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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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短篇] 花 祭
花際把滿籃的花瓣灑向空中，頓時漫天花雨繽紛，花香彌漫，空氣卷著花瓣紛紛揚揚飄旋而落，鋪陳著一種凄美的凋零景致。這就是花祭，傳說中用來祭祀花的鬼魂。
風聲又起。
哭聲又起。
花際來這園中不過半月光景。每到子夜一刻，就能聽到斷斷續續的女子哭泣聲。早就聽說這園中有鬼，花際卻偏偏不怕。
提著盞燈，她循聲找去。偌大的園子在夜晚中格外幽深。白日裡簇簇的花草也逡巡，高矮樹木也猙獰，每一處似乎都暗藏恐怖。
哭聲漸近。
那是平日裡開得極旺極美的一叢梔子花。此刻的花朵在夜色裡閃著暗白的光，森森的攝人的魂魄。
花際止住腳步，哭聲在她四周盪漾，抑揚頓挫，如弦如歌，哀怨悲涼，聲音慘白，一如半明的月光。花際聽得痴了，不覺掉下淚來。
天邊曙光微露，哭聲逐漸隱退，花際方提著燈轉回來。"又一個冤魂。如果……"
每到白天，這園中百花齊放，爭妍鬥艷，芳香四溢，微風拂過，花瓣便如雨而落，美如仙境，絲毫看不出夜裡的鬼氣。那叢梔子花仍然開得極艷，花瓣落得厚厚一地。花際用竹籃仔細收起，每每都是好多好多。
夜裡花際在花叢前擺好香案，子夜一刻又到，於是哭聲又起。
花際把滿籃的花瓣灑向空中，頓時漫天花雨繽紛，花香彌漫，空氣卷著花瓣紛紛揚揚飄旋而落，鋪陳著一種凄美的凋零景致。這就是花祭，傳說中用來祭祀花的鬼魂。
哭聲仍同往常一樣悲戚，但這一次似乎要柔了許多。
於是每夜花際都來此焚上一柱香，然後把花瓣灑向空中。慢慢地，那哭聲漸小，聲音裡似乎也少了許多冤曲。
最後一夜終於來到，花際第二天就要離開了。
花際在桌案上多上了幾柱香，擺了素果，只等子夜時分的哭聲。
可是，一切卻格外的平靜。無風無聲。淡淡的月光浮在花朵樹木上，所有的東西似乎都要溶化在空氣中。
她不來了麼?花際暗自思忖。
驀地，那叢梔子後面出現一團白色影子，然後散到前面來。於是一個白色衣服的女人在那裡。黑黑長長的頭髮，面龐很美，只是臉色慘白，目光靈森。
你，終於出現了。花際竟然一點都不害怕。
那女子把目光鎖在花際臉上好久，我是來取你性命的。
原因?
那女子牽動嘴角扯出一絲冰冷的微笑，這園中本有梔子花鬼很羡慕人間生活，無奈不得人魂。後來她殺了一個女孩子，方得轉世而走。被殺的人在這裡為鬼，若再有人來，可取人性命，即可脫離此處……我如今，已是第十二個鬼了啊。
呵呵，花際笑了笑，我將是那第十三個。你動手吧。
很好。那女子抖起長袖，準確地纏上花際的頸。花際閉上眼睛，毫不掙扎。長袖漸漸收緊，再一用力，花際命已休矣。
算了！那女子忽地放手，長袖委然垂落。你走吧！
花際睜開眼睛，你不想再生為人了嗎？機不可失啊。
你好生奇怪，我不殺你，你覺得很遺憾? 不想活了嗎？
活著有什麼好呢？ 我本想成全你。
活著又有什麼不好？你真奇怪，那女子搖搖頭，我想活，你卻想死。你真奇怪。
……有些事我們彼此永遠也無法理解彼此。花際最後說，你叫什麼名字?
花寂。
後來人們在園中最高的樹上發現了花際，她用一條白色的綢帶成全了花寂和她自己。以後再也沒聽說這園子裡有鬼魂索命的事情發生。梔子花仍然開得極茂盛，輕風拂過，花瓣飛卷旋落，人們說，那是花際在跳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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