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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心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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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一卷 鬼筆  第二十一章 筆女


  「您女兒的手腳好快。」范李贊道。


  「是啊,我這個女兒什麼都好。」水伯露出驕傲的神色,「是這十裡八村最漂亮的妹

子,手巧,什麼都做得,還特別孝順。我的病拖了好多年了,一直靠她賺錢為我治病。我

就說呢,這老病沒得治了,費那個神幹什麼呢?可她就是不聽。她說,爹啊,有你活著我

就有個家啊,沒了你,我就沒家了。唉,其實我也一樣啊,沒了這女兒,我也不過是個孤

老頭子罷了。」


  老人顯然非常愛這個女兒,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但他嘴裡雖然說著女兒,手下卻還

在幫范李擦拭傷口。雖然他越擦,范李就越是難受,可他不忍心打斷老人。


  「丫頭,快點哪!」那男人很猴急的樣子,又叫了一聲,可那個叫丫頭的始終不理。


  「您生了什麼病呢?或者我可以幫點忙,我認識幾個不錯的醫生。」范李問。


  「唉,不說也罷,不過是折磨人的罷了。」老人終於幫范李治好了傷,站起身來,拿

著那個放滿紅色棉球的托盤走到丫頭所在的房間旁,打開了一道門縫,遞了進去,似乎要

把這些燒掉。范李不自禁地像房間內望去,沒有看到人,卻看到了一條模糊的影子,感覺

有點胖。


  一轉眼,他看到了托盤,活活嚇了一跳,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劃傷的地方流了那麼多血

,那整整一托盤的棉花全部染紅了,看來沉甸甸濕漉漉的,好像吸飽了血一樣隱隱發亮。


  「丫頭,快點哪!」那男人第三次催促,斜眼看了一眼小房間。


  就這一眼,范李全身的汗毛全部豎了起來,恐懼從內心迅速傳遍了全身,一路上覺得

不對勁的東西全部在這一瞬間有了答案。


  那男人的眼珠斜了一下後就沒有轉回來,而是整個眼白全翻了過去,那不是人類可以

達到的程度,這個男人不是人!


  而那味道,男人說是熏山蚊子的草汁,其實明明是屍臭味!他以前為了了解人類的肌

肉骨骼情況,曾經和醫學院的朋友上過一堂解剖課,當時因為保管不善,屍體已經腐爛了

,那味道讓他三天沒有吃下飯。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坐在機車後座上時,感覺那麼冷了,那不是因為山間的夜風吹

拂,也不是冷汗吹乾後造成的,而是他一直和一個死人挨在一起!


  可是為什麼?那男人為什麼帶他來這裡?他從沒有來過這個地方,與人無怨無仇,為

什麼要來害他?


  「呀?讓你發現了?」男人看到范李的驚恐神情,笑道,「不愧是城裡來的,果然聰

明,不然也不會讓我們丫頭那麼死心塌地了。別走啊,好歹吃了飯再走吧!」


  男人的一句話,把準備逃跑的范李釘在了椅子上,而他同時發現,既使他想跑也跑不

了了,此刻他全身發麻,原來有毒的不是荊棘,而是水伯給他治傷時施出的陰毒!他們一

直說是要吃飯,不是要吃了他吧?


  范李大駭,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呆呆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事實擺在眼前,其實他這一晚上遇到的事早就不對頭了。先是莫名其妙地走到了山路

的岔道上,然後又跑回了土路,接著遇到了過路人。他在山林裡受夠了驚嚇,見到有人來

,高興得忽略了很多事情。


  比如那車從遠到近處時的速度明顯過快,幾乎是一眨眼就到了,緊急剎車的時候根本

沒有剎車聲;當他坐在車後座上時,不說那種屍臭和冰冷的感覺,就是車行時的感覺也不

正常,在這樣的土路上,居然不顛簸;還有這小屋,外面那麼小,裡面卻這麼大;最重要

的是水伯,打從他一開門,他就是穿著一件皮圍裙,像是工作服似的,哪有人在睡覺的時

候還穿著工作服的;最後,就是那位一直不露面的水伯女兒,她忙碌著煮飯,聽得到她穿

衣下床的聲音,聽的到鍋碗瓢盆的聲音,可就是聽不到她的腳步聲!


  他要到的是清湖村,要找的是多年來沒有聯絡的水藍,可沒想到卻被帶進了一個鬼屋




  他抬頭盯著那中年男人和水伯,就見男人的模樣已經變了,身上的深灰衣服變成了破

破爛爛的藍色壽衣,青灰的臉色中透出一塊塊黑色的黴斑,有的地方翻著白邊,眼框內的

眼珠早已經腐爛得消失了,只有兩個看來粘乎乎的黑洞,因為嘴唇沒了,牙齒全露了出來

,感覺像是在惡意地笑。


  水伯倒沒有太大變化,但是讓范李感覺更加害怕,他的臉是一種說不清的黑,病態、

衰弱,可就在這張病容上,卻有一對極其凶猛陰鷙的眼睛,瞪著他!瞪著他!


  吱呀!


  門開了,伴隨著嗉嗉的腳步,一個影子閃了出來,正是水伯的女兒。她和那兩個

男人不同,她有影子在,搖曳的昏暗燭光,照出了她參差不齊的影子!


  「吃-飯-啦!」她抖著聲音說,走到桌邊,放下了托盤。


  托盤中有三碗發黴的糙米飯,一大盤血棉像菜品一樣擺在當中。那個中年男人像是餓

死鬼一樣,立即撲了過來,一隻手捧過一碗飯,另一只腐爛的手抓住一塊血綿,把血擠到

飯上,攪了一攪後,吞掉了一大口,滿足的發出一聲嘆息。


  水伯慢慢走了過來,依葫蘆畫瓢的照做,一邊吃還一邊微笑點頭,似乎對他女兒的手

藝很是滿意,還抬起頭來問:「城裡人,你也來一碗吧,我女兒做了三人份的。」


  范李差點嘔吐,看著那些人以自己的血拌飯吃,好像親眼看著人吃掉自己一樣,而更

讓他感到怪異和驚恐的,卻是水伯的女兒。


  她不是鬼魂,也不是死屍或者僵屍,而是一個「工藝品」,用無數的畫筆粘連而成,

各種型號的筆鋸得長短不一,巧妙的拼著出一個人形,就像個稻草人,方方的上半身,下

半身只是一根支起的木棒,身上還套著一件花得不能再花的裙子,同樣方方正正的臉上畫

著五官,白色的鼻子和耳朵、腥紅的嘴唇、黑黑的眉毛,那對眼睛不知是用什麼做的,靈

活得好像會動一樣。


  「水藍。」他喃喃地說出這兩個字,這兩個他一直藏在心裡的字,只是他從沒想過要

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從沒想過要對著一名筆女說出來。


  這兩個字在他心裡浸滿了柔情,而現在只剩下了恐懼。「她」長得與那純真美麗的女

孩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可他卻一下子認了出來。


2008-10-31 02:3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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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心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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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一卷 鬼筆  第二十二章 你來陪她吧


  「當」一聲,小木屋內寒風四起,幻像瞬間消失,范李這才看清這是個廢棄已久的

房子,到處掛滿了蛛網,遍地都是灰塵雜物,就連桌椅也沒有了,只有那混合了他血液的

霉飯是真的,那個中年男人還捧著一碗飯又是吸又是舔,根本不管這邊的事。


  水伯站在他面前怒瞪著他,似乎對他充滿了無限的恨意。


  「不許你叫我女兒的名子!」他尖叫。


  這個時候,范李反而不怕了,悲傷和絕望充斥著他的內心,「水藍怎麼會死的?告訴

我!」


  「還不是你們這些城裡人害的!」水伯大叫,黧黑的臉上猙獰得無法形容,「你哄騙

了她,卻又把她扔了。你們騙他在一堆男人面前光屁股,然後又把她趕了回來,沒有一個

人肯娶她!」


  「我沒有,我是真心對她的。只是--」范李不知道如何說明他們之間的情況,也不

知道如何描述人體模特的工作性質。


  「這也怪我!」水伯哭了起來,但只是哀號不止,卻流不出眼淚,顛三倒四地說著:

「她是為了我這個病,才跑到城裡去打工。我早說過不要治了,反正還沒有兩年可活,可

她不肯聽。我的孝順女啊!她是為了我!她是為了我這個無能的父親!她是為了我!她往

家裡大把的寄錢,可是我不知道她居然去做了不知廉恥的事情,當什麼人體模特,光著身

子讓一大群男人看。後來她回來,你們也不讓她過安生日子,還拿她畫去展覽,被村裡的

人看到。你說,她還怎麼活?你們為什麼要害他!」


  「我--我不知道!」


  「為了我這個病爹,她先是賣身,回村子後又讓人指指點點。我讓她到外面避風頭,

可是她放不下我。你知道因為這件事,有多少流氓來糾纏她?我又保護不了她,只能眼睜

睜看著她受欺侮,這簡直剜我的心哪!若不是富貴好心--」他看了一眼中年男人,接著

說:「本來富貴幫我們找好了地方,我們父女可以搬到外省去,可這個時候,她跑到鎮上

給我買藥,竟然--竟然讓瘋馬踩死了!我可憐的女兒啊!這都你們害的,都是你們!村

裡人沒有一個人幫我辦她的後事,說賤貨就應該是被踩死的,若不是有法律約束應該把她

浸了豬籠,說踩爛了她的身子就乾淨了。為什麼?為什麼沒人想想她是為了給我治病才這

樣做?你們為什麼看光了她的身子後,還要擺出她的畫,讓成千上萬的人看?」


  范李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水藍離去時,曾經說過,兩人最好不要相見。他當時說要等待,說時間可以決定一切

,沒想到今天等來了這種結果!


  「她死的不甘哪,夜夜跑回來哭。我說女兒啊,你想要什麼,爹給你做到。她不肯說

,哭了一地的血淚。我知道她是戀著你,於是要把你找來。她說不要啊,我只要化身為他

手中的筆就行了,她說爹你把我做成畫筆吧,我要陪著他畫畫兒,這樣就永遠能呆在他身

邊了。你看,她到死還想著你!」


  范李熱淚滂沱,心裡有天大的秘密,可是這時候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水藍死了,眼前的水藍只是個筆女,是這個因失去女兒而瘋狂的父親製造出來的。


  那麼,學校裡的凶靈是誰?真的是水藍嗎?她回去難道只為了殺人?還是又出了什麼

事?


  老天太不公平,為什麼反這樣好的女孩子逼上了絕境!


  「您是做筆的?」范李恍惚著問,心裡痛得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沒錯,我家世代是筆匠,在這方圓百里是最出名的。可惜後來的文具商都從工廠訂

貨了,我們手工製筆這一行連飯也吃不飽。」水伯憤滿地說:「可是我這一輩子做的最好

的筆,是以我女兒的血肉之軀製成的。我把她的身體燒成細灰,調在顏料裡刷筆桿,所以

這特製畫筆的筆桿才會不像一般的筆那樣光滑,摸起來會很適中,手感很好。你們畫西畫

的人,筆刷用料與中國毛筆不一樣,我還要用那種特殊的用料製作,然後把我女兒的頭髮

摻在裡面為了不讓別人發現,而熟成白色。難道你沒覺得這種中西合璧的筆用起來很柔軟

順意嗎?」


  范李吃驚的瞪著水伯,從不知道他每每作畫時那特殊的感覺是來自於筆端,可惜他卻

從來沒有感覺到水藍在陪著他。


  還有,水藍有一頭極美的長髮,如果只取一縷製成畫筆,如果每隻筆中只摻雜少量她

的頭髮,那麼有多少筆中有她的存在?


  水伯似乎明白他心中在想什麼,得意道:「沒錯,我不眠不休,做了成千上萬隻筆,

全部賣了出去,這樣,只要有一隻筆在,我女兒想到哪兒就到哪兒!想見誰就見誰!只要

她能力夠強,就可以隨著筆走到天涯海角,如果她不想放過你這個禽獸,你就是走到天邊

也能把你追回來。」


  「您把筆賣到哪裡去了?」范李驚道:「您這是害她,會讓她做錯事的。要阻止她!

要阻止她!」


  他想起學校的案子可能是水藍做的,心中的焦慮勝過對自己處境的驚恐。如果凶靈真

的是水藍,他怕那個包大同不會放過她!


  他聽趙音音和其他女生吹噓過,說包大同是個法師,以前他可能不信,但透過上次兩

人的對話,他強烈的感覺到,包大同不是泛泛之輩。


  「我是不會告訴你的,難道讓你去傷害我的女兒嗎?」


  「伯父,我是在幫她!您不知道--」


  「我什麼都知道,你們這些人沒一個好人。」水伯打斷范李的話,「你們怕我幫她,

於是也殺了我和陪我去城裡的富貴,甚至連我們的魂魄也不放過,把我們釘在這裡出不去

,讓我們只能在這山裡遊蕩,幸好我提前做了準備--」他說到這裡突然不說了,得意地

笑著,「咻」的一下逼近,伸出冰冷粗糙的手握住范李的脖子,把他提了起來。


  「你是我女兒的男人,那麼你來陪她吧!」他笑,哭的時候沒有落淚,此刻卻從眼睛

中落下混濁的液體,落到地面後憑空消失了蹤跡,「早晚會有人把她送回來,她心裡放不

下我,會回來的,你就在這裡等她吧!」說著手下加勁。


2008-10-31 02:4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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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一卷 鬼筆  第二十三章 何苦


  范李從上方看著他的老臉,見那臉上滿溢著極度的痛苦和憎恨,皺紋一條條裂開了,

露出下面森森的白骨。他覺得呼吸困難,可還是勉強擠出了一句話,「您是怎麼知道--

我來的?」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來,或者也是為了那件東西,但你一進山我就知道了。富貴好動

,每天在山上竄來竄去,我們雖然被困在這裡,可這座山是可以隨便走動的。」水伯獰笑

,手下放鬆了些,讓范李可以活著聽完這句話,「我家水藍藏著你的照片,總是拿出來看

,偷偷的落淚。所以我和富貴早就認識你這張臉,化了灰也認得你!」


  「救水藍啊!救--」范李知道自己沒有活路了,只擠出這幾個字。


  水伯根本不聽,另一隻手也伸了出來,掐上了他的脖子。


  他感覺自己像個破布袋一樣掛在半空中,胸腔內的空氣全部擠空了,只模糊地看到那

個筆女在一邊呆呆地笑著,富貴正搬掉了自己的頭,把血飯倒入,眼前似乎還出現了水藍

的影子,她的溫柔、她的才情、她的憂傷和無法實現的感情與理想。


  走了吧!走了吧!


  他心裡念著,卻突然聽到啪一聲巨響,清新的山風吹了進來,桌上的蠟燭撲的熄滅了

。但木屋內不但沒有陷入黑暗,反而因為月色的湧入而明亮起來。


  「妖孽,住手!」一個聲音響起,雖然聽來有點懶洋洋的,又有點漫不經心,但給人

極為安定之感。


  「包-大-同!」


  「別那樣一斷一斷的說話,我會以為終究是晚了一步,你已經死了。」包大同左手持

桃木劍背在身後,另一手伸兩指指向屋內,兩指間夾著一張符咒。他沒有針對某一個靈體

,卻震住了三個。


  「你是誰?別多管閒事!」富貴扔下飯碗,像一隻青蛙似的跳了過去。


  包大同手指一抖,符咒箭一樣飄了出去,同時念動咒語:「借地五方,移三山,鎮!

」話音落,富貴像被一把看不見的大錘子砸到一樣,衝到門邊的身體被震了回來,倏地一

下陷入地面之下,只留頭的上半部在地面上,臉上表情痛苦,似乎被困住了,出不來。


  包大同站著不動,但是手指又是一抖,一道藍色火花擊向了那名筆女。那筆女不是靈

體,不過是水伯太過思念自己的女兒而製成的,上面只灌注了一點靈力,所以一個電火花

就把她擊得粉碎。


  水伯悲鳴一聲,扔下范李,不顧一切的向包大同衝過來。包大同要的就是這個,所以

一步就踏到了屋外,把水伯也引了出來。


  「老人家,你這樣做錯了。你以為是幫助水藍嗎?你是縛住了她的靈,讓她不得超生

。她有執念,你該幫她捨棄,那樣才會有新的人生,可是你卻縱容、甚至慫恿她,一步步

推她到萬劫不復。現在,你讓她還如何回頭?」他站在月光下,輕輕地歎氣。


  一邊的范李重獲自由,大口喘著氣爬到門邊,正看到包大同悲天憫人地說著這番話,

竟然覺得包大同在這一刻無比的瀟灑鎮定,還有那麼一絲道骨仙風,那淡然優雅的模樣連

他也自歎弗如。


  可是水伯卻不聽,對女兒的虧欠,心疼心傷女兒的不幸,對貪婪人性的憎恨,還有被

人莫名殺死的怨念與憤怒,使他沒有剩下一絲理智,只想以殺戳來清掃心中的冤枉和委曲

,「忽地」撲向包大同。


  包大同早就虛空畫了一個無形的符咒置在半空,此刻來不及細想,把手中之符也施了

出去,配合著那道空中的符,一下把水伯壓在了符網之下。


  「告訴我,你還做了什麼安排?水藍被安排在了什麼地方?」包大同湊近這個已經縮

成一團的靈魂,「你為什麼就不明白,我是救她的,你難道要她造下更深的罪孽,難道真

的要她回不了頭嗎?」


  「呸,我才不會再相信你們這些城裡人,難道我要讓你去傷害她的魂魄?你找不到我

女兒的,就算找得到,她的道行--嘿嘿--你去送死吧!」


  原來水藍的靈力這樣強大是她父親在幫她!可這是怎麼做到的,已經到了什麼程度卻

無從得知。


  不管水藍生前多麼善良無辜,可她那麼淒慘無奈的死去,背負了那麼多心酸,又橫死

得如此可怕,必然會化為怨念,而且這怨念會隨著她能力的加強而愈發強大。到時候,她

就控制不了自己了,會迷失唯一的善良,成為厲鬼!


  眼看水伯就要掙扎著起來,包大同又加了一道符咒上去,讓他上天遁地都無法逃脫。

他想困住水伯好好講話,哪想到這老人怨念太深了,又驚訝於包大同的法力,怕他找到水

藍,對水藍不利,於是起了同歸於盡之心,驚天動地的大叫一聲,突然化身為十塊散裂的

三魂七魄,從符網的孔洞中鑽了出來,合身再撲包大同。


  包大同在水伯迸裂魂身時就看出是怎麼回事了,不過他來不及勸說,此刻見水伯撲了

過來,連躲了好幾次,不想傷害這偏執的靈魂。可水伯寧願魂飛魄散也要置包大同於死地

,最後把包大同逼到了死角,看也不看地撲在包大同身上。


  包大同退無可退,持桃木劍擋在身前。


  那劍雖然普通,劍身上卻貼滿符咒,對於普通的靈體有著可以滅魂絕魄的力量。可水

伯只想置包大同於死地,根本沒注意這可怕的武器,魂身全力撲上,只不瞬眼的時間,他

的身影就憑空消失個乾淨,散落在空氣中,被山風吹得乾乾淨淨。


  「何苦。」包大同搖頭苦笑,不明白為什麼他每次試圖渡化怨靈,想幫助他們解脫,

他們總是拋不下執念,放不下心結,非要害自己魂飛魄散不可。


  這樣,他們就再沒有機會重新開始,為什麼他們永遠不懂得有捨才有得呢!


  「何苦。」他重複著,慢慢走到木屋中看了看富貴,「你沒有作惡,因為幫人而遭遇

橫禍,可你不該食血飯,妄圖賴在這人世間不離開。水伯的結局你也看到了,天道昭然,

自有報應,人類是無法扭轉的。所以,我對你小懲,希望你化解怨氣,去尋求新開始吧!」


2008-10-31 02:4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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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第一卷 鬼筆  第二十四章 手到病除


  他說著盤膝坐在地下,以四色符咒釘在沒入地中的富貴周圍,同時念著聽不懂的咒文




  一邊的范李驚奇的看著這一切,在他理性了三十年的大腦裡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意識—

—今天這晚上的遭遇,讓他明白這個世界遠不是他想的那般理性,有著太多無法理解的事

情和神秘的力量。


  就聽富貴發出「呵呵」的聲音,仿佛是接受了包大同的安排,慢慢地,那看似是實體

的腦袋慢慢變得模糊,然後是透明,最後消彌於無,木屋中那讓人不安的氣氛也終於消失




  包大同籲了口氣,慢慢站了起來,暗地裡抹了一把汗。


  魂魄是不用修煉就具備某些靈力的,或者說那是人類的潛能,只不過生而為人的時候

消失了,死亡使這力量復甦而已。怨念越深的人,復甦的力量越大。


  水伯的怨念太深太深,恨不得毀滅這個世界為水藍陪葬,但他被一個道術困在這山上

,因而靈力也受到了限制。包大同不知道那個高人是誰,但那個人肯定會一些他不能了解

的術法。


  也幸好水伯的力量受到限制,否則以他十五歲的力量是不能輕易治服水伯的。而富貴

本就是個善心的人,不過因為起了一點貪念,才差點誤入歧途的,所以很好渡化。在來此

地之前,他准備充分,因此行動順利,只可惜始終拉不回那個傷心至極的老人。


  他早就到了木屋之外,之所以在這麼危急的時候才出手,就是要聽完所有的前因後果

,順便讓范李受點驚嚇,誰讓他私自行動來著。如果他有腦子,就該看出學校的凶案不是

能用常理解釋的。


  可惜水伯採取了那麼激烈的方式,這樣一來,又遺留下許多疑問。


  他怎麼把筆賣到學校的?對比一下滿地的殘筆和容寶齋所賣的筆,從工藝和手法上能

看出是出自同一個工匠之手。黃老板一直賣品質最佳的畫具,雖然水伯的筆做得極好,但

畢竟不是正規的廠商,他為什麼要賣呢?


  還有,剛才聽水伯的語氣,他提前做好了什麼准備,能保證水藍不受欺侮,那是什麼

辦法呢?水伯以為那是保護水藍,而那可能是增加水藍戾氣的東西,必須盡快找到。


  再有,水伯和富貴是被人殺了的。他們在哪裡被殺?又是被誰殺的?似乎連水伯也不

知道自己死於誰之手,而從范李的表現看,這個殺人犯不會是他,那麼又是誰呢?那個人

殺了水伯和富貴,還把他們困在這裡,肯定不是無意為之的,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水伯提到了一件東西,那是什麼?他的被殺和那個東西有關嗎?


  這案子看來遠不是那麼簡單的,他本以為查出凶靈是誰就可以解決了,看來這只是牽

出了另一個無頭案,而且他還是沒有想到好辦法捉到水藍,也沒有查清她躲藏在學校的哪

個角落?


  接下來,要怎麼辦?


  這麼想著,他轉頭看了一眼范李,見他臉色蒼白得比鬼還可怕,滿面淚水,身上黑氣

纏繞,連保持站立都很費力了,顯然又是傷心又是過度疲勞,還受了陰毒,情況很糟糕。


  「我會死嗎?」范李虛弱地問,感覺有無數條細細的冰冷絲線順著他的血管往身體裡

鑽,痛得他大汗淋漓,偏偏沒有力氣去阻止,連叫痛也是奢侈。


  「掛是不會掛,但會大病一場,那個難受勁兒,會讓你恨不得立即掛了才好。」包大

同走近范李,把他扶出了木屋,讓他坐在月光下。


  那木屋的下面就是縛靈地,呆在那裡還不如坐在草地上更好。他有在山林中生活的經

驗,知道山蚊子最是凶狠,在來之前做了些准備,盡管來不及找驅蚊草,卻差不多抹了多

半瓶的驅蚊水,現在渾身香氣噴噴。再看范李被蚊子叮得可憐,也沒有力氣去拍打,終於

咬牙行了一回善,把剩下的驅蚊水灑在范李身上。


  「謝謝你。」


  「謝倒不用了,反正我也沒有指望。但是你這人運氣真好,遇到了我,偏偏我是有點

能力的,所以你不會出大事,不過精神委頓幾天。」他從衣袋中拿出幾張符咒,想了一下

,又覺得不太對症,只能咬破手指,擠出他寶貴的一滴血,化為血霧噴在范李的額頭。


  「不,先救水藍。」范李似乎有點迷糊,反復地說著這五個字。


  包大同有點奇怪,因為從范李的表現來看,他是非常愛水藍的,也許這就是他至今沒

有一個女朋友的原因,可既然相愛,他們的感情為什麼沒有成就呢?為什麼他要在十幾年

後才來找她?他們之間有什麼秘密嗎?


  他一手以定身符鎖住范李的後頸,讓他不能再掙扎,也讓陰毒不上行過快,一手施法

在他的百惠穴反復摩梭,嘴裡也沒閒著:「你說救誰就救誰啊,現在老子最厲害,最厲害

的人最大。回頭再救你?難道還要再浪費我一滴血?你知道我的血有多寶貴嗎?媽的,為

了救兩個不相干的人,我已經咬破手指兩回了,前好幾年我都沒做過一次。」說到這裡,

他的腦海浮現出花蕾的臉,心想救個男人更沒意思了,如果是個女孩子,還可以調戲一番




  他手掌下蘊著一層淡淡的紅光,隨著摩梭的時間長了,范李身上的黑氣全集中在了頭

頂,並從頭頂被紅光吸出,等凝成了一個黑球時,包大同猛一抽手,把黑氣全部拔出,伴

隨著范李的大叫,隨手銷個乾淨,連空氣中也不見一絲。


  「好了,沒事了,手到病除。」他懶洋洋地坐在草地上,看似隨意,實際上身體也非

常疲勞。他的法力只有十五歲,可他十五歲時可沒幹過這樣的大事。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范李渾身大汗,卻感覺身體內很輕,知道包大同又救了自

己一次,語氣不禁軟了下來。


  「我可是法師,如果我想盯你,有的是法術跟蹤你而不被你發覺。所以,以後別和我

耍花槍。」包大同感覺周圍氣息穩定,乾脆躺了下來,看著天上的月光。


2008-10-31 02:4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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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第一卷 鬼筆   第二十五章 黃老闆很關鍵


    追蹤術他很擅長,不過這回並沒有用,一來他能力不足,二來也沒有范李的血液和毛髮。

    可是想要跟蹤別人,不是只能由道術才辦到,因為這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私家偵探”

,他只要一個電話,花點小錢就能找好幾個人盯著范李,然後他再根據這些線索追上來,

反正花的錢最後張校長會付的。


    而他在出了范李的宿舍門後就打了這麼一通電話了,但是這些不用和范李說,嚇嚇他最

好,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自作主張。


    其實他和范李是坐一趟公車來的,不過他使了點小手段,加上這書呆子滿腹心事,並沒

有發現他。在山路上的時候,他明知道范李被迷、被誤導,但一直不出手,不是他故意為之

,而是他不能打草驚蛇,所以只好委曲范李了。


    不過,看到范李嚇的那副德行,他還是壞心眼的暗笑了一回。那個看著像人頭的東西,不

過是一個小刺砟ㄓp心被這山里特殊的細長草絲纏住了,所以才奮力掙扎不止,至於咳嗽

聲,刺祖澈y嗽聲本來就和人類很像。還有那閃走的黑影是受驚的蛇,攔住范李的也不過

是一根漆黑的樹枝而已。


    疑心生暗鬼這句話在今晚的范李身上得到了最充分的體現,到他真正遇到了鬼,卻一頭扎

了進去,分辨不出了。


    “你沒有什麼和我說的嗎?”他歪著頭看范李。


    范李不看他,但是卻搖了搖頭。他有個天大的秘密,可是他不能告訴包大同,不是不相信

包大同,而是他要保護水藍。


    水藍殺了人,雖然他不願意相信,但看來非常可能,這樣的話,包大同是不會放過她的,

說不定打得她像她水伯一樣魂飛魄散。他不能接受這個,他沒能和她在一起,至少要保護

她的魂魄,那證明她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無論水藍變成什麼樣子,也不會對他動手的,他非常堅信這一點。所以他要找到她,勸她

快點離開!如果真的有人要去為那些人命負責的話,讓他來承擔吧!他願意為她下十八層

地獄!


    包大同看到范李的臉色陰晴不定,就知道他沒說真話,肯定還有什麼事隱瞞著。可是這老

實頭是個倔脾氣、一根筋,強逼只會起反效果,那就繼續監視他好了。只是私家偵探就不

用了,還是用道術吧,屋裡有一大盤浸了他的血液的棉球,那失血量夠追W這書呆子八百

回的,可惜他自己法力不足,又要麻煩那個大冰塊,實在丟人!


    “拿著這個,想到什麼就打電話。”為了消除范李的懷疑,包大同假裝相信了他,還拿了

一張名片,“你要知道,隱瞞就是縱容,縱容到了一定的程度,局面就不好收拾了,到時

候只能你死我活,不要斷了她最後的機會。”他一語雙關地說,然後起身到屋內去收拾血

棉球,而當他看到那些棉球,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恍然間明白了什麼。


    “你要怎麼辦呢?”范李試探著問。


    “簡單的很,滿學校亂轉。”包大同“無奈”地說:“這老爺子反應太激烈了,沒有留下

一點機會,現在我也只能守株待兔了。”


    “你不知道,他們父女感情非常好。”范李幽幽地說:“所以水伯才會那麼憤恨。她是個

太好的女孩子,可是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幸福。我真不知道,她知道父親已死時會怎麼樣?




“她不離開那間學校就不會知道的。”包大同若有所

------------------------------------------------------------------------------


    第二天一早,包大同就把范李送回學校。回去之前他們先去了一趟醫院,因為范李雖然沒

有受陰毒的傷害,卻被山蚊子叮的有點輕微中毒外加皮膚麻痺。


    安頓好范李,包大同才疲憊地回到雜誌社,這幾天可累慘他了。這讓他覺悟到,當法師真

不是人幹的活兒,還是辦好雜誌社是正經,而雜誌社能不能一炮而紅就看這第一期賣的如

何了。


    “大同你還好吧?大同你辛苦了!”見他走進雜誌社,悠閒的某人放下手中的零食,假惺

惺地問候,“不過,我調查過你留下的畫布、木屑什麼的了,也算是減輕你的負擔了,對

吧?”


    “你調查的?”


    “誰調查的有什麼關係,我老公屬於我,他做的一切當然也屬於我!”小夏得意洋洋地說

:“我家阿瞻說了,木屑沒有問題,畫布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那個顏料,而且只有紅色

的有古怪,是用特殊材料製成的,有什麼什麼封印的能力。”


    包大同下意識的摸了摸額頭正中,那條淡淡的黑線證明他也是被封印的事實,這封印束縛

了他的手腳,無論想什麼辦法也要解除不可!


    “既然你家阿瞻都勞動大架了,乾脆再幫我做一個追W術吧?我要跟蹤一個人。”他拿出

放在塑料袋中的血棉,“告訴他,可不是我要他幫忙,是廣大處在生命威脅下的莘莘學子

求他援手。”


    “了啦了啦。”小夏接過那袋血棉,皺了皺可愛的鼻子,“真噁心,還讓不讓人吃東西了

。”


    “還吃!你最近都圓了。”包大同邊往樓上走邊說,“現在就回去,馬上讓大冰山辦這件

事。”


    “要你管,我老公喜歡我圓一點,說不喜歡抱著竹桿睡覺,嫌硌得慌!”岳小夏在樓上氣

憤地喊,包大同不理,心中暗笑不止,盤算著先好好吃了一頓,然後好好睡一覺,等到晚

上就去容寶齋看看。


    水伯把自己的女兒化成了筆,只要有水藍一絲頭髮的地方,她都可能存身,在這種情況下

,要想捉住她,這個範圍和難度太大了。所以,他還是要先查查筆的流向。


    推論一下的話,水伯的筆是被黃老闆收走了,可是黃老闆為什麼會收這批筆呢?按照水伯

的說法,那些筆的量不小。如果黃老闆每年都和固定的廠家訂貨,為了不違反和約,他是

不能從別處訂那麼多畫筆的,因為會無法消化。


    可是如果真是黃老闆接的這批筆,他一定可以得到很大的利益,所謂奸商,無利不早起,

水伯的筆雖然做得好,但品質還沒有高到可以讓黃老闆損失錢財的地步。


    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水伯低價賤賣這批筆,甚至全部送給黃老闆,但考慮到水伯對女兒

的重視,肯定捨不得賤賣,而黃老闆為人狡猾多疑,白送他的話,他就會起疑,反而更不

會要。


    水伯說提前有了安排,會不會是指黃老闆?他和水伯是認識的嗎?他會不會是那個殺了水

伯和富貴的幕後黑手呢?水藍和黃老闆有沒有關係呢?范李似乎有什麼秘密,那又是什麼

呢?


    這一切的線索都沒有答案,也都證明黃老闆很關鍵,但這個人看來滑頭得很,所以不能正

面交鋒,不如夜探更能接近真相。


2008-10-31 02:4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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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第一卷 鬼筆  第二十六章 她在怕什麼?


   做好了決定,包大同踏實下心來。


  他是那種天塌下來當被子蓋的人,所以雖然煩心事不少,明明可以解決的案子卻在最

後關頭出現了複雜的轉折,但他還是很美的享受了美食和良好睡眠,過了午夜才出發到學

校去,而且直接去了校側門。


  美院一共有三個門,前門、後門和側門,畫具一條街就是在側門,白天的時候熱鬧得

很,不僅美院的學生,全市所有要買畫具或者文具的都會到這裡來。


  可是一到晚上九點後,街上立即清靜下來,店舖一關門就預示著整條街的人氣關閉了

,寂靜清淒極了。


  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大排檔、小吃攤都在美院後門,從畫具街的盡頭可以看到

後門處熱鬧的街景和喧鬧的人聲,給人以恍惚之感,不過是一街之隔,一到晚上就如同兩

個世界一樣。


  而畫具街的另一端是一片爛尾樓,一到晚上照明奇差,遠遠的有一、兩盞燈火,被烏

沉沉的高樓和空蕩蕩的草地一襯,顯得像鬼火,還不如沒有。


  包大同就在這種環境下靠近了容寶齋。他沿著一家連一家的店舖的屋簷下走著,以陰

影來掩藏自己的身影,還用那效用很短的隱身符咒水噴灑自己,好隱藏得更深。



  夜風吹過,捲著地上的碎紙和落下的樹葉,打著旋儿溜過地面,更增添了街上的蕭瑟

之氣。包大同無心感嘆,眼睛一直盯著前方的容寶齋店舖大門,考慮著要怎麼進去。



  正在這時,隨著◎矰@聲的鐵門響,容寶齋的大門開了,一個瘦弱矮小的影子鬼鬼祟

祟地走了出來。



  包大同立即閃身在一片樹影裡,才一站好就猛然見一張人臉倒吊著看他,臉色白中透

紫,口涎從腐爛的嘴角一直流到血紅的眼睛裡,極盡嚇人之能事,不知道是什麼孤魂野鬼

倒掛在樹上,想來嚇唬人的。


  包大同只當沒看見,目光穿透這“不明飛行物”繼續看向那個身影。


  那個人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手裡似乎捧著什麼珍貴的東西,走得小心翼翼,因為

離得遠,包大同看不太清那人的臉,不過卻直覺的認出那是黃老闆的“賤內”,假如他沒

有說謊的話。


  就見這位老闆娘走到黑漆漆的十字路口,朝著正西方向跪了下來,把手中之物擺在了

地上,然後磕了幾個頭就轉身回到了店裡。


  她出門時走得極慢,可回來時卻走得非常快,似乎後面有什麼東西在追她,後來差不

多是小跑了,前腳踏入店門,後腳就把門死死的關上。


  她要幹什麼?她在怕什麼?


  唉──


  包大同正納悶地站著不動,想看那邊會發生什麼,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悠長的嘆息,同

時一股冷風吹進了他的脖子。


  他知道是那個“不明飛行物”在搞怪,不想被他耽誤事,所以仍然還是不理。又等了

會兒,終於發現了異動,並沒有看到什麼,只是覺得周圍的空氣全冷了起來,身體本能的

發緊,大概是自我保護機能在起作用,是大腦告訴身體,有危險臨近!


  一團模糊的白出現在前方,幾乎是在瞬間就出現的,白色的袍子、赤著腳,一頭烏髮

高高挽著,在黑暗的夜色中穿行而來,不見腳動、不見衣動、不見影動、也不見髮動,就

那麼直移了過來,到十字路口處停下了。


    是那個凶靈!上回攻擊過花蕾的凶靈!如果她真的是水藍的話,她為什麼要來和黃老

闆聯繫呢?


  就見凶靈慢慢彎下身去,對著地面上的東西嗅來嗅去,一邊嗅一邊略帶興奮的笑著,

她和包大同本來相距很遠,但包大同卻聽得清清楚楚,感覺兇靈非常喜歡那東西。


  他又向自己身上灑了一些符水,試圖走得近些,到底看看老闆娘放在地上的是什麼東

西,可才一邁步就發現自己被什麼東西纏住了,同時一股尖銳的疼痛從脖頸處傳來。


  這小鬼居然想吸他的精血!


  包大同伸指一捻,想拉開這妖物,但它竟然格外貪婪,死咬著包大同的脖子不放。它

大概以為包大同看不到它,沒有想過包大同是怕打草驚蛇而一直忍耐著它的騷擾。


  而包大同一下沒有捻開它也很意外,不由得加大了力量,感覺它的牙齒越來越深入自

己的血管,再不制止就可能受制於他,不禁暗罵一聲,屈指一彈,指尖處爆出的電火花立

即把這妖物彈到了地上。


  這種情況對於一般人而言只會感到身體莫名其妙地刺痛一下,之後就沒感覺了,精血

被不知不覺地吸走,因為這些飄浮在夜空中小鬼每次吸得都不多,人們可能感覺不到。


  可他是有法力的人,不僅感覺更加真實,危害也更大,那些小鬼會如遇到寶貝一樣拼

命吸取。


  遇到這些不懷好意的靈體,他本該立即出手消滅或者收服的,但他為了大事不想暴露

目標,可是如果再不出手,他就要倒大霉了!真是天時不利,遇到這意外!


  細細的尖叫和電火花的脆響在暗夜中傳播了出去,立即讓圍著地面亂轉著的凶靈感覺

到了這邊有人偷窺,而且很快就判斷出是曾經傷害過她的仇人包大同。


  上次她失手於他,非常不甘,自認為是意外造成,此時一見,兇性大發,騰身在半空

中,黑的髮、白的衣漲大為一朵奇怪的雲,對包大同當頭罩了下來。


  包大同並不慌亂,一手定住那個壞事小鬼,另一手從腰後摸出了那隻縛靈槍。他本不

想這麼快就暴露終極武器,可是以他現在的狀態硬碰硬顯然不明智。


  呯的一聲,槍的聲音不大,好像是不太合格的消音手槍,同時一股非常強大的靈力凝

成淡藍色的一束,又快又狠的擊了出去。


  這讓他靈機一動,想著以後自己修煉的時候也要練習這種凝起靈力的方法,這樣就算

他能力差,也可以事半功倍。


  然而這槍也不是很完美的,至少準星沒有校好,他明明是對凶靈打出了一槍,子彈卻

擦凶靈而過,沒有擊中。


  他扣動扳機想開第二槍,凶靈卻感覺到了這槍的可怕,尖嘯一聲倒退回了校園裡,只

幾閃就沒了蹤跡,包大同根本來不及追。


  “媽的!”他跺了跺腳,恨自己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假如一擊而中,就不必一點點

推理和尋找了,只要拘了這靈體,慢慢審問就好,就算她倔強不說,至少那些學生不會再

有危險。


  可是現在──


2008-10-31 02:4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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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一卷 鬼筆 第二十七章 放血並不疼

  
  他扭頭看了一眼那隻小鬼,見它被他施出的符咒當胸穿過,釘在地上,好像一隻白色

的肉蟲一樣扭來扭去,最後化於無形。


  沒時間感歎,他立即跑到漆黑的十字路口去,在那裡看到了一隻青花大碗,裡面裝著

一大碗飯,飯上還插著三隻香。


  漆黑的夜裡,夜風亂拂的十字路口,一碗插著香的飯擺在當中,這情景實在詭異極了

,感覺不像人間。


  包大同沒有動那碗飯和三隻香,只是伏在地上嗅了嗅,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他果然沒有猜錯,原來真是用雞血飯來供鬼,所以水藍已死了不久的魂魄卻有百年

的道行。一方面是她的怨念太深,心中的悲傷也太深,但另一方面,和被人以雞血飯

供奉也有很大關係。


  在清湖村的木屋時,他看到富貴對血飯的貪婪就已經意識到了,今日一見,完全印證

了他的猜測。


  不過這方法雖然在民間流傳過,但供鬼的方法、程序、雞血中要加入的東西,可不是

人人都懂的,這都說明黃老闆與這個案子有很大的瓜葛,而且他也肯定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香火忽的一亮,而後熄滅了,好像兩隻血眼閉上了。過了不到半分鐘,身後的大鐵門

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包大同急忙躲到一個巨大的樹影裡,看老闆娘慌慌張張地跑出來,跪在地上燒了一張

黃紙錢,然後捧起那晚飯就往回跑。


  而在她轉身之前,包大同早就快手快腳的先她一步潛入了店中,躲在貨架後面看她把

門一重重的鎖上,然後拐到店面之後去。


  這一片的畫具店都是前店後院,商家都是在前面的店面上做生意,而把後院改造為倉

庫和人居混合的地方。


  包大同輕手輕腳的跟進去,發現容寶齋的店面大,後面的院子也大,而且被隔成了兩

部分,左面的地方是倉庫,右邊院子另外安裝了大門,他偷偷跟進來的時候,老闆娘已經

把門鎖上了。


  包大同只好翻牆,好在他雖然法力被限,身手卻相當不錯,沒有發出聲響。


  四下一看,這半個院子中有兩個房間,一個房間漆黑一片,顯然是沒有人,另一個房

間卻亮著燈,裡面有一條人影晃動。


  這些都不足為奇,最奇怪的是院子中居然有一口井,雖然是一口乾井,但看來也顯得

格外刺目。


  這裡是繁華的都市,不是鄉下,為什麼要挖一口井?難道不怕挖到煤氣管、水管或者

地下電纜嗎?


  擦擦擦--


  當包大同靠近那個有人走動的房間,突然聽到裡面傳來古怪的聲音,一時也分辨不出

是什麼聲音,只覺得輕快而刺耳,之後有一個女人陰森地笑了起來。


  「別怕,放血並不疼,只會覺得無力,然後就會死了。」一個嗓音沙啞的女人笑著說

:「血是世界上最骯髒的東西,你一個清清秀秀的小姑娘,不要了最好,死了也落個乾淨

。」



  嗚嗚嗚的聲音傳來,聽來像是一個人被捂著嘴不能說話而發出的聲音,聽來驚恐而焦

急。


  包大同嚇了一跳,他以為黃老闆兩口子只是殺雞做雞血飯來供鬼,從沒想過還要殺人

的,怪不得他聞起來,一直覺得那雞血飯不純。以人血混合雞血供鬼的話,那個魂魄

會格外的厲。


  這兩口子是什麼人?竟然大肆施展邪術!


  看到房間的窗簾沒有掛好,留有一條兩指寬的縫隙,包大同貓著身走過去,悄悄向裡

望。


  就見房間內空蕩蕩的,只在牆角有一個老式的大灶台,上面做著一口大鍋。


  房間的中央有一個檯子,大約半米寬、一米長,像一張手術床,鐵質的架,木質的檯

面,檯面上刀痕縱橫,還染滿了血跡,看來非常可怕,好像在那檯子上曾經解剖過屍體

似的。


  老闆娘背對著門、站在檯子前,雙臂一動一動的,因為角度的問題,也看不清她在做

什麼,而就在不遠處,一個短髮的紅衣女孩被捆綁著丟在牆角,雖然包大同只能看到

她的半張臉,也認出她是那位害得他只剩下十五歲法力的花蕾同學。


  這幾天沒看到她,還以為她會老實點,哪想到她又跑到這裡來了,看來她也推斷出黃

老闆有問題了。


  這丫頭聰明是有些的,可惜不明智,活該給人宰了。


  「嗯,時辰還不到,半夜三點取血是最好的。」老闆娘說著走到了灶台邊,打開鍋蓋

聞了一聞,顯然那鍋裡儲存的是血液。


  「血也是會腐壞的,到時候就會長肉芽,也就是蛆。我小時候以為血裡的蛆是紅的,

於是殺了一隻狗,把狗血藏在地窖裡,結果發現肉芽也是白色的,氣得我把血全喝光

了,把它們吞到我肚子裡去報仇。」她陶醉地說。


  花蕾聽得噁心極了,乾嘔不止,偏偏嘴被堵著,吐不出來,被戧出了滿臉的淚水。


  「唉,可憐見的。不然,你保證不喊,我就讓你說幾句話吧,反正也是人世走一遭,

怎麼著也讓你留下個話啊。」老闆娘又說,見花蕾忙不迭的點頭,把堵在她嘴裡的碎布

取了出來。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花蕾大口呼吸著並不太新鮮的空氣,問那個女人。


  「我和你沒仇,可是我的血要用光了,正要去逮個人來,哪想到你就送上門呢!」老

闆娘還是笑,似乎很愛笑似的。她邊笑邊回過身來放下手中的東西,包大同這才看到那是

一把刀,原來她一直在磨刀,看樣子是要宰了花蕾用的。


  而且,她的聲音雖然笑著,那張臉卻如同是一張面具一樣,連紋路也不動,全部的笑

聲是發出胸腹之間,臉色也還是那天在店中呆滯病態的模樣,看得人頭皮發麻。


  包大同聽說過腹語的絕技,但從沒有見過,而且就算是腹語,表情也不用這麼僵硬吧




  房間內的花蕾似乎早適應她和詭異了,表面上倒沒顯得特別害怕。


2008-10-31 02:5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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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第一卷 鬼筆 第二十八章 你哭的還蠻漂亮的


  「你找到這裡來,就是知道我老公的秘密,我怎麼能讓你活著離開呢?」她繼續說:

「放心,我不會讓你的血壞掉了,會凍在冰箱裡,然後每天取一點,混合了這些雄雞的血

,做了血飯給水藍吃。」


  花蕾不知道水藍是誰,包大同可知道,不過他沒想到會是在這裡得到證實。


  只聽老闆娘繼續說:「還有一百天就滿了三千六百天了,到時候功德圓滿,我老公完

成了對水伯的承諾,我也不必每天送飯去,嚇得我啊!總怕水藍跟我回來。」


  老闆娘似乎長年不說話,好容易逮到一個聽眾就說個不停,花蕾聽得一頭霧水,表面

上是呆呆的聽著,心裡卻盤算著怎麼能逃走。


  她怕被發現,眼睛不敢亂看,只得偷瞄,無意間看到窗簾處閃著一線微弱的藍光,看

來就像一盞小燈從窗外照在玻璃上,不過這光線卻是動的,在窗子上劃啊劃的,漸漸看明

白是包大同三個字。


  花蕾差點歡呼起來,激動得眼淚都落下了,好在古怪的老闆娘又去磨刀了,沒看到窗

外,也沒看到她的激動,以為她的淚水是因為恐懼。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做雞血飯的製作程序和過程,需要放入哪些特殊的屬性材料,花蕾

卻在偷看窗子,看包大同一個字一個字地告訴她要問這女人什麼問題。


  在這麼緊張的情況下,包大同最後一句話卻是:你哭的還蠻漂亮的!


  花蕾氣得哼了一聲,心想自己穿的整齊的連身褲裝,不然不知道包大同的賊眼還會看

哪裡。


  她不安的動動,老闆娘以為她想掙開繩索,歎了口氣道:「別白費力氣了,你跑不掉

的,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你乖乖的,我一會兒會割得輕一點,在脖子上輕輕一刀,然後倒

過來控血,和殺雞是一樣的。」


  「那至少你要讓我死的明白,不能讓我在閻王面前回不上話。」花蕾裝著害怕的樣子

,「你殺我就是為了那個水藍嗎?她為什麼要吃血飯?」


  「因為她爹要求的啊。」


  「我不明白!為什麼她爹要求,你就要殺我。我不明白!告訴我,告訴我!」花蕾哭

泣了起來,「不然我死不瞑目,夜夜來找你問清楚。」


  她的眼淚不是為了恐懼,剛才她確實怕死了,以為自己大限將近,這下沒有讓老頭子

震驚,倒把自己的小命送在這裡了,而且最可怕的是,居然是這麼個最可怕、最醜陋的死

法,當時她的絕望和無助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可是包大同來了,雖然她不知道他怎麼來了,也對這個花花公子沒有好感,但就是感

到無比安全。


  她哭,是因為這裡的氣味實在太差了,有雞毛味、血腥味、還有老闆娘的體臭。


  窗外的包大同看到花蕾氣急敗壞、又被噁心得直哭的樣子覺得好笑極了,不過又對她

的聰明和機智表示滿意。


  從這位古怪的老闆娘的語氣來看,她雖然幫著黃老闆做這些可怕的事,不怕殺生,但

卻怕鬼,不然也不會說擔心水藍追過來。


  花蕾說如果不死得明白就夜夜來纏她,一定是有效的。


  果然,老闆娘哆嗦了一下,加快了磨刀的速度,惡狠狠地道:「小丫頭,少來嚇唬我

,難道我會怕你嗎?」不過她雖然這麼威脅,接下來卻說,「閻王老爺問起你,你只說是

水伯害的你就好,全是因為他,我才造了那麼多殺孽。為了這血飯,我幾乎每天都要殺一

隻公雞,最雄壯厲害的那種。你看--」她伸出手,兩手的手背上全是疤痕。


  「越是厲害的公雞就有越容易形成凶氣,可是殺起來真難啊,啄得我滿手都是傷。」


  「那你不會隨便找一隻嗎?難道那個什麼水伯還會來查?」


  「他不會來查,可是--他是鬼,他會知道的!而且水藍越來越厲害,我怕啊,真怕

啊!」她喃喃地說。


  花蕾不知道前因後果,聽得稀里糊塗,只道:「我死得不明不白,這口怨氣難平,我

只認識你,不問你又問誰?」她想繼續嚇唬這個敢殺人,卻怕鬼的女人,可是她說的話缺

乏恐嚇的力度。


  正不知說什麼好,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怪響,就像什麼東西爆開了一下,接著一陣風猛

然刮起,吹得門窗當當亂響,一道藍光閃過,還伴隨著一聲雞啼。


  老闆娘嚇了一跳,盯著門頭半天,終究沒敢到門外去看看,神經質的繼續磨刀,但卻

鬆了口:「我也不知道水藍的事,只認識水伯。十年前,他蹲到美院的門口賣筆,但是一

直被校警趕,可他就是不走。我老公無意間經過,看他可憐,又見畫筆的質量相當好,就

答應代賣幾隻。他要求這筆不賣給別人,必須賣給美院的學生,因為他要自己的筆在最高

檔的學校裡被使用。你也知道,這些老手藝人是有些古怪的,所以我老公也沒有在意。可

是有一天晚上,我們睡得正香的時候,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噹噹噹、噹噹噹--」


  她沉浸在往事中,不停的用手中的刀敲擊磨刀石,讓人有身臨其境之感,聽得花蕾毛

骨悚然,忍不住瞄了一眼窗外,見那藍光閃了一下,稍微安了一點心。


  「我老公很害怕,說半夜敲門不是好事,不要理會,可是那敲門聲一直不停,最後更

喊起我老公的名子來,於是我就陪他出去看看。嘿嘿,你可能不知道,我祖上可是跳神的

,所以我知道好多密法,有我陪著,我老公就膽大多了。以前我年青的時候,人長得不漂

亮,又因為多嘴得罪了族長被割了舌頭,沒有人要的,只有我老公娶了我。雖然他是貪圖

我爹給我的一個古物筆洗做陪嫁,可他畢竟娶了我,所以我當年曾經發誓,這一輩子對他

絕對服從,他就是讓我去死,我也不猶豫。還好,我會腹語,他不用和個醜陋、無子的啞

巴生活在一起。但他從沒有嫌棄我,為了他,我可以做一切事情。」


2008-10-31 02:5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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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一卷 鬼筆  第二十九章 幕後人是誰?


  原來這個滑頭黃老闆對老婆挺不錯的啊,從外表真看不出來!


  包大同暗想,就聽花蕾催促老闆娘快說,明白她是怕老闆娘沉浸在回憶中跑題,於是

也豎著耳朵聽下去。


  “門外是水伯,還有那個一直跟著他的富貴。我老公一看是他們,有點生氣,就責怪

他們這麼晚還來吵,如果是沒錢住店了,為什麼不早說?可水伯說,家鄉有事,要連夜趕

回去,只要我們肯幫他把剩餘的筆全賣到學校堨h,並答應他們一個條件,他就贈給我們

一方家傳的極品古硯。我老公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著迷於文房四寶的古物,就好像身

體堛齯F蟲子一樣,見了這些東西連路也走不動,要他割頭來換也行,當初娶我也是為了

筆洗的陪嫁,這水伯也不知從哪里打聽到的。”


  “真的有古硯嗎?”


  “當時他們並沒有帶在身上,只是遞給我老公一封信,說他們條件和存放古硯的地點

都寫在信上,然後放下一大箱子畫筆就走了。我老公興奮極了,可是我卻看出事情不對。

因為那天月色很好,我看到他們眼神發直,似乎不會眨眼似的,而且還沒有影子。當時正

是半夜,我怕嚇到我老公就沒有說,但是我也很怕很怕!怕他們從哪個角落鑽出來。”她

說著又看了看門外,害得花蕾也有些害怕,雖然明知道剛才裝神弄鬼的是包大同,甚至還

在心媟t贊包大同那聲雞啼學得真好,可這時候有點不確定了。


  “第二天一早,我才把這件事和我老公說了,他有點害怕,但還是打開那封信看。信

上說,他女兒水藍死了,要我們每晚在十字路口朝西供一碗雞血和人血混合的白飯,雞要

雄雞,人要為陰,飯上三隻香,只要日日不斷,十年後,他就把硯蓋的所在地告知。我們

這才知道,信下寫的地方只不過是藏硯臺的地方。因為我家以前是跳神的,所以我明白這

種血飯是供厲鬼的,所以一直勸我老公不要同意水伯。正說著,有員警找上門,說一家小

店中有兩個人死了,因為在死者身上找到我們的位址,因此讓我們去認屍,我們一看,可

不正是水伯和富貴嘛!”


  “他們怎麼死的?”花蕾急脾氣地問。


  “不知道,只說水伯本來身體就不好,死得很正常,富貴是死於低血糖,懷疑有病史

,當晚他們也沒說什麼,就那麼糊婼k塗的走了。”


  “你老公去拿那個硯臺了嗎?”


  老闆娘無奈地搖搖頭,“他雖然怕得要死,卻始終受不了誘惑,去了清湖村的一間老

屋中,拿到那半塊硯。一拿到手,他就瘋了,因為那硯是無價之寶,不僅年代久遠,而且

還非常神奇,研墨的時候不用滴水,磨著磨著,石頭就自己滲出水來,無論多麼劣質的墨

,磨出的顏色都黑得發亮,寫出的字特別漂亮。面對這樣的絕世珍寶,我老公什麼都答應

了,他怕拿了東西不辦事被水伯的魂魄騷擾,但實際上是想得到硯蓋,讓這方寶硯完整。

唉,他膽小,於是做血飯,送血飯的事都是我來做。只是因為還要混合陰血,我只好用自

己的,好在用量不多,只有身體頂不住的時候,


    我才取別人的血,這麼多年了,你是第三個。噓,你不要吵啊,我老公膽小,不知道

我殺了人的。”


  老闆娘的聲音突然變低,眼神中寒光閃閃,因為奇怪地笑著,露出沒有舌頭的口腔,

嚇得花蕾一直向後蹭,直到退到了角落堙C


  “時間到了。”老闆娘彎下身子,“上路吧,你已經知道了一切,就找死鬼水伯吧。

別怪我,我是為了我老公,這一切,我都是為了我老公。”她舉起寒光閃閃的刀,就要刺

下。


  花蕾眼看看柄不知殺過多少生靈的刀就要落到自己身上,而門外還沒有動靜,忍不住

大叫:“包大同!”


  “來了來了。”和她遇險的第一晚一樣,包大同隨著話音飄然趕到,抬手一記掌心雷

,準確的打到老闆娘的手碗上。


  老闆娘沒想到會有人闖進來,只覺得手上一麻,刀已經落地,差點紮到花蕾的腿。但

她瞬間感覺到了來者是破壞她的好事的,於是彎身搶起刀,向包大同砍去。


  她撲的雖然兇猛,可包大同身手相當敏捷,一閃就避過她的攻擊,反手擰過她的手腕

,制住了她:“你這瘋女人,你愛你老公,為什麼要傷害我們家花骨朵呢?”


  老闆娘不說話,只是奮力掙扎。


  包大同只覺得這女人雖然瘦小,但力氣大得很,如果他不用力還真治不住她,心想愛

情的力量果然了不起啊。


  “包大同,你怎麼這麼久才來!”花蕾這個時候才感覺嚇壞了,說話的時候帶哭音。


  “唉唉,能多聽就多聽幾句啊。”包大同歉意地笑笑。


  他今晚這一趟收穫巨大,明白了水藍強大的原因、黃老闆和水伯的關係。水伯說的安

排和東西原來就是以這塊稀世寶硯來換取黃老闆供養自己的女兒變得十分強大。


  當時水伯一定是意識到自己死了,可是他不知道殺死自己的是誰。他預感到有人要害

他們父女,而作為父親,他最先想到的當然是女兒,於是他就用這寶貝換取女兒暫時的安

全和未來強大的機會,並不知道這實際上是害了女兒。


  他當時能想到的只能是唯一幫助過自己的人,當然也早就打聽到黃老闆愛文房四寶的

古物如命,所以才這麼做的。


  他家藏重寶,肯定要在來城市之前把寶貝藏起來,大概還為了怕被偷,特意分成了兩

部分藏起。


  他留著那麼值錢的東西不變賣,寧願忍窮挨病,想必是為了留給女兒,好讓女兒將來

過的更幸福,可他沒想到女兒為了他的病去做了人體模特,結果被騙了身心,黯然回鄉,

之後在悠悠眾口下橫死。


  其實人體模特是一種非常正當的職業,並且畫畫兒的學生也大多不會用“有色目光”

去看她,可惜水藍生在閉塞的鄉下,因此為了一份職業而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只是水藍為什麼要滯留在學校呢?


  既然范李愛的是她,她也留在了學校堙A為什麼不選擇夜夜入范李之夢,而是四處遊

蕩殺人呢?為什麼有四年不再害人了,最近又集中做案呢?


  他覺得心埵酗@條隱隱約約的細線牽著這案件的源頭,可是他一時想不出來,但是他

感覺真相就在前面的不遠處。


  或者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個暗殺了水伯和富貴的人,這個人讓被害人都不知道是被

誰所殺,最後還把他們困在家鄉。


  幕後人是誰?而且,這對夫妻怎麼處理?


2008-10-31 02:5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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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一卷 鬼筆  第三十章 雞毛井


  他拖著奮力掙扎的老闆娘向花蕾走去,想先解開花蕾,然後再把這瘋婆子捆上,可就

在這時,卻聽到外面傳來開門聲和呯呯??的重物落地聲。


  “老公!”老闆娘大叫一聲,突然以一股無法形容的大力掙脫開鉗制,直沖到院子中




  包大同迅速割斷花蕾身上的繩索,幾步就追了出去,而當他跑出房間時,正看到一個

血人跌跌撞撞地跑進來。


  “老公,你怎麼了?老公!”老闆娘淒厲的叫著。


  包大同沖上去一搭脈,就知道黃老闆肯定是活不成了。他能在重傷的情況下從外面回

到家堙A並且自己開門進來,已經算是奇跡。


  對此,包大同的震驚是無法形容的,是什麼人要殺黃老闆,是單純的搶劫還是另有隱

情?難道他掌握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嗎?還是他知道幕後人是誰?


  “是誰做的,告訴我!”他一手按在黃老闆的靈台。


  黃老闆費力地睜開眼睛,“硯──把硯給我──硯!”


  老闆娘停止哭叫,瘋了一樣的沖到那間沒有開燈的房間內,片刻後便又跑了出來,手

堮陬菑@方巴掌大小的古硯,溫柔地塞到黃老闆的手堙A並握著他的手抬到他眼前,“硯

,在這堙A就在你手堙C”她乾咽著,淚水橫溢。


  黃老闆滿足的歎息一聲,感激地看了老婆一樣,似乎讓他能堅持回到這堛煽N是這個

他極愛的珍寶。


  包大同怕他就此死去,拼命把自己所剩無幾的法力灌注進他的身體,再問:“誰殺的

你!是誰?!”


  “他──他在──地下暗道。他──學校──暗道”


  “他是誰?什麼學校暗道?”包大同再問。


  可是黃老闆卻不回答了,只發出一陣急促的低喘,之後徹底安靜下來。


  他急得想再度施救,卻被老闆娘一把推開,“老公,咱們不理這些壞人,別怕,我會

陪你的。”她嗚嗚咽咽的對黃老闆的屍體說,臉上帶著極致的悲傷,嘴唇卻不動,看來詭

異萬分,“你啊,好好的日子不好好過,為了個硯臺送了老命,不過你放心,我讓它給你

陪葬!”


  她說著用力掰開黃老闆握得死緊的手指,把那方傳硯臺重重砸在地上。頓時,碎石飛

濺,這傳世之寶就這麼毀於一旦。


  她嘿嘿地笑著,彎身抱起她老公。


  黃老闆是個胖胖的中年男子,身高也高出她許多,她這樣奮力抱起屍體,不堪重負似

的踉蹌著,一步一步退到院內的乾井處,包大同還沒來得及開口驚呼,兩人已經一起落入

了井中,傳來很重的一聲悶響和骨頭碎裂的聲音。


  這口井的井口雖然不大,卻是個錐形,越到下面越寬闊,而且非常深。包大同勉強施

出一張光明符到井下,看到井下全是雞毛!


  十年來他們夫妻殺了三千多隻雞,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供鬼,這本身已經很邪了,

居然還把雞毛藏在這口井堙A大概有埋藏之意,並以日光鎮住。


  只是井下厚厚的雞毛似乎是自動閃開中間的地方似的,讓這對夫妻的腦袋直接砸到井

底,當場摔得腦漿迸裂,報應不爽。


  “快走吧!不要留下痕跡。”他對已經跑出來的花蕾說。


  不到五分鐘,他親眼目睹了被他列為重大嫌疑人的黃氏夫妻雙雙殞命,心堣ㄙ器D是

什麼滋味。


  從黃老闆的隻言片語和他老婆對花蕾所說的話看,他只是因為一進貪心而助紂為虐,

並無大惡。


  也許正是因為他接觸到了賣筆和買筆的人,所以才招來殺身之禍,為了得到完整的古

硯,他耗費了十年的時光,到頭來不過是有碎硯為他陪葬。


  他扶著花蕾小心翼翼地走出容寶齋,出門後又用了些隱身符水,雖然效果比較差,總

比讓目擊證人看到他們從店堨X來好些,然後就把這個爛攤子丟給員警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兩人站在小河邊,靜默到快天亮,花蕾才平定了心緒。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來調查凶靈的事,順手救下一隻小狐狸。唉,大小是條性命,

看你被人放乾了血,我也不忍心。”


  “哼,你真是以德報怨啊,可是不用你提醒,我也記得你救過我兩回命了,早晚會報

答你!”


  “怎麼報答?以身相許?”


  花蕾飛起一腳,但包大同早有準備,抓住了她的腳腕,又輕輕放下,“不要野蠻了,

讓你離這件案子遠點,你就是不肯定,結果兩次差點丟了小命。”


  “我這樣做,自然有不得已的苦衷。”花蕾沖口而出,但卻並沒有解釋的意思。


  “可你是怎麼找到黃老闆的呢?”


  “事實上,上回你讓我做檔案摘錄,我偷偷拷貝了一份,但調查後我發現這些人中沒

有橫死的人。此路既然不通,我只好另想他法,想來想去,總覺得一切與筆有關,筆不單

是兇器那麼簡單。於是我去警局偷了兇器,然後從畫具街的每家店中都買了幾種不同牌子

、但相同型號的筆來比較,最後發現只有容寶齋有一模一樣的。這筆很奇特,筆桿上沒有

廠家的商標,摸起來手感很好,筆毛也柔軟適度。放心,我研究過後,已經把兇器還回去

了。”


  原來是花蕾偷了鑒證科的重要證物!


  但想來以她本身的水準,肯定是不能從警察局中拿出重要證物再還回去,再考慮到她

可以很快調查出檔案中的人的情況,看來她的背景並不簡單。


  這丫頭雖然沒有惡意,但她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你調查到什麼情況。”


  包大同想了一想,決定都告訴花蕾並且帶著他行動,這樣即得到一個幫手,還能免去

一個不穩定的因素,於是把所有的事全盤拖出。


  “這麼說,你知道真正操縱這一切的人是誰了?”花蕾聽得白了臉,心堣S有些欽佩

包大同的勇敢和聰明,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黃老闆說的‘他在學校的暗道’堿O怎麼

回事?”


  “你不要去學校生事,會打草驚蛇的!”包大同嚴肅的說:“過幾個小時,我會去學

校拿校園的平面圖,然後會就再去一趟清湖村,我想那媟|有我要的證據。你要答應我不

輕舉妄動,否則我不會帶你去捉鬼的。”


  “我答應,要我發誓嗎?”


  “發誓倒不必,你只要幫我辦一點別的事就行。”他邊說邊在一張紙上寫著什麼,然

後遞給花蕾,“辦得到嗎?”


  “交給我,放心。”花蕾得意的揚揚頭。


  “那就好,還有就是──花骨朵啊,你那把槍的準星沒有校好,一打就偏。”


  “我知道,那把槍還沒有正式完工呢,所以我上回才會失手打傷你!”花蕾眨眨天真

的眼睛。


  這答案讓包大同目瞪口呆,徹底被花蕾打敗了,“沒完工的槍你居然拿出來用?!我

只能說,I服了YOU!”


2008-10-31 02:5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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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第一卷 鬼筆  第三十一章 作畫


  “水藍!水藍!”


  “水藍你出來啊!”


  “水藍--”


  一個極力壓低了的男聲在西區教學樓中回蕩著,傳出一波波的回音,手電筒的光線在

黑暗中盲目地掃來掃去,襯得樓道內或明或暗,而空氣仍然陰沉著、靜默著。


  “水藍,我知道你在。回答我,不然我就一直找下去,直到你肯出來為止。”范李執

拗地說著,不敢大聲,可語氣堨R滿了堅定和威脅之意。


  但,回答他的仍然是死寂。


  “水藍,雖然我們沒能成為情人,可也算是朋友。你說十年不見,我遵守了諾言。但

是今天,你無論如何也要來見我,難道你要我從這樓上跳下去,也變成和你一樣才肯理我

嗎?”


  一圈又一圈,他圍著漆黑的樓道轉著,像一個召魂的使者,可空蕩的走廊中,只有他

孤獨的腳步陪伴著他。他甚至感到有無數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圍著他看,可是他卻看不

到。


  水藍不理他,即使她死去了,她依然拒絕他!


  不知道何時,也不知道為什麼,范李淚流滿面,說不出是被漠視的悲傷,還是沒有回

應的絕望,他的心堶璅矰@樣的痛,十年壓抑的感情在這一刻燃燒了起來,只不過他的心

火也是冷的。


  忽然,樓道內吹來一股無名風,嗖的一下從范李的腳下吹過。他心堣S是緊張又是興

奮,順著風吹的方向追了過去,“水藍,等等我。”他忍不住大叫,回音傳出很遠,好像

每隔幾米就有一個人替他傳聲一樣。


  樓道內本來被打掃得纖塵不染,可這陣風卻吹來時卻帶著一團團黑黑的東西,用手電

筒一照,居然看清那是女人的長髮。發絲互相纏繞著、虛空著、悄無聲息的隨風而動,淒

厲而張揚。


  范李心頭劇震,驀然停下了腳步,雖然覺得對方是水藍,此時也忍不住有一絲恐懼。

但他又非要找到她不可,所以在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追了過去。


  旋風是向右旋的!


  范李模糊地辨別出旋風的角度,記起從清湖村回來的路上,包大同曾經說過,旋風右

旋為陰,左旋為陽,如果平地打了個右旋的旋風,是有“好兄弟”路過。


  他咬著牙,努力忽視渾身上下的異樣感,追著旋風在樓內跑了半天,可那旋風一刻也

不停留,而且追著追著,旋風卻消失了。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見?”他拿著手電筒,原地轉了一圈,手電筒的光線如同狹長

的眼睛一樣掃視著周圍的環境。真的沒有什麼了,只是他正在站在一間畫室前,二零五畫

室。


  “為什麼一定在這堙H”他喃喃自語著,聲音放的很大,因為他感覺在這種黑暗和空

蕩的環境中小聲說話是一件極詭異的事情,就好像他在和誰私語,自己的心頭都毛毛的。


  “你作為學校的人體模特,哪一間畫室都去過。可為什麼選在這堙H”


  “好,我來了。”他推門進入畫室,不由得一愣。


  畫室中擺的滿滿當當的畫架已經全搬開了,只在模特所站的圓臺正面架了一個畫架。

圓臺上,“站”著一尊維納斯雕塑,因為沒有燈光,范李進來時,還以為那堹葭菄漪O他

十年來一直想見的人。


  “水藍,你來了嗎?你顯顯身好嗎?我看不到你。”


  “水藍,我不是無緣無故找你的,你快出來,我有急事。”


  “水藍,這真的很重要,不然你要──”


  “你怎麼確定在這堛漪O水藍?”一個男人的聲音慢條斯理地問。


  這話問得太突然了,范李嚇得腳下一絆,摔倒在畫架前。只聽到一陣絲拉絲拉的聲音

在教室內回蕩著,接著是男人嗡聲嗡氣地笑聲。


  “你是誰?”他大叫著壯膽,目光隨著手電筒在畫室中緊張的搜尋,最後落到那尊維

納斯雕像上,見它靜穆地與他對視,外表就像一般的死物一樣。可它越是面無表情,就越

讓他覺得雕塑的臉部在動,他一盯著看就平靜如石,目光稍一離開,它就做著各種表情。


  “別管我是誰?你不是喜歡畫畫兒嗎?畫吧!”那聲音伴隨著絲拉聲繼續說。


  他在哪兒?他是誰?水藍在哪里?難道水藍並不在這堙A也沒有殺人,一切都是這個

不知名的男人做的嗎?他的聲音明顯改變過了,為什麼要這樣?難道他們是認識的?


  不畫!要跑,畫畫兒的人全都死了!現在這個人要殺的是他!


  當的一聲!當他意識到這一點,向著畫室的大門狂奔時,門被猛地撞上了。他伸手去

拉門,一抬手卻驀然發現自己的手堣ㄙ器D什麼時候多了一隻筆。


  手感粗細合宜的筆桿,柔軟適度的刷頭,握在手中似乎微微地顫抖,細細地哭泣,叫

著:“范李啊,范李啊,救我!救我!”


  這是以水藍的血肉之軀製成的啊!為什麼她能容許自己零落成塵輾做泥,只為了他嗎

?那個溫柔的智者,那個早就屬於他人的男人?


  手一抖,他仿佛被什麼拉扯著,一步步走到了畫架旁,身體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只

有在畫筆觸到畫布的一?那,雖然手依然被束縛著,他的心靈卻感到了自由。


  調色板中,顏色鮮亮極得不正常,可是這也由不得他挑選,他只能畫著畫著。他從沒

有畫得那麼快過,下筆飛快,不像是畫畫兒,倒像是寫下自己的名子。那兩個死去的學生

,都是畫下了自己的畫像後被畫筆穿透喉嚨而死,他呢?會有相同的命運嗎?


  隨著他的落筆,畫布上的肖像畫逐漸顯示了出來,彎彎的眉,如蒙著一層水霧樣的眼

睛,豐美的長髮松松挽在頭頂,不是他自己的自畫像,卻是水藍的。是他心堣荓j烈的想

著她,太強烈的要救她了嗎?為什麼自己的腦子媟Q要畫的是自己,可心靈讓他畫出來的

卻是水藍呢?


  而且,他畫得寫實,沒有一點梵谷的外部風格,可是他卻覺得這是他唯一一幅得到了

梵谷神髓的作品,強烈的感情和無比的痛苦從筆尖毫不隱瞞的傾泄了出來。


2008-10-31 02:5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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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第一卷 鬼筆  第三十二章 她在流淚


  那個男人不再說話了,畫室內靜得連范李的呼吸都被放大了無數倍。


  他盯著這幅他從未畫得如此出色的畫,一時有點不知所措,想伸手摸摸畫中人的臉,

卻驚覺油彩還未乾,尤其眼睛下面,似乎還有些暈染了。


  可是──為什麼越來越花了──她──在流淚嗎?


  范李驚訝得忘記了恐懼,親眼看到那雙眼睛的濕意越來越濃,也不見落淚,卻把臉頰

全濡濕了。


  「水藍!是你嗎?」他顫抖著撫摸著畫框,感受到她無限的悲傷和絕望。


  「是你下不了手,還是這小子真的是個情種?」沉默許久的男聲又發話了,也還帶著

絲拉聲,好像他在拼命吸氣,「既然如此,帶他去暗道,我也要讓他成為我最好的作品。




  「你是誰?在說什麼?」因為想要保護水藍,范李的膽子大了起來。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只有一陣不知哪裡來的風,猛的卷了過來。這風來勢之猛讓他睜

不開眼睛,而就在他下意識的以手護臉的時候,一個女人尖細的哭聲從畫室外傳了來。


  他想也沒想就衝了出去,只覺得那哭聲若即若離的在前方不遠處,他控制不住地追了

過去。腳下高低不平,周圍的空氣冷得讓他全身的汗毛直豎,沒有其他人,他甚至懷疑這

個狂奔著的是不是他自己,只感覺走出了西區教學樓,拐進了林蔭道,看到了那塊雕刻著

「太公在此」的大石頭。而且不知怎麼,一下子進入了石頭下的暗道中。


  嗚咽的哭聲停止了,他站在黑暗的甬道中,只能隱約看到前方的亮光。回身,他撞到

了一堵無形的牆上,根本回不去,只得硬著頭皮向前走。走了十幾米,他終於看到了暗室

的大門,門半掩著,從裡面傳來了聽不清的竊竊私語聲。


  沙沙沙──沙沙沙──


  那些不成人聲的交談,聽來像抖動紙張的細碎音節。范李冷汗直落,把全身都浸濕了

,心跳得像擂鼓,卻只能僵站著那兒,進也不敢,退也不敢。


  水藍呢?她在哪裡?


  一雙冰冷的手猛推了他一下,他踉嗆了十幾步,終於還是控制不住的跌倒,還沒有爬

起來,大塊大塊的鮮豔顏色就硬闖入他的視線。就見整間地下室中的牆壁上掛滿了油畫,

一幅挨一幅,都是梵高風格的肖像畫,男女老幼都有,有的愁苦、有的茫然、有的歡樂,

但每一幅都是洋溢著生命力的天才之作!


  他呆住了,不知道心裡是興奮還是恐懼和疑惑,只聽一個聲音道:「這是我畫的。」


  范李駭得急忙轉身,可這回,眼前不是可怕的影像,而是他夢寐以求的身影。


  「水藍?!」


  女子穿著一件白袍子,是人體模特在休息時穿的,赤著腳,頭髮依然是挽起的,因為

虛無,顯得如夢似幻,只見柔弱,不見戾氣,和十年前一樣。


  那一年,他二十歲,她二十二歲,可他這個公認的才子卻愛上了學校的人體模特兒。

不僅是愛她的美麗,還有她未被城市沾染過的純情,更有她那掩蓋不住的才華。


  一個人體模特兒,誰會想得到,當她拿起畫筆時是如何讓人驚豔呢?和梵高一樣,她

沒有受過任何的專業訓練,只是旁聽了些課程,加上他人略加指點,她的光芒就顯現了出

來,像是學校皇冠上的鑽石一樣。


  兩年的時間,沒人知道他這個眼高於頂的所謂才子一直關注著另一個真正天才的誕生

和成長,可惜他雖然愛她,卻無法指導她,也無法給她所要的那種感覺。


  愛又如何呢?他和她都只不過是學生。


  所以在這場無望的愛情裡,深深愛著的只有他,她卻深深地愛著另一個人。另一個同

樣發現了她的天才,並同時發掘了她愛情的人。


  「水藍,你快走!」范李緩過神來,撲到水藍身邊,卻撲了個空。


  「不,你快走!」不知為什麼,水藍也很焦急,「你不走,就會死了。」


  「什麼人要殺我?不過沒關系,我死了也沒什麼,至少可以和你在一起,重要的是你

。有一個叫包大同的很快就要查到你了,他──」范李差點沖口說出包大同錯手打滅了水

伯魂魄的事,幸好及時住口,「他是個非常利害的法師,是──」他又住了口,感覺心裡

有一個點像被陽光強烈照射了一樣,聚焦的熱,像要著火了。


  「法師?」水藍的聲音變冷,「我見過,沒什麼了不起。」


  「不是──」


  「別猶豫了,他就要來了。」水藍打斷他,「他要殺你,我阻止不了,也控制不住。

剛才,若不是你心裡想著我,畫出的是我的樣子,現在你可能已經死了!快走!」


  「不,你先走!」范李的執拗勁上來了,不知道水藍所說的「他」和他猜想的是否是

同一個人,再度試圖握她的手,仍然是虛空:「包大同真的很厲害,我看過──咦,你的

眼睛怎麼了?」他忽然發現水藍的眼睛有異,在內外眼角各有一枚亮晶晶的東西,好像小

粒的鑽石鑲嵌在上面,襯得她的眼神更美麗了,可是卻也透著怪異。


  而且水藍不是實體,那東西卻似實在的。


  水藍不正面回答他,只是要他快走,神色中的焦急不是能裝出來的。范李看到即使她

成為了魂魄也關心著他,覺得一切都夠了。何況他也沒時間想自己,一直擔心包大同會闖

進來了。


  他不懂道術,但見包大同力鬥水伯和富貴,覺得他能力很強,他怕包大同會因為水藍

傷了兩條人命而不放過她,所以他瞞著包大同來找水藍。他也想做好人,可是事關水藍,

他不得不昧著良心,只因為他要保護她!


  「水藍,你不聽我的話了?難道你愛的是他?」變聲的男人突然又說話了,顯然已經

進入了暗道,就躲在暗室的門外。


  聽著那個幕後人的語氣,范李覺得心裡猜疑的氣球被刺破了,一瞬間就知道了那個男

人是誰!


2008-10-31 03: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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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一卷 鬼筆  第三十三章 你怎麼知道是我


  一串奇怪的語言從暗室外傳了進來,聽著就像唱亡靈催眠曲,舒緩但又陰森,聽得人

毛骨悚然。


  「不要殺他!我愛的一直是你!」水藍大叫起來,「可是他對我好,只有他對我好,

不嫌棄我的出身和工作,幫助我,尊重我。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下不了手。而他什麼

也不知道,什麼也沒做,放過他吧!」


  「我對你不好嗎?」那個人慢慢地說,聲音笑咪咪的,毛毛的掠過空氣,「難道有人

比我對你更好嗎?你不想復活,然後和我永遠在一起嗎?」


  水藍沒有說話,但表情說明了一切。


  她愛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她就愛他,對范李不過是同情,加上朋友間的好感。她愛兩

個男人勝過這世上的所有,一個是她的父親,一個就是他!為了他和父親,她願意違背所

有的善良和心意!


  可是范李,從沒有傷害過她,像隻小狗一樣窩在她身邊,人人說他的外表有多麼冷漠

高傲,只有她知道他有多麼笨拙,連一個愛字也說不出口。而她,早就把心給了另一個人




  「你明知道我的心。可是這次我下不了手,我欠他太多!」她喃喃自語著,驚惶的看

著暗室的門口,一步步後退,「你想要什麼畫都行,除了他!除了他!你放了他吧!算我

求你,放了他吧!」


  男人冷哼了一聲,雖然沒有說話,但卻讓人感到了妒忌和憤怒之意,而那古怪的語言

頓了一下後又繼續了,嗡嗡嗡的,從人的耳朵鑽到心裡,使人難過之極。


  水藍還在向後退,眼神中痛苦而矛盾,時而露出凶猛的戾氣,時而又是哀求和焦慮,

還有些深刻的悲傷,幾種不同的情緒在她的臉上變幻著,蒼白的臉上柔和與猙獰交替,直

到一方慢慢壓倒了另一方。


  「他要你變成一幅畫!」她身子不動,頭以極慢的速度轉了一百八十度,看著背後的

范李,「我要服從他!來,我們畫畫兒吧!」她說著,灰白的臉上全是僵硬的笑意。


  男人得意低沉的笑聲中,水藍伸出了她的手,那雙曾經柔美纖細得沒有瑕疵的雙手像

剝落了表皮一樣乾枯樹枝一樣,眼神空洞得看不到底。那一刻,范李深深的知道,這不是

水藍了,那個男人居然用邪術控制她,控制這麼溫柔可愛的女孩去做那些凶殘齷齪的事!


  他憤怒,也自責。十年前,他為什麼沒有把她拯救出來?他為什麼那麼懦弱,明知道

水藍和那個人是沒有結果的,為什麼不敢表白自己的感情,哪怕是搶,也要帶她遠走高飛

!為什麼明明心裡對那個人有隱約的不安預感,卻被權勢和地位蒙蔽了眼睛,結果造成了

今天這一切的悲慘?


  貪婪是惡,軟弱也是惡,到底是那個人的惡,還是他的惡害了水藍?而如今,面對行

屍走肉的水藍,就算她要殺了他,他又怎麼能恨她?!


  水藍沒動,雙手卻越深越長,獰叫著的咒語聲中,掐住了他的脖子,像拖一只死羊一

樣的把他拉到身邊,然後轉到他背後環抱著他,「很快的,很快的。」水藍輕嘆著說,「

你馬上就能成為一件藝術品了,永生的。他能給你永生!」


  范李根本沒辦法掙扎,感覺自己被另一個人覆蓋著,木偶一樣走向暗室中的一個畫架

,提筆作畫。那不是他的手,畫出的也不是他心靈所迸發的想法,但很短的時間內,他看

到自己的扭曲的臉出現在畫布上,居然是痛心的表情。


  抬起畫筆對著自己的喉嚨,范李有一瞬間的猶豫。其實並不是他在猶豫,而是趴在他

身上的那片冰冷還被舊情羈絆,盡管咒語聲催促著,她卻在發抖。


  「咳咳──對不起,打擾一下。」第四個聲音沒有任何預兆地出現在暗室中,突然到

讓水藍也吃了一驚,手一鬆,范李徒然倒地。


  「包大同!」范李驚喜又驚慌的喊了一聲。


  包大同用手撫著耳朵,慢慢從一個大木櫃後繞出來。那木櫃兩人多寬,一人多高,一

直擺在角落,是陳舊的栗色,一點也不起眼,裡面裝的都是繪畫用具,誰知道怎麼會突然

表演大變活人的節目。


  「用不用得著那麼大聲啊,在場的各位沒有不認識我的。」他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容

,身上有一股奇異的魅力,一出現就讓這鬼氣森森的暗室登時溫暖了起來,好像大家是在

拍鬼片,而他就是導演,「你這小子命真好,幾天之內我救了你兩次,一次是在你心愛的

人手裡,一次是在她老爸手裡,你上輩子欠了他們姓水的嗎?」


  他一出現,咒語聲立即停了。咒語停,對水藍的控制也停了,她清醒過來後,來不及

報兩次輸給包大同之仇,忙問:「你見到我爸了?他怎麼樣?」


  包大同瞇起眼睛,確定水藍被困在校園十年,並不知道父親的真實情況,可是他不回

答,而是一手對水藍施出一張符咒。


  水藍雖然厲害,但論起陰謀詭計來哪是包大同的對手。驟聽到父親的消息,心神激蕩

下,根本沒有防守,一下被那張符咒化出的透明絲網緊緊罩起來,倒吊在暗室頂上,掙了

幾掙也沒有奏效。她哪裡知道,包大同雖然功力受損,但提前費了很多心機制這道符,而

且用了腕上的熱血,讓符咒力加倍。


  水藍奮力掙扎,發出嚇人的嚎叫聲,可包大同不理,只對暗室的門口道:「張校長,

請您出來吧。大家來一場三堂對證。不要試圖跑哦,我有兄弟埋伏在外面,打人不留情的

。您老人家也一把年紀了,別害得他遭天譴!」


  「你怎麼知道是我?」在沉默了一陣後,張校長平靜地問,矮胖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憑借聰明的大腦啊,唉,我真是太佩服自己了。」包大同微微一笑。


  「知道也沒關系,我只是在巡校,結果發現太公石這邊有問題,過來看看的。」校長

還是一臉忠厚老者的模樣,笑得平庸又善良,還帶一點討好,只是他眼神中的陰鷙和精明

洩露了他內心的秘密。


2008-10-31 03:0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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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一卷 鬼筆  第三十四章 曲折的故事


  包大同豎了豎姆指,“您的演技真棒,這麼多年了,誰也看不出忠厚好說話的老好人

校長竟然是個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實幹家。乾脆別當美院的校長了,去藝校當教授不是

更好?”


  校長點點頭,假裝看不到水藍,“好主意,我會考慮一下,可是這堥s竟了什麼事,

范老師,你怎麼會在這堙H難道你是兇手嗎?”


  包大同又是一笑,“范老師什麼也不知道,但是我卻調查出一點事情。這是個曲折的

故事,我倒是很想講給您聽聽。故事的主人是一個老狐狸,被人抓住尾巴還能泰然自若,

他以為他是真正的人,我就拿他沒辦法,可他也不想想,我今天敢站在這兒,當然有辦法

解決一切。他雖然聰明,可惜卻不明智。”


  “哦,倒要請教。”張校長還在笑,嘴巴張開著,眼神卻像冰線一樣,陰冷的掃過了

包大同的臉,范李的臉,還有──水藍的臉。


  “從前有一個鄉下的女孩子,為了給父親治病跑到城堥茪u作。她美麗、純真、身材

完美,這是上天賜與她的天賦,也是她悲慘身世的根源。她的家鄉是個風氣極為保守的地

方,可是她為了高額的薪水,不得不來美院當人體模特。在一群人面前脫掉衣服,對她來

說需要非常大的勇氣,也讓她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


  這個時候,這個女孩遇到了兩個人。一個是學校的才子,眾多女生的夢中情人,另一

個是當時負責總務科的科長,也是一位副教授。這兩個男人是師生關係,感情非常好,才

子崇拜、尊敬著自己的老師,但這對師生兩個有一個共性,就是都有一雙慧眼,可自己卻

無天賦。或許學生比老師還好點,學生的畫至少還有靈氣,老師雖然理論水準超群,可畫

起來就像個油漆工匠。怎麼,還要我講下去嗎?”


  包大同斜睨著張校長,就見他臉上閃過一絲受侮辱的神色,但那只是一瞬,很快就恢

復了“正常”。


  “世上先有伯樂、後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我倒很佩服那對師生,

他們都是伯樂級的人物。”校長試圖向水藍靠近,但才走一步就感覺一雙洞悉的目光盯著

他,不禁站著不敢動了。


  “說的真好,可惜有的伯樂虛榮得很,或者說是妒忌,他不甘心於只當個發現著,還

想獨佔那匹千里馬,然後再扼取那本不屬於他的榮譽。而這個女孩就是這樣一匹千里馬,

她雖然出身貧寒,卻有著驚人的繪畫天賦。她好奇于學生們的繪畫方法,偶爾偷偷的塗鴉

,如果這被真正的伯樂看到,或許她可以成為震驚世界的畫家,可是不幸,她的畫被這對

師生看到了。


  學生是單純的,他愛女孩的才華,而後愛上了她。可他是個羞怯的書呆子,當時也只

年僅二十歲,他不敢追求愛情,而當看到老師也對女孩感興趣時,他竟然退卻了,在他藝

術的大腦堙A覺得默默愛一個人也是淒美浪漫的。他不瞭解老師的真正品性,也不明白愛

一個人就是要把她帶在身邊,保護他。


  他的老師可就不同了,他迷戀女孩的完美肉體,更癡迷于她的天才,於是一個可恥的

計畫在他骯髒的大腦塈峖芋C他想控制這女孩為他作畫,等時機成熟後,就把這些說成是

自己的畫作。為此,他必須先能控制這個單純的女孩。”


  “編得真好。哼,我倒奇怪了,這女孩子瞎了嗎?放著年青俊帥的才子不要,非要個

老頭子嗎?包先生,你要編故事,至少編個圓一點的。”校長冷哼一聲,再次想動一下位

置,但還是發現被盯得無法動彈。


  “這個老師當時確實是快五十歲了,可這個老男人保養得極好,看來至少年輕十歲,

因為畫了一輩子畫,自然有些氣質,再加上他有意關懷和愛護女孩,所以這單純得如一張

白紙一樣的女孩立即墜入了所謂的愛河,就像一隻美麗的蝴蝶被困在噁心的蛛網堣@樣。


  女孩的母親去世的早,一直和父親相依為命,這樣的家庭中,女孩多多少少有點戀父

情結。她一個人從寧靜的鄉下來到繁華的城市,又做了人體模特的工作,心中惶惑而不踏

實,這時候一個中年男人給她安全和溫暖的感覺,寵著她,保護著她,她愛上這樣的男人

太正常不過了,儘管這男人已經有了妻兒也一樣。


  只是女孩太善良了,不願意破壞別人的家庭,雖然她愛那個老男人入骨,可最後還是

選擇離開。那個老男人功虧一簣,雖然惱火,卻也沒有辦法。而這個女孩大概是想徹底忘

記這段戀情,於是連那位學生的感情也拒絕了,聲明要十年不見。


  可是老天不公平,這善良無辜的女孩做人體模特的事被家鄉的人無意間知道了。只因

為這位老師在女孩為他單獨做人體模特時,畫了一幅美人春睡圖,送到了一個畫展上。於

是女孩在家鄉過著飽受淩辱和輕視的生活,她忍耐著,結果仍然不得善終,在為父親去鎮

上買藥的路上被瘋馬踩死。


  她死了,心中的執念反而深了,她捨不得那個老男人,於是央求父親把她製成了筆,

想附身其上,被他握在手中,每天陪伴著他。父親為她做了,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老男

人雖非異人卻有異術,見到女孩的魂魄不久,就產生了更邪惡的計畫──困住女孩讓她作

畫,這樣他更容易冒名了。


  在這種情況下,利用感情也好,利用邪術也罷,或者兩者兼而有之,反正女孩開始做

畫了。這女孩本就是天才,雖然死了,繪畫的技藝越來越爐火純青,但這都不是這些畫這

麼震撼人心的真正原因。”


  “那是什麼?是什麼讓這些畫如此美妙,所有的生命力都隱含在畫面之上。”范李急

切的問,這畫癡一提起畫,就忘記了一切恐懼。


  “因為每一幅畫後面都關著一個真正的靈魂!”


  “不可能!”范李的臉都白了,他無法想像他心目中那麼善良柔弱的水藍會殺了那麼

多個人。


2008-10-31 03:0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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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第一卷 鬼筆  第三十五章 照片上出現凶手


  包大同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同情他還是可憐他,「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她成了魂

魄,被用邪術養成了極重的陰戾氣,游蕩的時候可能傷害人類。不過她雖然被血飯供養得

有了百年法力,想困住魂魄於畫中也是不容易的,一定是這老男人以秘方在顏料中做了手

腳。而這些畫之所以一直不見天日,是因為那個老男人知道這畫作一問世就會震驚世界,

他要等最佳的時機,要尋找最沒有漏洞的方法,因為他要成為這批畫作真正的屬名者。」


  他說著又看了一眼這些畫,能感覺出那些畫後的靈魂,他們全是邊緣人物,被社會拋

棄的人,不會被人嚴查深究死因的人。在這個巨大的城市機器中,每天有多少人不明不白

的死去而沒有人關心的!


  「這個故事你編得很圓,可是這都是你的猜測,能證明什麼呢?」張校長冷哼一聲。


  「我不用證明,我只要收回這些靈魂就夠了。」包大同輕松地說,好像在說脫一件衣

服那麼簡單,「水藍是天才,可惜被你污染了心靈,所以沒了畫魂,這些畫不過是凡品,

這點你比我清楚。」


  張校長沒有說話,但那憤怒讓他再不能保持風度,臉都扭曲了。


  他經營了多年,就是想要那些震驚世人的畫,就是想要成為繪畫史上的偉人,不能因

為為了一點小事就毀掉。


  他一直想等從學校退休前,進行一個震驚世界的畫展,為什麼眼看就要成功,卻功虧

一簣。他絕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就算你說的都對,可既然我是罪魁禍首,為什麼我要找你來調查這件事呢?」他最

後爭辯著。


  「因為你覺得我調查不出來,所以才故作大方,可是你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陰差陽

錯、蛛絲馬跡這回事,而當你發現一切失控的時候,你就開始殺人滅口了,先是黃老板,

後是范老師!」


  「奇怪,我為什麼要殺黃老板?」


  「這就和你的性格有關了,你是個謹慎得過分的人,只要有一點線索會牽連到你,你

就會把它扯斷,黃老板如此,范老師也是如此。以前你不動他們,是因為覺得我查不到,

可是現在你感到威脅了,所以你要先下手為強,其實黃老板什麼也不知道,而范老師則什

麼也不會說出來。你想得太周密了,反而出了錯。」


  「你怎麼證明是我殺的黃老板?」


  「我還是不用證明,因為我親耳聽到了,你不想留下任何能給你帶來麻煩的線索,於

是借買畫具的時機親自邀請。可是你想像不到黃老板對那方古硯有多麼珍愛,竟然在你殺

人離去後,以重傷之體回到了容寶齋,當時我正在那裡查線索,他告訴了我是你殺的他。

如果由我轉述他的話,警方很快就能找出相應的線索,你以為警察是白吃飯的嗎?還有,

如果我沒從黃老板那聽到了什麼,我為什麼要找學校的平面圖?雖然我沒有找你直接要,

可是我相信我的一舉一動你了如指掌。」


  張校長的臉色發青,已經明白自己的事情全部敗露了。他經意的瞄了一些周圍,又看

了看吊在室頂的水藍,心裡有了打算。


  「你為什麼會懷疑到我?」


  「開始我並沒有懷疑到你,你隱藏的實在太好了。我一直追查的是學校中的學生和老

師,所有人都會陷入這個誤區,沒人會想到一個繪畫天才竟然是一個被畫的人。可是當我

意識到筆是附靈之物,又從范老師那裡無意間聽到水藍的名子,再趕到清湖村走一趟後,

我就開始懷疑你了。」


  「我早該殺了你和黃老板,這樣你們就不是麻煩了。可惜我不忍心,你是我最得意的

學生。」張校長恨恨的瞪著范李。


  「別貓哭耗子了,你現在不是要殺他嗎?當他威脅到你的利益,你可不管什麼師生情

,您是天下偽君子第一名!」包大同笑眯眯的挑挑大姆指,「到了水藍的家鄉,我才知道

她的死,知道了鬼筆的事。水伯非常恨范老師,以為是范老師對水藍始亂終棄,所以造成

了水藍的痛苦和悲劇。他說水藍每天以淚洗面,看到照片就會哭。


  這件事當時我並沒有在意,但從清湖村回來後我意識到了什麼。你大概知道,那一片

的鄉下有個習俗,如果一家人死絕了,他們家的東西要保持十年不動,然後遠親或者朋友

才會在村長的主持下分割財產。所以我潛入水伯家的時候,裡面的東西還沒動過,我輕易

找到了水藍珍藏的照片。


  意料中的,照片並不是兩個人的合影,而是三人合影──范老師,水藍,還有張校長

你。可是人是一種慣性思維的動物,容易陷入各種定式的思維陷阱,人人都以為水藍愛的

是年青英俊的范老師,怎麼會想到這傻丫頭愛上的是人面獸心的老家伙?如果水藍也長一

雙慧眼,看出這個書呆子才是真心人,她現在肯定會很幸福。」


  唉──


  一聲悠長的嘆息從頭頂傳來,這讓張校長更加憤怒,狠狠瞪向室頂。


  水藍還在符網之中,已經不再掙扎了,像一隻被逮到的小貓一樣蜷縮著,兩眼側閃閃

發光的東西愈發明亮,讓包大同心中憂慮。水藍這樣強的法力卻還怕校長,肯定是被控制

得很深,不僅只是感情的束縛,一定還有其他門道。


  開始懷疑校長後,他仔細觀察過他,發現他身上沒有靈力,但是很有幾件好東西。水

藍眼睛邊上的東西,校長衣服上的袖扣,還有這次他重回清湖村時,從半山木屋中挖出的

、困住水伯和富貴的東西都不是凡物。綜合校長的行為和這些東西的品質,可以推測這些

東西不是校長家傳的,就是有高人因為某些理由而送給他的。聽說校長是聽從一個叫海三

涯的建議改建的校園,會不會是那個人呢?還是這個人根本不存在,是校長杜撰出來騙人

的呢?


  「你僅憑借一張照片就證明我是凶手嗎?」


2008-10-31 03:0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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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一卷 鬼筆  第三十六章 老家伙的控制力不強


  包大同咧嘴一笑,「我怎麼能這麼輕率,這不僅侮辱了我的人格,還侮辱了我的智商

,你忘記平面圖的事了。黃老板死時說起暗道的事,於是我找到校園建築平面圖,結果發

現根本沒有什麼暗道。這就是說假如黃老板沒有說錯,暗道一定是不為人知的。而能做到

這一點的,只在修繕校園時的總指揮,也就是張校長你。


  據說當時你夜以繼日的在校園裡監工,贏得了勤奮工作的美名,可誰知道你在干什麼

呢?以水藍的能力,讓工人們陷入離魂的狀態非常容易,這樣就可以挖出一條暗道而不被

人知了。你還特意在這裡立了一塊太公石,表面是為了對付問路人,其實是為了掩蓋暗室

的出口。


  十年前,水藍以問路人的形象在學校出現,當時她戾氣不深,之所以殺人一定是被你

授意。你需要學校人心惶惶,因為當時學校正在改選校長,你需要造勢,可惜你失敗了。

於是你為水藍安排了地方,讓她以人命做畫,直到四年前你如願當上校長。這期間你一定

很緊張,怕水藍給人發現,暗室修成後,水藍有了真正的畫室,你才安定下來。我猜,你

現在是要安排這些畫作展覽了吧?我只是不明白,以前你們為了怕惹來麻煩,只找那些沒

人注意生死的人為畫魂,這次為什麼選擇了兩名學生?」


  「還不是因為女人的虛榮!范李有一次拿了水藍的舊作展示給學生看,這兩名不長眼

的學生批評了她的畫,只為了這個!」張校長這次坦然承認,可見非常生氣,大概是氣水

藍破壞了他的計劃,可包大同明白是水藍的戾氣改變了她生前的性格。


  其實在有百年道行的凶靈中,她的算是殺孽少的了。


  「對不起,我也不願意這樣,可是我忍不住。」水藍突然開口,幽幽地說:「十年了

,我離不開也跑不掉,化身為筆,只是為了能呆在你身邊,看著你就好。我愛畫畫兒,可

是我不願意把人的魂魄困在畫中。但你喜歡,你想要,於是我為你做,用我的能力和你秘

制的顏料殺死那些無辜的人,哪怕天打雷劈也甘願。


  我想,我們生不能在一起,等到你壽終正寢好了,那時候我們就不分開了。你說,這

些畫要掛上你的名字,這樣可以賺到很多錢,從一位異人手中買到一種珍稀的古玉,雕成

了人形,就可以讓我復活。其實我是不指望這些的,只是你很興奮,我不願意讓你不開心

,於是配合你。你說在我眼角處放上這個東西能讓我保持魂體不散,所以盡管我明白你是

為了控制我,但我也照做,假裝不知道。」


  「水藍,不要說了。」張校長還沒有說話,范李阻攔道,「你是被蠱惑的,一切全是

老師的錯。」


  水藍淒然一笑,「包大同說得對,為什麼我愛的人不是你?為什麼?你知道嗎?我不

是去鎮上給父親買藥才死的,我是去墮胎,所以那是我的報應,我不怨。你問我為什麼要

在二零五畫室出沒,只因為我是在那裡第一次遇到他。那時候他對我真好啊,好像我是世

界上最珍貴的珠寶,每天被捧在手心裡,你知道那是多麼美好的感覺嗎?所以就算我現在

知道他在利用我,但他曾那麼寵愛過我,一切──也都值得了。」


  真是個傻丫頭啊!怎麼能那麼傻呢,抱著虛幻的東西不放手,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逆

天而行,做盡壞事。包大同想著,可是他還有更殘忍的事要告訴她,因為他要讓水藍反戈

,那是她唯一的,也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別說了!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一切,就都成為我的畫吧!」張校長趁包大同分神之

機,突然跳到離水藍較近的地方,雙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大聲地念起咒語來。


  他念得又快又急,不似剛才的慢條斯理,而隨著咒文的念起,水藍如同被一股極大的

力量穿透了魂身一樣,猛的一震,幻化出的樣子瞬間變得猙獰可怖,身體化為了蛇身樣,

頭卻還是人的,兩只眼睛的內外眼角奇異地亮著,在已經符力微弱的網中扭動掙扎,發出

可怕的尖叫和哀哭聲。


  范李驚呆了,無法相信面前的人就是他心中的女神,根本無法動彈。包大同一個箭步

上前,一把把他拎到木櫃邊,然後一指伸向水藍,暫時加固符網的束縛力,另一手甩過一

個掌心雷,想電張校長一下。可是他的手卻生生停在半空,因為張校長手中的一枝槍正指

著他。


  「你不能開槍,會驚動學校裡的人。」包大同平靜地說,腦子裡飛快地想著要怎麼辦




  「少來嚇我,一到晚上校西區沒人敢來,這間暗室也隔間,我只是擔心你們入不了我

的畫。」張校長冷笑,「不過如果你逼我,我可以放棄。」說著他再度念起咒語,不過是

大睜著眼睛看向包大同,黑洞洞的槍口死死的指著這個仍然一臉吊兒郎當的年輕人。


  為什麼在這個危險的時刻,他還可以保持這種懶洋洋的神態,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

中?難道他還有什麼埋伏嗎?他這種胸有成竹的樣子,有點傲慢、有點優越感,讓佔了上

風的自己極度不安。


  終於,撕裂聲不斷傳來,張校長知道那是符網被掙破的聲音,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感謝我吧,你們可以和這藝術品一樣得到永生。」


  包大同保持著安穩站立的樣子,好像這一切與他無關,如果給他手裡放上一包爆米花

,他就像一個看熱鬧的看客。可是他的眼睛微咪著,證明他此時無比認真。他聽到張校長

的話,略抬頭看了看,見水藍的半個身子已經吊了下來,像個倒掛的吊死鬼一樣,垂下了

身子。


  「水藍,不要!」范李喊,想跑過來,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推了出去,重重的撞到

了木櫃上。


  「原來還念著舊情。」生死之際,包大同仍然輕笑,「老家伙,你的控制力不很強啊

,水藍還有自己的神智。」


  本來無風的暗室中,氣流混亂地刮著,吹得站在陰風中心包大同的衣服和頭髮亂舞,

可他的人卻奇異的穩當,額頭那條淡淡的黑線愈發明顯了。


  「我還有個事沒說,說完再來殺我。」他輕輕地說:「我認定校長是幕後人的原因還

有一條,那就是水伯的死。」


2008-10-31 03:0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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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一卷 鬼筆  第三十七章 為什麼我愛的是他?!


  話音才落,兩聲驚叫幾乎同時出口,一個是張校長是驚恐的叫,一個是水藍撕心裂肺

的悲鳴,空中的氣流突然靜止下來,可是溫度卻降到了冰點。張校長抬槍欲射,卻感到一

種冰涼的感覺順手臂而上,使他根本扣不動扳機。


  「怎麼──」被強力控制的水藍艱難地發問,整張臉已經看不清了,黑蒙蒙有一片,

唯有眼角處亮得刺目。


  「水伯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他來賣畫筆,但是死在了學校專門招待學生家長的小旅店

中,同時遇難的還有你富貴叔。」包大同同情地看著那團漸成黑霧的影子,「屍檢報告說

是低血糖造成的死亡,因為他患有嚴重的糖尿病,所以判斷為注射胰島素過量。至於你富

貴叔也是一樣,可是他沒有醫療記錄,推論為同樣死因。」這就是他讓花蕾查的事情,花

蕾是個有背景的人,事隔那麼久的屍檢報告,也讓她很快查出了。


  「不──不是──」水藍含糊地吼著。


  「沒錯,因為經濟方面的原因,水伯不能每天注射胰島素,所以他根本沒有注射器,

這是他殺。奇怪的是,他老人家自己也不知道凶手是誰,在睡夢中就去世了。這樣的情況

必須有迷藥才行,而事情發生在半夜,旅店已經關門了,只有工作人員和總務科長可以自

由進入。而你,剛剛附身於筆,好像未出生的嬰兒,什麼也不知道。」


  「我爸──為什麼──不告訴我?」一字一泣。


  「那是因為水伯知道有人害他,可卻不知道是誰,因為怕牽連女兒,只好先趁凶手來

不及鎖他魂魄的機會找了黃老板為女兒鋪路。而當他再想追查凶手時卻來不及了,他們的

魂魄被鎖,困在家鄉。說到這兒,你該知道凶手是誰了吧?在我看來簡單得很,只要查出

誰護了靈柩回清湖鎮就知道了,送靈者就是困靈者的機會很大。」


  水藍慘叫一聲,虛無的身體折成兩段,逼近張校長。


  看到她瘋狂而崩潰的樣子,包大同突然心生不忍,真心希望她能有改過的機會,因為

她只是個自私的女人,自私地愛著父親,也愛著情人,自私地可以犧牲別人。現在知道父

親是愛人殺死的,對她而言可能是人世間最大的懲罰了。


  「南離天火,化三昧,煉!」趁著校長忙著應付水藍的空當,他施出了五行禁法之火

術,直打到校長的手槍上。這是符火,融不了槍枝,但是暗室內突然閃現的火光很有威懾

作用,而且燙得校長手一抖,把手槍甩了出去。


  「快去搶!」他一指范李。


  此時范李倒沒有平時的優柔寡斷了,瘋了一樣跑出去搶。幾乎在同時,校長的念咒聲

再度響起,半空中的水藍像被定格一樣僵住了,之後轉過身來對著包大同,「他要你死,

你就只能死!」她僵硬地說著,顫抖著向包大同撲來,顯然意識中還有掙扎。


  「花骨朵,出來秀秀槍法吧!」他一邊疾退,躲避著隱含在黑霧中枯爪,一邊叫道。


  話音未落,大木櫃後閃出一條紅影,毫不猶豫的對准半空連開五槍。可是這槍准星沒

有調好,開槍人又太緊張了,水藍化為一條細長的黑索閃展騰挪,沒有一槍打中她,卻有

一槍差點打到包大同。


  「死丫頭,你要害死我啊!」


  死丫頭沒有回答,因為那條黑索一瞬間竄了出去,死死纏在花蕾的脖子上,勒得她舌

頭都吐出來了。包大同見狀立即雙手施法纏著那條黑索,兩下一較力,居然僵持住了,誰

也動不了!


  「你還幫他嗎?」包大同大叫,聲音中加了念力以震醒水藍。


  呵呵的怪聲和腳步聲同時響起,水藍還在掙扎,而校長卻手握一柄匕首從包大同身後

靠近了。


  現在他和水藍僵持,收手是個死,不收手就會被校長殺了,再看范李,這書呆子因為

搶槍時用力過猛,腦袋撞到牆上,昏了過去,還好他死抓著槍,否則大家更糟!


  他早知道這場大戰不容易,因此找到水藍的生辰八字,算計好在她一天中最弱的時候

動手,所以他才會容忍校長拖延時間。他同樣清楚那張縛靈的網符堅持不了多久,也收不

了水藍,更清楚硬碰硬是避免不了的,而校長必定會來到暗室中,這才提前埋伏在這裡。

為了最後的勝利,他把水伯之死這重磅炸彈放到最關鍵的時候來說,以達到分裂對手的目

的。


  他算計了一切,難道最後仍然是不行嗎?仍然是實力決定一切嗎?


  轉頭一看,就見校長獰笑著舉起了刀,眼看自己死到臨頭,他反而笑了一下,把全部

力量集中在雙手中,想要在死前把花蕾救出來。


  最危急的時候,他被封印的能力還是沒有解開,而一聲清脆的響聲卻震碎了周圍濃成

一團的怨氣,釘在水藍眼角的四顆東西居然脫落了,校長對水藍的控制徹底失效!


  他感到手上一鬆,眼前一黑,又聽到一聲驚恐的叫聲,轉身一看,水藍已經撲到了校

長身上,一雙枯爪掐住了校長的脖子,「為什麼?為什麼?我那麼愛你,為你做了一切,

你卻為了控制我而殺死我可憐的父親。你怎麼能這麼狠,你根本就不愛我!那麼,一起死

吧,給我父親償命,我和你糾纏到底!」


  水藍發狠一樣掐向校長的脖子,而校長則用盡力氣扯下袖扣按在她無形的魂體上。只

見一人一魂在地上痙攣著、翻湧著、不過片刻功夫,校長的肉身就不動了,而因為水藍施

加了法術,他連魂魄也沒有留下。

  而水藍則被那被袖扣上的力量所傷,像融化的雪糕一樣消失掉了,速度快到包大同來

不及阻止,只聽到水藍的最後一句話,「我愛的,為什麼是他?!」


2008-10-31 03:0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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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一卷 鬼筆  第三十八章 我懷孕了


  第二天一早,有人發現校長死在一個太公石下的暗道裡,死狀奇特恐怖,從此關於

美院的傳聞就更多了,而范李所受的精神傷害太大,決定辭職去徒步遊全國。


  包大同明白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疑案會慢慢被人淡忘,成為傳說,而他解放了所有

被困的魂魄後,終於結束了這件事,可笑的是,第一個被殺男生的秘密居然是他在二零五

畫室的一塊地板下藏了白粉!他那天去畫室只是為了想把毒品拿出來,死後還不安,是怕

給父母蒙羞,念在他還孝順,包大同幫了他。


  除此之外,他得到了校長遺留下的幾件小東西,雖然目前還不知道那是什麼,總之是

寶貝就好了,好歹抵銷一下他的車馬費沒人報銷的損失。


  經此一事後他決定再遇到同樣的事,有必要提前收取費用,不過堤內損堤外補,他的

《零雜誌》終於出版了第一期,他也照例恢復了花花公子的生活。


  只是,他的封印還沒有解開!


--------------------------


  晚上十點了,一家有名的中餐館還是喧囂異常,燈紅酒綠,精美的菜餚流水一樣從

同樣繁忙吵鬧的後廚送上來。


  而距後廚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有一個亮著燈光的房間卻奇怪的安靜著,人跡罕至,

房間的大門上掛著一個金屬牌子,上面寫著「私人廚房」四個字。


  房間內很寬敞,全套德國進口的不袗整體廚櫃依牆而立,在房間的中間有一個超大

的洗理台,像一張床那樣大。


  而此時,櫃子確實起到了床的作用,一對赤裸的男女正在大嘿咻。


  男人很興奮,粗喘中夾雜著一絲野獸樣的低嚎,而隨著他的動作,房間內還傳來一

陣陣卡卡的怪聲,洗理台上方的燈光照在兩人身上,映出一團團的莫名黑影在牆上急速

起伏著。


  一連換了好幾個姿勢,男人才癱軟下來,輕輕摸了一下女人的身體,那潮濕和柔軟

令他格外滿足,「你也很爽,是吧?」


  女人不回答。


  男人臥伏在女人身上一會兒才起身穿衣,「一會兒我老婆會來招待你的。」他滿足

地說,然後開門出去,卡的一下碰上了鎖。


  踏入院子,一陣涼風悄無聲息地吹了來,讓他沒來由的從骨頭裡一直冷到皮膚上,

突然感覺有點發毛,前方,後廚的熱鬧招喚著他,他平時看著都嫌煩的景色,這時候卻很

想快點到那邊去。


  他加快了步子,卻覺得後廚的燈火離他還是很遠,彷彿有一個無形的隔膜把他阻礙

在人氣之外似的,低頭一看,他竟然是在原地踏步!


  而他的衣角上,一隻白生生的手扯著!


  駭然回頭,一直沉默的女人不知何時跟了出來:「我懷孕了!」


  請看《零雜誌》第二期《沉默的羔羊》。


2008-10-31 03:3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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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二卷 沉默的羔羊  第一章 誰說我死了? !


    天快亮的時候,往往最是寂靜。


  尤其深秋的季節,一切全都灰濛蒙的,彷彿世間萬物都融合重疊在了一起,分不清天

與地、人與影、人間和地獄。


  此時,飄著淡淡霧靄的長街上緩緩走過來一個人,女人。


  她的全身都包裹在黑色之中,長而蓬鬆的細碎捲髮,黑色的過膝風衣,光著腿穿著尖

細的高跟鞋,細瘦的腳腕上掛著一根銀色帶小鈴鐺的腳鍊,在鞋跟“卡卡”的沉重而壓抑

的敲擊聲中,隱約有些金屬的碰撞聲。


  一切真安靜啊!就像她呆的那個地方,除了她自己,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會出聲。她真

厭倦這一切,想找個最熱鬧的地方,想找一個最熱鬧的男人。


  這是一條商業街,不到早上九點,通常連鬼影也沒一個,何況現在天色還沒亮,路燈

半死不活的閃著,映得兩側的高大建築或明或暗,似乎是半睡著的巨大妖獸。就在街的盡

頭,有一家很豪華很出名的中式餐館,那是一到晚上就燈紅酒綠的地方,只不過今天它顯

得格外冷清,好像好幾天沒有開張一樣,晚上閃爍美麗的霓虹燈現在看來全是灰暗的玻璃

管子,一條條爬蟲一樣醜陋的扭曲著,盤在招牌上,冷冷的。


  餐館的對面是一個很小的花園,不高的鐵圍欄上爬滿了不知名的艷麗花朵和蔭蔭碧草

,一個男人正坐在欄杆上,望著餐館緊鎖的大門發呆。


  他大約三十歲上下,個子瘦高,長得也很帥,尤其從側面看的時候,側影的輪廓相當

好。他身上穿著名貴的黑西裝和同色皮鞋,大概穿得太單薄了,凍得有些瑟縮,臉白得嚇

人。而從相貌和風度上來看,他像是非富即貴的人,和這涼薄的黎明時分、略帶寒酸的舉

動相當不搭調,好像與整條街都格格不入。


  女人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停住了,觀察了一會兒,見他似乎根本沒有註意到她的存在,

於是猶豫著慢慢走了過去。


  男人還是沒有動,眼睛死死的盯著對面的餐館,好像想用眼睛穿透那厚重華麗的中國

風大門,進入到內堂去,就連女人故意加重的腳步聲也沒有聽見。


  “喂,你在看什麼?”女人問,聲音沙啞性感。


  “這是我的店。”男人答非所問。


  “看來你很愛自己的店啊,大早上就來看,是來盯著員工進新鮮貨品的嗎?”女人說

著,也倚到了欄杆上,離男人的距離近了些。


  男人皺了皺眉頭,似乎嫌女人多話,但還是回答道:“進貨是在後門,再說我們從來

在半夜進貨,這會兒沒有人在。”


  說完,兩人沉默了,就那麼一起對著店門發呆。期間,女人不著痕蹟的、一寸一寸地

靠近了過去。在眼看就要挨到男人的衣袖時,男人終於側過了臉,“別靠過來,你身上有

怪味。”


  女人臉白了,嘴唇哆嗦著問:“你──能聞到?”


  男人冷笑一聲,“這是屍體的味道,就算你噴了整瓶cHaNeL也沒用。”


  “你不怕?”


  “不怕。”男人生硬的甩下兩個字,又回過頭去看店。


  “那──我們做個朋友如何?”女人顯得有點高興。


  “你不怕嗎?”男人反問。


  女人沒有回話,只毫不在乎的搖搖頭。她不明白這男人看的是什麼,下意識地扭頭望

去,忽然看到店門邊上有一塊白白的東西,像一張海報,在一片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格外刺

目,上面寫著八字黑體字:東主有喪,恕報不周。


  “我想起來了。”她一拍手掌,“這家店的老闆前兩天莫名其妙的死掉了!好多人提

起過。”說到這兒,驀然停住,“這店有幾個老闆?”


  男人的臉色驟然變了,呈現出青灰之色,胸膛中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似乎非常

生氣,“只有一個!”


  女人嚇了一跳,想向後退幾步,哪想到男人一把抓住她的脖子,動作快如閃電,把她

凌空提了起來,怒道:“誰說我死了!”


  女人喉嚨出發出“可可”的聲響,徒勞地掙扎著,雙腿亂蹬,腳鍊上鈴鐺發出急切清脆

的響聲,穿透這淒清薄霧的空氣,遠遠的蕩漾了開去。


  “誰說我死了!”男人重複嚎叫,臉扭曲到沒有剛才半分的英俊,“我沒死!我根本

沒有死!”


  女人無法回答,但她在驚恐中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這男人本身就是死人!怪不得他

的身體和臉部肌肉僵硬,怪不得他冷得好像融入了空氣,沒有一絲溫度,怪不得他聞得到

她的味道,也不怕她的味道,因為他本身就是這一類啊!


  他的臉蒼白死灰,厚厚的妝粉下有腐爛的痕跡,深黑的眼眸是假的,獰笑著的唇邊牙

齒發黑。這是誰這麼沒有職業道德,這樣糊弄死者家屬的? !


  女人的眼角擠出了淚,人臨死前都會流下的淚水。她感覺自己可能快死了,可是死前

居然會想到技術問題!真是可悲且可笑!


  “喂,不能這麼對女人的,即使你死了,這點風度還是要有。”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

女人身後響起,給人感覺好像有陽光穿透灰濛蒙的天色,照到人的身上,空氣瞬間變得溫

暖。


  女人轉不過身,只看到一張黃色的符紙“啪”地貼到男人,不,是男屍的手臂上。男

屍慘叫一聲,鬆開了手,女人只感覺喉嚨一鬆,摔倒在地上。


  她劇烈的咳嗽,大口的喘氣,半抬著的頭見到一雙腳站在不遠處,深秋的天氣裡,居

然是光著的。腳很大,不過腳型很好看,指甲剪得乾乾淨淨,因為冷,左腳還在右腳腳麵

上摩擦了下,顯得很閒適,似乎他只是路過這裡,隨便說兩句閒話罷了。


  男屍從欄杆上跳了下來,頓地聲非常沉重,接著他跳了幾跳,向那雙光腳衝了過去。

  女人的眼光隨著男屍望向光腳男,見他身上的灰色休閒西裝穿得倒整齊,但是臉上有

點小傷,此刻正神色鎮定地看著男屍撲過來,眼睛微瞇著,微扯的唇邊帶著點好笑的神情




  “小心哪!”女人看那男屍一撲之力相當巨大,忍不住淒厲的叫了起來。


  光腳男不慌不忙,伸手在半空畫了個什麼,然後曲指一彈,一個無形的東西就迅速印

在男屍的額頭正中,讓他“呯”的一下重重倒地,渾身震顫了一陣,終於死寂了下來,最

終還原為一具皮囊。


2008-11-5 11: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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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二卷 沉默的羔羊  第二章 我叫包大同


    光腳男施施然走了過來,抬腳跨過屍體,把手伸給女人,“起來吧,地上涼。”他溫

和地說著,輕輕聳了下鼻子。


  他笑起來真好看哪!女人怔怔望著那雙伸過來的大手,能感覺出那雙手的熱力和安全

,可是卻沒敢去拉。如果他也討厭她,拼命找水去洗手可怎麼辦?她受不了六個小時內受

三次打擊。


  “怎麼?怕我是壞人嗎?”男人的笑容加大,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看來另人格外安

心,“放心,我不會認為你是殭屍或者是幽靈。”


  “你沒聞到──怪味?”


  光腳男點點頭,“可是你身上有生氣,誰會介意那些沾染上的氣息呢?來吧,坐久了

會肚子疼哦。”他手臂一展,握住女人遲疑的手,把她拉了起來,之後有些煩惱的搔搔頭

,“這一位可怎麼辦呢?總不能給他扔在這兒。”


  “他說──他是這間店的老闆。”女人回身一指,到現在才開始心裡發毛。不過因為

和這光腳男人站在一處,並不感到害怕。


  沒錯,她是一直和死屍打交道,但從來沒和死人說過話,居然還想泡一個死男人來著

。她既然做了那工作,就是不信鬼神的,那麼今天看到的一切又是什麼,眼前的光腳男人

又是誰?他做的一切,似乎在電影裡才看得到。


  “你是誰?”她問。


  “我叫包大同。”他隨手摸摸口袋,然後攤開手,“對不起,沒帶名片,我是中國古

文化研究學家,目前開著一家雜誌社。”


  女人瞪圓了眼。


  哇,古文化研究學家?好有學問!怪不得不懼鬼神。而且,他不問她發生了什麼,一

點也不大驚小怪,這份看似懶洋洋,實則沉著的氣度真是迷人極了。



  包大同對女人的這種目光早就習以為常,只低頭看了看那具奇怪的屍體,眉頭略皺,

心裡有點犯愁。


  這個不是魂魄,而是真實的肉身。照理說,人死後而能動就是屍變,也有叫詐屍的,

但殭屍可不是這個狀態,這具屍體雖然也是以跳躍代替行走,但關節靈活,彷彿還有感情

和思維,剛才他離得遠時,居然隱隱聽到一人一屍的對話聲,實在怪異得很。


  再凝神感覺一下四周,沒有什麼邪氣,似乎也不是有邪物暗中控制,那間餐館更是要

多正常就有多正常,那這種怪事怎麼會突然發生呢?


  拋去他的好奇心不理,這具屍體也不能就這麼放在這兒不管,太陽就要出來了,屍體

受了日精月華只怕不妥當。再說,他身為城市修道人,怎麼能放著屍體在這裡嚇人,萬一

他再暴走傷人可怎麼辦?


  他現在的法力還被封印著,對自己的實力不太有信心。不過這屍體被他一擊就倒,可

見並沒有什麼靈力,但為什麼他感覺一絲淡淡的怨氣盤旋在周圍不散呢?這屍體“活”過

來,和怨氣有什麼關係嗎?可惜他能力受限,探不太真切。


  “包先生,咱們要怎麼辦?”女人道。


  咱們?包大同略側過頭,覺得面前的女人也透著古怪。從她的氣息上看,他能感覺出

她是從事與屍體聯繫密切的工作,膽子大是正常的。但是遇到這種事,大部分女人會逃走

吧?她還留在這兒乾什麼?話說回來,現在是清晨五點,一個女人濃妝豔抹在大街上游盪

什麼?


  不過也難說,他家裡現在就有一個遇到靈異事件,削尖了腦袋也要往裡鑽的。


  “小姐先回去吧。”包大同略想了下,“我想死者家屬發現屍體不見也會找的,他既

然是這間店的主人,肯定會有人會想到來這裡找,我看著就行。 ”


  他嘴裡這麼說,心裡卻想,實在不行就只好破門而入,反正他的法力雖然被封印,也

不會穿牆術,但靈力開鎖的本事並沒受影響,到時候他把屍體擺到後廚去,再電話通知死

者家屬也行,前提是這屍體真是這間店的主人。


  想到這兒,他心裡一動,問道:“小姐,是他告訴你,他是這間店的主人?”


  女人點了點頭,知道面前叫包大同的男人一定會相信她的話,輕聲道:“我叫凌小佳

,以後你叫我小佳就好了。”


  但凡女人告訴你名子,並且讓你叫她的暱稱,還說什麼“以後”,肯定是希望相識、

相處,這一點包大同是明白的。他看看凌小佳,見她雖然瘦點,不過長得不賴,個子高挑

,氣息也正,情不自禁地摸摸臉上的傷,不知要如何回答。


  正要開口說話,就見一輛黑色汽車急速駛來,速度快到似乎要把站在街角的兩人一屍

撞飛。但就在包大同護住凌小佳,打算實在不行就來把“駭客帝國”的招牌飛起動作時,

汽車卻猛然停住了,發出尖銳的剎車聲。


  “什麼車啊,制動系統還不真不錯。”包大同有些惱怒,譏諷道。


  車門開了,還傳來釘鈴一聲。


  “呀?我倒怪了,這車先進的,拿鈴鐺當喇叭嗎?”看著車上魚貫走下來四名道士,

包大同奇怪地問。


  這年頭招搖撞騙的人多了,進行喪葬服務的道士大多數是偽的,並不懂得道術,也沒

有半點法力和靈力。不過眼前這四個不同,從他們搖鈴的方式,腳踏的方位和手中持的符

看得出來。他們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對付地上這具屍體還是可以的。


  難道死者家屬早知道會屍變,所以提前請來了法師?包大同越來越感到奇怪了。這人

怎麼死的?為什麼有淡到不易覺察的怨氣纏繞,為什麼會死而不安,還跑到他的餐館門前

?他在等什麼?還是生前有什麼留戀或者執念?


  “你究竟是誰?”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問。


  包大同嚇了一跳,一轉頭,正看到一個中年黑衣女人走下了車。她大約四十多歲,略

胖,容顏蒼老憔悴,不過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富婆,雖然和地上躺的人體標本有些年齡差

距,但包大同一眼就辨別出這位是傷心的寡婦。


  “路過的人,正好看到你老公死了還在騷擾美女,路見不平而已。”包大同對女人的

美醜非常寬容,就是不能容忍女人傲慢無禮,因此沒有半分對待凌小佳的溫和,冷淡地回

答。


  “我正打算要報警,繁華都市,朗朗──那個快要朗朗乾坤,居然有屍體當街亂竄,

這太違背科學規律,要切開做實驗。”他補充。


  “你究竟是誰?”寡婦重複。


  “我叫包大同。”奇怪了,為什麼女人總是要這麼問他,不管老少善惡都一樣。


2008-11-5 11: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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