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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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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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短篇】忘塵魔兮
引子：
人間遊蕩了幾世，我不記得了。只知我是魔，曾經嗜血而殺人無數的魔。現在呢，好象從那一次之後，我就不曾殺人了，只是漫無目的的遊蕩在這世間。
帶著幽雅而又頗具挑逗性的笑，我的心卻是冷的，永遠。換上湖綠色的掐腰緊身長裙，湖綠色的玻璃鞋。精心修飾的眉，淺綠色的眼影，淺綠色的脣彩，我美麗的像個女巫。或者是從某個深潭裡撈出來的水怪。呵，我不就是個妖怪麼？現在，我是個充滿誘惑綠色的獵人，要去尋找我的獵物了。
寂靜的夜，冷清的街，沒有比這更適合我的了。我慢慢的逛著，然後毫不意外的發現我又來到了這個小小的酒吧。它沒有名字，只是一抹綠，在這個冷漠的城市一個小小角落的一抹與世無爭的綠。像一片骯髒混亂中的一潭淨水。我沒由來的喜歡它，它可以讓我充滿仇恨的心平靜下來。每次在我行動前後都會來這裡，喝上一杯加冰的薄荷酒。那淺淺的綠，涼涼的感覺，讓我嗜血的心多一點平和，少一絲暴虐。雖然我很清楚的知道，痛是難免的，恨是必然的。但是，我需要這片刻的寧靜平和。往往這個時候，我會想：我為什麼要殺人呢？其實這是完全不必要的。可我知道，我是魔啊，就算我不害人，我任然是魔。這，是我的宿命。呵，可笑吧，千年的女魔，居然還有一絲良心未泯！
酒未喝完，午夜將近。我想我該去尋找我的下一個獵物了。走出酒吧的門，居然感到絲絲寒意。可笑啊，在千丈寒潭內苦熬了千年的魔，居然也會怕起冷來！呵。真好笑。
小姐，這麼晚還一個人在大街上走，不怕嗎？一個渾身酒氣熏天的男子不怕死的前來搭訕。
怕？呵，你覺得我會怕嗎？我妖媚的一笑。
哦，那好呀！跟我去玩玩吧！那男人發出淫蕩的笑，聽了就讓人噁心。居然還伸手來拉我。
好是好，只是你不怕嗎？我又笑，眸中綠光乍現。
我怕什麼，怕你咬我？哈，哈哈。他的笑聲實在難聽。
不怕死？我喜歡。語音未落，我已撲上前去。尖利的牙齒自口中探出，在接近他的動脈時，我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吸乾了他身體內的汁液，我意猶未盡的舔舔脣。我，不是吸血鬼，不是沒有人血就無法生存。可是我充滿怨恨和暴虐的心，只有用男人那溫熱鹹腥的血液才可以平撫。我恨他們。
做完了我該做的事情，心情舒暢多了。回到那家綠意昂然的酒吧，繼續我沒喝完的薄荷酒，我的臉，居然帶著笑。不是陰冷的，不是誘惑的，是微笑。從未曾有過的現象。一個人的影子在我腦中掠過。充滿柔情而又帶著絕望恨意的心情讓我迷茫。穎哥哥，那是什麼人呢？不知道，是我殺的某一個男人嗎？我不屑的撇撇嘴：哼，男人。不明所以，但我最痛恨的就是男人。可那分明就是一個男人的名字！頭痛欲裂！幻象將我包圍。
春意昂然的四月天，櫻花如雨般紛落。好一片美景。陽剛帥氣的身影，驀然回首，卻熟悉的讓我心痛：不要再跟著我了！這樣很丟臉你知不知道！
不要嘛，穎哥哥，人家是怕你出事嘛！精靈古怪的少女一臉無辜，眼中卻是十足的頑皮。她的臉！她的臉居然像是我的翻版，若我只有十五六歲，再少些邪氣與滄桑的話！
濘兒，你不聽穎哥哥的話了麼？熟悉的面龐，熟悉的聲音，我卻無從想起。只是心痛莫名。
哼，李穎星！你神氣什麼！總有一天你求我跟我還不跟呢！被稱為濘兒的女孩氣勢洶洶。
哦，就這樣就發脾氣啦？真是的。那個李穎星不怒反笑。
哼，誰讓你神氣巴拉的惹人厭呢！濘兒得理不饒人。
好好好，我的好濘兒，我錯了還不行嗎？不要生氣了！看你都快成小老太婆了！李穎星寵溺的笑道。
哼，這還差不多。濘兒臉上雖樂開了，嘴上卻還不饒人。
傻丫頭，還長不大，我怎麼娶你做老婆呀！李穎星說的半真半假。
你敢嗎？除了我誰還會要你這花心大蘿蔔！濘兒大肆嘲笑。
丫頭，敢這麼損我，看我怎麼收拾你！兩人笑著，鬧成一團……
黑暗。縱是在萬尺寒潭呆了千年，這麼快的轉變，我仍無法適應。瑩綠的燈光，晃動的人影，我無法想象這又會是怎樣的幻象。眼前不再模糊，終於看清我原來還在綠吧內坐著。面前那名喚“碧潭”的薄荷酒還沒喝完呢。呵，這世道，真是的。連我這不知活了幾個世紀的魔都還會撞邪，真沒天理。看來是有心魔入侵，我得小心了。我優雅的起身買單，回到我舒適豪華卻無一絲人氣的暫且稱之為“家”的地方。
泡上一杯茉莉花茶，點上一支七星牌香煙。我突然頹廢的跪坐在了地毯上。這個充滿血腥味兒的月圓之夜，即將劃上一個休止符，嗜血的心，卻未因此而平靜。淡淡的煙霧繚繞，暖暖的茉莉花香氣，該是溫馨祥和，寧靜滿足，心卻無比的空虛。一切變的虛無縹緲。世界雖大，卻找不到我可以停靠的地方。眼前一片黑暗，思緒卻如此的清晰，心，瞬間飛的好遠。
穎哥哥，我們該怎麼辦？濘兒已不見往日的古靈精怪，年輕的面龐寫滿哀愁無助。
濘兒，沒事的，我一定不會讓你就這樣嫁給那個混蛋！我們才是真心相愛的！縱是布滿陰雲，堅毅的臉仍是帥的讓人心痛。李穎星，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嗚，穎哥哥，我好怕！爹怎麼可以這樣啊！我們是有婚約的！他怎麼可以為了一己私慾就要把我許給那個死老頭啊！呵，就算是傷心難過，濘兒也不忘牙尖嘴利。
濘兒，你放心，一切有我。你一定可以坐上大紅花轎進我李家的門，做我李家的人！熟悉的場景，熟悉的聲音，似曾相識的話語，這一切將我的心扭出一股酸澀的柔情。來的那麼自然，也那麼陌生。
好，穎哥哥，我聽你的！我水濘兒等著進你李家門，做李家人！非你李穎星不嫁，若有違背，永世不得超生！小小的臉兒透露出異常的堅定。水濘兒，這名字好特別，好像與我有著秘不可分的關聯，這是為何？不明所以。
恩！濘兒，你一定要等我！李穎星布滿陰霾的臉上終於透出一線陽光。兩顆年輕的心在逆流中越靠越近，幾不可分。
噩夢。我卻分不清是夢還是真。開始貪戀那虛幻的溫暖。這不像我，一點也不像。冥冥中有一雙手把我與這虛幻中的人物越拉越近，似是密不可分！看看這豪華而冰冷的房間，心，似沉入無底寒潭。心魔卻並不打算放過我，幻象再度襲來，如潮水將我掩埋。
不！這不可能，絕不可能！我不相信！你們誰都別想騙我！泫然欲泣的小臉，空洞絕望的眼神，無不說明這位姑娘受的打擊和傷害有多大。等等，這，這不是濘兒嗎？
濘兒啊，爹怎麼會騙你啊。穎星他真的已經娶了如意閣的花魁柳如意了！唉，冤孽呀！說話的老者年逾六十，貌似慈祥。可那雙眼，似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些許狡詐與得意。
不！爹爹，你是騙我的，對嗎？你是騙我的！只是瞬間，淚已在濘兒的臉上泛濫，所見之人，無不悲嘆。我的心，也似被生生撕裂般痛不可抑。
你這丫頭！怎可以和爹這麼說話！我不管！他李穎星毀婚在前，我水家說什麼也要把婚事辦在他前頭！老者的語氣逐漸強硬。可恨啊，竟對自己的女兒落井下石。
可濘兒，竟似充耳未聞般無動於衷。但我知道，她在告訴人們：心碎了，魂失了，傷透了，已是無心的人了。沒心的人，嫁給什麼人都不重要了。不明白為什麼，可我就是知道。心，瞬間變的好沉，又好空，絕望的空虛，撕扯著我的心，不知濘兒此刻的心情是否與我相同。
場景切換。斗轉星移，變的好快。張燈結彩，一派喜慶。熟悉的環境，熟悉氣氛，熟悉。一切仿佛是我剛剛經歷過的，熟悉的讓我心寒。
不好了！老爺，大事不好了！小姐不見了。下人驚慌的喊。
什麼？！還不快派人找！老者滿面的笑瞬間僵硬。
場景再度切換。千尺寒潭邊，孤影獨立。風凄凄，雨瀟瀟，淚潸潸。久久，終開口。吐出的，卻是無盡恨意！
李穎星，我做鬼也不放過你！我要殺盡天下無情的男人！哈哈哈哈！
嬌美的容顏，卻被恨意扭曲，凄厲的笑聲，比哭更能撕裂人心！語罷，如落英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投入潭中！
心，被猛烈的一擊。是密不可分，是有莫大的關聯！那就是我呀！我，原就是那可憐的水濘兒呀！莫怪我無情嗜血，原是天下的無情兼好色的男子該殺！
無邊的恨意將我吞噬，殺機又起。無目標，我不知不覺又走進了那個綠色的酒吧。不意外的，我看見了它的名字，“碧潭”。
無意識的推門進去，我的血液瞬間沸騰，又瞬間冰冷。吧檯後站的，不正是那該遭天殺的李穎星嗎？！為什麼我以前都沒有看到！
不由分說的，我猛撲上前。咬住他的咽喉，酸楚的淚意溢滿我的心。為什麼？我報仇了，我該開心的不是嗎？！為什麼，為什麼！！！
你，終於來了。我等你等了幾千年了。他的臉，已由妖異的藍轉為半透明狀了。說完這句話，他的魂魄已盡數入我體內。支離破碎的記憶，此時已完整無缺。但，他也已完全消失。我的心，也空了。
這是濘兒讓我給你的。她要我告訴你，今生無緣，來世再續。又是那老者，確切來說，又是我爹！爹居然去找過穎星！
不！濘兒不會違背我們之間的誓言，她不會的！俊衰的臉上滿是震驚不信，還有的，就是深深的痛。
信不信在你，我言盡於此。濘兒十日後就要出閣了。她希望你不要再去糾纏。爹冷冷的說完這番話，揮袖而去。
穎星捧著我們的定情之物，久久無語。突地，頹然跪地，淚，溢了出來。於是，日日花街柳巷，不醉無歸。不多日，便娶了如意閣的花魁柳如意。
三天后，水家小姐與成親當日失蹤，再無音訊。
第二天，李家大公子服毒自盡，李家從此沒落。
痛，刻骨銘心的痛。事實，居然是如此殘酷。穎哥哥，我好悔啊！
身體，居然轉為妖艷的藍綠色，我，已無暇顧及。一個聲音，在心底響起：濘兒，我們終於在一起了。知道麼，我真的好愛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你。濘兒，不要怪我，忘了我。
耳邊，溫柔的聲音不再，聽到的，只剩下游鴻明的《孟婆湯》。
痛，撕裂的痛，眼前已是漆黑，意識，漸漸模糊。
漫無目的的遊蕩在大街上，我覺得好累。走了很久了，久到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多久了。沒有目的，沒有意義，什麼都沒有。也會傻傻的問自己：我是誰？答案總是不知道。只有不停的走，一直的走。從這裡到那裡，從那裡到更遠的地方，似乎在尋覓，尋覓什麼？不知道。我不知道。也許無目標的尋覓就是我的使命吧。尋覓。
遠遠的傳來一陣歌聲，算不上多好聽，卻讓我顫抖不已：如果真的有一種水可以讓你讓我喝了不會醉那麼也許有一種淚可以讓你讓我流了不傷悲總是把愛看的太完美那種豪賭一場的感覺今生輸了前世的諾言才發現水已悄悄泛成了淚雖然看不到聽不到可是逃不掉忘不了就連枕邊的你的發梢都變成了煎熬雖然你知道我知道可是淚在漂心在掏過了這一秒這一個笑喝下這碗解藥忘了所有的好所有的寂寥淚，不經意間已泛濫。驀然回首，俊帥的身影如陽光般灼痛了眼，也痛了心。無須言語，我已知道我尋覓的目的。
春日游，杏花插滿頭。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縱被無情棄，不得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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