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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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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長篇】地獄之門

作者: 沐紫  



第一章  
  又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一切都顯得有生氣,但川江大學柵欄椌漸t一面,仍然荒涼、寂靜。雖然去年的風波後,那裡沒再出過什麼事,但給人們心裡留下的陰影卻並不容易抹去。學校也在試圖改變那裡的環境,想方設法開發老校區,可至今仍沒一個象樣的方案。

  今年的川江暖得特別早,愛美的女孩子們爭先恐後都穿起了裙裝。周小紅自不例外,只是那場風波過後,她又胖了一些,這給她增添了不少煩惱。有時,見到同窗好友楚若男和李靈,她禁不住都要問一句:“你們吃的也不少,怎麼還那麼苗條?”

  楚若男和李靈幾乎形影不離,倒有點冷落了小紅,搞得小紅心裡多少有些不滿,但兩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總不能為這點事就……(楚若男和李靈以及周小紅的故事參見《致命的咒語》一書)

  過去,小紅和同宿的舍友李枚關係很一般,自從李枚失戀後,兩人倒一下子走得很近,大概是同病相憐吧。

  大二的課程多少比大一輕鬆一些,小紅和李枚便經常到圖書館裡看些閒書,有時還看的挺晚,直到圖書館閉館。

  今天,圖書館的人不多。小紅看看表,才九點不到,圖書館裡就只剩下她們兩個了。

  今天怎麼啦?小紅心裡嘀咕了一下,便又專心看起書來。

  好一會兒,小紅偶一抬頭,發現對面的李枚不見了,她剛才看的書還平放在桌子上。

  去衛生間了?小紅這樣想著,看了一下表。

  怎麼還是不到九點?!

  小紅又仔細看了看表,表的秒針還在跳動,不象壞掉的樣子。再抬頭看一下閱覽室椈壑W的鐘錶,時間也沒錯呀。

  她伸了個懶腰,站起來,在空曠的閱覽室走走,活動一下。

  這個死李枚,去趟衛生間要這麼長時間。小紅心裡埋怨道。

  她看看窗外,宿舍樓裡都已經熄燈了。

  不對呀!宿舍樓是11點熄燈,而圖書館是10點就關門了,這麼說——這時,圖書館裡的燈一下子滅了,周圍死一般寂靜。

  小紅心裡怕極了,也算是為自己壯膽吧,她喊著:“李枚!李枚!”

  聲音在圖書館走廊裡迴盪,顯得特別響亮。

  忽然,她感到胸前的那顆水晶在抖動,不時發出“喀、喀”的聲音,象是要碎裂。有了上次的經驗,她知道,她這是遇到不好的東西了。

  透過窗外的燈光,小紅看到走廊那邊,似乎有一個黑影在向她慢慢移動。

  此刻,她感到一陣胸悶,快要窒息了。情急之下,她抓起桌上的水杯向窗戶上砸去。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咣!”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的校園裡迴盪著。

  清明節的上午,楚若男和李靈來到青松園公墓,在江欣茹的墓前祭掃一番。

  想起去年給江欣茹的墓地遷葬時的情景,兩人不禁都有一些感慨。

  當時,還是李放選的一塊風水極佳的地方,在埋的時候,若男發現棺木的一角露出來了。

  可能是坑挖得太淺。沒辦法,大家合力又把坑挖深些。

  奇怪的是,連挖了三次,不管坑挖得多深,棺木都能露出來。

  “看來,她還是不願意離開大家。”李放流著眼淚說。

  “也許是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吧。”周中合也插了一句。

  沒想到,話音未落,棺木旁的土“嘩啦”一下子塌下不少,把周圍的人嚇了一跳。

  李放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開始放聲大哭,在場的人都不禁落下了眼淚。

  這時,江欣茹的父親江蔭楠教授走過來,撫著棺木小聲說了些什麼。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棺木自動地深陷了下去,在場除若男、李靈等經歷過去年那場風波的人以外,都大為驚訝。一時,這件事被繪聲繪色地傳遍了校園。

  回來的路上,李靈對若男說:“我一直覺得,遷葬時的情形,是江欣茹在想方設法給我們傳遞信息,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結束。”

  若男說:“都這麼長時間了,也沒發生什麼事情,再說,吳自良都死了,銅牌的下落也有了,還會有什麼事呢?”

  李靈沒再說什麼,默默地在前面走著。

  “沒事別想的太多了,改天我們叫上小紅,出去玩玩兒,散散心。”若男笑著說。

  “倒有些天沒見小紅了,也不知道這丫頭到哪兒瘋去了。”

  “我最了解她了,小姐脾氣,瘋夠了會想起咱們來的。”

  兩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快到學校了。

  老校區那邊還是那麼荒涼,兩人不禁都駐足看了一眼。

  這時,一群孩子在一旁做遊戲,嘴裡唱著兒歌:上面小樓拆,下面大門開,小龜到處跑,大龜哈哈笑。

  小胖子,白又白,身子圓圓眼咪咪。

  問他飯量有多大,一口吃掉半邊天。

  “現在孩子們的兒歌跟我們小時侯的不一樣了。”若男對李靈說道。

  “是啊。我前兩天就聽到過這首兒歌,也不知道是誰編的,挺有意思。”李靈說著,笑眯眯地看著這些天真活潑的孩子們。

  “看來你挺喜歡孩子,可惜現在要不成。”若男裝出遺憾的樣子。

  李靈臉一紅:“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兩人剛進學校的大門,迎面碰上和小紅一個宿舍的李枚,正著急地往外走。

  “幹什麼,這麼著急?”若男問。

  “哎呀,你還不知道?小紅出事了!”

  “什麼?!”若男吃了一驚,一旁的李靈連忙問:“出了什麼事?”

  “別提了。”李枚嘆了口氣。“昨天我和小紅去圖書館看書,中途我就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就不見她了,以為她早回來了呢。誰想到,到半夜也沒回來,我以為她去找你們,在你們的宿舍,也就睡下了。可這一大早,保衛處的人來說小紅出事了。”

  李枚囉嗦半天,早把若男急壞了:“快說,她到底怎麼了?”

  “唔——”李枚吱唔了一下,才說:“她現在在醫院裡,正昏迷不醒呢。”

  “哪家醫院?”若男急促地問。

  李枚指了指學校對面仁和醫院的方向:“就是那裡了,我這不也要去嘛。”

  若男一轉身,也沒和李靈打招呼,就向仁和醫院跑去,李靈和李枚便在後面緊緊追趕。



第二章
  小紅的病床邊,系主任,小紅班裡的輔導員,以及保衛處的一位幹事都守侯在那裡,若男她們趕到時,小紅還在昏迷。

  “你們是——”保衛處的那位幹事問。

  “我們是小紅的同學,小紅怎麼啦?”若男問。

  那位幹事把三人拉到外面,小聲說:“事情還沒搞清楚,你們先不要聲張,有了結果我會通知你們的,我姓劉,是學校保衛處的。”說完,他轉身要走。

  三人哪裡肯依,若男忙說:“我們都是她的好朋友,總得知道她究竟怎麼了吧,再說了,我們也可以輪流照顧她呀,你們都是男的,不太合適吧。”

  這倒是個現實的理由,劉幹事猶豫了一下,說:“你們等等,我先請示一下。”

  很快,系主任便和劉幹事一起出來了,他先問了三人的名字,然後又再三強調一定要保密。若男她們趕忙答應。

  見系領導對此事如此神秘,三人均想:小紅的事一定有古怪。

  系主任和輔導員有事先走了,小紅的病床邊就只剩下劉幹事和三個女孩子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若男不失時機地問。

  劉幹事壓低聲音說:“本來是不該告訴你們的,但你們也早晚會知道,還不如我現在就說了呢。”

  他清咳了一聲,又說:“昨晚,我們保衛處巡邏,半夜12點多,正到了圖書館附近,就聽見”當“的一聲,圖書館的玻璃被人打碎了。我們趕忙跑過去,見玻璃碎片都在外面,估計是從裡面打碎的,我們趕忙進了圖書館。在二樓的閱覽室裡,周小紅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我們就把她送到這裡來了。這件事挺奇怪,那麼晚了,她黑咕隆咚地在那幹嘛?還自己打碎窗戶,召喚我們去救她。”

  李靈這時插話問:“怎麼知道是她自己打碎的窗戶?”

  “天亮後,我們又仔細看了看,打碎玻璃的是一個水杯,我們經過調查,確定,這隻水杯,正是周小紅平時用的。”

  “小紅現在怎麼樣?”若男問。

  “她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醫生說她現在很虛弱,意識還沒恢復。剛送來的時候,心跳都快沒有了,醫院也查不出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的這種情況的發生。”

  李靈皺皺眉頭,望著若男,若男明白李靈的意思,小紅現在的情況和文小宇非常相似,不知道她醒來後會不會也……

  “她的手怎麼啦?”若男見小紅右手上纏著紗布,便問。

  “對了,還忘了告訴你們了。”劉幹事好象才想起來:“我們把她送到醫院時,發現她手上緊緊攥著什麼東西,都攥出血了,醫生好不容易才掰開她的手,取出那東西,給她包紮好傷口。”

  “那是什麼東西?”若男問。

  劉幹事向晲予U圾桶一指:“喏,大概還在那裡,都碎了。”

  若男、李靈趕到垃圾桶那裡一看,在許多盛過藥品的玻璃瓶子中間,幾塊帶血的碎玻璃一樣的東西扔在那裡,其中一塊碎片上還穿著紅繩。

  “這不是小紅的那塊水晶嗎?”若男眼尖,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李靈蹲下身,小心地把這幾塊水晶碎片取出來,仔細看著。

  碎片一共有四塊,對在一起正好完整,李靈琢磨了一下,說:“這是天然水晶,應該不那麼容易摔碎呀。”

  “這可不是摔碎的。”若男看了看,十分肯定地說。“如果是摔碎的,或者是砸碎的,這塊水晶表面應當有破損的痕跡,你看,這幾塊碎片對在一起多完整。”

  李靈又仔細看了一下,點了點頭:“這的確不象是摔碎的,可這又是怎麼碎的呢?”

  “會不會是——”一旁的劉幹事插話,說到一半,又打住了。

  “什麼呀?”若男扭頭問道。

  劉幹事笑笑,說:“我剛才想說,過去為了防空襲,玻璃上要貼上膠布,怕爆炸聲震碎玻璃傷人,也就是說,聲音也能弄碎玻璃之類的東西。但又一想,這不可能,當時沒聽到那麼大的響聲,再者說,窗戶上的玻璃一片也沒碎,所以——這種可能也就不存在了。”

  李靈想了想說:“那不見得。”

  “怎麼?”劉幹事詫異地問。

  “有些聲音正常情況下是聽不到的。”李靈說。

  若男想起爸爸說過的錄音裡的情況,也說:“對呀,超聲波和次聲波人的耳朵是聽不到的。不過,聲波也應當是輻射的,不會造成只震碎水晶的情況呀。”

  李靈沒再說什麼,眼睛注視著水晶碎片,在想著什麼。

  “你們還是排排班吧,輪流照顧一下周小紅,這裡有空床,可以休息。”劉幹事說。

  “那好吧,這裡有我們呢,您有事先忙吧。”若男應承著。

  送走了劉幹事,若男真的要給大家排班了,李枚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有點怕,晚上不敢……”

  “那算了。”若男打斷她的話,“我和李靈輪流值班吧,第一天我先來。”

  李靈沒吱聲,還在想著什麼,若男笑著說:“好啦師姐,快給我打飯去,回頭再想吧。”

  李靈和李枚走後,若男一個人坐在小紅床邊,望著小紅蒼白的臉,心裡很難受,剛才當著李枚和劉幹事的面,她不想多說,其實,在她心裡,早已經認定,小紅的事和去年的那場風波有著某種關聯。她相信,李靈一定也在這麼想。

  不一會兒,李靈就把飯打了回來,讓若男吃了一驚:“怎麼這麼快呀?”

  “我沒回學校,在醫院食堂買的飯。”

  若男這才注意到李靈拿的不是學校用的飯盆,她又問:“李枚呢?”

  “我把她打發走了,這件事不同尋常,她這麼膽小,跟著只會壞事,再說了——”

  “怎麼了?”若男問。

  “也沒什麼。”李靈接著又說:“下午我去咱們學校物理教研室,向專家討教一下。晚上我來陪你。”

  “不用了啦,晚上我一個人足夠。”

  李靈晦澀地笑了笑:“只怕,我們兩個也未必夠。”

  若男一楞,她知道,李靈在這方面比自己強,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便不再堅持。



第三章
  李靈說的專家叫陳小石,和李靈是一個縣出來的老鄉。上中學時,李靈的父親李放還曾經教過他,那時李靈就和他認識了,不過沒有過多的交往。陳小石從川江大學物理系畢業後,留校任教。

  李靈對這個不善言辭的老鄉頗有些好感,從物理系同學們的議論中知道,陳小石是個非常好強上進的人,剛讀完碩士,馬上又要讀博士,據說課講得也很好。

  陳小石見了李靈,似乎有點驚喜:“找我,有事嗎?”

  “當然,我有點事想請教你這個物理學專家。”

  “專家談不上,有什麼事儘管說,只要我能幫得上忙。”陳小石熱情地說。

  李靈也不客氣,把那幾塊碎裂的水晶拿出來:“你先看看這個。”

  陳小石接過來仔細看了看,問:“這是塊水晶,我想,你該不是問它的品質吧?”

  “真聰明,我當然不是問品質呀,我是問它會是怎麼碎的?”李靈笑著說。

  “先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

  “我要是知道,還問你呀?現在,這塊水晶的主人還在醫院裡昏迷不醒呢。”

  “那你總得給我說個範圍吧?究竟你知道多少,全部告訴我吧。”

  李靈想了想說:“我告訴你,你可別跟別人說。”

  陳小石見李靈很神秘的樣子,便把她拉到另一間空的辦公室裡,問:“出了什麼事了,如此緊張?”

  李靈把小紅的事一五一十地對陳小石說了,陳小石仔細地聽著,不時地皺皺眉頭。

  “真有這事兒?”陳小石仔細看著手中的碎水晶。

  “那還有假,不然,我一個學歷史的,找你幹嘛?”

  陳小石笑笑說:“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來。”說完,他拿著那塊碎水晶走了出去,李靈知道,他一定是拿到實驗室用儀器去研究了。

  好半天,陳小石才慢慢走進來,臉上仍然帶著疑惑。

  “太奇怪了!我仔細看過,這塊水晶的內部結構沒有任何變化,外部也沒有破損,沒有切割或打擊的痕跡。在你剛才說的那種情況下,除非,是被掰碎的。當然,一個人要是能掰碎水晶,幾乎是不可能的……”

  “你囉嗦了一大堆,到底是怎麼回事嘛。”李靈聽不明白,有些著急。

  “就是說——我也搞不清楚。”陳小石一臉的無奈。

  “淨耽誤工夫。”李靈生氣地白了陳小石一眼,拿過碎水晶就要走。

  “不過——”陳小石欲言又止。

  “什麼?”李靈忙問。

  “咦,你不是要走嗎?”

  “好了,我不跟你開玩笑,快說嘛。”

  見李靈真著急了,陳小石說:“你們一定認為,我們這些搞自然科學的,一定不相信什麼迷信說法吧。其實,我最反對把我們現在還不認知的東西都稱作迷信的,有多少科學家,用畢生的精力去研究這些被稱作迷信的東西,雖然成果似乎很小,但不能就此否認這些東西的存在。比如牛頓,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嘛。”

  李靈坐在那裡靜靜地聽著,去年的經歷至今還讓她刻骨銘心,這些居然能讓一個物理學的專家認同,她的心裡不禁有些激動。

  陳小石接著說:“這塊水晶在你描述的情況下,是不可能碎裂的。但是,如果換到另外的空間,就不一樣了。”

  李靈還不太明白:“另外的空間,指的是什麼?”

  “我們看到的空間以外,很可能會有另一個空間和我們並存,許多科學家都對此有過研究,因為人們還不能接受,所以這些科學家在表述時大都很隱晦。相對論你大概不陌生吧,愛因斯坦曾說過,在光速情況下,一把寶劍可能會變成一個鐵釘。你想想,如果再快,可能連鐵釘也不是了,根據物質不滅的原理,寶劍會去哪兒呢?”

  李靈插話道:“那個空間是不是人們說的冥界呢?”

  “我說不好。”陳小石笑笑說,“不過,我堅信,和我們人類生活空間並存的另一空間是存在的。從古到今,有許多船隻、飛機甚至整個部族莫名其妙地失蹤,至今仍無法用現代科學來解釋,那麼,他們到底去哪兒了呢?”

  李靈瞪大眼睛,靜靜地聽著。

  陳小石繼續說:“我認為,他們可能恰巧在兩個空間的結合部,在時間和地點都很恰當的情況下,轉移到了另一個空間裡。”

  李靈想起李枚和劉幹事所說的情況,似乎有所印證。的確,李枚離開圖書館的時候,沒看到小紅,圖書館關門的時候,管理員也沒看到小紅,那麼這段時間小紅去哪兒了?

  “這水晶是辟邪的,怎麼會——?”李靈仍有些不解。

  “可能這就是它會碎裂的關鍵所在。我猜想,越是這樣的東西,到了另一個空間,也許它會變得很脆弱。”陳小石若有所思地說。“也許,只有到了那個空間,對那裡的情況才能認知,也許……”

  見陳小石陷入沉思中,李靈忙打斷他:“好了,迷信的大科學家,如果你真的能揭開另一空間的奧秘,就該拿諾貝爾獎了。”

  “這也不是不可能。”陳小石笑著說,“早晚有一天,我們的後人會做到的。”



第四章
  從陳小石那裡出來,李靈見天色不早了,便到食堂打了點飯,向醫院走去。

  讓李靈感到驚喜的是,小紅居然已經醒了。

  “你沒事吧?”李靈問。

  小紅顯然還有點虛弱,靠在床頭,有氣無力地笑笑,說:“我沒事。”

  “究竟是怎麼回事?”李靈問。

  一旁的若男忙衝她使了個眼色,李靈便不再吭聲了。

  一會兒,護士來給換藥,若男把李靈拉到外面說:“看來小紅受的刺激太大,對那段事情一點也記不得了。”

  李靈吃驚地說:“怎麼,小紅得失憶症了嗎?”

  若男點點頭:“也許這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李靈知道若男的意思,失憶使她免受更大的刺激,否則,恐怕她會和文小宇一樣瘋掉的。

  回到病房,若男和李靈陪小紅聊了會兒天,小紅顯得還有些虛弱,很少說話。

  看看天色不早了,李靈忙把準備好的符掛起來,把病房布置的象個道場。

  “你這是幹嘛?”小紅問。她過去見過李靈在宿舍裡弄這些東西來辟邪,現在見她又這樣,知道一定又有什麼情況發生了,心裡不禁害怕起來。

  “沒什麼大事。有我們倆陪著你呢,別擔心。”李靈安慰道。

  李靈的話還真應驗了。醫院病房這邊真的沒出什麼事,但是——學校那邊就不一樣了。

  川江大學的規定是,晚上11點鐘宿舍熄燈。大部分學生提前都做好了就寢的準備,但是總有一些精力旺盛又蔑視校規的男生們還在外面閒逛。錢大為就是其中的一個。

  他剛剛追求一個女孩子失敗,心情鬱悶,一個人到校外的小飯館裡喝了些悶酒,暈暈忽忽地回到校園裡時,已經快12點了。腦瓜興奮的他還是不想回到宿舍裡去,他覺得宿舍裡太壓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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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往宿舍方向走,忽然,他看到遠處椪琱U的陰影處,一個白衣女孩兒正在緩緩前行。

  這麼晚了,這個女生怎麼還出來,難道和我一樣,感情受挫失戀了?也許我們是同病相憐哪。

  失戀的人是最需要傾訴的,何況,眼前傾訴的對象又是一個或許有同樣遭遇的女孩子。

  錢大為不由自主地朝那個女孩子走去。

  看著走近了,那個女孩子似乎又加快了腳步,總和他保持10步左右的距離。這一下,把錢大為的好奇心勾出來了。他想,這女孩兒該不會是逗我的吧。他停下腳步。奇怪的是,那女孩子也停下了腳步,似乎站在那裡等著他過來。

  這時,他已經看清楚了,那女孩子中等身材,長髮飄飄,穿的是白色的睡袍,背影看去,亭亭玉立。錢大為更加好奇了,快步向那個女孩子走去。

  那女孩子又往前走了,好象背後生了眼睛似的。

  不對!錢大為忽然停下腳步。前面的女孩子雖然穿著睡袍,但他仍能看見她走起路來似乎兩腿不動。

  莫非是——錢大為心念一動,一股冷汗隨即冒出。他慢慢地轉過身,想趕快離開此地。

  可是,一抬眼,那個白衣女孩就站在他面前,不過仍舊是背對著他。

  “你是在找我嗎?”那女孩陰沉的聲音嚇了錢大為一跳。

  “啊,沒,沒事。”錢大為結結巴巴地說。

  “那你為什麼總跟著我?”那女孩的聲音嚴厲起來。

  “我,我以為你有心事,想——幫幫你。”錢大為強忍著心頭的恐懼,回答道。

  “想幫我?你知道我是誰嗎?”那女孩說著,轉過臉來。

  一剎那間,周圍的路燈、樹木都在錢大為的眼前消失了,他看到的只有那女孩的一張臉,那是一張沒有血色的臉,不僅沒有血色,就連眉毛、鼻子也沒有,只有三個黑黑的洞,占住了眼睛和嘴的位置。

  此刻,錢大為已經連呼救的能力也沒有了,喉嚨裡只發出微弱的“哧、哧”聲。



第五章
  醫院裡,若男和李靈整整戒備了一夜,連一點異常的動靜也沒有。天已經濛濛亮了,若男埋怨李靈“神經過敏”,害得大家都沒睡覺。

  “小心駛得萬年船嘛。”李靈解釋著,心裡也在嘀咕:難道我真的是神經過敏?

  上午,醫生來給小紅重新檢查了一下,說小紅沒什麼大事,可以出院了。叮囑她現在身體有點虛,要多注意休息。

  辦完出院手續,三人出了醫院,向學校走去。

  迎面一群孩子嘻笑著在作遊戲,嘴裡念著兒歌:小胖子,白又白,身子圓圓眼眯眯。

  問他飯量有多大,一口吃掉半邊天。

  “又是這首兒歌。”李靈嘴裡嘀咕了一句。

  “對孩子來說,這大概就相當於流行歌曲吧。”若男笑著望著這些可愛的孩子們。

  “也不記得咱們那時的流行歌曲是什麼了。”李靈說著,不經意地望了一下一直不吭氣的小紅。

  不知怎的,小紅此時忽然抓住自己的頭,一臉驚恐的樣子呆望著前面。

  “你怎麼啦?”李靈趕忙過去,扶住小紅。

  小紅沒說話,眉頭緊鎖,好象在想著什麼。

  若男看到小紅有點不對頭,順著小紅的目光看了看,也沒看到什麼。

  “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若男問。

  “沒有!”小紅使勁搖搖頭,大聲說。

  李靈和若男對望一眼,均想:究竟是什麼事對小紅的刺激有這麼大呢?

  這時,周圍的孩子們又往遠處跑了,邊跑還邊念著:上面小樓拆,下面大門開。

  小龜到處跑,大龜哈哈笑。

  一會兒,小紅神情松弛下來,說:“我沒事了。”

  三人默然無語,往學校走去。

  剛進女生宿舍,見李枚正拿著幾個飯盆往外走。

  “嗨,小紅!你沒事了?我還說給你們送飯去呢。”

  “沒事了。”小紅勉強笑笑說。

  “沒事就好,正趕上開飯,我們先去吃飯吧。”李枚顯得很高興。

  “我不餓,你們去吃吧。”小紅懶洋洋地說。

  “怎麼?”李枚一愕。

  李靈見狀,連忙說:“小紅身體還有點虛,先讓她休息一下,我那裡沒人,先去我那裡好了。”

  來到李靈的宿舍後,若男去食堂買回些飯菜。

  小紅靠在李靈的床上,沒吃兩口飯便吃不下了。李靈給她衝了點煉乳,才勉強喝下去。

  “你呀,就是大小姐的命,得我們兩個使喚丫頭伺候著。”若男對小紅開著玩笑。

  小紅這時的精神頭好多了,對若男說:“好哇,若男丫頭,給我揉揉肩,捶捶背。”

  這時,李枚走了進來,還打著飽嗝,看來吃的不少。

  “你們說什麼哪?”李枚問。

  “第三個丫頭來了。”若男笑著說。

  “什麼丫頭?”李枚摸不著頭腦。

  李靈瞪了若男一眼,叉開話題,對李枚說:“估計小紅這兩天上不了課了,你和小紅一個班,回頭把上課的筆記給她看看,別叫她落下課。”

  “沒問題。”李枚很爽快地說。

  “還有,這兩天太熱了,把小紅夏天穿的衣服拿過來兩件。

  李枚猶豫了一下:“好吧。”說著話,又打了個嗝。

  “你吃了多少?”若男忍不住問。

  李枚嬉笑了一下,轉身走了。

  見李枚走遠,若男捂住鼻子說:“這個李枚,多少日子不洗澡了,身上有股怪味兒。”

  “也許是打嗝的味兒吧。她平時挺愛乾淨的。”小紅在替她的好朋友辯護了。

  李靈皺皺眉,沒做聲。

  “下午我去保衛處解釋一下,也算有個了結,省得他們惦記。”若男說。

  “好吧,那你就辛苦一趟。”李靈笑笑說。

  小紅身體虛弱,而李靈又一夜未眠,兩人沒聊幾句,便都進入了夢鄉。若男見下午上班時間到了,便獨自去了保衛處。

  還沒到辦公樓,遠遠地就看見校學生會宣傳部長盧建新從辦公樓裡匆匆地走出來。一見若男,便說:“我正要去找你呢,校籃球隊就要出征了,讓你寫的稿子寫好了沒有?”

  “糟了!”若男想。光顧著小紅的事,把這茬給忘了。

  川江大學籃球隊馬上就要參加省大學生籃球聯賽了,若男是校學生會宣傳部的骨乾,採訪參加聯賽的籃球隊員的任務就交給她了。本來她想這兩天把採訪稿寫出來,可一忙小紅的事,也沒顧上寫。

  “還沒有,我會盡快寫出來。”

  “沒寫正好,我和你說件事。”盧建新說著,把若男拉到一邊。“你以前採訪過錢大為吧。”

  “當然了,他是主力中鋒,這次聯賽咱們學校能不能拿冠軍全靠他啦。這次我還要重重地寫上他一筆呢!”

  盧建新嘆了口氣:“別寫啦。”

  “怎麼了?”若男納悶地問。

  “他死了。”

  “什麼?”若男大吃一驚。“怎麼死的?前天還好好的。”

  盧建新搖了搖頭說:“據說是心臟病。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

  若男想了想,問:“在哪兒死的?”

  “就在這裡了。”盧建新指了指辦公樓前面的一塊地方。“據說,是今天凌晨保衛處巡邏回來發現的。當時,他就躺在那裡,已經死去多時了。”

  若男不禁望瞭望老校區那邊。“半夜他到這裡幹嘛?”

  “鬼才知道。”盧建新苦笑了一下,見若男不做聲,又說:“這次,你得重新考慮你的稿子了。低調一點。”

  若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2006-11-7 06:0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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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保衛處的幾個幹事正在議論著什麼,看到若男走進來,便問:“你有事嗎?”

  這時,坐在裡邊的劉幹事認出了若男,說道:“是你呀。那個周小紅怎麼樣了?”

  “她沒事了。就是身體有點虛弱,休息幾天就好了。”

  “她沒說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她可能受到什麼刺激,那天的事記不起來了。”

  “哦?”劉幹事皺皺眉。

  “正好我也有件事想問問你們。”

  “什麼事?”劉幹事問。

  “我是校學生會宣傳部的,負責採訪校籃球隊的主力中鋒錢大為。可剛聽說他死了,想了解一下情況。”

  “這——”劉幹事面色有些為難,“這我可說不好。”

  “那我怎麼跟同學們交代呀?籃球隊就要出發參加聯賽了,同學們都關注著他們的情況呢。”

  旁邊的一位幹事插話道:“就說是心臟病嘛。”

  若男說:“心臟病怎麼會半夜死在這裡?”

  “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是見了鬼了吧。”

  劉幹事忙說:“別胡說!你又沒親眼見到。”

  “不是見到鬼了,會有那麼恐怖的表情?”那位幹事不服氣地說。

  “他死時的表情什麼樣?”若男趕緊問。

  “嘴巴張得老大,眼睛瞪得都要突出來了,臉部肌肉扭曲,表情極度恐懼。我剛一見到時,還嚇出一身冷汗呢。”

  “別說了,影響多不好。”劉幹事忙打斷他。隨即,他又對若男說:“錢大為的事情我們正在調查之中,沒有定論的東西,你不要亂傳,這對學校影響不好,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你是校學生會的,更要注意正面宣傳。”

  若男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轉身出去了。

  錢大為帶著恐怖的表情死去,小紅因為受到巨大的刺激而失憶,這些都浮現在若男的眼前,若男想:難道去年的事又要發生了嗎?

  去年的那件事讓若男至今還刻骨銘心。那次,小紅很僥倖才鵒艘惶趺@斑l湊獯斡忠V⑸R謁磠葷すW訓濫侵漵鍩姑喚獬?/P>

  她心裡有一連串的問號,想趕緊找李靈商量一下,可回到李靈的宿舍,見李靈和小紅睡得正香,也不忍打擾她們。

  其實她現在也很疲勞,也很想合一下眼,不過,那低調的報導總要寫出來吧,否則明天校報那邊又沒法子交代了。

  要想低調,就要平淡。要想避諱,就要簡單。有了這兩個因素,若男的稿子很快便完成了。她伸了個懶腰,想在一邊的床上靠一會兒。

  “你在幹嘛?”

  李靈的聲音不大,可在安靜的環境裡突然傳來,把若男嚇了一跳。

  “醒了也不哼一聲,嚇人一跳。”若男埋怨道。

  “你的膽子不是很大嗎?怎麼這就嚇到你了?”李靈笑著說。

  “人家正在想事情嘛。”若男扁著嘴說。

  “那好了,我不打擾了。”李靈轉過臉去又要睡。

  “不行,你睡半天了,該我睡了,你去給我打飯去。”若男過去在李靈身上呵著癢。

  “好了,我去,我去。”李靈邊抵抗著,邊坐起身。

  “我有個特大新聞,等你打回飯,我告訴你。”

  “還知道賣關子。”李靈咕噥了一句。

  當若男把下午從保衛處那裡聽到的情況和李靈說了以後,李靈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嚴肅。喃喃地說:“看來我想的沒錯,那禍事真的來了。”

  “什麼禍事?你想的是什麼?”若男著急地問。

  “當我看到給江欣茹遷葬的情景後,就有這種擔心,現在看來——去年的那件事可能還沒完。”

  “你是說,那咒語還沒解除?”

  李靈想了一下說:“也許比這要嚴重得多。”

  “說說你是怎麼想的。”若男此前一直沒覺得事情會有多嚴重,直到聽說了錢大為的事,才感到這件事不那麼簡單。

  李靈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小紅,壓低了聲音說:“剛開始,在江欣茹遷葬時,我看到江欣茹不肯下葬,就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對。她為什麼不肯下葬呢?是墓穴選的不好嗎?不會,青松園主墓區本來就是精心挑選的地方,隨便葬在哪裡也不會比原來的地方差。更何況又是我老爸親自挑選的,絕對不會錯的。難道她在原來的那個墓穴裡呆了三十年,還沒呆夠?”

  “那你說是什麼原因?”若男插話問。

  李靈想了想說:“我反覆琢磨過,覺得只有一個可能,江欣茹當時一定是知道了什麼,她在用這種方法提醒我們。”

  “提醒我們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李靈緩緩地說:“危險即將來臨。”

  李靈的聲音不大,但若男聽起來,每一個字都象一記重錘敲擊在她心上。

  “這危險會是什麼呢?”若男問。

  “我也說不好,但眼下的事,我想,大概只是個開始吧。”

  若男想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我們去找江教授吧,或許他能知道什麼?”

  李靈搖搖頭說:“這個我想過,銅牌的下落已經有了,害死江欣茹的元凶也死了,老人的心願已了,他還會管這件事嗎?況且許多事情還只是推測,現在去找他為時尚早。”

  若男過去也曾找過江教授,結果一無所獲,她知道,江教授並不是個好溝通的人。

  “那我們怎麼辦呢?”

  “靜觀其變吧。”李靈看來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

  見若男沉默不語,便說:“你晚上也搬到這裡來吧,一方面是出於安全的考慮,另外,有什麼事也好一塊商量。”

  “好吧。”若男答應一聲,就要回宿舍拿東西。

  “那個李枚也真是的,讓她拿的東西到現在也沒拿來。”李靈咕噥著。

  “我去拿吧。”若男說。

  “算了,明天再說吧。”李靈說著,又在宿舍裡掛起符來了。



第七章
  小紅的宿舍有四個人,顧靜在小紅的下鋪。去年小紅總做噩夢,搞的顧靜也睡不好,對小紅意見很大,加上小紅挺嬌氣,顧靜又最煩嬌生慣養的女孩子,因此,顧靜和小紅雖是同一宿舍的舍友,關係卻很緊張。

  宿舍的另外兩人——李枚和杜春麗從不捲入這場冷戰。李枚失戀後,內心非常痛苦,心地善良的小紅時常安慰她,一來二去,兩人便走的很近,這讓顧靜很不高興,常常對李枚冷嘲熱諷。說來也怪,這四個人還都是外地的,別看不對眼,還非得呆在一起不可。

  這兩天,小紅出了事,顧靜掩飾不住的興奮,和她的幾個老鄉出去逛了一下午,到晚上很晚才回來。

  川江市今年的天氣也真是,剛入夏就這麼熱,要人命啦!顧靜心裡嘀咕著,搖搖暖壺,見裡面還有半壺開水,便拿起臉盆準備去洗澡。

  李枚這時靠在床邊,用異樣的眼光正看著她。

  顧靜這兩天已經不止一次地看到李枚的這種眼神了。這種眼神,她從男人眼裡看到時,總讓她有一種滿足感,從女人的眼裡看到這種眼神還是第一次,顧靜心裡不禁有些彆扭。

  馬上就要熄燈了,女孩子們都已陸續洗漱完回宿舍就寢了,洗臉間裡就顧靜一個人,她倒也樂得清靜。

  正洗著,忽然看見洗臉間門口,李枚正站在那兒盯著她。

  雖然都是女人,可顧靜還是下意識地抓過衣服擋在胸前。

  “你幹什麼?”她有些惱怒地問。

  “沒事兒,看看。”李枚不緊不慢地說著,轉身輕笑一下離開了。

  “有病!”顧靜罵道。

  這時宿舍裡已經熄燈了,只有走廊的燈還亮著。顧靜氣鼓鼓地回到宿舍,藉著從窗外透過來的光線,見李枚躺在床上,似乎還沒?/P>

  顧靜此時真想把她揪起來,好好問問她。又一想,現在這麼晚了,她這一鬧,動靜太大了。

  明天再跟你算帳!顧靜躺在床上這樣想著。

  李枚那種只有男人才有的眼光,讓顧靜心裡嘀咕起來,她想:李枚別是有那種意思吧。

  難道她和小紅是那種關係?現在小紅病了,她又看上我了?

  管它呢,明天先給她散布一下,管保以後大家都躲著她。想起大家見了李枚在一起竊竊私語的樣子,顧靜心裡說不出的興奮,竟有些睡不著了。

  又過了一會兒,忽聽李枚的床邊有動靜。李枚好象起床要出去。

  這才睡下多一會兒呀,就要去廁所?顧靜想。

  不對!昨天她也是這個時候出去的,好象天快亮了才回來,莫非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兒?

  顧靜的好奇心陡起,她今天一定要看看這個傢伙要幹什麼勾當。

  她爬起身,躡手躡腳地跟在李枚後面。

  果然,李枚沒有去廁所,顧靜心裡不由得一陣欣喜:好哇,可讓我抓到你了!

  李枚下了樓,從一樓洗臉間的窗戶爬出去,沿著學校的小路徑直往前走著,顧靜看出,這是通向學校辦公樓的路。

  難道她是和哪個老師有什麼——?

  顧靜大喜:這可是特大新聞!這下,你可攥在我手裡了。她也爬出洗臉間遠遠跟在後面。

  辦公樓到了,李枚路過一個拐角的陰影處,忽然象消失了一樣,再也沒走出來。

  怎麼回事?顧靜遠遠地注視著辦公樓,從她這個方向看,一樓的窗戶都關著,玻璃門也從未開過。

  真怪了,難道她飛了?

  顧靜怎麼會讓煮熟的鴨子再飛了。她快步走到李枚消失的地方。

  這裡光線很暗,顧靜逐漸適應了一下這裡的環境,往四周看著。

  周圍很安靜,她看了半天,一點她感興趣的東西也沒看到。

  真怪了!顧靜有些沮喪,她直起身,剛想往回走,見學校保衛處巡邏的幾個人走過來。

  不行,不能讓他們看見!否則,我這麼晚到這裡來算什麼?那可真算“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這裡的草叢灌木很多,她連忙往離她最近的草叢後面一躲。

  還算好,那幾個巡邏的沒看見他,徑直往遠處走了。

  顧靜長出一口氣,站起身剛要走,忽然,她感到腳下有一個軟軟的東西。

  這是什麼?她俯下身,用手摸摸。

  媽呀!顧靜差點叫出聲來,這是一個人,正躺在那裡,她的腳正踩在那人的手上。

  顧靜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撫了撫胸部,讓自己安靜下來。

  那個人八成是死了,否則我踩在他手上,他還能躺在那裡不動?

  不行,我得離開這裡,否則我可就說不清了。想到這兒,顧靜快步向宿舍樓跑去。


第八章
  從洗臉間爬進宿舍樓,顧靜才喘了口氣,稍稍穩定了一下,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那個死人不會是李枚吧?顧靜進了房間,到李枚的床邊看看,李枚不在。

  李枚的上鋪是杜春麗,此時正睡得香甜。一點都沒察覺什麼。

  顧靜躺在床上,想著李枚的事,她已經確定無疑——那個死人一定就是李枚了。

  顧靜想不出,李枚怎麼會死在那裡?難道是去約會什麼人,被前來約會的人殺死了?還是得了什麼急病?

  顧靜此時哪裡還睡的著,翻來覆去地想,該不該報案呢?

  忽然,她想到:不行啊,我的腳印留在了現場,我還踩了她一腳呢,怎麼辦?

  天已經濛濛亮了,也許屍體已經被發現了,現在去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她看了一眼睡得香的杜春麗,也許我該告訴她,畢竟是舍友呢,也許還能為我作個證明。

  “才幾點,你幹嘛呀?”杜春麗不滿地揉揉眼睛。

  “快起來,我有急事。”顧靜仍然用力搖著杜春麗。

  “好了好了,我起來啦。”杜春麗坐起來,看了看表。“你瘋啦,才四點多。”

  “我有急事嘛。”

  杜春麗還是第一次看到顧靜急成這樣,知道發生了什麼要緊的事,便也不再表示不滿,問:“出了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李枚死了。”

  “啊!”杜春麗差點叫出聲來,問道:“怎麼回事?”

  顧靜把半夜裡看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對杜春麗講述一遍。

  杜春麗聽完,皺皺眉頭,沒作聲。

  “這下我完了,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顧靜垂頭喪氣地說。

  “你也別著急,我總覺得,這件事應該不會懷疑到你身上。”

  “為什麼?”顧靜似乎又生出一點希望。

  “你想,如果李枚被約會的那個人殺死,那個約會的人也會留下點痕跡,應該不會只有你的,再說了,你和李枚有什麼仇,到了殺她的地步嗎?如果是得急病死的,那就更沒事了。”

  顧靜想了想,也覺得杜春麗的話有道理。心裡多少穩定了些。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報案嘛,正好解脫自己。”

  “看來也只好如此了。”顧靜也沒別的主意了。

  她穿好衣服正要出去,門忽然開了。

  李枚竟出現在門口!

  這一下,把兩個人嚇了一跳,顧靜躲到床上,嘴裡還結結巴巴地說著:“你、你、你別過來。”

  “你們怎麼了?”李枚好象很納悶地問。

  還是杜春麗先反應過來,笑著說:“有人夢遊了。”

  “誰夢遊了?”李枚問。

  杜春麗笑著衝顧靜努努嘴。

  李枚盯著顧靜看了一會兒,沒說什麼,躺到自己的床上。

  顧靜象見到怪物一樣盯著李枚,好象生怕她撲過來似的。一直到該吃早餐了,她才拿起飯盆逃了出去。

  杜春麗洗漱完畢,見李枚躺在床上看書,便問:“怎麼不吃早飯?”

  “我不想吃,你去吧。”

  杜春麗轉身出去,心裡嘀咕著:真是個怪人。

  這兩天,李枚身上的氣味有點難聞,杜春麗在李枚上鋪,深有體會,女孩子大都喜歡乾淨,可這個李枚卻太不象話了,都這樣了,也不去洗個澡,長期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

  過去也沒見她這樣呀。

  她打了點早餐,坐在食堂飯桌旁邊吃邊想:顧靜說李枚死在外面了,真的是在說夢話嗎?雖說李枚還活著,可她畢竟是半夜三更地在外面一直呆到天亮的。而且,她還不困,躺在那裡看書。

  這時,她看見經常和周小紅在一起的楚若男打好飯正往外走。

  小紅出事後,杜春麗還一直沒探望過,雖然平時關係也就過得去而已,但畢竟是舍友,面子上總得表示一下嘛。

  見若男拿著幾個飯盆,不用說,一定是給小紅打的飯,便連忙叫住若男。

  過去若男經常去小紅宿舍,認識杜春麗。

  “有事嗎?”若男問。

  “小紅和你在一起嗎?”

  若男點點頭:“你找她?”

  “我想去看看她,不知她現在怎樣了。”

  “她好多了,現在我們都在李靈那裡。”

  “告訴小紅,我一會兒去看她。”

  “好的,我一定轉告。”若男笑著說,轉身要走,忽然,她又想起什麼,對杜春麗說:“讓李枚拿的小紅的衣服到現在還沒拿到,一會你給捎過去吧。”

  “好的。”杜春麗爽快地答應著。

  杜春麗回到宿舍,見李枚還躺在床上看書,便問:“周小紅的衣服你怎麼還沒送上去?”

  “我沒找到。”李枚聲音很低。

  杜春麗扭頭看看壁櫥,小紅的壁櫥根本沒鎖。怎麼會找不到呢?

  平時和小紅關係那麼好,這點事也不辦,真是過分!杜春麗心裡有氣,不想再說什麼,徑自去壁櫥那裡翻出幾件小紅的衣服,重重地關上門走了出去。



第九章
  當杜春麗走進李靈的宿舍時,小紅正在吃著若男買來的早餐,李靈和若男則在一旁說著什麼事情。

  “你怎麼來了?”小紅笑著對杜春麗說。

  “我來看看你呀,怎麼樣,好些了嗎?”

  “好多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杜春麗關心地問。

  “說來挺奇怪,我一點也不記得了。”

  “還有這事兒?”杜春麗聽起這種事還真有點不相信。

  “是真的。”一旁的若男湊過來說:“醫生說,這叫失憶症。”

  “怎麼引起的?”杜春麗還是不明白。

  “可能是因為強烈的刺激吧。”

  多大的刺激能讓人失去記憶呢?杜春麗心裡琢磨著。

  “衣服拿來了嗎?”若男問。

  “拿來了。”杜春麗遞過小紅的衣服。

  小紅記得是讓李枚給拿衣服的,便問:“李枚呢?”

  “她正躺在床上看書呢。”杜春麗沒好氣地說。

  李靈聽出杜春麗的話有弦外有音,便問:“她怎麼了,不舒服嗎?”

  “她怎麼會不舒服?晚上熬了一夜,白天還不困,躺在那裡看書,你說她會不舒服?”

  杜春麗提起李枚便有些氣。

  “晚上熬夜幹什麼?”李靈問。

  “誰知道,反正這兩天她怪怪的。”

  “到底怎麼回事?”小紅關心她的好朋友,便著急地問。

  杜春麗便把顧靜夢遊和李枚早上才回來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夢遊?”李靈皺著眉頭,好象在自言自語。

  “是啊,李枚活得好好的,她非說人家死了,不是夢遊是什麼?”杜春麗覺得這是當然的事。

  若男也仔細想了想,衝李靈使了個眼色。李靈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你們這裡弄的是什麼?”杜春麗望著暀W和門口掛的符說。

  “這是辟邪的符。”小紅說。

  “還挺迷信哪。”杜春麗過去從不信這些,見到這裡居然掛這個,她覺得有些好笑。

  聊了一會兒,杜春麗起身告辭走了。

  “看來李枚是出事了。”若男望著李靈說李靈點點頭:“如果是這樣,也許顧靜要有麻煩了。”

  “我們應該馬上提醒她。”若男說著,站起身就要走。

  李靈說:“最好把她叫到這裡來。”

  “知道了。”若男答應一聲,走了出去。

  “你們在說什麼?李枚怎麼了?”小紅問。

  小紅她們宿舍沒人,若男跑到教室,只找到了杜春麗,等一節課結束,若男把杜春麗叫出教室問:“顧靜和李枚去哪兒了?”

  “我也不知道,顧靜早上出去,我就再也沒見到,李枚現在不在宿舍嗎?”

  若男搖搖頭:“見到顧靜,讓她去李靈那兒找我。”說完,若男又往圖書館跑去。

  此刻,顧靜正躲在她老鄉政治系大二劉佳的宿舍裡,連門都不敢出,心裡七上八下,就象個逃犯似的,生怕有人找到她。

  “到底出了什麼事了?”劉佳見顧靜行蹤詭異,便問。

  “沒什麼。”顧靜敷衍著。的確,這件事說起來很荒唐,誰也不會信,可顧靜心裡非常清楚,她決不是什麼夢遊。

  想起李枚那奇怪的眼神,尤其是早上盯著她看時,顧靜覺得,李枚的眼裡放出的是一種凶狠的光,似乎想把她一下子吞下去。想起這些,顧靜身上不禁不寒而慄。

  大家都上課去了,劉佳宿舍裡現在只有顧靜一個人,她把門窗關嚴,獨自在屋裡,聽著外面的動靜,大氣也不敢出。

  好容易捱到劉佳下課回來,見顧靜這種狀態,便狐疑地問:“你該不是作了什麼虧心事了?”

  “你說什麼呀,我是那種人嗎?”

  “那你怎麼這樣見不得人?”

  顧靜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了,搖搖頭說:“你別問了,總之我先在你這裡呆兩天,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

  劉佳皺皺眉頭:“好吧。”

  整整一天過去了,非常平靜,顧靜的心裡也平穩了許多。劉佳她們又去上課了,顧靜躺在床上看著小說,漸漸地有點困意。

  忽然,她聽到門外好象有人走動。

  本來,門外經常有人匆匆走過,她已經習以為常了,可這次,那腳步聲長時間在門外徘徊,顧靜的心懸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那腳步聲終於走遠了,顧靜不禁長出了一口氣。

  早上,若男從杜春麗那裡得知顧靜下落不明時,匆匆地趕來和李靈商量。

  “李枚在嗎?”李靈問。

  “據杜春麗說,李枚早上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難道我們想錯了?”李靈自言自語地說。

  “什麼想錯了?”一旁的小紅插話問。這兩天,小紅一直覺得若男和李靈有事在瞞著她,心裡有些不高興。

  李靈想了一下,覺得現在這個時候,也該讓小紅了解點情況了。便說:“你不覺得李枚和過去有點不一樣了嗎?”

  小紅想了想,點點頭:“好象有那麼一點。”

  李靈接著說:“我們懷疑,有什麼東西附在李枚身上了。”

  “啊!這怎麼可能?”小紅嚇了一跳。

  “怎麼不可能!”若男接話說,“你和李枚同去圖書館,你差點沒命,而李枚卻什麼事兒也沒有。”

  “你們就為這個呀。”小紅松了口氣,“李枚不是都解釋過了嘛。”

  “還有呢。”若男接著說:“李枚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壁櫥?據杜春麗說,錢大為死的那天晚上,顧靜看見李枚也出去了,那麼晚了,她去幹嘛?顧靜敘述她親眼看到的情況難道真的是夢遊?”

  若男說得太快,小紅一時沒轉過彎來,低著頭還在想著。

  李靈這時已經在想別的問題了,喃喃自語著:“如果顧靜說得情況完全屬實,那李枚現在是——”忽然,她一下子站起來說:“這太可怕了!”

  “怎麼了?”若男不知她想到了什麼,便問。

  李靈又搖搖頭,苦笑了一下:“沒什麼,那不可能。”


第十章
  晚飯過後,學生們大都到圖書館和教室看書去了,留在宿舍的只是少數幾個心情不好的傢伙。

  顧靜一個人呆在劉佳的宿舍裡,心裡很煩悶,真想出去走走,可又不敢,只好獨自在宿舍狹小的空間裡踱來踱去。

  好容易熬到快九點了,估計劉佳她們也該回來了。她拿起劉佳的臉盆,準備去洗臉間。

  走到門口,她又猶豫了。

  這會兒,洗臉間大概就我一個人,多害怕呀,要不再等一會兒。

  不行,人家劉佳回來該用臉盆了,我光占著多不合適呀。

  顧靜打開門,站在門口聽了聽,沒什麼動靜。

  她想:那個李枚怎麼會想到我在這裡?我也太膽小了吧。

  洗臉間裡真的沒人,顧靜剛想好好洗洗,猛然看見角落裡的垃圾筒口有一個東西伸出來。

  這裡的光線昏暗,顧靜看不清楚,她放下臉盆走近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只見一具女屍正蜷曲在裡面。

  她剛想叫喊,這時,洗臉間裡刮起一陣陰冷的風,那女屍好象忽然又活了一樣,向顧靜撲了過來……

  晚上九點半了,若男,李靈和小紅正在宿舍裡看書,忽然,從樓下傳來凄厲的尖叫聲。

  “出事了!”若男第一個反應過來,對李靈說:“你和小紅在這裡等著,我去看看。”

  說完,也沒等李靈和小紅說什麼,起身向樓下叫聲的方向跑去。

  驚叫的聲音不時想起,若男已經分辨出,叫聲是從政治系女生宿舍傳來的,在若男趕到前,已經有幾個女生先到了。

  走廊裡,一個女生還在掩面大哭,幾個先趕到的女生圍著她,問什麼她也不說,只是哭,大家也不知該怎麼好。

  “別哭了!”若男衝她喊道,“快說,到底怎麼啦?”

  這下,那個女生抬起頭來,哽咽著指了指洗臉間。

  若男連忙走進洗臉間,杖豢醇氅y諰そ豱鮃恢喚爬礎?/P>

  她慢慢地走近,往裡一看,也不禁吃了一驚。

  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蜷曲在裡面,一隻腳伸在外面,估計已經死去多時了。

  幾個膽子大一點的女生也象若男一樣往前湊了湊,看到屍體的樣子都不禁扭過臉去。

  “快去找保衛處!”若男說,一位女生應了一聲便跑了出去。

  若男穩定了一下心神,慢慢俯下身去,輕輕撥開蓋在女屍臉上的亂發。

  不看則已,一看,她不禁大吃了一驚。

  這女屍竟是李枚!

  看來我們都判斷錯了。若男這樣想著,同時,自己也退後兩步,攔開圍觀的女生。

  這時,保衛處的幹事們來了,領頭的又是那個劉幹事。

  劉幹事倒是很鎮定,指揮著保護現場,又把若男等幾個先到現場的幾個女生留下。洗臉間對面的宿舍臨時充當了辦案人員的辦公室。

  不一會兒,警察也趕到了,領頭的警官向若男等人了解情況,另外幾個警察忙著勘察現場。

  那個先見到屍體的女生還在抽泣,若男就先把情況詳細敘述了一遍。那個警官邊聽邊在本子上記錄著。

  一會兒,一個穿白大褂的象是法醫的警察把警官叫到外面,說著什麼。若男坐在靠外的一張床上,多少能聽到些他們的談話,她聽到那個法醫說:這裡應當不是第一現場,從屍體腐敗程度看,死者死亡時間應當在三天前。

  三天前!若男心裡一驚,這怎麼可能!

  警官回來後,又問了若男她們幾個問題,便讓她們回去了。

  因為出了這樣的事,女生宿舍今夜不熄燈。若男回到李靈那裡,把情況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小紅還沒怎麼樣,李靈倒是倒吸口涼氣。

  “怎麼會是這樣!”李靈喃喃地說。

  “怎麼啦?”若男奇怪地看著李靈。

  “這是我們誰也對付不了的東西。”

  聽李靈這麼說,若男心裡也不禁一顫。

  “到底是怎麼回事?”小紅也問。

  李靈沉默了一下,緩緩地說:“普通的野鬼,沒什麼法力,在陰氣很重的夜裡才有可能顯形,不過,一般也害不了人。冤魂厲鬼的法力,能在夜間陰氣重時,出來害人,可以上人的身,可以使障眼法。”

  若男和小紅想起李金標的的事,似乎有所印證。(李金標的故事參看《致命的咒語》一書)

  李靈接著又說:“如果能夠借屍體出來活動,而且還能在白天陽氣很重的情況下出來活動,那恐怕就不能叫鬼了。”

  “那是什麼?”若男問。

  “妖!”李靈說出這個“妖”字時,表情異常嚴肅,她看了看暀W掛的符,又說:“這些根本擋不住它,之所以我們還活著,也許是因為它並不想現在就害死我們。”

  “這麼說,這個水晶也沒用啦?”若男拿出自己胸前的水晶說。這塊水晶還是李靈放假回家特地為若男挑選的。

  “也不見得,小紅還活著也許就和它有關呢。”李靈說著,又嘆了口氣:“但可以肯定,這個起不了決定作用。”

  “那我們怎麼辦?”小紅又害怕起來。

  李靈想了想,說:“別怕,也許,它也有所忌憚。”

  “誰能克制它?”若男問。

  李靈搖搖頭:“不知道,我們還不知它的來歷,以及它到這裡的目的。”

  若男盯著小紅,皺皺眉頭,說:“我倒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李靈忙問。

  若男問道:“你剛才的話提醒了我,現在,被那東西害過的只有誰還活著?”說著,她瞟了一眼小紅。

  李靈也轉頭看看小紅:“那又怎麼樣?她不是記不起來了嗎?”

  若男笑笑說:“有辦法。只是,我不認識心理學教研室的那幫傢伙。”

  “找他們幹嘛?”李靈問。

  “催眠。”




2006-11-7 06: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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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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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李靈通過陳小石的關係,找到川江大學心理學專家岑教授。岑教授過去一直以為,世界上根本沒有鬼,所謂靈異的現象多半是心理障礙產生的幻覺。但礙於面子,岑教授還是答應幫這個忙。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岑教授不客氣地說:“催眠也不是百分之百成功,而且還可能產生一些副作用。”

  “什麼樣的副作用呢?”李靈問。

  “催眠的同時,能讓被催眠的人有身臨其境的感覺,如果是一件非常可怕的回憶,會使得被催眠人痛苦萬分,嚴重的還會——”岑教授不再往下說了。

  在座的人,包括小紅都明白岑教授的意思。李靈和若男不禁把頭都轉向小紅。

  小紅咬了咬嘴脣,說:“與其這樣提心吊膽地活著,還不如試一試。”

  岑教授看了看大家:“你們大家要是都沒意見,我可就開始了。”

  岑教授不愧是心理學專家,很快就把小紅催眠了。

  大家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岑教授的問話,當問到圖書館的時候,若男和李靈的心都懸了起來。

  “那天,你是和誰一起去的圖書館?”岑教授的問話語氣非常和緩。

  “和李枚。”

  “你們兩個一直在那裡看書,直到圖書館關門,是嗎?”

  “不。”

  “中間有誰先走了,是嗎?”

  “李枚——去了——衛生間。”小紅很費力地說。

  “她又回來了嗎?”

  “沒有。”

  “她沒和你打招呼就走了嗎?”

  “不。”

  “那是怎麼回事?”岑教授皺皺眉頭。

  “她沒拿書。”

  “那是什麼時候?”

  “九點吧。”

  “那時,圖書館人多嗎?”

  “沒人,就我一個人。”

  若男和李靈不禁對望了一眼,她們都知道,圖書館從來都是人滿為患的,除了放假期間,從來沒有才晚上九點就沒人的時候。

  “你再想想,是九點嗎?”

  “我當時——看了表的。”

  “後來呢?”

  小紅臉上已經顯現出痛苦的表情,費力地說:“燈滅了。”

  “你吹攪聳裁矗俊?/P>

  “門那邊好象有個影子!”小紅的表情很驚恐。“它在向我靠近!不!”

  “它什麼樣子?”岑教授的問話也急促起來。

  “小個子,圓臉,白白的,它過來了,不——!啊——!”小紅發瘋一樣大叫起來。

  岑教授猛一下子站起來,抓住小紅的雙肩喊道:“快醒醒!”

  若男見小紅馬上要說出真相了,不肯這個時候放棄,便大聲問道:“它到底是什麼?”

  “不行!”岑教授衝若男喊道。

  小紅終於醒了,雙眼微睜,喘著粗氣。她的身體本來就虛,這樣一來更加吃不消了。

  “你沒事吧?”岑教授問小紅。

  “還好。”小紅有氣無力地說。

  “你還能記得剛才的事嗎?”若男問。

  小紅搖搖頭:“剛才怎麼了?”

  若男無奈地回頭看了看李靈,意思是完了,沒收穫。

  李靈也有些失望,勉強笑笑,說:“沒關係,慢慢來,”

  “還要來?”岑教授對若男和李靈說:“你們知道嗎?這次差一點出事。”

  一旁的陳小石看出岑教授已經很不高興了,忙說:“這次就這樣了,有什麼以後再說。”

  若男和李靈也識趣地連忙扶起小紅,準備往外走。

  “等等。”岑教授攔住她們,指著小紅說:“讓她先休息一下,你們跟我來。”

  若男和李靈只好讓小紅重新躺下,跟著岑教授走到隔壁房間,陳小石不放心,怕岑教授發脾氣,也跟了過來。

  岑教授示意若男和李靈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對若男說:“你知道嗎?剛才非常危險。”

  “對不起。”若男有些尷尬地說。

  “你們究竟想知道什麼?”

  若男想了想,知道再不說不行了,她看看李靈,見李靈沒作表示,便說:“您知道學校最近發生的事吧?”

  “你是指死了兩個學生的事吧,聽說過。”

  “小紅,也就是剛才被您催眠的那個女孩子,可能是這件事的唯一倖存者。”

  “所以,你們想用這種辦法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對吧。”

  若男點點頭。

  “如果我沒想錯,這個叫小紅的女孩子可能患有精神疾病,應當馬上住院治療。”

  “什麼?!”若男吃驚非小。“您的診斷依據是什麼?”

  “她有嚴重的妄想傾向,經常會出現幻覺,這很危險。”

  若男心裡一凜,隨即淡淡地說:“您怎麼知道她看到的是幻覺?”

  “事情明擺著,那種情況可能發生嗎?”

  “照您的說法,學校死了兩個學生的事也是不存在的?”

  “這些不一定都能扯上關係,也許,早點注意他們的心理健康,他們也不會死。”

  若男還想說什麼,李靈連忙插話道:“會考慮您的建議的,我們先回去商量一下。”說完,拉上若男便往外走。

  “你不會也信他的話吧。”若男望著李靈說。

  “你也不想想,和他爭還有個完嗎?再爭下去,連你也送精神病院了。”

  兩人去隔壁扶起小紅往回走。

  一會兒,陳小石從後面追上她們。對李靈說:“怎麼樣?我當初就和你說了,他不信這個,讓他給做,準弄個灰頭土臉。”

  “你倒是信,那你給做一個呀。”李靈沒好氣地說。

  “這不是我的專業嘛。”陳小石有點不好意思。雖然陳小石的身份是教師,但不知為什麼,在李靈面前,心裡似乎總有點忐忑不安。


第十二章
  回到宿舍,李靈對若男說:“這樣的嘗試以後不能再作了。”

  “為什麼?”若男問。

  “你沒看到岑教授的樣子?再這樣下去,不單小紅會進精神病院,連我們恐怕也會被當作瘋子。”

  “那就這麼完了?”若男有些不平地說。

  李靈搖搖頭說:“按說,這個東西的出現,一定會有什麼能克制它,我們如此接近它,應該能得到一些信息的。”

  “信息?”若男問。

  “是啊。”李靈說:“世間萬物的產生都有一定的規律,相生相剋,否極泰來,都有定數,毒藥的解藥往往就在毒草的周圍,這也是大自然的法則。”

  “想不到你年紀不大,快成半仙了。”若男調侃著。

  “這都是我爸爸說的,我的這點東西都是他教的。”

  “可惜你爸爸不在。”若男怏怏地說。

  “他可能快來了。”

  “什麼?”若男驚喜地問。

  李靈看了若男一眼,猶豫了一下,說:“是江教授要求的。自從吳自良死後,川江大學在古文字研究方面就出現空白,江教授力薦我父親到川江大學工作,彌補這個空白,可能這些天就快到了。”

  “你幹嘛不早告訴我。”

  李靈笑了一下,低頭不語。

  “我知道了。”若男虎下臉來。“你是怕我嘴不嚴傳出去影響你爸爸的調動。還有,你不讓去找江教授,是怕一旦江教授不高興會遷怒於你爸爸,是嗎?”

  見若男真的生氣了,李靈忙陪著笑臉道:“好啦,別那麼小家子氣,我錯了還不行嗎。

  等我爸爸來了,我請客賠罪。“

  小紅又睡著了,李靈出去打飯,若男倒在床上苦思冥想。

  那東西究竟是什麼?不知道這個,怎麼能找到克制它的辦法呢。按照李靈剛才說的理論,也許答案已經有了,難道李靈的父親李放是那東西的剋星嗎?

  想起李靈的話“任何事物的產生都有一定的規律”,若男不禁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小紅。

  也許,小紅在催眠時已經暗示了我們。

  她把小紅在催眠中的話反覆回憶著。

  當她想到小紅在被叫醒前所說的話:“小個子,圓臉,白白的……”時,心念一動。

  這種描述好象在哪裡聽到過。一時她又想不起來。

  李靈打飯回來,若男示意她輕著點,別吵醒小紅。

  李靈看看小紅蒼白的臉,輕輕嘆了口氣。

  “怎麼啦?”若男問。

  李靈苦笑著搖搖頭,小聲說:“小紅太可憐了,怎麼這些厄運總降臨在她的頭上。今後,說不定哪句話刺激到她,她又會受不了。也許岑教授說得對,應該讓她接受點心理治療。”

  若男聽到這兒,忽然想到什麼,問李靈:“對了,你還記得小紅上次受刺激的樣子嗎?”

  李靈想了一下:“記得呀,是我們從醫院回來的路上。”

  “還記得是被什麼刺激的嗎?”

  “當時——”李靈努力回憶著。

  “當時有一群孩子,是嗎?”若男提示著。

  李靈點點頭,看著若男,沒明白她的意思。

  “孩子們唱的兒歌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聽過好幾遍了,怎麼會不記得,有什麼問題嗎?”

  若男學著孩子們的樣子背誦著:“小胖子,白又白,身子圓圓眼眯眯……”

  “等等。”李靈打斷她的話,說:“你的意思,是說小紅的事和這首兒歌有關係?”

  若男點點頭,說:“我現在終於明白,小紅當時是被這兒歌刺激了。”

  李靈沉默了一會兒,說:“過去,倒是聽說過從小孩子口中說出未來的事情,難道這次也是——”

  若男道:“你看過《三國演義》嗎?”

  “當然。”李靈是學歷史的,當然不會放過這部取材於《三國志》和《後漢書》的文學名著。

  若男緩緩地說:“我記得有這麼一段描寫,在董卓被殺前,曾聽到兒歌”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活。“這”千里草“就是一個董字,而”十日卜“,則是卓字,預示著董卓要被殺。我講的對嗎?”

  李靈遲疑了一下,說:“《三國演義》畢竟不是正史,不足信。再說,我們聽到的兒歌也沒什麼意思,能說明什麼呢?刺激了小紅純熟偶然嘛。”

  若男搖搖頭道:“我倒不這麼想,《三國演義》如此描寫必有用意,即便三國時代沒有此事,羅貫中的時代也一定有類似的事情,要不,他也不會憑空杜撰出這樣的東西。至於我們聽到的兒歌嘛,為什麼小孩子們要編出沒意思的東西呢?讀得還挺順口,小孩子們編它幹什麼呢?”

  李靈低頭想著,沒再作聲。

  若男又說:“這兒歌的意思,我們還沒想透,可它是有意義的,這一點可以肯定。”

  “那它的意思是——”李靈問。

  若男搖搖頭:“我還沒想好,不過,”小胖子,白又白,身子圓圓眼眯眯“,意思是告訴我們那東西的樣子,這和小紅看到的一樣,應該沒有問題。至於後一句嘛——”

  李靈見若男停住不說,知道她也想不出,便也冥思苦想起來。

  好一會兒,若男才想起,還沒吃飯呢,便笑著說:“問他飯量有多大,一口吃掉半邊天。光問別人的飯量,自己還餓著呢。”


第十三章
  李枚死後,顧靜象是換了個人,整天蒙頭大睡,既不上課,也不去食堂吃飯。同宿的舍友杜春麗實在看不過眼,用力把她晃醒,問她怎麼了,顧靜只是茫然地搖搖頭,倒頭又睡下了。

  “真是的,好象幾輩子沒睡過覺似的。”杜春麗咕噥了一句。

  杜春麗平時學習很用功,很少過問功課以外的事情,但現在,小紅搬到李靈那裡住了,李枚也死了,宿舍裡只剩下她和顧靜兩個人,顧靜又成天這個樣子,讓杜春麗心裡覺得空盪蕩的,一下子還有點適應不了。

  下午,警察來找杜春麗了解關於李枚的一些情況,畢竟她和李枚是舍友,對李枚的了解比別人多些。杜春麗本人也覺得很正常,可送走了警察,她總感到周圍的同學們都在躲著她,甚至晚上在圖書館看書,她剛坐下,旁邊的幾個便站起來挪到離她遠一點的地方。氣得她直瞪眼。

  難道你們都認為李枚是我殺的!杜春麗越想越氣,索性書也不看了,她氣鼓鼓地離開圖書館。

  宿舍裡,只有一個蒙頭大睡的顧靜,連個聊天的也沒有。杜春麗心情異常煩悶,漫無目的的在校園小路上走著。

  不知不覺,她感到光線在變暗,看到前面的柵欄晼A她意識到,已經到了新老校區的邊界了。

  杜春麗也聽說老校區裡發生的事,可她從不相信有鬼在作祟的說法。有時,她真想進去轉轉,證明一下到底有沒有鬼。

  走到跟前了,她倒猶豫了。

  荒涼的老校區在夜裡顯得更加陰森可怖,一棟棟的破舊樓房象一個個鬼影子一樣矗立在那裡,好象正在等著她進去,把她生吞活剝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涼風吹過,杜春麗不禁身上一抖。

  她回頭看看,校區裡有乃奚嵋丫Nǖ屏耍t糯豪隹嘈α艘幌攏蕘x刈呷ァ?/P>

  顧靜還在睡覺,杜春麗簡單洗了洗,便上了床。

  杜春麗的睡眠一向很好,而且很有規律,可今天,她睡不著了,在她的記憶中,這還是第一次失眠。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杜春麗聽到下鋪好象有動靜。她翻過身看了看。

  藉著從窗口透過來走廊的光線,她看到房間裡有人走動。

  “是顧靜嗎?”杜春麗大著膽子問。

  那人影似乎又看不到了,杜春麗剛想坐起來仔細看看,忽然,她的床鋪邊探出一張臉來。

  杜春麗嚇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一縮。藉著走廊的光線,她看清,是顧靜正站在那裡看著她。

  “你還沒睡?”顧靜的聲音顯得甕聲甕氣的。

  杜春麗長出一口氣,心裡有氣,也沒搭理她,翻過身去。

  聽著顧靜猶豫了一下,接著,旁邊的床上發出“吱呀”一聲,顧靜似乎又躺到她的床上去了。

  顧靜剛才的那張面孔一直縈繞在杜春麗的腦海中,那是一張蒼白憔悴略帶點浮腫的臉,她不明白,顧靜這是怎麼了,不吃不喝,把自己搞成這樣,難道是受了什麼刺激,亦或是得了什麼病?

  作為舍友,看來得多關心一下她了,杜春麗現在多少有些後悔剛才自己的態度了。

  又過了一會兒,杜春麗又聽到顧靜那邊有動靜,這次她沒動。也許顧靜要去廁所吧,她想,等她回來,好好跟她聊聊,反正也睡不著。

  不對呀,怎麼這麼長時間她還不回來?

  杜春麗翻身下床,到廁所裡看看,沒看到人。

  怪了,她能去哪兒呢?杜春麗想。她想起顧靜曾跟她說過李枚的事,便走到走廊的盡頭,從窗口往下看。

  校園的路燈雖然不太亮,但從這個位置看去,也能把通向教學樓的路看得很清楚。

  校園裡非常寂靜,小路上,一個孤單的身影正緩緩走著,從身形上判斷,杜春麗幾乎可以肯定,那人正是顧靜。

  這麼晚了,她往教學樓那邊幹什麼?杜春麗心裡納悶,正想下樓跟過去。

  這時,顧靜在一個拐角處消失了。

  這麼晚了,萬一我找不到她可就——杜春麗想起顧靜跟蹤李枚的事,心裡有些嘀咕,難道李枚的事是顧靜乾的?

  整整一夜,杜春麗也沒敢閤眼,可顧靜一夜也沒回來。

  顧靜死了,死在老校區裡,由於學校封鎖消息,學生們沒人知道她的死因。隨之而來的便是種種猜測,一時,川江大學裡人心惶惶。

  若男一大早便得到了消息,想打聽一下詳情,可這次,任憑她使出渾身解數,最終還是無功而返。

  “別問了。”李靈對此不以為然,“顧靜的死因是什麼,我們應該早就清楚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清對方的來歷。”

  若男點點頭,在她和李靈看起來,顧靜的死因和錢大為、李枚的不會有什麼不同,僅僅是死亡的時間、地點的差別而已。

  剛聽說父親李放的調動手續已經辦好,就要來學校報到了,李靈顯得有些興奮,顧靜的事似乎已經不放在心上,若男看到李靈哼著歌進進出出高興的樣子,心裡不禁有些發沉。

  看來,這件事目前就得靠我自己了。若男想。


第十四章
  這兩天,女生宿舍,辦公樓,老校區總有警察出入,搞得氣氛有些緊張,若男心裡也逐漸煩悶起來。

  遵照學校領導的指示,校學生會要組織學生們搞搞活動,名義上是要紀念“五。四”青年節,實際上是要衝淡一下學校裡的緊張氣氛,學生會宣傳部長盧建新又給若男派活兒,弄得若男也無心再想顧靜的事了。

  下午,若男趕著去辦公樓開會,在辦公樓門口,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也在往辦公樓裡走。

  “王然!”若男衝那人喊了一聲。

  王然回過身,也認出了若男:“呦,這不是若男嗎?怎麼這回不叫叔叔啦。”

  “你忘啦,是你不讓叫的,想反悔?”若男調皮地說。

  “我說過嗎?”王然扶扶眼鏡,裝作想不起來的樣子。

  若男倒沒時間跟他耍貧嘴,問道:“你怎麼來這裡了?”

  “嗨,別提了,你們學校的案子驚動了省廳,派我來協助破案,這不,我得住在這裡一段時間了。”王然的話裡顯然表現出有點不情願。

  “派你這個搞痕檢的來?難道說,這個案子留下許多破案線索?”若男試探著問。

  “不多,但挺麻煩,也挺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若男趕忙問。

  王然剛想說,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怎麼啦?”若男有些著急地問。

  “這是秘密,我可不能說。”

  若男想了想:“那好吧,不說就不說。不過,你得請客,所謂”他鄉遇故知“嘛。”

  “為什麼要我請,你難道不想給我接風?”

  “這個問題你找我爸去。每月才給我那麼點兒,自己吃飯都成問題,還請客?不象你,掙著工資,出差還有補貼,那補貼留著幹什麼用。”

  若男刁鑽古怪,又是省廳刑偵處長的千金,遇到她,王然只好認命了。“好吧,晚上我請客。”

  若男選的餐廳環境很幽雅,菜也很別緻。若男點了幾樣愛吃的菜,便和王然攀談起來。

  話題無非又是圍繞著學校的事件。

  王然似乎早有戒備,一說到關鍵之處,便轉移話題,任憑若男用盡所有的聰明才智,王然仍然不泄露案情的分毫。

  這傢伙!真夠頑固的!若男心裡嘀咕著,難道非得讓本美女犧牲色相嗎?

  若男是有些生氣,才會這樣想想而已,可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旦出現,竟讓她久久揮之不去了。

  不會吧。難道我喜歡上他了?若男在心裡問著自己。

  按說,王然長得蠻英俊的,身材也不錯,條件很好,只是現在的女孩子都喜歡瀟灑帥氣的男人,象他那樣文質彬彬的形象早已經過時了。何況,王然又比若男大四、五歲,又是若男爸爸的同事,怎麼可能嘛。

  王然見若男忽然不說話了,微低下頭,臉色發紅,以為她又在想著什麼鬼點子,便開玩笑說:“你爸爸那麼老成持重,怎麼會有你這麼精明外向的女兒,你一點都不象你爸爸。”

  “是嗎?”若男回過神來,怕王然看到她的窘態,忙把頭往四周看看,避開王然的視線。

  若男的表現倒讓王然感到意外,忙問:“你怎麼啦?”

  “沒什麼,只是想起去年的那件事,心裡有點彆扭。”

  “哪件事?”

  王然這一問,倒提醒了若男:對呀,何不就此和盤托出,興許能收到意外的效果。


第十五章
  “還記得去年你幫我處理過的那盤錄象帶嗎?”

  王然想起錄象帶中的那個黑影,便說:“記得,那個黑影我還幫你打印出來了。我還沒問過,那件事到底怎麼樣了?”

  “那是在一個大冤案中死去的冤魂形象。”

  “別逗了。”王然哪裡會相信這個。

  “我說的是真的。”若男見王然不信,便把去年的那場風波詳細地講述了一遍。

  “這怎麼可能,你是在編故事吧。”王然還是不相信。

  “我騙你幹嘛?”若男又著急了,“我差點連命都沒了,有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的嗎?再說了,吳自良不是死了嗎?”

  王然想了想,說:“我剛來的時候,聽說過吳自良的事,可人們都說那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而自殺的。”

  “學校也只能這樣解釋了,這麼多年來,老校區死了不少人,全都是猝死,這也太巧了吧。”

  “可照你的說法,吳自良既然已經死了,那件事就應當結束了。”

  “所以我才想問問清楚嘛。”若男終於回到了正題。

  王然笑笑:“既然結束了,不管原來的是不是鬼在作祟,眼下的事情應該和鬼扯不上關係了吧。”

  “怎麼不能?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案情?”

  王然眯起眼睛問:“你知道什麼?”

  “這一系列死亡事件中,有一個受害人叫李枚吧?”

  王然點點頭,沒說話。

  “發現李枚屍體時,李枚已經死亡三天了,對吧?”

  王然眼睛睜大了些,仍沒說話。

  “還有人證實,在法醫確認李枚已經死亡的這三天裡,李枚本人還和大家一起生活。”

  這下王然開口了:“你從哪兒知道的?”

  “我本人就是證明人之一,我親眼看見李枚在這三天裡還活著。”

  王然低下頭沉默著。

  “怎麼,你不相信我?”若男兩眼緊盯著王然。

  “我不是那個意思。”王然顯得有些尷尬。

  若男乾脆一不作二不休,把這幾天的事,從小紅在圖書館遇險開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王然很仔細地聽著,不時地還問了幾句。

  “看來這件事比我想象的還複雜。”王然摸著光光的下巴,若有所思。

  “這麼說,你原本想的就不簡單?”若男不失時機地問。

  “有些你可能還不了解。”王然說,“學校辦公樓是有監控錄象的,我們發現,在顧靜死的那天夜裡,顧靜進過辦公樓。”

  若男有些吃驚:“她去那裡幹什麼?”

  “我們也很奇怪,從監控上只能看到顧靜進了辦公樓,好半天才出來,至於去了哪裡,由於辦公樓各個樓層夜裡都不開燈,所以目前還無法知曉,省廳派我來,原想在這方面有所突破,可現在看來恐怕不行了。”

  若男想了想說:“門口不是有人值班嗎?怎麼沒攔住她?”

  “這一點也很奇怪,值班員硬說沒看見有人進去。當時我們想,肯定是睡覺了,怕挨處分才這麼說的。”

  “辦公樓裡能有什麼讓她這麼感興趣呢?”若男自言自語地說。

  王然說:“從監控上看,大約凌晨兩點鐘,顧靜拿著一卷東西出了辦公樓,這卷東西是什麼,目前還是個謎,因為在顧靜的屍體附近,並沒有找到這些東西。”

  “顧靜到底是怎麼死的?”若男問。

  王然看看若男,猶豫了一下,說:“從表面上看,沒有外傷,現場只有顧靜一個人的足跡,法醫的結論是猝死。”

  “死亡的時間呢?”

  “當天凌晨三點左右,也就是顧靜從辦公樓出來不久。”

  若男低頭想了一下,說:“這和李枚的情況不太一樣。”

  王然點點頭:“根據法醫的結論,李枚和顧靜的死亡原因是一樣的,不同的是李枚的屍體是在幾天后才被發現的,而且還是在宿舍樓裡經常有人出入的地方,這的確有些不同尋常。”

  “顧靜是死在老校區裡,她去老校區幹什麼?”

  王然搖搖頭:“顧靜留下的足跡太少,從目前僅有的足跡上分析,顧靜是從老校區往新校區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什麼事猝死的,至於她到底去了老校區的什麼具體位置,就無法查清了。”

  若男想了一下,一本正經地對王然說:“我覺得這裡面還有好多問題需要搞清楚,能否讓我看看顧靜在辦公樓裡的錄象帶,或許我能看出一點東西來。”

  這對王然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他本人現在就住在市公安局的技術室裡,但是,他也不能完全沒有顧忌。他認真想了想,說:“其實,這個案子已經基本確定了死亡原因,問題的關鍵是現在謠言四起,李枚和顧靜死亡的過程究竟是怎樣,必須要搞清楚,否則影響太壞,你如果能對此提供幫助,那就太好了,只是——,這樣一來,我得請示一下。”

  “請示什麼?你帶我去不就行啦。”

  “這樣不好吧,我可不想這樣偷偷摸摸的。”

  “為了破案嘛,否則,你還想在這裡呆多久?”

  若男的話倒是無意中觸動了王然的心事,本來,如果沒有川江這件事,王然是計劃要在本月結婚的,川江的事不結束,王然的婚期就得無限期拖延下去。

  “好吧,我就破一回例。”

  王然也覺得若男的分析有道理,如果讓若男幫忙,早日揭開這個謎團,不管結果如何,他的任務也就結束了,剩下的該如何解釋的工作就不是他該操心的了。




2006-11-7 06:1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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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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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有王然帶著,市公安局的大樓並不難進。雖然是晚上,這裡的一層仍然顯得忙忙碌碌,若男看得出,這一定是刑警隊在加班辦案。

  二層以上則開始清靜起來,直到技術室所在的第五層,若男都沒見到一個人影。

  都說忙的忙死,閑的閑死。看來是不假。若男心裡感慨著。

  技術室的防衛相當嚴,走廊外還另設一重鐵柵欄門,裡面每一間房門都用鐵皮包著,若男開玩笑道:“你在這裡住倒是最安全的。”

  王然從櫃子裡取出一些錄像帶,開始播放了。

  先播放辦公樓大廳的帶子,為了節省時間,王然把播放程序調整了一下。

  畫面上出現若男所熟悉的川江大學辦公樓大廳的情景,畫面的一角顯示著當時的時間是凌晨兩點零三分。

  兩點零五分,顧靜出現了,她從大廳中間緩緩穿過,上了樓梯。

  “她怎麼不用電梯?”若男象在自言自語地問。

  “也許她要上的樓層不高吧。”王然說。

  “會不會從別的樓層上了電梯?”

  “不可能,電梯只要一啟動,電梯內的攝像機就會拍到她。”

  若男點點頭,又問:“各個樓層的監控都沒拍到她?”

  王然有些遺憾地搖搖頭說:“大樓裡除了一層大廳裡開著燈,其餘的樓層連走廊都關著燈,光線太暗了,各個樓層的監控都拍不到有價值的影像。你看看。”

  王然說著,拿出一盤帶子播放起來。

  畫面上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

  “顧靜進來後,辦公樓的各個樓層都這樣嗎?”

  王然點點頭:“這個辦公樓一共十八層,除了第一層外,都這個樣子。”

  若男想了一下,忽然心念一動:“放一下八層的帶子吧。”

  王然沒說話,換了一盤帶子,從兩點零五分開始播放。

  畫面上還是黑漆漆的,只有走廊盡頭的小窗戶能透過一點微弱的光線照在走廊的椈壑W。

  “這一閿惺裁次侍飴穡俊蓖躒徊喚獾匚省?/P>

  若男沒回答,緊盯著畫面,一聲不吭。

  當畫面上顯示在兩點十分時,黑漆漆的樓道內忽然有一絲不尋常的光線一閃而過。

  “停!”若男說道:“這是什麼?”

  王然皺著眉頭看了看,說:“也許是外面的手電筒之類的光線照射進來了?”

  “把這個位置放大好嗎?”

  王然點點頭,把那個光線局部放大。

  現在可以看出,這是個豎長條形的很微弱的光線,如果是來自外面手電筒之類的光源是不會照成這樣的。

  兩人盯著畫面看了一會兒,王然忽然說:“會不會是這樣。”

  “怎麼?”若男見王然有發現,忙問。

  王然讓若男先走出去,自己關上屋內的燈也走出來,他讓若男站在走廊的盡頭,然後關上走廊的燈。

  這時,走廊裡漆黑一片,若男站在那裡靜靜地觀察著。

  一會兒,她也看到了一點微弱的光線,她忙叫道:“我知道那是什麼了。”

  王然打開走廊和屋內的燈,臉上帶著笑意說:“果然不出所料,這光線原來是屋內的窗戶上透進的一點光,能映在走廊裡,說明這個時候——”

  “有人開門!”若男搶著說。

  王然點點頭,接著又說:“我不明白的是,你怎麼會知道是在八層?”

  若男沒回答,走到操作台前,對王然說:“根據這個光亮的位置應該能夠確定是哪個房間吧。”

  王然眯著眼睛看了看:“應該沒有問題,現在基本能確定是在走廊的中部靠近樓梯的地方,明天我再實地觀測一下,就可以確定了。”

  中部靠近樓梯?若男在心裡盤算著。

  想著想著,若男忽然脫口而出:“應該沒錯,就是那裡!”

  “是哪裡?”王然問。

  若男有些興奮地對王然說:“如果我猜得不錯,那應該是吳自良的辦公室。”

  王然想了想說:“還是等明天實地看完再說吧。”

第十七章
  若男很晚沒回宿舍,李靈和小紅一直很擔心,看看都快熄燈了,李靈就要出去找。小紅忙說:“這麼晚了,上哪兒去找哇。”

  的確,李靈還真不知道去哪裡找,急得她團團轉。

  若男終於趕在熄燈前回來了,李靈一見到若男,上前一把抓住,問:“到底怎麼回事,這麼晚才回來?”

  “哎呀,對不起,我忘了告訴你們啦。”若男連忙告饒。

  小紅也說:“你把我們嚇死啦。”

  若男不住地道歉,說:“我真的是有要緊事。”

  “快說,是什麼事?”李靈仍在逼供。

  “好啦,躺在床上我全交代,現在,讓我先洗洗臉好嗎?”

  經過幾天的休息,小紅的身體恢復了許多,若男和李靈的談話她也聚精會神地聽著,不時還插上一句。

  等若男敘述完,李靈問:“你是什麼時候想到這件事跟吳自良有關的?”

  “你不是講過,去年的那件事還沒完嗎?辦公樓裡發生了什麼事,我能不想到他嗎?再說了,自從他死後,學校一直沒有再設文法學院的專職院長,院長一職由林副校長兼任,這樣一來,他的房間很可能還空著。”

  “那又怎麼樣?”李靈還是不解。

  “你想呀,顧靜進了辦公樓,拿出一卷東西,而警察一直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要是顧靜進了經常有人辦公的房間,丟了東西還會不知道?”

  “可大樓裡還有別的房間是空的呀,比如檔案室。”

  “檔案室我曾經去過,那裡沒什麼有價值的材料。”

  李靈不再說什麼了,她總感覺若男找到第八層有運氣的成分。

  “吳自良那裡會有什麼呢?”小紅插話問。

  若男想了想說:“如果吳自良的房間沒被清理過的話——”

  “當然不會被清理。”李靈有些不平地說:“到現在,學校對這件事的態度還很曖昧,誰去清理他的東西呀。”

  若男道:“如果真是這樣,我猜,顧靜拿出來的那卷東西很可能是江教授的文稿。”

  小紅一驚:“你是說,還有人對那咒語感興趣?”

  李靈嘆了口氣:“恐怕是這樣。”

  小紅還有點不相信:“那顧靜怎麼會卷進這裡去呢?難道她也想研究這個嗎?”

  “你怎麼還不明白?”李靈說:“顧靜只是個傀儡罷了。”

  “可誰會對這個這麼感興趣呢?”若男自言自語地說。

  李靈想了想說:“也許那首兒歌會告訴我們。”

  “什么兒歌?”小紅問。

  “你還是睡覺吧。”李靈說。

  若男知道李靈怕刺激了小紅,也幫腔道:“等你身體完全恢復了,我們會告訴你的。”

  若男和李靈不再說話了,小紅心裡有氣,也沒什麼辦法,只好翻個身睡覺。

  小紅睡了,若男和李靈卻誰也睡不著,兩人都在心裡默想著那首兒歌。

  夜深了,李靈已經睡著了。由於今天這件事讓若男有些興奮,所以她還沒睡著,不過畢竟若男沒有熬夜的習慣,此時的她多少也有些困意了。

  窗外枝葉搖動起來,刮起一陣清涼的風,讓潮熱的屋子裡有了點清爽的感覺,若男閉上眼,準備乘著這絲清涼進入夢鄉。

  忽然,她感到似乎有人在說話,她仔細聽了聽。

  窗外只有風吹樹枝發出的聲響。

  她剛放下心,那聲音又傳了過來。若男聽出,這絕不是樹枝發出的聲音,她豎起耳朵仔細聽著,那聲音忽遠忽近,好象在說:“別著急呀,你們會都是我的……”

  若男忽地一下子坐了起來,輕輕叫著:“李靈,快醒醒!”

  李靈也剛入睡不久,再加上她平時睡覺就很輕,若男這一叫,她馬上就醒了。

  “怎麼啦?”李靈問。

  “你聽!”若男壓低聲音說。

  李靈坐起來,大氣也不敢出,仔細聽著。

  一會兒,風停了,那聲音也漸行漸遠,慢慢地聽不到了。

  “這是怎麼回事?”李靈問。

  若男長出一口氣,搖搖頭說:“我也想不透。”

  “剛才我做了個夢,夢見吳自良在給我們作報告,看他那個道貌岸然的樣子,真是個偽君子。”李靈憤憤地說。

  “難道吳自良跟這件事有關嗎?”若男喃喃地說。

  李靈沒作聲,低著頭在想著什麼。忽然,她抬起頭,眼睛睜的老大:“我好象想到了。”

  “想到什麼?”若男趕忙問。

  “那首兒歌說的就是吳自良!”

  “什麼?”若男還不敢相信,“你說清楚點。”

  李靈顯得有些興奮,對若男說:“那兒歌的最後一句是什麼?”

  若男反覆地念著:“一口吃掉半邊天,一口吃掉半邊天,一口——啊,我知道啦,這是個”吳“字!”

  “是呀,我太苯啦,現在才想起來!”李靈拍著大腿說。

  “得了。”若男心裡有氣,“你該不是在說我更苯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算啦。”若男拿出一副不和她計較的架勢,說:“即便你說對了,也不一定是說吳自良嘛。”

  “那倒是,姓吳的何其多也。”李靈說著,又躺到床上。

  若男想了一下,說:“如果把兒歌的後一句連起來,我倒覺得那真的是吳自良了。”

  李靈忙問:“你怎麼說?”

  “問他飯量有多大,一口吃掉半邊天。你想想,那第三口他該吃什麼?”

  “對呀!”李靈重新坐了起來,“沒有自己的糧食,不就”吳(無)自良(糧)“了嗎?”

  這時,從下鋪傳來小紅的聲音:“我覺得還有另外的含義。”

  “你怎麼還不睡覺?”李靈嗔怒道。

  “你們這麼大聲音,我能睡嗎?”

  若男笑道:“隔晹釵捸A何況這中間連暀]沒有哇。”

  “那你說,另外的含義是什麼?”李靈問。

  “半邊天,在我們國家不是專指女人嗎,他的目的是要把女人都吃掉吧。”

  若男笑出聲來:“真有你的,虧你想得出來。”

  李靈倒非常嚴肅:“笑什麼!我倒覺得小紅說得有道理。”

  “怎麼?”若男真的不笑了。

  “你忘了剛才的事了嗎?”

  想起那個在女生宿舍窗外的聲音,再聯想起小紅的話,若男心裡不禁一驚。

  李靈和若男都不再作聲了,此時,她們耳邊似乎又響起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別著急呀,你們都會是我的……”



第十八章
  不知是害怕,還是思慮過重,三個女孩子都睡不著了,直到天濛濛亮,才陸續進入夢鄉。

  一陣敲門聲把三人驚醒,若男最先爬起來,看了看表。

  “我的天吶,都十點多啦!李靈、小紅,快起來吧!”

  敲門聲又響了起來,這一次更急促了。

  “來啦!別敲啦!”李靈喊道。

  門外真的不敲了,三個女孩子在屋裡穿衣服,梳頭,擦臉,忙作一團。好一會兒,才算告一段落,李靈走過去打開門。

  “爸爸!你怎麼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李靈驚喜地叫道。

  站在門外的真是李放,高高的個頭,四方大臉,戴一副深度眼睛,顯得很有學問。

  “日上三竿了,還在睡覺,成何體統。”

  “人家一夜沒睡嘛。”李靈邊說邊把父親讓進屋。

  李放見若男和小紅也在,有些詫異地問:“你們也在,都是一夜沒睡?”

  若男笑著點點頭說:“我們是怕李靈一個人寂寞,來陪陪她。”

  去年的風波李放全都了解,自然對若男和小紅不陌生了。他狐疑地望著三人:“你們在一起搞什麼名堂?”

  下午,王然找到若男,很神秘地把她拉到宿舍樓拐角處,這裡挺僻靜,正是談話的好去處。

  “那地方過去真的是吳自良的辦公室。”

  “是嗎?”若男有些得意。

  “你一定知道什麼吧。”

  “當然。”若男背過身,一副賣關子的樣子。

  “顧靜拿走的究竟是什麼?”

  “請我吃飯我就告訴你。”若男回過身,調皮地望著王然。

  “好,我請你,就今天晚上。”

  “好吧,那我告訴你。”若男頓了頓,說:“那應當是川江大學古文字專家江教授的手稿,被吳自良弄走了。”

  “咦?你是怎麼知道的?”王然好奇地望著若男。

  “其實我也是猜的,不過,我認為和這些怪異事件有關的可能只有這個東西了。”

  王然皺皺眉頭:“都這麼長時間了,手稿怎麼還在他的辦公室裡。”

  若男“哼”了一聲:“學校都忙著掩蓋這件事,哪有工夫管這些。”

  “那東西真的有那麼神奇?”王然顯然還不相信。

  “為了它,死過那麼多人,你說它神奇不?”

  王然低下頭想了一會兒,自言自語地嘟囔著:“誰會對它這麼感興趣?”

  “還有誰呀。”若男淡淡地說:“就是吳自良自己。”

  王然吃驚地說:“他不是死了嗎?”

  “我想,他要是不死,還沒這麼大的法力。”

  “真是不可思議。”王然似乎還轉不過彎來。“看來,我們警察隊伍裡也要招些道士進來了。”

  若男覺得好笑,又說:“我今天剛聽李靈的爸爸說,吳自良結過婚,還有一個孩子,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又離婚了,孩子由女方撫養,你能幫我打聽一下那母子的下落嗎?”

  “打聽他們幹嗎?”

  “我總覺得,吳自良人都死了,還這樣陰魂不散,他究竟要幹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報復嗎?”

  王然也想不透,兩眼直盯著若男。

  若男見王然不吭聲,便接著又說:“照理,他害死那麼多人,有這個下場也算便宜他了,他還不知足嗎?還有,那個咒語在冥界難道還有用?竟值得他費這麼大力氣來拿。我覺得,他在陽間一定還有值得他留戀的人或事,會不會與那母子倆有關呢?”

  王然插話道:“我真搞不懂,照你的說法,他有那麼大法力,為什麼不自己取走手稿,還要藉助別人呢?”

  若男說:“這個原先我也不懂,還是李靈告訴我的,冥界的鬼法力再大,在陽間做事,也要藉助人或自然的力量,手稿再輕,他在原地看可以,要想拿走卻很難。”

  王然想了一下,說:“要是我的話,那間辦公室反正也沒人去,乾脆就在那裡看不也挺好嘛。”

  若男聽了這話,猶豫了一下,好象忽然想到了什麼,大聲說:“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王然有些莫名其妙。

  “我知道他是怎麼做的了。”若男有些興奮。

  “你說的是吳自良嗎?”

  若男點點頭說:“他先利用李枚的屍身探聽我們的情況,同時晚上去辦公室看手稿。天太熱,李枚的屍身發臭,他又棄掉李枚,轉而附到顧靜身上。那天夜裡,顧靜看到李枚的屍體躺在辦公樓旁的草叢裡,那是真的!錢大為一定是無意中撞上他,才被害死的。他附到顧靜身上後,也許又覺得總去辦公室看手稿不安全,於是就拿走手稿轉移到其他地方繼續研究。我想——會不會他把手稿藏到老校區的什麼地方了。”

  王然撓撓頭:“他去辦公室看手稿時,為什麼非要帶著李枚的屍身去呢?這樣目標不是太大了嗎?”

  若男想了想說:“如果他不帶走李枚的屍身,萬一被提前發現,他所要圖謀的事情可能會敗露。”說到這兒,若男遲疑了一下,接著又說:“也許,他也不想害死更多的人吧。”

  “他害的人還少嗎?顧靜、錢大為不都是他害死的嗎?”王然顯然已經相信了若男的話。

  若男嘆了口氣:“那也許是不得已吧。”

  “說了半天,你還沒說清找那母子幹什麼呢。”

  若男笑了笑:“我也是瞎猜,也許他們能知道他究竟圖謀什麼。”

  王然皺皺眉頭,顯然沒明白。

  “好啦,李靈找我有事,我先回去了。”若男說著,衝王然擺擺手。

  “那我請你吃飯的事——”

  “限你兩天,查到了那母子的下落,這頓飯就免了。查不到,再加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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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十九章
  李靈找若男是要商量江教授那邊的消息。

  原來,李放調到川江大學的手續已經辦好,擇日就要報到了。這次,他是先來探望江教授的。李靈把情況和他通報了以後,李放也覺得事態嚴重,馬上去和江教授商量。江教授聽說後有些吃驚,一時還沒想出什麼好辦法。李靈很著急,覺得如果江教授都沒有辦法,事情豈不糟糕。

  若男冷靜地想了一會兒,緩緩地說:“我覺得,江教授之所以沒辦法,是由於不了解對方的意圖,只要我們搞清楚這些,就能找到對付他的辦法。”

  “還用你說!問題是我們怎麼能知道對方的意圖呢?”

  “別著急嘛,總有辦法的。”若男笑著說:“那個兒歌咱們不是破解了嘛,慢慢來,總有辦法的。”

  這下,李靈好象想起什麼,對若男說:“我記得那首兒歌還有另一段,是嗎?”

  李靈這麼一說,若男好象也想起來了,忙說:“對啦,孩子們說的時候,是還有一段,我記得好象是——上面小樓拆,下面大門開,小龜到處跑,大龜哈哈笑。是吧?”

  “唔,你記性還不錯。”李靈點點頭。

  沉默了一會兒,李靈說:“這段兒歌如果和上一段兒歌一樣,都預示著什麼,那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兒歌裡的”大龜“、”小龜“就不是烏龜的那個龜,而一定是魔鬼的鬼——”大鬼“、”小鬼“。”

  若男點點頭,笑著說:“這裡面有地方方言的因素,還有,大家總以為從孩子口中說出的一定不會是那麼可怕的東西,自然就往那些可愛的烏龜身上想啦。”

  小紅在一旁也插話道:“烏龜那麼可愛嗎?我怎麼不覺得。”

  李靈有些惱怒:“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

  小紅衝若男吐吐舌頭,再看看李靈好象真的生氣,便低頭不語了。

  李靈靠在床頭想著什麼,若男和小紅見她專注的樣子,知道不便打擾,便躲在一旁小聲說話。

  小紅最近沒事看看報紙,最近報上登載著文物古跡遭到破壞的事,她是學歷史的,對這些從來都深惡痛絕,和若男提起此事,若男嘆了口氣:“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小紅說:“這些古建築裡都有極高的文物價值,如果不加以保護,毀在我們這一代手裡,將來恢復起來就難了,子孫後代會罵我們,會說我們這一代人沒文化的。”

  “本來就沒文化。”若男也有點生氣,“我剛聽說,我們這裡原先有一個保存很好的提督衙門,一個混蛋商人說要把它改成什麼”民俗博物館“,政府就批准了。”

  小紅說:“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呀,有人投資,既保護修繕,又有收益。”

  若男苦笑著說:“建好後才知道,那裡都拆了,蓋成樓房出售,只騰出幾間來作”民俗博物館“就算完事了。”

  “這不是敗家子嗎?”小紅生氣地喊道。

  “有些人為了所謂經濟效益,哪管將來的事。”

  這時,李靈突然插話了,她們的談話聲音很大,李靈當然聽到了。

  “會不會是這樣?”

  若男知道李靈一定又想到了什麼,忙問:“你說什麼?”

  李靈遲疑了一下,說:“我在想那首兒歌,剛聽你們說話,我想,會不會是又要拆毀什麼地方,導致——”

  若男恍然大悟:“對呀,上面小樓拆,下面大門開。那大門該不會是”鬼門關“了吧。”

  李靈想了一下,說:“晚上我們去見見爸爸和江教授,聽聽他們的意見。”

  李放現在就住在江教授的家裡。自從江欣茹遷葬後,師生兩人的感情愈加深厚,至今,江教授仍為李放沒能成為自己的女婿而倍感遺憾。

  江教授顯得越來越蒼老了,視力和聽力都明顯下降。看來,精神因素在人生命中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自從江欣茹的事真相大白後,老人似乎失去了唯一活下去的精神支柱。過去,在學術上追求的動力來自於為江欣茹復仇的慾望,而現在,當這些因素都消失的時候,老人的生命也到了快要終結的時候。

  聽了若男、李靈和小紅的敘述,江教授沉默了好一會兒。李放想說什麼,見江教授不吭聲,覺得自己先發言不妥,便也不作聲了。

  終於,江教授說話了,蒼老的聲音中夾帶著凄涼:“我不中用了,這件事還得靠你們了。”

  “您別這麼說。”李放連忙安慰他。

  “這是實情。”老人緩緩地說:“我可以給你們提供個思路。據說,當年張天師在劃定陰陽界的時候,刻了些帶有符咒的碑埋在地下,並在上面修築了廟宇,以鎮冥界之鬼。隨著歷朝歷代統治者的觀念的變化,這些廟宇早已改變,或改供其他神靈,或已經損毀不存,到現在,究竟哪個是當年的天師廟,恐怕很難知曉。”

  說到這裡,老人看了看眼前的三個女孩子,又說:“你們說的那個兒歌,恐怕就是線索,對手的目的可能要在天師碑被損毀時有什麼舉措。那時,禍事就要到了。”



第二十章
  第二天上午圖書館剛開館,李靈、若男和小紅三人就一起來查閱資料,若男負責查找近期有關拆除古建築的事,李靈和小紅負責查閱地方志之類的古代典籍,找尋天師廟的位置。

  很快,李靈和小紅那邊就有了成效。地方志記載,這一帶還真有個天師廟,根據地方志描述的情況,這個天師廟的位置應當就在川江市內的某個地方。這個天師廟在明末時還有過記述,後來就在各種文獻中消失了。

  “會不會就是清秀山上的那個三清觀呢?”小紅想起去年曾去過的那個道觀,便問。

  李靈想了想,說:“那個道觀倒蠻古老的,可現在那裡香火很盛,誰能拆掉那裡呀。”

  這時,若男走過來,臉上帶著失望的表情:“查遍了,去年倒有,今年要拆除的最古老的建築,是民國時期的一所會館,要改建成商廈。”

  “是離我們學校不遠的那個廣東會館嗎?”小紅問。

  若男點點頭:“那個廣東會館夠破的,放在那裡挺扎眼的,又沒什麼文物價值,裡面好象還住著人,要我說,早該拆了。”

  “什麼時候動工?”李靈問。

  “就在最近了。”若男說著坐在李靈身邊。

  李靈說:“我倒覺得那個廣東會館的樣子倒有點象廟宇,興許和天師廟有關呢。”

  “是嗎?”若男想了想。“那我們去看看吧。”

  “我也要去!”小紅顯得有些興奮。

  李靈皺皺眉說:“你剛恢復,就別去了。”

  “這麼近,怕什麼?”小紅挺堅決。

  若男也道:“讓她活動一下也好。”

  李靈也沒再說什麼,三人還了書,便朝廣東會館方向走去。

  出了校門沒走多遠,就見好多人在往前跑,好象在去看熱鬧。

  “出什麼事了?”若男攔住一個人問。

  “打架啦!聽說打得還挺凶。”

  李靈小聲咕噥一句:“吃飽了沒事,打什麼架。”

  又往前走了一段,見前面圍著一群人,小紅想去看看,李靈一把拉住她:“看這些幹什麼,無聊!”

  若男眼尖,說道:“那裡不就是廣東會館嗎?”

  李靈一看,果然,圍著一群人的地方就是廣東會館的門前。

  三人忙湊過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看熱鬧的人在外面圍了一個大圈,三人好不容易才擠進去。

  若男先擠進去,李靈為了照顧小紅,便和小紅在外面登高往裡看。

  動手打架的場面剛剛過去,目前是兩方正在對峙,靠近大門的一方有男、女、老、少各色人等,顯然是這裡的住戶;另一邊是清一色的小夥子,都戴著安全帽,象是來施工的人員。

  看來是為拆遷引起的糾紛。若男心想。

  這時,施工方面一個管事的人正氣急敗壞地喊著:“你們非法占用房產,拒不搬遷,還動手打人,還有王法嗎?”

  話一出口,住戶那邊立刻嚷成一片,其中一個老者的聲音最大,嚷著:“我住這兒幾十年了,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們非法占用!你們敢拆,我們就和你們拼啦!”

  等喊聲稍停,那個施工方管事的又說:“你們說合法,好!拿出房產證來!”

  住戶那邊這時倒沒人回答了,只是偶而傳出一句漫罵聲。

  那個施工方的人喊道:“沒有房產證就是非法,而我們施工是有手續的,你們要想清楚,警察馬上就來啦!”

  “警察也不能不講理!”住戶們又喊聲一片。

  住戶那邊的那個喊聲最大的老者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對施工的人說:“你們想想,我們住在這里幾十年了,今天又成非法的了,你們說說,讓我們住哪兒?”

  “這個可以談嘛,開發商那邊可以考慮呀。”

  老者指指大門裡面說:“看見那個小樓嗎?我們住得那麼擠,都沒人去住那個小樓,知道為什麼嗎?那原來是關帝廟,供關老爺的地方,你們有錢不保護也就罷了,現在還要拆了它,不怕報應嗎?”

  原來這裡真的有廟。若男想。

  其實,這是若男不了解,過去的商會一類的地方,大都供奉著財神,關公在民間被稱作武財神,被供奉最多。因此,在這個廣東會館裡有關帝廟也就不奇怪了。

  “我們早了解過了。”施工方的那個人說:“這個並不是文物保護單位,年久失修,早該拆了,再說了,保護文物是政府的事,你跟我們說不著。”

  這時,幾輛警車開過來,下來足有二十幾個警察,先把圍觀的人群驅散,然後又勸解爭執的雙方。

  若男也只好跟著人流後退,直到李靈和小紅站的地方。

  “看來我們今天白跑了。”李靈有些遺憾地說。

  “那也不見得。”若男倒挺高興。“我知道了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小紅一聽來勁兒了。

  “這個院子裡的小樓就是個關帝廟。”

  李靈一聽有點泄氣:“我當什麼呢,會館裡都有關帝廟,這有什麼奇怪。”

  若男一愣,隨即說:“看來我白高興了。”

  “那也不一定。”李靈邊往回走邊說。

  “怎麼?”若男忙緊走幾步,追上李靈。

  李靈說:“我剛才在遠處,雖然聽不清他們具體吵什麼,但站在那邊高處,恰好能觀察一下整個會館的格局,我發現,這個廣東會館和別的會館不太一樣。”

  “哪裡不一樣?”

  李靈笑了笑說:“有機會我們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跟我還保密?”

  “不是保密。”李靈依舊笑著說:“是現在還不敢確定。”

  “可我們什麼時候能進去呢?”小紅邊走邊回頭看了看。

  “這倒容易。”若男一臉的輕鬆。“他們又不是總在那裡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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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若男說得還真準,下午,廣東會館的門前便恢復了正常。這個時候,三人才能好好打量一下這個在她們心中不同尋常的地方。

  廣東會館的院落很大,由於年久失修,從外觀上看,已經顯得很破敗了——門樓上長滿荒草,牌匾上的漆也已經被腐蝕掉了,整個外椌綵晱硒X乎完全脫落,一點也沒有了當年的紅火壯觀的景象。

  三人剛要進去,門洞裡閃出兩個年輕粗壯的小夥子攔住去路。

  “你們找誰?”兩個年輕人厲聲問。

  若男早就編好了託詞,忙道:“我們是學歷史的,想考察一下這裡,也許這裡還有保護價值。”

  “好哇!”兩個年輕人一聽這個,來了精神。“你們考察吧,我先去通報一下。”說著,客氣地讓三人進去。

  “這麼順利?”小紅有點驚喜。

  李靈怕被人聽見,連忙瞪了小紅一眼。小紅趕緊低下頭不再作聲。

  接下來便是李靈和小紅的強項了,兩人一會兒低頭看看地面,一會兒觀察一下周圍環境,一會兒小聲說著什麼。若男沒什麼事,也打量著這個院落。

  這是一個長方形的大院落,被四重小院落隔開,每個小院落又有兩排廂房左右排列。最裡面的院落裡正對著院門有一座兩層樓閣,若男想,這大概就是住戶們說的關帝廟了吧。不知裡面是否還供奉著關老爺。

  現在,除了關帝廟,這裡每一間都住上了人,許多廂房外還搭建了一些臨時的棚子,使得每一座院子都顯得凌亂而且擁擠。

  “你們是哪裡的?”背後忽然有人問,若男回頭一看,見今天上午在住戶這邊領頭的那個老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身後。

  “我們是川江大學歷史系的學生,聽說這裡有古跡,想來考察一下。請問您是——”

  老者聽到這個,似乎有些失望:“我叫段之信,叫我老段就行了。唔,原來你們不是考古研究所的。”

  “怎麼,你們約了考古研究所的來考察嗎?”若男問。

  老段點點頭:“我們寫過信,可到現在還沒見回音。”

  若男看看周圍:“聽說,這裡只是民國時期的建築?”

  老段搖搖頭:“這個會館是民國時期建的不假,可據我們老輩們傳下來的話,這裡原來是一座古廟,應當算文物吧。”

  若男心想:這是要拆遷了,才說是文物需要保護,不想搬走才是真的原因吧。

  “照您說,這原先是什麼廟呀?”

  “這個我可說不好。”老段連連搖頭,“老輩們只是說,這座古廟能保佑四方水土,萬萬拆不得。”

  若男這時又想:也對呀,如果真的算文物了,這裡的住戶也是一樣要搬走的。難道他們抗拒商業開發真的是為了保護什麼嗎?

  “古廟不是已經改建成會館了嗎?”

  老段沒明白她的意思,說:“這古廟據說是被張獻忠的起義軍給燒毀的,一直到民國才改建的廣東會館。”

  若男笑著又解釋了一遍:“我是說,這古廟已經被拆除掉了,還怎麼保佑四方呢?”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老段有點生氣,大聲說:“老輩們傳下來話的時候,古廟已經被燒毀了,說明這古廟的靈氣還在嘛,現在要蓋那麼高的商廈,地基要挖很深,哪裡還會有靈氣嘛。”

  這時,李靈也湊過來,問老段:“這裡有什麼石碑之類的東西嗎?”

  “有,就是看不清上面的字了。”

  “帶我們去看看好嗎?”

  “好!”也許是若男的話刺激了老段,他大步向後院走去,李靈、若男和小紅忙跟在後面。

  走到關帝廟前,老段指著院子的一角說:“那不是嘛。”

  三人趕忙過去,見晲元怑邥騊菑@塊長方形的石碑,經歷多年的風雨剝蝕,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了,僅從石碑的上部隱隱約約能辨認出這裡曾雕刻著一個盤龍的形象。

  “能給弄點水嗎?”李靈問老段。

  “行。”老段挺爽快,一會兒,給端過一盆水來。

  李靈把水澆到石碑上,洗淨碑上的浮土和碎屑,然後和小紅一起趴在石碑上仔細辨認起來。

  好半天,李靈和小紅才直起身。

  “怎麼樣?”若男關切地問。

  李靈搖搖頭:“只能斷斷續續地認清幾個字,連不成句,搞不懂它的意義,也無法判斷這個碑的年代。”

  “看來得找江教授幫忙了。”若男說。

  “也許我爸爸也能幫上點忙。”一旁的小紅插話道。

  “還真是,”李靈眼睛一亮,“我怎麼把文物鑒定專家給忘了。”

  “不過,我可叫不動他,除非——”小紅說著,看看李靈和若男。

  “快說嘛。”若男有點著急。

  “除非是江教授叫他來。”(小紅的爸爸周中合的情況參見《致命的咒語》,這裡不再贅述)

  李靈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說:“我仔細看過,這裡的確曾是一座廟宇,前面的幾進院落裡還有大殿的基址,包括眼前的這座關帝廟,它的基址和殿堂、梁柱都不相配,很顯然不是一個時期的。”

  小紅也說:“如果給文物局打報告,能確定它的文物價值,把它定為文物保護單位,拆遷的問題也就解決了。”

  李靈笑了笑:“就憑我們?文物局會搭理我們這兩個未出道的大學生?”

  若男說:“讓江教授想辦法,一定能行。”

  若男說的沒錯,如果江教授能出面,憑藉他的威望,省文保所會很快派出考察組,專程來鑒定廣東會館的文物價值。



第二十二章
  三人回到學校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學校食堂已經關門了,李靈說:“先去找我爸爸和江教授,然後讓我爸爸請客去吃擔擔麵。”

  然而,事情往往會出乎人的意料。

  就在她們準備找江教授說明情況時,卻傳出一個不好的消息——江教授病倒了。

  當李放把這件事告訴三人時,三人都吃了一驚,若男問:“怎麼這麼不湊巧,得的是什麼病?”

  “心臟病。現在非常危險,正在搶救。”

  李靈皺皺眉頭,咕噥一句:“又是心臟病。”

  若男問道:“過去江教授有過心臟病史嗎?”

  李放搖搖頭:“這個倒沒聽說,不過他已經這麼大年紀了……”

  “我們趕緊去看看吧。”若男說道。

  “我剛從醫院回來,”李放說:“學校的領導們都在,我回來拿些東西,順便也避避風頭。”

  李靈知道爸爸是個學究,性子比較孤傲,便對若男和小紅說:“我們去看看吧。”

  小紅問:“我爸爸知道了嗎?”

  李放說:“我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估計明天就會到了。”

  三個女孩子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見搶救室的門外有不少人在等待探望江教授,若男說:“看來我們得等一會了,不如——咦?怎麼你也來了?”

  李靈和小紅回頭一看,見陳小石站在身後。

  “你們能來,我就不能來嗎?”陳小石笑笑,接著說:“我是學理科的,但也挺喜歡歷史。雖然沒有與咱們的歷史學泰斗有過交往,不過我一直很仰慕江教授。”

  李靈往搶救室的方向看了看說:“這麼多人,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們呢?”

  “你們還沒吃飯吧?”陳小石問。

  李靈點點頭:“那還用說。”

  “正好我也沒吃,不如一塊吧,我請客。”陳小石爽快地說。

  李靈看了看若男和小紅,見兩人沒反對的意思,便說:“那我們就不客氣啦。”

  由於掛記著江教授,三個女孩子都沒什麼胃口,倒是陳小石吃得津津有味,讓李靈看得有悴皇娣_ˊw悶蚕C剩骸澳慵柑烀懷苑估玻俊?/P>

  陳小石一愣,隨即明白了李靈的意思,笑笑說:“看來你們和江教授的感情還挺深的。

  說實話,我心裡也不好受,可畢竟比你們年長幾歲,心理承受能力強一些。江教授今年已經將近八十歲了,按我們那裡的說法,算是喜喪了。“

  “什麼喜喪,人還沒死呢。”若男忍不住說了一句。

  陳小石有些尷尬,勉強笑了一下,不再作聲了。

  李靈知道陳小石不是這個意思,忙給他開脫:“其實,你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只不過現在說起來,大家還接受不了。”

  見陳小石不作聲,李靈又道:“你們學理科的作學問沒的說,可在人際交往上就差些了,同樣的一句話,在不同的場合,對不同的人說,效果會差很多,這個你該能明白吧。”

  李靈說話的樣子儼然是老師在教育學生,小紅有點看不過去了,說:“陳老師也不是有意這麼說的,也許人家心裡比我們還難過呢。”

  “李靈說的對。”陳小石望著李靈認真地說:“我說話的確不注意,今後說話該多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

  若男的思路此時已經回到江教授身上了,她喃喃地說:“據我所知,江教授身體一向很好,上次我去看他,他還說今年初才作的檢查,身體各項指標都很正常,怎麼忽然就病了,還病得這麼重。”

  陳小石說:“心臟病在沒發病時往往是檢查不出來的。”

  若男想想也對,便沒說什麼。

  李靈說:“我們在這裡瞎猜有什麼用,等一會兒人少了,問一下大夫不就行了。”



第二十三章
  幾個人到了醫院,見李放已經等在那裡了,由於搶救室門外的人還是不少,李放也只能遠遠地看著。大約到了晚上十點鐘,醫生才出來。周圍的人們趕忙圍上去詢問。

  醫生沒回答,只是看看四周問:“哪一位叫李放?”

  李放正在和李靈、陳小石等人說話,猛聽有人在問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

  還是若男反應快,忙推了推李放說:“快去吧,可能是江教授要見你。”

  小紅高興地說:“一定是江教授脫離危險啦。”

  “真是奇跡呀。”陳小石也說。

  李靈知道陳小石沒惡意,但總覺得他的話有點不中聽,便回頭瞪了他一眼。陳小石忙低頭不語。

  陳小石一直很喜歡李靈,只是他嘴笨,又好面子,不敢提出來。其實這一點李靈也清楚,她對這個有點不擅長交往的老鄉也頗有好感,只不過礙於女孩子的矜持,總不能讓她先表示吧。

  好一會兒,李放才從搶救室出來,一位學校領導走過來問了一下情況,李放也和他說了幾句,由於距離比較遠,說話聲音又小,若男他們這邊聽不清楚。

  小紅有些著急,望著那一群人說:“真討厭,幹嘛老纏著別人哪。”

  李放好容易才脫身,朝若男他們幾個走過來,李靈忍不住迎了上去。

  “怎麼樣?”李靈問。

  李放面無表情,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回去再說。”

  若男看出李放一定有難言之處,便也不再問,拉了拉小紅,跟在李放的身後出了醫院大樓。陳小石好象接受了教訓,不再說話,也默默地跟著。

  剛出醫院的大門,李靈就有點忍不住了,拉住李放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嘛,把人都悶死啦。”

  李放看了看四周,見沒別人,便說:“江教授暫時沒什麼危險了,他這次叫我進去,是想告訴我,有人給他下了咒語,讓我們提防一點。”

  “咒語!”四個人幾乎同時說了出來。若男問:“難道那個銅牌的事又出現了?”

  李放搖搖頭:“現在還不清楚,不過,江教授已經感覺到有人給他下了咒語。”

  若男愛咬文嚼字,似乎聽出李放的弦外之音,問道:“您是說”有人“下的咒語嗎?”

  她特意把“人”的音加重,以便提醒大家她的意思是說這下咒語的是活著的人。

  李放緩緩地說:“我聽江教授說過,這銅牌上的咒語實際上是凡間的人動用冥界的力量來達到害人的目的,也就是說,只有活著的人才能用它來對付活人。”

  若男想了一下,問:“江教授又是怎麼確定是這個咒語在害他呢?”

  李放嘆了口氣說:“我並不知道那銅牌的內容,也沒有參與過這方面的研究,因此,我也說不好他是怎麼確定的,只是猜想——大概是感應吧。”

  “感應?”若男不太明白。

  “是啊,感應。”李放停頓了一下,又說:“人被施咒的前後肯定會有所不同的,江教授對此研究頗深,應當能夠感應到。”

  小紅想起自己曾被下咒的事,便問:“那麼江教授又是怎麼躲過咒語的呢?”

  “他應該能躲過。”李放說:“可不知怎麼,他並沒有完全躲過。”

  李靈想了想說:“難道這個下咒的人道行比江教授還高?”

  幾個人聽了這話,都不再作聲。沉默了好一會兒,李放說:“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剛進學校的大門,陳小石把李靈拉到一邊,說:“我們是不是太小題大做,把問題想得太複雜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李靈有點納悶。

  陳小石一本正經地說:“學校裡發生這麼多事,包括小紅出事,難道都是人為的原因?

  很顯然,這都是另一空間的鬼魂所致,怎麼現在又成了人為的啦?還有那個什麼咒語,難道使用了什麼咒語就能和另一空間溝通?這也太奇怪了吧。“

  李靈知道陳小石不了解去年的那場風波的情況,便說:“咒語的事我們都經歷過,那是千真萬確的事,你只要相信我,就不要懷疑這件事。以後有時間我會詳細跟你說的。”

  陳小石搖搖頭說:“就算有咒語這回事,小紅難道也是被那個咒語給害了?”

  李靈想了一下,說:“這個還說不好,但我覺得江教授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陳小石苦笑了一下:“凡事也別太神經過敏吧,我倒覺得,江教授這麼大年紀,得了心臟病也不算意外。”

  這話李靈雖然不愛聽,但她知道陳小石口不擇言的毛病,也不和他計較,冷冷地說:“以後你最好別這麼說,我知道你沒惡意,不然——”

  陳小石忙陪著笑:“對不起,我又——,可我說的是實話呀。”

  李靈也覺得陳小石的話也有幾分道理,便也不難為他,說:“這麼晚了,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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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二十四章
  李放和陳小石一起去江教授家住,三個女孩子也回到李靈的宿舍,一進宿舍,小紅就笑眯眯地對李靈說:“那個陳老師別是看上你了吧。”

  “別瞎說!”李靈臉一紅,推了小紅一把。

  “哎——,我怎麼是瞎說呢!陳老師不住地盯著你看,那眼神嘛——”

  若男笑著說:“別逗師姐啦,你沒見她的臉都紅了。”

  “再胡說,我不理你們啦!”李靈嗔怒道。

  若男和小紅對視一笑,不再作聲。

  小紅的心事少,躺在床上不多時,便進入了夢鄉。等小紅睡熟了,若男小聲對李靈說:“你覺得江教授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靈也在想著這個事,見若男問,便說:“我還沒想清楚,想了幾種可能,哪一種都排除不掉。”

  若男說:“那你說說看,都哪幾種可能。”

  李靈坐起身,想了一下,說:“從現在的情形上看,似乎被吳自良所害的可能性最大,但這裡面又有幾個地方挺令人費解。”

  “哪幾個地方?”若男問。

  李靈道:“我剛才問過爸爸,江教授吃過晚飯,回到書房看書。不一會兒,爸爸聽到書房裡吧嗒一聲,好象什麼東西掉在地上,忙走過去,見江教授歪倒在書桌旁昏迷不醒,這才打電話送醫院搶救。這個過程,我總覺得和小紅遇險時不太一樣,難道吳自良改變了做事的方式?”

  若男說:“我覺得,吳自良害人的可能是有的,但可能性並不大。你想想看,如果吳自良的道行高過江教授,他活著的時候為什麼不下手呢?即便死後法力很大,恐怕也不敢輕易接近江教授吧。畢竟他法力增強的原因在於那銅牌上的咒語,在這一點上,他還遠不及江教授。”

  李靈道:“江教授對鬼神符咒方面好象並沒有什麼研究。”

  “可你爸爸懂呀。有你爸爸在場,不可能連這個也看不出來吧。”

  沉默了一下,李靈說:“照你看,吳自良害人的可能性不存在嗎?”

  “我也不敢肯定,也許你爸爸和江教授都疏忽了,被吳自良偷襲了。”

  見李靈不說話,若男又說:“目前,這種可能雖然不大,但也不能完全排除。現在說說你的第二種可能吧,”

  “第二種可能就是——江教授畢竟年歲大了,也許是他自身的原因導致他心臟病發作的。”

  若男笑著說:“你是受那個書呆子的影響吧。”

  李靈說:“我沒和你開玩笑,陳小石雖不太會說話,但他說的有些東西是有點道理的,上次我和你說的那個另一空間的理論,就是聽他說的。”

  “所以你就心有所屬啦。”

  “你又來了,說點正經事就不行嗎?”

  李靈的聲音有點大,見小紅翻了個身,忙停下來。

  過了一會兒,若男說:“我認為,這個可能性基本上不存在。”

  “為什麼?!”李靈有點不相信。

  若男道:“對這個銅牌研究最深的,就是江教授了。咒語的使用方法,以及使用後的結果,江教授是最清楚了。尤其是經歷了去年的事,更增強了他對咒語的認識。如果有人對他使用了這個咒語,他一定能感應到。”

  “可他為什麼避不過呢?”李靈問。

  “這個我也想不明白。”若男說:“如果是吳自良在自殺前發出的咒語,江教授早應當知道,避開它不是問題。”

  “這難道就是江教授說的,他是被人所害的原因?”李靈還似乎還不太相信。

  若男明白李靈的意思,說:“江教授推斷他是被咒語所害,一定是出於你爸爸說的那種感應,至於是不是吳自良發出的,只是我個人的判斷,我也不懂咒語的使用方式,只是覺得江教授居然能被他的研究成果所害,足見對手對此的研究之透,對江教授了解之深,準備之充分。”

  李靈想了想:“如果事實真如你說的,江教授是被咒語所害,那麼對手可能是利用咒語發出的突然性,當時江教授正在用餐,這個時間發出,江教授最不防備,也許還來不及避開,所以才著了道。”

  沉默了一下,若男說:“你想過沒有,這個對手究竟會是誰呢?”

  李靈說:“剛才我也在想這個問題,目前,符合你說的那幾個條件的人,好象只有——”

  李靈說著,扭頭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小紅。屋內雖然光線很暗,但若男仍能看清李靈的這個動作,小聲說:“你是說她爸爸?”

  雖然若男已經盡量壓低了聲音,李靈仍然對她“噓”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看看小紅沒動靜,李靈才開口說話,聲音低到若男都快聽不見了。

  “沒事的,你稍大點聲也沒事兒。”若男說。

  李靈又看了一下小紅,確認她已經睡熟後,才把聲音放大一點:“其實,我早就覺得有件事挺蹊蹺,可一直沒好說出來。”

  “什麼事?”若男乾脆湊到李靈的床上,問道。

  “還記得那個銅牌的下落嗎?”

  若男知道李靈是指江欣茹當年把銅牌交給誰了,便道:“當然知道啦。”

  李靈又道:“文革中,江欣茹被抓走,受了三天的酷刑,最終慘死。她至死也沒說出銅牌的下落,可這個時候,銅牌的持有人又在幹什麼呢?他就眼看著同門師妹被別人折磨死而無動於衷嗎?”

  見若男低頭不語,李靈又道:“文革後這麼多年,他一直把這個銅牌拿在手上,如果不是這場風波,他恐怕是不會交出來的。我想搞清楚的是,他收藏這個銅牌的目的是什麼?”

  若男插話道:“這個銅牌是個有價值的文物嘛。”

  “僅僅是為了這個?”李靈的話中有點憤憤不平:“為了這個就可以無視同門師妹的生命?”

  若男想了一下,說:“如果說周中合……”

  “噓——”李靈見若男說出周中合的名字,忙阻止她說下去,同時看看小紅。

  停頓了一下,若男接著又說:“如果他了解銅牌的秘密,想把它據為己有,獨占這個秘密,那豈不和吳自良一樣了嗎?”

  李靈道:“他是江教授的弟子,能不知道這個秘密嗎?”

  “可我還有點不明白,他既然承認並交出了銅牌,為什麼又選擇這個時候對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下這樣的毒手呢?”

  “我想,”李靈沉吟著說:“交出銅牌可能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等人們對此淡忘了,他再下手,以便沒人再懷疑他。”

  若男想了想,覺得李靈的說法有些站不住腳,如果真的是周中合乾的,那麼交出銅牌並不能證明他的清白,反而會使人懷疑到他,試想:知道這個咒語並曾完全占有過這個銅牌的人,活著的目前只有江教授和周中合了,周中合這麼幹,無疑是自投羅網嘛。

  可現在,若男也沒什麼更好的理由說服李靈,同時,她也認為目前周中和的嫌疑最大,畢竟除了江教授以外,他是最有可能掌握這個咒語的人。

  若男覺得這樣談論也說不出個結果,便說:“算啦,等明天他來了,看看他的表現再說吧。”


第二十五章
  周中合是坐船趕到川江的,沿途風景如畫,許多遊人不停地對著周圍指指畫畫,不時地拿出相機來拍照。周中合心中有事,無心欣賞這些誘人的景色,他只是低著頭在甲板上走來走去。

  當船要靠岸時,周中合一眼就認出了站在岸邊接站人群中的李放。忙衝李放用力地揮手。

  李放也看到他了,也激動地衝他揮著手。這兩年,發生在他們身邊的事太不尋常了,兩個老同學這次重新聚首,心裡各有一種別樣的滋味。

  “老師怎麼樣?”周中合一上岸,便問李放。

  “已經甦醒了,醫生說目前還沒脫離危險,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那我們快去醫院吧。”

  “要不你先安頓下來,休息一下再說?”

  周中合搖搖頭:“我就住在學校招待所就行了,先去看老師,然後再和你一道去學校。”

  李放苦笑了一下:“想探望他老人家的很多,醫院有規定,一次只能有一個人進去,治療時間還不能探望,現在,學校領導還有很多沒排上號呢。”

  周中合嘆了口氣,感慨地說:“我們這些人,越作學問就顧慮越多,如今都什麼年月了,還考慮這麼多?你考慮別人,誰考慮過你呀。我才不管什麼領導呢,我是他的學生,我就要馬上見到他。”

  李放想:當年的周中合可不是這個樣子,如今年歲大了,性格倒是改變不少。

  周中合在上大學時,性格有點象今天李放的這個樣子,做事前喜歡瞻前顧後。而李放當年倒是大大方方率直得很,難怪當時的校花江欣茹都喜歡上了他。而現在,周中合和李放完全倒了個,歲月竟讓人變化如此之大,李放邊走邊感慨起來。

  到了醫院,李放提著周中合的行李走在後面,周中合大踏步地向急救室走去,剛到急救室門口,一位女護士攔住他:“您找誰?”

  “我來探望江教授。”

  “對不起,您得排隊,要探望他的人太多了。”

  周中合有點火了:“排隊?搞清楚,我幾十年前就是他的學生,我們的感情有多深要不要也排排隊?”

  “我不管,這是制度。”女護士很倔強地說。

  一旁的李放忙對那護士說:“他剛從大老遠來,破破例就讓他見一下吧。”

  乘護士和李放說話的時候,周中合猛地從護士身邊穿過,推開門進去,那護士還想拉周中合,李放攔住說:“您就高抬貴手吧。”

  “還知識分子呢,怎麼這麼沒涵養。”護士嘟囔著。

  好一會兒,周中合才從裡面出來,表情異常凝重。

  “怎麼樣?”李放問。

  “老師病得不輕,我擔心……”

  “先住下,吃過飯再說吧。”

  周中合點點頭,邊走邊說:“老師說,這裡有一座古廟?”

  李放昨晚探視的時候,把李靈她們在廣東會館見到的情況告訴了江教授。李放知道,江教授一定是把這件事託付給了周中合。

  李放把情況簡單對周中合敘述了一下,周中合想了想說:“你先帶我看看再說。”

  “好,什麼時候去?”

  “吃過飯就去。”

  兩人剛走到學校門口,迎面正碰上若男、李靈、小紅和陳小石。

  “爸爸!”小紅看到周中合,心裡一陣驚喜,連忙跑過來。

  “你們這是幹什麼去?”周中合問。

  “去看江教授呀。”

  李靈和若男也過來打招呼。周中合沒見過陳小石,李放給作了介紹。

  “我看你們還是別去啦。”周中合笑著說。“我剛才差點吃了閉門羹,估計你們去了也見不上。還是一起去吃飯吧。”

  若男說:“我們剛在學校吃過。”

  “那就陪著我吃。”周中合顯得非常豪爽。“吃完飯我們一起去考察古廟。”

  “太好了!”小紅興奮地說。

  周中合到底是個文物鑒定專家,很快在古廟裡找到了一些依據。據他推測,這座古廟的基址應當在南北朝以前,那座碑刻上的花紋年代也已經很久遠了,應當說這座古廟極具歷史研究價值。

  “那我們就趕緊打報告阻止這次拆遷吧。”李放也顯得很興奮。

  陪著大家一起參觀的老段也激動地說:“到底是專家,就是不一樣。”

  老段的這句話讓在場的李靈和小紅感到有點不自在,老段沒發覺,仍然對著周中合豎著大拇指。

  周中合對李放說:“那你就作為發現人,和我一起回省城去,咱們一起把報告寫出來。”

  李放猶豫了一下,說:“好吧。”



第二十六章
  周中合和李放回到招待所,就忙著商量寫報告的事。陳小石負責給兩人買明天早上回省城的船票。

  送走了周中合一行,老段感到有點累了,看了看門口站崗的兩個小夥子,便回屋休息了。

  也的確,這些天拆遷辦、居委會以及開發商不斷地來做工作,每次都是老段親自出馬來應付,好容易下午要休息一會兒了,周中合等人又來考察,忙到這會兒才得空休息一下。

  也許是周中合一行人的考察結果讓他覺得興奮,他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天漸漸黑了。廣東會館的大門也要關了,老段爬起來,照例到門口看看。

  這個時間,院子裡的人們大致都吃完了飯,有的在屋裡說著話,或者看看電視。上點歲數的人還是習慣到院子裡坐一會兒,乘涼聊天。

  這個大雜院裡就屬老段的威望高了,鄰居們見了他都忙著打招呼,每當此時,老段心裡都會感到很滿足——他這個歲數,還求什麼?只求大家對他的認可就行了。

  後院是關帝廟,晚上一般不會有人,可老段每天還是會去掃上一眼,尤其是今天的那個專家說的確定這個古廟的依據主要就在這裡,他更得看上一眼了。

  天悶悶的,好象要下雨的樣子,老段搖著手裡的扇子,慢慢地往後院走著。

  剛到院子門口,迎面忽然刮起一陣涼風。

  本來,這麼熱的天,有點涼風總是件好事,可老段卻覺得不太對勁兒——這風好涼!剛才出的汗一下子收住不說,身上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老段過去聽人說起過這種情況,心裡想:這難道就是“陰風”?

  他回頭看了看,見離他不遠就有人在說笑,聊天,他想:有什麼可怕的,這是咱的地盤,鬼神也得敬咱三分吧。想到這兒,他不再猶豫,大踏步地進了後院,站在院門裡掃視著周圍。

  光線雖然不太好,可還是能大致看清這裡的環境,老段緩緩打量著四周。

  怎麼回事?這麼晚了,廊柱下怎麼還站著個人。

  老段又往前走了一步,仔細打量了一下,的確,在廊柱的陰影處真的站著一個人。

  “那是誰呀!這麼晚了,在這裡幹什麼哪?”

  那人似乎聽到有人在叫他,連忙沿著走廊向大殿後面走去。

  “站住!幹什麼的!”老段以為是賊,喊叫著往前追去。

  轉過大殿的角落,前面的那個人忽然不見了。

  這裡能有什麼東西值得偷嗎?老段站在那裡想著。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你在找我嗎?”

  前院裡的人聽到老段剛才的喊聲,也紛紛往這邊跑來。有幾個人還拿著手電筒。當他們找到大殿後面,卻看到老段倒在地上,手指著前面,兩眼瞪的老大。

  “老段!你怎麼啦!”前面的兩個忙過來扶起老段。

  老段拼出最後一點力氣,嘴裡發出他在人間的最後的聲音:“格、格、格——鬼!”

  他最後的那個字說得非常清楚,周圍聽到這個字的人們不禁都吸了口涼氣。

  這個字一說完,老段那個筆直往前伸著的手終於垂了下來。只是他的那雙眼睛還在驚恐地瞪著。

  廣東會館的拆遷情況若男是很關心的,幾乎每天都要去看看。因此,她第二天就知道了老段的死訊。

  當老段的鄰居們把老段死時的情況告訴若男時,若男吃了一驚。難道說,吳自良又對這裡下手了?她心裡不斷嘀咕著。

  這件事一時在周圍地區傳得沸沸揚揚,眾多的猜測也加了進去,最盛行的猜測是開發商為了趕走這裡的拆遷戶,雇人扮鬼想把人嚇走,結果嚇死了老段。也有人說這裡就是有鬼,還編出了離奇的故事……

  等若男回到宿舍,要和李靈商量時,李靈卻先告訴她一個壞消息——江教授的病情惡化,已經不行了。

  “什麼?!”若男幾乎驚呆了,忙問:“怎麼回事?”

  “醫院裡說:江教授拒絕治療。他的病情本來已經很嚴重了,又是這麼大年紀——”

  “怎麼沒人勸勸他?”

  李靈低著頭,嘆了口氣說:“恐怕來不及了,心臟病本來就不能太激動,這一下,誰也沒辦法了。”

  “你是說,他已經……”

  李靈默默地點點頭,扭過身去。

  天哪!若男好象丟了魂兒似的一下子跌坐在床上,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好半天,若男才回過神來,問:“小紅呢?”

  “還在醫院。”李靈扭過頭,擦擦眼淚,說:“我先回來等你,咱們商量一下該怎麼辦。”

  若男眼前浮現出那個剛毅、果敢的老人,那個忍受了三十年喪女之痛,最終救了自己和小紅命的老人,此時,她最想作的就是大哭一場,哪裡還能想什麼下一步的事。

  “對了,還有件事。”李靈說:“剛才,有一個警察來找你。”

  “警察?”若男腦子有點亂,一時想不起來哪個警察會找她。

  “他說他姓王,以後再來找你。”

  是王然!他來幹什麼?此刻,若男還想不起自己託付的事,她現在一心想要去醫院看看江教授,哪怕就見一面也好。




2006-11-7 06:2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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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王然是下午來到川江大學的,沒找到若男,便在附近轉了轉。

  到了傍晚,還是沒見到若男的蹤影,王然有些失望。剛想回去,忽然,他看到一個人從他身邊匆匆走過。

  藉著校園昏黃的路燈光,王然不經意地看了那人一眼。

  這不是“他”嗎?王然想。這麼晚了,他這麼著急要去哪兒呢?

  看那人去的方向,象是往辦公樓走去,王然心裡一動,便慢慢地跟在後面。

  眼看快到辦公樓了,那人忽然向西一拐,朝老校區方向走去。到了新老校區之間的柵欄棆銦A那人停下腳步,向四周看了看。王然連忙附下身,把自己隱藏在一叢灌木後。

  那人顯然沒看到什麼,翻過柵欄晼A朝老校區深處走去。

  看那人走遠,王然也悄悄翻過柵欄晼A遠遠地跟著。

  月亮升起來了。

  今天的月亮特別圓,皎潔的月光多少緩和了老校區裡陰森的氣氛,這也讓王然視野開闊些,至少能夠看得清前面的路。前面的人似乎很熟悉這裡,也不用辨認路徑,自顧自地在前面走著。

  到了一棟教學樓跟前,那人停住腳步,好象在想著什麼。

  王然曾經觀察過這裡,知道這就是2號教學樓,心想:他到這裡幹什麼?

  停了一會兒,王然看到一絲細微的光亮,他知道那人一定是打開了手電筒。接著,只聽“吱呀”一聲,那人推開了樓門,走了進去。王然也悄悄走近樓門口,見大門沒關,便往裡看了看。

  裡面傳來的腳步聲象是有人在上樓梯。王然輕輕走進去,仔細聽了聽。

  樓上似乎傳來開門和關門的聲音,王然慢慢地沿著樓梯向上走著。周圍太靜了,好在王然今天穿的是雙旅遊鞋,腳下發出的聲音不大。

  到了二樓的樓梯口,他停下來聽了聽。

  這裡好象有動靜,象是有人在翻動什麼東西。王然剛想往走廊裡面走,突然,有一扇門“通”地一聲打開了,一個人風風火火地跑了出來,手裡的手電筒不斷地搖動,顯然是十分慌亂的樣子。王然連忙往三樓方向連上幾步樓梯以免那人從樓梯口經過看到自己。

  那人下了樓梯往外跑去,王然忙走到窗口,見那一束光亮在向新校區方向移動。

  怎麼回事?王然想,難道他發現自己了?

  藉著從窗外透過來的月光,他看到那扇大開的門就在走廊的另一邊,他猶豫了一下,慢慢地向那扇門走去。

  這個房間很大,估計原來是一間教室,房間裡只有幾張破桌子,晲冗a著一個書櫃,書櫃上的玻璃已經沒有了,王然走過去仔細看了看。

  書櫃裡凌亂地放著些似乎是報紙、雜誌之類的東西,王然從裡面拿出一本來,習慣性地抖了抖上面的灰塵。

  奇怪!上面的灰塵好象並不多,看來不久前有人翻動過。王然又摸了摸,確認手裡拿的確實是一本雜誌之類的裝訂本,他想了想,又往櫃子裡摸了一下。

  在櫃子的一角,摸到一卷東西,他心裡一動,把那卷東西慢慢拿出來。

  他摸了摸,那卷東西是沒有裝訂的,紙張很薄,有的頁面還卷曲著。他想了一下,又把他放回原處。

  這時,他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象是有什麼人在慘叫。

  王然定了定神,慢慢地走出房間。

  那聲音越來越清楚,是個女人的慘叫聲,王然放輕腳步,向樓下走去。

  走到一樓了,那聲音也愈加清楚了,連那慘叫聲中間夾雜著的呻吟都聽得清清楚楚。王然摸到這個樓梯旁似乎還有個樓梯,那聲音就是從那樓梯下傳過來的。

  王然知道,這裡一定有地下室,他順著樓梯摸索著往前走著。沒多遠,腳下果然有台階。沿著台階向下走,走了一會兒,那慘叫聲停止了,前面忽然燈火通明。

  王然連忙停下腳步,閃在一個角落裡定睛觀看。

  前面是一個大房間,兩個身穿綠衣服的男人正在給一個赤裸的女人穿衣服,那女人好象沒了知覺,任由兩個男人在擺布著。

  給那女人穿好衣服,兩個男人開始抬起那女人往外走,王然連忙摸索著往後退,腳下不可避免地發出了聲響。

  那兩個男人好似沒聽見,抬著那個女人往樓上走,王然退到一層,閃到一邊,仔細觀察著這兩個人的動靜。

  那兩個人好象非常熟悉這裡,也不用照明,徑直把那女人往樓上抬。王然也大著膽子跟在後面。

  到頂樓了,走在前面的那個人推開通向頂樓平台的小門,兩人把那個女人抬進平台。

  不好!王然心裡已經意識到要出事了,雖然他現在身上沒有帶槍,可作為一名警察的一股責任感告訴他——此刻他必須挺身而出了。

  他一下子衝進平台,見那兩個人正要把那女人從樓頂仍下去,忙大喊一聲:“住手!”

  那兩個人好象沒聽見,照樣在做自己的事,眼看著就要把那個女人扔下去了,王然急了,猛地撲上去,想要阻止他們。

  就在這時,王然心念一動:這兩個人作事也太奇怪了,看他們的裝束,別不是……

  可一切都晚了,王然剛剛意識到他看到的可能是幻覺,就感到腳下一空,他知道——一切已經完了。

  就在下墜的剎那間,他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握在手裡……



第二十八章
  一大早,天就烏濛濛的,象是要下雨。

  若男、李靈和小紅昨晚沒睡好,今天起得都很早,洗漱完畢,一個個坐在床上發呆。

  在她們心中,江教授是依靠,沒有了江教授,她們不知該怎麼對付吳自良。

  好一會兒,小紅懶洋洋地說:“我該給我爸爸打個電話了,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到。”

  若男和李靈都知道,江教授去世了,在小紅心裡,只有周中合和李放才是依靠,他們來了,小紅的心才會放下。

  小紅走後,若男說:“我們就這麼傻坐著?”

  “還有什麼辦法?”李靈嘆了口氣。

  “可我們也不能等死吧。”

  李靈看了若男一眼,說:“吳自良也未必是想我們死吧。”

  這話倒也不是沒有道理,江教授去世了,吳自良不也沒對她們下手嗎?可若男知道,李靈說這個話,表明了她心中的無奈,看來,她有點失去信心了。

  可若男也不知道該怎麼給她打氣,因為——她首先得需要別人給她自己打氣。

  “你說,周叔叔會不會是那種人呢?”若男想和李靈討論個話題,也算讓李靈提點精神。不過,她無意中已經把周中合稱為周叔叔了,其立場可以說顯而易見了。

  “我覺得不可能,看他那個積極的樣子就不象,再說了,這次沒人下什麼咒語,江教授拒絕治療,明顯是自己不願意活著嘛。”

  “那個銅牌在周叔叔的手裡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拿出來,難道他也沒有什麼解釋?”

  李靈說:“這正是他為當年的事懊悔所致,聽我爸爸說,當年江欣茹被抓走後,周叔叔怕連累自己,沒有站出來救自己的師妹,後來聽說江欣茹至死也沒供出他來,他便感到非常愧疚,事情過去後,他也一直沒膽量說出這件事來,直到小紅遇險後,他才向江教授表示了懺悔。”

  “江教授原諒他了嗎?”若男問。

  李靈點點頭:“江教授覺得在那種情況下,人們都自身難保,周叔叔那麼做也沒什麼可指責的,況且就算他站出來,也不一定救得了江欣茹。”

  若男皺著眉頭說:“看來不是有人下咒語。可我不明白江教授為什麼會編出有人下咒語這樣的話來呢?”

  “我早說嘛,怎麼可能還有什麼人弄銅牌上的咒語,現在看來,還是……”李靈想說還是陳小石的話有道理,可話說到一半停下了,也不知是為什麼,她不願意說出陳小石這個名字,好象這個名字和她有多大的關聯似的。

  若男的話題顯然沒把兩人的精神頭提起來,兩人又重新沉默起來。

  一會兒,小紅風風火火地回來了,一進門便對兩人說:“出事啦!”

  “什麼事?”若男和李靈一下子從床上躍起來問。

  兩人的動作倒把小紅嚇了一跳,吱唔了半晌才說:“我也沒弄清楚,反正老校區那邊來了好多警察,肯定是出事啦。”

  “我還是去看看吧。”若男對李靈說。

  也許川江大學對這種事已經是司空見慣了,若男到柵欄棆銂漁伬唌A圍觀的學生並不多。

  “出什麼事了?”若男問旁邊的一個男生。

  那個男生見身邊來了一個青春靚麗的美女,頓時來了精神:“嗨,你問我算問對啦。我可是第一個來的,雖然警察和保衛處的把這個地方圈起來,可也瞞不過我的眼睛。哎,你是哪個系的?”

  若男見他說了這麼多也沒說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心裡有點惱火,便沒好氣地說:“我問你的事還沒回答,怎麼又問起我來了,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啊?”

  “當然知道!”那個男生見若男不相信自己,連忙說:“我一看就知道,肯定又死人了,這次死的估計還是個人物。”

  “什麼人物?”若男問。

  “前幾次死的是學生,來的是咱們當地的警察。這一次不同,你看那邊停的車子,一看牌子就知道是省公安廳的車,你想,省公安廳都出馬啦,這能是咱們這幫學生享受的待遇嗎?”

  若男順著那個男生指的方向看了看,還真不假,其中有一輛,若男記得還是爸爸他們刑偵處的。

  會不會爸爸也來了。若男這樣想著,眼睛就開始在那群正在忙碌的警察中搜尋著。

  在現場附近有幾個穿便衣的人在交談著什麼,若男一眼就認出那個背對柵欄椌漱H正是她的爸爸——刑偵處處長楚志強。



第二十九章
  “爸爸!”若男高聲喊著,興奮地又跳腳又揮手。

  這時,在場的幾乎所有的人都把眼光投向若男,旁邊那個男生本來還想套近乎,見這情景也愣在那裡不吭氣了。

  楚志強回頭見是若男,皺著眉頭朝她揮揮手,意思是有事以後再說。可若男不管這個,依舊在那裡又蹦又跳地揮著手。

  楚志強沒辦法,只好對身邊的幾個人抱歉地點了點頭,轉身往柵欄暀閬V走來。

  兩人避開圍觀的人群,隔著柵欄談話,楚志強埋怨若男道:“爸爸在工作,你在這個時候添什麼亂?”

  若男嬉笑著說:“出了什麼事?您也親自出馬啦。不過,對我倒是件好事,能在這兒見見你。”

  “好事?”楚志強低下頭嘆了口氣,“我的一個得力干將死了。”

  “誰?”若男一下子收起了笑容,她本能地預感到爸爸說的會是誰了,因為她知道省廳派到這裡來的是誰。

  “王然。”

  楚志強的這兩個字一出口,若男好象聽到了一聲霹靂,愣在那裡一動不動。

  “你怎麼了?”楚志強見女兒這種表情,感到很奇怪。

  好一會兒,若男仿佛大夢初醒,隔著柵欄抓住爸爸的手問:“他怎麼死的?”

  “原因不詳,表面上看是自己從樓上摔下來的。”

  “絕不可能!”若男急了,“王然怎麼可能自己跑到老校區,然後又從樓上摔下來呢?”

  “我也很奇怪。”楚志強搖著頭說:“不過從現場的情況上看,事實的確如此。”

  見若男臉色漲紅,一聲不吭,楚志強問道:“你在這兒和王然接觸過?”

  若男點點頭說:“我還托他打聽點事呢。”

  “難怪。”楚志強苦笑了一下,想問問是什麼事,又覺得女兒都這麼大了,該有點自己的秘密了,而且,他很了解若男的脾氣,如果她不想告訴別人,任何人也休想讓她吐露分毫的。

  若男本想讓爸爸幫這個忙,又覺得好象沒這個必要了,因為現在她和李靈都認為,這些事情不可能是活著的人在圖謀不軌。

  天上掉起了雨點,楚志強對若男說:“回去吧,好好學,爸爸等你學成歸來的日子。”

  不知怎的,若男的喉嚨裡好象有什麼東西堵住一樣,勉強說了一句:“您也多保重。”

  說完,若男轉身飛快地跑開了。

  若男跑到女生宿舍附近,這裡正是上次王然和她談話的地方,若男此刻再也忍不住了,扶住旁邊的一棵樹大哭起來。

  的確,江教授剛去世,王然也離奇地死亡,這一連串的打擊讓若男透不過氣來。對若男來說,王然是截止目前唯一一個能激起她心中漣漪的男人,他的死,讓若男悲痛異常。此刻,她一定要大哭一場,發泄一下心中的痛苦。

  哭,對很多女孩子來說的確是一種不錯的排遣方式。

  待到若男回到宿舍,對李靈講述剛才的事情時,心情居然已經平靜下來。可不管若男如何掩飾,細心的李靈還是從若男紅腫的眼睛上看出了問題。

  “你哭啦?”李靈問。

  靠在床上的小紅一聽,也連忙湊了過來盯著若男。從中學到大學,小紅都和若男在一起,她最了解若男了,在她心裡,若男屬於那種打掉牙往肚裡咽的人,小紅還從沒見她掉過眼淚。

  “真的象是哭過,你怎麼啦?”小紅扶住若男的肩膀說。

  “我沒事兒,真的沒事兒。”若男扭過頭去。

  李靈知道,若男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子,江教授的去世雖然對她打擊很大,可還不至於哭出來,難道是為了那個王然?

  是啊,若男這些天和王然接觸不少,也許是若男和他產生了感情?如果是這樣就難怪了。可李靈同時也想到,依若男的性格,她決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很可能會作出點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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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三十章
  中午,李放和周中合來了,兩人在江教授的靈前痛哭了一場。到了晚上,李靈和小紅去和她們的爸爸共進晚餐,若男心情不好,推說有事獨自呆在宿舍裡。

  有人敲門,若男看看表,已經是晚上七點了,若男估計是小紅和李靈回來了,心裡嘀咕著:都有鑰匙,幹嘛不自己開門。

  等若男打開門,卻驚喜地發現門外站著的竟是楚志強。

  “爸爸!”若男一下子抱住楚志強,這是楚志強在一天內第二次帶給若男驚喜了。

  “你怎麼才來呀。”若男說話有些哽咽。

  “爸爸剛忙完就來看我的寶貝女兒了,還不行啊?”楚志強慈愛地笑著說,“你怎麼搬到這兒來了?剛才讓我找了好一會兒。”

  若男把這邊發生的事簡要地說了一下,楚志強認真地聽著,沒做聲。等若男說完了,楚志強問:“你托王然了解的事到底是什麼,能告訴爸爸嗎?”

  “那已經無關緊要了。”若男低著頭說。

  楚志強遲疑了一下,點著一支煙,深吸一口,說:“王然死時給我們提供了一個線索,我不知道和你託付的事是否有關。”

  “什麼線索?”若男忙問。

  “在他死時,手裡緊緊抓著兩把串在一起的鑰匙。經過了解,確定這是他在川江臨時辦公室的門鑰匙和辦公桌的鑰匙。我們仔細翻閱過辦公桌裡的東西,如果說王然握住這個鑰匙是為了給我們提供線索的話,那麼只有一張紙是最有可能的了。”

  “一張紙?”若男不解地問。

  楚志強沒有回答,反問道:“你是不是托他查個人?”

  若男點點頭:“你怎麼知道?難道這張紙——”

  楚志強沒做聲,好象在想著什麼。

  “對了!”若男猛然想起來,昨天下午,王然來找過她,一定是查到眉目了。便急急地問:“紙上寫的是誰?”

  楚志強似乎猶豫了一下,才緩緩地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幀?/P>

  若男一聽,幾乎驚呆了。

  “你認識這個人?”楚志強見若男這個表情,便問。

  若男點點頭。

  “不過,在樓頂,我們只發現了王然一個人到過那裡的痕跡。目前,已經基本上排除了他殺的可能。”

  若男陷入沉思中。

  這件事與那個人會有什麼關係呢?

  這時,楚志強站起來說:“我還有事,要連夜趕回省廳,你在這裡要多注意安全。目前公安機關既然已經有了結論性意見,你也不要再插手了,我會繼續調查下去,一定會把這件事查個清楚的。”

  說著,楚志強從包裡拿出一個食盒來交給若男,說:“這是你媽媽做的,你最愛吃的紅燒魚,想辦法熱熱吃吧。”

  送走了爸爸,若男獨自靠在床頭,回想著這兩天經歷的事情,總覺得哪些地方好象不太對勁兒。可能是現在她的心裡無法平靜的緣故,她一時也想不透究竟是那裡不對。

  外面的雨停了,一股清涼的晚風從窗外吹進來,讓若男感到精神一爽。她心想:何不到外面走走?

  這場雨把前兩天悶熱的感覺一掃而空,校園小路上散步的人也多了起來,似乎都想感受一下川江市難得的清爽時刻。

  若男是這散步的人群中唯一一個獨自散步的,也許是她不願被人打擾,若男慢慢地離開散步人群集中的地方,向老校區方向走去。

  這時,小紅的舍友杜春麗也在和她新交的男朋友散步,見若男低著頭獨自從面前經過,好象心事重重的樣子,便有些擔心地對男友說:“她這是怎麼啦?”

  “她是誰呀?”男友問。

  “法律系的楚若男,和我們宿舍的周小紅關係不錯。”

  “喔——”男友好象想起來什麼,說:“我們宿舍還談論過她,給她打的分還不低呢!”

  杜春麗瞪了男友一眼,沒說什麼。

  隔著柵欄晼A若男凝視著老校區那一棟棟建築物。在黑夜籠罩下,那些建築物仿佛象一個個黑色的惡魔,站在那裡和若男對峙著。

  這裡死過多少人哪!又有多少秘密埋藏在這裡呀!若男心裡生出無限感慨。

  秘密!這個詞在若男心中一閃念,讓她心裡不由得一動。對呀,王然不會無緣無故在大晚上到這個地方來的,難道這裡有什麼秘密嗎?

  一股衝動在若男的心頭涌動:我不能讓他白白地死去!

  稍稍遲疑了一下,若男抓住欄桿幾下子爬了過去。

  站在老校區那邊,若男深吸了一口氣,摸了摸平時總不離身的小手電筒,拍了拍戴在胸前的小水晶,然後毅然邁步向2號教學樓走去。



第三十一章
  若男走後不久,李靈和小紅就回來了。李靈見宿舍燈開著,桌子上放著一個飯盒,若男卻不在,便說:“這丫頭,跑哪兒去了。”

  小紅打開飯盒,見是紅燒魚,便說:“哈!若男乘我們不在,想獨自享受呢。”

  “怎麼會?”李靈知道若男的為人,便接過飯盒來看了看。

  “咦?這個飯盒不是我們這裡的。”

  小紅笑著說:“一定是哪個仰慕者給送的吧,若男的追求者可不少呢。”

  說著,小紅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送到嘴裡。

  “唔,手藝不錯,不亞於若男媽媽的水平。”小紅顯然是吃過若男媽媽的紅燒魚。

  “若男媽媽?”李靈看著飯盒裡的紅燒魚,想起今天剛剛死了個警察的事,便說:“難道若男的爸爸來過?”

  “沒準兒。”小紅邊吃邊說:“也許若男和她爸爸出去吃飯了。”

  李靈搖搖頭說:“不象,若男要是和爸爸一起去吃飯,一定會帶著媽媽親手做的紅燒魚的。”

  小紅聽到這個,也停下筷子,說:“你的意思是——”

  “快點去找她!”李靈好象預感到有什麼事要發生。

  李靈在女生宿舍找了一圈,也沒見到若男的影子,剛回到宿舍,小紅就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說:“不好啦,若男可能是去老校區啦!”

  “你怎麼知道?”李靈問。

  “剛才我碰到杜春麗,她說看見若男一個人往老校區方向去了。”

  若男是大踏步地走到2號教學樓前的,可到了這裡,被這裡陰森可怖的氣氛感染,心裡多少開始發虛了。她的膽子再大,畢竟也是個女孩子,到了這種地方,不怵才怪。

  她有點後悔自己的衝動了,真想轉身回去,但最後,她還是咬咬牙,慢慢推開了教學樓的大門。

  打開小手電筒往前照了照,沒什麼異常,若男這才大著膽子走到門廳的中央,想著王然來這裡的情形:他當時也一定在這裡站了一會兒,然後才向樓上走去的。

  走到樓梯旁,若男想:從這裡往下,就是地下室了。要是江欣茹還在就好了,至少在心裡好能有個依靠。

  若男今天穿著高跟鞋,走在樓梯上發出的聲音顯得特別刺耳,若男走幾步便要停一下,她不能讓這刺耳的聲音連續折磨她的神經。

  快到二層了,若男才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她聽著自己的腳步聲裡,好象還夾雜著另外一種聲音,這聲音在她每次停頓時大約還持續半拍左右。

  怎麼回事?難道除了我以外,還有人在這大樓裡走動?若男的這個念頭在大腦中一出現,立刻讓她感到毛骨悚然。她又試著往前走了兩步,那聲音又出現了。她感到,那聲音好象來自她的身後。

  此刻,若男已經站在二層走廊裡了。她慢慢地轉過身,手電筒向後照了照。手電筒的光線並不強,但還是能照到樓梯的拐角處。

  什麼也沒有。

  若男長出了口氣,心裡想:大概是回聲吧。

  她繼續向樓上走去,當她走到四層的時候,發現那聲音又聽不見了。

  難道這個地方沒有回聲嗎?若男有些納悶兒,她站在原地仔細想著。

  這時,樓下好象有細微的聲音時隱時現,若男想了一下,脫下高跟鞋,赤足站在地上。

  外面剛下過雨,空氣有些潮濕,水泥地面顯得有點涼,若男稍稍適應了一下,轉身慢慢向下走去。

  這一次,若男腳下真的沒有任何聲音了,然而,她無論如何也沒敢關掉手電筒。

  當她走到第二、三層中間時,居然清晰地聽到“吱呀”一聲,象是哪裡開門的聲音。

  在二層!若男聽的很真切,她慢慢地走到二層的走廊裡,用手電筒照了照。

  沒看到什麼人,那個聲音也沒有了。若男想:也許是風把門吹動發出的響聲吧。

  她的心稍稍穩定了些,然後往二層走廊的深處走去。前面的確有一扇門虛掩著,若男的心一下子收緊了,她在門外猶豫著。

  蓄積了足夠的勇氣後,若男輕輕拉開門,門依舊發出“吱呀”的聲音。

  她用手電筒往裡照了一下,見沒什麼情況,便放心地走了進去。



第三十二章
  這個房間正是王然曾經來過的房間。

  若男走到那個很顯眼的書櫃前,用手電筒往裡照著。

  當她看到那一卷紙的時候,心裡竟掠過一陣驚喜:這會不會是被顧靜拿走的那卷手稿呢?難道被我找到啦?

  她剛想伸手去拿,忽然,感到有什麼東西捂住了她的口鼻,她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兒。

  接著,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醒了,發現周圍還是一片漆黑,自己的手腳被結結實實地綁在一把椅子上。

  這時,一束光照在她的臉上,讓她一下子睜不開眼,她躲著那束光,同時,努力想看清那束光後面的人。

  “你醒啦。”一個沉沉的聲音從那束光後面傳出來,若男沒有心理準備,竟嚇了一跳。

  “你是誰?要幹什麼?”若男問。

  那束光忽然消失了,周圍又是一片漆黑,若男聽到眼前有“嚓嚓”的腳步聲,知道那人正在那裡踱步。

  “一會兒,你就要到另一個空間生活了。”那個沉沉的聲音說:“不過,你不用害怕,很快,空間的界限就要被打破,我們就可以自由地穿梭於時空之間,超越生死的界限。你想,那該多好哇。”

  “那不可能!你別做夢了。”若男氣憤地說。

  “人類今天的成就,在過去都會被認為是做夢,這並不奇怪,可人類終究是要進步的,不管要付出多少代價。”

  “即便你成功了,但你想沒想過這樣做會產生多少問題,秩序會是怎樣?道德標準又是什麼?”

  “哈哈——”那個聲音顯得很輕鬆,“人類會有新的秩序,會比現在更合理,更公平。

  至於道德嘛,當人們相信靈魂的永恆後,自然會信守各自的道德準則,不去做惡,不去做違背良心的事。你說,那時,這個世界該多美好啊。“

  “不對!”若男倔強地說:“兩個空間到時候沒有了約束,會產生新的不平等,新的君主,那時,這個世界絕不會美好。”

  “好啦。”那個聲音有點陰狠了,“有人想見見你,我們該走了。”說著,那人解開部分繩子,抱起手腳還在綁著的若男往外走去。

  若男已經聽出這是誰了,還想再用言語打動他,那人看出若男的企圖,說道:“你不用再費口舌啦,還是想想一會兒見了那個人該說什麼吧。”

  “那個人?是那個鬼吧!”若男氣憤地說。

  “你別惹我!”那人顯然生氣了,喘著粗氣說:“臨死前還想皮肉受苦嗎?”

  看來沒什麼希望了,若男閉上眼睛,不再說什麼。

  到了頂樓平台,那人把若男綁在一根排氣管道上,若男光著兩隻腳,平台上有許多小石子和碎玻璃,若男的腳一沾地便被扎破了,痛得她一咧嘴。

  “你就讓我在這兒等那個老混蛋嗎?”若男橫下一條心,罵道。

  “啪!”若男的臉上挨了一記,火辣辣的疼。

  “你的那個來了,去照料一下,這兒交給我了。”一個沙啞陰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若男聽著那聲音忽遠忽近,一時還辯不清它來自哪個方向。

  “好的。”那個抱若男上來的人應承著,若男聽到他的腳步聲在往遠處走去。

  “這就是你的道德準則嗎?!”若男衝著那腳步聲喊道。

  腳步聲停了一下,隨後便是一陣急促的下樓聲,接著什麼也聽不到了。




2006-11-7 06:2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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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你好哇,我們又見面了。”那個沙啞的聲音說。

  “吳自良!”若男心裡異常恐懼,話音有些發抖。

  “好聰明的丫頭,我早就知道這一切都瞞不過你,可我還是想逗逗你,畢竟,我們還沒玩夠嘛。”

  “你想把我怎麼樣?”若男緊張得連氣都喘不勻了。

  “這個由你來定。”

  “我不明白。”若男的汗已經濕透了衣裙。

  “一種就象江欣茹的死法,另一種,則毫無痛苦。”

  “看來我是活不過今天了。”若男話音中帶著一絲悲涼。

  “生死又有什麼區別?我之所以選擇死亡,並不是我要退出角逐,而是要打開陰陽界,創造新的天地。而你,將來會伴隨我成功,成為我成功的見證。”

  “為什麼會是我?”

  “因為我喜歡你,你的聰明,氣質還有美貌,都打動了我。”

  “你不覺得羞恥嗎,你比我爸爸的歲數都大。”此刻,在若男的心中,憤怒已經多於恐懼了。

  “歲數根本不代表什麼,穿梭於兩個時空之間,哪裡還有什麼歲數的概念。”

  若男知道自己不能倖免了,心裡倒冷靜了下來,說:“我在那個世界還會是這樣聰明、美貌嗎?”

  “你的聰明、氣質是變不了的,而美貌,是你的德行修來的。”

  “那你又該是什麼樣子呢?”若男的口氣似乎在嘲諷。

  若男的話好象真的觸動了吳自良,他不耐煩地說:“快說你的選擇吧。”

  “你還沒說選擇的條件呢?”若男好象已經真的拋開了恐懼。

  “如果你肯站在我這邊,幫我,我會讓你沒有痛苦地到這邊來。”

  “如果我不呢?”

  吳自良哼了一聲:“你會嘗到江欣茹死前的滋味,不過,江欣茹死的時候,我還不會控制這一切,現在嘛——你不答應是死不了的。”

  天哪!怎麼會這樣?若男心裡非常痛苦,她想起江欣茹的話——死是一件多麼渴望的事呀。

  “想好嗣揮校。俊蔽庾粵嫉目諂梐LQ俠鰲?/P>

  “告訴我,王然是怎麼死的。”

  “他是自己跳下樓的。”

  “我不信!他一定是被你們害死的!”

  “嘿嘿——”吳自良陰險地笑了起來,“不信你自己看吧。”

  吳自良說完話,若男的周圍一下子亮了起來。不一會兒,就看見王然出現在樓梯口,嘴裡好象在說著什麼,接著便跑著跳了下去。

  “怎麼會這樣?”若男看不明白。

  “我只是讓他看了江欣茹死前的情形,沒想到他卻自己跳了下去。”

  若男恍然大悟:“你用幻覺害死了他!你知道王然身上的罡氣很重,你嚇不死他,就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你這個混蛋!”

  “死對他來說不是件壞事,是解脫而已,看看我的世界你就全明白了。”

  吳自良的話音剛落,若男周圍的環境一下子變了,她站在一片曠野上,身上的繩索都不見了,四周是荒涼的山丘,天色非常昏暗,遠遠的地方聳立著一座高大的石碑,上面刻著三個醒目的大字——陰陽界。

  不過,若男看到石碑旁隱約好象還站著一個人。

  “這就是陰陽界,也就是——地獄之門!打開它,就會有新的秩序。”吳自良得意地說。

  這時,若男也已經看清了吳自良的形象,小小的個頭,胖乎乎的臉,一點沒有了當年院長的樣子。

  “咦——”吳自良環顧四周,好象忽然看到那個石碑旁的人,一下子愣了。

  那個人這時也看到了他們,大步流星地朝他們走過來。

  “江教授!”若男驚喜地喊著。

  來人正是江教授,只不過他現在並不象個老人的樣子,倒象個精神矍鑠的壯年人。

  “你想怎麼樣?”吳自良的聲音依舊沙啞。

  “帶你回去!”江教授的聲音顯得鏗鏘有力。

  “我要是不呢?”吳自良咬著牙說。

  “這由不得你!”江教授的口氣非常嚴厲。“你在人世的時候惡貫滿盈,現在到了冥界,居然還是不思悔改,為了自己的野心和貪慾,害死那麼多無辜的人,你以為你真的能得逞嗎?實話告訴你說吧,我也是現在才明白,即便我不趕來和你見面,你依然不能得逞,這是天數!”

  “我不相信!”吳自良惡狠狠地說。

  “你還串通了一個人來為非作歹,把自己的一身”本事“傳給他,讓他替你做你在人世間做不成的事。殊不知,你這樣做,最終會害了他。”

  吳自良退後一步,咬著牙說:“那就看看天數到底是什麼吧。”

  剎時間,大風驟起,飛沙走石,若男眼前什麼也看不到了。

  好一會兒之後,風停了。

  江教授和吳自良仍站在那裡,江教授依然顯得氣定神閑,而吳自良則好象快站不住了。

  “走吧,”江教授的語氣和緩了些,對吳自良說:“陰陽界是否能打破,讓人類自己決定吧,這是天數,我們無法左右。”

  吳自良回頭看了看若男,然後垂下頭,搖搖晃晃地隨著江教授向陰陽界的另一面走去。

  “江教授!”若男朝江教授喊了一聲。

  “有事嗎?”江教授回過身看著若男。

  若男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遲疑了一下,才緩緩地說:“您多保重。”

  “你也多保重。”江教授笑著說。

  若男目送著一高一矮兩個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茫茫的原野上,心裡說不清的滋味兒。

  忽然,一陣清風,若男一下子醒了。周圍還是一片漆黑,自己的手腳還是被綁著,腳上被扎的創口還是那麼疼。

  若男明白了,剛才只是她做的一個夢。多希望那個夢是真的呀,可現在,她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第三十四章
  李靈讓小紅去找李放和周中合,自己帶上手電筒朝老校區跑去。快到老校區2號教學樓時,李靈又停下了腳步。

  萬一若男不在這裡,我這樣過去豈不是自尋死路嗎?

  望著前面陰森的教學樓,李靈猶豫著。

  這時,從側面跑過來一個人影,李靈嚇了一條,顫聲問:“誰?!”

  “別怕,是我!”那人打著手電筒,李靈的手電筒光也照到了他。

  “小石,是你!”李靈驚喜地叫了一聲。

  來人正是陳小石,他在這個時候出現,讓李靈無形中感覺多了一份依靠。

  “我看到你翻過欄桿往這邊來,怕你出什麼事,就跟過來了。”

  “你來了就好。我們一起去找若男吧。”

  李靈拉上陳小石,往2號教學樓走去。

  “你怎麼知道若男會在這兒?”陳小石邊走邊說。

  “是有人看到她來這裡了。這裡不安全,我們得盡快把她找回去。”

  很快,二人便來到了2號教學樓門前,見大門張開著,李靈說道:“看來若男真的在裡面。”

  因為身後有陳小石在,李靈膽氣壯了許多,她快步走進教學樓裡,站在門廳裡喊著:“若男,你在哪兒?”

  聲音在空曠的大樓裡回響著。李靈仔細聽了聽,沒聽見什麼動靜。剛想再喊,陳小石說道:“別喊了。若男要在,不會聽不到的。我估計她可能不在這兒,或者也許已經回去了吧。”

  李靈想了想,說:“不會呀。如果她回去,我們應該能碰到她的。”

  “也許她根本就沒有來呢。”陳小石晃著手電筒左右照了照。

  “既然來了,還是在這裡找一找吧。”李靈不甘心地說。

  “好吧。”陳小石說著,在前面引路上了樓。

  李靈發現陳小石的手電筒的光柱很細,便說:“你用這個吧,能照得遠些。”說著,把自己的手電筒遞給陳小石。陳小石也不客氣,把自己的手電筒與李靈的作了交換,然後繼續上樓。

  “不對呀!”李靈走了沒幾步,忽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陳小石轉身問道。

  李靈遲疑了一下,說:“沒什麼。咱們還是去找若男吧。”

  兩人接著又往樓上走。李靈不自覺地和陳小石保持著幾步的距離。這讓陳小石挺納悶,他邊走邊問:“你怎麼了?”

  李靈沒有回答。繼續保持著距離跟在陳小石的後面。

  到頂層了,前面就是通向屋頂平台的階梯了,陳小石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李靈也停下腳步,面對著陳小石,一言不發。

  “你好像看出什麼了?”陳小石淡淡地說。

  “你把若男怎麼了?”李靈問。

  “我沒把她怎麼樣。”陳小石說著,向前走了一步。

  “別過來!”李靈邊後退邊喊道。

  陳小石真的站住了。望著李靈,說道:“我不明白,你是怎麼知道的?”

  李靈揚了揚手中的手電筒,說:“這是若男的手電筒,怎麼到了你的手裡?”

  “你怎麼就能確定這是若男的手電筒?”

  “這手電筒後邊有個小綢布,錯不了的。”

  陳小石嘆了口氣,說:“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瞞你了。”

  “你為什麼這麼做?”

  陳小石的聲音低沉下來,緩緩地說:“吳自良是我的親生父親。你說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李靈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陳小石淡淡地說:“我只是幫了點小忙而已。如果能幫我父親做成這個事業,我也算功德無量了。”

  “事業?你們害死了那麼多人,這就是你們的事業?廢話少說,你把若男弄到哪兒去了?”

  “她就在上面。運氣好的話,也許還活著。”陳小石說著,往旁邊走了走,讓開路。

  李靈看著陳小石,猶豫了一下,然後快步向上跑去。

  上了平台,李靈小心地往四周照了照,很快便發現了被綁在管道上的若男,連忙向她跑過去。

  “你沒事吧?”李靈跑到若男身邊,一邊給她解繩子,一邊關切地問。

  若男也聽出李靈的聲音,問道:“你是怎麼來的?”

  “是我帶她來的,沒想到你還沒死。”李靈的身後,傳來陳小石陰冷的話。

  “李靈小心!他是吳自良的兒子!”若男忙著提醒李靈。

  “我父親真夠仁慈的,居然讓你活到現在。”

  “你想怎麼樣?”李靈一時解不開繩子,怕陳小石偷襲,忙站在若男身邊,用手電筒照向陳小石。

  “李靈,我對你的心意你應該明白,我希望你能幫我。”

  “我會幫你做那種醜惡的事嗎?”李靈堅決地說。

  “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

  李靈不再說話,抱住若男沉默著。

  “怎麼樣?決定了嗎?”陳小石的口氣陰冷起來。手電筒的光直射在李靈的臉上。

  李靈依舊沒有回答。

  “看來你還是執迷不悟,那你就到那個世界去等我吧!”陳小石惡狠狠地說著,然後一步步地向李靈和若男逼過來。

  “別過來!”李靈的聲音顫抖了,她知道,憑她的力氣絕不會是陳小石的對手。

  這時,從陳小石的後面打過幾束很強的光線,把陳小石、李靈和若男三人的情形照得清清楚楚。陳小石本能地也把手電筒往後照了一下,藉著這束光,若男和李靈看見,這是小紅帶著李放、周中合以及保衛處的人來了。

  原來,當小紅帶著眾人奔向老校區時,看到樓頂上晃動著手電筒的光亮,知道那裡又要出事了,大家便一齊向樓頂跑去,剛好看到眼前的一幕。

  陳小石仰頭看看天空,喃喃地說:“怎麼這次沒提醒我?”

  若男和李靈離陳小石比較近,陳小石的話聲音雖不大,她們卻也聽得清清楚楚,李靈雖還有些疑惑,但若男心裡似有所悟:看來陳小石每次來這裡都有吳自良暗中保護他,這一次——難道剛才的夢是真的?

  過了一會兒,陳小石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對李靈說:“我會在那邊等你的。”

  說完,陳小石一縱身,從樓頂跳了下去,唬得李靈和若男連忙閉上眼睛。



第三十五章
  事情似乎結束了,一切都歸於平靜,周中和、李放等人給文物局打的報告始終石沉大海,沒有音訊。可最終,開發商還是放棄了開發廣東會館的這項投資計劃。其原因開發商方面並沒有透露,而據此引發的傳聞卻很多,被認為最可靠的,據說是從開發公司內部傳出來的消息,稱:由於這個地方鬧鬼,將來無論開發成商鋪還是住宅,都不會有人來這裡經營或居住,銷售前景極不樂觀,因此開發商才取消了投資計劃。

  目前,地方政府正在加大力度對這個地區招商引資,但時至今日,仍無人對廣東會館及其周圍地區感興趣。

  若男一直說不清自己在樓頂見到吳自良和江教授的事究竟是不是在做夢,但有一點挺奇怪,事後才發現,若男胸前戴的那塊水晶居然有了一條裂痕,而且和小紅那次一樣,也沒有任何外力的痕跡。

  若男腳上的傷很快就好了,李放來看望她,見李靈和小紅也在,便提起了銅牌的事。原來,江教授已經研究出了這個銅牌的秘密,他在自己的最後時刻才告訴他的傳人,不用說,三個丫頭也知道,江教授選定的傳人肯定就是李放了。

  “那麼這個銅牌到底有什麼秘密呢?”若男知道李放主動提起這個話題,一定不想對她們隱瞞這個秘密,便問道。

  果然,李放開始講述了,三個丫頭也聚精會神地聽著。

  “這個銅牌上面記載的實際上並不是針對我們人類的咒語,這個也是後來江教授再次走訪那個發現這個銅牌的村落時悟到的。”

  見三個丫頭困惑的眼神,李放又說:“當初張天師劃定陰陽界,擔心日後的後人無知,破壞界碑符咒,便將他的咒語鑄成銅牌傳下來,又怕落入無苤拑捱塈朐V親鞔酰o閿謎庵止盼淖擲創珖淕內p齟迓涫導噬暇褪翹焓Φ牡蘢泳奐r諞黃鷸鸞バ緯傻摹!?/P>

  若男問:“那這個銅牌怎麼又會落到江教授的手裡呢?”

  李放道:“這個大概就是傳承過程中出現了問題吧,以至於後人拿到了銅牌,卻不知道它是幹什麼用的,早已廢棄一旁了,而江教授研究古文字,見之自然如獲至寶了。”

  若男想起江教授心臟病被救醒後急著要見李放的情形,心裡有所感悟,便笑著說:“您現在告訴我們這個,也是怕傳承出現問題吧。”

  李放笑笑說:“萬一出現問題,我可就是罪人了。”

  這時,李靈想起陳小石的話,便插話問道:“照這麼說,空間是可以打破的,那麼時間是不是也可以穿梭變換呢?”

  李放沉默了一會兒,說:“按說,也應該是可以的,現在有一種說法,認為我們現在看到的飛碟,就是我們的後人穿梭時空來看我們,也許,將來我們的後人真的能做到這樣。”

  “那歷史是不是也可以改寫呢?”李靈接著又問。

  李放笑了:“這個問題你還是問我們的後人吧,但願你還有機會問。”

  在場的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當晚,若男作了個夢,夢見在那個地下室裡,她被赤條條地吊在梁上,一個凶神惡煞似的傢伙在拼命拷打她,她被折磨得痛苦不堪,慘叫起來,一下子便醒了。

  這時天已大亮了,小紅和李靈正忙著起床準備去上課。聽見若男的慘叫聲,以為又出了什麼事,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若男。

  “哎呀!若男,你看你出的汗,身上跟水洗了似的,又作噩夢了吧。”還是小紅先打破沉寂,走到若男床前關心地說。

  若男沒做聲,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心裡默默地想著:穿梭時空,改寫歷史,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難道這一切又會發生……

  (全書完)




2006-11-7 06: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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