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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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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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短篇】古塔、新鎖與初中生女屍
記得很清楚，那是發生在上初中二年級時候的事兒了……
（一）
自從初一，從北門裡小學轉入居民中學，就結束了家門口的學生生涯！每天都要跑上三里路，去到小城重點兒中學去讀書了，路遠了可也沒太覺得累。因為路上要經過許多好玩兒的、好吃的、好看的……！那個有了名兒的木塔，就是路上最神秘莫測的一處景觀！……
據奶奶講，因為六零年的一次大地震，那個塔的寶頂被震得掉了下來，現在就只剩下了十二層中的下邊兒九層了……
奶奶講：……
六零年的中秋節剛過，人們都忙著到田裡，修整已收割完的玉米田……準備天涼了種麥子了。奶奶卻坐在家裡後院兒納鞋底兒，透過那幾棵院兒裡的小槐樹，遠遠地就可以望到木塔的上半部分。它是那樣的巍峨壯觀，雄偉挺拔……聽老輩人說，那是唐朝的時候修建的，經歷朝修繕，延續到今……
奶奶正在看的木塔出神兒的時候，突然電閃雷鳴，狂風驟起……。於是，她急忙把東西收拾到後院兒她住的小屋。在炕沿兒上剛一坐定，外面天空就下起了瓢潑大雨，大雨夾裹著狂風，天昏地暗地襲擊了小城。她手扶著桌子，眼睛望著窗外，木塔的上半部分，透過雨天，朦朦朧朧地還浮現在她的眼前。突然，奶奶就覺得頭暈、天旋地轉、大地劇烈抖動起來……她以前經歷過，望著院兒外的樹、電線桿、木塔搖擺的身姿……。很快她就斷定：是發生地震了！遠處是田裡和街上的人們，因大雨傾盆阻在路上而發出的叫喊聲！有的也許也意識到了地震，叫喊聲更加竭斯底裡……。
這時她看到了木塔尖兒的晃動，很快地變成了搖擺……。而後，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塔尖兒的寶剎及上面的三層，瞬間掉了下來，天昏地暗伴著一團塵埃升上了雨天！……奶奶嚇得急忙拿了幾件值錢的東西，跑出小屋，來到了較空曠的院兒外……。
小城陷入了更進一步的驚恐、慌亂中……。
（二）
自那以後，二十幾年來，殘缺的木塔，經風歷雨，吶喊著，向人們訴說著她飄搖著的命運……。
人們傳說，那次地震時，塔頂寶剎裡，摔落了無數本兒天書、舍利子、還有好幾隻純金做成的存放舍利的袖珍棺柩，被經過的農民、居民……搶走了！還有的說，是掉進了塔中央的天井裡，至今無人問津，誰要是找到，就真的是發大財了……。
那座塔底層的塔門兒，從我記事兒時起就一直用一把特大的渾身鏽跡的舊鎖鎖著。經過了饑餓苦難的六三年、鬥私批修打砸搶、階級鬥爭為綱、農業學大寨……的風雲歲月。裡邊兒鎖著過的是玉米地瓜、抄家財產……看押過階級敵人、四類分子……。
我上初二那年，小城成了旅遊城，滿城都是已沒有田種了的大搞旅遊業的農民，裡邊存放的已是廢舊的播種機、水泵……農機具。還有許多捆兒胡擺亂放的稻草……。
古塔的前面兒，高坡下，是一片很寬闊的荷塘……真是遊玩的好地方。古塔裡那通向上一層的樓梯，一直是我們這幫小朋友尋幽探秘，製造遐想的地方。無限的神秘，時間久了，搞不住我們每天用女生的發卡、鐵絲……撥弄，有一天，終於讓我們給搞開了……。
從此，我們就從一層，一直能爬到第九層，古塔裡面所有能拆下的農機小零件、佛龕前的銅燭台、小佛像……一切能拿動的東西，都成了我們的最好的玩具。塔頂樓梯上方就是天空，不光能看到全城麗景；早晨、傍晚還能看日出日落、滿天星斗。可那古鎖，卻壽終正寢的壞了，鎖上了一拽就開。從此我們也就暢通無阻了，這個鎖的秘密，也只有我和另外兩個男生、兩個女生知道。到這裡來玩的其他人，照樣不得一進！……
初二馬上就要進入終考了，是一個酷暑難耐的夏天……。下午自習課上，二蛋神秘兮兮地走到正復習功課的我的面前。我以為他又要來抄我的作業，鼻子裡“哼！——”了一聲，別過臉去。他再一次地轉到了我的面前，我看出來了，他的臉色，異常的神秘，好像還有點兒恐怖的味道，說：“告訴你吧，古塔的鎖，被人給換了。是一把很新的呢！我今天中午吃了飯，天太熱，想上去午睡一會兒，才發現的。”我卻來了精神：“什麼？換了？那我們不就完了嗎？作業不做了，現在就去看個究竟！”說罷！我們叫上一起的女生劉岩，向古塔奔去……。
（三）
那是一把鍍著藍漆的新鎖，雖比以前的小了些，可也是當時市面上最大的那種。質量挺好的，嶄新的鎖面兒帶有一定的油性，好像是剛從包裝盒裡拿出來的似的……。我用力推了推門，推開了巴掌大的一條門縫。我們三個人的臉同時擠了上去，向裡面張望……。裡面真的是有人剛進去過，稻草搞得亂七八糟，其他的好像就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了……。突然，劉岩驚叫起來，看啊：“你們看東墻根兒的那團稻草的下面，”還是女孩眼尖心細，我們順著她指的方向一齊望去：那是一堆新移過去的稻草，堆得亂七八糟的，有半人多高。這並沒有什麼稀奇的，奇怪的是，在它的下面壓著一團紅布，雖然只露出了一個角，可還是能看出，裡邊壓著的還有……。大家個個都睜著神奇古怪的大眼睛……。
坐在古塔東面兒的陰涼裡，大家一起發動腦筋，猜測這紅布團的秘密……。最後大家一致認為：一定是進去的人，找到了古塔以前地震時震落的寶物，不便轉移，先放在了稻草下，且換了把新鎖以防他人進去拿走寶物……！
既然是這樣，驚險探寶的小說、電影電視也看多了……，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我看著現場，讓他倆馬上回去拿斧頭錘子，砸門兒取寶。……
夥伴兒們都走了，木塔及它周邊的舊殿的殘垣斷壁，加上身單影只的我，氣氛立刻顯得森森恐怖起來……。“呱—！呱—！”兩隻老鴰，在塔頂也發出了空孤的叫聲！除此，周圍是無邊的寂靜。……
我坐在古塔一人多高的石基下面，靜靜地等待著夥伴兒們的歸來……。“小夥子！—”突然，頭頂發出一位老者渾濁的聲音！我抬頭望去，真是一位花白鬍子的老頭背著一把撿破爛用的柳條筐，站在了我頭頂高的石基上，種著我陰陰地笑呢……。我急忙轉過身衝著他：“老大爺！你！……”
“呵呵！—哈哈！—”老頭恐怖地笑著：“在這裡幹嘛！快滾！呆久了會出人命的。”
“我！我在等同學玩兒……”我急忙辯解說。
“玩兒？我先來陪你玩兒玩兒，看看好玩兒嗎！”他還是陰陰地說道。
突然，又見他微閉雙目，嘴也好象是在吸氣的樣子！同時，就見我低垂的左手，不由大腦支配的抬高起來，差點兒高過了頭頂。緊接著，隨著他“呵！—”一聲鬆氣的聲音，手又自然地跌落下來。……我早已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心跳“騰！騰！—”地都快蹦出了胸腔！再去看時，白胡老者，早已沒有了蹤影……。
“好了！好了！—”兩夥伴兒，氣喘噓噓的跑來了。手裡拿著很大的斧頭和錘子，興奮的在我面前揮舞著。我把他們叫到跟前兒，講述剛才發生的事情。……他倆卻沒有一個相信的，都說我是剛才迷糊著了，做夢吧？要不就是想把他們騙嚇走，獨吞財寶……！我卻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嶄新的大鐵鎖，三下五去二的就被我們砸開了！推開大門，橫衝直入……。
急急地走到紅布的地方，用力一拽“茲拉——！”斷了。用手伸進稻草，扎扎的，也沒摸到什麼東西！拿到亮處仔細看這塊兒紅布，劉岩卻說：“這是女孩的裙角！”……我們大失所望：“要是幾百年前的紅綢緞就好了，肯定是包寶物的。而這……”
哎！—我們只好順著樓梯向上爬，看看樓上是否會有新的收穫……！
（四）
爬到第八層的時候，實在是爬不動了，加上每層都要東尋西找，實在是累得可以，三人疲憊不堪的倒在八層的木地板上，昏昏的好像要睡去的樣子……
滋！滋！——一陣很難說得清的涼爽！向窗外望去，沒有絲毫的風，就像是塔間裡開起了大功率的立式空調，大火渾身都打了一個寒戰。就在這時，我和二蛋同時發現，劉岩的兩隻雪白的手臂，神秘的高高舉過了頭頂，雙眼卻微閉著好像是睡著了似地，我倆頓時嚇得驚恐萬狀。彼此對望時，“啊！—”我倆的手，也不知何時，被同時舉了起來……。
我倆拼命的揮動手臂，才躲過了好似有磁鐵吸引著的引力！又用力地推醒劉岩，劉岩才似從噩夢中驚醒過來！我們三人拉起了手，東張西望地環顧四周。還是劉岩眼尖，用手指著屋頂頂梁……。啊！六隻眼睛同時驚呆了，那上面是一隻碗口粗的巨蟒蛇，張著血盆大口作吸氣狀……。巨蟒蛇，我們只有在市裡公園兒裡才見到過，小城會有此物，可是從沒有聽說過的事兒。見此情景，我們三人連滾帶爬地滾落下來……。
那把鎖，又被砸得似舊鎖的老樣子，一推就鎖上，一拽就打開，再也不會用什麼鑰匙了。……
一夜的夢，都被那巨大的蟒蛇纏擾著……，雖是盛夏，後半夜卻來了風，且絲絲地涼……。一個機靈，也不知是想上廁所憋的，還是涼風襲的，還是盲蛇驚的……，總之，我驚醒了！來到院子裡的廁所旁，迷迷糊糊地好像看到了一片紅光，是啊，那是滿院子裡種著的秋底香花兒，紅的、黃的一閃一閃的半人多高，且香氣襲人……。可分明又不是，啊！——看！……那樹上，真的是一片紅！鮮紅的，月光下泛著青冷！我踮起腳尖兒，沒夠到，跳躍著，終於夠了下來！仔細一看，啊！竟是古塔裡的紅裙角！臨走時，“分明還在塔裡的地上，怎麼會飄到我的家裡來？真是活見鬼！”一陣恐怖襲上心頭！……
我拼命地將它摔開去！望著黑洞洞的廁所門口，想想白天的大蟒蛇和白鬍子老頭，那還敢進去？花叢裡小便一下快回屋睡覺！……
“小學弟！你尿到我臉上了！……”啊！身前花下，竟傳來一個女孩兒悠悠的聲音！……
我頓時毛骨悚然，根本就不敢往身下發出聲音的地方看，提著褲子掉頭就跑，兩腿像是陷進了沼澤，越想動越動不了……。剎時，從腳根到頭頂全是冷汗。藉著冷冷的月光，半人高的婆娑舞動的秋底香葉子下，是一個身穿紫紅色連衣裙，煞白又略帶青紫的臉的很年輕漂亮的女孩兒。柔聲柔氣且含糊不清地說：“求求你幫幫我，把我從稻草堆裡弄出來吧！我！我的身子都快被扎爛了！求求你好嗎？”
“你是誰！幹嘛深更半夜跑到我家院子裡的花叢裡來！還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我越看她越覺得有點兒面熟，就急切地問她。
“我是高你一屆的，初三班的雪娟兒！被木塔寺院兒裡的那個老頭子強姦了！他怕我去告他，就把我給掐死了！埋在稻草堆裡了！”那個女孩兒哭哭啼啼地說著，眼睛裡流出的好像不是眼淚，而是紅紅的血水……。
“你胡說，你死了你難道還會站在這裡同我說話嗎？”我憤憤地說，覺的這個女孩兒越來越恐怖了，且還有點神經病的味道在裡面。於是我躲瘟神似地扭身，跑到了屋裡。……
躺在床上，我才覺得剛才所發生的事情的奇怪、恐怖、嚴重性，難道剛才我遇到的真的是鬼嗎？想罷，我扭頭向窗外望去。只見，一陣狂風，將那塊紅裙角吹刮著，向南面木塔的方向飄去……。
（五）
第二天早上，上學的路上，二蛋和劉岩幾乎都說：“昨晚，做了一晚的巨蟒蛇纏繞著一個紅裙少女的惡夢！”……
十點鐘，操場上，全校師生做完廣播體操以後，王校長開始講話，說：“初中初三、四班的女同學雪娟兒，因在校外亂搞男女關係，據醫院反映，曾在部隊醫院打過一次胎！影響極端惡劣！……所以說，學校宣布除名！”……
會後，據知情同學講，是因為雪娟三天沒來上學了，家長也找不到她的人，總來找學校的麻煩！要人兒。學校才出此下策的。但雪娟兒的確是一個很風的女孩子，校長講的到也是事實……。
這次，我也學聰明了，多叫了幾個男生！加上我們以前的夥伴兒，一行七人，重新來到了古塔……。
這次人多了，打開塔門後，第一件兒事就是發動所有的人，轉移那堆堆砌著的稻草。那是一個酷暑難耐的中午，人們揮汗如雨的搬動著那些成捆的稻草！當搬到只剩下最後兩層的時候，突然，在靠近東墻角的地方，真的發現了那條紫紅裙子，上面還壓著幾捆稻草……。啊！我渾身酥軟的蹲在了地上！“這不真是昨天夜裡，見到的那個女孩兒身穿的那條紅裙子嗎？”，儘管是大中午的，又有許多的人，我的大腦還是被無盡的恐怖籠罩了……！二蛋家是種田的，練就了他的一身壯體格，只見他急步上前，雙手拉扯起那條紫紅裙子……。軲轆！——紅裙子包裹著的一個女裸體頓時滾落了出來……。有人立刻就認出了，這的確是雪娟兒。白淨的身體上，沾滿了稻草的碎屑，豐滿成熟的身材，哪裡像初三年級的女生！我立刻命令兩個女生，用那紅裙子把她那隱私的地方兜住！……讓另一個男孩兒，也快步跑出去報警和通知學校了……。
屍體上爬滿了螞蟻和蛆蟲，雪白的身子，布滿了一塊塊的青紫，像是死前有過很激烈的搏鬥；兩個眼角確確實實的流淌出了兩道血痕，兩眼微閉著，像是還想要說話的樣子。
……
在那個小城，這個案子並沒有被公安局偵破。儘管都在懷疑是一個外地的，在這個古寺破殿裡久居的白鬍子老頭所為，但那個老頭已經與前幾天消失了！以往，他表面兒上，雖然以撿破爛兒為生，可人們都說他很有錢。原因是，他雖孤身一人，但卻和這裡的一個開小店兒的小寡婦好上了，自那以後，生活窘迫的小寡婦，也就穿金戴銀了好多年，前幾年也神秘失蹤。人們一直推測，是這個外地老頭，找到了木塔寶剎裡掉下來的財寶……。搖身一變，成了百萬富翁。但沒有真憑實據，誰也不能怎麼樣他！且現在他也沒有了蹤影……。公安局裡又沒有任何關於他的檔案、資料、登記……。
……
那件事情三年後，從遙遠的湖北黃岡，傳來了一則消息。那個白鬍子老頭，逃回了他的湖北老家，犯了同樣的一宗案子，被抓了起來。他招認了小城的兩起案子，均是他一人所為，他說：“他懼怕小寡婦說漏他有巨額財寶，後來就把小寡婦殺了，小寡婦的屍體就在秋季出藕的時候，埋在了荷塘裡！……後來，又見一美麗少女，來荷塘采摘荷花，被他看到，他就冒充管理員，把女孩叫進了古塔，說要進行批評教育……。結果，把女孩兒抱到稻草上強姦了。沒想到女孩兒出去後，不但沒有舉報、沒有怪他，以後卻天天來找他。不光找他要吃、要喝、要錢兒花，還主動找他來做愛。最後還弄得打了一次胎。時間一長，女孩兒知道了他許多秘密，而他，又怕女孩兒出去說了，所以就殺人滅口，掐死了她。……”
那年的冬季，在湖北黃岡對他執行了槍決，據說，死的時候，他死也沒有交代出他的藏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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