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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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第四十一章
小恬錯諤地站在民的面前,她剛剛聽說了民那晚差點被索去了命的事情,心中自有千分萬分的擔憂。同樣的表情,也在俊的臉上,他一樣很擔心民的安危,可是現在婆婆回去了鄉下,他們連找一個高人的頭緒也沒有!
這幾天,民變得有些疲憊不堪,失去了神採奕奕的精神,據他自己的解釋,不過是夜夜惡夢相纏,日日重復的場景,不過是一個男人將一個女人打翻在地,新婚之夜上演一場窮凶極惡的打斗而已。可是,讓他越來於困惑的,是夢中的男人越來越像是自己了,可是他雖然放蕩無形,卻也不是一個會打女人的卑鄙男人,更何況是那般如花似玉之美嬌娘!
現如今,唯一一個不焦急的倒是民本身,真正是皇帝不急急煞太監!他斜在沙發上,還寫意地吞吐著雲霧,讓小恬和俊都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不要這樣瞪著我了,我們都討論了一天了,也沒個對策,還不如不急。”
小恬坐了下來,想想民說的也對,他們根本不是什麼得道高人,俊也頂多是個半路出家的三腳貓兒能派上什麼用場?可是,她不想民有事,民出了事,要她怎麼辦?她為自己突然的惆悵感到好笑,民能有什麼事兒?她還沒等到他的愛情,他會有什麼事兒?
“哦喲,別哭喪著臉了,我又沒怎麼樣,沒準兒是我們自己嚇唬自己。”
民踢了一旁像死豬一樣動也不動的俊,扔給他一支煙,倒不是存心要緩解緊張的氣氛,只是他駱愛民從來都是膽大包天樂天主義的人!
小恬和俊都無可奈何地看著民,三人漸漸得忘記了恐懼,開始天南地北地聊起了天。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突然地民的臉色發青,雙手死死卡著自己的喉嚨,痛苦地滾在了地上掙扎起來,翻滾著,嚇得俊和小恬邊念佛咒邊手足無措地想要靠近民,卻被一股力量狠狠地外彈開去,小恬急得淚水不自覺地淌了下來,民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民被一雙冰冷的手死死掐著,那尖細的指間沁入了皮膚,有血腥的味道刺鼻而來,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血的味道。他聞到了一股陌生的香氣,伴隨著一陣悠揚刺耳的歌聲,太凄厲了,震得他直覺的自己的心臟就要爆裂,他聽見小恬和俊的聲聲呼喚與不斷反反復復地念叨的佛經。但無濟於事,根本無濟於事。
在意志漸漸消沉之際,他仿佛見到了兩個絕色女子,一影在遠處獨舞,幻影幻現,分明的,有淚水在閃動著,孤獨里的凄涼自是不言而喻;另一個像是垂死的哀婉人倚在門楣,慘淡的笑容讓人徒增一份心酸......
那垂死的女子,分明是他夢中的女子,怎地裝扮氣質迥然不同?那隨后進來氣勢洶洶的老女人——哦,是青樓的老鴇,差人卷了那女子的屍首扔至了后山——此豈非死無葬身之地麼?
民放棄了掙扎,他知道那樣死死的掐著手是決不會輕易放開自己的,生死有命,或許那麼許多將來的人生歲月,他真是無福消受而已。可憐了父母雙親無人養老,還有此刻幾欲暈蹶的小恬,他來不及告訴他其實自己對她的感情不他人不同,但或許他死了就真的可以成權俊這麼多年的執著了。
呼吸慢慢、慢慢進入了停止的狀態,民已經感覺不到周圍任何的響動了,感覺不到頸項上的痛楚了,沒有了思維,他開始窒息,開始不讓心臟繼續跳動了......
小恬驚恐地瞪著地上已經面色慘白的民,腦袋一下子被炸了開來,呆若木雞的幾分鐘里,俊一樣死死地盯牢了民——沒有人,沒有人會相信這一切會來得那麼突然,只在一瞬之間,一個自小相伴長大的人就這樣從眼前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太快了,快到人都來不及準備——
猛然間,頭頂一聲劇響,民的雙眼被一道金光刺痛,只一秒鐘的時間,新鮮的空氣從鼻息里躥入,頸項立即被松了開來,他感覺到了自己肌肉的松弛,心臟重新恢復了正常的跳動速度——是什麼讓他一下子逃過了鬼門關?他的意識還不夠清醒,他還不能很正確地開始思索,他聽見了小恬與俊興奮的叫聲——是的,他也興奮了,他們還不至於那麼快就要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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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7 06:04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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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第四十二章
黃昏的時候,飄下了初冬季節的第一場雨,冰冷冰冷。
雨絲很密,已然濕了整個世界,暴風雨前的寧靜,每個人都知道這樣無聲無息的連著幾個星期的寧靜,都是一場暴風魚來臨前的寧靜。
練舞房里,《天使與魔鬼》已經排完了最后一場戲——天使為了救魔王而犧牲了自己的生命,卻感動了上蒼和所有的天使與魔鬼,於是在眾人的祈禱中,天使終於復活而與魔王結合了。
散了隊,陳晨坐在台階上喝著水,人群慢慢散了開去,只剩替代於蘋參加演出的小恬一個人,帶著滿臉的抑郁,還留在房里,似乎是欲言又止的不安。陳晨抬眸看了一眼躊躇著的小恬,叫她:
“馮小恬!”
小恬回過神,去看陳晨冰冷而洞穿一切的雙眸,終於懦懦地開了口:
“學姐,我——我有話跟你說。”
“關於它們?”
小恬輕輕地點了點頭,突然閃爍的明眸里眨出了兩行淚水,她不知道此時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怎麼樣的惆悵而不安,她愛的民民——她不能就這樣失去他,不能,決不能!
“走吧,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慢慢聊。”
陳晨披上外套,站起身來,她也知道總會要發生什麼了。已經連著兩三個星期了,一點動靜也沒有,沒有夢沒有幻像,甚至連一點它們的感覺都沒有。就像消失去了一樣的平安,可她知道不該的,翌杳是為復仇而來,怎麼會就此悄無聲息地離開?它千年的等待苦守,怎會就此罷手?
回眸,小恬心事重重的模樣讓她心生恐懼,難道與她相干麼?可是——
她猜不透,更想不周全......
天在陰雨的天里早就黑了下來,溫度驟降讓寒意很快侵襲而來,陳晨走在小恬的身前,兩個人不由得統統緊了緊身子。樓梯的窗外還在飄著細密的雨絲,拍打在窗的玻璃上響著微弱的呻吟聲。樓梯上鮮有人來往。
小恬無精打採的走在后頭,什麼也沒有注意什麼也沒有感覺到。可是,敏感的陳晨早就覺察出了這靜謐與寒冷里的異樣,但,奇怪的是,興奮讓取代了她過去直面這一切的惶恐。她知道,它們不會跑來傷害她,卻不知道,它們究竟想要傷害的是誰!
果然,這一條樓梯長得看不見盡頭,在陳晨和小恬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她們的雙腳已經触碰到了不知是屬於哪個空間的冰冷的地面。一股寒意即刻從腳心一下躥至了頭頂,呼吸變得相當的困難,一切都被籠罩在黑暗之中。小恬驚叫著腿一軟,被陳晨一把拖住,摟在懷中。心跳一樣的在加速,可是此刻的陳晨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冷靜。
漸漸得,面前閃起一片燭光通明,那是陳晨再熟悉不過的青色窯樓,模糊的一間上房里,有一個年輕的女子已被折磨得連呻吟變成了一種困難,蒼白的臉上一層落寞一層憔悴一層被傷到痛不欲生的死樣的絕望。陳晨很清醒很清楚地知道,那是翌杳,卻是她從不曾見過的翌杳的面目全非。
小恬還是因為懼怕和緊張而跪倒在地下,當周圍被“百媚千嬌”的味道重重包圍的時候,小恬的顫抖終於停也停不下來,她去看陳晨,卻找不到一種安全的保護。近在咫尺的肉體與肉體之間竟沒有一絲溫存,她感覺不到彼此的存在。她已經忘記了哭泣,忘記了用哭泣去減弱自己內心的顫抖之中的恐懼。她回頭,卻見那小蝶緊緊扶住了已經無法直立的翌杳。
窯樓在眼前若隱若現,襯托著小蝶與翌杳單薄的影姿愈發的凄涼。陳晨詫異地看著似乎已是力不從心的翌杳,有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感情一齊涌上了陳晨的心頭,她知道,她不想失去的,除了左丘洋,還有這跟了她已然二十多年的鬼影——
“翌杳——”
陳晨上前一步,小蝶讓翌杳靠倒在自己的腿邊,說:
“姐姐才來我們窯兒的時候,死命不從,是我救了姐姐。可是,姐姐畢竟曾是金枝玉葉——”
翌杳苦苦地笑著,掙扎著爬起來,站直身的那一刻,誰也沒有理由去懷疑一個真正的貴族小姐的影姿之挺拔。她的人生因程文駒而徹底成為了一種卑賤的苟延殘喘,可是負心的又豈是他程文駒一人?
“駱愛民是程文駒的輪回轉世,我不肯去投胎輪回,為的就是今世可以報仇雪恨。只可惜他有神靈庇護,但今世只要我堅持,我一定可以得償所願。”
翌杳的唇角有隱隱笑意,落入小恬的眸中竟是無奈的悽厲刺眼。翌杳連日來對民的無情折磨同樣也將自己的魂魄傷害,它知道,復了這幾世輪回的仇恨,它也必將魂飛魄散粉身碎骨,可它不怕不怨,這刻骨的傷痕,它定要向那狠心的人追討回來!
“可是,民是無辜的——”
小恬費盡氣力終於還是叫囂了出來。翌杳靜靜地凝視著地下幾近崩潰的小恬,無辜?它等待的,只這一世這一刻——
新婚的夜,紅色的燈籠紅色的對聯紅色的喜禮,映紅了一整個廳堂。佟家雖為奸臣所害,家道中落,但畢竟曾是貴為當朝宰相,親家程氏少公子文駒自小迷戀翌杳美色,只苦於家父官爵過低,才是提親無門。而今兩家人更是因著皇帝昏庸,自家老父識時務而連連提昇,終得償所願,今日方才得以娶得佟家千金為妻,自是得意非凡。
程文駒雖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卻是風流放浪,世人皆知的濫情之少。佟老爺自是畏懼程家蒸蒸日上的威權而無奈答應了這門親事。
翌杳只如同一具行屍走肉,待字閨中為那一去不復返的範隨甘腸寸斷,卻不料腹中竟有了生命在蠕動。這一事實與老父將其下嫁至程家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卻在貼身奴婢苦苦央求下,尋死不成,嫁入了程家的大門。
可是惡夢的開始,就是因為程文駒發現了赫赫有名的佟氏千金絕非處子之身。新婚之夜的死命毒打,翌杳很快便流了產,而程文駒失去人性的折磨,讓翌杳死去活來,隨嫁的丫頭也被程文駒侮辱至死。終於無依無靠的佟翌杳,被程文駒關進了柴房,整整三個月后,一紙休書,一紙賣身契約,佟翌杳被賣入了這片荒灘唯一也是最大最紅火的妓院為娼。
她可以忍受程文駒因自己所得到的羞辱而對她橫加折磨,可以接受他一紙休書將其退還佟家,可是,卻無法接受他將自己賣入那煙花之地,小蝶救了那時生不如死的她,至少,她在那兒殘喘於世的時間里是有過片刻平靜的,但,她無法原諒,無法釋懷。
“我本來要的,該是範隨的命,但幾世的輪回,他都情深意重,我終不忍下手。而今世的左丘洋,終於又負了你,但我真的不希望你們只此錯過。”
翌杳的眸中有無限的凄涼與悲哀,它輕輕地握住了陳晨的手,陳晨直覺得周身一顫,透進骨里的冷卻化成了無法形容的痛,讓陳晨的眼角噙出了淚水,被翌杳如此緊緊地相握著,她明白,那是翌杳真的已經失去了太多太多鬼氣了。她找不到方式去開解翌杳,更無法化去這她積淀了千年的愛恨情仇。可是,她愛左丘洋,翌杳愛著範隨,於是,她們要面對著同一個男人!
“我求求你們,放過民吧——”
小恬的雙腿無力,無法爬起,她幾乎是匍匐著爬到了翌杳的身邊。她也有愛情,只是她不幸地愛上了它的仇人的來世今生。她怕了,怕會徹底失去民,那種生離死別的痛她情願不去承受,根深蒂固的感情,她從自己睜開眼睛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認識了那個男人。她想象不到失去他的生命里還剩多少快樂——
“小恬。”
陳晨去攙小恬,小恬誓死如歸的眸中有那堅定的信念——
“放了他吧,我可以幫他還你們一命!”
“就算灰飛煙滅也在所不惜?”
一直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的小蝶突然出聲,這聲音透著陰郁的可怕,小恬抬眸:
“是的,就算灰飛煙滅也在所不惜!”
結界猛然消失,一切歸復到了正常的現實里,天在下著雨,已經打濕了陳晨和小恬的人與心,小恬深吸一口氣,臉上的水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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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7 06:05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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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第四十三章
306的房間里,只有一盞台燈在默默地跳動著孤單的影只,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美琦在聽著MD里的歌,窗外的雨在翻飛,EAGLE的音樂如同暗夜里的精靈,縹緲得將美琦帶回去了過去有宇宙相攜的歲月里的幸福,唇邊的笑容是苦而無奈的。
家家在她的身后,電腦屏幕上在跳著MSN,民在另一端開著玩笑。
我要死了,你來看我麼?
怎麼了?
它似乎像是要我的命,但總是到最后關頭又放了我。
什麼?
是真的,我不知道為什麼,總在做著重復的夢境。
是什麼夢?
一個男人鞭打著折磨著一個美麗的女人,我見過的,就是它。
然后呢?
把她關起來,不給吃的穿的,喝了酒就去找她發泄淫欲。
真的?
恩,我覺得那個男人風流的樣子就像我。
你又開這種玩笑了,小恬這些天不太愛說話,我猜也是和你有關。
你喜歡我麼?
什麼?
哈哈,我知道你喜歡我的,別裝了。
……
我要死了,真的,我知道的。
民!
別,千萬別表白。我只想死之前可以說說心里話。
……
我不會喜歡那麼容易就喜歡我的女孩子的,可是我可能是喜歡小恬的。
你在拒絕我麼?
那麼你是承認了?
你,為什麼要說這些呢?
以為我要死了啊——哈哈,我是真的知道的,一次比一次意志薄弱。
——
寢室的門開了,小恬靜靜地走了進來。家家去看沉默的小恬,問:
“小恬,最近到底發生什麼了?”
小恬定定地看著家家,還有美琦的關切,搖搖頭,只說:
“我不能讓它們殺了民,我不能讓民就這麼去死!”
家家的手一抖,手邊的杯子無聲地墜落在地,是的她沒有聽到杯子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當初蘋敲碎杯子的動作讓她刻骨銘心。美琦取下耳機,去看小恬現下的神經質,小恬卻惶惶然地笑了笑,上了床,將臉對著里側,像是睡了。
怎麼了?
小恬回來了,情緒有些不對勁。
大概是太累了,她這些天沒睡好。
是啊,你魅力大貝。
傷心麼?
什麼?
我說我不喜歡你,你傷心麼?
有一點吧,只是我覺得我還沒有陷得太深。
那也好吧,至少我已經沒有時間來讓你再陷得深一些了。
......
認識你很高興,真的,你是我見過的最有氣質最有味道的女生。
:)
我去睡了,如果明天有人通知你我死了,別太驚訝了。
你不會有事的,主會保佑你的。
可惜我不信神,什麼也不信。
我會為你禱告的。
謝謝,晚安!
晚安!
熄燈了,美琦已經入睡,小恬還是剛才睡下去的動作,沒有翻過身,應該是睡著了。可是,家家失眠了,不是因為民說他的感情給不了自己,卻是因為民說他或許就要走了——
雨沒有停歇的跡象,卻越來越大了,冷風透過窗子的縫隙穿進來,讓家家的思維格外的清晰。還在想著民的話,民的一切讓她的確迷戀不已,可她也終於明白了小恬的心底里的那份感情,雖然小恬不曾說過,可是,這樣的感情,誰都可以感覺得出來。她不能去橫插一腳,何況民的感情天平或許是真的無法倒向自己這里的。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了,手機的彩色光屏上閃著左丘洋的消息來電:
十字架很漂亮,謝謝!
家家微笑,關了機,她不敢想象的是左丘洋對自己那份潛移默化的感情,她可以從陳晨的眼中讀出一種內斂的感情,她笑自己為什麼總在別人的感情里尋到自己的影子?但她情願不去相信,不去相信左丘洋的感情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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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7 06:05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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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第四十四章
雨還在下,家家漸漸進入了夢鄉,夢里小恬大聲地說著話,她聽不清,於是努力去聽,什麼?是什麼?是——
“是的,就算灰飛煙滅也在所不惜!”
她叫得很大聲,有教堂的鐘聲猛烈地敲擊著,傳來響亮的唱詩班的歌聲,夾雜著禱告混亂的讓家家看不見聽不清小恬的模樣和聲音。一絲冷風吹開了黑暗里的窗子,將窗邊的家家驚醒。
小恬不在?!
家家醒來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下意識的去看小恬的床位,空空如也,瞬間的恐懼將家家即刻包圍,一種不詳的預兆爬上家家的全身,她披起外套,將美琦搖醒:
“小恬不見了,快!我去駱愛民家看看,你去通知學姐,看她在不在。”
美琦被家家這麼一嚇也完全醒了,一下坐起來套上了衣服,兩個人匆匆離開了寢室,劉姨也沒攔著她們,幫她們一起找了起來。
民在昏沉里被電話的鈴聲震醒,心下一揪,他皺眉:
“喂,我是丁美家,小恬不見了,有沒有去找過你?”
“什麼?不見了?沒有,你在哪里?”
民突得如雷灌耳,叫聲划破黑夜寂靜的長空。家家也呆了,停下沖向校門的腳步,失去了所有的方向,像一只迷途的羊羔找不到岸!
“你等著,我馬上過來。”
家家呆立在原地,才發現原來自己沒有打傘,雨的涼成了此刻最好的襯托,黑漆的校園,她想起夢里信誓旦旦的小恬——難道,她是真的要為民去死嗎?怎麼它們一定要要了民的生命麼?
電話將家家拉回了現實,那一頭,是陳晨心急如焚的聲音:
“家家,你們學校過去是翌杳他們青樓的所在地,你快在學校里找找,我立即就到了。”
家家忘了收線便拔腿就跑,沒有目的,黑暗里,她要尋找一個與她一樣無助的身影。美琦焦急的身影在家家的身邊出現,兩個人心領神會地分頭找去。
……
小恬安靜地佇立在雨里,校演出大樓的樓頂,空曠得只剩風在拂動。凜冽地在小恬的四周穿梭,小恬此刻的心卻出奇的平靜,沒有恐懼,沒有惶惑,沒有臨終前瀕臨死亡直面生命盡頭的垂死掙扎里的痛苦,她知道,一切都是自己選擇,都是自己心甘情願的付出,不問為什麼,沒有值得與不值得!如果,在他們這些人中間,真的必須要有一個人去死去償還這千年里的血淚之債,她想,她願意成為這不幸的一員,免去其他所有人的悲痛。
而駱愛民的生命,她更願意用自己的一切去交換!
小蝶站在小恬的身后,雨一樣打濕了她的衣袖與發絲,它沒有讓自己成了一只影,卻是活生生地站在那里。它明白,翌杳的孤注一擲根本沒有十全的把握,而它只想知道,一個人為了另一個人去死究竟是什麼樣的刺激,它喜歡血腥,喜歡有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它只是鬼,一只晃蕩了千年幾世輪回的鬼!
“你真願意麼?”
小蝶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讓自己在雨里被徹底澆淋,它沒有感情,不知道什麼是感動或者心動,難道現在它是被感動了麼?小恬面對著眼底漆黑一片層樓下未知的一切,點了點頭,是的,她願意,只為換回駱愛民一條人命!
“我不懂得愛情,我只是從小在妓院里長大被調教出來的婊子,從沒有過姐姐那樣的刻骨銘心,但我卻願意跟隨了姐姐!”
小蝶幽幽地訴說著似乎已經模糊不清的悠悠往事。是啊,它打從記事開始,耳濡目染的全是那風流樓里的點點滴滴,它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不知道自己姓什麼,有人叫它小蝶,於是它便相信自己就叫小蝶;有人給它吃給它穿,讓它吃香的喝辣的,於是它便跟隨了她,像一只狗,一只聰明而會賺錢的狗!
它沒有嘗試過什麼愛情,婊子的世界里本來就是只有床上假情假戲而已,直到姐姐的出現,它才知道原來世間還有一種真情會教人痛徹心扉。於是,它成了姐姐最知心的人,姐姐教會了它很多做婊子以外的東西,它說不清那是什麼,但是它知道,它痛苦了也快樂了——
那一年,她十八歲,該死的染上了一身的風流病痛。但或許,一切也並非是什麼坏事,至少,它在自己妙齡未過之前,可以結束做婊子的人生。病中,無人問津,雖則靠著自己名響江南的一點積蓄,還不至於如同姐姐后來的度日如年,但那種冷嘲熱諷里的世態炎涼,也算是讓它嘗盡了人間的悲哀。是姐姐,靠著她賺來的一點點可憐的肉體之錢時常接濟著它的生活,也只有姐姐還是一如過往的照顧著它,與它依然如此真心貼心知心……
它現在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告訴小恬這些往事不堪回首的無奈,也不知道它為什麼一定就想看她去死,但它知道,如果這個女生死了,那麼駱愛民一定可以保護自己周全,姐姐不會再忍心下手了,即使是鬼,姐姐也畢竟曾是金枝玉葉!
小恬漠漠地笑了笑,她不問為什麼,不問為什麼它們一定不願意高抬貴手,不問為什麼自己一定願意為了民去死,她只是笑著閉上了眼睛,正如民的瀟洒來去自如,生死有命,天意難違,如此而已!
小蝶輕輕抬了抬手,小恬的身子仿如一片落的葉,向下墜去,從樓頂直往樓底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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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第四十五章
挨着、靠着云窗同坐,偎着、抱着月枕双歌,
听着、愁着、怕着早四更过。
四更过情未足,情未足夜如梭。
天那,更闰一更儿妨甚幺!
悠扬的歌声,伴随着轻盈的舞姿在这雨里黑夜长空下,化成了一道杀人的风景线,迷人而致命。家家奔跑的脚步在一刹那凝固,身后闷闷的响声掠夺了她所有的思维。她听见了歌声,闻到香气四溢在湿的空气里弥漫,可是,她不敢去想象,不敢去想象那是高空坠落的沉闷——
渐渐地转身,雨无情地将所有的一切淋成了一片模糊,穿过胸口的冷风无情地撕裂了家家的心脏。她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那一刻,忘记了思维忘记了呼吸忘记自己究竟身在哪一个空间。
家家一直被一口气闷着,脑袋是炸开的疼痛,她无知地跪在雨中那一片血肉模糊之中,哭不出声,忘记了眼泪是怎幺流淌的,忘记了她应该怎幺做怎幺去呐喊出声的,她只闷着,就如同那一声沉闷的坠落!
“啊————”
美琦突如其来的叫声,唤醒了暗夜里所有的生命,家家打了一个寒颤,摊软在地,美琦在惊叫声中晕蹶,家家开始有泪溢出眼眶,但依然没有思维没有呼吸……
民和俊同时放缓了急速飞驰的脚步,陈晨赶上了他们,却也在美琦的叫声里呆滞,一秒钟的迟疑,整个学校仿佛都被惊醒了,她拔腿向着前方的黑暗里跑去。
“小恬,小恬——”
民和俊疯了,都疯了,疯狂的两个男人黑夜里的身影教人柔肠寸断——怎幺,怎幺会——陈晨一把拉住了欲扑上前去的民和俊的手,无力地死命拖住他们,那是要留给警察的现场证据——
美琦醒了,抱着家家痛哭得死去活来,家家还是静静地流着泪,没有声响。很快,一整个更黑的夜将原来的夜包围,翌杳摔倒在地,失去了所有的鬼怪精灵,身后是焦急万分的小蝶!
民和俊疯了,冲上前去想要去掐翌杳的颈子,却无奈,他们无法触及它们的身子。翌杳无力地笑着,带着一份无言的凄凉:
“我们将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了。程文驹,你终也有人愿意为你死去,我无能取你之魂飞魄散——”
翌杳的影渐渐暗淡,它挣扎着拉住陈晨的手,只道:
“先生才华横溢,情深款款,虽则负我却是无可奈何,你定要牢牢抓住左丘洋,你我缘分怠尽,自当珍重!”
陈晨眸里有迷失的泪水,面对冰冷刺骨的翌杳,她究竟该是爱是恨?可是,见她渐渐渐渐在眼前消失,她的心却真的好痛好痛——翌杳——翌杳——
问东君何处天涯?落日啼鹃,流水桃花。
淡淡遥山,萋萋芳草,隐隐残霞。
随柳絮吹归那答?
趁游丝惹在谁家?倦理琵琶,人倚秋千,月照窗纱……
琴音悄悄散去,歌声被雨声最终吞没,周围围拢了人群,很快,警车救护车统统围拢过来,救护车带走了受惊的美琦和家家,沈军沉默地看着崩溃的陈晨死一样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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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7 06:07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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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第四十六章
一切都歸復到了平靜,306再也沒有了生氣,家家和美琦很少再回去寢室住了,而所有的人,很快將這一切都忘懷了。左丘洋終於從沈軍的口中知道了陳晨的愛情,是感動是內疚讓他重新審視了這一段被錯過了十多年的愛情,而家家,在《天使與魔鬼》的公映中脫穎而出,陳晨說過,她不會再讓家家和自己一樣只曇花一現!
MSN在跳,是家家動身出國巡演前的那一晚。
我要走了。
俊和馮爸爸馮媽媽都好嗎?
還是那樣。
你似乎沒事了?
人總要往前看的,站的高一點看的遠一點。
為什麼你總是這樣冷漠無情?
悲傷我放在心里,現在我要走了,去國外讀書繼續深造,或許可能,就不再回來了。
什麼意思?
其實最懦弱的人是我,我要逃了,逃得遠遠的。
你是懦夫嗎?你在說?小恬——
別提這個名字,痛!
……
你要去巡演了,預祝你成功。
我不想感謝你的祝福,但希望你可以幸福。
為什麼?
是她用生命換來的你的一切,所以你的人生一定要幸福才不辜負她的心願。
幸福是什麼?
我不知道,有人說是面包加愛情。
我只有面包,沒有愛情,愛情已經被葬送了,一聲沉悶的墜落——
為什麼人總要到失去了懂得珍惜?
有些人骨子里是懦弱的,卻永遠只會傷害別人。
是嗎?原來最害怕受傷的是那個只會傷害別人而懦弱地想逃的人!
……
不道別了好麼?
不,后會無期……
我忘了,你是一定要傷害別人失去他人才懂得珍惜知道痛的人!
……
好吧,后會無期吧!
未來還很長……
是啊,很長……
——
民走了,悄無聲息;家家出國巡演,讓舞姿征服了所有的觀眾;陳晨披上了婚紗,只是照片里的新娘,再也沒有了青春的活力與迷樣的笑容,而新婚前的那一夜,她又一次聽見了那駭人的歌聲,卻不見那影,朦朧間,只是是小蝶在說:
“我把於蘋嚇成了植物人;我上了宗美琦的身,讓宇宙拋棄了她;我害死了馮小恬——但姐姐為了保我周全,自己魂飛了魄散,而我只能去投胎轉世不能再逗留於此了——結婚吧,我來做你的女兒,是姐姐的一切心願——”
夢沒有繼續,陳晨結婚了,新郎是她用一生愛過的男人——左丘洋,於是,他們有了一個女兒,名字叫作,左丘杳蝶!
問東君何處天涯?落日啼鵑,流水桃花。
淡淡遙山,萋萋芳草,隱隱殘霞。
隨柳絮吹歸那答?
趁游絲惹在誰家?倦理琵琶,人倚秋千,月照窗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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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7 06:08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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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3294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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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11-12-29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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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還不錯看
感覺還是太短不過癮
雖然很多章節
但是都好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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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5-24 11:33 A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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