功力運用的尚未均衡,雖然將一塊磨石震碎了,但著掌的那一塊受力最先,碎得也就厲害一點,石質也已變脆,也就很容易捏碎。
  而朱少陽偏偏將那一塊留在最後,這樣就很容易搓成石球。
  松隆太郎這一著真是被別人拿了他的矛去捅他的盾,有苦說不出。
  於是,他冷冷一笑說道:「王爺的武功真是已到出神入化之境界了啊!」朱少陽見對方的神情,心知對方是在嘲笑自己,但仍哈哈一笑,大聲說道:「哪裡,哪裡,這完全是托閣下之福,如若不是閣下掌下留情,這座塔又怎能功德圓滿呢?」松隆太郎見朱少陽得了便宜還賣乖,氣得臉色發青,冷嘿了幾聲,說道:「下面在下還想為王爺表演一段氣功,希望王爺能有所指教。」
  只見那兩名荷戈的軍士將長矛擲下,對地上一插,矛尖刺透木板,直入土中,樹立在台上。
  這一舉證明了矛尖的鋼銳,也證明了那兩名軍士的臂力之強。
  松隆太郎道聲失禮,脫去了外面的和服,裡面竟是精赤著上身,露出了胸前健壯的肌肉。
  然後他退後幾步,叫那兩名軍士拔出了長矛,對準他的胸腹上刺去,松隆太郎挺立不動。
  那兩名軍士卻因用力太猛,為他的體內反彈,喀喀兩聲,白臘潤澤的楊木矛桿都折斷了,那兩人卻由於穩不住身形,踉蹌地跌下台去。
  松隆太郎傲然面向台下,叫人看著他胸前,居然連個印子都沒有,這一手鐵布衫的硬功夫倒是真才實學。
  台下的官員雖然不太熱烈,但多少也有幾個人為他鼓掌叫好了。
  松隆太郎回頭一笑說道:「王爺您看如何?」
  朱少陽見松隆太郎又露了這一手,知道他想露臉,這一手功夫以前他在軍營裡就練過,更別說他以他現在的內力修為了,於是笑著說道:「這一手本王也可勉強一試!」松隆太郎似乎有些不相信,說道:「王爺也要照辦一次?」
  朱少陽又道:「閣下一共帶個四個人上來,兩個人表演過了,剩餘的兩個當然也要表演一下了,本王即使拼了命,也得奉陪一下!」
  松隆太郎冷笑說道:「在下本無此意,但王爺既然有意一現神功,那在下自己想一飽眼福了!」
  朱少陽往台沿一站,並不脫衣服,運氣貫勁全身,瀟灑地一揚手笑道:「來吧!」松隆太郎見此說道:「在下所以要脫掉衣服,是為了證明在下裡面並沒有穿護心甲之類……」
  朱少陽微微笑道:「彼此習俗不同。本王認為人前裸體是很不禮貌的,所以不敢學此,不過回頭閣下可以搜查,本王裡面絕對沒有穿著護身衣甲之類的護具。」松隆太郎冷笑道:「不必了,王爺說的話,在下一定信得過。」
  這時,台下人聽說朱少陽也要進行類似的表演,不禁替朱少陽暗地裡捏了把汗。兩名軍士早已擺好了姿勢,朱少陽使了個手勢,他們便手挺長矛真衝了過來。這時朱少陽也是挺立不動,那兩名軍士則跟前面兩人相同,由於用力過猛,矛桿折斷,都跌下了台去。
  上下的人都為之一怔,沒想到朱少陽也能辦到,台下的官員見此,真是掌聲雷動。而松隆太郎也是客氣地說道:「王爺武功果然厲害。」
  朱少陽則笑說道:「剛才這些展示的不過是些換打的武功,現在該咱們兩人進行一番正式比試了,閣下是嗎?」
  松隆太郎說道:「在下先前展示末技,就是告訴王爺,在下對兵刃一無所懼,因此王爺不管用什麼兵刃賜教,在下悉以一雙肉掌奉陪!」
  朱少陽想了想笑道:「那麼本王也以空手奉陪好了!」
  松隆太郎並沒有感到意外。
  因為從剛賜的幾番比試中他就知道眼前的朱少陽不可小視,不僅功力深厚,而且所學頗雜也很精,於是說道:「那好,王爺咱們就在雙掌之上見高低吧。」
  隨著話音剛落,松隆太郎便施展了一套八卦掌向朱少陽攻來。
  而朱少陽也早有防備,一式「風起雲湧」封住了攻來的掌影,隨即便施展出震天掌來應付對方的八卦掌,八卦掌乃是中原武林的普通常法。
  但由松隆太郎使來,卻是頗有威為,雖然變化不多,但很實用,再加上松隆太郎的一身鐵布衫,朱少陽反而並沒有佔得太多便宜,雖然震天掌招式精妙,變化很多,但有時打在對方身上,不為所動,這樣下去,可對朱少陽頗為不利。
  朱少陽見此,於是施展了絕技「元武罡術」,將自己的內力也提高至十二層。這一下,松隆太郎就有些挨不住了。
  於是他突然變招,便出「百幻掌法」企圖來化解朱少陽這些攻勢。
  但是「元武罡術」畢竟是採取天下各派的武功精化所採集的,有些招式都沒有見過的,因此千變萬化。
  這不,在朱少陽連施了兩招「推雲望月」和「九指連環」之後。
  松隆太郎被掌勁逼得給退到了台沿邊,而朱少陽並不給他喘息的機會,雙掌「雙龍出海」挾集十二成功力又向松隆太郎攻去。
  松隆太郎見此,咬緊牙關,運起全身功力,抵了過去「轟」的一聲,四掌相接,雙方旗鼓相當。
  但朱少陽使出氣為兩用,將功力又提高了九層,松隆太郎再也抵擋不住了,一個踉蹌跌到了台下。
  孟劍清見此,宣佈了朱少陽獲得此次比武的勝利,一時台上,掌聲雷動,而龍千山則氣得直咬牙,沒想到又被朱少陽給逃過一劫。
  他看著朱少陽,心裡又在思考著如何除去這個心腹之患。



第三十二章 汗王建制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清河城位於遼東邊牆內則,太子河北岸。
  在當時,是建州部的邊境古城。
  建州部的不斷擴大,使得遼東總兵李維翰、廣寧總後張承蔭十分恐慌,他們一方面派人去啟奏皇上,另一方面則加強巡視,暗助葉赫。
  清河游擊是個土匪出身的軍官,掠奪成性,他每次趁巡視之際,總到建州部一側的村寨搶掠人參,獸皮之物,村民如有反抗,立即將滿村殺盡。
  安費揚古於征戰途中得知明軍搶掠的消息,立即馬不停蹄,晝夜兼行,七日內趕回赫圖阿拉。
  第二天,努爾哈赤便派安費揚古等去廣寧告狀,控告清河游擊搶掠的罪行。廣寧巡撫李維翰,對努爾哈赤的威勢,十分恐懼。
  所以安費揚古前來告狀,他不敢拒絕,還笑臉相迎,說是要懲治肇事者,並保證以後不再發生類似事件。
  果真如此。
  自那日以後,清河游擊對下屬下官兵的搶劫,燒殺的行為有所限制,建州邊界一帶也暫時安寧了。
  這使得東北各地的女真視赫圖阿拉為聖地,歸附者也是日益增多。
  一天,努爾哈赤把牛滿河一帶的薩哈連部的幾十個慕名而來的女真人接到城裡,安頓好之後。
  範文憲從魁星樓下來。
  他望著一個個興致極高的薩哈連人,對努爾哈赤笑著說道:「自古老話說,樹大分杈,人多分支。如今赫圖阿拉周圍人近十萬,四旗豈能容下?」
  「那以您之見呢廣努爾哈赤頗感興趣地反問道。
  範文憲說道:「幾個月前,您曾襲照先世金如猛安謀克制,創建四旗,以卑職之見,旗制既然適合時局,不妨將四旗擴為八旗,並將五牛錄合為一甲喇,五甲喇稱為一固山,這樣,固山首領可統領步騎兵千五百名,稱為旗主。如此建制,您的六萬兵刀,正好是八旗。」
  「好主意,好主意!」
  努爾哈赤連聲讚道:「您真不愧為將門之後,我的好參謀!」
  不久。
  努爾哈赤採納了範文憲的建議。
  除保留原來的黃、白、紅、藍四旗外,則鑲白邊,共合為八旗。
  經各牛錄協議,分別確認了各旗的旗主。
  與此同時,還設了議政五大臣,與八旗主一同參與議政。
  努爾哈赤親自點名額亦都,費英東、何和裡、安費揚古、扈爾漢為五大臣。眾人無不歡欣鼓舞。
  在嘉勉各將領,大臣的當天,赫圖阿拉的城民齊聚於城內,由圖魯什、葉克書領著一夥年輕人跳「慶隆舞」。
  此舞由八個青年扮作騎上獵手,手握紮著馬頭,馬尾的長桿兒,另有一人身穿梁成黑色的獸皮,扮成黑熊。
  在圈內轉修著,當站在一旁的手持簸箕的樂手,用木筷子刮著簸箕,引吭而歌時,眾人齊舞。
  「野豬」張牙舞爪,跳上跳下,左搖右擺,騎士彎弓而射。
  隨著樂器的節奏快慢,聲音大小的變化「野獸」
  和騎上有演出不同的神態、姿勢。
  最後當領頭的騎上,一箭發出,「野豬」應聲倒下,哀叫幾聲,狼狽地喘著粗氣時,眾人無不放聲大笑。
  這天,努爾哈赤正坐在魁星樓裡邊喝茶,邊閉目遺思之時。
  忽然扈爾漢端張大沙盤,笑盈盈地走進來,打手道:「大貝勒,請您看一樣東西。」說著,放在木桌上。
  站立一旁。
  這是一個很大的沙盤模型。
  有山有水,山水相連。
  努爾哈赤慢慢站起,走到桌旁。
  搭眼一溜,不禁喜上眉梢,讚道:「哎喲喲,這東西真好!」
  努爾哈赤俯下身子,指著沙盤讚道:「嗬!這長白山上的雪,真白!鴨綠江水,真清!遼河、大興安嶺、精奇裡江、使犬部、錫霍特山……
  這中間是啟運河,赫圖阿拉山城……好,好,這正是我心中想的一個大地盤。「「大貝勒,您真是心胸寬闊無比呀?」
  詹爾漢笑道:「想不到您心裡竟能裝下干山萬水!大貝勒,滿族將象前朝的大金一樣,又出現在白山黑水!」
  扈爾漢高興得跳起空齊舞步。
  抱住努爾哈赤的肩頭,祝賀道:「有一天,您就可稱汗嘍!」
  努爾哈赤點了點頭,說道:「這幾天,我正在思考此事,眼下從東海至遼東,從蒙古草原到鴨綠江,諸部漸漸合而為一。女真人分裂割據,動亂之局,既將結束。我想,蒼天賦予我的使命,即將完成。」
  「大貝勒,老話講,勝者為王。您也應該名正言順地當個大汗呀!」
  「皇上與民一樣,我並不稀罕。不過,鳥無頭不飛,為了滿族的大事,這個頭我也得挑。」
  「那,何日登基呢?」
  「金鑾殿還沒有呢,上哪兒去登基!」
  說著,努爾哈赤哈哈大笑。
  「那就現蓋嘛!」
  扈爾漢胸有成竹地說道:「我部下有個漢人,心靈手巧,酷愛磚瓦之事,他曾參加過修繕北京的皇宮。我想,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他叫什麼名字?」
  「鄧公池。」
  「我怎麼不知道此人?」
  「因為他是個漢人,所以我沒叫他出頭露面。」
  「不妥!不妥!」
  努爾哈赤搖著頭道:「人皆可以為堯舜,滿人漢人都是一樣嘛!他眼下在何處?」「正在我的府下,這沙盤是他昨晚做的!」
  「啪!」
  努爾哈赤一巴掌拍在扈爾漢的肩上,笑道:「如此賢才巧匠,豈能埋沒!」於是,努爾哈赤當即派人把鄧公池找來。
  鄧公池已近中年。
  此人博古通今,才華過人,他懂天文,識地理,對古今建築也是頗為精通。三年前,在大明皇宮修繕交泰殿時,因冒犯監工的太監,被發配到清河服苦役。前不久,從苦營裡逃出,被扈爾漢巡邊時發現,收到帳下為卒,此刻鄧公油正在研製新槍。
  當專差通報努爾哈赤親自找他時,他十分激動。
  連忙整衣洗手,隨專差入內城,走上魁星樓。
  努爾哈赤初見鄧公池,見他談吐不俗,舉止非凡,心中十分欣喜。
  於是開門見山地向他交待了修蓋一座「尊號台」
  的想法。
  然後說道:「丙辰之年,乃是龍年,一年之首,乃為正月初一。」
  鄧公池未等努爾哈赤說完,就拱手,說道:「小人明白大人的意思,龍興龍興,辰龍之年,是帝王即位最佳的日子。」
  隨之又吟道:「周以龍興,秦以虎視,飛龍在天,大人造也。」
  努爾哈赤也隨這吟了二句古詩。
  然後大笑道:「以先生之見,稱號何日為好?」
  「當然正月初一為妙!此日,歷來稱作歲元、月元、時元之日,在『三元』之日,爆竹聲中一歲除,總把新桃換舊符,豈不美哉?」
  鄧公地領受建殿之任後,立即斟地選宅。
  第二天,就在內城西角一塊「風水寶地」釘樁打奪,運石備料,把全城的瓦匠、木匠、鐵匠全部調來,開始破土施工。
  不久,大殿落成,爆竹不斷。
  轉眼間,到了春節。
  這天各旗人家都帖上本旗的彩色掛旗,紅藍黃白,鮮艷奪目,特別是那每面旗上的金龍,焰火,更增添了吉祥,火爆,向上的氣氛。
  入夜,爆竹聲中,聲震川谷,整個山城沉浸於熱烈的節日氣氛之中。
  正月初一這天,東方剛剛發白。
  城外的土農工商,一個穿著節日的艷麗服裝,湧進內城,齊集於「尊號台」前,等待努爾哈赤正式登殿稱汗。
  尊號台者,金鑾殿地,殿頂黃瓦閃爍,殿內雕樑畫棟,使其富麗堂皇。
  天過卯時,紅日東昇。
  尊號台上抹一層淡紅色的陽光,顯得更加壯麗。
  「哐!曇花一現!」城隍廟上的鐘聲響了。
  隨著鐘聲,鼓樂大作,八面彩旗在尊號台兩側緩緩升起。隨著節奏鮮明的鼓樂。努爾哈赤的兄弟們,及八旗貝勒率領群臣,按照八旗順序,肅立尊號台前兩側。樂畢,努爾哈赤神色自若地登上大殿,面向群臣,坐在豹皮高椅上。
  這時,八大手捧勸進表,率群臣跪下。
  他們都立在努爾哈赤右側的侍衛阿敦和立在左側的客爾德尼,急忙從兩側迎去,接過八大臣跪呈的表重,捧到努爾哈赤面前,放在桌上。
  然後,額爾德尼跪在前面,高聲誦讀表文,上尊號為:「撫育諸部的英明汗:「須臾,諸臣站起。
  努爾哈赤也站起來,離開寶親自上香向天禱告,說道:「上天任命我為汗,為百姓造福。帝王與尼如同魚水。我願對天發誓:生為庶民,死為庶民,為民而戰,願滿洲民族永遠昌盛,百姓安康。」
  接著,對天叩首。
  禮畢,努爾哈赤又回到寶座,分別接受各旗大臣的賀禮。
  儀式結束,代善進來,隨後跟進來一位明人秀才裝束的翩翩青年,代善薦舉給努爾哈赤道:「此人,大明秀才範文程,前來求見。」
  努爾哈赤連忙站起,笑道:「噢,文憲的胞弟!久聞秀才大名,想不到竟在這荒野相會。」
  範文程抱手行禮,說道:「久仰汗王之威!我早就從長兄文憲那裡聽說你的抱負,為人,所以今日來投!」
  原來三天前,努爾哈赤安排在李永芳家裡為奴的蒙族姑娘多羅甘珠,獲悉撫順游擊李永芳準備侵攏建州的情報,多羅甘珠與在李永芳手下工作的範文程密商,由範文程親自出城,去建州稟報城內軍情。
  範文程當即向努爾哈赤稟報了明軍厭戰,人心浮動的軍情,接著建議道:「以力服人,不如以德取人。不如以德服人。治天下在得民心,自古未有嗜殺而得天下者。」努爾哈赤聽了範文程的宏論,更加欣喜。
  當即與範文程暢談了起來。



第三十三章 破案結仇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這天深夜,朱少陽正在房內思忖著下一步計劃,忽聽門外傳報:「御史大人在前廳求見!」。
  朱少陽知道必有大事情發生,不然不會這麼晚還來見他。
  忙起身趕往前廳。
  當他到達前廳時,張御史正在廳內來回踱著方步。
  看來又有難事使他一籌莫展了。
  張御史見朱少陽前來,並讓他令人在外嚴加防衛,不准任何人隨便入內。
  朱少陽見此,心知此事必須非同尋常。
  待朱少陽揮退一切下人之後,張御史便迫不及待地對朱少陽說道:「我這麼晚也秘密來見你是有一件大事相商,希望你要保守這個秘密,暫不要說出去。」
  朱少陽聞之點了點頭。
  張御史這才說道:「這事得從前去年皇宮中丟失了一對九龍杯說起,這九龍杯乃當今皇上十分喜愛之物,相信你也聽過。」
  朱少陽當下頷首,不作言語。
  張御史接著說道:「此杯約有三寸高,系白玉雕成,每隻杯上浮雕了九條龍,杯子白如雪,潤如膏,細如脂,且好像還有陣陣薰香沁人心肺,確是皇宮中的精品!而且據說這對杯子最特別的便是當酒倒在杯中,會立刻出現這九龍騰飛之樣,要是在月圓之際,將此杯放在月光下,還能聽到有龍嗚之聲,如同擊玉呢!」
  於是,對張御史說道:「那後來皇上對此事有何反應?」
  張御史歎了一口氣,沉重地說道:「為此皇上曾龍顏大怒,還殺了後宮侍衛和宮女數百人,造成一大慘案。」
  朱少陽聽了張御史的這番話後,才知道這對九龍杯的珍貴之處,他也知道當今皇上最喜歡喝酒,而他用的杯子也正是這對九龍杯,皇上對杯子也是十分喜愛,如今丟了,他必定暴戾失常。
  朱少陽一聽,忙接口問道:「御史大人是不是知道了,那對杯子的下落了呢?」張御史微微頷首,緩緩說道:「而這對九龍杯現正在龍太師府中的棲鳳樓中。」
  朱少陽一聽,心中一驚。
  這龍千山膽子也太大了,竟然連皇上用的酒杯也敢派人來盜竊,當下說道:「那御史大人是想要我將杯子取回了?」
  張御史點了點頭,又神色凝重地說道:「這九龍杯當然希望你能把它取回來,但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還要告訴你,那就是龍太師可能有通敵叛國之罪,據我所知,龍太師派人盜取這對九龍杯,就是為了將此杯獻給倭國國君,讓他們派兵攻打大明,所以我希望你能取得龍太師判國的罪證,不然,可能後果頗為嚴重。」
  朱少陽聽張御史說龍千山居然有通敵叛國的嫌疑,不禁一怔。
  但張御史能說出此話,肯定有消息來源,不會有假。
  他又想起龍千山的種種行為,覺得也有很大嫌疑。
  為了能證實這一切是否真實,他決定去太師府中一趟。
  於是他對張御史說道:「御史大人,此事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太師府中一趟,希望能取得龍太師的有關罪證。」
  張御史見朱少陽要去,當下十分高興,又對朱少陽托附萬千。
  夜深了。
  朱少陽穿起了黑色的夜行衣,用黑巾蒙起了自己的臉之後,施展輕功向太師府中飛去。
  到了太師府中的一處屋簷上,朱少陽向內一望,只見護院的人頗多,守衛也似乎挺森嚴的。
  朱少陽趁著守衛來回巡羅的空隙,飄然落地,悄悄地向棲鳳樓走去。
  在繞過守衛之後,棲鳳樓終於呈現在了朱少陽的眼前。
  棲風樓是太師府內建築最壯麗的樓閣,龍千山特意叫人在府中造了此樓,將他半生搜羅的奇珍異寶全藏在了此樓內。
  只見此樓樓閣連天,雕樑畫棟,四周密樹叢茂,遮天蓋日。
  朱少陽到近前,伏於密樹之上,仔細觀瞧,可樓內燈火全無,寂靜無聲,唯有遠處守衛走動和更夫的鑼響。
  朱少陽躍到飛簷之上,使了個金鉤釣魚,向裡細看,見一層大廳內,一片明光提亮,閃閃奪目,無數的珍寶古玩,陳列其中。
  朱少陽暗想也許九龍杯就在裡面,他縱身墜下,如一葉飄風,落在石階上,見兩扇朱門並未上鎖,心中不免生疑。
  原來,龍千山在派人盜得九龍杯之後,倍加警戒,四下廣佈打手,在外圍看守,內部卻虛掩殿門,想引魚上鉤。
  朱少陽遲疑了片刻,暗忖道:「龍千山的家當盡放在這裡,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如今既然到此,又怎能空手而回,待我進去看個究竟廠於是他雙手將門推開,探身過去。
  進屋走了兩步,不敢冒險,逐停下來向四處觀瞧。
  只見大廳十分寬闊,靠邊擺著長長的黑漆條案,案上擺著千奇百怪的珠花寶器,銅爐周鼎,金瓶玉瓦,珍珠貓眼,映得大廳閃閃爍爍。
  中間有一古銅缸,人一進來便發出「嗚嗚」之聲,牆上一磁裊,兩眼一開一合,藍光照人。
  整個大廳顯得陰森恐怖,使人不寒而慄。
  朱少陽。心想:「
  「這空中儘是無價之寶,卻無人看守,屋門又是虛掩,莫不這裡面有機關!」
  朱少陽正在遲疑。
  忽聽牆上的碰裊「嘎嘎」大叫兩聲,接著,梟尾一翹,「嗖嗖嗖」發出一陣箭雨,直向朱少陽射來。
  朱少陽耳明眼快,急忙將身一縱,飛躍一丈有餘。伏於牆角之上。
  心中納悶道:「我未移動半步,這磁梟為何會自動發箭?」
  他喘息未定,那磁梟又「嘎嘎」叫了兩聲,牆的四角有物「啪噠」一響。
  同時發出十二支強管對角射出。
  朱少陽大吃一驚。
  忙縱身,想跳回原處。
  不料他的腳尖一著地,那磁裊「嘎嘎」又叫了兩聲。
  立即腿下滾板翻起,扇出一股狂飄,陰寒刺骨。
  隨著狂激發出一束束銀絲般的芙蓉針,迎風飛散,射人雙目。
  朱少陽機警過人,手腳靈便,見滾板一翻,早已縱身飛起,直奔磁果這邊奔來。
  他使了個「壁虎游牆」,帖緊身形,伸手去按磁梟的雙目。
  說也奇怪,磁梟的兩眼,經這一按,立即合起來,而且也不再鳴叫了。
  大廳內立刻死一般的寂靜,這銅缸也不再了出「嗚嗚」之聲了。
  原來這機關叫做九連環,九處機鈕連在一起,只要一處起動,八處就立即感應,是機關暗器中最厲害的一種。
  這個磁梟設制精巧,非同一般。
  它的腹內裝著一種特殊裝置,只要吸生人的氣息,立即引起各處機地的連鎖反應。
  幸虧朱少陽剛剛破了它,不然再遲片刻,風火雷電,弓弩劍矢,陷阱刀山,一齊發動,恐怕就算他有十條性命,也得葬送於此了。
  朱少陽破了機關之後,又—一巡視了遍,並不見有九龍杯及龍太師的有關罪證,不禁有些失望。
  於是,隨手取了幾顆珍珠貓眼,轉身出了廳門,他剛出廳門。
  不久,便見有不少人向棲風樓奔去,他不禁覺得好笑,便向要中一處樓閣飛去,這樓閣乃是飛雲閣,是太師府中最高的一處樓問。
  朱少陽穿屋越脊,直向飛雲閣而來。
  在月光下望去,高人天際,地處高坡,樹木叢雜掩映,一處溝塹,水深數丈,並用鐵網圍護,凡人難以通過。
  飛雲閣下有房舍排列,打更護院之人,往來不絕。
  朱少陽藏身暗處,聽了一會兒,待到二更已過,遂縱身躍過溝塹,足踏樹枝輕捷如飛鳥。來到飛雲閣下,仰望絕頂,被雲霧遮掩,不知其高。
  他看看四下無人,縱身一躍,登上了廓簷。
  剛邁出一步,就覺腳下一顫,發出「啪噠」一聲響。
  朱少陽心中一驚,暗道:「怎麼這麼多機關。」
  他已經多少懂得機關的奧秘,腳踏下去,只要不抬起來,機關就不能發動。
  他從腳上順手摸去,只覺一物觸,知是機紐處所在,遂用力搬。
  只聽「嘩嘩」一聲,將機關的飛輪卸掉,只覺身子一沉,險些掉了下去。
  定眼一看,見彈簧板下裝著八支響箭,倘若此箭發出,直衝雲天,發出牛吼般叫聲,護院之人也會立即出動。
  朱少陽不覺嚇出一身冷汗。
  幸虧先將它破了。
  不然的話,立刻被發覺,未等上去,就得束手就擒了。
  他站在欄杆頭向一望,見每層樓的結構佈局大致相同,心想:「既然破了這一道,下一道也照章辦理就是了。」
  他想著,一個觔斗翻上了二層樓,雙足踏上欄杆。
  正要伸手去摸那機紐。
  忽覺欄杆如車軸般猛地身下翻轉,直將他折了下來。
  他緊迫之中,腳尖在地上一點,使個飛龍鑽雲,縱身躍起,帖在廓柱之上。
  說時遲那時快,他腳尖點地時,一下觸動了機關。
  只聽一陣梆子響。
  「唆!唆!唆!」!
  十二支毒弩如飛蝗般橫空射出。
  幸虧他動作敏捷,早已避開。
  他聽了一會兒,樓下並無發覺。
  隱隱傳來一陣哈哈笑聲,料想那些守院護捨之人正飲酒玩樂,這才放心。
  他頓時改變了主意,縱身躥至牆角,倒身向下,雙腿鉤住牆角,縱騰而上。
  頃刻之間,已到了百丈絕頂。
  他向室內望去,見裡面點著燈燭,半明半滅。
  他輕輕攀援而過,縱身躍上窗台,向裡細看,室內並無一人,遂推門而入。
  剛一推門,門忽的自動拉開。
  只聽轟隆一聲。
  從門兩廂伸出兩隻鐵爪,同時向他抓來。
  他倉皇間欲進不以有,欲退之時,門已自動關閉。
  那兩隻巨手一合,將他擠在中間,而且越合越緊,只覺有千鈞之力,勢不可擋。
  朱少陽一時急得汗流頻頻,用盡全力將鐵爪抵住。
  但這只是瞬息的工夫,倘若力氣不濟,稍一放鬆,就會技成肉餅。
  朱少陽暗自傷感萬分,想不到自己果然中了機關,今夜就要喪生在這萬丈高樓之上了。
  他不禁陷入了絕望,勉強掙扎著直起身子向上望去。
  忽見門頂上有一鐵環,頓時心中一動,用力掙扎出右手,去拉鐵環。
  只聽「咯噔」一聲,似有機輪轉動。
  說也奇怪,那兩隻巨手,頓時鬆開,慢慢向兩廂退去。
  朱少陽心中一鬆。
  撲通一聲坐在地上,喘息了一會兒,暗道:「好險!好險!」
  他悄悄步進了屋子,見那燭光已將燒盡,好似曾有人來過。
  屋中陳設簡單,但很潔靜。
  壁上掛著名人字畫,案上堆滿了書籍,琴床香案,光潔無塵,書案上放著一個楠木匣,精緻無比。
  朱少陽見了,忙向前伸手去拿。
  忽然牆角四處燈光一亮,緊接著管箭齊發,從四面向他急雨般射來。
  朱少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急忙就地使了個「青龍戲朝」,將身軀一滾帖在壁上。
  轉眼功夫只聽噼噼啪啪,就地掀起了三塊滾板無數強弩如急風般向屋頂射出,嚇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待箭雨過去,他才從壁根上跳下來,將各個機鈕解了,不由得鬆了口氣。
  這才伸手打開了楠木匣,只見裡面放的正是九龍杯,另外還有一封信。
  朱少陽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字:呈倭國國君:今日獻上九龍杯,以表吾之誠意,希望貴國能與老夫來個裡應外合,盡早發兵,吾必積極響應,希國君能慎重考慮。
  龍千山字朱少陽看到這,自言自語道:「今夜雖然有了些風險,但總算沒有白來一趟。」
  於是沿著來路悄悄出去,如走平地。
  到了室外,仔細聽了聽,已經是四更,當下展輕功,連夜將九龍杯和這封信交給了張御史。
  次日早朝後。
  萬曆皇帝召見了龍千山,在這些罪證面前,龍千山再也無法抵賴,終於認了罪。
  當即,皇上將龍千山革職,打入天牢交給刑部處理。
  再說,龍仙兒這段時間一直呆在金陵的府中,整日無所事事,不是出去遊玩,便是與幾位朋友一起打牌。
  可她的心中就是忘不了朱少陽。
  這日,她正想出去散心。
  忽然從亦中傳來消息,說父親要被皇上給斬首了,而且這事還是那個可愛又可恨的鎮親王朱少陽操辦的。
  龍仙兒聽了後,不禁昏倒在地。
  下人忙將她抬到房中。
  過了片刻,龍仙兒醒了過來,她的心中對朱少陽的恨意更加重了。
  想到父親被他一手害死,還傷了自己的心,她一輩子也忘記不了此人。
  她心中念道:「好一個朱少陽,本小姐不為父親大人報得此憂,誓不為人……」
  第二天,當下人進房收拾時。
  發現龍仙兒不在房中。
  府中尋了一陣,也不見這位龍大小姐的下落,就這樣,龍仙兒失蹤了……



第三十四章 再訪遼東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萬曆皇帝在斬首了龍千山之後不久,便收到了廣寧總兵張承蔭的奏折。萬曆皇帝看過之後,不禁臉上又露出了憂悉之色,隨即退了早朝,又將朱少陽留在也殿中。
  朱少陽見此,低聲問道:「皇兄,不知又有何事如此困惑啊!」
  萬曆皇帝反問朱少陽道:「少陽,你可知道努爾哈赤這人?」
  朱少陽一聽。
  知道這事必與努爾哈赤有關,當下說道:「多與努爾哈赤曾見過幾面,皇兄,是不是與努爾哈赤有關啊!」
  萬曆皇帝冷嘿了一聲,說道:「不錯,此事是與他有關,努爾哈赤現在建都稱汗,明明在與我大明為敵之意,現在他的地盤不斷擴大,聯想如若不盡早除去此人,可能大為所患,因此朕想派兵去剿滅努爾哈赤一夥,不知你有何意見?」
  朱少陽聽到努爾哈赤的名字。
  馬上腦海裡浮現出那英姿颯爽,濃眉闊眼的年青人,沒到這麼長時間不見,他竟然已經建都稱汗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可是當他聽說皇上要派兵去攻打建州之時。
  他不禁有些擔心,想了想,才回答道:「皇兄,我看此事還得從長計議為好?」
  萬曆皇帝聽了,問道:「為什麼還要計議?朕剛接到張總兵的奏折,說努爾哈赤不久就要攻打遼東了,總不能等他攻佔了遼東各城之後,聯再派兵攻打不成?」
  朱少陽聽罷,說道:「皇兄,我看咱們還是『先禮後兵』為好?」
  萬曆皇帝聽了,不知是何意思問道:「如何『先禮後兵?」』「咱們先派人去建州拜訪,向他講明咱們的態度,再說如果萬一打起仗來,雙方都有人員傷亡,這樣都沒有好處。」
  朱少陽忙向皇上解釋道。
  萬曆皇帝聽了朱少陽的建議後。
  想了片刻,點頭說道:「少陽,你所說的不失為條良策,只是該派何人去呢?」
  朱少陽心想:「自己如去與努爾哈赤一見,正好可以問清圖中的秘密。」
  於是說道:「皇兄,我與努爾哈赤見過幾次面,也有點交情,就由我去吧!」
  萬曆皇帝見朱少陽主動請纓,而如今朝中又無其他人可以重用。
  於是點頭答應了他。
  翌日。
  朱少陽帶著萬曆皇帝賜給努爾哈赤的線羅綢緞及一些古玩,另外又帶了百十個隨從及護衛向赫圖阿拉城進發了。
  經過了十多日的奔波。
  這天,朱少陽一行終於來到了赫圖阿拉城下,只見城樓上的哨崗上軍士來回走動,戒備十分森嚴,守城的衛士見城外突然來了這麼多人,忙用女真語問他們是幹什麼來的。
  朱少陽聽不懂女真語。
  於是叫了一名譯官去告訴了守城衛士他們來的目的。
  衛士聽說是明朝的官員來拜訪他們的將軍,忙叫人會通報給努爾哈赤。
  此時努爾哈赤也在為是否攻打撫順城而舉棋不定。
  忽聽軍士來報說明朝派了官員來拜訪他,一時也不明白究竟是何事。
  但他仍整衣下了魁星樓,並叫了衛士開了城門,他自己帶了眾大臣及八位旗主到了城門親自迎接。
  隨著努爾哈赤的一命令,城門一打開了。
  當努爾哈赤看見明朝派來拜訪自己的官員竟是朱少陽時,他的心裡真是驚訝萬分。
  萬萬沒想到這麼長時間不見,他居然當起了朝廷的官員來了。
  但更驚訝的是朱少陽是鎮親王,乃大明皇室一族。
  努爾哈赤聽罷,按照漢人的禮節接受了萬曆皇帝賜給他的物品。
  隨後便領著朱少陽一行向城內走去。
  努爾哈赤命令下人宰牛殺羊,設宴款待了朱少陽一行人。
  在席中,朱少陽提出要與努爾哈赤單獨談談,努爾哈赤答應了他。
  酒席散去之後。
  努爾哈赤便帶朱少陽來到了魁星樓,雙方坐下之後。
  朱少陽客氣地對努爾哈赤說道:「佟兄,許久未見,真是風采依舊,如今又當汗王,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啊!」
  努爾哈赤也說道:「朱兄不是也是一樣,如今它至鎮親王,想必也是風光不少啦!」
  朱少陽見氣氛有點不對。
  他急忙緩了緩口氣,說道:「好了,佟兄,咱們不說這個,這次在下是奉皇上之命來拜訪你的,另外皇上希望你不要輕舉用兵,這樣對雙方都沒有好處。」
  努爾哈赤這才知道朱少陽此行來的真正目的。
  於是他笑了笑,說道:「朱兄,我知道你這次來必有目的,但沒想到你是為了勸我而來,我想問問你,如今的朝廷是怎樣的朝廷,黎民百姓又是生活在怎樣的處境之下,我相信這些你肯定比我更清楚。說話回來,如果不是朝廷腐敗無能的話,我也不會冒然起兵的。」
  朱少陽聽了努爾哈赤的這番話後,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但也有些偏激之處。
  當下仍然勸道:「佟兄,我知道你有你的抱負,你也有你的雄心,但我也希望你能慎重考慮用兵的問題,畢竟打起仗來,老百姓還是最大的受害者。」
  努爾哈赤聽了朱少陽這些至誠的言語之後,也覺得有些道理,但又覺得似乎不必在此問題上爭論不休。
  於是說道:「好了,朱兄,咱們就別在在此問題上爭論了,對了,我應謝謝你幫我報了殺父祖之仇呢!」
  說完,便要跪拜在朱少陽面前。
  朱少陽忙伸手托住了努爾哈赤的身子,說道:「佟兄,萬萬不可,如此大禮,在下又怎能接受得起呢?再說,我們雙方都是互有條件的,不用如此道謝!」
  努爾哈赤只好站起了身子,說道:「那好,朱兄,就算在下欠你一個人情吧!對了,朱兄,我告訴你的四幅圖你可取到了嗎?」
  朱少陽聽起努爾哈赤提起此事。
  這才想起,忙說道:「對了,傅兄,我正想問道此事,四幅圖我已取到了兩幅,可是我怎麼看也沒有什麼秘密之處啊!」
  努爾哈赤聽了,想了想,說道:「朱兄,說句老實話,我也不知道這四幅圖中有何秘密,但有一點我卻可以肯定,那便是你要尋的那只鼎的所在肯定在這四幅圖中。」
  朱少陽見努爾哈赤如此肯定,他也不知道畫中的秘密,看來只有靠自己去找出來了。
  當即又說道:「佟兄能有今日的成就,想必必有過人之處,我相信佟兄日後必能成為一代豪傑的。」
  努爾哈赤聽朱少陽如此說他。
  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忙說道:「朱兄,千萬不要這麼說,兄弟能有今日的成就,也是靠一群兄弟的支持,逐漸發展起來的,其實說句老實話,我一直希望朱兄能加入批們的隊伍裡面來,能夠力挽狂瀾!」
  朱少陽笑了笑,換了口氣道:「佟兄能邀請我加入軍中,是我的榮幸,只不過我不能答應佟兄的要求,我知道佟兄對當今的朝廷頗有不滿之處,但我仍希望佟兄能慎重考慮出兵一事。」
  努爾哈赤見朱少陽仍不肯加入他的軍中,心中不免大失所望。
  但他仍勸道:「朱兄,現在朝廷腐敗無能,就算我不起來推翻它,也會有他人來推翻的,朱兄,你要知道,這是大勢所趨,並不是你一個人所能阻止的,我會一直等你來加入我軍的,我也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
  朱少陽見對方如此的誠懇。
  可是自己身上又有使命,絕不能再拖延時間。
  於是應付地點了點頭,兩人又繼續作了一番長談,直至半夜。
  第二天,朱少陽一行便告辭了努爾哈赤,回京去了。
  而這時,萬曆皇帝卻下了聖旨。
  他讓張承蔭騷攏建州,挑起事端,以便一舉殲滅努爾哈赤。
  同時,努爾哈赤也得到了消息。
  於是,立即招集眾人商議。
  眾人一起來到了魁星樓,努爾哈赤待眾人坐下之後,對眾人問道:「各位,撫順一戰,何為良策?」
  坐在人群中的範文程說道:「汗王,上次我已跟你說了明軍人心浮動,厭戰的軍情,這是一點,再加上撫順游擊李永芳本是李成梁的本家,現在李氏家族在朝內已經失龐,再則大明朝內貪官當道,塗炭百姓,民心已喪。只要向他申明大義,曉之以理,李永芳會棄暗投明的!」
  努爾哈赤聽了,不由站起來,踱著步子,沉思不語。眾人見他如此費神,都坐在椅上,凝視不語。
  「啪!」努爾哈赤突然猛擊腰間的刀柄,笑道:「有了,我要親自去一趟!」
  「汗王」眾人馬上跪下,齊聲說道:「汗王,去是得!去不得呀!」
  「為什麼?」努爾哈赤笑盈盈地問道眾人。
  「他們會殺害你的!」
  努爾哈赤哈哈笑道:「為了顧全大局,不冒點兒風險,能行嗎?」
  眾人仍執意勸努爾哈赤不要去。
  「請放心!」
  範文程胸脯一挺,說道:「我和多羅甘珠已做了周密的安排,汗王,您放心,保你無事!」



第三十五章 初戰明軍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黎明時分,範文程帶領努爾哈赤來到了撫順游擊李永芳的住處。
  李永芳正在洗漱,範文程走近他身邊,介紹說:「游擊大人,這位是滿洲汗王……」
  李永芳聽到「汗王」二字,聽得雙手哆嗦。
  半晌,他搖了搖頭,強打起精神,把努爾哈赤讓進客廳。
  不一會兒,僕人端來葉赫奉獻來的奶茶,倒滿三杯。
  忽然探馬氣喘吁吁地推門稟報:「游擊大人,長白山努爾哈赤率領的幾萬大軍,已到了城東小房身!」
  「知道了!」
  李永芳故作鎮靜地答道。
  然後轉臉問努爾哈赤。
  「汗王何故出兵?」
  努爾哈赤連忙從腰間掏出用滿,漢兩種文字書寫的興師伐明的檄文,遞給李永芳。
  李永芳仔細地訊了一遍檄文。
  然後說道:「汗王,您知道我是明朝的將官,今日您發兵來到我境,我想,您是會知道我該作如何處置的。」
  努爾哈赤猛然站起,雙手朝後一攏。
  笑道:「那就請您把我綁上,送到北京,邀功請賞吧!」
  李永芳慌忙站起,說道:「豈敢!豈敢!」
  他連忙把努爾哈赤讓到座位上,又說道:「卑職久聞汗王大名,心中佩服萬分,今日,貴軍如若先退,我將保全大王的性命!」
  努爾哈赤笑道:「我若怕死,何必到你府上自投羅網?」
  「那,大汗的意思是……」
  李永芳試探地問。
  「如今,我數萬大軍已兵臨城下。對您來講,只能有兩條路:或戰,或和,戰者,我三個打你一個,和者……」
  「那和又該咋辦呢?」
  「若和,可以不動一槍一刀。一則可以保全全城性命;二則,可以保你全家團聚,三者,你官職不變,等待提升!」
  說話間。
  忽然闖進三名軍土,前來向李永芳請戰。
  其中有一個名叫哈達哈的軍士,是塔昂開列的弟弟,早就認識努爾哈赤。
  他稟報完畢,站在一旁,瞥見努爾哈赤。
  不禁一驚,叫道:「努爾哈赤!」
  其他兩個軍士峻地拔出長劍,逼近努爾哈赤。
  哈達哈剛剛舉起寶劍。
  突然咬咬連聲從房樑上飛下三支尖刀,哈達哈同另兩名軍土應聲倒下。
  接著,房上嗖嗖跳下兩個人,一男一女,馬上將努爾哈赤護衛起來。
  努爾哈赤抬頭看去,禁不住小聲驚歎道:「多羅甘珠!」
  李永芳見此情形,馬上伏案提筆,寫下「唯命是從」四個大字,遞給努爾哈赤。
  紅日東昇。
  撫順城四門門樓上,立刻換了大旗。
  吃過早飯,努爾哈赤又親率八旗大軍,迅速地攻佔了撫順城周圍的大小城堡十餘處,小村落幾千個。
  傍晚就地宿營。
  努爾哈赤立即傳令道:「此次興師,已獲全勝。凡俘獲之人,不許剝衣服,不許姦淫,勿使夫妻離散,更不許妄加殺斃,此布,各軍必須嚴加尊守。違者,必懲!」
  城民得到安撫,流離者其少,許多村民,還出來迎接努爾哈赤的隊伍,有的還為滿洲兵做嚮導,盡義務。
  第三天,努爾哈赤命兵上拆毀撫順城牆,填平城外護城壕溝。
  就帶著大軍離開撫順城,來到嘉班城,與攻佔了東州(今撫順縣東州村),瑪根丹城(今撫順縣馬郡)
  兵將會師,論功行賞。
  這一天,努爾哈赤率軍豈旋,當大軍行至距遼東邊牆二十里的謝李甸。
  忽然哨探策馬來報:「廣寧總兵張承蔭追來了!」
  努爾哈赤當機立斷,命令全軍佔據有利地形,就地安營紮寨。
  頓時,馬嘶人擁,向四下散去。
  努爾哈赤的軍隊攻破撫順,東州、瑪根丹等地的消息,很快傳到廣寧。
  遼東巡撫李維翰聽到消息的當晚,就下令火速傳報遼陽副將皮廷相,海洲參將蒲世芳,發兵萬人,星夜趕赴撫順城。
  三路軍馬各自走了兩天一宿,來到高爾山下,聚齊後,沿著渾河北岸,直逼滿洲兵的營地。
  夕陽落山,張承蔭,皮廷相,蒲世芳率領的一萬大軍,分三處宿營。
  入夜不久,只見張承蔭,莆世方的營地炊煙遍地,簧火片片,頗有些「兵眾如星」的氣氛,可是遼陽副將皮廷的營地漆黑一片,雅雀無聲。
  張承蔭自營帳星走出來,遙望皮廷相的兵營如此冷清。
  暗自思忖:「歷來兵家主張『晝戰多旗旗』,『夜戰多鼓戰』,以兵勢威懾敵軍。」
  皮廷相從軍多年,難道這類軍法常識他一點也不懂嗎?「
  張承蔭想到這裡,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道:「難道皮副將存有貳心?」
  「人心隔肚皮,難說呀!」
  跟隨張承蔭多年的一位參將走出營帳。
  張承蔭回頭瞥了老參將一眼,藉著燈火,用眼神反問道:「何以見得?」
  老參將歎道:「當今朝內黨派林立,各自有主呀!」
  一呼話提醒了張承蔭。
  原來皮廷相曾多年追隨御史張鶴鳴,此人出任,遼陽副將,也是張鶴鳴在朝內的斡旋。
  因張鶴鳴與張承前有隙,皮廷相當然要站在御史一邊,不會對張承蔭言聽計從嘍。
  想到此處,張承前歎息道:「朝內一盤散沙,兵卒自然捏不到一起噗!噯!
  長此下去,豈不毀於一旦!「
  「總兵大人,皇上整天不問朝綱,您憂國憂民,又有何用?」
  老參將無可奈何地說道。
  此刻,皮廷相正坐在軍帳裡的地毯上,與三名心腹飲酒清談,他穿著白色的單衫,手握著銀蠱喝著,慢條斯理地說道:「張承蔭這老東西,一心想陞官發財,總想在皇上面前露一手,可惜呀,他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當今哪個人能敵得了努爾哈赤?」
  「對!對!」
  那個圓粗的胖子馬上接著說道:「努爾哈赤命大心細,武藝超群,說不定,他就是第二個金太祖阿骨打!」
  皮廷相哀歎了一聲,酒氣熏天地說道:「我不能讓兒子當兵打仗,挨槍受累的都是咱這些扛槍騎馬的,享清福的都是那些穿朝靴的!今天,想叫我白送死,辦不到!」
  說著,他身不由己地站起來,撩開帳慢,想透透風,散散心。
  此刻,努爾哈赤也坐在自己的軍帳裡。
  他正從眾旗主,部將研究對策。
  這兩天因一直刮南風,到了白天風沙瀰漫,叫人睜不開眼。
  而恰恰明軍偏居西南,八旗軍位於東北。
  努爾哈赤正為頂風打仗的事發愁。
  忽然範文程想出一借風的妙計,他對努爾哈赤說道:「汗王,請莫發愁。當年諸葛亮能借東風我們就不能借嗎?」
  「怎麼借法?」
  圖魯什焦急地問道,隨後給範文程倒了一碗葡萄酒,範文程喝罷,把碗還給圖魯什,反問道:「今天刮的什麼風?」
  「南風呀!」
  「刮幾天啦?」
  「三天。」圖魯什焦急地欠起屁股道:「你這讀書人斯文得叫人坐不住。」
  範文程依然自若地雙眼盯著圖魯什,說道:「老話說,北風不受南風欺。我看今晚風平浪靜,預兆明天風向會變,北風回頭之後,很快就會刮起東北風,而且風勢會更大。」
  努爾哈赤趁眾將說說笑笑之際,步出軍帳,仰望著鑽出雲層的圓月,以及月亮四周發白的光環。
  驀然想起「月暈而風」的俗諺,高興地一拍大腿,轉身回到帳內。
  聲音低沉而果斷地說道:「明天吃過早飯,出兵迎敵!」
  清晨,皮廷相吃過早飯。
  坐在軍帳門口的馬鞍子上,背靠著帳篷,一邊曬太陽,一邊哼著小曲,似乎周圍並非軍營,而是自家的後花園。
  他抽完了一袋,剛裝上第二袋煙。
  忽然張承蔭派來的傳今兵急馳而至。
  翻身下馬道:「皮副將,張總兵傳令,讓您整軍待命!」
  「誰先迎敵?」
  「當然是您率領的左翼大軍嘍!」
  「那麼右翼蒲世芳呢?」
  「隨您之後。」
  傳令兵說完又翻身上馬,撥馬而回。
  皮廷相望著傳令兵的背影,不滿地說道:「哼!拿我當墊背的,他奶奶的休想!」
  他煩躁地把腳往地下一摜,轉身鑽進帳篷,仰面朝天地躺在地毯上。
  過了一會兒,衛士見副將不傳令,就焦急地闖進帳內,說道:「副將大人,您趕快傳令吧!若貽誤了戰機,張總兵不會饒過你的!」
  皮廷相苦笑道:「我寧肯死在努爾哈赤的刀下,也不願替他去賣命!」
  此時,張承蔭站在山頂,翹首遙望皮廷相的兵營按兵不動,心中十分焦急。
  日至東南,忽然西北角方向煙塵四起。
  他不禁一怔,隨之驚歎道:「看來努酋要先發制人療站在他身邊的右翼參將蒲世芳,惶恐地說道:「努酋歷來出兵神速!恐怕此戰少妙,唉!皮廷相偃旗息鼓,是真想把咱們出賣了呀!「
  「他有幾個腦袋?」
  張承蔭憤然摸了一下劍柄,「再過半個時辰不到,我就下令軌首示眾!」
  說話間,忽然探馬來報:「稟報總兵大人,努爾哈赤率軍四萬,正向吾營靠近!」
  「唉呀,四對一!」
  站在張承蔭身後的老參將驚呼道:「我們只有兵馬一萬!兵力相差太懸殊嘍!」
  「好了!好了!」
  張承蔭滿腹酸楚地說道:「現在大敵當前,不是怨天怨地的時候,蒲參將,趕快回去準備帶兵下山吧!」
  傳令兵立刻傳令各路兵馬,擊鼓出戰。
  號角聲響徹山谷,明軍列隊下山,明軍剛到山下。
  突然捲起一陣旋風,為首的幾面大旗連桿帶旗,被捲到半空,接著塵煙四起,飛沙撲面,剎那間天昏地暗,一個個明軍被狂風吹得頭重腳輕,猶如醉漢。
  兩軍越靠越近。
  走在八旗軍最前頭的圖魯什,順風出征,猶如離弦之箭,心中喜不自禁。
  他眼見兩軍約離半里路光景,便翻身下馬,命令兵立立刻將馱來的乾草,辣椒堆成五堆,點起大火。
  張承蔭率領大軍走到前頭,他初見大火並不在意,暗想:「山下天地甚廣又非赤壁連舟,幾堆野火,又奈吾何?」
  他眼見八旗軍近在眼前,便身先士卒,衝了上去。
  他剛抽出長劍,猛然一股濃煙熱浪滾來,頓覺鼻酸眼辣,隨之咳嗽不止,淚水傾注,不一會兒,明軍陣列中,咳聲迭起,噴嚏聲聲。
  這時圖魯什抓住有利戰機,揮著長刀,吼叫著衝向敵軍,明軍陣地頓時模屍遍野,驚馬嘶鳴,黑壓壓的敗軍如同潮水,湧向峽谷。
  張承蔭站在亂軍之中殺卒督戰,圖魯什趁機從他右側靠近。
  當張承蔭舉著血淋淋的寶劍劈向自己軍內的一個老兵時,圖魯什手起刀落,便結果了這個不可一世的明將的性命。
  明軍眼見總兵陣亡,一個個丟盔棄甲,抱頭鼠竄。
  努爾哈赤率領八旗兵將,追殺四十餘里,此戰斬殺明軍部將五十多人,俘獲馬匹九千,鎧甲七千副,兵器無數。


第三十六章 朝中突變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朱少陽出使赫圖阿拉城,與努爾哈赤進行一番交談之後,便帶著一行人回京城覆命了。
  這日,朱少陽一行來到了京城的正門。
  守城的軍士一見朱少陽,忙叫人將朱少陽圍了起來。朱少陽見此不知發生何事。
  不由大聲對守城的將領王維龍喝問道:「王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維龍對朱少陽說道:「對不起,王爺,末將奉聖旨來緝拿王爺的,希望王爺不要怪罪!」
  朱少陽一聽王維龍說是奉皇兄之命來抓他的。
  心中不禁感到奇怪,不知皇兄為什麼要抓他,想到這,不禁問道:「王將軍,可知皇上為何要抓我?」
  王維龍接口說道:「這個末將倒不知道,不過,末將希望王爺不要讓在下為難!」
  朱少陽想了想,說道:「這樣吧!王將軍,本王先去見皇上,如果確有其事,本王不會讓你為難的。」
  「王爺,不必了,皇上已經說了,只要見到王爺,便可將王爺擒下,押至大牢,並等候國師的處罰。」
  王維龍說道。
  朱少陽聽王維龍說了這番話後,知道多說已經無益。
  可是心中卻很納悶:「皇上為何會突然下令抓拿我,怎麼又出了個國師?」
  於是,決定一定要將此事弄個明白。
  當下對王維龍說道:「王將軍,看樣子本王要硬闖了。」
  說完,便運起功力,施展輕功,飛快地向城內衝去。
  守城的兵士還沒有反應過來,已被朱少陽衝出了包圍圈。
  王維龍見此,忙命人去啟稟皇上。
  朱少陽進了京城後,使住在了一個小客棧裡。
  換下了官服,穿上了一套普通人的行裝。
  他坐在房間裡,怎麼想也想不通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於是,決定晚上去張御史的府中間問張鶴鳴究竟發生了何事,皇上要下令抓拿他。
  等到了深夜。
  朱少陽打開房間內的窗戶,翻窗入外,向張御史的府中飛去。
  朱少陽入了府中,便向張御史的寢室走去。
  此時由於快近二更,因此張御史的府中並無人看守。
  朱少陽輕輕地推開了門,進了室內。
  張御史此時還未入睡。
  他眼見一個黑影進來,忙叫道:「什麼人?」
  朱少陽忙說道:「張大人,是我,我是朱少陽。」
  張御史一聽是鎮親王,忙說道:「啊!是王爺,快請坐!」
  說罷,忙起來,點了燈,並讓來少陽坐了下來。
  朱少陽坐穩之後。
  便向張御史問道:「張大人,你可知皇上為何要抓拿與我?」
  張御史替朱少陽倒了一杯茶後,說道:「王爺,具體緣由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聽皇上說你冒充皇室成員,與努酋通敵叛國,所以要將你擒拿,而且此事由國師負責。」
  朱少陽一聽,忙問道:「對了,張大人,這國師是何許人也,朝中不是沒有國師嗎?」
  張御史歎了一口氣,說道:「唉!要說這國師,也是在你走後不久才被皇上任命的。聽說前不久,皇上去西效皇在狩獵,不知怎的,突然冒出一批刺客來,要刺殺皇上。由於這些刺客武功高強,禁衛軍們根本抵擋不住,這時又突然出現了一人,將這些刺客殺退,保住了皇上的性命,皇上回到宮之後,又命那人表演一下本領,發現那人不瓜武功高強,而且身懷異術,皇上不由欣喜萬分,便命那人做了國師。」
  朱少陽聽罷後,又問道:「那國師叫什麼名字?」
  「名字叫陰虎,不過這個人挺奇怪,就是他平時並不外出,也不喜歡發表任何意見,只不過在對你一事上,態度很奇怪,皇上當初下令是要殺死王爺你的,後來,國師同皇上說了幾句話後,皇上便說只須將你抓拿,但你的處置卻由國師來負責。」
  張御史接口回答道。
  朱少陽聽了這番話後,更不知道是如何一回事。
  想了想,又問道:「那麼,張大人,皇上又是如何知道我冒充皇室成員,通敵叛國呢?」
  張御史忽然感到口有些渴。
  於是端起茶杯,喝完茶之後,又繼續說道:「這個早職就不太清楚了,只不過聽宮裡的太監說,皇上曾經在一天晚上做過一次夢,夢中大叫『少陽休要殺朕!』之類的言事,醒來之後,第二天,早朝之時,皇上便以這些罪名,派人捉拿你。」
  朱少陽聽罷之後,覺得此事真是有些奇妙,而且還有些不可信。
  但他對這些並沒放在心上。
  忽然張御史說道:「王爺,你可知道皇上已經下令派兵攻打努爾哈赤?」
  朱少陽聞之。
  心中一怔,反問道:「大人,這又是怎麼回事?本王臨行前曾與皇上談過此事,並沒說要用兵呀?」
  張御兄見朱少陽不知此事,忙說道:「王爺,這也是在皇上下旨捉拿你時,下的聖諭,看來,老百姓又得遭殃了!」
  朱少陽見此事已無法挽回了。
  心中也為黎民百姓難過。
  忽然他想到如今自己應該去尋找另外兩幅四景圖了。
  於是起身向張御史告辭道:「張大人,在下還有要事去辦,如今大明只有靠您這樣的人了,希望您能奉勸皇上能挽回這樣的災難。」
  說罷,便施展輕功,離開了張御史的府中。
  朱少陽剛離開張御史的府中,在他的身後便尾隨了一個人影。
  朱少陽知道有人跟蹤。
  於是決意看看是何人跟蹤他。
  當下,將他引到了一條死巷中。
  隨即迅速轉身。
  後面的人似乎沒有料到此著,要想躲起來,已經來不及了。
  朱少陽冷冷地對尾隨之人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要跟蹤我?」
  等了片刻,那人並未有答話。
  反而一步一步地向朱少陽走來。
  那人在靠朱少陽約有二、三尺的距離停了下來,聲音很冷而且沒有點感情似的說道:「你便是朱少陽吧?」
  朱少陽很奇怪。
  對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就是朱少陽!」
  那人見朱少陽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便接著說道:「那好,你跟我走一趟吧!」
  說罷,便不由分說一掌向朱少陽的肩膀拍來。
  朱少陽見此,忙將身形移到一邊,躲開了對方的這一掌。
  那人一掌沒有拍到朱少陽,立即又出右掌向朱少陽打來。
  朱少陽弄不明白對方為何要與他動手,但對方的武功不可小試,掌勢迅猛有力,萬一被他打中,受傷必然不輕。
  朱少陽只好又躲閃了過去,而對方仍出掌緊逼。
  根本不容朱少陽喘息,朱少陽心中不禁一陣怒火,大聲喝問道:「你這人是怎麼一回事,好好的,為什麼要動手啊!」
  而那人並不回答,仍是向朱少陽出掌緊逼過來。
  朱少陽忍無可忍,於是猛地出掌,八成掌力向那人打去,只見那人並不作任何閃避,「彭」的一聲,一掌打在了那人身上,那人不由被震得退了一丈多遠。
  但很快又向朱少陽出掌逼了過來。
  朱少陽很奇怪對方為何剛剛不作任何閃避。
  但眨眼間,對方的雙手又向自己的雙肩抓了過來。
  朱少陽忙一個箭步向後退了出去,而對方仍是窮追猛打,根本不的朱少陽的閃避和掌力。
  朱少陽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他知道這樣拖延下去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
  於是,打定主意,三記震天掌連環使出,將那人打得連退幾尺遠,然後迅速施展飛天步,向城外飛去,待那人穩住身形,朱少陽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那人見沒有抓住朱少陽,便也施展輕功消失在黑夜中。
  夜半三更,這時在的太師府中的客廳內。
  剛剛尾隨朱少陽的人,正跪在一個身穿紫色長袍的人的面前,對此人說道:「主人,小的未能將朱少陽帶來。」
  身著紫袍的人耳大方臉,面目和善,只是眉宇間似乎有些陰糜之氣,身材也十分魁武,聽了這人的消息,並沒有說什麼,笑了笑,說道:「你下去吧!」
  說罷,便手一揮。
  只見一道紅光從他的飽中射出,穿透了那人的胸膛,那人當場死了過去。
  胸膛上赫然穿了一個大洞。
  隨後,他仰天而望。
  嘴裡咬牙切齒地說道:「朱少陽,有我陰虎在,你休想回得去!」
  原來,這人仍是陰狐星族人派來的特擊使者陰虎。
  陰狐星族人得到密報說地球人已派人通過時空隧道去尋找那隻母鼎,也是制服陰狐星族人的唯一武器。
  陰狐星族人為了能順利佔領地球,絕不容許地球人有一絲反抗的可能。
  於是他們派人佔領了實驗中心,並通過時空機器,讓陰虎也回到了明朝。
  陰虎在回到古代之後,運用他全身的高科技的裝備,打聽那只鼎的消息後來,他在一個李成梁的部下嘴裡知道有一個名叫朱少陽的人也在四處打聽那只鼎的下落。
  因此陰虎肯定朱少陽便是新民眾共和國派來尋鼎的地球人。
  後來他又打聽到朱少陽在朝中當起了鎮親王。
  於是他運用從一位邪教高手那裡學來的「攝魂術」控制了一批江湖中人並派他們在皇上狩獵之際行刺皇上,自己則出面救了皇上。
  後來,他又用攝魂術令萬曆皇帝讓他做了護國法師。
  掌握了朝中政權,同時,又用腦電波發射器打亂了萬曆皇帝的腦電波,讓他做了一個朱少陽冒充皇室成員,刺殺他的惡夢,並讓他下旨捉拿來少陽。
  如今陰虎知道朱少陽已有了那只鼎的消息。
  而且那只鼎的下落還有一人知道,這一點是從宮中的一位老鐵匠那裡知道的。
  為了讓那只能制服他們族人的母鼎永遠消失,陰虎決定將那些知道鼎的下落之人—一殺掉,而朱少陽則要捉活的。
  因為他要從他那裡知道鼎的所在,並將鼎給毀去。
  樣他們的族人就可以順利侵佔地球了。
  因此他一邊讓人捉拿朱少陽,一邊又讓皇上下令攻打努爾哈赤。
  可如今,居然連一方都沒有解決,因此他也十分煩躁。
  在讓下人收拾好了屍體之後,陰虎又叫了一人進來。
  此人是陰虎有中原收買的一個殺手組織,「斬」
  的首領,名叫熊飛。
  此人的一手「霹靂斬」的武功,獨步天下。
  只是抵擋不住陰虎的錢財官位之誘惑,便跟隨了陰虎。
  陰虎叫熊飛進來之後,對他說道:「你叫你的手下四處打聽朱少陽的消息,一有他的下落,盡量將他活捉,如若不然,也可先報給我。」
  說完,便讓熊飛退了下去。
  隨後,他又坐在了椅子上沉思了起來。
  這時,他的臉上竟出現了一條條紅色的豎紋。



第三十七章 派將遠征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遼東數城被努爾哈赤攻克的消息,很快傳到北京。
  朝廷上下十分驚慌。
  這天黃昏,萬曆皇帝在皇權殿,立即召集大臣研究應急措施,商討對策。
  文武大臣落座後,兵部尚書將遼東告急,稟報稟上,萬曆皇帝聽罷,臉唰地白了,緊鎖眉頭,往寶座上一靠,有氣無力地說道:「關外告急,聯憂慮萬分,為治理邊陵,特請文武百官入朝,獻計南策。」
  大學士方從哲見皇上閉目待聽,就連忙站起,叩禮之後,說道:「皇上,努酋敢犯我大軍,切不可等閒視之,如不將努爾哈赤迅速剪除,其後果不堪設想!」
  他掃了一下殿內的文武大臣,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國師(陰虎)又說道:「依臣之見,請皇上再徵集軍隊,選派得力大將討伐,以振朝威!」
  方從哲極有煽動的言詞,博得了許多大臣的喝彩。
  陰虎也微笑著點了點頭。
  眾多大臣紛紛附議,力主出兵。
  只有御使張鶴鳴坐在文官一側,默然無聲。
  這時,張鶴鳴想起以前努爾哈赤進京朝貢的一幕。
  在張鶴鳴的心目中,努爾哈赤是個雄才大略,有知有識有抱負的異族英雄。
  努爾哈赤之所以揭竿而起,也是大明朝昏庸,李成梁之輩欺壓異族的結果。
  想到此處,張御史驀地站起,陳述道:「出兵征討,實非上策!」
  在場的眾大臣部以驚異的目光,注視著張鶴鳴。
  陰慮也沒想到半路上會殺出個程咬金來。
  張御史神態自若地說道:「自古用兵非善舉,實不得已而用之。今吾軍戰敗,士氣受挫,宜應整頓兵備,養精蓄銳,以臣之見,如若貿然出關,危險至極。當年,盛唐十萬大軍輕率舉兵,在潼關被安祿山挫敗的教訓,諸位武將們不會不知吧?」
  高個子的兵部尚書聽到這裡,懊惱地說:「不要被努酋嚇破膽!我堂堂朝廷如不出兵,豈不視我好欺?」
  他捋了捋袖口,習慣地提了提右衣襟,又說道:「我軍在撫順,清河之敗,只不過是努酋撥我毫毛一根,張御史之言,豈不是滅我威風,長他人志氣?」
  張御史站起來還想據理反駁,萬曆皇帝馬上右手一揮,阻止了他。
  同時向陰虎問道:「國師,不知你認為如何呢?」
  陰虛心裡當然是希望出兵了,最好消滅努爾哈赤。
  於是他身體僵硬地叩了禮,緩緩說道:「皇上,臣也認為應該出兵?」
  萬曆皇帝見陰虎表了態,當下也順著其意說道:「那好,明日下詔征討,以示懲戒,眼下急需薦舉得力將帥,主持遼東軍務,眾卿議議,看誰去為好?」
  皇上言畢,殿內嗡嗡之聲盈耳,有的主張用身經百戰的老將,有的薦舉血氣方剛的後生。
  正在議論不決,皇上一籌莫展之時。
  忽然殿外一道刺眼的亮光,如閃電掠過萬曆皇帝灰白的臉寵,接著隆隆之聲傳進大殿。
  隨之天搖地動,燭光搖曳,一個個文武官員頭重腳輕,有的被看不見的魔力從座上彈起,有的嚇得鑽進椅子底下,有的象宮廷的舞女在地毯上東搖西晃。
  最叫人驚疑的是萬曆皇帝竟然像坐滑梯似的,從寶座上滑到了地上。
  陰虎看著這些人的神色姿態,內心對地球人的鄙蔑之心又加重了幾分,他覺得地球人真是太膽小了。
  就在這時。
  萬曆皇帝的龍袍被未熄的蠟火燃著,旁邊的一個太監忙將燃著的龍袍從皇上身上脫下,扔向了殿前。
  說也巧,這龍袍竟向陰虎的身上扔了過來。
  陰虎一見這燃著的龍袍,就不知怎的忙向一邊閃了好遠,反應特別的大。
  這時,萬曆皇帝的衣服又被燭火燃了起來。
  萬曆皇帝驚叫著,那喊聲夾帶著哭喪調,一個勁兒地喊道:「快來!快來!快……」
  眾人聽到呼叫聲,轉臉看去,見皇上身上著了火,都搶著去撲火。
  只有一旁的陰虎沒有上去。
  可是,人們只見四根金漆大柱搖晃。
  不見一個人能走近皇上身邊,一時宮娥太監,呼天嚎地,走,走不過去,爬,也爬不到近前,大有皇宮即刻傾覆之危。
  過了片刻,一切恢復平靜。
  人們才知道是經歷了一場地震,太監,文武百官擁上前去,把皇上身上的燭火撲滅,從御案下抬出來。
  只見萬曆皇帝面頰蠟黃,週身冰冷,口吐白沫,閉目不語……這可嚇壞了朝廷上下,哭叫聲,吶喊聲混在一起,更忙煞了太監們。
  萬曆皇帝經歷了一場地震,整天惶惶然不可終日,似乎一切都被他置之度外。
  而陰虎趁機又掌握了兵馬大權,這時眾人薦舉楊鎬為兵部左傳郎兼遼東經略,陰虎啟奏了皇上之後,萬曆皇帝便當即提起御筆批准。
  楊鎬是河南商丘人,萬曆八年中進士。
  他先是做知縣,後被調進京城,當御史,山東參議,遼海道守,遼東巡撫,但因亂殺邊民,詭詞報捷被御史告發,革職為民,解甲回鄉閒居。
  這天,楊鎬因閒居告悶,便到商丘城南的火神廟閒逛。
  他仁立廟前,回憶起自己的坎坷生涯,不禁淒然淚下。
  正當楊鎬痛心疾首之時。
  忽然家人來報,皇上聖旨,他疑惑地回到家中,領旨後,連忙叫拜。
  第二天,便起身進京一路上。
  他思前想後,決心將功補過。
  楊鎬進京之後,萬曆皇帝馬上召見,親賜他一口尚方寶劍,授以全權,可隨時有權處決總兵以下的將官。
  楊鎬在京籌劃多日,宮中見聞使他心灰意冷。
  到了二月,楊鎬在陰虎的催促下,才不得不率師出征,迎著凜冽的西北風,向遼東進發。
  楊鎬率師出關的捎息,很快傳到廣寧。
  此時,在城裡養傷的皮廷相,正閒住在廣寧新總兵李如柏的家裡。
  皮廷相名為養傷,實非有傷,上次他身為明軍左翼副將,實則未見努爾哈赤的兵卒,就臨陣逃遁。
  為了掩人耳目,他偷偷地用剃鬚刀在左肩上劃了道傷口,敷了些雲南白藥,就帶著幾名親信,跑到廣寧躲避。
  恰巧,皇上下詔命李如柏代張承蔭為廣寧總兵。
  因為皮廷相與李如柏是結拜兄弟,於是皮廷相由逃兵,一躍變為功臣。
  李如柏親自把他請到府上,待為上賓。
  不過,皮廷相也有自己的心病。
  他逃跑的那天,同行的還有一個姓陳的游擊。
  此人是鎮守清河城的副將陳大通之弟陳大通,如果陳游擊將臨陣脫逃的真相講出,將會以軍法論處,斬首示眾。
  所以,皮廷相聽說楊鎬帶著尚方寶劍出京,就惶恐不安。
  此時,他在想,如何對付楊鎬,以求脫身之計,想來想去,不得其「要領」。
  於是,決定去李如柏處探一探虛實。
  這天傍晚,皮廷相到李如柏的住處,恰巧李如柏正為楊鎬準備接風的席宴。
  李如柏見皮廷相送來,炫耀地說道:「楊將軍與家父是世交,等他一到,我將向他薦舉皮老弟為總兵官,到那時,老弟如何謝我?」
  皮廷相心中有鬼老是走神,木然片刻。
  隨之笑道:「給賢兄弄三顆東海真正的珍珠!」
  當晚,皮廷相如同吃了天宮的蟠桃,做了一連串的美夢。
  夜半醒來,他點著長蠟燭,對著燭影自言自語起來:「老話講,無毒不丈夫,既然楊鎬可做靠山,何不趁機除我後患!」
  次日中午。
  皮廷相跟隨李如柏迎出城外三里,隆重接待場搞光臨廣寧。
  黃昏時分,大宴完畢,楊鎬回到驛館,興致勃勃地召見在遼東的心腹密談。
  李如柏馬上向楊鎬薦舉了皮廷相,楊鎬當即答應向皇上稟奏,提升皮副將為副總兵,協助李如柏鎮守廣寧。
  皮廷相謝恩之後,馬上獻策道:「楊將軍乃大明朝一大台柱,要想重振朝綱,必揚善懲惡,順乎民心。這樣才能使將軍之威如同日月經天,江河行地,萬古流芳。」
  楊鎬滿面笑容地說道:「皮副將所言過夷,不過,言其揚善懲惡一事不可小覷。只是吾多年未到關外,不知其事,望愛將略述一、二」
  皮廷相趁步向前,坐待不語。
  楊鎬笑道:「皮副將,儘管直前,不必避諱。」
  皮廷相沉吟了一下道:「稟報大人,古語道:見微而知者。遼東大軍之所以陣陣敗北,實乃是貪生怕死之輩的罪過,比如——」
  皮廷相警覺地朝門外瞥了一眼。
  似有難言之隱,停頓了一下。
  李如相見皮廷相有所顧忌。
  就直言道:「說吧,裡裡外外沒有外人。」
  皮廷相湊近楊鎬身邊。
  小聲說道:「比如上次清河兵敗,就是由於副將陳大通,和他的弟弟游擊,陳大通臨陣脫逃的結果。」
  「真有其事?」
  楊鎬一拍檀香大椅扶手,反問道。
  「末將敢拿腦袋擔保!」
  皮廷相身子一挺,肅然答道。
  楊鎬聽了皮廷相的這番話,心裡暗忖道:「這次出兵,國師命我必須消滅努酋,現在軍中竟有此等之人,必須得將這類之人殺之,以正軍威!」
  於是他嚴肅地說道:「那好,等明天我去瀋陽,定將他們斬首示眾!」
  三天後。
  楊鎬率親兵趕赴瀋陽。
  瀋陽築城始於西漢,歷經唐、遼、金、元、一再擴建。
  此時已是關外軍事重鎮,交通要衝。到了明朝萬曆年間,瀋陽中衛城已城廓威嚴,在方圓九里的城區。
  商號櫛比,民宅相依。
  上時,久居瀋陽的總兵賀世賢,聽說楊鎬赴沈。
  連忙命城裡總管在四座城門樓插起彩旗,沿街各家商呈掛起綵燈,以節目的氣氛迎接遼東經略的到來。
  這天,旭日東昇,駕世遇親率城內的副將,參將,游擊,千總,百總等大小官員,迎出城外,親自把楊鎬接到總兵府。
  當天,楊鎬由城南保安門進城後,馬未停蹄,人末下鞍,就令傳令兵,馬上向開原鐵嶺,遼陽,清河,山海關等衛傳令,命各路總兵,將官火速來沈,三日內不到者,斬。
  第三天一早,各衛總兵官,副將,參將相繼到齊。
  各路將官向楊鎬請安之後。
  楊鎬當即在總兵府大廳宣佈:「查清河城副將陳大通,游擊陳大通在清河之戰中,臨陣逃脫。為嚴整軍紀,當眾斬首!」
  言畢,抽出尚方寶劍,交給待官,說道:「在中心廟前斬首示眾!今後凡不遵軍令者,定斬不赦!」
  陳大通道闖出隊列,剛想喊冤,早被幾員武衛繩捆索綁,押赴法場。
  皮廷相站在法場西側眼見陳大通人頭落地,才轉身回到驛館。
  處死二陳,楊鎬本人並不覺得輕鬆,因為據他摸底,山海關只有三萬兵馬,廣寧、開原、鐵嶺、遼陽各地加在一起,也不足六萬。若以八、九萬殘兵老將去對付訓練有素的六萬八旗騎兵,談容易?
  想到這裡,他不戰自餒,上任多日,從不言如何出兵。
  眼下,楊鎬十分為難,進兵吧,那是以卵擊石,不出兵吧,國師必會嚴懲自己,弄得晚年身敗名裂。
  所以,他以『兵員不足,軍餉虧空』為由,屢向朝內要兵要餉,施以緩兵之策。
  上行必有下效,遼東各級將官,也趁增兵加餉之際,虛報兵員,多領軍餉。
  到了月底,各地徵調兵員名冊,共達四十七萬人之多,而實際不到十萬。
  這天,楊鎬第四次接到皇上命他出兵的聖旨,他不得不召集各路大軍將領,決定兵分四路進攻;左翼中路由山海關總兵杜松統兵三萬,從瀋陽出撫順關;左翼北路由開原總兵雙林會同葉赫兵共一萬五千人從開原出三岔口;右翼中路由廣寧總兵李如柏,瀋陽總兵賀世賢指揮,率軍二萬五千人,由清河出鴉鶻關;右翼南路由遼陽總兵劉大刀指揮,率兵二萬,從寬甸出佟甲江。
  四路大軍約定於建州東達二道關會齊,然後圍攻赫圖阿拉。
  總師楊鎬坐鎮瀋陽,指揮號稱四十七萬大軍的兵馬,誓師已畢,各路兵馬開始整軍備糧,待命出發,楊鎬統帥四十七萬大軍進去赫阿拉的消息,如同閃電,傳遍遼東。
  此時,努爾哈赤正帶領一萬五千伕役民工,在渾河與蘇子河義叉的灣,修築薩爾雅新城,休養士卒,以防明軍突然襲擊。
  這天清晨,努爾哈赤正站在新城西南角的角樓,朝遠處眺望。
  忽然飛來一匹戰馬,弄得大道上煙塵四起。
  不一會兒,那騎士進城,跑上城牆,向努爾哈赤稟報:「汗王,不好了,明軍晚舉著火把,要來攻打我們山城了!」
  「來人多少?誰是帥將?」
  探馬搖頭不知,努爾哈赤連忙走下城樓。
  回到大殿,召集八旗將領,火速議事。
  眾旗主坐定之後,忽然又有探馬來報:「稟報汗王,明軍四十七萬,兵分四路,已於昨晚出兵!」
  「好傢伙,八對一!」
  何和裡聽罷,面帶驚色地說道:「我軍僅有六萬,想差如此懸殊,汗王您可要當機立斷喲!」
  「不必聽那一套!」
  安費揚古聽後,站起來說道:「朝廷軍餉匱乏,上哪去征那麼多兵?」
  那探馬又回道:「四十七萬,就是四十七萬,是我親耳聽到的。」
  「何處所聽?」
  努爾哈赤關切地追問道。
  「我從大舅哥那兒聽說的,他在明軍中做事兒,昨晚我聽說後,走出來,就看見明軍舉著火把,傍黑天從撫順關出發,光火把就擺了好幾里!」
  「那叫外強中乾!」
  安費揚古笑道:「如果明軍真正地兵強馬壯,何必晚上行軍,白天打仗?」
  何和裡聽了穩不住神了,他氣得一拍椅扶手,說道:「哎喲,老弟,這回可不是跟尼堪外蘭打仗!大明朝已坐殿二百多年,拿大屁股碰你一傢伙,也夠嗆喲!」
  努爾哈赤聽罷,拍案而起,厲聲喝斥道:「不要危言聳聽!眼下探察不實,還不好妄斷!」
  大敵當前,汗王動怒,一時殿內默然無聲。
  正當努爾哈赤猶豫不決之時,忽然門口的衛士進殿來報:「汗王,有個漢人遠道而來,要您親見。」
  努爾哈赤趕忙進入側殿,等待來者。
  他剛坐下,忽然一個中年漢子,身著明服,叩首來見。
  努爾哈赤說道:「免禮平身!」
  來者抬頭站起。
  努爾哈赤打量著眼前這個漢人。
  只見他的臉型、眉宇、鼻樑,覺得十分眼熟。
  然而,一時又想不起來,他搖了搖頭,似乎想擺脫頭腦中的種種疑慮,隨之問道:「你見我有何事?」
  「向您報告軍情。」
  接著那漢子稟報道:「汗王,據我得知,明軍從前天開始,已兵分四路,分別從瀋陽,清河,開原,寬甸出發,圍攻您的都城!」
  努爾哈赤盤問了一番,來人—一對答如流。
  努爾哈赤猛然又問道:「是誰派你來報告如此重要軍情的?」
  「這個恕在下難以奉告!」隨即起身告退。



第三十八章 巧遇梨花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朱少陽離開了京城之後,決意去找另外的兩幅四景圖。
  他覺得自己在朝中已經浪費了許多時間,如今無官一身輕。
  朝廷這樣的一鍋渾水也不能再涉足下去了,畢竟自己是來找尋母鼎的。
  想到這,他覺得自己應該抓緊時間去尋找那兩幅圖。
  於是,施展輕功急速向出關的方向飛去,他決定先去取得神鷹幫幫主魏世駿手裡的那幅四景圖。
  這天,他來到了一個名叫長樂的小鎮。
  就在他一到這個小鎮的同時,幾個神秘的人盯上了他。
  而朱少陽卻一點都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這些人的眼時。
  這些人正是「斬」裡面的殺手,他們散佈在各個地方,一直在等著朱少陽的出現。
  如今朱少陽在長樂鎮出現,這消息也立即被傳送至京城。
  朱少陽在鎮上的一條死巷裡,被這些人給攔了下來。
  為首的一個矮胖子對朱少陽說道:「想必閣下就是朱少陽了,我家主人想請你去一趟。」
  朱少陽定服一看,發覺這些人自己一個也不認識。
  他真有點弄不清楚這些人為什麼要找他,而他們的主人又是誰呢?
  就像那晚在京城聽那個人一樣。
  可他根本就不會答應他們,因為朱少陽覺得自己現在應該盡快使到剩餘的兩幅圖,對這些人他懶得糾纏他們。
  於是他說道:「對不起,各位,在下還有要事要辦,不能隨你們去見你家主人。」
  說完,便想轉身要走。
  為首的矮胖子見此,忙一揮手。
  只見身旁的三人,迅速地圍住了朱少陽,然後用很強硬的語氣說道:「朱大俠,希望你能合作點,免得讓我們為難,你最好還是跟我們去一趟,不然的話……嘿……」
  說罷,冷笑了幾聲,而圍住朱少陽的三人也不約而同地亮出了兵器。
  朱少陽見沒有商量的餘地,知道多說也是無益。
  於是運起功力,閃電般地出了兩掌,向站自己身旁不遠的兩人攻去,這兩人似乎沒有想到朱少陽會突然發難,急忙閃躲。
  但仍被朱少陽的掌風給擊中,兩人被擊退約有好幾步遠。
  朱少陽趨此空隙便想躍過牆頭,擺脫這些人的糾纏。
  可誰知,矮胖子早已看出了朱少陽的企圖,在朱少陽出掌之時,他也迅速地出掌向朱少陽襲來。
  朱少陽見此,只有打消了這番念頭,忙閃開了矮胖子的這一掌。
  同是他也還了一掌,矮胖子身材雖胖,但十分靈活,朱少陽的這一掌雖快,但仍被他躲了過去。
  其餘的三人見此,也紛紛撲上來,一起夾攻朱少陽。
  朱少陽面對著四個人的夾攻,並不感到十分吃力,只是矮胖子的掌中夾著陰寒之氣讓他有些受個了。
  於是他決意行將其他三人先制伏,然後再全力對付為首的矮胖子。遂對矮胖子的掌力並不出手去接,而是閃躲。
  騰出空隙,一掌一個將三個人打得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矮胖子見此,知道來少陽武功了得,但他仍施展全身修為向朱少陽攻去,一掌接著一掌,層層掌力密不透風。
  原來這矮胖子名叫韋天雄,名號「陰山矮叟」,乃是「斬」這一組織在關外分支的護法,一手「陰風掌」實非了得。
  據說此套掌法是他在冰冷的陰山上練習的,由於吸收了冰寒之氣,使得在出掌時也夾著陰寒之氣了。
  韋天雄見自己的陰風掌傷不了朱少陽,不由一陣氣惱。
  於是增加了掌上的內力,再次向朱少陽襲來。
  由於上面有命令萬一動起手來,只能將朱少陽活捉,所以韋天雄在施展陰風掌時有了一些顧忌。
  此時的朱少陽也不再一味閃避,他運起了內力保住心脈,同時使出震天掌反守為攻。
  這一下,雙方你來我往,攻守相加,真是一場精彩的比試。
  但過了不久,韋天雄的內力便有些接不上了。
  原來陰風掌消耗內力頗大,而韋天雄也沒有想到朱少陽竟能不為所傷。
  而此時來少陽也感覺到對方的掌力有所減弱,遂猛吸一口真氣,一式「八方風雨」向韋天雄的身子攻擊。
  這時韋天雄已無力過功抵擋朱少陽的這一掌了,他只能向一邊閃辟,但他的身形仍是慢了一點,朱少陽的這一掌打在了韋天雄的左肩上,將他擊倒在地。
  韋天雄喉嚨一熱,一口血吐了出來,倒在地上,直喘著氣。
  當他看到朱少陽從容離去後,他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朱少陽擺脫了韋天雄這夥人之後,抬頭一看天色,已近黃昏。
  他想了想,決定在這鎮上先住一晚,養足精神,打聽神鷹幫的所在。
  於是他找到了這鎮上的一家名為平安的客棧,並要了一間上房。
  店小二領著本少陽來到了房間內後,問道:「客官,還有什麼吩咐?」
  朱少陽說道:「你去端幾樣小菜和一碗米飯來,我就在房間裡吃飯,順便打些洗臉水過來。」
  店小二將朱少阻要的飯菜端來之後,朱少陽便對小二說道:「小二,你可知道神鷹幫這個幫派?」
  店小二一聽,臉上不禁露出驚訝之色,但他卻又沒說一句話。
  朱少陽見了,暗自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了一塊要有二兩重的銀子擺在了桌上,對小二說道:「小二,現在你能告訴我了嗎?」
  店小二見了銀子不禁喜上眉梢,他將身子靠近了朱少陽,小聲說道:「客官,這神鷹幫之名可不能亂提,小的只知道這神鷹幫並不是什麼好貨色,但幫下弟子眾多,規模也十分大,據小的瞭解此鎮上便有神鷹幫中的弟子。」
  朱少陽聽了,又問道:「那你可知道他們的老巢設在哪裡?」
  店小二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小的不知道,不過我勸客官您還是少惹這些神鷹幫的人,上次鎮上的卓五爺喝醉酒在街上說了神鷹幫的一些壞話,第二天早上被人發現給人割了舌頭死在了自家的床上。」
  朱少陽微微一笑,將銀子賞給了店小二,小二忙歡天喜地出了房間。
  朱少陽吃過晚飯之後,便打坐運功起來。
  他知道自己的行蹤現在已被人發覺,以後說不定還有一番惡戰,打坐完之後,天色已黑了,時近半夜,朱少陽決意上床休息。
  就他躺上床不久,耳邊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他心裡很納悶。
  怎麼半夜還有人在客棧裡走動也不休息?
  想到這,他決意起來看看。
  推開房門一看,只見隔壁的房間的打開了,之後幾個黑衣人扛著一個袋子出來。
  朱少陽見此,知道這些人肯定干的不是什麼好事。
  朱少陽決定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於是悄悄地跟在了這些人的後面。
  朱少陽尾隨這幾個黑衣人來到了一個樹林裡。
  只見早有一個白髮老者在等著他們。
  黑衣人齊著拜見了這個老者,嘴裡說道:「參見堂主!」
  老者冷冷地問道:「我叫你們辦的事都辦好了嗎?」
  一個黑衣人回答道:「回堂主,屬下已將人帶來了!」
  說罷,便叫夥伴打開了那個袋子。
  只見那個袋子裡竟裝的是一個女人。
  朱少陽藉著月光一看,那個女的正是周梨花。
  怎麼周梨花會落在這些人的手裡?
  想到這,一個不留神,碰到了地上的一塊小石頭,發出了聲音。
  那白髮老者聽到聲音,知道有人躲藏在暗處,於是冷冷說道:「朋友,既然來了,就出來吧,何必躲起來呢?」
  朱少陽見此,知道再也躲藏不了,於是便走了出來。
  老者見是一位年青人,當下嘿嘿笑道:「小子,既然老夫的事被你看見了,你就自行了斷吧,也好留你個全屍!」
  朱少陽聽到對方如此囂張的說話,似乎別人的生死在眼裡根本不是一回事,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氣,回敬道:「深更半夜,你們竟然強搶民女,眼裡還有王法了嗎?」
  那老者聽了,不由一陣大笑,說道:「王法?小子,告訴你,在這裡,我說的話就是王法,你竟敢管神鷹幫的事,小子,你今天是死定了!」
  說罷,手一揮,三個黑衣人拔出兵器向朱少陽撲去。
  朱少陽一聽對方就是自己要找的神鷹幫,而且還綁架了周梨花,並存心置自己於死地,於是出手毫不留情。
  一眨眼,便將迎面撲來的三個黑衣人打得一死二傷。
  那白髮老者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年青人竟然有這麼高的武功,當下也被一怔。
  但他畢竟在江湖中闖蕩多年,隨即說道:「少俠,真是好武功,不過,少俠將我幫中弟子傷成這樣,我希望少俠能給老夫一個交待。」
  朱少陽聽罷,冷冷說道:「交待?你們竟然強搶民女,像你們這樣的人,早就應該死了!」
  那白髮老者聽完,說道:「很好,小子,既然你今天要自尋死路,那老夫就成全你!」
  說罷,右掌一推,一股掌力便向朱少陽打來。
  朱少陽忙閃避了過去。
  那老者一擊未中,再次抽掌向朱少陽的全身襲來。
  朱少陽也不再閃避,也運起雙掌攻去。
  只聽「轟」的一聲,四掌接實。
  朱少阻的內力比對方要高出一籌,那老者被這雙掌給震退了幾步,不禁臉露驚訝之色。
  而朱少陽此時知道了眼前這個白髮老者乃神鷹幫中的堂主,如能將他擒下,就不難問出魏世駿的所在。
  想到這,他決定將這老者拿下,於是不給老者喘息的機會,再次出掌向老者襲來。
  老者只能舉掌相迎,誰知又被朱少陽的掌力給震退,而且還受了點內傷。
  朱少陽見對方似乎已無反抗之力,便大度地收掌問道:「你家幫主可是魏世駿?」
  老者聽了,不禁一愣,便回答道:「不錯,我家幫主正是魏世駿!」
  朱少陽聽後,繼續說道:「只要你告訴我他的所在之處,今日,我便放了你,否則,你休想離開!」
  那老者聽朱少陽問了這個問題,心中也是一番猶豫。
  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少俠,這個問題我想老夫不能告訴你,老夫如告訴了你,回幫中也不好交待!」
  朱少陽見對方不肯相告,當下故作凶狠之色,再次喝聲問道:「那麼看樣子你今日是想葬身於此了!」
  說罷,假裝又要出掌,那老者見了,忙阻止道:「少俠,別,別,別這樣……老夫再想想……」
  說罷,又沉思了片刻。
  忽然,他拾起了地上的一柄長劍,走到了兩個受傷的幫中弟子跟前,一人一劍,結果了他們的性命。
  然後又對朱少陽說道:「少俠,我家幫主所在之處老夫並不知情,不過十日之後幫主將與綠林總瓢子顧海在祁連山相聚議事,如果少俠要尋幫主,只有等到那天了。」
  朱少陽見對方不似在說謊,於是對老者道了聲謝,便讓他離去了。
  而這時,昏在地上的周梨華卻一無所知。
  朱少陽走到了她的跟前看了看她,才知道她原來是被人用迷藥給暈昏了,於是從懷中掏出一爛丹丸,給她服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周梨花慢慢地醒了過來。
  當她看見眼前正是自己思念多時的朱少陽時,她不由撲在了朱少陽的懷中,抽泣著說道:「陽哥哥……我想死你了,你可知道,我還以來我們再也不能見面了……」
  邊說邊樓住了朱少陽的雄腰。
  朱少陽此時也被周梨花的真情給感染,他邊撫摸著周梨花的長髮,邊安慰她道:「好了,梨妹妹,不要再哭了,我現在不是在你面前嗎?好好的,怎麼要哭呢?」
  周梨花聽了,緩緩地鬆開了摟住朱少陽的雙手,又將依偎在朱少陽胸前的頭慢慢地抬了起來,兩中充滿淚水的眼睛盯著朱少舊那英俊而又剛毅的臉龐。
  朱少陽也不禁低下了自己的頭,凝視著周梨花那姣好的面容。
  四目相對,一切都在不言中。
  只有那晚風發出那穿過樹林時的「呼呼」的聲音在襯托著他們二人此時的情景。
  而這時,朱少陽忽然產生了一種衝動。
  他不由對著周梨花那櫻桃般的小嘴親去,而周梨花也閉起了雙眼,將嘴也湊了過去,四片嘴唇終於交在了一起,兩個人人都陶醉在這一片熱烈的親吻中,也許只有這樣才能發洩他們彼此的思念之情。
  此時,朱少陽的大手掌已揉搓到瞬間挺立尖硬的蓓蕾,嚙咬著她小巧的耳垂,在感覺到懷中人兒輕顫扭動的身軀,他的慾望已再升。
  「不要這樣……你不可能是想……嗯…」梨花羞赧的想站起身來,卻朱少陽富技巧的手撫弄得渾身無力而止不住顫抖。當感覺到他灼熱的物體正堅硬的抵著她的臀,她難以置信的張開了雙眼,尚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他已狂狷的分開她的雙腿。
  朱少陽的大手趁此攻城掠地欺上,而在他的撫弄下,一波強過一波的喜悅讓她頓時忘記一切的呻吟聲。
  朱少陽感覺到指下溫熱滑膩而不住扭動身軀的女體,他知道她已準備好要接納他,而他的陽剛亦硬挺的蓄勢待一發,可這回他絕對要彌補先前失控衝動,不住的磨蹭她的私處的開口卻不進入。周梨花的橋體幾乎要被聚積在下腹部無處宣洩的熱潮給逼瘋,不由嬌喘吁吁的呻吟。
  「喜不喜歡?」朱少陽強力壓抑住體內排山倒海般的欲流,更放肆的加快的指的抽動。
  「嗯…喜…喜歡…」沉浸在激情的欲潮中,她嬌吟著喊出內心的渴望。
  朱少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由抽回手,扣著梨花的豐臀,狂猛的從後進入她,在聽見她因他的充滿而發出喜悅的叫喊聲,他的理智全然崩潰而任由亢奮的陽剛不斷快速的在她體內抽動、衝刺……
  那堅硬的飽滿充塞她體內,不同於上回的輕憐蜜意,帶著霸道佔有的劇烈律動讓周梨花從輕聲嬌吟轉成急促的呻吟聲……
  房內,一片春色。
  良久,兩人從迷情纏綿中清醒過來。
  互相看著對方,彼此帶著滿足的神情。
  還是朱少陽先開口說道:「對了,梨妹妹,你怎麼會在這裡?又怎會被這些人綁架的?」
  周梨花慢慢地緩了緩神過來。
  便對朱少陽講起了她的這段時間的經歷。
  原來,周梨花在與朱少陽分手之後,便跟著父親尚途賣唱以討生計。
  這一次到長樂鎮來也是受了一戶人家的邀請,誰知竟會在客棧裡遭人綁架,更沒想到是會在這裡遇見朱少陽,周梨花此時的心清,真是高興極了。
  朱少陽突然對周梨花問道:「梨妹妹,令尊大人呢?」
  周梨花經此一問,這才想起來自己的父親也在客棧,忙叫道:「哎呀,父親還在客棧裡呢!」
  說罷,便要回客棧去看父親。
  朱少陽於是便帶著周梨花趕回了平安客棧。
  等他們趕到客棧,推開周老漢住的房間時。
  周老漢早已被人給殺死了,周梨花見了,忙痛聲哭了起來。
  而朱少陽也是替她傷心。
  可見周梨花哭成這樣,他又有些於心不忍,只好安慰安慰她。
  過了一會,她停止了哭泣,噙著淚水,對朱少陽問道:「雲哥哥,你以後還要去哪裡?」
  朱少陽回答道:「我還要去祁連山一趟,還有許多事要辦,梨妹妹,你可有什麼打算?」
  周梨花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低聲說道:「小妹我能有什麼打算,只能走一步算一走了!」
  朱少陽見了,也是於心不忍。
  可他一定要取得那兩副圖,這樣才能使自己的國家和人民得救。
  望著周梨花,他覺得再也不能與她繼續發展下去,自己畢竟不屬於這個時代,如果再發展下去,可能只會害了她。
  想到這,他不禁對周梨花說道:「梨妹妹,我想我們還是分開吧!這樣對雙方可能要好一點,畢竟我想可能我不適合你……」
  「為什麼?陽哥哥,為什麼?……我們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麼要分開呢?你告訴我,為什麼?……」
  周梨花邊哭邊搖著朱少陽的身子問道。
  朱少陽的內心也十分難過。
  可他知道,遲痛不如早痛,再拖廷下去,可能會對梨花的傷害更深。
  於是狠了狠心說道:「你不要再問了,我有事還要去辦,我想我們以後可能不會再見了!」
  說罷,便想轉身離去,而周梨花見此,忙將朱少陽一把抱住。
  朱少陽轉過身子,想勸勸梨花,可梨花根本不聽朱少陽的任何言語,嘴唇一下子遮住了朱少陽欲言的嘴巴。
  同時一手解開了自己的衣服,一手撫著朱少陽的身子。
  朱少陽本想推開局梨花,可周梨花根本不鬆手。
  慢慢地,朱少陽也被地方的熱情緒煽起體內的慾火。
  終於兩人擁抱在了一起,倒在了地上。
  天為被,地為床,上演了男女情愛最自然的一幕……
  一番風雨過後。
  朱少陽又回了神來。
  他知道自己再這樣可就害了這位姑娘。
  同時,他也感到對不起梨花,想了想,伸出手指點了周梨花的睡穴,將其穿好衣服。
  同時他又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放入了她的衣服裡,又將自己的那塊家傳玉珮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最後,抱起梨花,運起輕功將其悄然送回了客棧。
  然後,飄然離去。



第三十九章 中計得救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話說朱少陽與周梨花在長樂鎮分手之後。
  便向祁連山方向趕去,他的心如亂麻。
  因為他剛與周梨花分了手,對他來說,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子動這麼深的感情。
  可是由於種種原因,卻不得不分手,他的心裡怎能不痛苦?
  這天,朱少陽來到了通往祁連山路邊的一個小酒店是,他點了些飯菜坐在了靠裡的位置上,一邊吃著飯菜,一邊獨自想著心事。
  這時,酒店裡進來了一位絕色女子,看容貌真是有如仙女,肌膚如玉,一襲青衣,只是雙目間有些淫蕩之氣。
  女子進來之後。
  惹得店裡的一些人紛紛注目,議論紛紛。
  而女子也似乎對這些人的反應感到很習慣,雙目往店裡打量了一番,發現只有坐邊裡邊的朱少陽並沒有抬頭,她不禁感到有些不服氣。
  於是特地挑了個與朱少陽面對著的位置,並點了些酒菜,坐了下來。
  她偷偷地看了看朱少陽。
  只見他英俊豐凡,雖說眉銷之間似乎隱藏了些心事。
  但仍不失個美男子,女子心中暗忖:「果然是個美男子!」
  而朱少陽也發覺了有人在打量自己,於是迎著目光望去,發現不知何時在自己的面前坐了位貌美女子,女子見朱少陽望著自己,心中也是一陣歡喜。
  當即拋了個媚眼給了朱少陽,朱少陽心裡不禁覺得這女子雖然貌美如仙,但舉止似乎太過輕佻。
  於是忙低下頭,吃起飯菜來。
  朱少陽用完飯後,便繼續上路。
  他施展輕功向祁連山的方向飛去,在就在他要穿越一片樹林之時。
  忽然眼前一閃。
  一個人影攔在了他的面前。
  朱少陽不得不停了下來。
  他定眼一看,眼前所立女子正是在店裡打量自己的女子。
  他心裡直納悶:「這女子不知為何要攔住自己的去路?」
  但他還是對女子抱了抱拳,說道:「姑娘,不知攔住在下有何事?」
  那女子聽了之後,不由淫蕩地笑了笑。
  對著朱少陽說道:「小哥,趕路趕得這麼急,又有何事呀?」
  朱少陽覺得對方似乎在有意糾纏。
  當下冷冷地說道:「姑娘,如無要事,在下要告辭了!」
  說罷,身形便向前衝了過去。
  可他眼前又是一閃。
  那女子又攔在了他的面前。
  朱少陽心裡不由一陣怒火,對女問道:「姑娘為何總要阻攔在下?」
  那女子聽了之後,又浪聲地笑了笑,說道:「小哥,我這可是為你好。」
  朱少陽聽了,反問道:「為我好?」
  那女見朱少陽似乎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於是繼續說道:「小哥,你可是去祁連山?」
  朱少陽點了點頭,那女子又說道:「那就對了,小哥,你可知祁連山可是不能亂去的,還是聽我說不要去了,省得丟了性命,讓人覺得怪可惜的!」
  說完,又向朱少陽擠了個媚眼。
  朱少陽見那女子似乎對祁連山的事所知甚多。
  於是又問道:「為什麼在下不能去祁連山?」那女子笑笑,說道:「小哥,你可知祁連山已被神鷹幫給重重防守了,任何人想上山都是死路一條!」
  朱少陽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但不管如何他也得去祁連山,從魏世駿手裡拿到那副四景圖。
  於是他稍稍客氣地對那女子說道:「多謝姑娘相告,不過在下有要事,必須得去一趟祁連山。」
  那女子聽了,又浪笑了幾聲。
  扭著腰肢走了朱少陽面前,說道:「小哥,既然要去祁連山,我或許能幫得上忙,不過我得有個條件。」
  朱少陽忙問道:「什麼條件?」
  那女子看了朱少陽一眼,說道:「那就是你我共度一宿。」
  朱少陽聽了,不禁一怔。
  他沒想到這女子竟會提出這樣的條件。
  其實,這女子乃神鷹幫的巡查總監。
  名叫林鳳怡,乃江湖上有名的艷婦。
  雖說已經年近四十,但外表卻仍像姑娘一樣,江湖中有不少男子死在她的石榴裙下。
  名號人稱「追魂艷姬」今日她奉魏世駿的命令,在祁連山下阻止上山之人,卻沒想到遇上了像朱少陽這樣的美男子,不由春心蕩漾。
  於是在這裡攔住了朱少陽。
  朱少陽毫不猶豫地說道:「對不起,姑娘,這個條件在下不會答應的。」
  林風怡似乎沒想到朱少陽會拒絕她,當下說道:「小哥,你可知道這樣做對你可沒什麼好處。」
  話中竟透露了一些威脅的語氣,「這個是不可能的。」
  朱少陽堅決地拒絕答。
  林風怡冷冷地笑了笑,說道:「既然小哥不答應,我只有強取了。」
  說罷,纖手一伸,一掌向朱少陽身上拍來。
  朱少陽沒想到對方會突然變臉。
  略一遲疑,一掌就拍在了他的胸前。
  幸好林鳳怡這一掌沒用全力,不然朱少陽就有可能命喪黃泉了。
  不過這一掌仍把朱少陽給打得眼冒金星。
  朱少陽不由火了起來,運起功力,一掌反攻林鳳怡。
  林鳳怡見掌勢迅猛,忙一挪身形,閃避了過去後,又對朱少陽媚笑了幾聲,說道:「小哥,別發這麼大的火嗎?要動手,你可不是我的對手。」
  說著,便又向朱少陽扭著腰肢走了過來。
  朱少陽見對方如此輕佻,心中也是十分厭惡。
  於是雙掌夾著十成功力向林鳳怡攻了過去。
  林鳳怡對這兩掌似乎並不在意,也出了雙掌想將對方的掌力化解。
  誰知掌力相接,她才知道自己估計錯了。
  她的身子被朱少陽的掌力給震退了好幾步。
  心中不由暗驚朱少陽的內力竟然如此深厚,她知道如果要靠自己的武功絕對勝不了他,看來只有靠絕技了,當下主意一定,雙掌反而又向朱少陽攻去。
  朱少陽見對方的內力不如自己,於是也不閃避,雙掌迎了過去。
  誰知掌力未接實,鼻子裡突然聞到了一股香氣,之後身子不由一軟,便暈倒在地。
  林鳳怡見了暗暗笑了幾聲,自言自語道:「任你小子厲害,也躲不過老娘的『掌底乾坤!」』說罷,便走到了朱少陽的身旁,雙手將朱少陽攔腰抱起,便要離開這裡。
  突然,從林子一邊傳來了聲音:「林鳳怡,把那小子給老夫留下!」
  林鳳怡聽了,不由一怔,沒想到林子裡居然還有人。
  但她很快定了定神,大聲說道:「既然知道老娘的來歷,便現身一見,幹嗎躲在一邊?」
  林子裡的人「哈哈」笑了幾聲說道:「要老夫出來,除非你家幫主親自來請,不然老夫是不會出來的,不過你還是先聽老夫的話,將那小子給我留下!」
  林鳳怡聽對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裡,不由怒問道:「憑什麼你讓老娘只你的話,你說留下就留下,我偏不,你能把我怎樣片林子裡的人並沒說話,只是突然一道白光射在了一棵要有幾人才抱得住的樹身上。
  隨後樹身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手指頭粗般的洞。
  林鳳怡見了不禁失色地叫道:「彈指神通……你是……」
  林子裡的人冷冷說道:「林鳳怡,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還不走!」
  林鳳怡忙將朱少陽放下,頭也不回地飛奔而去。
  林子裡的人待林鳳怡走後,才緩緩地從林子裡走了出來。
  只見此人身材不高,一副慈善面孔,年紀約有五六十歲。
  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朱少陽。
  從懷裡掏出了一粒白色的藥丸,納入朱少陽的口中,讓他吞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朱少陽醒了過來,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老者,知道是他救了自己。
  當下對老者抱了抱拳,說道:「在下朱少陽,謝謝前輩救命之恩!」
  老者對著朱少陽望了幾眼,說道:「你就是『元聖天尊』的徒弟朱少陽了!」
  朱少陽下山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談及師父的名號,當即說道:「前輩怎會知道家師的名號?」
  老者哈哈地笑了笑,對著朱少陽說道:「我怎麼會不知道,我和他幾十年前就認識了,我跟他還是對老對頭呢!」
  說完,又哈哈地笑了起來。
  朱少陽聽得對方的這一席話。
  腦海中不由想起了一個人來,脫口對老者問道:「前輩可是『武林天尊』魏師伯?」
  老者爽朗地笑了笑,說道:「小子,還好你師父告訴你我的名號,不然,我非得去找那鬼老頭打一架不可。」
  朱少陽見老者果然是自己的師伯。
  忙跪拜道:「弟子朱少陽拜見師伯。」
  魏廷貴扶起了朱少陽,說道:「好,好!死老鬼果然收了個好徒弟!」
  接著,便問起朱少陽拜師的經過。
  朱少陽便將自己拜師的經過告訴了師伯。
  魏廷貴聽了之後,也是對朱少陽說道:「你真是幸運,能拜在那死老鬼的門下,你可知道,這死老鬼收徒可嚴了,你真是有運氣呀!」
  朱少陽見師伯一提到師父便說死老鬼,覺得師伯似乎有些與師父不對,但他又不能明說,於是諉婉地說道:「師伯,你與師父可有過些爭執?」
  魏延貴聽了,望了望朱少陽,隨後說道:「還不是為了那招『元武歸一』?」
  「什麼?為了一招武功,怎麼會這樣呢?」
  朱少陽反問道。
  魏廷貴見朱少陽似乎不明白。
  於是他解釋了是何回事。
  原來,「元武罡術」乃元聖天等與武究天尊合創的武術。
  裡面記錄了各種武功以及他們二人的絕招。
  但最厲害的還是要屬他們二人集齊這些武功之後所創立的種種招式。
  但在最後一招「元武歸一」的創立上,兩人起了爭執。
  元聖天尊認為在震天掌的基礎上應該加入武當派的八卦游龍裳。
  而武究天尊卻認為應該在自己的絕學彈指神通裡摻合八卦游龍掌,這樣也許更厲害些。
  由於兩人見解不同,所以一直未能使這招融貫起來,兩人也因此互不來往。
  朱少陽聽了魏廷貴這番話,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是不能將口訣理解。
  原來在口訣裡有兩句不同的話,怪不得。
  想到這裡,他不由突發奇想,如果左掌能施展震天掌的絕學「驚天動地」,右掌則使出八卦游龍掌的「龍游四舟」,雙掌合使,暗加彈指神通,這可真是招奇招,可是又如何才能在出掌的同時夾彈指神通呢?
  突然他又想到自己可以氣為兩用,那便在出掌的瞬間,真氣急走氣海之穴,再由丹田之氣合而為之,使得彈指神通的速度比掌力更快,那麼就可就可掌中有指,指中夾掌了,更叫敵人防不勝防。
  想到這,他把這番想法告訴了師伯,魏廷貴聽了之後,忙叫朱少陽命名出來看看。
  朱少陽於運起功力,將這招依照自己所想的使了出來。
  「轟」地一聲。
  只見兩棵大樹被朱少陽的掌力給齊根拔起,同時樹身上竟分別有了兩個指頭大的洞,魏廷貴見了之後,心中也是十分讚賞。
  這一把變化無窮,而且暗藏殺機,果然是招快如電。
  魏廷貴不由脫口讚道:「你小子果真是聰明,竟然能創出此等好招!」
  朱少陽見師伯對這招的招式頗為滿意,心中也是十分高興。
  自己能將師父與師伯之間的矛盾化解,也算是報答師父之恩。
  當下對魏廷貴說道:「師伯,師侄還有急事要辦,要先行一步,請師伯原諒!」
  魏廷貴笑著問道:「你可是要去祁連山去找那魏世駿?」
  朱少陽回答道:「是的,師伯!」
  魏廷貴聽罷,從懷裡掏出了一樣東西,遞給了朱少陽。
  朱少陽接過一看。
  只見手裡面竟是一塊令牌,令牌上雕著一隻老鷹。
  魏廷貴笑著對朱少陽說道:「師侄,師伯與你第一次見面沒什麼送給你,就將這個神鷹幫的令牌送給你,憑此碑,神鷹幫中之人不敢攔你,希望能幫得上你。」
  說罷,便施起輕功離開了這片樹林。
  朱少陽望著武究天尊離去的背影,真是感到這個師伯真是怪人。
  想到這,不禁搖了搖頭,將令牌收入了懷中。
  騰起身形向祁連山奔去。



第四十章 比武取圖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這日清晨,朱少陽來道祁連山的山腳下。
  這日正是神鷹幫幫主魏世駿和東北三省綠林總瓢把子顧海相約的日子。
  因此祁連山的山腳下站了許多神鷹幫的弟子,看來戒備還是十分森嚴的。
  朱少陽由於有「武究天尊」給他的神鷹幫的令牌,因此還是十分順利地到達了山頂上。
  在山頂上,早已站立了十幾位武林人士,而其中一位鷹眼虎視,顧盼呈威的瘦削玄衣的中年漢子正是神鷹幫的幫主魏世駿。
  而另一位身著藍施的矮叟正是被東北三省綠林同道公推為總瓢把子的「翻雲手」顧海,今日他們雙方在祁連山頂相聚乃是為了解決雙方的糾紛。
  這本是一件很秘密的事,如今卻不是了。
  因為他們看見一位英俊的年青人也到了山頂上,心中不由十分驚訝。
  而這個年青人正是朱少陽。
  朱少陽禮貌地對這些人問道:「請問哪位是神鷹幫的魏幫主?」
  魏世駿聽了一怔。
  沒想到這年青人找的竟是自己。
  他對朱少陽說道:「我便是魏世駿,不知閣下找我有何事?」
  朱少陽見這位身穿玄衣的中年漢子便是魏世駿,於是接著說道:「在下朱少陽,此次來尋魏幫主,乃是為了向幫主借一幅圖?」
  魏世駿聽了心中不由感到奇怪,於是問道:「什麼圖?」
  朱少陽回答道:「是一幅有劉伯溫題文的四景圖。」
  魏世駿聽了朱少陽的話後。
  心中十分驚訝,對方怎會知道自己手中有這幅四景圖。
  這幅圖魏世駿一直把它當作寶貝來看,很少有人看過自己有這幅圖。
  但如今對方知道自己手中有這幅圖,他知道再說什麼也沒有用,於是他反問道:「閣下憑什麼要我將這幅圖借給你呢?」
  朱少陽笑了笑,說道:「魏幫主,這幅四景圖乃在下的家傳之物,因此我希望你能將此圖借我一用。」
  魏世駿不由一怒,說道:「閣下還是請回吧!這幅圖我是不會給你的。」
  說罷,手一揮,就讓手下人要將朱少陽趕下山去。
  朱少陽見此。
  心中不由突生一計,於是他阻止道:「慢著,魏幫主,我知道要讓你心甘情願地將四景圖拿給我,是不太可能的,這樣吧!魏幫主,我們來打個賭!」
  說著,從懷裡掏出了三粒在曬鳳樓裡拿的珍珠貓眼兒來,對魏世駿說道:「魏幫主,我這裡有三粒寶石,相信價值絕對比你手裡的四景圖只多不少,我們作番比試,如果我贏了,就請魏主將四景圖交給在下,如若在下輸了,那麼在下便將這三粒寶石雙手奉下。怎麼樣?魏幫主?」
  說完,朱少陽故意做了個挑釁的神情。
  魏世駿見了朱少陽手中的三粒寶石,心中也是一陣狂熱。
  他知道朱少陽手裡的任何一粒寶石都比那幅四景圖要值錢了許多,更何況是三粒?
  當下他也沉思了片刻。
  接著對朱少陽說道:「閣下既然提出這個條件,那麼我就答應與你作這番比試!只是這幅四景圖現在不在我的身邊,若不這樣,比試在三日後進行,怎麼樣?」
  朱少陽見對方提了這個並不苛克的條件,當下點點頭答應了他。
  三日後,祁連山頂,朱少陽與魏世駿一行就比武的方式談論了起來。
  最後,雙方決定比試採用三局兩勝,神鷹幫選派三人與朱少陽進行比試。
  首先由神鷹幫的總護法,九指禪師與朱少陽進行第一場的比試。
  這九指禪師原尖少林寺中習武,後來在一次下山途中犯了色戒,被趕出了少林寺,後投奔了神鷹幫中。
  由於他武功高強,魏世駿便委以他總護法的職位。
  九指禪師唸了一聲「阿彌陀佛」向朱少陽合掌當胸。
  冷然說道:「朱少俠,貧僧想與你在雙掌上比試一下,不知少俠意向如何?」
  朱少陽點頭說道:「大師既然提出,那在下只有接受了!」
  說罷,微微一笑。
  九指禪師點頭一笑。
  便首先走向了一塊石砰的中央。
  氣靜神閒,魏然卓立。
  朱少陽見了九指禪師的神態,發現對方的左掌似平有些異狀。
  於是暗自留神,緩步向魏立石坪中央的九指禪師走去。
  相距五尺,止步對峙。
  九推禪師對朱少陽冷冷說道:「朱少俠,可以開始了。」
  語音剛消。
  朱少陽的身形業已欺近三尺,舉起右掌,向九指禪師當胸拍去。
  原來朱少陽知道這番比試是場惡戰,佔得先機,對自己就會有利些。
  因此他決不與對方客氣。
  九指禪師想不到對方說打就打,出手職此迅捷!
  故而一起手便落險境,無法避開朱少陽這招當胸拍來的「天地暗色」。
  先機被佔,閃避又難。
  九指禪師於是索性放棄防守,右手屈指成鉤狀,抓向朱少陽的「天靈百會」要穴。
  攻敵之必救,以解己之難救,九指禪師所採的策略,也十分符合兵法。
  朱少陽自然不肯硬拚,足下微一換步,身形閃開數尺。
  而九指禪師則趁著來少陽閃身避勢之間,追蹤發掌「鍾馗抓鬼」、「上苑探花」、「寒潭銀網」三式奇詭無椿的罕見招術,連環攻出。
  朱少陽不知是存心誘敵?還是閃避為難?竟被九指禪師的漫天掌影硬把身形圍住。
  九指禪師見對方無法走脫,遂冷笑了幾聲。
  宛如狂風虹雨似的接連攻擊了十幾招。
  這十幾招,每一招都凌厲無比,使得朱少陽招架為難,身形漸亂。
  但朱少陽雖已身法漸亂。
  漢每次均能在千鈞一髮之中,似有神助他,把危機恰巧度過!
  在一旁觀看的魏世駿等人的臉上,不由都浮現出一絲陰險之色。
  原來魏世駿與手下早就商議過了。
  以比武為名,將朱少陽殺死,這樣既可獲得寶珠,又不必將四景圖交給他。
  而這時,朱少陽也已心間雪亮地有了警覺。
  因為他倚仗師門絕學「飛天步」,接連閃避了九指神師二十幾招的凌厲攻擊。
  卻發現對方始終僅以一隻右掌施為,左手卻深藏袖內,從不現出,這種現象,朱少陽心中肯定對方莊掌上,藏有什麼厲害殺著。
  而這時朱少陽突然改變身法,不守而攻,搶步直彈入中宮,暗把「彈指神通」,暗聚在左手的指上,而右手卻向飛指禪師的左助捷如電光火石一般,發出一掌。
  九指禪師見對方向自己的左肋部位攻來。
  於是不加閃避地冷笑了幾聲,微揚起左手僧施大袖,向朱少陽疾攻的右掌迎去。
  九指禪師雖已翻掌接勢,但左掌仍藏在袖內,直等雙方手掌將合之際,方才看見他自袖中伸出五指。
  朱少陽在此瞬間,看到了對方的左掌掌心暗藏了一塊小型釘板。
  朱少陽見此,忙使出「彈指神通」,一縷指光閃電般射向了對方的掌心。
  同時身形閃了過去,聽聽一聲慘叫,九指禪師與釘板都被穿透了一個指頭般的洞,他的這只左掌等於是廢了。
  原來九指禪師在掌藏的這塊小釘板長一寸有餘,寬也一寸不,板上鑄有十三根半寸銳刺,淬有劇毒。
  他想扣住朱少陽的手掌。
  他把自己掌心,往外一登,則對方手掌上必然添了十三個半寸深淺的小洞,身中奇毒而成。
  誰知害人不成,卻把自己的左掌給害了。
  朱少陽見此,冷冷地對魏世駿說道:「魏幫主,在下僥倖勝了第一場,不知第二場與誰比試呢?」
  朱少陽原以為這場比試必是魏世駿無疑。
  誰知魏世駿卻派了另一位幫中人出來,此人及魏世駿手下的一大心腹。
  名叫冷飛,此人武功所學頗雜,而且十分純熟。
  他在幫中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
  冷飛冷冷地對朱少陽說道:「朱大俠,既然雙方比試,又何必再限定什麼武功、兵刀、暗器,拳腳?乾脆不如無所拘束,各盡所能!看誰先把誰放倒?」
  朱少陽點頭說道:「這樣也好!就依你所說的……」
  話猶未了,冷飛身形疾轉,竟已使出殺手。
  他在上場之時,便已暗在左掌中扣了七根「燕尾淬毒針」,右掌中扣了一把「落魂砂」,並在鞋底下暗藏了一對飛刀。
  如今身形疾轉,雙手齊場,七根「燕尾淬毒針」,一把「落魂砂」,全打向了朱少陽的面門要害!
  腳下雙足一踢,兩桶飛刀,飛射朱少陽胸前的左右期門「重穴」。
  冷飛不僅三般惡毒暗器齊發。
  同時疑聚自己絕學「金砂掌」,隨在大批暗器之後,一式「虎撲群羊」,雙掌齊伸,猛向朱少陽的心窩擊去。
  如此變生倉猝,猝然發難。
  魏世駿不由暗自得意,認為朱少陽恐怕難逃此劫?
  果然,朱少陽也未想到冷飛會碎然發難,手段而且如此卑鄙,要想閃避已經來不及了。
  於是強提了一口真氣,運起「元武罡氣」護住了全身。
  這時三股暗器不由被反彈了回去。
  冷飛沒想到會產生如此變化,要想閃避也是來不及了,三股暗器全都打在了他的身上。
  當場便死了過去。
  魏世駿見了如此戲劇性的一幕,心中也是十分震驚。
  他怎麼也沒料到對方的武功如此高深,自己這方只有接受失敗的結果。
  不然,動起的來,自己也許都不是對方的對手,他可不想拿自己辛辛苦苦創立起來的神鷹幫同對方相拼。
  於是轉臉一笑,說道:「朱少俠,真是好武功!這便是你要的四景圖!」
  說著,便將懷裡的圖遞給了朱少陽,隨之便告辭離去。
  朱少陽打開一看,只見畫中畫的乃是菊花,同樣右上首也有著劉伯溫的題文,正是朱少陽要的四景圖。
  想到四圖還缺其一。
  朱少陽決定即日起去瀋陽。
  在路途間。
  他聽說瀋陽那裡戰事已起,明軍已開始大舉進攻赫圖阿拉城了。
  而且瀋陽城中更是守備森嚴。
  朱少陽聞得此訊,不禁想起了努爾哈赤,自己如果一個人要想去拿得那幅圖,可能不太容易。
  想到這,他決定不去瀋陽。
  而去赫圖阿拉城與努爾哈赤面談一番。

[ Last edited by 0jqka on 2007-7-11 at 03:40 PM ]





世事如棋,乾坤莫測,笑盡英雄
2007-7-10 05: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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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jq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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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世經綸、邪心魔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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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大戰薩爾滸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這是,朱少陽來到了赫圖阿拉城,在告訴了守城的衛士之後,便靜靜地等著消息。
  而在魁星樓內正在思考如何破敵的努爾哈赤忽然聽到軍士報來朱少陽來尋他的消息,忙叫衛士開城門讓他進了內城。
  隨後又叫人將朱少陽領到了魁星樓內。
  朱少陽見了努爾哈赤之後,便說道:「汗王,聽說明軍現在兵分四路來圍攻你的都城,可是真的?」
  努爾哈赤點了點頭,說道:「朱兄,不要這麼稱呼我,還是像以前這麼那樣吧!對了,朱兄此番來找我,可是有事?聽說你的王爺之位被免了,何不來幫我,我們一齊打天下,肯定天下無敵!」
  說完,望了望朱少陽。
  朱少陽不好意思地回答道:「佟兄,在下此番來是想為了取在瀋陽總兵手裡的那幅四景圖,不過佟兄如要在下幫忙,在下也十分樂意,」
  努爾哈赤聽了,心裡十分高興。
  忙叫人設宴招待朱少陽。
  酒足飯飽之後。
  努爾哈赤剛要問朱少陽的心中可有破敵的良計。
  忽然探馬來報,明軍四路兵馬大軍逼近了。
  努爾哈赤一聽,忙召集眾將領商議破敵之計。
  眾將聽說大軍壓境,先後跪下請戰。
  努爾哈赤把眾將—一扶起,詳細地分析了戰局道:「眼前明軍四十萬,我軍六萬,他們兵分四路,分兵合擊,如果我們也兵分四路去迎,必然分散兵力,那很可能慘敗。」
  大家一個個點頭稱是。
  但是,究竟怎麼個打法,人們還得其解。
  朱少陽點了點頭說道:「對汗王說得不錯,現在我們南路尚有駐兵五百,讓他們在那山溝裡先跟明軍周旋一番,拖住他們,不然,撫順所來之敵,就要乖機襲我都城。我們應集中兵力破撫順一路,這就叫任憑幾路來,我自打一路的拳擊打法。」
  努爾哈赤首先拍手稱讚,眾部將也一致同意。
  是努爾哈赤讓朱少陽帶領四百名官兵守城,其餘全部兵馬出動。
  同時,任命代善為先鋒官,率軍先行。
  剩下的六萬人,由努爾哈赤及備貝勒大臣率領,西進迎敵。
  中午,天色昏暗,陰沉,向陽的山坡上,雖然枯草叢叢,但也時而露出草芽片片。
  高崖上的幾株老松,也開始脫出暗綠的冬裝,換上嫩綠的春服。
  然而,在這乍暖還寒的季節,薩爾濟地區,也時常在陰天的日子,飄一陣小雪。
  月影西斜,代善率軍來到扎喀關。
  忽然探馬來報:「稟報大貝勒,清河方向,發現明軍。」
  代善佇馬道:「清河一帶山高水險,行軍艱難,明軍不會很快來到。還是按汗王的部署,西去迎敵。」
  這日,明軍將領杜松率領三萬大軍,來到渾河岸邊,薩爾雅山口,午前渾河河面還是春水潺潺,而一陣風雪之後,河面驟然結成一層薄冰,冰上又落下一層鵝絨似的積雪,茫茫雪野,銀白一片。
  杜松騎在一匹棗紅馬上,眼前望著不見首尾的三萬大軍,自鳴得意的用右手食指繞著馬疆繩,在胸前搖動。
  這人,才三十過頭,如果脫去那身盔甲,他倒很像個白面書生。
  他本來是兵部尚書的遠房外甥,從小過慣地花花公子的生活,三年前,他做游擊的父親,花了五百兩銀子,為兵部尚書的小兒子做了件像樣的「長命百歲金鎖」,兵部尚書便在皇上面前提名,讓杜松當了個總兵,鎮守山海關,此次出征,楊鎬特意為他配了兩員副將,以應付戰事。
  可偏湊巧,在兩員大將之中,楊鎬偏偏挑中皮廷相,皮廷相為了趁機撈一把,很想攀上兵部尚書這棵大樹,所以對杜松有言必從。
  至於另一員副將,已年過花甲,本不想出征,無奈皇上有令,只好遵命。
  這樣,三萬大軍,實際上是杜松一人說了算。
  雪越下越大,杜松因為一心想奪「平復滿洲」的頭功,似乎一切嚴寒,他並在乎,一個勁兒地催促隊伍前進。
  他的坐騎已是汗水淋漓了,可還在揮鞭趕路,正在他遠眺爾雅山之際。
  忽然哨探飛馬來報:「稟報總兵大人,界藩山發現滿洲築城夫一萬五千人,那裡被披甲兵堪守。」
  「好!」
  杜松騎在馬上,右手一揮當即下令,「火速進軍!」
  明軍進入薩爾遊山區,迎著西北風前進。
  當大軍來到薩爾滸山第二道山口時。
  忽然一隊人馬飛下山崗,頓時箭飛刀閃,冷不妨將明軍長蛇似的隊列衝斷,明軍一時大亂。
  此時,杜松與皮廷相正騎馬並駕,走在隊列的前頭。
  當他聽見馬嘶、人叫、殺聲震天的聲音,頓時一驚。
  此時,一個哨探飛馳而至,向杜松、皮廷相報告說,剛才是一夥滿族百姓驚慌突圍。
  杜松朝那隊人馬逃運河的方向看,只見一個身著蔥綠色的旗袍,跨下雪青馬的姑娘,正站大山頭指揮眾人後撤。
  他眼望著那滿族姑娘的倩影,動心了,杜松瞇著細眼觀賞了半天。
  突然一個明軍哨探押著一個滿族青年朝他走來。
  稟報總兵大人,哨探走近杜松,跪下稟報道:「部下抓住個築城的滿族青年。」
  社松瞥了一服那其貌不揚的青年。
  心裡依然惦著遠處的那個姑娘,於是問道:「傻小子,你可認得遠處那個姑娘?」
  「認得!認得!」
  滿族青年爽快地用漢語點頭答道:「她叫多羅甘珠是個大美人!」
  杜松眼盯著美人,嘴裡問那青年道:「你能不能把她給我叫來?」
  滿族青年連連搖頭道:「她是界藩城酒房家裡的公主,我哪敢去叫她!」
  杜松跳下馬來,走到滿族青年身邊。
  突然說道:「你想個辦法把她抓住。」
  滿族青年又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說:「界蒲城只離這二、三里路,您自個去抓吧!」
  風雪停了。
  日落西山,杜松眼見天色已晚。
  心裡有些焦急,站在他身邊地皮廷相,聽了杜松的問話,再看看他的表情,心裡已明白了幾許,於是說道:「杜總兵,天色已晚,我看咱們就先安營紮寨歇息,我帶些兵住在薩爾雅,您帶些兵去界藩城,您看如何?」
  杜松連連點頭,當即就給皮廷相留下兩萬兵馬,駐守薩爾雅。
  他自領一萬兵丁,直逼界蒲城。
  帳外漆黑,皮廷相隔著慢縫朝外瞥了一眼,彷彿自己陷進了一座黑牢。
  四周傳來瞅瞅的鳥鳴,嗷嗷的狼嚎,呱呱的鴉叫,使他毛骨悚然。
  忽然哨兵來報:「汗王的大軍把我們包圍了!」
  「我的老天爺呀!」
  皮廷相嚇得魂不附體,仰面朝天地傻怔了片刻。
  忽又坐起噴然罵道:「杜松這個狗雜種把我拋下,不是叫我白白送死嗎?」
  皮廷相雙腿發顫了。
  鏡炮游擊前來稟報:「滿洲兵在山下四處活動。」
  他聽完稟報,本加思索道:「今晚滿洲兵有四萬多,我兵僅有二萬,你們可要小心從事,千萬別激怒那個汗王!」
  說話間,山下鑼號響起。
  皮廷相馬上命令各營立刻燃起火把,待命迎戰。
  明軍兵營各陣,每營挖三層壕溝,溝外騎兵列隊,再往外是一排排銃炮,炮手在一旁直立待命,等點燃火炬的命令傳來,山上山下頓時明如白晝。
  努爾哈赤騎在馬上,立在山北,把明軍的一切設防都看得一清二楚。
  又一陣鑼號響起,努爾哈赤統帥的四萬大軍。
  同時從四面將明軍包圍起來。
  弓箭手聽到發箭的鑼號聲,立即彎弓搭箭,照直向明軍炮手射去。
  一排排炮手應聲倒下,沒倒下的立即點火發炮。
  可是明軍在亮處,滿洲兵在暗處,每一發銃炮發出,只能在遠處的山林裡燃起更大的山火,而絲毫傷不著努爾哈赤的兵丁。
  明軍新入伍者為多,都沒見過陣勢,打過仗。
  他們眼見一個滿洲兵如獅似虎,嚇得一個個丟下兵器,四處逃竄,一時明軍大亂。
  努爾哈赤的士兵如人無人之境,刀槍亂飛。
  明兵紛紛倒斃,屍橫遍野……
  黎明時分,薩爾滸山上山下兩萬明軍,大部分被殲。
  皮廷相見勢不妙,帶領幾個護衛趁亂逃走。
  杜松率領的一萬精兵,在那個滿族青年引導下,傍黑天時來到界蒲城外。
  界藩新城三面靠山,一面臨水,新砌的石頭城牆巍然聳立。
  杜松騎在馬上,走在前頭,眼見那美人闖進城裡,「咣當」關上了城門,一時悵然若失。
  他沉思片刻,轉臉問身邊的嚮導:「小伙子,您看能把那姑娘請出來嗎?」
  滿族青年答道:她怕你抓她,才躲進城裡的,您這千軍萬馬堵住城門口,她是不會出來的。「
  「那我們大軍撤離城門?」
  杜松舔著被風吹得可裂的嘴唇,問道。
  「那也許能行。」
  滿族青年為難地摸著後腦勺,不過您得把兵撤離一里,我才能進城。
  杜松滿不在乎地說:「反正城門緊閉,天色已晚,就是我明知努爾哈赤在城裡,也不能攻呀!」
  於是,杜松下令大軍後退一晨,靠近渾河南側,安營紮寨。
  杜松住進營帳之後,馬上派兩名親兵陪著滿族青年去請那美人。
  這滿族青年並非鄉間百姓,而是努爾哈赤專派的哨探,圖魯什的弟弟巴什泰。
  他帶著杜松的兩個親兵,來到城下,叫開城門。
  巴什泰早已和多羅甘珠商量好暗計,巴什泰進城後,多羅甘珠恰巧牽著一條小狗,悠悠走來。
  巴什泰走向前,用滿話跟多羅甘球交談了一陣,多羅甘珠就轉身來到一座青磚瓦房四合院。
  不一會兒,一個老阿哈挑著兩桶酒,多羅甘球隨在身後,如約定來。
  巴什泰陪著多羅甘珠來到杜松的軍帳,把兩桶酒放進帳內,馬上向杜松報告道:「大人,您要我請的人,我請到了。」
  杜松兩眼發直地盯著多羅甘珠,問道:「你家裡是賣酒的?」
  多羅甘珠裝做羞怯的樣子,答道:「是的。
  杜松似乎為了消除多羅甘殊的膽怯,馬上用白瓷碗從桶裡舀一碗,咕略咕略地一飲而盡,然後稱讚道:「好酒!好酒!」
  說著,從左手指上摘下一隻金戒指,抓住多羅甘殊的手,放至她的手心,笑道:「姑娘,這個夠不夠你的酒錢?」
  多羅甘珠搖頭道:「用不了!用不了!」
  「用不了,算大人給你的。」
  巴什泰見機遞話道。
  多羅甘珠轉身欲走,杜松猛地抓住她,笑道:「姑娘先別走!等我喝完,還要再來一擔。」
  說罷,他叫衛士用銅壺裝了滿滿兩壺,一甩手道:「把這些分給副將,游擊們喝。」
  杜松把巴什泰及衛士們打發走後,手拎著酒壺,一邊喝,一邊對多羅甘珠道:「姑娘,你坐下等衛士把酒桶拎來,我就叫人把你送回家去。」
  夜靜,更深了多羅甘珠坐在軍帳的地毯上,一盅一盅地為杜松斟酒,邊躲閃著社松伸出的手掌。
  當多羅甘珠發覺杜松醉眼發澀,舌根發直,前言不搭後語時,又一連給杜松灌了兩碗。
  不一會兒,杜松就爛醉如泥。
  多羅甘珠趁機機摘下杜松的寶劍,一劍把杜松刺死,隨即把大帳用火點著。
  總兵的大帳火光沖天,一時嚇壞了臨近的兵將,正當軍營大亂之時,額亦都率領的兩旗大軍勢如破竹地衝進軍營。
  慌了手腳的明兵,一個若喪家之犬,排命掙扎。
  努爾哈赤率領的四萬旗兵,結束了薩爾濟的山頭激戰,立即回師界藩。
  杜松統率的三萬大軍,一夜之間,全部潰散。
  當努爾哈赤命兵士們打完了戰場,做飯歇息時,探馬忽然來報:「尚間崖又發現了大批明軍兵馬!」
  那是雙林率領的一萬五千兵馬,與杜松的兵馬同日出征。
  這日傍晚,當他率軍來到渾河北岸富勒哈山間崖時,忽然前方飛來幾匹戰馬。
  他見來者是皮廷相,心中又驚又喜。
  因為一天多沉默的行軍,本探聽到滿洲軍的動向,虛實不知,他想,皮副將可能是來通報報軍情,或夾此戰,若不,怎麼會半途而歸?
  想到此處,雙林立即迎了上去,拱手笑道:「皮副將凱旋,受老兄一拜。」
  「混屁!」
  皮廷相坐在馬上,憤然罵道:「杜松這只臊狐狸,真不是東西,為了個娘們,中了滿洲人的奸計,喪師辱國!」
  雙林見軍情有變,為穩住軍心,馬上命令全軍停下,紮營待命。
  雙林把皮廷相迎進帳人,聽他細說了一遍杜松的前後經過。
  雙林聽罷,額頭上不禁滲出汗珠。
  「老兄!」
  皮廷相用袖口抹了一把汗水,勸慰道:「咱們一起為官多年鎮守邊陲,雖說立功不多,但苦功也不少呀!哪想杜松出征不到兩天,就喪師數萬,馬老兄,你我雖非同胞手足,可情誼為貴呀!為了前程,你也要做防備呀!老弟孤身到此,留此一言,為了大明朝……」說完,皮廷相抽出寶劍,就要自刎。
  雙林慌忙奪過寶劍,甩到地下,緊緊抱住皮廷相,道:「老弟是大明朝的功臣,怎能如此輕生?」
  其實,皮廷相並無意喪生,他只不過做做樣罷了。
  只是為了引起雙林對生的留戀。
  雙林把皮廷相上到座上,又感激地道:「老弟之師之時,仍不記愚兄,吾中十分不安。」
  「唉!咱們兄弟是不逢時呀!」
  皮廷相歎道:「當年朱漢武開國之時,打一仗升一次官,分一次俘獲的財物。可是到了如今,朝廷裡爾虞我詐,互相傾軋,難道你我就這樣為他們賣命嗎?」
  「誰教我們天天吃軍餉呢!」
  雙林無可奈何地說:「吃餉的人,不打仗,於心有愧呀!」
  「唉呀呀,你這個死腦袋!」
  皮廷相像老母教育孩子似地道:「楊鎬不比你吃的軍餉多?光是受名為經略統帥,動一刀一槍嗎?」
  雙林如夢初醒,可又無計可施,只好歎息道:「勝敗乃兵家常事,皇上還有鬧子的時候叱!打次敗仗,楊鎬還能把我們怎麼樣?」
  「老弟!」
  雙林憂慮地道:「此戰非同小可,大明朝幾乎傾黃河以北的大兵,與努爾哈赤決一雌雄,這一仗若令敗,大明朝就要喪失元氣,滿洲的汗王,有可能入關,未來的日子將不堪設想呀!」
  「管他那麼多幹啥?」
  皮廷相話音剛落,猛然探馬進帳來報「稟報總兵,西南方向,發現旗兵!」
  雙林一聽頓時慌了手腳。
  黎明時分。
  努爾哈赤率領八旗大軍,由界藩揮師北上,正好遇到了雙林軍前營的五千人。
  雙林軍中兵立多是新入伍的莊稼漢,入伍打仗,本非心願,行軍時已有不少人偷偷開了小差。
  此時一聽努爾哈赤幾萬大軍蜂擁而至,更無心應戰。
  雙林也自知軍心浮動,就當場抓了幾個逃兵,問罪斬首,才勉強鎮住。
  螺號陣陣,八旗軍勢如排山倒海。
  雙林選派了幾個善騎的游去,前去阻擋,自己便悄悄溜走。
  群龍無首,明軍潰散。
  不到一個時辰,北路的一萬多大軍,死的死,逃的逃,傷的傷,被俘的都趕入滿族人居住的村寨。
  這天清晨,楊鎬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到瀋陽城東永寧門內的天齊廟裡拜神求神。
  遠在漢武帝時,這裡就修了這座天齊廟。
  據說,廟裡所供東嶽天齊王,率領群神五千九百個,主宰生死,是百鬼之師。
  楊鎬走進大廟,跪在天齊神像下,往香爐裡插了一注香,然後閉目祈褥。
  煙香縈繞,楊鎬的思緒也隨著裊裊升起的煙雲,出現了種種幻覺。
  戰鼓鳴鳴,族旗蔽日,四路明軍如同四條人的河流,奔騰騰呼嘯,直衝向赫圖阿拉。
  隨之,赫圖阿拉山崩地裂。
  眨眼間,滿族人陷入地洞,被洪水吞沒……
  嗩吶響起,歌舞不止,楊鎬率領千軍萬馬回到北京,步入皇宮。
  宮娥們為他斟酒洗塵,皇上為他戴上桂冠,他跪在皇上面前,連連叩拜,三呼萬歲。
  此時,已進高潮,歌聲笑語,令人陶醉。
  楊搞正怡然自得合掌再拜,忽然一個侍衛悄悄跑到他身邊,俯下身子,耳語道:「經略大人,杜松,雙悵二路大軍,全軍覆沒!」
  楊鎬一怔,睜開細眼,瞥了侍衛們一眼,連連搖頭,極不相信。
  侍衛見楊鎬有疑,馬上朝身後指了一指。
  楊鎬回頭辜然發現滿身血污的皮廷相,陡然瞪口呆,一下子癱軟在跪墊上,不省人事。
  老和尚見情景,馬上掌跪下,向天齊王祈褥:「救救腳下這個將軍。」
  三個傳衛一時慌了手腳,皮廷相馬上叫侍衛把楊鎬抬進轎裡,回後兵府。
  回到瀋陽總兵府,楊鎬睜開眼躺在軟榻上仰望畫著雲率卷夠的天花板,如墜雲空。
  恍惚中他似乎覺得皇上差來御史,乘雲而來,一臉凶氣,怒斥過後,對富詔定罪。
  他本能地呼叫道:「皇上救命呀!」
  「大人!大人!」
  皮廷相在外屋,聽到楊鎬呼救,慌忙闖進裡屋,邊跑邊叫道。
  皮廷相跑到楊鎮跟前,俯身一看。
  只見楊鎬一身冷汗,嘴裡正在囈語。
  皮廷相強振精神,輕咳一聲,問道:「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楊鎬從夢囈中睜開眼惺忪的眼。
  見皮廷相站在自己跟前,猛然支起身子,驀地抓住皮廷相的手,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塊木板,悄聲道:「皮副將,你看李如柏,賀世賢和劉大刀三人後果會怎樣?」
  皮廷相沉吟片刻,道:「大人,南、東兩路大軍,多行走於崇山峻嶺,行路艱難,人困馬乏,看來也是凶多吉少呵!」
  皮廷相又道:「再者八旗軍騎馬善射,又慣了山林生活,如今又勝利之師,余勇可賈。所以以求將之見,南、東兩路大軍,會比兩北兩路更慘!」
  楊鎬四肢無力,仰面躺在軟榻上,半瞇著眼問道:「皮副將下步該如何走?」
  皮廷相站立、俯首、虔誠地道:「恕末將直言,遼東一戰,若遭慘敗,您將以喪師辱國之罪問斬無疑!」
  楊鎬陡然打了個寒顫,額頭上又滲出冷汗。
  皮廷相一見,趕忙走上前去,俯下身子邊給揚鎬擦汗,邊道:「大人,眼下求全已不可得,不過,您如能保住南、東二路兵力,可有減罪的希望。」
  「狼狽而歸,叫我有何臉面見人?」
  楊鎬哭喪著臉說。
  「咳,勝敗乃兵家常事,當年諸葛亮能掐會算,會呼風喚雨,不還有失街亭失敗嘛!」
  楊鎬的緊張情緒並沒有因皮廷相的安慰而安靜下來。
  他一邊苦思著,一邊又輕歎了一聲,自語道:「派誰去呢?」



第四十二章 瀋陽遇險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楊鎬思慮再三,躊躇不定,眼下確實無人可派。
  當初,楊鎬只有勝利的打算,並無吃敗伏的準備。
  他把所有的將官都已派走,若不是皮廷相半途而歸,整個瀋陽城根本找不出第二個能領兵之人。
  他有心派皮廷相出馬,可是心裡又怕,萬一努爾哈赤飛兵來襲,自己守個空城,豈不是束手待斃!
  皮廷相亦是驚弓之鳥,面對無人可派的形勢,他心裡也是惶惶不安,生怕再次派他進山玩命。
  他思謀一會兒,靈機一動,計上心頭,獻策道:「大人,瀋陽由下官護衛,不能留個空城!以小人之見,李如柏,賀世賢尚有老婆在沈,何不派她們前往,觀勸其夫,偃旗息鼓呼?至於劉大刀一路,我送兩個親信前去就是了。」
  楊鎬尋思片刻,覺得有理,就點頭應許。
  隨即派人去李、賀府上邀兩夫人前來。
  不一會,李如柏之妻金尼雅,賀世賢之妻萬梨花來經略官邸。
  楊鎬如實地將東征赫圖阿拉戰況,—一做了交待。
  說起萬梨花來,她就是與朱少陽分手後不久的周梨花,她與朱少陽分手後,便傷痛欲絕,她想到了死,於是便跳入了一條河裡,誰知卻被老家探親的瀋陽總兵賀世賢所救,梨花為了感恩,便嫁給了賀世賢。
  楊鎬說完之後,見二位部將的夫人如此平靜,就捻著鬍鬚,強作鎮靜地說道:「兩位夫人,本帥思慮再三,為保全遼東實力,想派你們到前營將李如柏賀世賢兩位將官召回以待再戰片說罷,將抉好的一封親筆信交給金尼雅道:「李夫人,此事,事關重大,不得有誤,望兩位夫人,火速前往!「
  金尼雅馬上站起,叩道道:「遵命!」
  梨花也隨之站起,作揖從命。
  當日,萬梨花和金尼雅同坐一輛三匹馬拉篷車,由十名騎士陪同踏上征程。
  他們出南門後,過渾河,穿過白塔鋪,直奔瑪哈丹。
  篷車走了一宿一天,來到一個山谷口。
  忽聽車廂外幾聲清脆的鞭響,車伕馬上喊道:「前邊就是呼蘭崗!」
  車馬在峽谷間進行,路上不斷出現馬糞,破衣,斷戟,散失的草料。
  不一會兒,探路的騎士回身來報:「前面已見明軍的兵馬!」
  梨花從窗口往外望去,山山水水,盡收眼底。
  此刻,李如柏,賀世賢率領的兵馬已到呼蘭崗南山腳下。
  當他們得知楊鎬派兩位夫人到前營送信,心中又驚又喜。
  於是馬上傳令全軍鳴金歇息,同時派出侍衛迎接。
  日至中午,梨花,金尼雅及隨從來到前營大帳。
  李如柏看了楊鎬的親筆信後,不陰不陽地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他把信遞終身邊的賀世賢。
  賀世賢看罷,臉色鐵青地說道:「半路撤軍,豈不是逃兵?男子漢大丈夫捨身取義,以身殉職,乃天經地義。如今叫我們當逃兵,這不是把我們趕上歷史罪人之路?」
  「賀總兵不必多言!」
  李如柏坐在一個破舊的木箱上,神態怡然地說道:「既然領兵帥將下令,我等只能服從,不能違抗!」
  說話間,探馬進帳來報:「稟報兩位總兵,前面發現八旗騎兵。」
  賀世賢猛然將長劍抽出,連聲吼道:「戰!戰!不戰,我無臉去見遼東父老。」。
  這時梨花陡然站起,說道:「夫君,您可知楊經略派委我們二人來之意?」
  賀世賢一怔,把臉轉向夫人。
  梨花接著說道:「我們來時,楊經略有話在先,如不能把二位總兵準時勸回,就拿我們兩女輩之頭……」
  說著,梨花已開始泣了。
  賀世賢冷笑了一聲,把劍推回鞘內,憤然道:「兵部待郎,兵部待郎,不懂兵法,不會打伏,為這等人賣命真是羞煞人也!」
  賀世賢在帳內轉起圈子,「當今是什麼世道!帶兵的不打伏,當官的不理政。」
  李如柏驀然站起來,笑道:「這麼說,賀總兵打算保留一位女差的腦袋嘍!」
  賀世賢無奈地窘笑道。
  此時,又一個哨探來報:「八旗騎兵已到對面山下!」
  李如柏見事不能遲,馬上對帳外的傳令兵說道:「傳令,立刻退兵!」
  當軍令一下,各營頓時歡騰起來,一個個揮槍舞劍,如同得勝而歸。
  努爾哈赤率軍擊敗杜松、雙林兩路大軍之後,回到赫圖阿拉,正集中全部兵馬,準備迎擊東,西兩路明軍。
  這日清晨,他正從在大殿準備派兵迎擊李如柏、賀世賢,忽然探馬來報:「南路明軍不戰自退!」
  努爾哈赤一時猜不透明軍此舉用意,這時又有探馬來報:「劉大刀軍已抵阿布達裡崗,離我都城僅有五、六十里路!」
  努爾哈赤聽罷,一拍桌案,說道:「迎敵!」
  這時眾旗主肅然起立。
  努爾哈赤當即命令扈爾率軍一千先行,隨後又派代善,額亦都等率大軍堵截伏擊。
  部署完畢,各路兵了,立即列隊,飛馬迎敵。
  此時劉大刀率領的一路軍馬,正在阿布達裡的一個村寨掠劫。
  劉遷乃將門之了,從小隨父征戰,久經沙場,屢建奇功,外號「劉大刀」。
  此人身高體壯,勇猛過人,在戰場上,只要掄起他的一百二十斤重的大刀,數十人也難靠近他身邊。
  為此,劉遷也居功自傲,驕傲日甚。此次出戰,他一心想奪頭功,夢想晉爵。
  他從寬甸出發後,不顧山陡峭,大雪封山,晝夜兼程,進軍頗為順利。
  當他攻下阿布達裡崗下的村寨進,已進入建洲境三百里。
  阿布達裡崗下有座二百多戶的小城堡。
  劉遷大軍攻下後,馬上將城堡裡僅有的二十多個男人殺死,然後將女人集中起來,按年齡大小,相貌美醜,分為甲乙丙三等。按軍職大小,分別配給給各級將領。
  這天中午分配完俘物,哨探抓住一個漢人「浮瞄」。
  劉遷把「浮瞄」帶到帳內嚴加審問,那人說道:「杜松的大軍已進赫圖阿拉,正在城裡擺酒設宴,我是趁機逃出來的」
  劉遷聽罷一驚,頓足歎道:「頭功已被杜松所奪,我等何必馬不停蹄!」
  於是立即下令就地歇息半日,也擺酒設宴,犒勞眾軍。
  日落西山,黃昏已至。
  劉遷喝得釀大醉,被抬到軍帳。
  彎月初上,劉遷正鼾聲大作。
  忽然一個探子闖進大帳,叫道:「總兵大人,不好了!八旗軍要進城堡了!」
  劉遷一驚,醉意減去大半。
  他爬起來,披上甲,鑽出大帳,翻身上馬,接過侍衛遞過的大刀,一馬當先,衝出大營。
  明兵如同潮水,隨著領兵大將衝向正面攻來的八旗軍。
  此進迎面殺來的正是額亦都卒領的騎兵。
  兩軍相接,刀光劍影,殺聲震耳。
  劉遷舞起大刀,左右盤旋,上下飛舞,連斬數人。
  迎面來的額亦部雖然劍法稔熟,便因劉遷力大過人,大刀太長,難近他身。
  殺了幾個回合,額亦都覺得力不從心,於是拔馬而逃。
  劉大刀不顧一切地拍馬去追。
  忽然山頂衝下一路軍馬,人人高舉火把,手掄大力,如同猛虎下山,勢不可當。
  劉遷藉著火光驚神看去。
  只見三面大旗上,都寫著斗大的「杜」字。
  他禁不住自語道:「杜總兵來助我也!」
  劉遷話音剛落,忽然一員大將已飛馬到前。
  只見那員大將關戴金盔,身穿鐵甲,由於火光刺眼,他一時未能看清來者誰。
  劉遷剛想發問,那將官搶先問道:「你莫非就是劉總兵?」
  「卑職正是……」
  劉遷話未說完,只見來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舉刀劈下。
  劉遷一聲慘叫,落下馬去。
  劉遷的護軍見勢不妙,急忙去救,本等刀起,已被那員大將劈死。
  明軍見領兵大帥陣亡,便紛紛逃命。
  八旗軍乘追擊,明軍潰不成軍,號稱四十七萬大軍的最後一路人馬,全部被殲。
  夜半,八旗兵就地宿宮。
  當代善、額亦都會聚軍帳,代善脫去身上明軍的金盔鐵甲時,額亦都笑道:「兄弟喬裝的」明軍「真是滴水不漏,實在叫人佩服!」
  代善喝了兩碗泉水,用衣袖一抹嘴唇,說道:「薩爾游之戰只是初戰,大戰還在後頭,立功的機會多著呢!」
  薩爾濟之戰歷時五天,斬殺明將三百餘人,兵士四萬五千多名。
  八旗軍回到都城的當天,努爾哈赤命各旗殺牛八頭,祭天慶賀。
  宴畢,努爾哈赤,單獨把前來不久的朱少陽叫到自己的住室。
  努爾哈赤連忙從炕櫃裡取出五根金條,說道:「薩爾濟之戰是生死攸關之戰,朱兄,您替我出謀劃策,又到劉大刀中假扮逃俘,麻痺了明軍,立下汗馬功勞,我不知如何感謝你,這點薄禮,請收下。」
  朱少陽忙推辭道:「佟兄,不必這樣,在下只希望佟兄弟能早日下瀋陽,也好讓我能取得賀世賢手中的四景圖!」
  努爾哈赤聽了,不由搖了搖頭,說道:「瀋陽城池堅固,擁兵數萬,恐怕一時難以攻下。」
  「我有辦法。」
  未等努爾哈赤說完,朱少陽已說道。
  接著,朱少陽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瀋陽城固然城池森嚴,然而事在人為。」
  朱少陽慢慢地在手心裡掂著細瓷茶碗,反問道:「佟兄,你說阿布達裡崗一戰,為什麼能速戰速決,刀劈有名的關東『劉大刀』?」
  「貴在施計用謀,假扮明軍,以假亂真。」
  努爾哈赤說道。
  「若想攻打瀋陽,也必須施計用謀。」
  朱少陽又道。
  「那我們就趁熱打鐵,假扮明軍,明天就去攻打瀋陽!」
  努爾哈赤說道。
  「明天?」朱少陽連連搖頭,說道:「你發兵去攻打瀋陽,開原,鐵嶺的明軍趁機發兵到這裡怎麼辦?」
  努爾哈赤連說有理,然後湊到朱少陽的身邊說道:「先攻開原,鐵嶺,解除後患,爾後發兵瀋陽,朱兄,你看如何?」
  朱少陽聽罷,說道:「佟兄啊,這也正是我要獻的第一策!」
  「那第二策呢」
  努爾哈急切地問。
  「調虎離山,裡應外合。」
  朱少陽思慮了一下,「不過……」「不過什麼?」
  努爾哈追問著。
  朱少陽沉吟一下,說道:「就是先要弄清瀋陽城內的虛實情況。」
  幾日後,朱少陽決意去瀋陽替努爾哈赤打探軍情。
  他化裝成藥農,來到了瀋陽城東北的一座高山。
  他放下背簍,胡亂採了些野百合,五味子黑芝麻等草藥,裝滿背簍,就坐在一棵樹下下歇息。
  此山離瀋陽城只有三十多里,加之天氣晴朗,站在山頂,可以隱約地看見瀋陽城高聳的東城門樓。
  朱少陽記錄了沿途山川河流,地勢地形,以備努爾哈出兵瀋陽使用。
  黃昏時分,朱少陽來到了城西北的舍利佛塔下。
  此塔是遼代所建,每逢七月十五,信佛者都務好百味飲食,設齋上供,意在脫罪祈福。
  恰好這天好是農曆七月十五。
  傍晚時分,朝拜信徒多已回城,只剩下些坐轎子騎馬的達官貴人,趁有少馬稀之時,專來祈拜。
  朱少陽不信佛教,他只是好奇地站在塔東一片小樹林裡,從遠處窺視,想看看有什麼顯官客到此。
  看著,看著,忽然一位雍容的富貴小姐,在兩個丫環的簇擁下,走出寺房。
  朱少陽藉著夕陽餘光,見那小姐十分面熟:「呵!她不是梨花嗎!她怎會如此打扮?」
  想到這些,朱少陽信步走出樹林,直奔那小姐而去。
  此刻,那小姐已走近馬拉篷車,她抬腳走上車廂板,掀簾進篷,這小姐正是梨花。
  由於她曾有過絕望,這是在她的希冀破滅之後產生的念頭,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她信奉了佛教,她希望能人宗教中,得到靈魂上的解脫,並求其佛爺的保佑。
  今天,她也是來祈禱的。
  朱少陽剛走近馬拉車篷,忽然被幾個身著便裝的明軍攔住。
  呆呆地站立著,望著飛鞭馬去的篷車,悵然地歎息著。
  他佇立片刻,突然,一個騎馬的小個子高叫道:「那不是鎮親王嗎?」
  話音剛落,十幾個彪形大漢蜂擁而至。
  朱少陽一怔,剛想施展輕功以脫身,兩中胳膊早被好幾個大漢反剪過去,捆綁起來。
  當晚,就被押到總後府。
  朱少陽被投進大牢,抓獲他的賀小六馬上向賀世賢報功。
  這賀小六是賀世賢的要兄弟,前段時間,一直在皇宮中當侍衛,因此認識朱少陽就是國師要提拿的鎮親王。
  賀世賢聽賀小六報告活捉了鎮親王朱少陽,他以為小六子是邀功不得急紅了眼,在說胡話,於是譏笑道:「小六子你要想當官,我替你皇上美言幾句,可別玩笑!你可知道就憑你們這些人也想抓住鎮親王?」
  賀小六眨著眼,紅著臉,支吾半天,起誓道:「要不是鎮親王,我就天打五雷轟!」他說著急得哭起來。
  住在後院的梨花聽到男人的哭聲,心中生疑,馬上提著燈籠在女僕的陪伴下來到前院,推門步入內室。
  賀小六看見總兵夫人進屋,馬上抽泣著,向夫人訴說實情。
  梨花聽了起初一怔,繼之鎮靜下來,坐在檀香木椅上,慢條斯理地問道:「那鎮親王什麼長相?」
  「高個子,國字臉,大眼睛,高鼻樑!」賀小六一口氣說完。
  「國字臉,大眼睛。」總兵夫人自言自語。若有所思,自忖道:「對,對」。
  這時,她坐不住了,站起來走到賀世賢身邊說道:「夫君,那鎮親王是真是假讓我看看怎樣?」
  「你認識他了?」
  賀世賢疑惑地問道。
  「看看再說吧!」
  梨花連忙叫待女提著燈籠,她跟著待女急忙走出總兵府。
  牢獄緊靠總兵府,兩院一東一西,只有一牆之隔。
  梨花在待女引導之下,走出大門往西去,進牢門向典獄長說明來意,獄卒帶她到後院一間牢房。
  獄卒打開車房,提著燈籠在朱少陽臉前搖來晃去。
  朱少陽坐在木床上,同進來的獄卒攀談起來。
  梨花站在窗下,透過窗戶紙縫,急切地看著,把屋裡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著,看著,眼前又浮現出與他交往時的種種往事,種種甜蜜。
  想這到,她感慨不已,心潮難平。
  她多麼想破門而入,同朱少陽再度徹夜長談,然而她猶豫了,她已是有夫之婦,倫理的界線,使她不能不就地止步。
  況且,從對朱少陽的命運著想,如若在此相認,傳聞出去,豈不給他帶來殺身之禍?
  想到此,她抹了幾把辛酸的淚水,轉身走出牢房的長廊,在待女的攙扶下,回了總兵俯。



第四十三章 得救解秘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時,賀世賢正坐在堂屋喝茶,等待夫人查監的消息。
  賀世賢望著煙圈,眼前出現了幻覺,由一千名刀斧手押著鎮親王進京,步入呈殿,眾人誇讚賀世賢有功,皇上親賜蟒袍玉帶,黃金白銀……
  門被推開了,賀世賢見夫人進來,慌忙站起,問道:「夫人,囚禁之人可是那鎮親王?」
  「一點也不假。」
  「你不是開玩笑?」「人命大事,誰敢開玩笑?」
  梨花臉繃得緊緊地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置他?」「押送京城,邀功領賞!」
  賀世賢高興得身體直顫。
  「他與你有何冤仇?」
  梨花進逼了。賀世賢不解其意,反問道:「夫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君子向來不殺無辜!」
  梨花站起來,兩眼盯住賀世賢,說道:「既然鎮親王與你無冤無憂,你為什麼要傷害他?」
  接著她又問道:「夫君,你還記得秦王李世民遇險,眾生救駕的故事嗎?」
  賀世賢一時被問得暈頭轉向。
  他吸完一袋煙,把煙袋一扔,驚愕地問道夫人:「你是叫我把他放了?」
  說著,他搖搖頭,又道:「不,不能,不,我若把他放了,皇上怪罪下來,豈不罪責難逃!」「你的忠心倒可嘉。」
  梨花淡淡一笑道:「可惜替殷紂王,秦二世那樣的昏君賣命,那可是愚忠啊!」
  賀世賢剛想辯解,賀夫人馬上搶先說道:「李成梁楊鎬,劉遷可謂盡忠盡義,可是他們哪個有好下場?罷官的罷官,下獄的下獄,戰死的戰死。難道夫君想步他們的後塵?」「你這是替鎮親王說話!」
  賀世賢六神無主,有幾分惱怒地說道:「鎮親王與你是何親何故?」
  「是我的救命恩人!」
  接著梨花把自己從小賣藝,後來在酒店被朱少陽所救的前前後後說說了一遍,然後撲通一聲跪在丈夫面前,懇求道:「夫君,請看在我的面上,救救鎮親王吧!『」
  賀世賢不加理睬,梨花步步進逼:「夫君如若不肯給我這個面子,那我就撞死在你的腳下。」說著,梨花甩頭朝椅腳上撞去。
  賀世賢猛地一驚,上前拉住梨花,然後將夫人扶起,為難地說道:「我可以答應夫人的請求,可鎮親王被俘之事,已有人知道,此事若傳出去,豈不招來大禍?」
  「誰能認出鎮親王?」
  賀夫人問道。
  「賀小六。」
  「他以前在宮曾親眼見過鎮親王。」
  「噢!」
  梨花冷笑道:「賀小六臨陣脫逃,已夠死罪,靠這樣的人作證,豈不表明你是窩藏逃兵!夫君,你不要再幹那種引火燒身的傻事嘍!」
  賀世賢被說服了,在梨花的策劃下,以夜審為名,把朱少陽帶到了總後府。
  二人寒暄一番,就一起人席作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賀世賢有些醉意,就發起牢騷來:「當今皇上整年花天酒地,淫樂無度,我們這些帶兵的一無糧,二缺餉,怎麼混下去?真他個奶的,皇上,皇上,就是『黃』了上『西天』!」
  朱少陽見賀世賢這副模樣,知道他已差不多了,於是對賀世賢問道:「賀總兵,聽說你手裡有幅劉伯溫題文的四景圖?」
  賀世賢又斟了一杯酒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是有這麼一幅圖!」
  朱少陽聽罷,忙說道:「不知賀總兵可否將此圖讓給在下?」
  賀世賢聽完,搖了搖頭,說道:「不可,不可,這幅圖可是有著明朝大臣劉伯溫的題文,可以說十分珍貴呀!」
  朱少陽聽了,想了想,就從懷裡掏出兩粒寶石,說道:「賀總兵,這樣可以嗎?」
  賀世賢見了,不由暗自驚歎:「這兩粒寶石可比那幅圖珍貴多了!」
  當即命人去他的臥室取那幅四景圖。
  不一會兒,下人將圖取了過來,賀世賢將圖交給朱少陽,接著又拎起銀酒壺為朱少陽斟了滿滿一杯酒,說道:「來,干!」
  賀世賢話音剛落,賀小六推門進來。
  他一愣神,接著嘻皮笑臉地說道:「喲!總兵大人,您長幾個腦袋?」
  賀世賢雖有幾分醉酒,但頭腦仍很清醒。
  他想:「抓獲鎮親王,只有他一人知道底細,萬一這小六子將消息傳出去,必招大禍,今日何不先下手,以除後患。」
  賀世賢想到此處,一面從身上摸出匕首,一面說道:「小六子,你身後是誰?」
  賀小六剛一轉身,一刀飛去,賀小六應聲倒斃。
  又過了一日,賀世賢派人把朱少陽送至城外。
  朱少陽回到了赫圖阿拉城之後,將所探得的情報告訴了努爾合赤,努爾合赤聽完之後,問道:「朱兄,那你看現在應該怎麼辦?」
  朱少陽回答道:「依我看,我們應該先實行第一步的策略,然後再作相應打算。」
  努爾合赤聽完之後點了點頭,以示同意。
  朱少陽心想自己已經獲得了四幅景圖,只是圖中的秘密地還不知道,他決定問問努爾合赤。
  於是問道:「佟兄,你可知道四景中的秘密?!」
  努爾合赤聽了後,歎了口氣道:「不瞞朱兄,對於四幅圖的具體秘密,我不是十分清楚只是聽別人告訴我,這裡面藏有你所需要的那只方鼎,另外還隱著一個關於大明朝的秘密!」
  朱少陽聽罷後,心中不由覺得有些失望。
  沒想到努爾合赤也不知道圖中的秘密,看來只有慢慢研究了。於是,在與努爾合赤又作了一番長談之後,他便回到自己的住處。
  朱少陽將四幅圖—一攤開擺在了桌上,之後又倒了碗茶喝了幾口放在了畫的邊上。
  他將四幅圖仔細地看了又看,發現並不能看出什麼端倪。
  他又看了看四幅圖上的題文,也沒有什麼秘密之處。
  他不禁懷疑這四幅圖中,是不是沒有什麼秘密。
  他忽然沉得口有點渴了,於是端起碗喝起水來。
  當他喝完把碗放回去之後,忽然發現畫了幾朵「菊花」的畫上竟然有水滴在了上面,朱少陽忙拿起長袖將水擦去。
  可就在這時,他發現滴水的畫面上,竟然慢慢地呈現出另外一種圖案。
  他突然有所醒悟,原來這四幅圖上塗滿了一種藥水,只有當圖浸到水時,圖中的秘密才會顯現出來,自己以前從軍時就聽人說過怎麼自己就沒有想這一點。
  於是朱少陽立即將水酒滿了四幅圖上,靜靜地等著圖中的變化。
  約莫多了十幾分鐘,四幅圖中秘密全部呈現了朱少陽的眼前。
  原來,秘密竟是一幅地圖,只見地圖上寫明了秘密的所在外。
  原來是在長白山中的一個山洞裡,朱少陽默默地記住了山洞的位置,便將四幅圖—一毀去。
  他覺得自己應該盡快趕去,以免節外生枝。
  另外,朱少陽也十分擔心,他怕自己要尋的母鼎也許在這裡。
  第二天一大早,朱少陽便與努爾哈赤說自己有事去辦,要遠行一段時間。
  努爾哈赤聽聽罷之後,一心挽留,便朱少陽去意已定,努爾哈赤只好任其遠走,但仍一直將他送至城門口,又挑了一匹蒙古良駒送給了朱少陽。
  兩人惜別而去。
  朱少陽出了城門之後,使策馬急奔長白山而去。
  可就在他離開赫圖阿拉城時,早已被幾個「斬」
  的密探所盯上。
  原來他的行蹤已經時時刻刻被陰虎手下的人所知道,而這時,陰虎在京城也呆不住,他覺得再也不能讓朱少陽繼續尋找下去。
  於是他立即發動了所有的手下去找朱少陽並全力殺之,自己也同時前往朱少陽的所在之處。



第四十四章 層層追殺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朱少陽離開赫圖阿拉城後,一路快馬加鞭。
  他的心裡充滿了焦急之情,恨不得能馬上到達藏有秘密之洞。
  但是他卻不知道上這一路上已經佈滿了層層追殺。
  這日,朱少陽來到了一所路邊的酒店裡,準備填飽肚子再作趕路。
  而這時酒店裡有一桌上的客人已盯上了他。
  這些人正是「斬」的殺手,見朱少陽進來之後。
  四個人不由相互使了個眼色,便相繼離桌,向朱少陽走了過來。
  而此時朱少陽也發現有四個人向自己這邊走來,且腰間都藏有兵器,他不禁暗中提高了警惕。
  四個在距離約有一尺多遠時。
  突然拔出了兵器,一言不發,便向朱少陽刺來,而且四柄長劍呈四個不同的方向,一看就知道,這四個配合十分默契,一下子便封住了朱少陽的退路。
  朱少陽見四人四輛長劍刺來,並不閃避,雙掌齊發,將刺向自己面門的一柄長劍盪開了過去。
  然後閃電般地移到這個殺手的身邊,一掌結果了這個殺手的性命。
  其餘三個殺手見朱少陽一個照面便結果了自己的一個同伴,心中不由十分驚嚇。
  對方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自己三人可能都不是對方的對手。
  但主子已經下了追殺令,無功而返,也是死路一條。
  於是三人頭皮一硬,又一齊挺劍向朱少陽刺去。
  朱少陽見三人仍不知死活,心中不由十分憤怒。
  於是雙手運起「彈指神通」,兩縷指光向其中二人的持劍的手腕射去。
  隨著兩聲慘遭叫聲及長劍的落地聲,兩個殺手握著各自受傷的手腕停了下來,而另外一個殺手長劍已刺近了朱少陽的胸前。
  朱少陽及時一挪身形,避開這柄長劍後,右掌拍在了對方的持劍的手臂上,隨著一記清脆的骨頭碎裂的聲音,這個殺手也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來。
  朱少陽見這三人沒有動手之力,便付了飯錢,騎上了馬,繼續向前趕路。
  一路上他怎麼都想不通,為什麼會有人在此要殺他,幕後的主使之人又是誰,想起種種奇怪的事,他的心裡一點頭緒都沒有。
  正想著這些奇怪的事。
  忽然,路邊一聲女子的尖叫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朱少陽勒疆停馬,發現聲音是從路旁左側的樹林裡傳來的。
  他不由產生了好奇之心。
  於是翻身下馬,向樹林裡走去。
  走到樹林裡一看。
  只見一名女子倒在了地上,另外還有兩個兇惡的男子正在動手脫那女人的衣褲。
  朱少陽見了。
  忙一聲怒喝:「無恥賊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強姦民女!」
  那兩個男子似乎沒想到樹林裡突然會有人出現,忙拔腿就走。
  朱少陽見此,便走到了那倒在地上的女子的身前,蹲下身去。
  只見那女子業已閉起了雙眼。
  他不由輕身喚著:「姑娘,你醒醒!姑娘……」
  突然。
  倒在地上的女子睜開雙眼,隨即右手一揚,一篷暗器射向了朱少陽的面門。
  朱少陽忙抬起了右手遮住了自己的面門,暗器都打在了他的右手手臂上,他忙運氣護住心脈,以防暗器有毒。
  同時用左手拔出了暗器。
  接著,又從懷裡掏出了一粒藥丸,服了下去。
  這時,倒在地上的女子慢慢站了起來。
  冷冷地說道:「怎麼樣?朱公子,本姑娘的暗器還不錯吧!只可惜未能要了你的性命!」
  說罷,剛剛的兩名男子又從樹林裡走了出來。
  朱少陽這時才知道。
  原來這是敵人設下的陷阱,沒想到自己險些送了性命。
  而這時手臂上並沒有出現麻痺的感覺,也不再有血流出,並無大礙。右手仍能活動,心中不由定了定。
  但卻是十分憤怒,遂怒問道:「在下與你們究竟有什麼過節,竟要致在下於死地?」
  那女子冷冷地笑了笑。
  隨即說道:「你還是到閻王爺那裡去問吧!動手!」
  說罷,拔出手中的長劍,一招向朱少陽刺去。
  其他兩位男子見了,也都拿起兵器向朱少陽攻了過去。
  朱少陽對這女子十分憎恨。
  因為她不光騙了自己,還險些要了自己的性命。
  於是對女子這一劍,並不閃避,雙掌夾著十成功力向那女子攻了過去。
  那女子似乎知道厲害,於是身形向一邊閃避過去,而跟在他身後的兩名男子,卻被掌力擊了個正著,雙雙被震得飛出好幾丈遠外,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那女子見了,臉色不由一變。
  隨後左手掏出一把暗器,以「天女散花」的手法向朱少陽射去。
  接著身形一動,長劍又向朱少陽攻來。
  朱少陽見這女子出手如此狠毒,心中更加氣憤。
  於是運起「元武罡氣」,並不作任何閃避和攻擊。
  那女子見此,心中不由高興。
  心想這回你還不死。
  可誰知,暗器在離朱少陽身前不遠處突然反射了回來,而且速度更快,她已經閃避不及,只有用手中的長劍來去擋自己的暗器。
  雖然擊落了這些暗器,但仍有好幾枚暗器打在了她有腿上,她不由倒在了地上,呻吟了起來,她的雙眼被自己的暗器廢了,真是自食其果。
  朱少陽望著倒在地上的這一女二男,暗自搖了搖頭,向樹林外走去。
  經過了敵人的兩次伏擊,他知道在接著的路上,還會出現類似的伏擊。
  於是他心中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
  經過一番顛簸,天色已快暗了下來。
  朱少陽決定要找一處住下來。
  第二天再作趕路,可是在他眼前並無房屋,他不由有些著急起來,只好繼續策馬前行。
  這時,他發現前方有燈火,心中不由一喜。
  於是騎馬前往,走到燈火前,發現果然是一戶人家。
  朱少陽翻身下馬,走到門前,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兒,「吱呀『一聲,門開了。
  只見一位駝著腰背的白髮老漢出現在了朱少陽的眼前。
  朱少陽忙禮貌地對老漢說道:「老伯,在下路經此處,由於天色已晚,因此想借住一宿,不知老伯可不可以?」
  老漢抬起頭望了望朱少陽。
  隨後對朱少陽說道:「好吧!公子,請進!」
  朱少陽忙道了聲謝,隨後將馬拴在了門外,跟著老漢進入了屋內。
  老漢將朱少陽領到了屋內。
  朱少陽看了一下,發現屋內的擺設已陳舊不堪,只有一張木桌,幾張木凳,以及一張木床。
  老漢讓朱少陽坐在了桌上,隨後又倒了碗茶水給朱少陽,說道:「這位公子,可能還沒有用飯吧?」
  朱少陽點了點頭。
  老漢接著說道:「那好,公子,老朽這就替公子去弄些飯菜來!」
  朱少陽又道了聲謝。
  老漢便進了裡面的廚房去弄飯了,而朱少陽則坐在屋裡打量起四周來。
  沒多久,老漢便端了飯菜上來。
  朱少陽望了望飯菜後,突然喝道:「閣下還是不要再裝下去了!」
  駝背老漢不禁一怔。
  隨即笑了笑,說道:「公子,何出此言?」
  朱少陽並不理睬,繼續說道:「莫非要在下動手不成?」
  老漢聞之又笑了笑,說道:「公子,是在說笑吧?」
  說罷,身形向下一低,只見幾根強弩從老漢的背後猛然射出。
  此時朱少陽早有準備。
  身子向下一低,強弩貼身而過,射在了朱少陽後面的牆上。
  而這時,老漢竟直起了身子。
  冷嘿幾聲,向朱少陽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喬裝打扮的。」
  朱少陽則緩緩地道:「第一,閣下的右手中指上有一道圓形印痕,我相信是長期帶戒指形成的;第二,朱少陽指了指門邊上的牆下,牆的下角有一道血跡,而在你家中並沒有任何性畜,因此我相信這肯定是你殺了這屋中的人時濺在那裡的。」
  接著,朱少陽又指了指桌上的一碗牛肉,說道:「這碗牛肉平常百姓根本吃不起,而且屋中的陳設又如此簡陋,這麼多疑點,閣下設置的這個局也太差了吧!」
  那喬裝的老漢聽了之後,似乎沒想到自己所佈置的這個陷阱會有這麼多的破綻。
  但他隨即陰險的笑了幾聲,接著撕去了粘在嘴角上的鬍鬚和戴在頭上的白髮。
  這時,老漢竟變成了中年男子,隨後說道:「就算你看出了這麼多破綻又如何?今天,你仍是死路一條!」
  說罷,雙掌一揚,兩股掌力向朱少陽迎面而來。
  朱少陽見此屋內空間太小,於是運起雙掌,封堵住了對方的掌力。
  只聽一聲巨響,房屋似乎都要塌下般似的。
  朱少陽忙飛出門外,而對方也屋尾隨而出,口中還說道:「怎麼,打不過便想逃?」
  朱少陽突然將身形停住,轉過身子,說道:「剛才地方太小,現在可以了!」
  說完,雙掌夾其十成功力向對方攻去,而對方並不硬接,只是閃避了朱少陽的雙掌,隨後也還了兩掌。
  一時雙方你來我往,四掌互攻守。
  這中年漢子乃是陰虎讓手下重金聘來的武林高手杜慶。
  此人掌上功夫十分了得,而且為人也是陰險毒或。
  此次為了追殺朱少陽,竟將茅屋中的一女二男全部殺死,然後等著朱少陽自投羅網,誰知竟被朱少陽給識破。
  朱少陽經過一番交手之後,發現對方功力也是十分深厚,要想擊敗或者殺死對方看來並不容易,只有施展絕學了。
  於是他掌法一變,施出「元武罡術」中的「元武掌法」來,這不是他第一次用這套掌法,只見掌法使出,威力、招術、變化均在震天掌法之上。
  朱少陽也是進攻越來越多,而杜慶越打越心驚,他沒料到來少陽的武功這麼厲害,本來他以為殺一個年青人,何必讓國師興師動眾。
  如今這才知道,可他仍在竭力抵擋朱少陽的攻擊,只是攻擊越來越少,防守則變多了。
  這時,朱少陽施出「元武掌法」裡的一招精髓,「元武乾坤」這招表面看來是武當派的八卦游龍掌的「龍出四海」,其時裡面暗藏了少林的羅漢掌,以及峨嵋派的峨嵋掌法,變化無窮。
  而杜慶不知底細,雙掌迎著朱少陽攻來的雙掌抵擋過去。
  而朱少陽卻突然變招,一招「羅漢在心」閃電般地打在了杜慶的胸前。
  杜慶當場被打倒在了地上,口吐了幾口淤血,幸虧他功力深厚,還不至死。
  隨即猛一咬牙,強撐著身子,逃了出去。
  朱少陽見杜慶逃了,也不追趕,回到茅屋中吃起飯菜,還好杜慶在飯菜中並沒有下毒,也許他以為根本不須用毒,便可以解決了朱少陽。
  接著,朱少陽便在這座簡陋的茅屋中度過了漫長的黑夜。



第四十五章 雙雄爭鬥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翌日,朱少陽騎馬繼續趕路。
  昨日敵人的三次刺殺雖然沒有得逞,但朱少陽心裡十分清楚,他的這番路途上還有危險在等著他。
  果然不出朱少陽的意料之外。
  他剛行了約半個時辰的路程,突然從路兩旁竄出了一群人,約有十幾個之多。
  朱少陽定眼一看,攔在自己面前的有十四個人,只有一個身穿白色長袍,其餘十三個全部身著黑色的緊身衣,這群人正是「斬」的首領熊飛以及他手下的「殺手十三星。」
  熊飛見了朱少陽後,只說了一句話:「動手!」
  一聲令下,殺手十三星迅速地圍成了一個陣勢,將朱少陽連人帶馬圍了起來,這個陣勢也正是「殺手十三星」的殺手鑭,名為「十三殺星陣」,喪在此陣中的武林高手不計其數,這也是「斬」得以成名武林的一大絕學。
  朱少陽見了這種形勢,知道自己又將有一番惡戰,於是翻身下馬。
  而「殺手十三星」並沒有趁機發動陣勢。
  原來這個「十三殺星陣」乃是後發制人,一動而發其勢。
  因為朱少陽沒有主動攻擊,所以這「十三殺星陣」也沒有發起陣勢。
  朱少陽見了這十三個殺手所圍成的陣勢,心中也清楚這肯定是對方的一大殺著。
  因此心中不改大意,仔細地觀看對方的動靜,雙方互相僵持著,似乎都在等待對方的攻擊。
  突然,朱少陽的馬出出一聲嘶叫。
  「殺手十三星」為之一怔。
  朱少陽趁機雙掌齊發,兩股掌力向著正前方的幾個人攻去,而這幾人並不閃躲,反而一齊舞動手中的長劍,將朱少陽的掌力給化解了。
  這時,其餘的殺手紛紛挺劍向朱少陽交叉刺來。
  朱少陽見此,忙使出飛天步將這些長劍給避開。
  當朱少陽避開這「十三殺星陣」的第一輪攻擊後。
  這時第二輪攻擊又來了,十三個殺手分了了三批向朱少陽攻來,時而合起圍攻,時而一批一批的攻擊。
  朱少陽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打法,因此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閃躲或進行防守,但敵人的連環攻擊還是讓他覺得有些招架不住,長此下去可不是辦法。
  站在一旁觀戰的熊飛見自己的手下戰了上風,心中不禁鬆了一口氣。
  他在收到昨天三次刺殺朱少陽的計劃都失敗後,心中十分惱火,而且還被陰虎給怒斥了一頓。
  因此今天他決定和自己最得力手下「殺手十三星一同來陰擊朱少陽,看著被自己的手下圍住攻擊而又沒有多少還手之力的朱少陽,熊飛的心總算定了下來,心想自己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朱少陽雖然在「殺手十三星」的圍攻下險象還生,但他依靠自己深厚的功力以及飛天步法,每每都能化險為夷,雖然他並沒有反攻,但他一直在尋找此陣的破綻之處。
  隨著朱少陽對此陣式的瞭解,以及觀察,他漸漸地發現了這個「十三殺星陣」的破綻。
  那就是這個陣勢的首腦人物,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殺手,幾乎這個陣勢就是他的身體,他的一舉一動都決定了這個陣式的攻擊方式與方向,找到了陣式的靈魂。
  接下來朱少陽就決定一舉將這個陣式給擊毀。
  又一輪攻擊開始了,朱少陽在躲過了一批人的攻擊之後。
  突然發起全力向絡腮鬍子所在之處攻來,而其餘的殺手則紛紛護在了他的身旁。
  朱少陽並沒有出掌,而一縷指光飛快地射向了絡腮鬍子的胸前,一聲慘叫聲,絡腮鬍子應聲倒在了地上,其餘的殺手一下子毫無章法,雜亂無章地向朱少陽攻擊。
  朱少陽振起精神,連續使出震天掌法的「驚天動地」、「八方風雨」等絕學,將剩下的十二個殺手不是擊傷就是擊斃,轉眼間,路旁又恢復了平時的安靜。
  熊飛望著躺在地上的手下,又望了望站在自己不遠的朱少陽。
  心中真是有些不敢相信,剛剛還沒有一絲還手之力的朱少陽,竟然在眨眼的功夫將自己的「十三殺星陣」給破掉,看來對方的開功確實高強,不然主子又怎會對此人如此重視。
  想到這裡,他覺得自己是有些小看了這個對手,但他的心中又湧起了一種興奮之情,他知道這是在與高手對戰時自己才會有這種感覺的。
  於是慢慢地走近朱少陽。
  朱少陽見這位穿著白色長袍的漢子走向了自己,心中十分清楚也許這才是最厲害的。
  因為他從對方的眼神及其身上都明顯地感覺到了一股殺氣。
  朱少陽的心中不敢大意,忙將真氣調息了一番,以準備即將而來的更為激烈的拚鬥。
  熊飛緩緩地走近了朱少陽,冷冷地說道:「朱少陽,你真是命大,我手下的幾番刺殺都未能置你於死地,看來只有本人親自動手解決你了!」
  朱少陽聽對方說了這一番話,不由問道:「在下不知與閣下有何過節,竟然要三番五次地刺殺於在下,不知用意何在?」
  熊飛見朱少陽一無所知,不禁冷笑了幾聲,說道:「對不起,在下也是奉命行事!
  朱少陽聽後,暗自一怔。
  沒想到對方竟然否認自己是主謀殺害他的人,所他的話,他也不過是一個殺人工具罷了。
  想到這些,他的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但了很快又恢復了鎮靜,平靜的對熊飛說道:「閣下可以動手了!」
  熊飛見朱少陽表現得如此鎮靜,心中也是微微一怔。
  這種表現他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從他十三歲開始成為一名殺手後,不知有多少人在面對著他時表現出各種各樣的神態,有些人在他面前下跪求饒,有的人則嚇得不知所措,有些人在知道他是殺手時,掏出銀子來收買他,更有些人則是被嚇得屁滾尿流……
  長此以來,看著別人在面對死亡時的神情已成為了熊飛的一種樂趣。
  可如今來少陽的神情卻並沒有象熊飛以前見過的那些人一樣,這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同時他的心中又很興奮。
  因為他可以同一位高手作番決鬥,這種感覺已經有許多年投有過了,那還是在他第一次殺人時出現過的。
  當時的他面對著的是一位在武林中成名已有多年的鏢師,雖然那次他受了很重的傷才將那位鏢師殺死,但他還是成功了。
  從那次以後,他正式成了一位在刀尖上打滾的殺手,而那種興奮的感覺也再沒有出現過。
  熊飛緩緩地向朱少陽走了過去,在距來少陽還有五尺的距離停了下來,然後冷冷地對朱少陽說道:「我叫做熊飛,希望你能記住我。」
  說完,雙掌便向朱少陽攻出,掌勢迅猛。
  朱少陽也是想試試對方的功力如何,於是也不閃躲,運起了八成功力,向前平推了出去,四股掌力接了個實。
  因為他知道來少陽的功力深厚,但他想消耗些對方的功力後,再使出絕學來一舉殺之。
  因此,出完雙掌後,再次出掌向朱少陽攻來,而朱少陽並沒有再次用掌力抵擋,而是使出了「飛天步法」閃避了這兩掌,與此同時也還了熊飛一掌,雙方一時互有攻守,鬥得難分高下。
  熊飛使的是「七毒掌」,這種掌法裡面暗藏有毒力,在練這種掌法之前,必須將雙掌浸在由蛇、蠍子、蜈蚣、四腳蛇等七種毒物的毒液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以吸收這些毒物的毒力,然後再練掌法,時同還要浸泡一年,才能算有成效,這種掌法在施展時會帶有腥臭之氣,功力稍差的人聞了以後,會頭暈目眩,而朱少陽此時並沒有這種感覺,但這難聞的氣味還是讓他有些受不了,這種感覺真有點像在打仗時遇到了敵人的毒氣彈。
  朱少陽知道對方的掌風中必夾有毒力,如果萬一被對方的掌力給擊中,後果可是十分嚴重,這樣對自己並沒有多少好處,雖然自己的功力比對方深厚,但是自己的掌法卻並沒有像對方那樣暗藏乾坤。
  因此此時的朱少陽並不出掌,而是一味的閃避,真是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熊飛見朱少陽似乎知道自己掌法的厲害,並不還掌攻擊,心中也是沒有辦法。
  雖然他的掌法常逼得朱少陽身形錯亂,但他總能在最危險的一剎那閃避開去,熊飛知道對方必有絕頂身法,他的心中十分著急。
  因為這套「七毒掌法」十分消耗真力,如果再這樣打不著對方的話,可要另想他法,不然的話,對方沒有打著,自己反倒累垮了。
  雙方各自打著心中算盤。
  朱少陽又躲過了熊飛的十幾招的攻擊。
  突然他心中一亮,雙手中指同時使出「彈指神通」,兩縷指光射向了熊飛,熊飛忙使出一式「開天闢地」向兩縷指光攻了過去,但是掌風根本化解不了這兩道指光,熊飛見勢不妙,忙騰起身形,向上提升,躲過了這兩道指光。
  朱少陽見自己的「彈指神通」可以破掉對方的毒掌,心中不由一寬,身手也放開了,而這時,熊飛則處在了下風,他根本無法抵擋對方的指力。
  因此在躲過了幾招後,便亮出了自己的兵器,一對梅花刺。
  雙刺在手,熊飛又開始放手攻擊了,只見他時而刺,時而戳,時而挑……,真是變化萬千,使的也正時他的絕學六十四路「飛雲斬」。
  朱少陽見對方使出了兵器,心中並沒有太大的驚訝。
  但是對熊飛在一對梅花刺上的造詣仍是十分佩服,雙刺在他的手裡有時有如雙劍齊刺,有時又如雙刀齊劈,有時則如雙棍齊打……
  真是兼具各種兵器之長,果然是名武林好手。
  朱少陽並沒有撥出長劍,仍是空手對敵,但情形卻相當狼狽。
  過不了一會兒,一聲清脆的拔劍出鞘的聲音。
  終於雙方展開了兵器上的一番較量。
  熊飛見朱少陽使出了長劍,心中並沒有太大的畏懼,身形也沒有慢下來,反而好像更快了,原來他的雙刺更兼有鎖兵器及點穴的妙用,真可以說是妙不可言。
  而朱少陽一劍在手,開始穩住身形,施展出「天心劍法」與雙方展開了互攻。
  雙方都是以快打快,兵器相接的聲音以及衣袂吹動的聲音,另外再加上雙方飛快的身形,真是武林中難得的一場比武,可是並沒有多少人能欣賞到熊飛的「飛雲斬」,也許只有死人。
  朱少陽以一把長劍力拼熊飛的雙刺,真是激烈非凡。
  熊飛的「飛雲斬」法真是獨門絕學,專走敵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攻擊,再加上他的一對梅花刺本來就屬奇門兵器。
  因此朱少陽常常被對方殺個措手不及,幸虧他有絕頂身法「飛天步」,不然的話他說不定早就喪命在熊飛的「飛雲斬」下了。
  此時,熊飛也很吃驚。
  心想對方竟能抵擋住自己的一半的「飛雲斬法」,真可說是為數不多的人之一,他的心中也是暗自佩服對方的武功,但他的手底仍全力施展,將「飛雲斬法」發揮得淋漓盡致,每一把每一式都顯示出熊飛的功力,真不愧為「斬」的首領。
  而朱少陽的「天心劍法」雖然能有時克制住對方的梅花刺,但是並不能完全壓制住對方,反而有時被對方所制。
  「天心劍法」雖然劍招奇妙,但走的都是明門明穴和正鋒。
  因此,在對付熊悄的「飛雲斬」時並不能收到多大的功效,但熊飛對朱少陽使出的劍招,仍是有些畏懼。
  朱少陽見熊飛招招全力施之,下手如此之狠,真是有如餓虎撲羊,但他並沒有被對方的殺氣所懼,反而激起了心中的鬥志。
  因此施展全身功力,左手「彈指神通」,右手「天心劍法」,兩種武功一齊使出,與熊飛展開了更為激烈的爭鬥。
  熊飛本來以為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將來少陽給解決。
  可誰知在經過幾十招後,朱少陽反而還以顏色,一指劍弄得他禁不住有些慌亂,「飛雲斬法」雖然厲害,但是根本抵擋不了「彈指神通」,更何況還有招式精妙的「天心劍法」,但熊飛在抵擋住了幾招後,突然將一對梅花刺閃電般地向朱少陽擲來。
  朱少陽似乎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把兵器當作暗器來使,要想閃避已經來不及了,忙運起「元武罡氣」
  將全身護住,只見這對梅花刺在遇到朱少陽的真氣後,突然從每一根刺中射出了一小逢細針,這正是熊飛的殺手鑭「梅花乾坤」,當年他就是靠這一招殺了那名鏢師成為了一名殺手,可沒想到今天並沒有成功。
  等朱少陽收氣後,這才發現熊飛已經將一把短的匕首對準了自己的胸膛,自己的劍勢走老,也不管什麼招式了,順手把劍向熊飛面門擲去,雙掌擊向熊飛的胸部,熊飛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必殺技被朱少陽的渾招破了。
  在他倒地的一剎那。
  他突然對朱少陽說道:「朱公子,我現在可以告訴你,要殺你的人乃是當朝國師陰虎,你要小心,他可不是……不是常人……,他……可能也快……來了!」
  說罷,頭一歪,雙眼一閉,再也醒不來了。
  朱少陽望著他的屍體,緩緩地走上前去,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熊飛,如今他終於可以安息了,作為一名殺手,活在世上真是太累了,也太危險了,因為殺手要保守住很多的秘密,且不能亂說,同時殺手的心理壓力也是巨大的,他們的職業也是生活所通,如果能讓每一位殺手重新選擇的話,沒有人會做的,相信熊飛也是一樣。
  朱少陽想了想熊飛臨死前對自己說過的話後,便翻身上馬繼續向前奔去。
  馬蹄聲越傳越遠,路上又恢復了寧靜,也許只有些屍體能告訴人們這裡曾有人打鬥過。


第四十六章 決一死戰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在平安地經過七天的行程後,朱少陽終於到達了長白山。
  當晚,他在山下的一戶獵戶家借宿了一晚,準備第一天上山。
  翌日一大早,朱少陽便告別了獵戶,向山上進發。
  按照著畫中的地圖所指的位置,仔細地辯清自己所外的位置後,便開始尋找起來。
  由於有地圖,因此朱少陽並沒有費太多的工夫,便找到如圖中所畫的在一外流著溪流的隱蔽的山洞,朱少陽望了望四周現四周的景色竟然與一模一樣,東面便是流著瀑布似的高山,南面則是一處花叢,花叢中要數菊花為多,而西面則是一片茂密的竹林,而在北面的一側則是千奇百怪的石頭,現在朱少陽總算明白了四景圖的秘密。
  過後,朱少陽便向著那有些神秘的山洞走去。
  而在朱少陽進去之後不久,又一個人影跟著進去了。
  朱少陽進入山洞後便點起了火捻子,將洞中照亮,由於圖中沒有指明山洞中的秘密以及如何走法,因此朱少陽的心中也是一片茫然。
  因為在他的眼前有著兩條路,他知道其中一個是出路,一個則是死路,可究竟是哪一條,他也是一無所知,望著兩簡要望一無底的道路,他思慮了片刻,便走了左邊的一條路,他的心中也是彭彭亂跳,不知自己是選對還是選錯了。
  朱少陽在火光的照射下緩緩地向前走去,突然他的腳底一空,整個身子都往下滑了下去,原來底下竟是一個用泥土做成的滑坡,滑行了一段,總算停了下來朱少陽爬起一看,只見自己落在了一條大的過道,前面的過道約有十米的距離,兩邊也不再是山洞中的石頭和泥土所圍成的牆,而是業然經過了人為修整過的整齊的石牆,最奇怪的是在那長有千米的過道上竟有許多突出的石塊,顯得過道高低不一,雖然看上去很像是天然形成的,但未少陽知道這條裡必裝有機關,要想退是不可能的了,只有繼續向前走,這才是唯一的出路。
  看著這條過道,朱少陽一邊向前走。一邊運起功力,以防不測,他走在了過道的石板上,很小心地緩緩前進。
  突然,一聲「卡嗒」的聲音傳人朱少陽的耳中,他知道自己踩中了機頭,於是閃電般地向前移去,只見從兩邊的牆上交叉射了幾篷箭雨,幸虧他閃躲得快,不然的話,他的性命可就危險了。
  就在朱少陽剛躲過這些箭雨後。
  突然又從他的前後兩方各有一根削尖了的長木向他的位置飛快襲來。
  朱少陽急忙向一邊閃避,腳尖在點了牆避之後,又閃電般地向前掠去,兩根木被相撞壞了,而在同時,牆壁上又是篷箭雨射了出去,結果都打在了長木上,而這時朱少陽,早已過了這條過道,雖說他輕鬆過了這關,但他還是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定了定神,他又慢慢地向前摸索著走去。
  走了約有四、五十步路之後,朱少陽的眼前突然一亮。
  不知怎的,牆上竟全都亮了起來,朱少陽停下來一看,原來牆上每隔不遠便點了一支蠟燭,而這些蠟燭是怎麼被點著的,他是一無所知。
  他熄掉了火引,在兩側的燭光下向前走去。
  可是剛走近久,只見一篷強弩向他射來,朱少陽只有向前掠,只見他每剛過去之後,便有暗器向他之前的位置射來。
  朱少陽在向前掠好遠,在確定沒有暗器之後,才停下身形,他不明白,這些是怎麼發動的?
  原來,機關的總樞紐便在那些蠟燭上,臘觸點燃後,機關已經開始啟動了,這時只要有人被燭光給照射住,暗器便發射出去。
  這套機關乃是當年的明朝開國元勳劉伯溫發明的,取了個名就叫「杯弓蛇影。」
  朱少陽在過了又一道機關後,心中的警惕性更高了,在他轉了一個彎之後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大的石洞,石洞中被照得亮晶晶的。
  朱少陽定眼一看,自己費盡千辛萬苦要找的那隻母鼎果然在裡面,被擺在了石洞的中央,而在石洞的上部意刻了一條金龍,金龍在上鼎在下,而在四周更有許多的金銀珠寶,朱少陽看了不禁有些目瞪口呆,他沒想到上洞裡竟會有寶藏。
  看了山洞中的東西後,朱少陽決定還是將鼎盡快送回去,於是他急步向鼎走去,就在這時,上面的金龍嘴裡突然射出幾篷箭雨向朱少陽射來,朱少陽也是早有防備,幾個閃挪,躲過了箭雨。
  隨後,便走到了那只鼎身上鑄有四隻鼎耳青銅大方鼎的旁邊,他抱了抱鼎,發現自己根本挪不動。
  這真讓朱少陽有些手足無措,必須是把鼎移到空曠處,才能將鼎安全送回現代,可如今鼎竟在山洞中,這不禁讓來少陽為難起來。
  就在朱少陽思考如何將鼎挪至空曠處時。
  忽然傳來了一個冷得出奇的聲音:「朱少陽,你還具有本事,竟然找到了你們所要的這隻銅鼎,幸虧我還來得及進!」
  朱少陽聽了聲音後,忙向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只見一個從緩緩從黑暗裡走了出來。
  在亮光下,朱少陽看見此人身高有二米左右,體形健壯,而他的臉上竟有紅色的豎紋,朱少陽一看心中知道原來此人竟是陰狐族人,可他怎會到這裡來呢?難道陰狐族人已經佔領了自己的國家。
  朱少陽的心中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隨後便問道:「你是陰狐族人,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那人仍然冷冷地說道:「我怎麼來的?還不是與你一樣嗎?」
  朱少陽聽了後,更加擔心了起來,他知道事情可能有所不測,陰狐族人竟派人來追殺自己,怪不得自己這段日子以來一直被人追殺,原來是怕我找到這隻母鼎,既然他們怕這只鼎,那我就一定要將這只鼎送回去。
  想一想,他的心中不由堅定了決心。
  那人正是陰虎,他在長白山腳下便發現了朱少陽。
  隨後便一直尾隨於他,直到朱少陽找到這只鼎,他才現身,想將人與鼎一同毀去。
  陰虎望了望朱少陽身旁的鼎,隨之也不多說便伸出雙手向朱少陽抓去。
  朱少陽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忙挪開身形,反手一掌打了過去,誰如陰虎也不閃避,右手一閃,便將來少陽的掌力給化解了,又向朱少陽攻去。
  朱少陽沒有想到阻虎這麼厲害,自己的這掌要有城的功力,誰知卻被他給輕鬆化解。
  當即不敢大意,閃避了開去。
  誰知陰虎並不對朱少陽窮追猛打,趁朱少陽閃躲至一軍,一拳砸向了那隻大鼎。
  朱少陽形勢不妙,忙雙掌向明虎攻去。
  陰虎見此只有閃了開去,雙方展開了場殊死搏鬥。
  陰虎其實並不會武功。
  但由於陰狐族人的體質要比地球人要出好幾倍,因此身手主面自然不話下,更何況陰虎也是陰狐族人挑選出來的戰士,所以雙方的身手十分接近,加上陰虎根本不懼朱少陽的掌力,因此陰虎的攻擊力十分強,朱少陽只有閃躲,然而他又不能離鼎太遠,因為他怕陰虎會鼎給毀去。
  朱少陽心中十分納悶:因為他曾聽博士說曾有陰狐族被另外一隻銅鼎給吸住,照理說眼前這位陰狐族人也應該被這只鼎給吸住,可剛剛為什麼沒被吸住呢?
  原來,這隻母鼎並沒有吸引的磁力。
  陰虎此時也是奮力攻擊,他沒想到眼前的朱少陽如此厲害,自己攻擊了這麼多下,竟然沒有一下打中對方,而且也不能將對方逼離那隻母鼎。
  他的心中也是很惱火,於是加足了雙手上的力量,奮力地向朱少陽攻來。
  而朱少陽此時也是身形錯亂,以手接連抵擋住陰虎的重拳,力量之大,比朱少陽的內力有過這而不及。
  朱少陽的心中十分惱火。
  這副情形等於就是在挨打,過了幾招後,朱少陽發起餘威雙手使出震天掌,十成功力連綿不絕向陰虎攻去。
  陰虎沒料到朱少陽會發起攻擊。
  而且,還是連環使出,陰虎雖不懼朱少陽的掌力,但被一掌又一掌地打在身上,也不好受,可是他又沒有辦法躲出朱少陽的掌力範圍,只有挺了下來,等朱少陽的震天拿打完,陰虎身上的衣服已被掌力給震得破碎不堪了,而且身上也隱隱作痛。
  這時朱少陽發現對方在挨了自己的那麼多掌後,竟然毫髮無傷,心中也是震驚不已。
  陰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揉了揉身子,緩緩地又逼近了朱少陽。
  隨後雙手一伸,向朱少陽攻了過去。
  朱少陽見方如此糾纏不清,而且又畏懼自己的掌力,心中不由十分苦惱。
  只見陰虎的雙手又向自己攻來,忙又閃到一邊,而陰虎突然起腳一腳踢翻了銅鼎。
  朱少陽沒想到陰虎會使出此著,忙雙掌夾其全部功力攻向了陰虎。
  陰虎踢翻了銅鼎後,見銅鼎並沒有任何損壞,剛想再次毀鼎之時,朱少陽已經攻到了自己面前,雙掌打在了他的身上。
  兩人同進倒在了地上。
  隨後,頭上的石塊紛紛開始掉了下來,朱少陽忙找了地方躲了起來,而陰虎也不知去向。
  石城越掉越多,山洞裡面了搖晃地越來越厲害。
  隨著幾聲巨響之後,一切雙恢復平靜。
  過了一會兒,朱少陽爬了起來,四下看,山洞裡竟然面目全非。
  突然朱少陽覺得頭頂上似乎有風吹過,抬頭一看,只見頭頂上面一點遮掩也沒有,面對的竟是藍色的天空。
  原來,在山洞裡的一切都是當年劉伯溫按照朱元璋的吩咐佈置的,裡面的金銀財寶是為了萬一有所不測時供朝廷使用,各種機關都圍繞著那只青銅大方鼎為樞紐而設置。
  銅鼎被陰虎一腳踢翻後觸動了自毀裝置,因此整個山洞就變成了現在這模樣。
  朱少陽見這種形勢,心中不由十分高興。
  剛想掏出呼叫器,突然一種聲音傳入了朱少陽的耳中:「朱少陽,看著我,朱少陽,看著我的眼睛」
  這聲音似乎有著無窮的魔力,將朱少陽慢慢地喚過去。
  朱少陽的眼睛呆滯地看著陰虎,整個身子都愣站在一邊。
  原來,陰虎使出了邪術——攝魂術。
  朱少陽一個不留神中了陰虎的詭計。
  陰虎見朱少陽受了自己的控制,繼續說道:「朱少陽,你過來,你過來……」
  隨著陰虎的一聲聲叫聲,朱少陽慢慢地向陰虎走了過去。
  陰虎在朱少陽靠近的剎那,突出雙手插在了朱少陽的胸前。
  朱少陽不由被劇烈的疼痛給回過神來,看著這種情形,他知道事情不妙,他慢慢地用手向懷裡摸索過去,原來他想趁機會將鼎給送走,好不容易摸到呼叫器,而這時的疼痛也越來越深了,他連忙將呼器給拔開,誰知一聲火花一閃竟然點著了火捻兒。
  原來,朱少陽竟將火捻當成了呼收器。
  可誰知,陰虎卻突然鬆開了,收回插在朱少陽胸前的雙手,眼睛還十分恐懼地看著朱少陽手中的火捻子。
  朱少陽看了陰虎的眼神,又看了看手中的捻子,知道了是怎麼回事,他將火捻子拿在了右手,緩緩地向陰虎走去,而陰虎則十分恐懼地向後退去。原來陰虎竟然怕火。
  而這時,朱少陽的胸前疼痛得讓人受不了,血也流了很多,他連忙從懷裡掏出了黑色的發射信號,將信號發出了去。
  突然,他感到了一陣頭暈目眩,他知道自己快支撐不住了,原來陰虎的雙手沾有劇毒,朱少陽看著眼前恐懼的陰虎,將火捻子突然扔向了陰虎,他的衣服上頓時燒起大火,陰虎被嚇得不知所措,盲目地拍著身上的火,翻滾著,叫喊著……最後終於在慘叫聲中倒了下去。
  朱少陽看著陰虎倒了下去。
  他覺得自己也快要倒下了,終於一陣頭暈目眩,他倒在了地上,可就在他倒地的剎那,他看見那隻銅鼎緩緩地升了起來,升上了天空,他似乎看見了銅鼎回到了現代,似乎看見了自己回到了軍中,似乎看見了陰狐族人被擊敗了,看見了人類歡呼勝利的情景終於,他也慢慢地才閉起了雙眼。
  等朱少陽再度張開雙眼時。
  他發現自己竟在上山前的那戶獵戶家中,獵戶見朱少陽醒了過來,忙高興地說道:「兄弟,你總算醒了,你知道,你已睡了整整七天七夜。」
  朱少陽聽了後,忙抱拳對獵戶說道:「兄弟,多謝救命之恩!」
  獵戶笑了笑,說道:「兄弟,你太客氣了,我也決湊巧經過那裡,對了,另外一個人是不是你的朋友?」
  朱少陽搖了搖頭,獵戶繼續說道:「幸虧不是你朋友,那個人被燒得跟烤肉般!」
  朱少陽聽了之後,知道那具屍體必是陰虎無疑。
  如今自己的任務完成了,而自己卻回不去了,他的心中不由十分難過。
  這時,獵戶端了碗粥進來,對朱少陽說道:「兄弟,來,喝碗粥!」
  朱少陽接過來,對獵戶道了聲謝。
  獵戶見朱少陽似乎不開心,忙問道:「兄弟,有什麼事不開心?」
  朱少陽說沒事沒事。
  獵戶見他不肯說便只好作罷。
  朱少陽邊著粥邊思考著自己以後應該怎麼辦?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朱少陽決定就在山中平安地度過以後的日子。
  當下他與豬戶說了自己的想法,獵戶聽了之後高興地點頭稱好,雙方經過一番交談,朱少陽知道獵戶姓張名夏,兩人談得甚是投緣。
  從此,朱少陽便在長白山中與張夏做起了獵戶。
  兩人同去打獵,同吃飯……。
  這樣,眨眼便過了二十年。
  這天,朱少陽與張夏從山中打獵回來。
  忽然發現住處前有兵馬,朱少陽此時年紀雖大,但身子骨及身手仍在,當下他叫張夏躲在了一邊,隨後飛快地將十幾個軍士給打昏了過去。
  突然,一聲聲音說道:「朱兄,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身手依然如此矯健!」
  朱少陽向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
  只見一人向自己慢慢走了過來。
  定眼一看,原來竟是努爾哈赤。
  朱少陽見了,忙將努爾哈赤請入屋內,同時又叫張夏進屋。
  進了屋後,努爾哈赤便與朱少陽談起自己這次來的目的。
  原來,在這二十年內,努爾哈赤一直想找到朱少陽,以讓他對自己攻打瀋陽出謀劃策。
  可誰知,這二十年中內亂外一直困擾著努爾哈赤,而且還犧牲了許多得力的部將,如今內亂平息。
  努爾哈赤前不久得到一位探子相報:「說在長白山中曾見過一位獵戶長得像朱少陽。
  努爾哈赤聽了之後,連忙帶著一群護衛趕了過來,努爾哈赤非常希望朱少陽能在戰場中幫助自己,同時他對朱少陽在心中也有一股欽佩之情。
  朱少陽聽了之後,對努爾哈赤的這番誠意也深為感激。
  但他又有些猶豫不決,一來他已經過慣了這平淡而又安穩的日子,二來他也沒想過要去幫誰打仗,如今努爾哈赤這麼一說,真讓他覺得有些舉棋不定。
  這時,張夏對朱少陽說道:「朱兄,你還是去吧!從二十前我就知道不是一個平常人,大丈夫活在世上,就應該轟轟烈烈地幹一番事業。朱兄,我支持你!」
  朱少陽看了看這二十年裡自己唯一又是最好的朋友。
  又思慮了有好久,才對努爾哈赤說道:「那好吧!」
  努爾哈赤聽了後十分高興,要與朱少陽結拜為異性兄弟。
  朱少陽執拗不過,只好點頭同意。
  由於朱少陽年紀大,結果朱少陽做了大哥,而努爾哈赤則做了二弟。
  當天,努爾哈赤與朱少陽交談了起來。
  朱少陽將自己的事情—一告知了努爾哈赤(古代代的事)雙方談得很投機。
  第二天,一群人便趕回赫圖拉阿。



第四十七章 激戰瀋陽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這段時間以來,努爾哈赤按朱少陽策略有計劃地率兵攻克開原,鐵嶺葉赫三城之後,決定進軍瀋陽,而這北京接連傳來神宗,光宗「駕崩」的消息。
  而城內的「進諫樁」上也有人進言道:「皇上連崩,舉國人心浮動朝內黨紛爭,吾八旗人應趁攻破遼(陽)沈(陽),站穩遼東。此策不行,後悔莫及。」
  這天,努爾哈赤召集八旗部將,眾臣到新殿議事。
  當場決定先掃瀋陽周圍城堡,伺機攻打瀋陽,直搗遼陽,佔據遼河以東。
  而額亦都和鑲蘭旗主莽古爾泰通力合作,早已輕取了蒲河,建立了前哨陣地,打開了通往瀋陽古城的道路。
  忽然探張來報:「神宗,光宗兩代皇帝已死。十五歲的朱由校繼承了皇位。當今明朝的大權實際落在太監魏忠賢之手。魏忠賢為人奸詐,他為了控制皇帝,大肆剪除異己,網羅親信。近日,魏忠賢為控制遼東的兵權,特意派親信尤世任瀋陽總兵,與賀世賢並列,同時增派,皇室親族朱方為副將,他們名為協助賀世賢,實際上是排斥賀世賢,進而取代之。」
  朱少陽聽罷,憂慮地說道:「如果尤世功,朱方良得勢,恐怕對我們破取瀋陽不利。」
  皇太極接著說道:「如此看來,瀋陽宜早取,快取,以免夜長夢多。」
  努爾哈赤聽罷點頭說道:「諸臣所言權是!只是賀世賢與大哥有君子之交,但他畢竟是吃皇糧的人。」
  朱少陽思慮了一會,笑著說道:「此事就包在我的身上。」
  於是努爾哈赤與眾臣,部將商定,馬上準備策劃攻城器械,力爭明年開春發兵。
  尤世功為人圓滑,狠毒,是咬人不露齒的人。
  薩爾滸之戰,他身為游擊,隸屬李如柏麾下,兵敗後,本應被治罪,但他靠自己善於鑽營,趁朝內各黨紛爭之機,與朱方良合謀,首先告發李發柏,御史趁機啟奏彈劾,迫使李如柏自縊而死。
  他由游擊很快晉陞為副總兵,魏忠賢攬權之後,他又升為總兵,這樣,他靠權連升三級。
  此日到瀋陽走馬上任。
  他雄心勃勃,一心想獨攬了遼東大權。
  因此到瀋陽後他加緊在城外修築工事,親處監督在城外挖蜇掘壕,並從北京運來十六西洋大炮,擺在城牆垛口。
  他自傲地對官兵們說道:「瀋陽城森嚴壁壘,回若金湯,努酋若近我陣地,必在我手下一敗塗地!」
  秋盡冬來,冰消雪融,轉眼間到了陽春三月。
  初七那天,駐在瀋陽城東的八旗軍的一個哨所。
  突然被尤世功派的一夥兵馬包圍,十幾個兵士,當場被活捉,並活活被打死。
  努爾哈赤接到消息,立即集結兵馬,於三月初十,親自率領諸大臣,八旗繞勇,攜帶著攻城的器械,戰車雲梯,雲梯,沿著渾河由東而西,水陸並進,浩浩蕩蕩直奔瀋陽而來。
  努爾哈赤的兵馬剛剛停下。
  明軍的烽火台上,頓時燃起大火,眨眼間一台,二台,三台……
  舉火不熄,烽火連成一線,當晚尤世功派侍衛將賀世賢,朱方良等找來議事。
  尤世功見眾人已到,便在總後俯大廳內踱著步子道:「眼下努酋發兵,已兵臨城下。此人欺人太甚,我提議,明日我城七成大軍,傾城而出,與努酋決一死戰!」
  朱方良也驕橫地說道:「此戰由尤總親自掛帥,必將旗開得勝!絕不會像薩爾滸一戰,兵敗辱國!」
  他說罷,故意朝賀世賢瞟了一眼。
  賀世賢折案而起,說道:「朱副將身為皇室親兵,出口如此無禮,叫賀某實難容忍!」他面對尤世功道:「尤總兵,您要看我無能,就給我一劍好了,何必如如此旁敲側擊?」
  尤世功馬上勸道:「總兵總怒!總兵息怒!眼下大敵當前,怎好同室操戈?」
  朱方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小弟是跟總兵開個玩笑,何必當真?」
  「哼!」
  賀世賢依然怒氣未消,「我們明軍的將官有勁總往自己人身上使,所以常打敗仗。而八旗人上下團結,一致對外,所以出師就勝。」
  「叭!」
  朱方良氣得順手抓起一個茶碗摔在地下,嘴唇發紫地說道:「賀世賢,你不要長他人威風,滅我朱氏王朝的志氣!」
  賀世賢毫不示弱地道:「那你就到皇上那裡告發我吧!」
  朱方良氣急敗壞地抽出長劍。
  尤世功見事不妙,馬上把朱方良喝住順口道:「朱副將,休得無禮,昨晚上我怎麼跟你說的?」
  這時,賀世賢已脫去便裝,換上盔甲,他在屋裡應著:「知道了!」說罷,他怏怏不樂地步出總兵俯。
  當地繞過院東高牆,來到十字街口,尤世功已把集結的七萬兵馬,部署完畢。
  此刻,尤世功很想叫賀世賢替他當炮灰。
  他跳下馬來,不客氣地說道:「八旗兵離城東只有七里路光景,這頭陣就靠老兄嘍!」
  賀世賢冷笑道:「此戰老朽能落個完整的屍首就不易嘍!」
  說罷,接過近待遞上的馬級,翻身上馬,奔城東而去。
  努爾哈赤一方面用聲勢威懾敵人,一方面巧佈陣勢,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引敵上鉤。
  事前,他已對城內的防禦瞭若指掌。
  他依據敵城設防的特點,把正黃、正白,正紅,正藍四旗左翼大軍部署到城西,另外把鑲黃,鑲白,鑲紅,鑲藍,四旗右翼大軍埋伏在城東樹林,土窖,窪地,荒劃,溝渠之中,然後由皇太極統領一千輕騎,應著號角,推著盾車,抬著雲梯,擺出強攻東門的架勢。
  日昇一丈,皇太極統領的兵馬來到東城門外一里許的一片荒地,守衛在城門上的明軍見黑壓壓的八旗兵湧上來,一時慌了神,城門上的炮手未等統帥下令,早就點著西洋大炮,轟轟亂放。
  炮聲應著殺聲,震天撼地,撕裂人心。
  皇太極的兵馬穿過炮灰,越過溝塹,直副城牆腳下,接著豎雲梯,推盾車,佯裝強攻。
  雲梯剛剛架起,攀城的兵上爬到牆半腰,就被明軍如寸似的石頭,木棒趕下城牆。
  弄得梯折人亡,慘叫不止。
  皇太極眼見二十幾個攻城士卒斃命,便馬上鳴金收兵。
  這時,恰好尤世功登上城樓觀戰,他眼見八旗軍棄屍而逃,心中大悅,便順手拔出長劍,飛下城樓,下令找開城門,追趕八旗軍。
  他跨上一匹菊花青,首當其中,一路殺聲,衝出一里多路。
  守護城東的一萬多明軍,見主師衝出,也一個個手揮大刀,執著盾牌,潮水般地湧出城門。
  尤世功率領的一萬兵勇剛殺出二里多路。
  忽然八旗騎兵轉身殺來接著大路兩側的樹林裡,土窯上,窪地裡、荒劃地,溝渠旁驟然湧出幾萬大軍,猶如火山瀑發的岩漿,決堤的江水,將尤世功一萬人團團圍住。
  剎那間,刀兵相接,東聲震耳,東聲震耳,一時刀光劍影血流成可。
  尤世功戰了不到幾回合,便落馬身亡。
  走在隊伍最後督戰的賀世賢,本無心為昏庸的大明皇上送死。
  他眼見退回來的兵士渾身血污,便淒然淚下,俗話說:兵敗如山倒。
  城東的明軍眼見主將尤世功命歸西天,一個個便如驚弓之鳥,湧回城門。
  守衛西門的明將朱方良聽說尤世功戰死,馬上調出自己的五千兵馬,前來增援,他騎在馬上,揮刀連砍了幾個逃兵,馬上調出自己的五千兵馬,前來增援,他騎在馬上,揮刀連砍了幾個逃兵,也無濟於事,就連他自己也被嚇陣來的逃兵形成的洪流,湧到十字頭街街口。
  敗退的明軍明明湧到西城樓下。
  努爾哈赤親率的左翼四旗大軍趁機湧向城門,兩股人流相遇,人擠馬踏,死傷不計其數。
  此刻,在渾河的明軍正集結兵馬,這是援剿總兵官陳策率領的兩萬明軍。
  陳策是大明朝的一員名將,他多年鎮守四川,兵精善戰,深得兵部尚書的信賴。
  自薩爾滸兵敗之後,兵部尚書點名叫他統兵赴遼,任援剿總兵官以救關外這急。
  此人用兵得法,兵士訓練素。
  自到遼東以後,一直堅持野外訓練,住在遼陽與瀋陽之間的荒山子。
  當清晨他得知他瀋陽被八旗軍圍困的消息,便立即集合兵馬,拔營援救。
  可是當他們來到渾河南岸,只見由瀋陽城內逃來的明軍,已湧上大道,有的涉水而逃,他急令全軍火速前進。
  兩萬明軍眼見人瀋陽城逃出來的逃兵渾身血污,腿折臂殘,不禁不寒而粟。
  恰在這時,從城裡逃出的副將朱方良看到「陳」
  字大旗。
  他慌忙跑過來,走到陳策馬下,哀求道:「陳總兵,切莫進城!切莫進城!」
  他見陳策大馬就慌忙撲上來,哭泣著說道:「我們七萬在都未能抵住努酋,你這兩萬人馬去拼,豈不是白白送死?」
  站在陳策身後的游主官周敦吉,反駁道:「我輩不能殺敵救城,在此三年何為?」
  努爾哈赤率領大軍繞城城衝殺,明軍屍體纍纍。
  當八色彩旗插上瀋陽四門城樓,努爾哈赤步入賀總兵府歇息時。
  忽然探馬來報:「河南岸發現大量明軍!」
  努爾哈赤聽罷,喝了幾口老酒,立即翻身上馬,急令右翼四旗大軍,披甲追敵。
  號角陣陣,黃,白,紅,藍四色旗幟,迎風抖動。鑲黃旗部將額亦都騎著開一匹馬鬃馬,鄧騁在全軍最前列,他雖已經的花甲,但仍氣宇軒昂,精神抖擻,風度翩翩。
  戰馬飛馳,右翼四旗四軍四路排開,猶如四股潮水,從城內湧向城南。
  大軍躍出南城門,越過五里河。
  忽然渾河北岸軍帳簇簇,旗幟森立,火炮高聳。
  在一桿「陳」字帥旗下,站著一排排手執長槍,大刀,腰佩利劍頭戴鐵盔,身披鐵甲的四川兵卒,陳策統率的兩萬大軍,黑壓壓形成一層層人牆。
  陳策久經沙場,熟知兵法。
  他深知八旗兵能騎善射托處,自己的兵馬善於拚搏的優點。於是他本等八旗兵靠近,就急令三百步兵推出這箭車,隨事跟隨持槍的兵士,主動向八旗軍靠近。
  兩軍越靠越近,明軍首先發炮轟擊,一時戰場上濃煙滾滾,殺聲四起額亦部率領的鑲黃旗應炮聲死傷多人。
  火炮聲音越來越大,煙火越來越濃。額亦都乘著煙瀰漫,明軍辯不清目標之際突然衝入明軍陣地,衝殺拚搏,展開了白刃戰。
  明軍的炮火停了,兩軍刀對刀,槍對槍,僻哩啪啦,刀槍撞擊,火星飛濺,異常激烈。
  兩軍大戰了一個時辰,相互傷亡慘重,川軍因長途跋涉,水土不服,多患腸炎,越戰越有些支持不住,而八旗兵一個個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又是以逸待勞,所以越戰越勇,最後八旗軍把川軍壓向渾河沙灘淺水之外。
  此時渾河正是桃汛暴漲的季節,落入水中的明軍,很快被汛水捲走。
  額亦都騎在馬上,手揮鐵矛,與陳策撕殺了多時,兩將仍不分勝敗,當額亦都把陳策逼到河岸,陳策想趁機轉身逃脫之時,忽然馬踏屍體,前腿失蹄陳策便身不由己地跌下馬來。
  額亦都手疾眼快,他本等陳策落地,便猛揮長矛,外赤刺透陳策的咽喉,一代名將眨眼間一命歸西。
  額亦都率領的先頭騎兵,毫無準備。
  他們在對方的射擊下,紛紛落馬,前軍一亂,後軍堵塞,一時自相殘踏,死傷慘重。
  額亦都身邊的兩員大將先後陣亡,正當他心急火燎之時,皇太極率領的鑲白旗五千輕騎,衝殺上來。
  此隊人馬,白旗白馬白盔甲,五千騎兵如同一把長劍,驟然刺向明軍。
  明軍的先頭部隊,在皇太極的突然襲擊面前,一時驚慌失措,紛紛敗下陣去。
  皇太極一路兵馬越戰越勇,一直追到白塔鋪,眼見明軍潰散,才勒馬回營。
  當晚,努爾哈赤率領的大軍凱旋。
  八萬大軍到瀋陽城東門外,就在萬泉河安營紮寨。
  努爾哈赤率領一些親兵,回到城內,根據朱少陽與他談的治軍策略,馬上傳令護城兵士:一,護城兵土不許闖進民宅,不許姦淫婦女,一律在城牆搭鋪露營;二,不許亂搶城內百姓的糧食,蔬萊,一律吃所帶炒麵食品;三,浮財歸公,不許亂動。
  違此令者,必斬。
  日落西山,明軍初升,角樓城牆上搭起一個個秫秸窩棚。
  城廣的百姓望著牆上的窩棚,讚歎道:「如此嚴明之軍,日後必得天下!」
  吃過晚飯,混在瀋陽城內的朱少陽,出城後來到了努爾哈赤的軍帳。
  努爾哈赤見他進來,便問道:「怎麼樣,你可見梨花?」
  朱少陽歎了一口氣,說道:「聽人說,她被皮廷相騙到遼陽去了!」
  努爾哈赤見他這副神情,也是十分難過,不禁暗自搖了搖頭。



第四十八章 征戰遼陽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皮延相正騎著馬,尾隨大篷車後,額上不停地滾著汗珠兒。
  大篷車跑到瀋陽至遼陽之間的十里河荒灘。
  忽聽身後馬嘶不止,皮廷相回頭看去。
  只見一匹白馬飛奔而來,他頓時一驚,心想:「皇太極的白馬怎麼這麼快地追來?」
  白馬越跑越快,皮廷相心裡愈來愈恐懼,竟至一鞭三回頭。
  車馬相距差別里許,猛聽背後叫道:「皮副將!」
  皮廷相自覺耳熟,打起精神回頭一看是身材修才的朱萬良馳馬而至。
  皮廷相疑是總兵追來,便丟下篷車,獨自逃走。
  朱方良並不介意,因為他自己也是被皇太極追到白塔鋪,未經拚殺,私自逃命的。
  他理解皮廷相此時此刻是什麼心情,於是就不再叫喊。
  當他的白馬跑到篷車後,立即翻身下馬。
  他一手牽著馬,一手用馬鞭子挑開箱簾,陡然瞥見賀夫人,一怔,然後問道:「賀夫人坐車去何處?」
  賀夫人說道:「跟皮副將去遼陽。」
  說著,她站起來,把頭探至簾外,問道:「朱總兵,您單槍匹馬去何處?」
  「去……」
  朱方良說了半句又嚥回去。
  因為自己是帶兵的總兵。
  總兵就是在戰場上的總兵,眼看瀋陽兵敗,自己隻身逃命,豈不令人齒笑?他裝作天熱,用手扯了衣領,接著搪塞道:「我這要去遼陽搬兵!」
  「瀋陽很吃緊嗎?」
  賀夫人焦急地問道。
  朱方良不陰不陽地說道:「說緊也緊!」
  接著把話題一叉,問道:「皮副將是不是與你同路?」
  「是,他說賀總兵特地派他送我到遼陽。」竊賊最熟悉竊賊的心裡。
  朱方良冷冷一笑,暗自說道:「這小子貪生怕死,不過還有鬼點子!」
  他轉念一想,「萬一他跑到遼陽亂說一通,豈不對我自身不利?」
  朱方良想到此處,決心想法把皮延相拉攏住,以防萬一。
  於是他快馬揚鞭,朝前追去。白馬飛馳,紅馬緊跑,不一會白馬連上紅馬。
  皮延相眼見朱方良追上來,一時驚慌失手,馬鞭子突然打在了紅馬的腦門上,紅馬一驚,豎起前蹄,皮延相猝然摔下馬來,昏了過去。
  朱方良翻身下馬,將皮延相扶起,等大篷車趕上來,馬上跟車伕一起將皮延相抬進車廂,自己便獨自先行。
  朱方良騎著快馬,越過太子河,不一會兒來到遼陽城下。
  他來到城西站正好代行楊鎬職務的遼東經略袁慶泰坐在城樓,等待陳策等人赴接的消息,袁慶泰見朱方良單松匹馬而至,自覺戰事不妙,於是忙令軍士打開城門,將朱方良迎進城內。
  朱方良進城後,本等進衙門,就在城樓上,將瀋陽失守,諸將身亡,援軍敗北的戰局—一稟報。
  袁應泰聽了異常緊張,立即召集臨近諸部,竭力守城。
  遼陽是關外的古城,居諸城之首。
  從戰國西漢以來,就是山海外政治,經濟的中心,到了金代曾在此設過京城,名日東京,到了明代就將遼東都司設在此外。
  這座成池雄偉壯觀,城週三十二里,八座城門高聳。
  城內街道縱橫,店舖林立,頗為繁華。
  尤其是那座古老高聳,插入雲霄的白塔,更增加了古城的威嚴,壯麗。
  袁慶泰出身進士,辦事精明,但多年做的是文官,對軍事戰所知甚少。
  瀋陽失守,死傷七、八萬軍馬,對他是最大的打擊。
  眾將集驟都司衙門之後事,他見袁經略心急如焚,就代袁應泰慶附場面,說道:「諸帥眾將,近日沈最失守,戰事吃緊,遼陽乃東之答鎮,為保大明江山,請眾將獻計獻策!」
  大鬍子總兵候世祿霍然站起,口中說道:「努酋連取撫順,瀋陽鐵嶺諸城,猖狂已極。以末將之見,此夷銳氣不挫,必將如洪水決堤,禍及中原。」
  朱方良冷冷一笑,說道:「說得比唱得好聽,候大鬍子,你有本事,到陣上比試比試,不比在家裡擼胳膊,捲袖子強多嘛!」
  候世祿覺得朱方良話不對味。
  尋思片刻,衝著朱方良起火來:「老子打仗多年,身上的箭傷比你拉的屎還多,別吃飽了胡嚼!」
  朱方良聽罷,頓時火上心頭,他嗖地拔出長劍道:「候大鬍子,你別有眼無珠!老子是從小吃皇糧長大的,你他媽從小是吃狗屎喂胖的,你有能耐,咱到院裡溜溜!」候世祿哪裡肯示弱,他也哧楞把短劍拔出,吵嚷著就往門外走。
  袁應泰一時氣得臉色發白,他抓起桌上的石印,往桌上一跨,厲聲道:「此處是遼東軍政衙!那容你們潑婦罵街!」
  說著他示意衙役將尚方寶劍取來,往桌上一摜道:「誰再胡鬧,休怪我不講情面!」
  一把尚方寶劍把候世祿,朱方良鎮住了。
  接著張銓說道:「眼下城內兵馬不多,固守乃為上策!等幾日皇上派來援兵,再從長計議。」
  他說罷,佈置道:「候總兵,你回到大營以後,立即令軍上輸通環城之渠,放太子河的水,將護城河灌滿,然後沿壕佈置火炮,城內加緊防守,以防努酋突然襲擊。」
  三月十九日中午,候世祿率領三千兵士,剛剛用太子河的水把護城河灌滿,忽見太子河渡口,濃煙滾滾,旌旗蔽日,不一會兒,一個探馬來報:「稟報總兵大人,太子河北岸發現眾多的滿洲軍!」
  軍情火急,候世祿未敢怠慢,火速進城稟告袁應泰。
  袁應泰得知後,立即委派候世祿,朱方良率兵五萬,出城迎敵。
  候、來二路大軍出城西五里,恰與滿洲軍相遇。
  努爾哈亦坐在馬上。
  忽見前面大路上煙滾滾,馬上下令左四旗由額亦部率領,列隊迎戰,額亦都率頜三萬大軍快馬加鞭,與明軍相距一里許時,見明軍擺出「燕翅陣」飛奔崦來,他當即選派正紅,正黃兩旗大軍咬住明軍左翼,斬其左翅,再佔右翅。
  兩軍接戰,號角迭起,滿洲軍士兵,一個個手執籐後,先發數箭,貝敵兵一排排倒下,便趁勢衝上去,揮刀拚搏廝殺。
  明軍一開始擂鼓發炮,地動山搖。
  幾顆火炮發出,滿洲軍頓時倒下一片,但滿洲軍人眾多,兵不懼死,前面的兵馬倒下,後面的接著衝上來。等兩軍接近,明軍的炮火已失去威力,於是短兵相接,刀光劍影,廝殺成團。
  明軍將士易於分辯。
  臨陣後,只要一看盔甲樣式,坐騎好壞,就會一眼看出誰是帥,誰是副帥。
  額亦都騎著黃縹馬,手執長柄鐵鉞一眼發現候世祿,便拍馬迎了上去。
  候世祿是有名的「鐵錘子」。
  他手執兩把各重五十斤的鐵錘,掄起來嗚嗚生風,很難朝他靠近。
  他當兵多年,上陣百次,從未受過槍傷。
  額亦都舉鉞朝他掄去,只見候世祿兩錘交叉,咣噹一聲,將額亦都的鐵鉞架住。接著候世祿的兩個護衛如同兩隻猛虎,拍馬舉刀,蜂擁而上。
  額亦都立即拔馬相迎。
  這時,候世祿趁機繞到額亦都背後,舉起雙錘朝額亦都砸下。
  恰在這時,兩個滿洲軍趕到,兩人舉起馬叉將雙錘擋住。
  兩人交戰了數個回合,勝敗難分。
  兩方為保其帥,各自護衛越來越多。幾十個兵將扭殺在一起,互有傷亡。
  日影西斜,雙方不分勝負。
  努爾哈赤眼見守衛遼陽的兵將,不同往日明軍,便另派皇太極增援。
  皇太極多日野外征戰,臉色曬得黝黑,方臉兩鬢的鬢髮以及漆黑的唇髭都長得老長。
  近年,因當年跟隨努爾哈赤起兵征戰的費英樂,博爾晉,勞薩葉克書相繼戰死,病死。
  很多領兵統帥的重擔就落在他肩上,連日來,他出營入陣,戰場拚殺,甚覺疲倦。
  但由於節節勝利,眾軍士氣甚高,他依然精神抖擻,神采飛揚。
  皇太極出戰候大鬍子,依然白盔白甲,騎著白馬,不過他放下虎槍,而必用雙刀,以力戰候大鬍子的雙錘。
  清晨,滿洲軍與明軍擺開陣勢以後,皇太極首當其中,第一個與候世祿交鋒。
  候世祿眼見皇太極單騎來到跟前,立刻拍馬上前。
  他掄起雙錘,如流星趕月,嗚嗚生風,他時而掄起左錘朝皇太極天靈蓋砸去,時而又掄起右錘直奔對方的前胸。
  皇太極擋右架,刀與錘相撞,濺起片片火花。
  兩人交戰了數十個回合,候世祿開始有些氣喘。
  這時皇太極轉守為攻,揮起雙刀,寒氣逼人,六十四路刀法施展出來,只見刀光閃閃,如瑞雪紛紛,頓時只見刀光不見身影,逼得候世祿只有招架之功,無片刻還手的機會。
  皇太極越殺越猛,一會兒來一招「金龍張口」,一會兒又一招「葉裡藏花」時而又是「海底撈月」再而「刀劈華山」。
  最後,皇太極把候世祿逼到一處水窪子,候世祿的馬頓時陷進泥坑。
  候世祿見無路可走,便陡然跳下馬去。
  「嗖!嗖!」就在候世祿跳下馬的片刻,皇太極猛然彎弓搭前,射中候世祿的咽候,名噪一時的朝廷太將中箭敗陣,倒在亂泥塘。
  明軍的左右衛隊,見主帥落馬,立刻蜂擁百上,幾個候世祿的親信跳進泥塘把扶起,趁候世祿尚有一口氣,便把他架上馬,撥馬回城。
  車伕趕著篷車,到了太子河北岸的蘆葦叢。
  忽聽背後人喊馬嘶,自覺情況不妙,就掀簾對梨花遞了個眼色,示意把皮廷相丟在蘆葦裡,改道更轍。
  梨花本來就惦記著瀋陽的戰事,不願離開瀋陽,她見車伕遞眼,就順水推舟地點了點頭。
  於是車伕把昏昏迷迷的皮廷相拖下車,丟在蘆葦叢裡邊忙揮起鞭子,朝太子河下游趕去。
  皮廷相醒來時,夜幕已臨,遠處的狼群嗷嗷叫著,似乎在吆喝著自己的同伴去覓食。
  他從驚恐中爬起來,朝河岸走了半里光景,來到一片墳墓地。
  他狐疑地正朝前走,忽然墳堆處冒出三個大漢,未等他他弄清東南西北,就被蒙面捆上,不一會兒涉過河,被推進滿洲兵。
  這時,努爾哈亦正坐在牛皮大帳裡審問遼陽城內的一個軍士。
  皮廷相被推進帳內,解下繩子。摘去蒙面氈,對著明燭,一時愕然。
  「皮總兵!」
  受審的軍士望著皮廷相,身上一哆嗦,身不由己地脫口叫道。
  努爾哈亦聽到叫聲,仔細地朝皮廷相盯了兩眼,隨之下座,把皮廷相讓到右邊的座位上,笑道:「久聞大名,想不到競在此相會!」
  努爾哈亦的客氣,禮節,感動了皮廷相。
  他屁股剛著木凳,又連忙站起牛眼珠子一瞪,慌忙施禮道:「多謝汗王賜座!」
  努爾哈亦見皮廷相很隨和,就把手一揮,對侍衛道:「拿酒來!」
  不一會兒,侍衛把斟滿的兩碗白酒用托盤端上,努爾哈亦端起一碗遞給皮廷相,自己端起一碗道:「為我們初次相會,干!干!」
  皮廷相受寵若驚,紅紅的臉兒一揚,一飲而盡。
  此人腦袋活,骨頭軟,他想:「既然身進夷,生路已斷、何不先發制人,絕處求生。
  想到這裡,他又一次施禮道:「卑職在明營,雖身兼數職,實則混飯度日,無所事事,汗王陛下,有事若有用得著我的時候,請吩咐!」
  「好!好!真是快人快語!」
  努爾哈亦滿意地再一次把皮廷相讓到座位上—一問明遼陽城內的將帥情況,然後徵詢道:「皮總兵,您身在遼東多年,以您之見若取遼陽,何為上策?」
  皮廷相說道:「遼陽最是關外重鎮,城池牢固,又近大河,多年來,駐守遼陽官將,憑借護城之河,沒有哪家大軍攻進一兵一卒,所以,以卑職之見,不破護城之河,很難取勝!」
  「高見,高見!」
  努爾哈亦說道:「皮總兵,您平日和袁經略、張御史交往如何!」
  皮廷相搖頭歎息道:「袁,張二人,為人多疑,自他們走馬上任,來到遼東,凡異已剪除。卑職雖身為總兵,在他們眼裡,只不過是替他們賣命的走府!唉!當今的大明朝官場,是雞狗相鬥,狼虎相爭!」
  努爾哈亦聽廷相一番傷心之談,原想讓皮廷相打進城裡的念頭沒了。
  當晚努爾哈亦對皮廷相熱情寬待之後,與眾部將商議,決定對遼陽先放水,後強攻。
  第二天清晨,努爾哈亦下令左翼四旗由額亦都統領,去城西挖開洩不癇口;右翼四旗由皇太極統領,去城東堵死引水河口。
  然後,伺機攻城。
  下令不到一個時辰,皇太極統領的右民辦四旗大軍產先到達城東。
  接著努爾哈亦親督三千步兵步兵,列陣以待,防務明軍突襲,保撥挖閘順利進行。
  等四旗將土到齊,城東護城河口頓時黑壓壓擠滿人群,一時挖土的挖土,抬石的抬石,河上河下一片繁忙。
  這時,站在東城樓上的袁應泰,身著盔甲,翹首遠眺,發現了護城河口的滿洲軍,他自覺不妙,驚叫道:「不妙!」
  坐在城樓裡歇息的張銓聽到驚叫,神經質地跑過來。
  朝城東南一瞥,也發覺軍情危機,就湊到袁應泰身邊,說道:「袁大人,護城河歷來是護城天塹,城河內的水一旦被放光,豈不等於為滿洲人打開了城門?」
  袁應泰果斷下令,立即出動三萬步兵,騎兵,打開了東城門,沿著護城河列陣布炮,以阻止滿洲軍挖河。
  「轟——轟——」
  一門門火炮,吐著火蛇,朝對岸的滿洲軍轟來。
  應著炮聲,倒下一片挖土掘石的兵士。
  掘河受到了干攏,努爾哈亦站在一外高坡,急得一額上滲出了汗……
  不一會兒,皇太極跑來,對汗王說道::「阿瑪,我看挖河很難一時奏效,先奪下吊橋,壓往明軍,才能保護掘河的兵士!」
  努爾哈赤點頭讚許。
  皇太極立即組織一萬名水手,鳧水渡河奪下吊橋。
  對岸的明軍發現了皇太極的企圖,拚死地朝下水的滿洲兵士射箭,努爾哈赤下令向城上射箭的明軍放箭。令下,飛蝗似的箭矢射出,立刻使守橋的明軍抬不起頭來。
  袁應泰站在河岸發現護橋的兵士壓不住對方。
  於是,又火急調出五門火炮,到吊橋頭增援。
  可是,末等火炮運到橋頭,滿洲的鳧水兵士已游到岸邊,巴什泰第一個躍出水面,衝上河岸,揮刀砍斷吊橋大纜,只聽吮噹一聲響大吊橋眨眼間橫在河面。
  滿洲軍呼叫著,奔跑著,衝上吊橋,一股人流頓時湧向護河的明軍,展開了廝殺拚搏。
  明軍的火炮變啞了,護城的水漸漸變淺了,高處的河底開始露出黃色的地面。
  這時,四旗兵士一字排開,一個接一個跳進城池,踏著泥濘的河底,開始攻城。
  接著,鋪草墊路,推著防箭的盾車越過城河,逼近城下,明軍兵士,一個個慌張地後撤,龜縮進城裡。
  袁應泰站在城樓,眼望著城外螞蟻似的敗兵湧進城門,一時急得在樓板上踱來轉去,六神無主。
  袁應泰年事已高,白髮滿頭,他在京城內做文官多年,為人正直,廉潔奉公,自譽之為「出污泥而不染」,他對朝內貪污腐化深惡痛絕,冒死告狀。
  一年前,兵部尚書的侄子趁薩爾滸之戰,剋扣軍餉五千兩,他得知後,立刻告了御狀,萬曆皇帝派御史張鶴鳴,查清此事,將兵部待郎的侄子推出午門斬首。
  為此,現今掌權的魏忠員,十分畏懼他,於是趁遼東缺帥,就派他出使遼東,當了個經略。
  但袁應泰深知,在多事之秋把他送到這東,並非榮升,而是踏入火坑。
  一則,薩爾滸一戰大明朝的戰將多死於疆場,軍餉又缺,士氣不振,明朝的軍威大傷,二則自己從未帶過兵,更不懂打仗。
  在滿洲軍鐵騎橫衝之下,自己很難對付。
  近日瀋陽失守,奉集堡重要戰略要地被滿洲軍佔據,孤立的遼陽如頭頂之卵,危在旦夕。
  所以,滿洲軍兵兵臨遼陽,他就自覺大勢已去。不過,為操守其節誓做岳飛,不做秦檜,眼下,儘管遼陽被包圍,他依然站在城樓,在「袁」字帥旗下,發號施令。
  遼陽城頭上的火炮吐著火舌,轟轟地炮聲震撼雲霄。
  袁應泰站在城頭,從早到晚,指揮兵上放火箭,擲火罐,使滿洲軍無法靠近城牆豎梯登城。
  皇太極率領的兵馬大半過河,但由於受到阻擊,一時難以登城,他站在河岸,十分焦急。正皇太極無計可施之時。
  忽然李永芳騎馬而至,在他而前獻策道:「四貝勒,我抓住兩個點火炮的明軍,何不用敵之炮,攻敵之城!」
  皇太極聽了大喜,連忙叫兵上抬過來兩門火炮,調轉炮口,朝頭轟擊。
  「轟!轟!」連轟幾炮,火光四起,此法果然奏效,城頭明軍一時抬不起頭來,這時攻城的滿洲軍趁機抬著雲梯,跑到城下,豎了起來。
  「一個,二個,三個,四個……」
  滿洲兵上陸續出現在城頭,兩軍在城牆上,垛口處展開了肉搏拚殺。
  傍晚時分,整個西城城牆都被滿洲軍佔領。
  當天夜裡,明表點著火把,從南北兩個城角,展開一次又一次爭奪反撲,但一次又一部被阻擊住了。
  天亮時,兩個角樓的樓道口,光死屍就堆了一人多高,血沿著出水孔,從城牆上向下注如噴泉。
  紅日出山,進攻城西門左翼四旗兵土也相繼登上城牆,打開城門。
  八旗兵士如同潮水般湧進城內,守城的明軍拚死廝殺,兩方展開了激烈的巷戰。
  日至中午,鏖戰漸漸平息,袁慶泰帶領一夥文官和衛士被逼到城關東北的鎮遠樓,眼看大勢已去,急忙將御史張銓召到樓內,痛哭流涕地說道:「張御史,本官有負皇恩,遼陽危在旦夕,我身為經略,城在俱在,城亡與亡。您身為巡按御史無守城之責,御史勸您先走為好,以便東山再起。」
  張銓歎息道:「兄長如此忠於大明,小弟豈非不知?」說罷衝出樓口。
  袁應泰翹首望了望登上城來的滿洲紅旗兵士,自覺無路可走。
  於是將尚方寶劍與玉印掛牆上,然後又將腰帶解下,搭在房樑上,自縊而死。
  侍衛進樓見經略自縊而死,便悲慟地將一筐蠟燭點著,鎮遠樓頓時燃起大火。
  等滿洲軍衝上鎮遠樓,發現樓內主僕皆死,唯有張銓被煙嗆昏,倒在八仙桌底下,巴什泰走上前來,連忙將張銓背出鎮遠樓,走下城牆階梯,來到努爾哈赤跟前。
  傍晚,戰火已息。
  努爾哈赤及諸王,貝勒相繼來到部司衙門。
  他們各自佔了經略的幾處房間,洗漱,歇息。
  晚飯後,張銓醒來。
  他眼開眼,第一個看見頭戴頂珠暖帽的汗王,眨了眨眼睛,問道:「大王,何不殺我!」
  努爾哈赤笑道:「聯愛將如子,怎好將御史大人一刀送命?」
  說話間,李永芳走進屋,李永芳往日與張銓有舊交,他發現張銓有氣無力也躺在軟榻上,就跑過去,喜不自禁地道:「張老弟真是命大福大!」
  張銓驚奇地盯了李永芳一眼,接著轉過身去,面壁無聲。
  努爾哈赤見李永芳與張銓相識,就放意躲出屋外,想讓李永芳再對張銓進行規勸,伺機收下這個明官。
  李永芳笑著把張銓扶起來,接著又把枕頭給他墊在後背,讓侍衛送來兩碗雞蛋湯,親自端給張銓讓其喝下,可是張銓依然默不啟齒,李永芳見此笑道:「賢弟,莫非想當陪伴項王至終的虞姬嗎?」
  張銓合掌作揖道:「老兄別拿老弟開心啦!」
  他折起身又說道:「項王雖兵敗垓下,但仍可稱為英雄,可惜,我之兵敗而死,堪稱何也?」
  「大明的忠臣!」
  「此忠何益?」
  李永芳聽張銓話中有話,就有意引說道:「死後樹碑立傳,流芳千古!」
  張銓搖頭道:「為賢君之臣,忠之可敬,為昏君效忠,死亦可悲!」
  「賢弟此番話是何意?」
  於是張銓向他透露了京城之秘,說自打「閹黨」魏忠賢得勢後,他的黨羽遍佈朝廷內外,而且一個個擔任要職,不少無恥的官吏趨炎附勢,甘願拜在他們的門下,自稱兒子,孫子,見到魏忠賢,跪下就稱之「九千歲」張銓歎息了一聲,沮喪地說道:「如今宮內又鬧起」移宮」「紅丸「兩案,弄得朝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李老兄,我是不願聽那污穢之事,才躲出皇宮,來到遼東的。」
  「何謂『移宮案?」
  李永芳讓張掛坐下,不解地問道。
  「『移宮』、『紅丸』是同出一轍!」
  張銓接著說道:「神宗在位時,他最寵愛鄭貴妃。
  鄭貴妃居留乾清宮,侍候神宗。
  光宗繼位後,鄭貴妃理應移出乾清宮,可是自打魏忠賢插手,鄭貴妃一心想當皇太后,她就串通李選待,要挾光宗皇上,要立鄭貴妃當皇太后」當時光宗應諾,誰知過不了幾日,光宗皇上吃了一個和尚送的紅丸仙藥,當場就暴死於皇宮。
  這樣一方要移宮,一方反對移宮,一方要對送藥的和尚治死罪,一方為之辯護。
  弄得朝內上下亂如麻。
  張銓說著掀被而起,憤然道:「如此政局,為誰盡忠報國?」
  「那就改換門庭?」
  張銓搖頭道:「我難比老兄,如今京內我還有五個孩子和妻子老母,吾如歸順滿洲人,就要滿門抄斬,禍連九族。唉!如今偌大個神州,竟無張某棲身之處!」
  「那,老弟下一步棋打算怎麼走呀?」
  「上千山,當和尚!」
  張銓堅決地說道。
  他思慮了片刻,又說道:「如若汗王用得著我的地方,張某可禪中協助!」
  努爾哈赤坐在內室,張,李二人的對話,—一聽著,他聽到此處,十分理解張銓的處境,就慢慢走出屏風,親自為張銓斟了一杯黃酒,端上道:「張御史果然是個有識之士,可惜生不逢時呀!」
  張銓聽了覺得渾身暖乎乎的,淚水禁不住落下來。
  努爾哈赤見此情景,又說道:「俗話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朕遇到您這樣的有見識的人才,真如入海得珠呀!」
  張銓被感動了,他剛湊近努爾哈赤想說些什麼。
  忽然朱少陽推門進屋,朱少陽與張掛在京有過一面之交,兩人相見,寒暄了一陣,感慨萬千。
  朱少陽聽說張桂要上千山和尚,甚為惋惜,勸他留下,張桂無可奈何地述說了自己的處境。
  朱少陽聽事對努爾哈赤說道:「二弟,張銓身為京官,落到如此地步,實非無奈,他若上山隱居,就從了他吧!今後若改朝換代,他定會出山!」
  努爾哈赤歷來愛惜人才。
  在朱少陽,李永芳的策劃下,先製造張銓假死的議論,貼出誅殺張銓的告示,然後把改名換姓,化了裝的張銓偷偷送上了千山大廟。



第四十九章 私訪故交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不久,滿洲人的都城由赫圖阿拉遷至遼陽,數月來,城內由於戰亂逃荒的民眾,相繼回到家。努爾哈赤見背井離鄉或逃荒至城內的漢民,朝鮮人,蒙古人絡繹不絕,整天睡不好覺。一天,他把諸臣,貝勒找到衙門,向他們徵集有關意見。
  朱少陽聞聽努爾哈赤的憂慮,便向努爾哈赤建議:「眼下遼陽四周有荒地二十萬晌,海洲有荒地十萬晌。如能把這些土地分給駐這兩地漢民,滿洲人,那可以恩澤兩地的民眾,扶慰將士。
  諸臣,貝勒點頭稱好,努爾哈赤也欣然同意,於是將土地立即分配了下去。
  不久,遼沈地區的安定,引起遼東的明官朱方良的仇恨。數月前,他在鞍山,腿負箭傷,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之後,含恨逃回廣寧。近日來,傷癒之後,妄圖獨佔遼東的勃勃雄心,依然不減,最近他聽說親任巡撫就要到遼東,就想搞點驚人之舉,取悅巡撫,以謀遼東總兵之職。六月的一天,他與幾個心腹化裝成馬販子,趕著十幾匹蒙古馬離開廣寧,渡過遼河,來到遼郊外,露宿太子河岸,窺探時機。
  正巧,這天努爾哈赤領著些文官武將到太子河南岸高粱地。
  幾十個人鏟了一個時辰,頓時汗流夾背。
  隨之而來的圖魯什熱得一時難忍,就跑到河邊,脫下衣服跳到太子河裡洗起澡來。
  隨從的侍衛見護衛官下水,也就都撲撲通通地脫衣下水。
  努爾哈赤帶著其他的官員坐在柳蔭歇息,他見圖魯什等人游得十分痛快,就轉瞼對官員們說道:「你們誰熱,誰就下河裡洗洗吧!」
  眾人見汗王不拘禮節,就相繼脫下衣服,跳進水裡。
  最後岸上只剩下額亦都和努爾哈赤。
  烈日當空,天氣愈來愈熱。
  跳進河裡洗澡的官員,順著河流,越游越遠。
  努爾哈赤歇息了一陣,覺得坐得兩腿發麻,就站立起來,直直腰,伸伸胳膊,身子漸漸舒坦。他站了一會兒,忽見對岸柳樹叢裡有人影閃動,他機警地朝額亦都小聲喊道:「「額亦都,你看對岸!「話音剛落,只聽哩噴射來支毒箭。額亦都慌忙站起。撲向汗王。
  額亦都剛站到努爾哈赤胸前,冷不防又一陣毒箭射來,只聽他驚叫一聲,扣心中了一支箭,應聲倒了。
  努爾哈赤俯下身子,見血已從額亦都後背滲出,粗布白背心已被染紅。等眾人岸,額亦都已省人事。
  皮廷相給額亦都拔出毒箭,敷上些隨身帶的白藥。又看了看箭頭,箭桿上的標記,驚叫道:「這是朱方良子的!」
  努爾哈赤聽罷,馬上命令護衛士兵過河追擊。
  戰馬飛馳,煙塵四起,滿洲衛隊的快騎追了十幾里路,未見刺客的蹤影。出人意料一時無可奈何,就調轉馬隊返回遼陽城。
  次日,黎明時分,額亦都的家裡傳來哭聲,額亦都為掩護汗王,身中毒箭醫治無準備,毒發身亡。
  噩耗傳到汗王府,汗王悲慟已極,哭昏過去兩次。當日汗王下令全城為「開國元勳」
  祭奠三日。整個葬禮,按滿族古老的風俗,給額亦都制了副「葫蘆棺」努爾哈赤親自動手為他做了兩樣供品,燒豬一頭,鴨一對,半斤重的大饅頭兩盤,並備木墩子四個,分設於祭筵兩旁,名曰「木蘭墩子」滿筵。
  安葬那天,汗王親率請貝勒,大臣登上陽魯山,站在瑩地前,追述了額亦都十歲離家,流浪多年,年輕有志,與汗王結拜盟誓,東拼西殺,戰功卓著的一生經歷,然後說道:「人貴有志,額亦都年少時就說,大丈示在世間莫要碌碌無為,而就轟轟烈烈幹一番大業。這樣的人,雖死猶生,死而無憾!」
  松濤嗚咽,千樹俯首,參加葬禮的人,深為滿洲族失去了一位英雄而惋惜。安費楊古拭著淚水,抿著鬍髭上淚珠,接著汗王的話,說道:「渾河之波,後浪推著前浪,額亦都大臣雖離開人世,然而其魂其靈猶在,如日如月,為我引路,蕩我心胸!」
  「活捉朱方良!」
  「推倒大明朝,為我滿洲英雄報仇!」
  呼聲震撼山谷,衝入雲霄,圖魯什揮著雙臂,在額亦都的新墳前呼叫著集合了一列整整齊齊的馬隊第二天,努爾哈赤首先派朱少陽到廣寧與兵部尚書張鶴鳴私會,以弄清敵方虛實。
  立秋那天,廣寧城裡的達官富商家殺雞宰羊,置酒設宴,忙活著「搶秋膘」。一些小戶人家,雖無錢擺宴,但也多到肉鋪買上半斤四兩的肥肉弄些老韭菜,包上頓蕎麥面餃子,打二兩燒酒,用大碗盛著,全家輪著各自喝上一口。
  晚飯時,廣寧城大街小巷到處散發著酒香和油炸的菜撰香味,以及時斷時續的划拳行令的吆喝聲。
  然而,在偌大個廣寧城,家家歡度秋日之際,獨有全城院落最大,門戶最高的總兵府特別冷清,這裡既不擺酒,也不設宴,邊府內的三隻看家狗都溜到鄰近人家趴到桌子底下啃骨頭去了。
  此刻,新任兵部尚書張鶴鳴私訪遼東,正愁眉苦臉地坐在總兵府後院臥室的太師椅上,喝著閒茶。
  本來醇香的杭州花茶,張鶴鳴卻越喝越覺得苦,他喝了兩杯,自覺無味,索性把不子往桌上一放,霍然站起,便在屋裡倒前著雙手,踱來踱去。
  西天的浮雲,一塊塊如晚歸的馬群,在天際飛馳。
  張鶴鳴的臥室裡忽明忽暗,這變幻無常的天氣,更增加了他的煩惱他在這寂無人聲屋裡,在這遠離妻室的地方,禁不住回憶起不快的往事。在京城,自萬曆皇帝駕崩之後,朝內黨派如林,分成齊、楚、浙三大派別,各立門戶,以爭攘權位。張鶴鳴為人正直,不願意參加派別之爭,隨這也就成了水中浮萍,整日在府內沉默不語。數月前,遼陽失守,朝內文官武將齊奏皇上,彈刻了兵部尚書。當別派兵部尚書時,各派誰也不願從本派人選中物色其人,其因在於遼東近年屢遭慘敗,兵折無炯,在這多事之秋,誰若治軍,等於自套絞索,所以朝內議奏幾次方奏幾次,我人入選,最後不得不委派「威名甚著」的三代賢臣張鶴鳴理兵部尚書,去遼東收拾殘局。
  張鶴鳴此次出使遼東,心亂如麻,一則,他賞識努爾哈赤的魄力,膽略,不想去傷害他。他目睹大明朝國政昏暗,敗亡之光日顯,知道自己無力「補天」,所以在痛惜哀歎。
  掌燈時分,朱少陽突然騎馬來到總兵府,前來拜會張鶴鳴,兩人相見如故。張鶴鳴設宴款待,將朱少陽視為上賓。席間,議起努爾哈赤,朱少陽趁機問道:「張大人,汗王曾喻,他想和您私會攀談攀談。」
  張鶴鳴滿口答應。
  三天後,雙方在遼東,太子河,渾河交叉口的西平堡如約相會。
  秋日的遼河平原,赤橙黃綠,美不勝收,西平堡到處堆放著黃的玉米,紅的高粱,綠的秋菜。在堡中心的一座四合院裡,院主格米年從清晨起,就親自忙著籌辦,酒菜,盼望著貴客的到來。
  影西斜,張鶴鳴,努爾哈赤,先後騎馬而至,努爾哈赤在朱少陽的引導下,—一將化裝為商民的張鶴鳴,獵人打扮的努爾哈赤迎進大院,讓到上房。
  客人歇息片刻之後,酒宴並在堂屋擺好,張鶴鳴,努爾哈赤在朱少陽的陪同下,開始宴飲,努爾哈赤首先端起酒杯,面對鬢髮斑白張鶴鳴笑道:「御史大人!不,兵部尚書大人!為我們第二次相見乾杯!」
  張鶴鳴吃了一驚,眨了眨鬆弛的眼皮,急著問道:「那第一次,是在那裡呢?」
  「哈哈,真是貴人多忘事。」
  朱少陽笑首,插言道:「張大人,您記憶了,汗王進京朝貢,在你府上……」
  「噢!記起來了,記起來了!」
  張鶴鳴手拍右腿,哈哈笑道:「就是我第一次出使遼東,努爾哈赤破李成粱」五門出殯「的那年……」
  三人提起往事,說說笑笑,興趣盎然,朱少陽為兩人一邊斟酒,一邊道:「老話說,年年歲歲花相似,可是三十多年我,人卻各有不同喲!」當年的天御史,榮升為兵部尚書,由四呂官,升為二品官,真是可敬可賀!「「唉!」
  張鶴鳴搖頭道:「莫提官場上之事,老弟不知我的難言之苦啊!」
  「咦!大人此話從何說起」
  朱少陽自覺話題引對,又故做驚訝地道。
  張鶴鳴未加顧及地說:「如今的官場是火場,酸甜苦辣,涼熱冰燙,應有盡有。」
  說著,他講述起魏忠賢網羅黨居,剪除異已,假冒聖旨,干予朝政之事,他喝乾了一杯酒,借古喻今道:「當年奏二世獨龐指鹿為馬的太監趙高,致使威震四方的秦朝瞬即滅亡,如今大明朝,看來又要重蹈覆轍嘍!」
  朱少陽腦瓜很靈活,他見張鶴鳴哀怨悲憤已極,就要起欲擒故縱的手腕,搖頭道:「大明不會很快滅之!」
  「為什麼?」張鶴鳴瞪著醉眼盯著朱少陽反問道。
  「大明朝有您這樣的忠臣當兵部尚書,主事軍務,還能有錯?」
  朱少陽臉兒繃得緊緊地說。
  「哎!」張鶴鳴歎道:「我只是聾子的耳朵,當擺設,充炮灰,遼東安寧,他們邀功,遼東失利,我解甲歸田!」
  「不會的!不會的!」
  朱少陽連連勸激地說:「您是萬曆年間的資人!你要還鄉,誰來輔佐皇上」
  「大明朝的皇帝,一代不如一代!」
  張鶴鳴憤然站起,自斟自飲了一杯,道:「日邁黃昏,只有妖魔鬼怪才肯陪夜神,去度暗夜!」
  朱少陽哈哈笑道:「聽大人的話,您不會那些妖魔鬼怪為伍啦!」
  張鶴鳴噗赤笑道:「你這朱老弟,真不愧」牛販子!「在客廳裡,張鶴鳴與努爾哈赤,朱少陽三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日至黃昏。努爾哈赤從和鶴鳴那裡聽來不少朝廷內幕之事,他神情輕鬆地跟張鶴鳴開玩笑道:「張大人,您如今是兵部尚書,握有兵權,您對我準備是生擒,還是處死?」
  張鶴鳴搖頭道:「老夫豈是汗王之對手,只不過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不過新任經略您要嚴加提防。」
  「親經略何人?」
  「熊廷粥!」
  張鶴鳴隨之介紹道:「此人出身進士,身長七尺,有膽知兵,善左右射,然而性剛自負,好罵人,在朝內人緣甚差。」
  「那新任巡撫呢?」
  朱少陽插話問道。
  「新任巡抗名叫王化貞,這個人任性狂妄素不習兵,好放空炮說狂話,此人不會你們構成威助。」
  努爾哈赤此次約會的話語並不多,他只想通過過朱少陽與張鶴鳴的閒談中,探探兵部尚書的口風。到了掌燭時分,努爾哈赤見張鶴鳴醉眼朦朧,就先度告辭。
  秋末冬初,王化貞走馬上任來到廣寧,努爾哈赤聞訊,立即派李永芳,朱少陽親自到廣寧拜會。
  這天清早,李,朱二人用五匹馬馱著上等的禮品,來到巡撫衙門,衙門的總管稟報之後,王化貞下樓,到門口迎接。
  王化貞是諸城人,此人長得矮粗,活像個地缸子,他那紅棗似的臉上,長著顯眼的朝天鼻,一眼看去,醜陋無比。他出門抱拳,操一口山東口音道:「末將在遼多年,多謝朝內諸位關照。此禮單薄,略盡地主之道」
  王化貞書步上前,兩眼瞇一成條縫,說:「老話說得好,強龍難壓地頭蛇,俺初來乍到,不望兄弟多多指點。」
  當日,王化貞宴請李,朱之後,傍晚就馳馬城西,游醫巫閣山去了。
  醫巫閣山是東北三大名山之道,峰峻澗深,蒼松掩映,景物奇幽。
  三人下馬,步入山門,沿著石伸步步高陞,他們遊覽了大石棚,聖水盆名景之後,不一會兒,踏上望海堂的階梯。
  李永芳第一個踏入寺院,手扶石欄,遠眺曠野,俯視腳下的霧靄,禁不住感歎道:「此處真乃仙境,難怪契丹王選擇此地修身養性,以避世俗!」「怎麼,此寺有典?」
  王化貞朝天鼻噴著粗氣,興致勃勃地問道。
  李永點了點頭,坐在石凳上,講起望誨堂的由來。
  傳說遼太祖出征征服了渤海國之後,就改渤海國為東契丹國,把長子耶律倍封為國王,耶律倍聰明好學,少有抱負,他來到廣寧之後,就選擇醫巫閣山,修了座藏樓,題名「望海堂」。
  以後他帶著萬卷史書,來到樓內終日苦讀,日得一日,年復一年,他通曉了古今治國之道,才學很高。但他有個做皇帝的弟弟嫉妒他,就派人謀豁他。
  耶律倍聞訊後,立即離開了醫巫閣山,跑到唐朝的古都,做了唐朝的官吏,幹了一番事業,寫下「小山壓大山」的著句詩句。
  朱少陽聽到此處,插話故意問道:「永芳老弟,這『小山壓大山』是什麼意思?」
  李永芳抿了一把鬍髭,道:「他弟弟是皇上,可謂大山;而他卻在此地為王,亦稱一小山。」「有膽量!有膽量!」
  王化貞搓著手,稱讚道:「世上敢跟皇上比高低的人不多。」
  李永芳笑著問道:「王大人,您呢!敢不敢……」
  王化貞明白了李永芳的意思,他用右手向前一推,截住李永芳的話道:「俺這個不大不小的三品官,就夠過了,豈敢壓人!」
  「哎!您這就太自卑了!」
  李永芳道:「兵部尚書張大人,當初不就是四品官嗎?如今官升正二品!」
  王化貞捻了捻鬍子,官癮上來了,他小聲說:「王某並非不想陞官,今天俺在真人面前不說假話。雖然朝內有人替王某說話,可惜俺一是與熊廷粥做對頭,二是老汗王確實難鬥!」
  「那我們可以助一臂之力嘛!」
  李永芳,朱少陽異口同聲道。
  王化貞激動地站起來,仰望駱駝峰,俯視遼西大地,彷彿這一切都囊括在他手裡,他如癡如迷地道:「只要二位知已做俺內應,俺管保三個月內,立即踏平遼陽城。」
  李永芳笑道:「一旦遼東取勝,別忘了李某就行了。」
  「哈哈哈,」
  王化貞得意地道:「遼東若被取回,你們兩位一個當經略,一個當巡撫……」
  「那麼大人您呢」
  李永芳一夾眼睛問道。
  王化貞一擠眼睛,得意地用右手食指朝天一指,三人彼此會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明月出山,三人又談論了一陣子,就下山回城。
  過了幾日,一天王化貞忙著為李永芳找個漂亮的兒媳婦,在廣寧城幾家富戶往奔走,突然,坐陣山海關的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熊廷粥提程來到廣寧。
  熊廷弼六十多歲,身高六尺,膀闊腰圓,方面大耳,臥蠶眉,豹子眼,氣度不凡。
  他騎馬走在廣寧的大街上,看到他會立即想起當年不可一世的遼東總兵李成梁。
  王化貞向來不服人,他遠遠地看見熊廷弼的高大身影,與自己的矮小身體相比,頓矮了半截,心情十分不快,再加上熊廷粥比他官大一級,事事要受其節制,皇上又親賜熊廷弼麒麟服,郊宴餞行,妒意自然加重。
  王化貞在廣寧的大街上,雖硬著頭皮前去迎接,但他故意大路上東瞅西望,還踱著方步,意在慢待騎馬而至的頂頭上司。
  王化貞把熊廷粥迎到府內,擺酒設宴,倆人剛喝兩盅,熊廷粥就對遼東軍各發號施令道:「吾此次來遼,想與老弟切磋遼東防務,努酋自薩爾滸一戰,節節獲勝,但凡事有陰有陽,他善騎突,快進攻,而短於堅,缺管水師,後方不穩,兵力不足,吾應避短揚長,三方嚴防,一、陸上以廣寧為中心,集中主要兵力,堅城固守,沿遼河西岸多築堡壘,用步騎防守,從正而牽制滿洲軍的主力,二、海上各置舟師於天津,登萊,襲攏滿洲人遼東半島沿海地區,從南面乘虛擊其側背,並得用各種兵力,攏亂其後方,動搖其軍心,待努酋回師內顧,即乘勢反攻,可復遼陽,眼下當務之急,就是修築城池,充實軍備,守……」「叭!」王化貞把景德鎮瓷盅摔到地下,紅漲臉,拍著桌子道:「守,守,守,你這是****之策,怕死就不要出關!」
  熊廷弼是個寧折不彎的人,他本來對王化貞傲慢已有覺察,眼下見身為部下的一個巡撫竟放肆無忌,出口不遜,頓時火氣沖天,罵道:不要狗仗人勢,無法無天!老子南征北戰,屢建戰功時,你才是個小小進士!「「呸」
  王化貞急敗壞地挖苦道:「熊大人,你不要忘了,您已經是被罷過官的遼東經略!」
  熊廷弼最忌人揭短,一年前他被罷官,本來怒氣未消,王化貞眼下提起,如同火上加油。
  他氣得臉色鐵青,奮力將八仙桌一掀,滿桌的美味佳餚,稀里嘩啦,全掀到地下,然後氣沖地跨出門檻,命侍牽馬來,當天就離開了廣寧,回山海關駐守。
  熊廷弼與王化貞爭吵的消息,很快傳到遼陽。
  努爾哈赤得知後,情自歡意,當日就召集大臣,旗主等人議事,眾人坐定,努爾哈赤述說了熊、王二人之間主守,主攻的矛盾,然後道:「我滿洲若想入關,必先克廣寧。而廣寧城池堅固,又有十三萬大軍,攻之實在不易,朕思慮再三,想趁經,撫不和之際,速取廣寧,但攻以何策,如何發兵,聯想聽聽各位高見。
  巴什泰首先站起道:「老話說,外甥打燈籠——照舅(舊),還是用攻瀋陽的辦法管何取勝!」
  皇太極搖頭道:「瀋陽戰法再用,就怕不靈,我們圍城,人家守城,我們引蛇出洞,他不予理睬,豈不妄費心機了!」
  安費楊古道:「王化貞速勝心切,此人又狂妄自負,只要他略取小勝,嘗到甜頭就會不引自出。」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努爾哈赤稱讚道:「歷來軍事家想事,既要想到天時地利,也要想到帶兵人的性情脾氣,這樣制定大策,才會立於不敗之地。」
  接著,安費揚古獻策道:「以臣之見,在遠離都城之地,可以行出寸土,以誘敵深入,待王化貞略微動心,立派李永芳額附(附馬)前去策應,然後在河之岸擺下戰場,將深入此敵,分割吃掉。」
  「好!好!」
  努爾哈赤,連連點頭,又促眉道:「聯正思念讓何地為好,眼下舉棋難定。」
  朱少陽插言道:「鎮江堡(今遼寧省丹東市九連城西北)為妙!
  那裡有佟養真守城,兵士多熟漢語,又是本地人,或攻或退極為有利!「「對!對!」
  安費撥古接著道:「明將毛文龍經常出沒於沿海,那裡有他的耳目。
  只要我們略有動靜,毛文龍會立即出動。「努爾哈赤聽罷,拍案而起。



第五十章 襲取廣寧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七天後,廣寧城傳來毛文龍偷襲滿洲佔地鎮江堡成功的消息,王化貞立即奏朝廷。
  十日扣,皇上下令,嘉獎王化貞領兵有功。
  授獎這天,恰巧李永芳特意趕到廣寧城,前來賀喜。
  晚宴以後,王化貞把李永芳帶到自己的臥室。
  他小聲對李永芳說道:「李游擊,鎮江大捷人心大振,我想趁打鐵,攻過了河,直取遼沈,你看如何?」
  李永芳回答道:「正合我意。如若打過江東,我也就不再受異話的氣啦!」
  「本官深知遼東父老兄弟的心情。如若李游擊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定當終生不忘。」
  王化貞說道。
  李永芳聽了之後中,對王化貞叩道:「末將甘願效勞,死而無怨!」
  接著,李永芳獻策道:「廣寧城之後,可偷偷潛往了遼河沿岸,待我再與蒙古騎兵聯絡,等幾路大軍會合,我在河東做內應,此戰必可獲勝!」
  王化貞高興地拍著李永芳的戶膀,說道:「今晚我就啟秦皇上,速取河東等到明年春天,讓遼東各地,都掛起大明的旌旗!」
  兩人一直說至夜半,擬定了分兵防河,全面出擊的主案。
  等侍女將夜宵端來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不一會兒,管家提著燈籠,領進一個人來。
  「李永芳?」
  來人進屋後驚叫道:「大明朝的罪臣!」
  來人正是從瀋陽,遼陽敗下陣來的總兵官朱方良。
  一個多月前,他被派到錦洲做了總兵官。
  近日他聽說毛文龍在鎮江堡取勝,步想與王化貞密談,偷襲江東,出奇制勝,以求加官晉爵。
  王化貞被朱方良突然的喊聲給驚呆了。
  他疑惑地盯著李永芳的眼神,想從對方的神情變化中,看出了一些破綻。
  但李永芳神情自若,只是安然地喝著茶。
  王化貞見此情景,對朱方良說道:「總兵知道漢朝能出個蘇武,而大明朝就不會出忠臣!」
  這時,李永芳站起來,以攻為守地對朱方良說道:「朱總後請說出李某的罪惡,末將死而無怨!」
  朱方良眨巴著三角眼,干舔著風吹乾的嘴唇,支吾地問道:「李游擊,撫順失守,你逃向何處?」
  「守在古城」
  「那努爾哈赤為什麼沒把你殺掉了?」
  王化貞聽來方良話無憑證,就從中調解道:「一城失守,亦非他一人過失!至於努爾哈赤不殺我,也不是一個人的錯處,朱總兵,我看還是精誠團結為重,共守邊陲為好!」
  朱方良搖頭說道:「我與他水火難容!」
  李永芳冷笑著說道:「就算我失守撫順有罪,那失瀋陽,遼陽,又是誰的罪呢?
  你身為瀋陽的總兵,大城失守,尚能活到今日,努爾哈赤不是不是對你刀下留情了?」
  朱方良被李永芳的這番話一時氣得臉色鐵青,他吼叫道:「王化貞,今日你若不把李永芳投進大牢,我明日就奏請皇上,革你的職!」
  老鼠怕貓,貓怕狐,一物降一物,王化貞知道朱萬良是皇族子弟,只好把李永芳投進了大牢。
  七天後,皮廷相滿面污垢,穿著破衣爛衫,騎著一頭毛驢來到廣寧。
  他到了巡撫衙門,連聲呼叫,總管忙把他帶到府上,去見王化貞。
  皮廷相走大門,撲嗵跪下,連磕了兩個響頭,哭喪著說道:「巡撫大人,請您趕快發兵,攻過遼河為我大明臣民伸冤報仇!」
  王化貞連忙把他扶起,詢問道:「皮總兵,有何冤屈,慢慢說來!」
  皮廷相坐在椅子上,從袖筒裡拿出一張佈告,交給王化貞。
  王化貞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查李永芳是專為大明朝效忠的臣僕。在遼東煽動明人,殺人放火,無惡不作。近日潛逃,若有抓捕者,賞銀三百兩。
  王化貞看罷,連忙問道:「皮總兵,前些日子,你身在何處?怎麼得此公告?」
  皮廷相瞪著牛眼睛,委屈地說道:「自遼陽兵敗,我一直被關在大牢!三天前,李永芳的一個表弟用一百兩銀子買通獄卒,將我夜半放出。
  出城後,我在城北的牆頭上,揭下了這張佈告,偷了一頭毛驢,就直奔於此,想請大人為我等報仇雪恨!「王化貞聽罷,抖動著佈告,自言自語道:「李永芳本是忠臣,眼下不明不白地被關進大牢,豈不冤枉他?」
  接著他傳來牢頭,命他立刻放出李永芳。
  牢頭為難地說道:「朱總兵回錦洲前,一再囑咐,沒有他的口令,不准放人!」
  王化貞氣得臉色發白,怒道:「你是聽巡撫的,還是聽總兵的?」
  牢頭啞口無言,只好將李永芳從車裡放出,當天,王化貞請皮廷相做陪,設宴為李永芳壓驚。
  皮廷相不速而至,使王化貞倍加相信李永芳。
  第二天就按照原來商定奇襲河東的計劃,把廣寧城內的十三萬兵馬,沿著了河以西的大小村堡佈防紮營,每五十步搭一個窩棚,置軍六人,劃地分守,一字擺開,號稱「一字長蛇陣」
  這天,正月十五。
  努爾哈赤頭戴貂帽,身穿皮裘,率領各旗男女以及福晉子女一萬多人,以及朱少陽,各位官員,貝勒以及夫人來到了太子河上,舉行「跑冰比賽」
  在一聲鼓樂聲中,各個夫人身穿各色皮棉旗袍,頭戴狐皮裘帽,足蹬冰滑子油頭粉面,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
  組織跑冰的巴什泰,見眾夫人一字排成橫排,準備停當之後,立即打了聲口哨,以此起跑冰者的注意,接著,揮起鐵錘,敲起雲版。
  剎那間,一個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如鷹似燕,飛跑在冰河之上,跑在最前面的是多羅甘珠。
  在他身後的則是合布什,巴什泰的妻子是個胖子,她跑不出不到半路,就腿直發顫,剛想停下歇歇腳,突然腳下的碰到冰楂子朝前跌了一跤。
  隨之驚叫一聲,卟嗵一聲仰面朝天地摔在冰上,圓胖的身子在冰上滑了一丈多遠。
  觀眾哄然大笑,朱少陽也是樂不可支。
  跑冰結束,努爾哈赤親自賞給第一名銀子二十兩,第二名,賞銀十兩,其他各人,凡參加者,也各賞銀三兩。巴什泰的妻子儘管跑在最後,但意志頑強,努爾哈赤特給她加銀二兩,這樣倒數第一共得銀五兩。
  男子跑冰剛開始。
  忽然一個探馬跑來,湊到努爾哈赤耳邊,稟報道:「汗王,集結在河西的明軍,開始向我河東移動。」
  探馬剛剛退下,李永芳派來的密探又稟報:「西平堡的明軍,劫掠了河東一座滿洲村寨,把旗民押向廣寧,現正密謀偷襲鞍山,海洲城,那裡明軍官兵不足萬人,是東線明軍的老窩,可一舉殲之。爾後,直取廣寧,救出滿洲兒女。」
  努爾哈赤,立即命傳令兵敲起緊急集會的雲版,不一會兒跑冰比賽的男子分八旗集結完畢。
  努爾哈赤與諸大臣,貝勒—一碰頭之後,命令他們火速回城,中午發兵攻取西平堡,直搗廣寧府。
  東北的正月,依然寒風刺骨,八旗兵士騎在馬上,並不覺得寒冷。因為人出人意料一個個深信汗王謀事周密,出戰必勝。所以一個個快馬加鞭,心急怒放。
  翌日傍晚,努爾哈赤率分的五萬大軍來到了西平堡,將小城堡團團圍住然後命神箭手將勸降書射進城內。
  過了一個時辰,守城的總兵站在城樓大聲叫道:「滿洲韃子,你們有膽子就攻吧!
  老子告訴你們:今晚若攻下,明天我們援軍一到,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努爾哈赤聽了冷笑一聲,命令各旗推盾車,豎梯子,火速攻城。
  西平堡(今遼寧省盤山縣古城子)此刻一片清冷,淡淡的圓月,時而被浮雲遮住,時而又掙扎著露出雲層,淒然地俯視大地。隨著時明時暗的目光,人心也在浮動。守城的將官王小貞,三十一歲,是王化貞的兒子。
  此人隨父赴寧,初任總兵,卻與其父大不相同。從外貌上看,其父是矮個子,而他卻長得又高又壯,黑黝黝的臉,粗人的手腳,走起路來,如同鐵塔搬家,父子相貌差之千里,從性情上看。其父驕狂輕敵,其軍事戰略想法了各異,老子主戰,速戰速決其子要防守,想穩紮穩打。為此,父子到遼東數月,見面就吵嘴。白天滿洲軍開始圍攻西平堡,王小貞就深感其你的「一字長蛇陣」戰術荒唐,太失策,此陣猶如散開的羊群,可能被餓虎—一吞掉,到時候連相聚在一起壯膽的機會都沒有。
  城外火把黃火片片,滿洲軍圍著城堡屯駐著九萬大軍。入夜以來,滿洲軍遵照汗王的軍令,每個時辰抽兩牛錄兵馬,輪流攻城,其餘各旗兵士紮營歇息。
  夜晚,西平堡守將王小貞站在城頭,指揮著全城三千兵立,在城牆上,一會兒跑到南門,一會兒又跑到東門和西門,點燃著火把,飛箭投石,跑得滿頭大汗,腰酸腿疼,他有時得實在走不動了,就手扶著城牆垛口,望著廣寧城的方向,埋怨起王化貞道:「什麼三品,四品,打起仗來,掉頭轉向,真是皇上瞎了眼,亂差亂派,堂堂巡撫,屁事不頂!」
  夜貓子在寒夜慘叫,王小貞身披鐵甲,禁不住打著寒顫。
  「稟報總兵!」
  王小貞正坐在城牆內側歇息,突然一個哨探跑來,小聲報告道:「據小人探知,城外滿洲軍共計九萬。」
  「是多少?」
  哨探附到他耳邊,說道:「總兵,西平堡是守不住的您為了三千兵立著想,快想點辦法吧廣」不,我堂堂巡撫之子,絕不當逃兵!「「總兵」哨探哽咽著哀求道:「此時不走,城內的翎箭用不到明日中午就用玩了,那時若援兵不到,豈不是束手待斃?」
  「當兵就是等死,沙場就是兵士最好的墳墓,你若怕死,就滾吧!」
  東方天際露出了魚肚白,努爾哈赤坐在城東一座小山丘,又指揮九萬兵馬向西堡發新的攻勢。一個個酒足飯飽的兵士,得令後如同下山的猛虎,展翅的雄鷹,推著盾車,飛跑著,遮住城上守衛的明軍嗖嗖射來的翎箭,喊叫著,直逼到城牆腳下。隨後登城的兵士豎起梯子,如同攀籐的猿猴,噌噌噌,順梯而上。
  這時,督戰的朱少陽立即命令伏在戰壕裡的弓箭手,朝城頭猛發弓箭,一時飛箭如雨,直逼得城頭上的明軍抬不起頭來。
  登城的兩白旗兵士,趁機攀上城煤,拔出腰刀,與明軍展開了城頭白刃戰。
  刀光劍影,映著初升的朝陽,耀人眼目。喊殺聲,慘叫聲,驚起城樓內的家雀,撲楞楞地抖動翅膀,一群群飛出城外。
  城內的明軍一夜未能歇息,清晨沒吃飯,一個個又餓又累,頭暈眼花,哪敵得住如獅似虎的滿洲驍勇!陽光下,寒風中,只見明軍一個個如同下車秫秸,一個接一個被槍挑刀劈,滾下城牆。
  不到一個時辰,城牆根下,凝聚著一塊塊象高粱餅似的血塊子。
  王小貞正伏在城頭揮劍指揮,突然城外飛來一隻雕翎長箭,正中右眼,箭頭將眼球射穿,他咬著牙,猛地將箭拔下,血淋淋的眼球隨著箭頭,奪眶拔出。
  王小貞怒叫一聲,把帶著眼球的長箭搭上弓,嗖地又射出城外,怒吼道:「渾蛋!」
  渾蛋!統統是渾蛋!「也不知他罵的是眼前的滿洲兵,還是罵其父王化貞,或是罵當朝的皇帝。此時,在死神臨近時刻,也許罵所有人,甚至也許在罵自己。然而,落花已去,春難留也。
  王小貞叫罵著,一連刺倒了兩個攻城上來的滿洲軍兵士,當他再次揮劍刺向左側的一個滿洲兵士時。
  突然後心挨了一劍,他驚呼一聲:「皇上!」隨之倒下。日至中天,滿洲軍攻各城門。
  朱少陽率軍攻進大牢,救出被明軍搶掠來的滿洲少女,老人和小孩,忽然探馬來報:「增援的三萬明軍,正從西北飛奔而來!」
  朱少陽心中一驚,立即去城外找努爾哈赤稟報,要求出馬迎敵,努爾哈赤抓住朱少陽的袖口,笑著說道:「大哥,莫急!莫急!」
  朱少陽覺得奇怪,問道:「二弟,此時若不出兵迎敵,恐怕沿途百姓會遭殃!」
  努爾哈赤打了個抓籬撈丸子的手勢,小聲說道:「大哥,你忘了李永芳設的『引蛾撲火』之計啦!」
  一句話,提醒了朱少陽。
  幾天前,李永芳曾去廣寧,表示願意為王化貞效勞並主動提出,如果明軍願意一樣殲滅滿洲大軍。他願帶領在河東的一千漢人作內應,來個裡外夾攻。王化貞本來速戰心切,聽了自然喜不自禁。當即聯絡蒙古大軍,佈置沿及河各點防守駐軍,加緊訓練,爭取在「二月二,龍抬頭」這天之前,聯合攻下鞍山,海洲然後直攻遼陽,活捉汗王。
  此次,廣寧明軍出動,就是要到西平堡會師主動,窺視時機。
  不過,王化貞一些整套戰術設想,李永芳早已通過密探報告了努爾哈赤並提議將明軍會師之地,變成他們葬身之地。
  所以努爾哈赤不緊不慢地下令道:「左翼四旗埋伏在城外在兩雪溝。其餘各旗進城,守株待兔」
  軍令一下,各路兵馬,各就各位努爾哈赤進到城裡,命令兵士馬上把路上,牆下的明軍屍首抬走,然後緊閉四門,讓護城的兵土換上明軍的服裝,自己悠然地坐在城西的角樓裡,推開門,時不時朝廣寧的方向眺望。
  此時的遼河平原,冰天雪地,一目數十里,努爾哈赤站在角樓兩側,憑欄遠眺只見遠處的大路上,一條如蛇似龍的長長隊列,由遠而近,由小變大。等他看清了為有「王『寧帥旗,不禁暗自讚道:「永芳之謀,真及蓋世之計,隨之下令成內各路兵馬準備迎敵。「三萬明軍越來越近。
  努爾哈赤已遠遠地看見為首的目正是李永芳。
  只見他身披棉甲,騎在一匹棗紅馬上,如同勝利而的歸將領,神情自若。李永芳越加鞭,離西平堡於是離城越近,心越激動得跳不停。等他來到城西,離城門約有一里路時,向身後的各路總兵抱拳道:「末將先走一步,進城向少帥報喜迎接的諸將!」
  李永芳狠狠地朝棗紅馬後尼股上鞭,頓時棗紅馬飛跑如前,努爾哈赤見李永芳獨自打馬而來,立刻叫護城的兵座放下吊橋。
  李永芳進城後,城內鼓樂大奏。
  三萬明軍以為守城官兵大禮相迎,一個個喜上眉梢,整軍列隊,準備入城。
  禮樂已畢,立即響起螺號。城外的滿洲軍聽到螺號陣陣,頓時躍出雪溝,射箭揮刀,呼叫著衝向是明軍。
  明軍本無防務,一個個被突如奇來的喊殺聲,飛蝗似的翎箭嚇得暈頭轉向,等披甲的滿洲軍從大路兩旁,如決堤似的洪水沖來時,他們才明白是受到了伏擊夾攻。為首的幾員總兵官一時慌了神,竟急忙打馬往城裡跑。
  等明軍湧至城下,努爾哈赤立即下令,城頭萬箭齊發,為首的明軍將帥,在不明敵友的驚慌中,多被亂箭射死,即使未被射死,也早被湧過來的拚命逃命的明軍擠倒踩死。
  遭到伏擊夾攻的明軍,眼見將帥多被擊斃,一個個便丟盔棄甲,拚命四處逃竄。
  西平堡之戰,滿洲軍大勝。接著,努爾哈赤又命大軍兵分三路,橫掃河西時軍各個踞點,指定三日後到廣寧會師。
  三日後一個中午,反叛的皮廷相一口咬定被明軍抓到廣寧的范江鵠的兒子範文亮便是範文采,為此王化貞十分重視,當即把範文亮帶到大堂詳審。
  就在要極刑審問範文亮之時,忽聽門口驚叫道:「巡撫大人,不好!滿洲大軍攻到中安堡啦!」
  皮廷相聽了搖頭說道:「李永芳曾與我密商,等滿洲軍一到,他就力作內應,城裡城外夾擊,立敗努酋!」
  探馬將西平堡陣亡的將官衣物遞上,說道:「大人,您中了李永芳的好計了!」
  皮廷相歷來眼疾手快,他瞥了一眼血淋淋的明官戰袍,頓時驚叫道:「大人,不好了,兵臨城下,還不快逃!」
  皮廷相淒慘的叫聲,如同夜貓子嚎叫,在場的衙役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
  王化貞抖嗦著雙手,還想去整理文牘,皮廷相一把抓住他的長袖,呼叫道:「大人還不快走,晚一會,就沒命啦!」
  衙役們見皮廷相轉身要逃,一個個有如驚弓之鳥,湧向大門口,拚命逃竄。
  王化貞原一心想東渡江河,得勝奏凱,那料想兵敗眼,空城已難守。他灰溜溜,酸漬漬,惶惶然地被人扶上馬,在競相逃命的官軍中,如順水之舟,被推出廣寧城西門。
  廣寧城到處是勝利的歡笑。



第五十一章 議位遷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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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三這天,努爾哈赤突然告訴朱少陽打聽到了梨花的下落,原來不久前,她廣寧城西北的萬紫山出家當尼姑了。這段時間來她平日詠經,有空進山採藥,憑著她當年在瀋陽城內耳濡目染醫生診病的知識,為當地百姓義務治病,日復一日,她的醫道比一般鄉醫都顯得通明,深受百姓的歡迎。
  不久前,她拿出自己多年的積蓄,在娘娘廟一側,新蓋了座尼姑庵,起名慈仁寺,因此到這裡進香求醫者,都遵稱她為慈佳大師。也有的病,因娘娘廟修於萬曆年初,將這裡進香求醫者,俗稱萬曆媽媽,所以到這裡求醫的老人,孩子都尊樂他為「萬曆媽媽」。
  這一午時,朱少陽決定帶著兩待從,身著民衣,借朝山問醫的機會,去見梨花。
  萬紫山位於城西北,朱少陽三人步出城門,直奔西山,不一會來到山腳下。
  他們登山太廟後,朱少陽讓侍從在廟門外靜候,自己則獨自一人進廟焚香。
  此刻,梨花正身著緇衣,危襟正坐,為一個老婦人祈褥。
  佛事完畢,到廟側一間耳記,開方給藥。
  老婦人走後,朱少陽進廟門焚得,他跪在蒲團上,面向慈祥的觀音塑像,按捺住自己激動的心清,低頭小聲褥告道:「凡人朱翁,多年顛沛流離,終目思念親人,四季神情恍惚。有時白日時常落淚,晚間常常夢中驚醒。幾十年來,朝朝暮朝朝,春春校秋,癡立如迷,求菩薩給醫治,解脫!」
  坐在一旁專為他人拜懺的梨花,起初閉目細聽,越聽發現聲音越熟悉,她不禁睜開了眼睛,當看著紮著頭巾,身穿紫袍的朱少陽,她心裡不由一怔,一顆心撲撲亂跳,便她的隨後又閉起了雙眼,沉思了片刻後,她又睜開了眼睛,朝站在一旁的小尼姑使了個眼色,就把朱少陽讓到了耳房。
  小耳房,就是小藥房,這裡除了成排的藥箱,藥架,就是簡單的几椅。
  朱少陽在小尼姑的引導下,進屋後就坐在木凳上。
  不一會兒,梨花慢慢進來,她照常為病人切脈之後,朝小尼姑一努嘴,示意她到廟內去接待其他信徒。
  小尼姑屋關門。
  朱少陽朝門口敗了一眼,發覺尼姑走遠,就倏然站起朝梨花撲過去。
  梨花雖然作為出家進庵之人,但並沒有拘於法規,超塵脫俗地拒絕人之常情,當朱少陽的臉貼到她臉時,兩位老人都是淚如湧泉,隨之嗚咽,抽泣。幾十年來盼望的日子快到了,然而,似乎又覺得遙遠,一時悲喜交加,感慨萬千。
  兩人無言的泣哭之後,接著梨花把朱少陽讓到一張木板凳上,用衣襟拭著淚道:「你身子骨可好!」
  朱少陽嗚咽著說道:「我已是年老之人,不咳不喘就算好人啦!」
  接著,朱少陽激動地伸手,抓住梨花的手,問道:「梨花,你呢?你可好!」梨花也哽咽著說道:「我好,只要你好,就是最大的安慰!」
  朱少陽聽了之後。
  不由說道:「梨花,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我……!」
  梨花忙勸道:「你別說了,我知道當年你肯是有原因的!」
  朱少陽聽了後,很感動地說道:「梨花,你真好!」你這就出庵跟我走吧!「
  梨花笑道:「我如今已是朽木,出庵何用?」
  「不!」朱少陽說道:「只要你出庵,我為你在遼陽蓋座新樓,好好享幾年清福,我們兩安安穩穩的過以後日子!」
  梨花搖了搖頭,又笑著說道:「我這輩子做不了你的老婆了!如今我能親眼看到你統領千軍萬馬,除惡揚善,為挖參的,打獵的,闖江湖的人,撐腰打氣,不再受李成染之輩的欺凌,就覺得很幸福了!」
  朱少陽著急了,他狠狠地抓住梨花的手,再次懇求道:「你若不答應跟我走的話,那我就跪下不走!」
  「不能那樣!」梨花拭著眼角的淚的水,說道:「我已出家之人,不想還俗,往事忘了就算了!」
  「不,不」朱少陽的國字臉上,憂愁滿面,他聲音顫抖說道:「我不會忘記你!」
  梨花擠著眼角的淚水,笑了笑,說道:「我的心已死去了,只要你以後能為我燒炷香,想著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梨花越時這樣說,朱少陽越感到心神不安,最後他幾乎哭出來,叫道:「梨花,我再次求你,跟我走吧!」
  周梨花見朱少陽的神情,心中是痛苦萬分,她忽然說道:「我有一事相托,不知你是否肯答應應我!」
  朱少陽聽後,點頭說道:「梨花,你說吧!莫說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我也會答應」
  周梨花說道:「我可記得幾十年前在樹林發生的那一幕?」
  朱少陽聞言,點了點頭,接著周梨花繼續說道:「自從那次以後,我便有了你的孩子……」
  朱少陽聽了,忙問道:「梨花這可是真的,那孩子人呢?」
  周梨花見朱少陽如此激動,便說道:「是真的,孩子在賀世員老家我托他照料,現在也差不多有你時那麼大了,我將你給我的那塊玉珮給了他,但我要說的事是要你在賀世員未死之時,你千萬不要認這個孩子,不然我會覺得對不起賀世員,他不知此事,你能答應我嗎?」
  朱少陽聽後,激動地說道:「我知道,梨花,當初是我對不起你,你放心,我答應你就是了!」
  朱少陽說罷,猛地跪下,「吱呀」——突然門開了。
  梨花抬頭看去,見小尼姑推門進來,她便隨機應變地對跪著的朱少陽說道:「大人,不要跪下謝我,您的病情減輕,應快到廟堂裡謝謝菩薩!」
  「是的」
  小尼姑接著對朱少陽說道:「大人,慈仁大師,人稱萬曆媽媽,心善仁慈,從不受人跪拜,請大人還是快些退出,到大廟裡去吧!」
  朱少陽只好站起,又望了望梨花,終於退到大廟裡。
  接著便帶著兩名待從回到了廣寧城中,沒多久,朱少陽又隨著努爾哈赤回遼陽都城。
  遼陽城內大街小巷開遍了杏花,嫩綠的柳枝隨著和煦的東風捶曳著。
  努爾哈赤這時已度過了六十四個春天,他的身子骨十分健朗。
  這天努爾哈赤憶古撫今,暗自問自己道:「我百年之後誰來接替我了?汗印該交給誰?」
  因為,汗王隨著諸事繁忙,年事漸高,不勝日夜操勞,曾一度把國政委託哈長子褚英代理,希望他能接替汗位。
  可惜,諸英心胸偏狹,虐待弟侄,蔑視汗王重用的幾位大臣,更不能叫汗王容忍的是褚英背後詛咒其父,陰謀叛亂。
  汗王清楚地記得,有一次他出征烏拉,褚英私下地在房裡用剪刀剪了些紙馬,並在紙人身上寫著「努爾哈赤」四個大字,然後點著火,把紙人紙馬燃著,邊燒邊罵道:「你這個老不死的,快快完蛋吧!死了好讓出汗位!」
  後來,汗王出征姨來,知道了此事,痛心地在蘇子河岸將錯英處死……。
  此刻,汗王想到這個不孝之子,歎息道:「那敗家的小子如不及時處決,鬧到今日,可能釀成大禍!」
  他聯想起那燃燒的紙人紙馬,搖著頭自言自言道:「混蛋小子,完全辜負了我的心意!」
  「二弟,你在罵誰?」
  朱少陽突然從外面朝努爾哈赤走來,當他有些模糊地聽見努爾哈赤罵著「混蛋小子」時,便順口問道。
  努爾哈赤沒有吱聲,他接著示意讓朱少陽坐在自己身邊的木凳上,然後冷不丁地問道:「大哥,你看將來讓誰接替我的汗位好!」
  朱少陽聽了,有些不自然也笑了笑,然後緩緩說道:「二弟,這可是你自家的事,也可以說是重大國事,我一個外人怎好亂說?」
  「大哥,你這說的是哪裡話,我們雖不是親兄弟,但這麼多年來,我們情勝親兄弟,再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大哥,有話直說吧!」
  努爾哈赤笑著說道。
  朱少陽朝努爾哈赤四周看了看,然後才說道:「照理說,汗位應該由大貝勒代英接替,。一則他是大福晉(老婆)所生,又是諸子中年長的一個,二則,自從褚英去,你叫代英輔政以來,人事還算勤懇,再則他性格寬柔,深得眾望,戰功也多。就此看,他接替汗位名正順,不過……」
  「大哥,不必如此顧慮,你說直說吧!」
  努爾哈赤見朱少陽欲言又止,忙特意說道不端,名譽不佳,恐怕日後人家背後指他的脊樑骨,有失愛新覺羅家族的體面!「
  「那你看還有誰呢?」
  努爾哈赤關切地問道:「若以我看,四貝勒皇太極倒是個好苗子,論才能,武功智慧,他在兄弟中,堪稱出類拔草,他從小隨你出征,每遇勁敵,總是身先士卒,衝鋒在前。薩爾滸之戰、遼沈之役、征服葉赫拉,馳援科爾沁,都是他獨擋一面,論軍功最高。皇太極將來可能成為不負重望的明君」
  「可是,他有幾個兄弟也對他不服!」
  努爾哈赤聽罷朱少陽的一番議論,惋惜地說著。
  「二弟,為什麼?」
  朱少陽問道。
  努爾哈赤歎息道:「說他目無兄長。」
  朱少陽搖了搖頭,說道:「皇太極智勇雙全,精明強幹,自從去年二月你讓四大貝勒『按月分值』,輪流執政,替你處理國政以來,素服眾望,恐怕目無兄長之說,只是一種挑撥!」
  努爾哈赤聽完朱少陽的這番話後,陷入了沉思中。
  此後,為誰接替汗王之位一直困撓了努爾哈赤約有兩年,而這期中,努爾哈赤的幾個妃子也是各使手段,希望能將自己的兒子成為新汗王,這些使努爾哈赤幾乎天天是愁容滿面。
  朱少陽對努爾哈赤說道:「二弟,這兩年多來,你為此事又老了許多了!」
  努爾哈赤聽完後,笑了笑,說道:「大哥,今日找我不知有何事?」
  朱少陽見四處無人,才將自己心中的所想告知了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聽完之後,哈哈大笑高興地拍拍朱少陽肩膀,說道:「大哥真有你的,這下我滿洲可以長久不息了!」
  第二天,天明時刻,努爾哈赤突然把府內的阿哈全部找來,叫人把成年兒子和四大貝勒召來,宣召要事。
  宮殿裡擺好一張方桌,四周放檀香木的漢椅。
  不一會兒,大貝勒氏英,二貝勒阿敏,三貝勒古爾泰,四貝勒皇太極先後進殿,接著住在外地的汗王三子阿拜,四子湯古代,門子搭拜,七子阿巴泰,九子巴布泰也想繼騎馬來到汗王府議事的大殿。
  努爾哈赤見諸子濟濟一堂,心中大悅,他坐在中堂的虎皮椅上,接受了諸子的朝拜問候之扣就命範文程,額爾德尼抬來連夜鑄好的兩尊鐵鼎放到桌上。
  兩尊鐵鼎,都有一尺多高,在相仿,造型相似,只是一個八定,一個獨定,諸子坐在兩旁,不知汗王擺鼎的用意,一個個或蹙眉沉思,或眼盯著鐵鼎鑒賞其工。歲數最小的巴布泰覺得兩鼎造型設計古怪,便起身問道:「汗王,我看見的古鼎都是三足二耳,為啥這兩等一個八足,一個獨足?」
  努爾哈赤抹抹鬍鬚,說道:「小九子,你把那尊獨足的給我在桌上立起來。」
  巴布泰彎腰把獨足鼎抓過來,看了看,見鼎足好像冰錐子,他雙手捧著在桌上了立了半天,似覺立好,可是手一離開,鐵鼎馬上歪倒。他一連立了五次,一次也沒成功,只好賭氣地坐下。
  莽漢子塔拜又粗又壯,他見九弟立不起來,自告奮勇地扳過獨足鼎,猛地往桌上一放,桌面頓時砸出一個窟窿。他小心翼翼地立了一陣,結果仍和巴布泰一樣,沒成功。
  聰明過人的皇太極見六哥九弟都立不起來,心裡覺得十分好笑。他站起來,掃視了兄弟一眼,就抓過獨足鼎,輕輕地放在八足鼎旁邊,叫獨足鼎身緊靠著八足鼎鼎身,當時就立住了。
  努爾哈赤滿意地笑著,問道皇太極,「四貝勒,你說八足鼎為啥不立自穩!獨足鼎立了半天反倒立不起來?」
  皇太極說道:「多足易平,獨足難牢!」
  「對,對」
  努爾哈赤臉上堆著笑容,說道:「今天我把你們弟兄叫來,就是想借物論亙,商定汗位的繼承大事。如今我年事已高,身體欠佳,鑒於古今歷史,我想掃歷代中國王朝」唯天子第一「之弊,立」八王共治國事「的新體。」
  諸子想不到汗王突然提到接替的大事,於是一個個洗耳恭聽目不轉睛。
  努爾哈赤飲了一口茶,清了清噪子,說道:「我百年之後,嗣繼大汗的,不要選擇那種恃強恃力的人,因這類人憑借暴力行事,必得罪於民,你們八旗旗之主中,應選擇既有善於接受勸諫又有才能的人,繼這我的汗位。推選時,一定要合謀共議,甚至只顧享樂,不理國政者,應立即經過眾議,然後換掉,注意,一定堅持賢者為君,八主共議,謹防一人獨專行,否則,就像獨足鼎一樣,難站難立。新開只要照此辦,江山必定萬世永存!」
  老汗王說罷,諸子肅然起立,三呼萬歲,相互擁抱,拍掌擁護。
  這時專管起草文書,管理汗檔的額爾德尼立即對汗王所言記下,歸人汗王志檔。他整理完畢,笑著對範文程說道:「范章京,自神州立國以來二千年,恐怕」八王共治「的政體,獨有汗王新起吧?」
  「創舉,創舉!」
  範文程揮臂讚賞著。
  而汗王這時卻笑著說道:「其實這都是朱大哥想的辦法,我能有這位兄弟,真是不枉今生!」
  政體的改革,結滿洲人的後金國帶來新生,同時也引起老汗王對定都的憂慮。一日,汗王召集從臣,提出遷都沈,大殿裡立即沸騰起來。
  圖魯布慌忙站起,疑惑地問道:「我滿洲王朝遷都不過十幾年,連汗室的祖墳都遷來了,建了個東京陵,此處本應久住,為啥又要遷都?」
  大貝勒代英也附各道:「東京城新建的宮殿落城不久,大部分旗民尚未定居。如君眼下遷都,其人力,物力豈不消耗過大?汗王,以孩兒之見,勞民傷財之事,不能輕舉妄動!」
  接著又有幾個老臣直諫反對。
  這時來少陽站了起來,緩緩說道:「汗王所想,英明之至!」他環視了一下,觀察著眾人的表情,接著陳述道:「瀋陽是四通八達地,它南臨渾河,直通蘇子河,可以從老家采運木材,到渾河打錢,再說,它西與明境相接,若西征明朝,可以速度遼河,又直又近。如此聖地作為都城,豈不更好!」
  努爾哈赤點了點頭,接著又點名問了幾位大臣,發現能真正理解他的心思的人不多他不禁一陣感慨,「知我者,唯有大哥也廣努爾哈赤遷都用意何在呢?他主要考慮了遼東局事發展的變化,掂量了自己眼下的處境。自薩爾游之戰,遼沈攻破,佔據了遼東後,明王朝脅著後金的政權。
  眼下流浪各地的毛文龍一夥,日漸活躍。
  此時,若長居遼陽,就可能遭到遼西的明軍與海上明軍夾擊的被動局面。如果遼河以西的明軍東進,收復失地,直插入瀋陽一線,不僅滿洲大軍遭到南北夾擊,而且可能切斷八旗大軍的退路。到那時,就悔之晚矣。
  努爾哈赤所以主張遷都瀋陽,就是因為瀋陽與撫順,建州相連,如果與明軍在戰一失利還可以迅速撤出瀋陽,直奔撫順,赫圖阿拉山區,保存實力,等待時機。
  瀋陽作為如此重要的進可攻,退可守的戰略要地,怎能不佔?
  努爾哈赤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眾人點頭,讚許,範文程興奮地站起叩首道:「汗王深謀遠慮,真不愧為當代少有的軍事家!」
  於是,當日決定三日後,火速遷都瀋陽。
  第四天中午,八旗兵丁,車隊,馬隊湧進瀋陽城。
  當天,老汗王被全城士紳富請以總兵府大院,接受各界的朝拜祝賀,這時的瀋陽城,已是斷壁殘垣,四門城樓多缺舊殘破,小十字街已失去往日的繁華,長安寺,城隍廟,三官廟也是人煙稀少,香火不佳,整個瀋陽城,千瘡百孔,滿目淒然,惟有北門外的崇壽,寺白塔,傲然挺立,俯視全城。
  努爾哈赤進城後,立即動員八旗兵士整修城池,加固城牆,並以十字街為中心,在南北通天筆直的東側,營建宮殿。
  一天早晨,努爾哈赤特意宴請工匠鄧公池,請他設計主持修蓋宮殿,打建城牆。
  鄧公地熟悉歷代皇宮的建築,也研究過遼,金,元時期的宮遷建築。他當即建議道:「城牆如何打建?」
  鄧公池站了起來,閃亮著明亮的豹子眼,說道:「明代城牆矮而窄,是兵家一忌。以小人之見城牆將原來高一丈,加高為三丈五尺,原有四門改建八門!」
  「為啥改為八門!」
  陪坐在一旁的老臣圖魯什問道。
  鄧公池又轉過身答道:「皇城不同於民城,歷來皇城都是神聖的象徵,所以,我想新就照天干地支,八門八關,再建兩樓四塔,這樣八門人卦,郭圓象無,城方象地,四塔如象,兩樓如儀,如此皇城豈不是天庭於地再造?」
  範文程聽了擊掌叫好:「很有學問,很有學問,鄧老兄夫若魯班再現。」
  鄧公地連連搖頭,說道:「豈敢!豈敢!」
  努爾哈赤未加言語,只是讓侍從斟了一杯酒,親自賜給了鄧公池。鄧公池一飲而盡,努爾哈赤急切地問道:「那大殿如何設計?」
  鄧公地連忙施禮,說道:「請容小人到下房,回來再稟!」
  鄧公地離開正房,走出前廳,將來時寄放的一隻林箱拎在手裡,轉身回到正房,把木箱放在長條几上,然後打開木箱,立即托出一座大殿的木製模型,放在几案一頭,施禮道:「請汗王過目!」
  老汗王及眾人回間,都不約而同地驚歎道:「好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
  此殿八角重簷,黃瓦金頂,柱底寬敞,須彌座台周圍繞以雕刻精美的荷葉爭瓶欄杆,特別是正紅門紅漆大柱上,那兩條張領舞抓,栩栩如生的蟠龍,更襯托出大殿的雄偉氣勢。
  眾人一致贊成鄧公池的設計,努爾哈赤當即就命令鑲白,鑲蘭兩旗,由皇太極,范!」程,傳養性,鄧公池等人主持監督,第二天就開始營造宮殿。
  八月初八,努爾哈赤在「八方殿」舉行大殿落成典禮,八旗請王,大臣,總兵,將官應邀來到殿前,他們分在左翼,右翼兩廂站好之後,老汗王坐在殿內的金交椅上,右手一揮,樂師們馬上在殿處奏起喜慶曲,三百名青年男女,穿著艷麗的滿族服裝,跳起「空齊舞」。
  一時宮延上下,鼓樂喧,載歌載舞,熱鬧異常。



第五十二章 兵敗寧遠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汗宮是汗王的寢所,而非殿堂。
  其建築典雅,小巧別緻,比之薩爾滸界藩,赫圖阿阿的宮殿,顯得更加莊重,寬敞,富麗,特別是殿頂那象徵皇權的黃色龍磚彩瓦,使這座建築更尊貴,更至高無上。
  努爾哈赤自從遼陽造都至沈,就一直住在這裡。
  前不久,汗王聽說梨花被明軍從廣寧尼姑庵抓到寧遠,他知道後立即將此事告訴了朱少陽,。
  朱少陽聽了後,這幾天非常苦惱,而努爾哈赤眼見大哥如此痛苦,又想起他們幾人曾將自己從李成梁府中救出的情景,腦瓜子嗡地一聲脹起來,他霍地拔出腰間的龍虎紋寶劍,大叫道:「趕快發兵,解救親人!」
  在場的幾個貝勒,旗主立即遵命待發。
  聞迅起來的朱少陽忙對努爾哈赤說道:「二弟,你這是幹什麼?」
  努爾哈赤聽了之後,一跺腳道:「大哥,梨花與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更何況梨花與你還有一段情緣,如今做兄弟的,眼看她危在旦夕焉能不急!」
  朱少陽忙說道:「二弟,容我細言!」
  「大哥,你說吧!」努爾哈赤把劍扦進鞘裡,說道:「朱方良密謀抓我的親人,意在於你!」朱少陽說道。
  「要我怎樣?」努爾哈赤坐下問道。
  「他可能夥同明軍商量策略,拿我們的親人當人質,要挾於您!」
  這時,一旁的佟養性接著說道:「朱兄言之有理!」他走到汗王跟前又說道:「如果朱方良想加害於我們的親人,只要他派人就可以了,何必還抓到寧遠!」
  「更叫人疑慮的是」,朱少陽又說道:「梨花等人被抓的消息,是從寧遠傳來的,他們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嘍!」
  「那如何為好!」努爾哈赤心急地問道。
  「可派人到寧遠去要人。」
  朱少陽說道:「只要我們的人一到,朱萬良之輩就會露出狐狸尾巴!」
  努爾哈赤覺得朱少陽在如此情況下,還能十分鎮靜,而且說得句句有理,當下心中十分佩服這位大哥。
  於是當日就選派範文采,範文亮等人星夜趕路去寧遠,到城裡去要人。
  七天後,範文亮獨自一人被放回,其餘的人,當場也被扣壓,並要範文亮捎來口信說:「老汗王若不讓出廣寧,就拎著腦袋到寧遠城下相見!」
  努爾哈赤聽守範文亮的回報,氣得踢翻了桌案,怒吼道:「明人欺人太甚!此氣不出,我難做滿洲之汗!」
  他剛要召集眾臣發兵。
  忽然衛士稟報道:「千山一個名叫智遠的法師前來求見!」
  「智遠是何人!」努爾哈赤氣得急躁起來,大叫道。
  在一側的一個謀士走到汗王跟前,小聲說道:「可能是出家的張銓。」
  老汗王自近兩年來,隨著安費揚古,扈爾漢,何和裡諸大臣相繼去世之後,失去了一批謀臣,此時,他正需要有見解的謀士,於是當即更衣出它,令人將法師請到八角殿。
  法師登上大殿,叩首抬頭,老汗王驚喜地叫道:「果然是張大人,請坐,請坐。」
  張桂在一旁坐下,努爾哈赤立即問道:「法師遠道而來,有何急事!」
  張銓口念阿彌陀佛,然後說道:「貧僧聽說有汗王的朋友被朱萬良搶到寧遠,特為此事而來!」
  「你在廟裡,是怎麼聽說的?」努爾哈赤奇怪地問道。
  張桂整了整袈裟,說道:「近日從寧遠、北京出來幾個官人。他們都和我一樣,不願在官場受氣,只好躲入深山老林,隱居而終。
  所以,有關寧遠、北京的許多傳聞,諸如遼東經略熊延弼、巡撫王化貞相繼入獄以及閹臣魏忠賢抓住熊延弼喪師敗兵之由,借此又陸續逮捕了一大批正直的大臣並慘遭之殺害,張鶴鳴被迫告老還鄉等等,貧僧都有所耳聞。「
  張銓拭了把淚水,說道:「友人多已升天,我還做什麼隱居之士?大丈夫不肯為正義而獻身,豈不空活一生?」
  努爾哈赤忙起身而立,興奮地說道:「那就同我一齊發兵,直取寧遠!」
  張銓摸了摸下巴說道:「寧遠城非同關外其它老城,這幾年,在守城明將袁崇煥的經營下,又加固了城牆,配備了火器。此城高三丈三尺,寬達二文四尺,城牆之上又加築了高六尺的射箭護身牆,再加之袁崇煥有一批訓練有素的兵將,取其城,著實不易呀!」
  努爾哈赤聽了張銓的口氣,有些惱怒,他壓住問道:「你今天來是想破城救人,還是想動搖我的軍心?」
  張銓慌忙施禮,說道:「小人只有破城人關這意,豈敢來此搖軍心?」
  「好你的誠意何在?」
  努爾哈赤如同審訊一個俘虜,「毫不客氣地問道:張銓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卷裱糊粗製的長卷,鋪在殿旁的長几上,說道:「汗王您看!「
  努爾哈赤瞥了一眼,發現是一張《九邊圖》,就緊走了兩步,低頭細看。
  只見圖上清晰地繪著遼寧省東,蘇州,宣府,大同,偏關,榆林,寧夏,固原,甘蕭等幾個地段邊防的重要標記。
  努爾哈赤早就聽過《九邊圖》,但從未親眼見過,眼下偶然目睹,頓覺心胸開闊。
  張銓見汗王舉起興然,說笑道:「汗王,卑職不僅想陪你攻下寧遠,還想直入中原,橫掃九邊,斬盡殺絕污吏貪官,昏君腐臣!」
  張銓年輕時曾在京內參予繪製《九邊圖》,近幾年隱居深山,無事可做,就獨自照《九達圖》當年的樣了繪了這張默記的《九邊圖》,希望有一天能重整山河,恢復盛唐之治,張銓望著此圖,又對汗王解釋道:「不是卑職無誠意,而是覺得眼下時機不利。」
  「何以見得?」努爾哈赤低頭看著圖,反問道。
  張銓湊到努爾哈赤身邊說道:「多聽說朝延要派高第接遼東經略,此人是魏忠賢的黨羽,根本不懂軍事,他懦弱無能,膽小如鼠,只要一換上他,再取寧遠則事半功倍!」
  努爾哈赤思慮了片刻,憂慮說道「那梨花和我派去的範文采等人,如何解救?」張佳說道:「我們可以採取此緩兵之計,爾後看準時機,突然發兵。」
  汗王與眾臣商議,一致贊同。
  過了數月,果然傳來高第走馬上任的消息。
  這天,高第冒著關外凜冽的寒風,坐著四人指的小轎來到寧遠城。
  他進城的當天就把守城明將,四十二歲的袁崇煥叫到衙內,下令道:「撤除錦州,右屯等地的全部軍營,退守山海關!」
  袁崇煥當即反對道:「兵法有進有退,已經收復的地方,怎能隨便放棄?
  若錦州等地一丟,寧遠等地便受到威脅,山海關就若失去了屏障,未將之職就是守住寧遠城,若死就死在這裡,我絕不能撤退!「
  高第一時氣得嘴唇發紫,吼道:「小小邊官,竟敢違抗軍令!」
  袁崇煥驀地站起,抽出腰間的寶劍,毫無懼色地說道:「大人若逼我退出寧遠城,我就死在您面前。」
  高第無可奈何,只好讓袁崇煥留下幾千明軍駐守。
  第二天,高第就傳令錦州,右屯,大凌河,松山等地的明軍,立即拆除守城器械,火速退人關內。
  退令一下,那些怕死的明軍,就一窩蜂似的湧向山海關。
  在遼西各地的在道小路上,到外擠滿了車馬驢騾,步騎官軍,被迫棄家丟園的百姓。
  一時之間,哭聲、叫聲、響徹大小凌河上下。
  凍死,餓死,擠死,被馬踏死的婦孺老人,不計其數,如同秋後田野上的高粱秸捆丟在路旁,無人過問不久,這些情況傳到瀋陽。
  這天,老汗王手捧手爐坐在八角殿,接到了遼西一次又一次探馬的密報,高興得一次次放下手爐,脫下蟒飽,在大殿踱著方步,拍腿叫好。
  天命十一年(1626)正月十四日,老汗王決定西征,救回被明軍扣押的範文憲,梨花等部將及親人。
  自廣寧之戰後,八旗兵並未參加過大規模的戰役,兵將們經過幾年的養精蓄銳,滿洲軍顯得更加兵強馬壯,土氣高昂。行軍路上儘管風雪瀰漫,但一個個士兵依然精神抖擻,高歌猛進。
  正月二十三這天,努爾哈赤率領的十三萬大軍浩浩蕩蕩地來到寧遠城北。他騎在一匹蒙古快馬上,眺望遠處的寧遠城廓、門樓。暗自思忖道:「朱方良之輩能把範文憲、梨花藏在何處?此處如何攻取?」
  兵馬越走,離廣寧城越近,在離城五里許的地方,努爾哈赤舉目看去,只見城地嚴整,軍士環城而立,刀出鞘,箭上弦,幾尊新式火炮,如同雄獅蹲在城頭,威嚴無比。努爾哈赤暗自讚佩袁崇煥守城有術,治軍有方,努爾哈赤正思慮如何攻城,忽然一個探馬馳馬而至。
  探馬跳下馬,送上一封書信,說道:「這是城內守將射下的挑戰書。」努爾哈赤展開信紙,只見上面寫道:「滿洲汗王殿下:聞殿下親率十幾萬大軍,攻吾寧遠,深表謝意。
  寧遠之城,歷來軍事重鎮。近兩年經卑職修整,城池高大堅實,設防嚴密,可謂銅牆鐵壁,吾久聞老將軍橫行天下。如貴軍能攻下寧遠,吾等將大頭朝下!前去歡迎,若攻不下,請汗王自動讓出錦州,廣寧諸城,歸還大明。
  另,三日內,若不退軍,吾等將拿周梨花、範文憲等人斬首示眾,祭我戰刀。
  此表寧遠城守將:袁崇煥宋方良努爾哈赤看罷,哧啦一聲將信撕毀,擲之於地,然後長劍一揮道:「欺人太甚!快快攻城!」
  站在一旁的朱少陽,坐在馬上說道:「二弟,攻城之事,要周密計劃!」
  另外一旁的代英反對道:「難道你不想趕快救出你的老相好?」
  「我願以大局為重。」朱少陽朝代英說道:「如若眼下憑意氣用事,當即攻城,正好中了賊人的好計。」
  努爾哈赤如同入水多時的潛水者,驟然鑽出水面,搖著腦袋,猛然清醒地說道:「大哥言之有理!」當即下令人旗軍退到離城五里之外,安營紮寨。
  這時,寧遠的情勢很危急,袁崇煥手下的兵力,只有一萬多人,還不足滿洲軍的一個零頭,其中,一部分將士,因為主帥高第逃跑,軍心浮動,惶然不可終日。
  若不是詭計多端的朱方良抓住梨花、範文憲等人做人質,要挾對方,兵士們早就失去守城的念頭了。
  袁崇煥十分厭惡朱方良的為人,但對他謀劃人質的辦法卻十分讚賞。
  人夜,袁崇煥把朱方良找到帥府,研究對策,朱方良蠻有把握地說道:「努爾哈赤是個重義氣的人,我們就應利用他這點『韃子氣』略施小計!」
  「如何施計?」
  「滿洲軍個個善射,只要我們把七個滿洲的人質,綁上城牆頭,就可以當擋箭牌,叫汗王手中握箭不得發,這樣我們的城就易守!」
  「光守城也不行嗎?」
  「滿洲軍不懂得新式火炮的厲害。等他們密集攻城時,我們連發火炮,保證滿洲軍屍首成堆。到那時,汗王就會不戰自退。」
  「他們若不退呢?」
  「我們就拿範文憲先開刀。只要先斬了範文憲,老汗王就會為報梨花的救命之恩,使梨花免於一死,而自動退兵!」
  袁崇煥得意地拍著朱方良的肩膀,笑道:「你小子花裡胡哨的鬼點子可真不少。等我有一天當了兵部尚書,一定有請你當軍師!」
  朱方良也得意地笑了。他自參戰瀋陽,遼陽,連連敗陣之後,威信掃地,後來他僅著自己是皇室的親族,才免於一死,暫留寧遠,協助袁崇煥共守此城。但他想主宰遼東的夢,一直縈繞於腦海,所以,他只好攀袁崇煥這棵樹,以求榮升,出於種種幻想,他才親自帶人到廣寧大廟裡,將梨花搶來,投進大牢,接著,又扣押範文憲等人當人質。他很欣賞自己擺下的幾步高棋,城外雖是大兵壓境,但他走出帥府,依然鑽進妓院。
  正月二十四日黎明,北風呼叫天寒刺骨。朱方良分別將周梨花,範文憲等七人綁赴城牆,在東西南北四牆要害處,讓七個人質面向城外,綁在城垛一尺多粗的旗桿上。
  不一會兒,滿洲軍的探馬立即報給老汗王,他聞訊後差點兒氣昏,等他清醒後,立即傳個進軍,大軍來到北門,努爾哈赤、朱少陽等人抬頭看去,只見城頭上梨花、範文憲被五花大綁地捆在桿子上。按照平日打法,『登城的兵立在弓箭手的掩護下,推盾車,豎梯爬城。然而,眼前面對恩人、愛將,他怎能忍心讓飛蝗似的箭關,朝自己人身上射?箭是不長眼的,萬一飛箭射到親人身上,豈不成了自相殘殺?不能,不能?努爾哈赤決定讓登城的兵士頂著盾牌強攻,不許城下發一弓一箭。
  滿洲軍得到攻城的命令,第一梯隊登城兵土攜帶雲梯,推著盾車,鋪天蓋地湧到城下。登城的兵上迅速地超過護城河,來到城牆下豎梯登城。
  登城的兵土順利地爬上城頭,雙腳剛剛離開木梯,手攀磚垛,忽然腳下一滑,一張張梯子以及梯子上的一連串登城兵士,都滑下城牆。站在遠處指揮作戰的努爾哈赤覺得十分奇怪,等跌下的兵土被抬過護城池,一打聽,才知明軍在城上潑水成冰,登城者用腳奮力登城之際,正好把梯子蹬歪,於是梯倒人滑,難以上城。
  努爾哈赤正急得火冒三丈,只聽城上明軍又喊道:「老韃子,趕快撤兵吧!不撤,梨花等人可要凍死啦!」
  梨花仰首挺胸,知是敵人施計,就朝努爾哈赤等人喊道:「汗王,不要管我,你們趕快攻城,救出文憲,救出鄉親!」
  梨花的每一句喊聲,都如同尖刀刺著朱少陽和努爾哈赤的心。登城不上,努爾哈赤就命另一梯隊,用撞車撞城,鑿牆成洞,企圖穿穴而入。
  穴城戰,滿洲軍已多次運用,曾破取了數城。此次,圖魯什憑著往日攻城的經驗,第一個帶兵鑿城,他在八旗兵佯攻的掩護下,攜帶撞車、鐵鎬、斧頭等攻到城下。
  所謂穴城,就是在城牆牆腳下,鑿成空洞,然後逐漸擴大,最後致使城牆塌陷。圖魯什一夥人來到城下,用盾車遮住成牆上飛來的翎箭飛石,揮鍬舞鎬,鑿了半天,果然鑿出缸口粗的一個大洞,牆洞在撞車的衝擊聲中,逐漸增大,到了傍晚時分,城的一角竟開始塌陷。
  城牆倒塌,城內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明軍提心吊膽,有的開始開小差,偷偷溜下城牆。
  袁崇煥眼看軍心渙散,暗想:「雖然明軍士兵多數英勇,但城中炮火石器畢竟有限,更不可能指望高第派兵來援。」想到這裡,他決定速戰速決,於是他立即命令城上的兵立投石擲木,把一捆捆燃著的枯草、棉花投下城牆,同時命令炮手,朝滿洲軍密集的地方開炮。
  城上的在炮是從歐洲引進的西洋炮,此炮炮身長一丈多,重六千斤,一次能裝火藥幾十斤,再裝上鉛彈、鐵砂,射程達二里多遠,殺傷力很大。
  袁崇煥一聲令下,炮手們立刻燃著大炮,剎那間,炮聲震耳,火光一片。應著炮聲,滿洲軍倒下一片片,頓時血肉橫飛,屍體遍野。
  看到此等情景,被綁在城頭的範文憲朝努爾哈赤高聲喊道:「汗王,不要管我們,趕快撤兵吧!」
  日落西山,天漸漸黑下來,老汗王不得鳴鑼收兵。
  翌日,努爾哈赤同兵士們一起吃過早飯,又來攻城,此次,他採用聲東擊西的辦法,一面組織穴城,一面組織佯攻,以消耗明軍的炮火。雙方交戰了一整天,袁崇煥眼看火藥用去過半,十分焦急,黃昏時分,朱方良趕進北城樓,未見袁崇煥。他見主帥急得在城樓裡團團轉,就獻策道:「主帥,現在該用最後一著嘍!」
  「什麼?」
  「砍死範文憲,逼迫汗王退兵,若再不退,就斬梨花。」
  袁崇煥立即採納了朱方良的妙計,命令全城四面同時開炮。袁崇煥站在炮前親自指揮。守城的炮手,居高臨下,見哪裡滿洲軍多,就往哪裡開炮。一時炮聲隆隆,火光夾著巨石、砂彈,如風似雨,打到哪裡,哪裡就死傷一片。
  這時,朱方良趁機帶著二名刀斧手,趕到範文憲眼前,然後停下炮火,朝努爾哈赤喊道:「汗王,現在你退不退兵,不退,我就開斬了!」
  努爾哈赤見此心急如焚,他急忙脫去施子,手握雕翎長箭,衝上前去,邊跑邊喊道:「滿洲人憑著好馬快刀,沒有攻不下的城地廣他手揮長箭,抬弓射上城頭,正在此刻,猛聽」轟「的一聲,明軍的炮火將衝上去的大軍又給轟傷了一大片。
  過了片刻,滿洲軍又重整旗鼓攻城。袁崇煥見汗王沒有理會,就右手一揮,只見刀斧手手起刀落,範文憲頓時身首分家。
  在激烈的炮聲中,努爾哈赤也被巨石崩傷,額角、面頰、兩手鮮血直流,朱少陽見了,忙過來扶著努爾哈赤。
  這時,兩名刀斧手走近了梨花,朱少陽看見,心中恨不得能馬上將梨花給救出,可是今時不同往日,而努爾哈赤見此,望了望朱少陽,接著把頭一低,吼道:「退!
  大丈夫不以一城一地得失論勝敗!「
  一聲令下,堰旗息鼓。
  朱少陽見了,忙對努爾哈赤說道:「二弟,你怎麼可以這樣?你辛辛苦苦地帶領這麼多兵士是來幹什麼的?」
  努爾哈赤說道:「大哥,我不可能讓梨花死在我們的眼前,更何況她也是我的恩人,不管怎樣,我是不會再下令攻城的!」話音剛落,身上的炮傷一陣巨痛,隨之昏了過去,朱少陽見努爾哈赤傷重,趕忙命令兵士將昏倒的汗王抬走,隨後立即撤兵。
  站在城頭的梨花見滿洲軍退了下去,哭叫道:「汗王,不要管我!只要能救下鄉親,我死而無怨!」
  朱少陽城頭瞥了一眼,輕聲喚道:「梨花你等著,等春暖花開,我們再來攻城救你!」說完,轉身沉痛地同八旗軍士退了回去。
  二月初,代英率領兵馬回到了瀋陽。努爾哈赤靜養了數日,傷口漸漸癒合,到了六月份炮傷已痊癒。可是到了八月十一日的傍晚,汗王突然喘息不止,不省人事。
  努爾哈赤躺在床上,依然昏迷不醒,御醫時不時地切脈,翻看著汗王的眼皮,心情十分焦急。皇太極餵了兩口人參湯給汗王,努爾哈赤慢慢地有些知覺,他無力地晃了晃頭,砸了曬乾澀的嘴唇,半瞇著眼睛,眼前影影綽綽,出現種種幻覺,他騎著心愛的蒙古快馬,馳騁於遼西走廊,千軍萬馬飛過長城,直逼北京城……坐在京城大殿的明朝皇帝,跑出紫禁城,向他跪地求饒,他高聲大笑,一刀將皇帝劈成兩段……血流成河,淌進運河、黃河、長江,他騎在生器的馬上,馳騁於地下天上,他像蒼鷹一樣在天地間翱翔,他看見山川平原上的獵戶、牧馬人、莊稼漢在平分從紫禁城裡抬出的金銀、財寶、米面、新衣……他高興得叫喊起來……
  站在汗王身邊的皇太極,聽到阿瑪含混不清的聲音,馬上蹲下來,俯在汗王耳邊,小聲問道:「阿瑪,您喊我嗎?」
  努爾哈赤醒了,興奮地睜開眼,想坐起來,皇太極馬上把被子墊在他身後,努爾哈赤剛坐好,朱少陽就進來了,他見了努爾哈赤,忙關切地問道:「二弟,你……」
  努爾哈赤咧嘴一笑,聲音不大,卻很清晰地說道:「我會好的!」然後問道:「大哥我從二十五歲開始用兵,一輩子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為什麼寧遠一陣敗下陣來呢?」
  朱少陽只好安慰著道:「老話說,花無百日紅,你是因身遭炮擊,身體不佳,再加上有所顧忌,才停止攻城的,此戰未完,也不算敗仗!另外,我們吃了西洋大炮的虧了!」
  「對!對!」努爾哈赤說道:「古人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可惜我們未能造出火炮。」努爾哈赤一把抓住朱少陽的手,痛苦而惋惜地說道:「我沒聽你的勸告,大哥,真沒想到竟帶來如此重大不幸!」
  朱少陽咂了咂嘴唇,不便說話,只好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原來遼沈之戰後,朱少陽就向努爾哈赤提出,聽說明軍已從外國買來六千多斤重的紅夷大炮,咱們也應該製造自己的火炮。同時拿出自己用鉛彈、鐵砂、火藥試制的大炮,結果,努爾哈赤說道:「做那東西幹什麼?這麼多戰役,我滿洲大軍憑著大刀快馬,不是也打了勝仗嗎?大哥,你還是享享清福吧!」
  努爾哈赤憶起往事歎息道:「寧遠之敗,是血的教訓。滿洲若想興起,切記要研製新兵器,運用新技術,無此,大業難成!」
  朱少陽接著說道:「自打有爭戰以來,從石器到銅器、鐵器的使用,從棍棒到刀槍,從盾牌到戰車,如今西洋又造出六千斤大炮,如此兵械的進步歷史表明,誰一旦掌握了最先進的利器,誰就能先發制人,處於優勢,反之就要受欺,重則亡國!」
  「大哥見解極是!」努爾哈赤對身邊的皇太極說道:「此類興邦治國之道,你應銘記於心!」
  皇太極點頭應「喳」,這時努爾哈赤對自己驚人的清醒特別奇怪,他暗想:「也許是迴光返照吧?」他自覺生命不會維持多久,忙對朱少陽說道:「大哥,如若我不幸去了,希望你能幫四貝勒一把,不然,我真有些不放心!」
  朱少陽聽努爾哈赤如此話語,心中一驚,忙勸道:「二弟,你會好的,你說的事我都答應你,你放心吧!」
  努爾哈赤見朱少陽答應了,又望了望眼前的一群親人以及多年來的部將,他不禁落下了眼淚,十分高興,忙讓下人去端高粱酒來,不一會兒,高粱酒端來了,每人面前斟滿滿一碗。努爾哈赤舉杯對眾人說道:「各位多年來跟隨我出生入死,我心中十分感激,今日我敬大家一杯,以表謝意!」
  努爾哈赤見眾人喝下,抿嘴樂了,他興奮地捧起碗,可是剛端到嘴邊,突然熱血沖頂,倏然倒下,失去知覺,與世長辭。
  眾人不由淚如泉湧,滿洲汗王——努爾哈赤就這樣安息了。朱少陽悄悄地走出宮,走上了瀋陽城的城牆,望著眼前一片漆黑的曠野,他覺得自己好像生活在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環境裡,他突然看見在曠野中竟有一點星火,越燃越亮,越燃越亮……

  (全書完)

[ Last edited by 0jqka on 2007-7-17 at 11:26 AM ]





世事如棋,乾坤莫測,笑盡英雄
2007-7-13 02:1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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