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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其他] 偏離緯度-『畫屍人』(全文完) - 故事為靈異,膽小者勿閱∼ [打印本頁]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6 10:40 PM    標題: [其他] 偏離緯度-『畫屍人』(全文完) - 故事為靈異,膽小者勿閱∼

畫屍畫魂畫皮入骨,此乃畫屍人祖訓
為死人整容、化妝不光是為了安慰生者,也是為了淨化怨氣。畫屍人便是由此而生的行當。
但在畫屍人之中,有一脈天生便具有靈力,他們被稱作天授畫屍人。
天授畫屍人,被稱為天地間最可怕的存在
天授畫屍人,靠著父母的血肉活下來
天授畫屍人,早便應該滅絕的一脈
死人睜眼,喪師收手--這是殯儀館裡老人才知道的一句話。
但,為了錢,他合上了陳小鈴那雙睜開的雙眼,繼續化裝。一切從這裡開始,沉寂了千年的傳說再次上演。



第一卷

第一章  死人睜眼 1

張勤掀開罩在屍體上的白布,露出一張十七歲少女的面容。少女死於自殺,割腕自殺。因此她的臉色慘白中帶著一種乾癟之色,令人看了頗為揪心。張勤只看了一眼,便嘆了口氣,好好的活著多好,有什麼想不開的要自殺呢?

  他拿起一塊海綿,沾了些熱水給凍硬的皮膚解凍,並為少女清洗一下面部。然後,他會以他精湛的化妝技術,令少女的慘白遺容變得祥和,端莊起來。

  張勤在殯儀館工作,他的職責便是為死人整容化妝。是殯儀館裡公認最累、最髒、最不為人理解的崗位。整容化妝使死者遺容端莊、祥和、尊嚴的呈現在家屬面前,令家屬哀痛之心靈得到療撫。按張勤的說法,給活人化妝是個性化服務,而給死人化妝是維修服務;給活人化妝是門藝術,給死人化妝只是一種手藝。只要塗上厚厚的粉底,再對原有的五官加以修補,別讓人看了害怕難受就成了。如果碰到死得慘的,則需要先通過縫補、粘貼、拉皮、接骨,填充,安裝假器官等手段。比如缺手缺腳的,可以用一些石膏假肢穿在衣服裡;臉部塌陷的,則用紗布支起坍塌的面容;嘴部裂開的,則用針縫好,用一種肉色貼紙覆蓋,再加上層厚粉。只是這些手法都粗糙的很,畢竟死人是不會再在意自己的美醜的。但經過修整化妝,除非有人去捏死人的臉,扒死人的衣服,或者貼近了使勁看,一般都看不大出來。只是整容的效果以及所用的手法,要看家屬出多少錢而定。錢給的多,就算腦袋缺一塊都能修得上。

  張勤拿起粉餅,準備將一層厚厚的粉底撲在少女臉上。誰知粉底剛剛撲上女屍的額頭,少女的眼睛突然睜開了!灰白散亂的瞳孔瞬也部瞬的盯著張勤。張勤手一抖,粉餅掉在了地上。

  死人睜眼!張勤狂跳的心裡冒出行裡盡人皆知的一句話:死人睜眼,喪師收手。這裡的喪師是以前行裡人對自己職業的一種戲謔的稱謂。多少有些自嘲的意味在裡面。按古老的規矩,一旦死人睜眼,喪師應立刻停止化妝,用手合上死者的眼簾,再閉目於胸前擊掌三次。之後,立刻收拾東西離開屍體旁邊,並且盡快火化屍身。否則便會出現可怕的事情。具體是什麼後果則流傳著許多版本。有的說死屍會復活;有的說會被冤魂纏身,死於非命;有的說會被鬼魂附身,成為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有的說會引起可怕的瘟疫。

  怎麼辦?!張勤哆哆嗦嗦的將那雙詭異的眼睛合上,閉目擊掌三次。心裡還在嘀咕,下面該怎麼辦?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以前不知給多少死得很慘的人化妝整容,可卻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事情!化還是不化?化吧,他心裡實在有些發毛,可不化吧,他剛剛收了家屬2000元的好處。最近打牌總是輸錢,他實在不願意把這2000元白白退回去。更何況,如果把家屬惹毛了,將他私下收錢的事說出去,那他可是吃不了兜著走。想到這裡,他咬了咬牙,青天白日的,總不會真的鬧鬼吧?!

  張勤喘了三口氣,令自己鎮定下來。但當他重新拿起粉餅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是有些顫抖。他不得已用另外一隻手撐在停屍台上,這才能使右手粉餅上沾著的白粉不至於散落得哪裡都是。

  他雙眼緊緊盯著少女的眼瞼,緊張而猶豫的將粉餅撲在女屍的臉頰,僅僅是一下,那屍體的雙眼又赫然睜開!同時,張勤只覺得手腕一緊,一個冰涼僵硬的東西握住了他!他沒有低頭查看,直覺的感到一定是女屍的手!那一瞬間,張勤被嚇得腦子中一片空白,發瘋一樣的跳著向後退,同時掙紮著使勁的甩手,希望從那女屍的手裡掙脫出來。但那手卻死死的攥住他的手腕,用的力大了,喀喳一聲,那手竟從割腕得傷痕處斷了開來。與此同時,那女屍突然直挺挺的坐了起來。張勤大叫一聲,由於慣性坐倒在地上。而他因為被那斷手嚇壞了,只是舉著那隻帶有女屍斷手的手臂,毫無意義的大叫起來,並沒有意識到屍體的變化。直到那一聲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笑聲瀰漫在整容室的空氣裡,張勤才停止了大叫。他像牛一樣劇烈的喘氣,努力抬起僵硬著脖子,便看到那女屍坐在那裡,半扭著身體對著他,慘白的臉上是死魚一樣的雙眼,以及那嘴角詭異的笑容。在那一瞬間,張勤只覺得心臟一下便跳到了嗓子眼,整個五臟六腑都因害怕而翻滾著。他本能的想逃走,但腿卻打軟站不起來,只得坐在那裡狼狽的拚命往後挪,全然忘記了自己手上的那隻斷手。

  還沒挪出多遠,他便撞到了一樣東西上,他不敢回頭去看,但心裡清楚那是另外一個停屍台。他記得那上面放了一具男屍,心裡一緊,想要回頭看看,但雙眼卻一刻也不敢放鬆的盯著前面那不停冷笑著的女屍。好在那男屍似乎沒有任何異動。他這才靠在那停屍台的邊緣,努力的恢復自己因驚嚇而停頓的呼吸。

  就在他剛剛喘上一口氣的時候,他發現那女屍的視線從他的臉上略微抬高,同時,舉起那光禿禿的手腕指著他的身後,笑聲更加淒厲!張勤剛剛回覆的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他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毛,但卻全身僵硬,無法回身去看發生了什麼。然後,他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胸前蠕動,他頭不敢動,只是低下眼神,於是便驚恐的發現那隻斷手不知何時離開了他的手腕,爬向他的胸口。幾乎就在那冰冷的指尖碰觸到他的脖子的時候,眼前一個影子一晃,一個面容扭曲的人頭倒懸著出現在他的臉前,是那個男屍的頭!頭下的脖子好像蛇一樣伸展盤曲著!那男屍頭的嘴角本因交通意外而微微向下斜,而此刻倒過來,下斜的嘴角卻形成了一種詭異的笑意。張勤的心臟再也承受不住恐懼帶來的壓力,只覺胸口一緊,發出了最後的一聲慘叫。



第二章  死人睜眼 2

張勤的死被認定為因極度驚嚇引起的心肌梗塞。然而,究竟是什麼能夠使一個常年和各種各樣的屍體為武的人嚇死呢?警察仔細勘查了整容室,共有男女兩具屍體,都是張勤今天要修容的。男屍死因是交通意外,脖子和肩頸部被摩托車碾壓過去,變得好像棉絮一樣,隨時都可能斷掉。下巴被捲得向下歪斜,使得臉有些變形。張勤就死在了男屍所在的停屍台前,但應該和這具男屍無關。順著張勤那圓瞪的雙眼,便是對面的女屍!那女屍也只是老老實實的躺在那裡,面容雖然有些慘白,雙眼不知為何處於睜開的狀態,但絕對不可能把人嚇死啊!不過,令人不解的,是女屍的手不知為何斷了下來,就掉在張勤身邊。看斷口好像是被生生撕裂下來的。這一切,都令警察百思不得其解!說有人謀殺吧,可現場除了張勤又找不到第二個人的指紋。說是意外吧,這斷手又是怎麼回事?那手和斷腕處都沒有被外力擠壓的痕跡,說明不大可能是用機器拉扯的。上面雖然有張勤的指紋,但所在的位置應該是在搬動身體時留下的。何況,張勤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力氣啊!但又是什麼力量,能產生這種現象?最令人不解的,是張勤的脖子上有那個女屍的指紋!難道張勤沒事自己把死人手往脖子上放?還是有變態嗜屍狂在擺弄屍體的時候被張勤撞到,又以種種變態的手法將張勤生生嚇死?最後一點是刑警大隊的小李提出來的,顯然,立刻遭到集體駁斥。

  就在警察反覆調查,取證的時候,殯儀館的老化妝師王師傅偷偷的找到了館長。馬館長歲數並不大,剛剛四十出頭,卻是仕途的老手。只是官運似乎並不太高,所以折騰了幾年,也只是弄著個殯儀館館長的位子。開始,馬得天確實覺得非常的喪氣,但沒過多久,他便發現原來殯儀館是個非常來錢的地方!而且,殯儀館館長的位子很少有人盯著要搶,他這官當的也沒有那麼累。有了錢,也就暫時的令他打消了繼續挪位陞官的主意。

  當王師傅一臉惶恐的敘述完他的猜測後,馬得天的眉毛已經皺成了麻花。但王師傅是館裡備受尊重的老人了,他不能太傷王師傅的面子。因此,馬得天耐著性子問道:「王師傅,你的話我都聽到了。但現在是什麼社會了,早就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了。尤其是我們殯儀館性質特殊,更是不能傳播這種迷信思想。」

  王師傅急道:「馬館長,你一定要相信我!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科學可以解釋的。那屍體一定要盡快燒掉!」

  馬得天揉著太陽穴道:「王師傅,你這話說得簡單,你有沒有想過家屬是否同意?!」

  王師傅不自覺搓著手,屁股在沙發裡挪動了一下喃喃道:「死人睜眼,喪師收手。這是行裡數千年傳下來的規矩。不能破,不能破啊。」

  馬得天靠進轉椅背中,將臉隱藏在陰影裡,冷冷道:「破了規矩又能怎麼樣?」

  王師傅一哆嗦,看向馬得天道:「張勤就是例子。」

  馬得天已經有些生氣了,這個王師傅有些得寸進尺了:「這件事我定了。等警方那邊完事,屍體還是要整容化妝,現在不能燒!」說完便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不打算再聽王師傅嘮叨下去。女屍名叫陳小鈴,是中國天水貿易集團的董事長陳化鳴的獨生女。雖然家屬是不會對他們殯儀館細述死亡原因的,但由於陳化鳴太有名了,所以,陳小鈴的事他多少聽說一些。據說那陳小鈴從小被寵得不得了。本來是天之嬌女,一年卻開始吸毒。而唯獨這次,陳化鳴沒有讓女兒任性,堅決的要陳小鈴戒毒。好在毒癮不深,陳化鳴便將陳小鈴關在家裡,又請了私人醫生來對陳小鈴進行治療。這件事,陳化鳴雖然極力保密,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還是多少被外界知道了。從小到大什麼都被滿足的陳小鈴怎麼忍受得了這樣得管束,她越來越暴躁,誰也說服不了她。而最後的刺激,便是陳小鈴的未婚夫,MIEDS集團的總經理宋靖取消了婚約。一氣之下,她便割腕自殺了。據法醫講,一開始她並不想自殺,只是想要嚇嚇父母和張靖宜,讓父母繼續滿足她的要求。而她卻沒有想到自己被毒品侵害的身體早已承受不住血液的流失,就那麼意外的死亡了。

  這種情形下,陳老爺子又是自責又是憤恨,自然要把女兒的葬禮弄得風風光光的,怎麼可能同意隨便燒了?!更何況,他已經收了陳化鳴一大筆錢……至於王師傅,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再找他談談,如果他出去胡說八道,說什麼死人睜眼,喪師收手的,以後誰還敢來殯儀館?自己的官位恐怕也不保。

  王師傅見館長已經打定主意,只得嘆了口氣離開。他心裡明白,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讓一個30多歲的人去相信,確實是難了些。就連他也僅僅是聽師傅講過。可張勤的死著實令他不寒而慄!尤其是陳小鈴那死瞪著雙眼的屍體,更是嚇得他差點尿褲子!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就在整容室外不遠的地方蹲著抽菸,但裡面撞翻了那麼多家具,他卻愣是一點動靜都沒聽到!等他進去的時候,張勤已經死了。世上有些事還是要寧可信其有的。如果師傅說得話是真的,那陳小鈴的屍體如果再不燒,恐怕便會出現所謂的屍變!但馬館長是說不動了,而且看他的意思,還是決意要給陳小鈴修容!而張勤死後,他是殯儀館裡唯一的化妝師了……王師傅越想越覺得害怕,但這工作是他家裡唯一的財政來源,他也不敢隨便辭職。想來想去,他突然想起師傅曾經提到過,過去曾經有一些人專門從事為死人化妝下葬的工作。而和他們這些化妝師不同的,是那些人有其獨特的辦法來制服那些凶屍!只是自從破除迷信,提倡科學以來,那些人也就越來越少了。記得那些好像叫做…….『畫屍人』。

  一想起畫屍人,王師傅便覺得自己也許還有救!可……到哪裡去找這所謂的畫屍人呢?



第三章  死人睜眼 3

張勤死後第5天,馬得天將一個頗為英俊的年青人介紹給王師傅:「杜亦羽法醫,市局派來調查這次事情的。」說完又向杜亦羽道:「杜法醫你有什麼需要,就跟王師傅說好了。」

  杜亦羽點了點頭,看向王師傅,微微一笑道:「王師傅,我想去看看張勤,陳小鈴的屍體,能帶我去嗎?」

  王師傅心裡暗暗自叫苦,卻也不好當著館長的面說什麼,只得點頭說好。

  兩人出了辦公樓,王師傅猶豫半天,還是說道:「杜法醫,有幾句話,我本來不該多嘴,可我不說,心裡又過意不去。」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您說吧。」

  王師傅看著杜亦羽,只覺得這個總是在笑的人和其它年青人完全不一樣。但究竟哪裡不一樣,他又說不出來。王師傅不覺的咳嗽了一聲才道:「那陳小鈴……唉,你相信殭屍嗎?」

  杜亦羽挑了挑眉沒有說話,他知道對方會繼續說下去的。果然,王師傅長嘆了一聲接道:「我們這行裡,有個自古口傳的規矩,在給屍體化妝的時候,如果發生屍體睜眼的事情,便一定要停手。而且,那個屍體也要馬上燒掉,不然就會變成殭屍…….」王師傅說道這裡停了下來看向杜亦羽,卻發現對方臉上並沒有他預期中的嘲笑。這令他好像是受到了鼓勵,於是又接著道:「具體為什麼要這樣,我也不知道,只是聽我師傅說過。所以,我就跟館長說盡快燒了那具屍體,可他不相信啊!而且,還要堅持給那屍體化妝!我可是不敢,但我也不能辭職,唉……」說到後來,竟然變成了嘮叨訴苦。

  杜亦羽看著這一臉愁容的老人,說道:「這麼說,那陳小鈴的屍體睜開眼睛了?」

  「可不是!可嚇死我了!」王師傅緊張的對杜亦羽道:「杜法醫,你相信我的話?」

  杜亦羽眼光一閃,微笑道:「這世上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不是嗎?」

  「是啊!是啊!可不是嘛!以前,我也是半信半疑,可現在,我是真信了!唉,我現在一給屍體化妝就覺得害怕,這以後可怎麼辦啊!?」

  杜亦羽見王師傅又要開始嘮叨了,忙道:「王師傅,冷藏室還沒到嗎?」

  王師傅一愣,道:「怎麼,你還要去看?」

  杜亦羽道:「當然了,這可是我的工作啊。」

  王師傅吃驚的看了杜亦羽幾眼,不知他是年青人膽子大,還是壓根就不信自己的話,只得嘆了口氣道:「拐個彎就到了。」

  冷藏室說白了就是停屍間,只是現在殯儀館為了招攬生意,提高服務。馬得天便連各個場所的名字也改了改。按他的話說,停屍間聽起來冷冰冰,陰森森的,而冷藏室好歹還有些科學概念在裡面,顯得高級一些。但是,不管怎麼改名,這裡永遠都有著一種陰森恐怖的氣氛。也只有這些成天圍著屍體打轉的人才能在裡面泰然處之。

  王師傅走到冷藏室的裡面,拉開中間的一個抽屜式冷藏櫃,杜亦羽看到那上面寫著張勤的名字。他走過去,做了幾個簡單的醫學檢查,然後目關便停在了張勤的脖子上。王師傅看著杜亦羽的目光,想起那掉落一旁的斷手,不覺的後背一陣泛涼,輕聲道:「他的脖子……有什麼問題嗎?」

  杜亦羽搖了搖頭,拉上屍體袋的拉鏈道:「沒什麼,陳小鈴的屍體呢?」

  王師傅忍不住道:「真的要看嗎?」

  杜亦羽一笑道:「您要是害怕,就先出去吧。我自己看,放心,不會亂動別的屍體的。」

  王師傅連忙搖頭道:「這話怎麼說的,你是法醫,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既然這樣」他指了指右面偏上的一個冷藏櫃道:「就是那個,第18號。那邊有梯子,你如果想把屍體搬出…..你再叫我吧,這裡雖然有自動設備,但卻並不太好使。」說完便真的轉身出去了。

  杜亦羽微微一笑,搬過梯子,爬了上去。『NO18 陳小鈴』他緩緩拉開冷藏櫃,露出裡面的屍體袋。一陣陰冷之氣自冷藏櫃裡飄了出來,比冷藏室內的溫度還要低。杜亦羽似乎並不急於動手,只是站在那裡,但嘴唇微動,似乎在默唸著什麼。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吵嚷聲,幾個人的腳步聲徑直向冷藏室走來。杜亦羽皺了皺眉,放下正要拉開屍體袋拉鏈的手,便看到馬館長首先推門進來,然後是一個不認識的中年人,最後是一臉無可奈何的王師傅。只見那個中年人一走進來,便對著杜亦羽大聲道:「下來,下來,誰讓你動我女兒的屍體的?!」

  杜亦羽挑眉看向那個有些發福的男人,這大概就是陳小鈴的父親,那個商界的知名人物陳化鳴吧?他還沒有說什麼,一旁的馬館長已經陪笑道:「陳總,這是市局下來的法醫。」

  那陳化鳴絲毫不給馬得天面子,怒道:「法醫怎麼了?法醫更是不行!我女兒生的時候漂漂亮亮的,死了也不能由著你們亂來!」

  杜亦羽看著一旁又是無奈又是苦笑連連的馬館長和王師傅一笑道:「噓,你這麼大聲,不怕把死人吵醒嗎?」說完,還不忘指了指身前陳小鈴的屍體。

  後面王師傅連忙呸了三下,哀聲道:「我的杜大法醫啊,在這種地方,可開不得這種玩笑啊!」

  一旁的馬館長雖然不信有鬼,但他終究是坐辦公室的人,此時站在這滿是屍體的地方,又想起王師傅前些日子的話,也不由得有些不舒服。那陳化鳴似乎是霸道慣了,杜亦羽的話顯然激怒了他,只見他三步並兩步走到梯子下,又二話不說笨拙的爬了上去,指著杜亦羽的鼻子道:「你給我馬上離開!!」

  杜亦羽聳聳肩道:「可以,但要在我做完屍檢之後。」

  陳化鳴惱怒的看著一臉輕鬆的杜亦羽,手指竟有些哆嗦,還是馬館長又搶著說道:「杜法醫,陳總已經和警局的領導談過了,張勤的案子和陳小姐的遺體沒有什麼直接聯繫,而且,張勤的案子也準備結案了。所以,警局已經同意陳總安葬陳小姐了。」

  杜亦羽看了一眼那個一臉蠻橫的陳化鳴,冷冷一笑道:「既然這樣,我可以不管。但……你要找誰來為你女兒整容化妝呢?他嗎?」說完指向後面的王師傅。

  王師傅暗自叫苦,連忙擺手道:「我最近身體不好,正想請假去看看病……」

  「王師傅…….」馬館長吃了一驚,連忙想要打圓場,並勸說逼迫王師傅就範。但陳化鳴已然道:「這不用你擔心,這回,我自然會請最好的化妝師來!」

  馬館長一聽,生怕這蹤大買賣跑了連忙道:「我們這裡就有全國最好的化妝師!」

  陳化鳴鄙夷的看了一眼馬得天道:「上次那個張勤,你不就說是最好的嗎?」

  馬館長連忙解釋道:「那個張勤是我們館最好的。全國最好的化妝師上次正好出差。不過您放心,這次我一定讓他親自上陣!」

  馬館長一番話似乎又穩住了那個陳化鳴,一旁的王師傅也鬆了口氣。雖然他們館里根本就沒有什麼全國最好的化妝師,不過,不管馬館長怎麼去折騰,這件事應該是不會硬安在他頭上了。

  幾個人說來說去,終於想起了一旁的杜亦羽。陳化鳴挑釁般的看向那個二十七八歲的小夥子,這令杜亦羽感到有些好笑,這個商界大亨,心眼實在小得可以!他又看了一眼在屍體包,似乎一時三刻不會有什麼動靜,想了想,右手悄悄在屍體頭部上空畫了個圈,然後轉身下了梯子道:「隨你們吧,不過,如果再出什麼事你可以來找我。」最後一句是說給王師傅聽的,說完便真的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

  杜亦羽走後,馬館長這才鬆了口氣,對陳化鳴道:「陳總,我們也走吧?」

  陳化鳴冷哼一聲道:「既然來了,我要再看看我女兒。」

  王師傅一聽嚇了一跳,想也沒想就道:「不行!」說完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果然引來了另外兩人詫異的眼光。陳化鳴先說道:「有何不行?」

  王師傅一愣,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是怕,卻又不敢說。幸虧一旁馬館長及時道:「沒什麼不行的,王師傅你先出去吧。」

  王師傅入夥大赦,趕緊轉身離開。誰知他剛剛走到大廳,便聽到冷藏室裡傳來兩聲驚叫。那叫聲直刺他的耳鼓,令他渾身汗毛直豎。然後,他便聽到冷藏室的門被撞開了,他神經反射的回過頭,便看到連爬帶滾的馬館長和滿臉驚恐的陳化鳴從冷藏室裡跑出來。馬館長和陳化鳴的恐懼傳染給了他,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卻嚇得滿腦子空白,只是轉身就往外跑,生怕什麼東西追出來。直到跑到廣場,方圓50米內沒有一絲陰影,三個人才喘著粗氣停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師傅問道:「馬館長,出,出什麼事了?」

  馬館長用手捋著胸口,臉上依然神色緊張:「炸屍了,炸屍了!」 活了四十多歲,在殯儀館幹了十多年,今天才算知道什麼叫做屍變!

  王師傅渾身哆嗦了一下,又道:「那,那…….」那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而一旁的馬館長卻一下抓住了他的肩膀,道:「王師傅,那屍體,趕緊燒了!」

  王師傅一愣,本想說誰敢去燒啊,但看著馬得天的眼神,他嚥了口吐沫道:「館長,我,我可不……」

  他話還沒說完,只聽一旁的陳化鳴依然喊道:「不能燒!」

  陳化鳴的聲音嚇了兩人一跳,馬館長陪笑道:「陳總,人死總是要入土為安的。」

  陳化鳴固執道:「那是當然!不過,我的女兒一定要安葬得風風光光的!」

  馬館長一臉苦相道:「可,剛才您也看到了。為了陳小姐早日安息,我看這繁文縟節的事情就省了吧?」

  陳化鳴猛然站起,看向馬館長,咬牙切齒道:「我再加一百萬,你來想辦法!!」

  馬館長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可不是個小數目,而且…….他想著是否有劃歸他私人的可能性。陳化鳴看著馬館長的樣子,又道:「當然,除了這一百萬,一切費用我來承擔。我再為你們進一套新的設備。」

  陳化鳴話音方落,馬館長便一下跳起來,握住陳化鳴的手道:「一切交給我吧!」

  陳化鳴點了點頭,看向冷藏室所在的大樓沉重的嘆了口氣。臨走又塞給王師傅一萬多塊錢道:「今天的事情,一定要保密!」



[ Last edited by RING on 2010-4-27 at 10:34 PM ]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6 10:57 PM
第四章  畫屍人 1

送走陳化鳴,馬館長便將王師傅請到了辦公室,親自為他倒了杯水道:「王師傅啊,上次你說我還不信,今天可是大開眼界了!你不知道,陳總剛把拉鏈拉開,那陳小鈴的屍體便忽的坐了起來,還嘎嘎嘎嘎的笑!笑了兩聲,也不知為什麼,又砰的躺了下去,真是嚇死人了!」坐回到轉椅中又道:「不過,陳總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物,就那情況下還不忘把那抽屜關上!」

  王師傅把水杯放下,只是跟著附和著,心裡卻打定主意,無論館長說什麼,他都堅決不給那個陳小鈴化妝入葬!

  果然,馬館長話鋒一轉道:「王師傅,您是館裡的老師傅,碰到這種事我也只能和你商量了。您看…….」

  王師傅苦笑道:「馬館長啊,這事您可別找我了,我一家老小都指望著我呢,我要出了事,全家都得上吊啊。」

  馬館長卻依然笑道:「這我知道,不過您要是幫了我,我每月給您漲200塊工資,還負責給您夫人安排個工作,您看怎麼樣?」

  王師傅一愣,這誘惑對他來說實在太大了,他猶豫著,馬館長又將四萬塊放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道:「聽說孩子考上大學了?這四萬,您先交學費吧。」

  王師傅連忙站起來:「這,您太客氣了!好吧,我琢磨琢磨!」

  從馬館長辦公室出來,王師傅摸著兜裡沉甸甸的錢只覺得腳步都輕了。但一想到自己應承下來的事,高興勁就一下都沒了!他心裡其實想的,是去找那所謂的畫屍人來給陳小鈴送葬,但怎麼找?剛才一時頭腦發熱,糊裡糊塗的答應下來,現在可好,要是找不到畫屍人,難道真的自己來做?他越想越是著急,晚飯更是吃得食不知味。一旁的兒子王笑笑正和同學打電話,王師傅有意無意的聽兒子提到了上網查資料什麼的,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等兒子掛了電話,他便把兒子拽到網吧。

  王笑笑坐到電腦前,打開一個ie輸入google的地址道:「好了,您要查什麼?」

  王師傅道:「畫屍人」

  「什麼?」王笑笑看向一旁的父親,恐怖小說?

  王師傅道:「你先查查,看能查出什麼。」

  王笑笑聳了聳肩,依言打入了畫屍人三個字。搜查的結果五花八門,但大多都是斷章取義,沒有任何用處。一直翻了9頁,王笑笑已經開始不耐煩了,便把坐位讓給父親道:「您就這樣一頁頁的看吧,看哪個鏈接有興趣就點開看,我去旁邊的書店看看,有事叫我。」

  王師傅心道這樣也好,省得待會不知如何跟兒子解釋。不過,他的電腦水平實在是有限,又不習慣從電腦上看字,折騰了近1個小時也沒什麼結果。兒子大概在書店的角落裡看上免費書了,他有些失望,揉揉痠疼的眼睛想要離開了。突然,他視線被一條鏈接吸引住:

  久天私人殯葬服務公司

  本人提供遺體化妝整容,告別儀式籌備、墓地安葬護送、碑字撰寫等服務……. 『畫屍畫魂 畫皮入骨』此乃畫屍人世代相傳之精髓……

  王師傅看著畫屍人那三個字,只覺得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連忙點開那個鏈接。打開的是一個個人主頁,主頁的名字便叫做畫屍人。頁面下有『服務介紹與收費標準』『畫屍人簡介』『奇聞收錄』『入葬傳統』『聯繫方式』五個欄目。王師傅一口氣看完,不禁捋了一把臉頰,長出一口氣靠坐在椅背上。這正是他要找的!畫屍人!這下有救了!

  按照網站上的聯繫方法,王師傅找到了那個所謂的畫屍人-孟久。孟久在市中心一座高級寫字樓裡租了一間辦公室,顧了6 個年青人做助手。一進辦公室,迎面就是一個金子牌匾,上書『畫屍人』三字。下面是一幅氣勢磅穠漱藶奶s水畫,看題詞應該是崑崙山。再往裡走是一道走廊,兩旁都掛著一些追悼會的照片,仔細一看,裡面頗有一些知名人士。走廊盡頭便是辦公室,迎面是一座供台,上面供的不知是誰的畫像。辦公室四壁都掛滿了警旗,進門左側就是接待台,一個20來歲的男性工作人員在微笑著聽完王師傅的來意後,便將他領到辦公室右側的接待室,裡面沙發、茶水什麼都有。王師傅越看心裡便對這個孟久越是佩服,不由得產生了一種信任感,恨不得馬上便將他請到殯儀館去!

  他坐在沙發上,隨便拿起一本名為《靈魂的研究》一書翻看。

  現代科學已經提出一種假設:亡魂是人腦殘存下來的腦電波。怨氣是因強烈的精神磁場留在屍體上以及亡魂中的生物電。當亡魂的波長和活人大腦中的電波吻合,活人便能看到鬼,並能產生亡魂製造的各種幻象。但通常亡魂和人處在不同的空間,雖然也有偶然穿越的情況,但大多數亡魂回到我們的空間需要引導,比如親人因思念發出的腦電波。而怨氣也是一種有效的指路燈。當殘存在屍體上的精神磁場以及生物電捕捉到了最適合的腦電波(死者本身的當然最適合),便會出現起屍的現象…….

  王師傅只覺得心裡蕩起一陣興奮之情,這卷首語便令他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令他對鬼魂的害怕奇蹟般的減輕了一些。

  還沒來得及細看,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走了進來。那男人身穿白色長袍,面容英俊儒雅,臉上充滿自信的神情。王師傅不覺的站了起來,那男人快走兩步對王師傅伸出了手道:「鄙人孟久,您就是王意盟先生?」

  王師傅連忙邊答應著邊和孟久握了手,腦子裡不覺得冒出了一個詞:仙風道骨。

  兩人坐下後,孟久咳嗽了一聲道:「王先生的事情,小趙已經和我說了。您能詳細的和我再講一遍嗎?」

  王師傅點了點頭,便將張勤的死,他的猜測,以及後來在冷藏室裡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待王師傅說完,那孟久似乎有些氣憤道:「死屍睜眼,喪師收手。這是老祖宗留給我們喪葬一行的教義,決不可隨意打破。那個張勤太膽大妄為了!」

  王師傅在一旁不住的點頭,那孟久又道:「事已至此,卻不知我能為您做些什麼?」

  王師傅忙道:「我們殯儀館,想請孟大師來給那個屍體化妝入葬。」

  孟久哦了一聲道:「還要化妝啊?……王師傅,您知道什麼是畫屍人嗎?」

  王師傅道:「知道,知道,剛入殯儀館的時候,我師傅曾經和我說過。」

  孟久點了點頭道:「那麼,你們館長是否明白我這次去是做什麼?」

  王師傅一愣道:「這……有關係嗎?」

  孟久微微一笑道:「當然有關係了!我這裡是正規的殯葬公司,不是封建迷信。鬼魂之說,信則有,不信則無。那女屍雖因屍妝而呈現異常,但只要及時燒掉便不會有更多的麻煩。我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王師傅道:「這,我還沒和館長打招呼,因為我實在是沒有想到現在還有畫屍人。不過,我們館長也看到那屍變了,我想他沒有理由不相信。」

  孟久道:「那就好,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請您先和館長打個招呼。順便將合同樣本以及收費標準帶給館長。如果沒有異議,選個日子,我就帶著東西和助手過去。先安撫了那個女屍,再商量追悼會以及入葬細節。」

  王師傅答應著,從孟久手裡接過一堆文件。先前那個接待員小趙又進來給王師傅解釋了一下各個條款,把王師傅聽得一愣一愣的,只覺的雲山霧罩,聽到最後還是稀里糊塗的。只是聽懂了收費標準,實在是高得嚇人。

  王師傅拿著那堆文件,照本宣科的給馬館長講了一遍。然後把從孟久那裡拿到的畫屍人簡介給馬得天看了一遍,又把他從師傅那裡聽來的一些傳說講了講,最後又將從小趙那裡聽來的關於孟久的事蹟一個不拉的說了一遍,說得馬得天背上一陣陣冒涼氣,稀里糊塗的便同意了讓孟久來畫屍。至於費用,反正都是陳化鳴買單,只要能把那女屍平平安安的入葬,再貴也沒關係。




第五章  畫屍人 2

孟久來的那天,馬館長沒敢通知陳化鳴。在他的感覺裡,這畫屍人就是小說和電影裡的茅山道士。天知道那個孟久會怎麼折騰陳小鈴的屍體?萬一像電影裡制服殭屍那樣又是貼符,又是桃木劍亂拍的,那陳化鳴恐怕會受不了!而孟久的到訪對於全館來說都是個秘密。按事先商量好的,孟久和3個助手儘量在穿著和攜帶的物品上不引人注意。

  馬館長和孟久寒暄了一番,便同王師傅一起來到冷藏室。自打陳小鈴從抽屜裡坐起來那天開始,王師傅便儘量將新的屍體都存放在美容室的臨時冷藏櫃裡。別說單獨來冷藏室,就算兩三個人一起來,也讓王師傅覺得害怕。為了怕別人勿開陳小鈴所在的抽屜式冷藏櫃,他特意將開櫃的統一密碼給改了。幸好,那躺在抽屜裡的屍體一直很安靜。

  王師傅打開密碼鎖,立刻從梯子上爬下來。然後對孟久道:「孟大師,需要把屍體搬出來嗎?」

  孟久道:「當然,但稍等一下。」說完,他便指揮著三個助手在停屍台四周貼滿了符咒,然後拉過一張空著的工具台,在停屍台頭部位置點燃一個香爐。看著孟久他們緊張的忙碌著,王師傅突然問道:「我在您那裡看到一本書,說鬼魂是腦電波,真的是這樣嗎?」

  孟久皺眉看了一眼王師傅道:「對鬼魂的解釋有很多,但沒有定論。就好像法術,我雖然會用,但卻也不知道如何去解釋。人類不能解釋的東西太多了,也許將來科學再發達一些,便能夠解釋的出來了。」

  王師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雖然孟久沒有給他明確的答案,但他對孟久卻更加信服起來。

  三個助手準備完畢,分別站在停屍台的另外三側,手裡拿著不同的法器。而孟久自己也站到了香爐之前才道:「可以了。」

  王師傅看著這陣勢也不由得凝重起來,吸了一口氣,看向馬館長。見馬館長點了點頭,他這才啟動一旁的控制器。儀器的轟鳴聲在這寂靜的冷藏室內驀然想起,令王師傅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用袖子抹了抹腦門上的汗,又看了一眼馬館長,這才發現馬得天的臉色也難看的很。他苦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才操控著一個安裝在房頂上的,好像起吊機一樣的機械手臂拉開陳小鈴所在的抽屜。

  抽屜被拉開的瞬間,他和馬館長都不禁屏住呼吸,心跳又砰砰的響了起來。過了一會,見沒有什麼動靜,王師傅偷偷的瞥了孟久一眼,只見他閉目垂眉,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心裡的恐懼似乎減輕了一些。這才繼續操控儀器手伸進抽屜,夾住陳小鈴的胸部和臀部,連著那青灰色的屍體袋一起夾了起來。那屍體袋剛剛移到冷藏室中間的停屍台上空,王師傅好像看到屍體袋裡動了一下,他心裡一驚,手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鬆開了大拇指下的按鈕。只聽馬館長低呼一聲,那裝著陳小鈴屍體的袋子從1米高處直接摔了下來,砰的一聲掉在停屍台上!!

  在那一瞬間,所有人的呼吸聲都消失了,就連孟久也睜開了雙眼,王師傅更是臉色煞白。過了不知多久,幾個粗重的喘氣聲響起,孟久也輕噓了一口氣,略帶責備的語氣道:「太不小心了!」然後,他先是對香爐拜了拜,嘴裡也不知念了些什麼。幾個助手跳著奇怪的舞步又將十幾張符貼在了袋外,孟久這才走到那屍體袋前,伸手拉開了拉鏈。

  一旁的王師傅和馬館長心裡雖然緊張得像打鼓一樣,但還是止不住好奇,目不轉睛的盯著孟久的一舉一動。隨著拉鏈拉開,陳小鈴那睜著雙眼的面容便露了出來。孟久也不由得吸了一口氣,連忙又掏出一道符貼在陳小鈴的頭頂。那符和其它的符都不一樣,也不知道用什麼材質做成,反正不是紙。而字的顏色並不像其它符好像是紅墨水的顏色,而是呈現一種暗紅,並且凹凸有質。他心裡清楚的很,剛才的做作都是演給人看的,都是為了糊弄事主的手段。只有這張用自己的血和著硃砂,又在陽光下曬了七七四十九日的血硃砂道符才是真傢伙。

  早在聽了王師傅的敘述後,他便懷疑這次可能是真的遇到事了,所以他開了一個頗大的數目。沒想到對方一口便答應下來了。他心裡更是明白,這次的事情,恐怕要費點勁了,八成還得把腦袋栓在褲腰帶上幹活。

  那道符一貼上,陳小鈴的眼睛立刻便閉上了。王師傅激動的差點叫出來,大師果然是大師!馬館長也鬆了口氣,剛想恭維這個孟大師幾句,卻被一陣尖銳而突然的笑聲驚得呆在當地。隨著笑聲突起,那陳小鈴的眼睛猛然的睜開,上身忽的坐起。那三名助手也跟著王師傅和馬館長兩人驚叫出聲!孟久連忙又掏出幾張血符,貼在陳小鈴的頭部,但這次,卻什麼用也沒有!那陳小鈴陰笑著轉動僵硬的頭部看向孟久。孟久看著那還帶著冰茬的女屍深吸一口氣,那陳小鈴面部表情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同時尖叫道:「你弄得我頭好疼!好疼啊!」那叫聲穿透耳膜,直刺到心中。孟久倒退一步,馬館長普通一聲攤坐在地上,王師傅由於靠在控制器上才勉強站住。而三個助手竟有兩個嚇得尿了褲子。

  孟久突然覺得腳脖子一緊,他低頭一看,只見一隻慘白的斷手正抓著他的腳要往身上爬。孟久倒吸一口涼氣,不管面前那個不斷尖笑的女屍,一咬牙,掏出小刀劃破眉心先是拿出一個銅符貼在自己的眉心,低聲唸著聽不懂的咒語。然後,又用手指沾了血在那銅符上寫了幾筆後,大喝一聲,將那銅符按在女屍胸前。那陳小鈴啊了一聲,便砰的倒回停屍台上,雙眼再度閉上。孟久喘著粗氣,也顧不得臉上的血跡,連忙把已經爬到大腿根的斷手扯下,塞入陳小鈴的屍體袋中。一臉陰沉的看向馬館長道:「這女屍怎麼死的?」

  驚魂未定的馬館長結結巴巴的把陳小鈴的死因說了一遍,孟久又問了陳小鈴的生辰八字和死亡時間後,冷哼一聲道:「這女子死於非命,又心有不甘。再加上生辰八字和死亡時間全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又是女子,可謂全陰之人。這全陰之人的怨氣絕不是普通鬼怪可比。這活屍不能再耽擱了!馬上燒!」

  馬館長被孟久的神情嚇呆了,他沒想到那樣一個面相溫文爾雅的人生起氣來卻是如此可怕:「可,可」

  「可什麼!」孟久厲聲道:「告訴你,我那銅符也只能鎮住她6個小時。過了6個小時後會發生什麼,誰也不敢保證!」說完便指揮驚魂未定的助手收拾東西。

  馬館長一看孟久要走,又是著急又是心驚,連忙道:「大師,您再想想辦法吧?!」

  那孟久只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辦法就一個,趕緊燒!」他見助手將法器和香爐都收好又道:「對了,別忘了把鎮屍的錢匯給我!還有,屍體燒了,明天我來取銅符!如果銅符丟了,就照著100萬陪吧!」說完,他似乎一刻也不想再留在這裡,也不管馬館長再說什麼,只是帶著三名助手快速的離開了。

  兩人站在大門口面面相覷良久,馬館長突然一拍手道:「6個小時!」

  王師傅嚇了一跳,隨口問道:「什麼?」

  此時,只見馬館長眼光閃爍道:「那銅鏡可以鎮住那殭屍6個小時!我們可以在這時間內完成入葬!」

  王師傅深吸一口氣,慌張的擺手道:「館長,我,我…….」

  馬館長見王師傅慌張的樣子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去化妝的。我帶著幾個殯儀專業的研究生,其中有一個倒是有些化妝的手藝。」

  王師傅吃驚的看向馬館長,那一瞬間,他覺得這個男人太過惟利是圖,簡直有些視人命為兒戲。但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因為他不敢站出來替代那個研究生去給陳小鈴化妝。



第六章  畫屍人 3

馬館長所說的研究生叫張錦,是一個很活潑健談的男孩子。王師傅一聽他也姓張,便有一種十分不吉利的感覺。在帶著張錦往化妝室去的路上,他數次想要把真像告訴張錦。但……最後他還是沒有說出來。他沒有跟著張錦走進化妝室,當門在張錦身後關上的時候,那砰的響聲在王師傅聽來是那樣的刺耳!他哆哆嗦嗦的點燃一根菸,心裡不停的默唸著所有知道的祈禱詞:「佛祖保佑…….上帝保佑…….觀世音菩薩顯靈…….孩子啊,你可不要怪我啊,我實在是害怕啊!希望你順利出來…….」。

  化妝室裡只有一具屍體。奇怪的是屍體並沒有蓋在白布下,而是依然放在屍體袋內,只有臉部用一塊白布蓋住。馬館長交待了,由於家屬的宗教信仰問題,特意提出女兒的身體不能讓化妝師看到。所以,只畫面部,身上不用他管,更不要拉開屍體袋。雖然這個家屬的信仰有些奇怪,但他也不是戀屍狂,對女屍的身體更沒有興趣,自然不會胡亂去翻看。學殯儀的人就是要尊重死者,安撫生者。

  他掀開女屍面上的白布,觀察了一下死者的面容,驚奇的發現,這個死屍的屍斑異常的少。但這可能是因為死後不久便被冷凍起來了吧。他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如何讓這個面容乾癟,臉色蒼白的女屍變得好看一些。本來是要先清洗一下的,但馬館長說要快,清洗便省了吧。他先是打了一層紛底,眼帶和鼻樑處特意打的厚重一些。然後用眉筆簡單的勾畫了一下眉形。挑了一隻櫻桃紅的口紅為死者勾勒出了一張好像在微笑的紅唇。都弄完,他退後兩步,覺得好像面容太過僵硬了,便準備在眼影上下些工夫。

  他摸著下巴,歪著頭,微微彎腰去觀察整個臉形,然後將目光定在一對眼瞼上。「粉紅色吧,」他輕聲道:「一定適合你。」

  他話音方落,突然便聽到一個細弱的女子聲音說道:「謝謝你,不過我想要綠色的。」

  張錦渾身一震,嚇得將手裡的眼影盒掉在地上。然後,他便驚恐的發現那個女屍睜開了雙眼!那女屍雖然依然平躺在那裡,但雙眼卻斜斜的看向張錦,看起來更是詭異!張錦腦子裡冒出一個字「跑!」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是殭屍?還是鬼?但不管是什麼,都要跑!

  他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快速跑到門邊,卻發現門怎樣也拉不開!這時,他突然感到有一隻手拍了拍他的後背,他驚恐的轉過身,便看到一隻斷手漂浮在他身後。然後,那女屍突然發出尖利的笑聲,並大叫著:「死屍睜眼,喪師收手!」張錦並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只覺得心臟在不停的收縮,想叫卻叫不出來!他緊盯著那具女屍,一刻也不敢放鬆,生怕它不知何時坐起來。但,不知為何那女屍卻只是躺在那裡狂笑,笑得張錦渾身的肌肉都快扭到一起了!然後,那隻斷手偷偷摸上了他的脖頸,冰冷的小手,指甲還塗著紅色珠光甲油,看上去是那樣的小巧玲瓏,然而,卻是致命的…….

  杜亦羽看著對面一臉死灰之色的王師傅,冷冷道:「出什麼事了?」

  王師傅聽出杜亦羽語氣裡的冷漠,知道上次得罪了這個人。但他既然告訴自己出事來找他,想必他也不至於不管。雖然他只是個法醫,但王師傅實在沒有辦法了,只得病急亂投醫。更何況他總覺得這個杜亦羽身上有種特殊的氣質,令他相信這個男人一定可以解決他們的難題。

  王師傅咳嗽了一聲,才喃喃道:「那個陳小鈴的屍體……」說到這裡,忍不住偷眼瞅了一下杜亦羽,他不知道上次杜亦羽是否相信了他的話,更不知道法醫是否也曾經偶爾遇到過那些奇怪的事情。也許,這些法醫也有他們自己的辦法對付那些異常的屍體?既然已經來了,好歹也要試試:「那陳小鈴的屍體真的變成殭屍了!……」他埋著頭,一口氣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卻隱瞞了陳化鳴巨額的報酬。才注意到杜亦羽一隻沒有說話。他心虛的抬眼看向對面的年輕人,才發現對方臉上並沒有他想像中的懷疑、不屑、鄙視與嘲笑的神情。他鬆了口氣又繼續道:「本來,我是主張馬上燒屍的,但馬館長說既然那銅符能鎮住屍體6個小時,不如趁這6個小時化妝整容,追悼會,再燒屍。雖然倉促了些,但卻可以兩全齊美。」

  對面的杜亦羽聽到這裡終於說話了:「你們真的這樣做了?」

  王師傅臉上露出一絲的恐懼之色道:「是的,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我實在不敢,於是館長便從外面請來一個化妝師……」他擦了擦汗繼續道:「我們把那銅符放到屍體包裡,囑咐那個化妝師只化臉,誰知道,還是出了意外……」王師傅說到這裡,已經將頭低得不能再低了。他本以為杜亦羽會非常的憤怒,誰知對面卻依然傳來杜亦羽平靜的語聲道:「那個化妝師也死了?心急梗塞?」

  王師傅不由得抬頭看向杜亦羽,他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何沒有生氣,難道是因為他是法醫,見過太多的死人,把生死看透了?還是他天生的冷漠呢?看當他看到杜亦羽的眼神時,心裡一驚,這眼神,他曾經見過,但那是一個爭戰了多年,見過無數同伴的死亡,無數無可奈何,又極之睿智的將軍。面前的這個男人不是不會生氣,而是太過深沉、冷靜,他一定經歷過很多非常的事情!正想著,杜亦羽又問了一遍,王師傅才連忙點頭道:「是死了。但是我們還沒敢報警…….」

  杜亦羽看了一眼王師傅,道:「那陳小鈴的屍體呢?」

  王師傅結結巴巴道:「還,還在化妝室裡,我們誰也沒敢進去,只是把門鎖上了。」

  杜亦羽皺眉道:「那是誰發現的異常?」

  王師傅面露羞愧道:「是我……我本來是想進去催催進度的,可發現門不知為何打不開。當時,我心裡就隱約覺得可能出事了。便又晃了兩下門,誰知第三下的時候,那門卻突然就打開了!門一開,我就看到那個化妝師倒在門前地上,而陳小鈴的屍體,雖然還是躺在停屍台上,眼睛卻已經睜開了!」說著,不禁又打了個冷戰,可見當時的情景有多恐怖。

  「那銅符呢?」

  王師傅一愣,想了想道:「應該還在,因為屍體包好像沒有拉開。」

  「好像?」

  「我當時太害怕了,也沒太注意。」

  杜亦羽聽後,略微沉思一會道:「人死了,你們不報警是不成的。這樣,你現在就去警局報警。我會以法醫的身份過去。」

  王師傅詫異道:「可,如果警察看到那陳小鈴……」

  杜亦羽一笑道:「這你放心,那些活屍都不傻,知道警察不是好惹的。」

  活屍?王師傅心中一動,他記得孟大師也曾經說過活屍兩個字。而他們卻都是以殭屍來稱呼陳小鈴的屍變。這念頭只是在他心裡動了一動,便被認為只是語言的運用問題,沒有再想下去。對於這件事,王師傅已經什麼主意都沒有了,杜亦羽說完,他便連連答應著。臨走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真的相信我的話?」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我不是說過了,這世上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7 09:19 PM
第七章 活屍 1

杜亦羽到達現場的時候,距離銅符的失效還有45分鐘。刑警隊剛剛要勘查現場,他拉過刑警隊長周萬,以死因蹊蹺,可能留有未知劇毒物質為由將刑警都暫時哄回警局,只留下一些警力邊在外面做戒嚴工作,邊等著杜亦羽屍檢結束後看是否需要將張錦的屍體拉回警局做進一步監察。整容室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只剩下他、和張錦、陳小鈴兩具屍體。

  杜亦羽關好門,看著停屍台上被白布重新罩住頭部的陳小鈴,像是自言自語的道:「要開始驗屍了。」說完,便呼的一下掀開那塊白布,露出陳小鈴的面容。眼睛是閉著的,大概是被給她蓋面巾的警員合上的。望著陳小鈴臉上的妝容,他皺了皺眉,原來化妝還沒有完成了……也許事情還有轉機。從王師傅的敘述中,他猜測到陳小鈴的屍體之所以還是躺在這裡,應該是那銅符起了作用。想到這裡,他將屍體袋的拉鏈又拉開一些,便看到了那個銅符。他打量了幾眼,正要拿在手中仔細看看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喝止:「住手!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

  杜亦羽皺了皺眉,怎麼每次都有人搗亂?抬起頭,便看到一個白衣飄然的年青人當先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上次那個討厭的陳化鳴,再後面,是閃閃縮縮的馬館長和王師傅。而那一聲喝止便是這個白衣人發出的。

  「你是?」杜亦羽收回了手,並打量著那個白衣人,如果他猜得沒錯,這個人應該就是王師傅口中的大師。只是他沒想到孟久是這樣一個年輕,並有幾分英俊的人。這個孟久確實是有些本事的,而且,看起來應該很精明。王師傅講述故事時,曾經情緒激動的說過,『那個孟大師性格有些彆扭』還叨叨嘮嘮說了大堆諸如趁機撈錢、半截撒手等埋怨話。但此刻一見,杜亦羽覺得王師傅的評價也許是有的,性格彆扭可能也是真的,但這個孟久並不是壞人。

  「孟久」那人答道,同時也在打量著杜亦羽。這是法醫嗎?可為什麼一沒穿警服,二沒穿白大褂?他的神情看似隨意,但卻令人不敢隨意冒犯;他的雙眼看似溫和,但卻冷漠;他的個性看似隨和,但卻隱藏著凌厲。更要命的,是他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要命的吸引力,令人不自覺的對他放鬆警惕。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你又來幹什麼?!」一旁的陳化鳴不耐煩的叫道。過去的這四個小時,實在是太混亂了。先是為6個小時的葬禮忙的焦頭爛額,然後又是死了一個人。之後又是去和那個孟久談判,希望他能協助完成葬禮。當孟久吃驚的聽到他們竟然試圖利用那6個小時完成葬禮,又死了一個人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了,痛痛快快的將馬館長和陳化鳴大罵一頓。陳化鳴脾氣雖然暴躁,但該忍耐的時候卻比誰都能忍。不然他也不會有如今的成就。所以,最後他還是把孟久給請了出來。

  杜亦羽看向陳化鳴道:「我是法醫,這裡死了人,當然要來做屍檢!」

  陳化鳴一指旁邊停放張錦屍體的停屍台道:「你應該調查的是那個死去的人,而不是我女兒的屍體!」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兩次死人,你女兒的屍體都在現場,我們不能不慎重。」

  陳化鳴冷笑道:「難道你認為死人還會殺人?」

  杜亦羽搖頭道:「也許是有人借死屍殺人呢?」

  陳化鳴一愣道:「什麼意思?」

  杜亦羽沉吟道:「比如,在要化妝的死屍身上涂毒?」

  陳化鳴哈哈一笑道:「胡說八道!」

  王、馬二人被陳化鳴響亮的語聲嚇了一跳,生怕驚動了那個陳小鈴。但幸好,她依然安靜的躺在那裡。但兩個人是說什麼也不敢從孟久身後出來。

  而那杜亦羽似乎不會生氣是的,依然笑著道:「不管是怎樣,我在進行司法檢查。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和哪個領導有關係,令外面那些警員放你們進來,但陳小鈴的屍檢卻是勢在必行。」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陳化鳴臉色有些難看,他確實是利用關係拿了局長的條子帶著這些人進來的。但因為連死兩人,局長也頗有些壓力,因此特意囑咐了他不要干擾警員辦案。他寒著臉恨聲道:「好,你可以檢查,但如果什麼都查不出來,我會要你好看的!」說完便要負氣離開,但走到門口,卻又停了下來。他已經被女兒的事情折騰慘了。女兒吸毒、連續兩起奇怪死亡已經對他得名譽造成很大得影響,如果再讓外界知道他得女兒變成了殭屍,那他乾脆直接上吊算了!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忘記問問王師傅對這個法醫說了多少,但一個醫務工作者應該是不信這些東西的。所以,必須及早切斷隱患,決不能讓這個法醫發現她女兒的秘密!想到這裡,他恨恨的看了一眼王師傅,這個老頭真是多事!趁他和馬館長去找孟久的工夫,把這個麻煩的法醫給招惹來幹什麼?!正當他要回身再和杜亦羽理論的時候,孟久卻突然擋在了他的身前:「稱總,你們就聽這位杜法醫的,先出去吧。我留下來幫忙就好了。」看到陳化鳴一臉不放心的神情他又加了一句:「放心,我知道你擔心什麼。」

  正在為難的陳化鳴聽得孟久這樣說才放下心來,能把這燙手的熱山藥拋出去,他可是求之不得。卻聽杜亦羽道:「全都出去,一個都不要留下。」

  「你!」陳化鳴忍不住發怒道:「真是不知好歹!」

  孟久擋住想要衝過去的陳化鳴道:「杜法醫,那個銅符是我放的,你不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嗎?」

  杜亦羽靠在張錦的停屍台上道:「我對那個銅符沒有興趣,你可以拿走,也可以留下。」

  孟久卻笑道:「好的,我留下。」

  杜亦羽點了點頭,做了個請便的手勢。孟久回身道:「你們先出去吧。」

  杜亦羽皺了皺眉道:「你呢?」

  孟久一臉想當然的神色道:「我當然是留下啦。」看到杜亦羽皺起眉,他又道:「你剛才說的,可以留下。」

  「我說的是銅符。」

  「我認為你說的是我。」孟久的狡辯使心事重重的陳化鳴也不由得露出笑容。

  孟久抱胸站在門口,挑釁般的看向那個男子。杜亦羽看著孟久良久,終於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道:「隨你吧。」



第八章 活屍 2

 終於,整容室裡再次安靜下來,但這次卻多了孟久。那三個人一出去,孟久便似乎變了一個人是的,露出一種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樣子。

  杜亦羽看著孟久的那樣忍不住問道:「怎麼不再是剛才那股道貌岸然的樣子了?」

  孟久笑道:「你不懂,剛才那叫職業形象。」

  「哦?那現在呢?」

  「現在這叫回歸自然。」

  杜亦羽忍不住笑了出來道:「你這麼敬業又會享受生活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見到。」

  孟久得意的笑了兩聲道:「你準備先干什麼?」

  杜亦羽道:「當然是先做屍檢了。」說完就近轉身,打開張錦身上的白布,熟練的做著簡單的診斷。站在陳小鈴床頭的孟久好奇的看著杜亦羽的一舉一動,法醫這行業還真是不簡單。他追問道:「屍檢完了呢?」

  杜亦羽這次連頭都沒抬道:「當然是寫報告!」

  「哦?怎麼寫?心急梗塞?」

  「這要看屍檢的結果了。」

  孟久眼珠子一轉,突然壓低語調,裝出一種神秘的樣子道:「王師傅跟你說了這女屍鬧鬼的事情了嗎?」

  杜亦羽頭也不回道:「說了。」

  孟久道:「你不怕?」

  「不是有你的銅符嗎?」

  孟久一愣,笑道:「法醫也相信這些?」

  「法醫也會看鬼故事的。」

  孟久看著杜亦羽的背影,道:「你想聽聽這張錦死因的非科學解釋嗎??」他不等杜亦羽回答便接道:「我那銅符只能鎮住這女屍6個小時。而他們偏偏自作聰明,要給女屍化妝入葬。但死人睜眼,喪師收手。幸好有銅符鎮屍,這女屍才沒有變做可以自由活動的活屍。但銅符可以鎮屍,卻無法鎮魂,依我看,那個化妝師,恐怕是被陳小鈴製造出來的幻想嚇死的。」

  杜亦羽好像是完成了對張錦的檢查,突然轉過身,指了指一旁的工具台上那一隻蒼白的斷手道:「幻想嗎?那這掉在張錦身邊的斷手又如何解釋?」

  孟久看著那被杜亦羽拋起來又接住的斷手倒吸一口氣,自己明明用銅符鎮住屍體,為何這手還能動?

  杜亦羽走到陳小鈴身側,將那斷手放到陳小鈴的斷腕處道:「這傷口奇怪的很,就好像是這手自己從腕上掙脫下來是的。你能解釋嗎?」

  孟久看著杜亦羽一臉不在乎的神情擺弄著那隻斷手,繼續苦笑道:「這些鬼怪做的事情,很難有合理的解釋的。」

  杜亦羽似乎承認了孟久的說法,又道:「那麼我想問你,死人睜眼,喪師收手是什麼意思?」

  孟久道:「這是畫屍人一行自古傳下的規矩。對於我們畫屍人來說,為死人化妝,不光是為了安慰生者,更可以起到撫慰亡魂的作用。而有些怨氣重的死者,他們的屍身上留有很深的怨氣,而這些怨氣則與其魂魄遙相呼應。喪師的化妝整容對那些亡魂來說是一種冒犯!更是一種侮辱!因此,那些沒有任何力量的普通喪師非但無法借助整容化妝來撫慰亡魂,更有可能起到反作用,激起屍身上的怨氣。殘留著怨氣的屍身便會因怨氣上升而睜開眼睛。屍身怨氣上升到一定階段,那些怨氣難消但卻盲目遊走於虛無的黑暗中的亡魂便有可能被驚醒,並激起隱藏在靈魂中的怨氣。

  佛道講究的是天堂地獄,而我們這一派講究的卻是虛無空間。人死後,其魂魄會進入一個虛無空間,也就是二次元世界。它們在那裡等待著輪迴。過去說是輪迴,而我說呢,其實就是遵守物質守恆原理,靈魂轉化為組成物質的最小單位,再通過複雜到我們無法想像的變化,重新組合。 人在世時所做過的一切事情都會對靈魂產生影響。所以,這些都是影響重新組合的因素。也就是佛家說的為下輩子積德修福。

  那個虛無空間和我們人類所生活的世界平行卻不相交。唯一可能有聯繫的,便是自己的屍身。所以,如果由於某種原因使帶有怨氣的亡魂察覺到自己屍身的位置,比如化妝整容。便有可能出現亡魂寄宿身體引起屍變的後果。這種屍變我們叫做活屍。屍體腐爛後,有的亡魂會重新回到虛無空間,有的則會繼續留在陽世。所以,這樣的屍身是不能進行遺體化妝的,並且火化的越快越好!有時候,即使魂魄已經被超度,但屍體上留下的怨氣卻不會因魂魄的淨化而消失。在過去的土葬中,這些屍體上的怨氣在屍體腐爛前因某種原因突然上升,這種因屍怨而產生的屍變就是殭屍。

  還有的屍體上面雖然沒有怨氣,但整裝化容的時候意外驚醒了亡魂。大多數亡魂都不去理會。但也有些亡魂有的就會因為想要回來看看家人而趁機逃出虛無空間。有的會因為留戀親人而多年不去。也有的亡魂一時興起,想要回來玩玩,嚇唬嚇唬人。運氣差的,被法師收了的,可以說是自作自受。還有的亡魂回來後,被各種因素困在陽世,無法去轉世輪迴,在時間的流逝中感到莫大的寂寞和痛苦。有的本身並無怨氣,但在回到陽世的時候因為得知了一些隱情或者看到一些事情而生出怨氣,害了自己。

  當然並不是所有枉死的亡魂都不能舉行殯葬儀式,因為在剛死期間,亡魂還沒有什麼力量,即使化妝整容,也不能讓它們順利變為活屍或者回到這個空間。最多就是些小打小鬧的屍動罷了。比如動動手,抖抖腳之類的。這也就是為什麼民間講究枉死之屍,一定要在頭7之前火化。而過了頭七如果還沒有出事,那麼一般的亡魂都會漸漸忘掉對這個世界的執念,最後進入輪迴。

  還有些比較凶死的,或者執唸過深的亡魂,它們不肯安心於那個虛無空間,無需激起它們屍身上的怨氣,它們就會憑著自己心中對仇恨、親情以及未了的心願的執念而回到陽世。」 孟久不停的說著自己最熟悉的內容,邊在四壁上用硃砂畫著各種符咒,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當然,這些都是我研究出來的解釋,至於死人睜眼,我師傅說,那是因為畫屍的人能力不夠,鎮不住屍魂。反正,各有各的解釋,各有各的辦法。不管是什麼辦法,有真本事就成。」孟久接著又說了一些道家,佛家對殭屍,鬼魂的解釋,最後連天主教都說出來了。不管他說什麼,腦子裡卻一直琢磨著該如何探探這個法醫的底,他總覺得這個法醫不是一般人。所以,雖然他自己都沒有把握能夠收服陳小鈴,雖然他也不想讓外人,尤其是警務人員看到詐屍這種不被現代人所接受的事情,但卻願意和杜亦羽共同留在這裡。

  「我好可憐啊∼∼∼好可憐啊∼∼∼誰要燒我?」誰知孟久語聲方落,便有一個哭泣著的女聲飄然而入,而那哭泣的聲音卻突然化為厲聲尖叫,深深刺入耳膜。孟久一震,他一直認為有銅符在不應該有事情,所以絲毫沒有任何準備,被這突如其來的鬼泣嚇得大退一步。卻發現陳小鈴的身體依然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而一旁的杜亦羽卻一臉泰然,絲毫不以為意。

  孟久吃驚的看向杜亦羽,不知道是只有自己才聽到了那聲音,還是杜亦羽膽大過人…….但他卻沒有看到,陳小鈴那隻斷手在聲音響起的瞬間便動了起來,但一旁的杜亦羽似有意似無意的用中指彈了一下那斷手的手背。而那斷手便立刻像死掉一樣停止的動作。

  「我好渴,我的血都流乾了,誰借我些血喝吧∼∼」那哀怨的聲音再度升起,卻透著一股寒氣。孟久這次卻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於是他快步繞過停屍台,將陳小鈴身邊的杜亦羽拉開。又反身扔出數張血硃砂道符貼在門上、窗戶上和四壁。那聲音突然嘎然而止。

  杜亦羽看著那紙做的道符好像鋼片一樣打著轉快而穩的飛到準確的位置,不禁暗叫一聲好。

  孟久長出一口氣道:「你這人怎麼回事?難道你沒有聽到嗎?」

  杜亦羽奇道:「聽到什麼?你……滿屋子飛紙片是干什麼?」

  孟久看著杜亦羽一臉茫然的神情不由倒吸一口氣,難道真的只有自己聽到了?這陳小鈴剛死沒多久,怎麼會有如此強的力量?

  怎麼辦?孟久警惕的看著陳小鈴的屍體,不敢再指望銅符的力量。突然,他只覺得脖子上一涼,似乎房頂有冰水滴了下來。他心裡一緊,抬頭向上看去,又嚇出了一身冷汗。房頂上不知何時竟然爬滿了凍屍。那些凍屍因為離開了冷藏環境,身上的一層薄冰開始融化,嗒嗒的往下滴。

  靠,這不會是幻覺吧?!哪跑出來這麼多壁虎人!孟久剛在心裡暗罵一聲,便立刻發現自己錯了,那些原來是蜘蛛人!有一具凍屍兮兮嗦嗦的順著一條紅色的絲線吊了下來。就停在了孟久的眼前。孟久雖然對普通的屍變並不害怕,但這樣怪異的屍變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害得他只能傻傻的站在那裡,盯著那帶著冰的面孔看!那具凍屍的面部沒有任何表情,僵硬的彷彿石雕。孟久和那凍屍就這樣面對面的望著,忽然,那凍屍的頭部猛的向後折去,脖子處彷彿被撕裂一樣露出一條縫隙。那縫隙裡黑黝黝的,沒有血肉也沒有骨頭。只見那縫隙以古怪的方式蠕動了一下,突然從裡面翻出一圈白而尖的牙齒!下一刻,那凍屍從怪嘴裡發出斯斯的聲音,向孟久撲來!

  孟久怪叫一聲,狼狽的後退幾步,卻差點被另外一具懸吊下來的蜘蛛人咬到。雖然他懷疑這些很可能都是幻覺,但卻沒有膽子讓那些東西咬一口試試。

  他咬著牙,在好像吊死鬼一樣的凍屍叢中躲來躲去。躲閃間,他偶然看到杜亦羽一臉淡然的靠在工具台上,似乎根本看不到滿屋的凍屍。看來真的是幻術!但…….孟久皺了皺眉,幻術中怎會夾雜了真實?以他的經驗,如果這是陳小鈴製造的幻覺,那麼他此刻不是看到杜亦羽和他一樣忙於躲閃,就是杜亦羽被咬得身首異處!難道,是陳小鈴得幻術還不成熟,所以令他看到了沒有陷於幻術的杜亦羽的真實情況?

  想到這裡,他便準備衝到杜亦羽身邊,伸手掏出一個解除幻術的血硃砂道符,準備衝過那些擋路的凍屍,將道符貼到陳小鈴身上。就在他準備迎著一個張著怪嘴的凍屍跑去的時候,他心裡突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不對!如果陳小鈴的幻術不完善,那他看到的應該是兩個杜亦羽!一個是幻覺中的,一個是真的!而此刻,顯然那個杜亦羽是真的。所以,這很可能是一種直接作用於他大腦的幻術!也就是說,幻術裡的一切東西對於他的大腦來說都是真的!所以,陳小鈴根本不用掩飾這是幻術,因為如果他不能解除幻境,那麼他的大腦就會因接受到幻覺中的信號而做出身體受傷的反映!搞不好,他的大腦會自動停止他的心跳,比如讓他以為自己中屍毒,並真的死去!



第九章 活屍 3

孟久雖然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但卻苦於不知如何破解這種幻境!師傅說過,幻象的破除需要真正的靈力!像他們這種修為之人如果遇到幻象,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冷靜!然後努力尋找其中的破綻,或者叫幻想的命門。然後利用各種法術靈活的破解。孟久一邊躲閃凍屍的攻擊,一邊忍不住暗罵一聲,靈活破解…….他這個師傅還真會教…….

  「孟久,玩逮人,啦啦啦,孟久孟久,跑累了,快快讓我抓到吧。我會溫柔的咬碎你,吞食你,讓你和我融為一體。啦啦啦,孟久,玩逮人……」那陰森森的鬼聲再次響起,刺激著孟久的神經。他下意識得瞥了陳小鈴一眼,心裡咯鉹@聲,幾乎要大叫出來。只見她不知何時橫躺在停屍台上,頭和腳便耷拉到空中,雙手卻筆直的伸向上方!那化著死人妝的臉正詭異的對孟久呵呵的笑。桃紅色的嘴唇一扭一扭的唱著歌謠:「孟久,玩逮人,啦啦啦…….」

  孟久只覺得牙根都涼透了,忍不住嚥了口吐沫,喃喃道:「我靠,變過頭了吧!」後面一股風襲來,他下意識的躲過了一具凍屍的襲擊。扭頭間,卻發現站在門前的杜亦羽正一臉好笑的神情歪著頭看他。孟久差點被氣倒。就算杜亦羽看不到這些幻覺,就算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但他在這裡東躲西藏,外加拳腳相加的,難道就不覺得奇怪?怎麼反而一副看好戲是的神情?不會把他當精神分裂了吧?想著又貓腰躲過一個,伸腳踹出去一個。而且,孟久一愣,他似乎對陳小鈴的變化也毫無反映!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念頭闖入他的大腦,使他驚呆了,竟忘記躲閃身邊那些凍屍!

  一具凍屍從旁邊蕩了過來,用那令人噁心的嘴咬向孟久的胳膊,這一下非筋斷骨折不可!眼看怪嘴已經碰到了孟久的胳膊,突然一個白花花的東西以極快的速度飛到他的面門之處,他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及時躲開斷臂之災。而那白花花的東西還是打到了他的胸口上,然後掉到了地上。孟久輕吐一口氣,好險!低頭一看,渾身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白花花的東西竟然是陳小鈴那隻斷手!他又倒退一步,離開那斷手,同時轉頭看向陳小鈴的方向,卻見杜亦羽不知何時站到了她的旁邊,而那陳小鈴的幻象也消失了,依然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只是身邊的斷手不見了。

  孟久心裡一動,瞪大眼對著杜亦羽道:「你幹什麼?」說著,又拿起一把手術刀塞入一具要咬他脖子的凍屍嘴裡,那斷手一定是這個該死的法醫扔的!

  杜亦羽聳聳肩道:「沒什麼,只是想找個東西砍你,而這手又有份量又不會把你砸傷,很好用。」

  孟久幾乎快被杜亦羽氣死了,原來他還有理了!但…….斷手?幻象……他呵呵一笑,喃喃道:「終於讓我找到破解的辦法了!只是,杜亦羽!你等著瞧,等我先破了幻象再找你算帳!」 他看著一臉不在乎的杜亦羽,一個認知浮現出來,自己一直感到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普通人沒有的東西!雖然他不能確定那是什麼,但這個人,絕對不是一般人!

  說完,他在地上打了一個滾,一邊躲過一具凍屍一邊撿起地上的那隻斷手,從懷裡掏出一張歸位符貼到斷手上。這手是杜亦羽拋來的,所以一定不是幻象!而此刻,那陳小鈴似乎也意識到孟久的目的,竟然又加重了幻象!只聽四壁連續發出砰砰的聲音,牆上被撞出四個大洞。然後,便開始有殭屍源源不斷的從洞裡出進來!那些殭屍面目腐爛,發出陣陣惡臭,動作僵硬。但看到這些殭屍,孟久反而不害怕了,因為他知道陳小鈴也開始有些著急,沒心情去製造那些有創意的幻術來折磨他,只是利用屍海戰術。這就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

  他努力使自己不去看那些暫時離他還有些距離的殭屍,一邊躲著那些越發瘋狂的凍屍一邊默唸著咒語。而那貼著符的斷手在符和咒語的催促下竟然以一股極大的力道向陳小鈴的屍體飛去。孟久死抓著那隻手,幾乎是被拖著向前跑。那些蜘蛛人雖然不斷的試圖擋住他的去路,但卻似乎很畏懼那隻手,被孟久輕易的便衝破層層圍堵來到陳小鈴身邊。

  陳小鈴早已在孟久衝向她時便張牙舞爪的坐起,獰笑著對他示威。而他一狠心閉上了眼,也不看前面,只感覺那斷手啪的一聲自動貼到了什麼上。孟久心裡明白,這是斷手在歸位符的作用下自動貼到了斷腕處。

  然後,一邊用一隻手撥著幻像那用力掐著他脖子的陳小鈴的手,令自己能掙紮著呼吸,一邊順著斷手所在的位置勢向上抓。他只覺得自己的手像是插入了牛奶中一樣,而他的手也憑空消失了,彷彿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此時,由於沒有那斷手開路,數具蜘蛛人已經爭先恐後的扒住了他的身體,那發出斯斯聲的嘴也紛紛向他咬來。而那些破牆而入的殭屍也將他圍在了中間!

  他咬著牙,不管那些東西,只是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終於,他的手摸到了斷手上陳小鈴那又冰又冷的胳膊。孟久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終於衝破了幻象對自己大腦的影響,摸到了真實的陳小鈴!

  他一刻也不敢耽誤,連忙用力拽著那個胳膊,試圖將自己擠入那邊的空間!但,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些,他已經感到了凍屍那尖銳的牙齒碰到他頸部皮膚。在那一瞬間,他只有閉上眼等死。突然,他覺得自己伸入另外一個空間的胳膊被另外一隻有力的手抓到,然後,他整個人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過去!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躍過那層膠著的邊界,全身便感到一陣輕鬆。他睜開眼,杜亦羽正鬆開握著他胳膊的手,眼中充滿了讚賞的神色。而四周那些令人恐懼的凍屍殭屍也都消失了!

  孟久長出一口氣,抹著腦門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在地上,差點就翹鞭子了!他喘了幾口氣,突然想起杜亦羽,便一下跳了起來,對著杜亦羽大聲道:「你是怎麼回事?!」

  杜亦羽道:「什麼怎麼回事?」

  孟久抬起手,手指幾乎點到了杜亦羽的鼻子道:「你別跟我裝!別拿我當傻子!說!」

  杜亦羽只得向後退了一步道:「說什麼啊?」

  「說你為何看得到幻象?!說你為何能進入幻象將我拉出來?!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杜亦羽看著孟久良久,突然微笑道:「什麼幻象?你在說什麼?」

  孟久看著杜亦羽一臉無辜的樣子,幾乎氣得想一拳打到他鼻子上:「既然你看不到幻象,幹嗎用斷手打我,救我一命?」

  杜亦羽聳肩道:「我是看你像發瘋了一樣的亂跳亂叫,怕你發神經,找個東西把你砸清醒了。」

  「那你怎麼能將我從幻象里拉出來?」

  「你是說我剛才幹嗎拉你?因為你在那裡亂摸人家陳小鈴的屍體,我還以為你性變態要幹什麼壞事,所以便想把你拉開!」

  「你!」孟久被杜亦羽說得一時語塞,這個人不用任何符咒便能將他從幻象中拉出,也許正是那種擁有天生靈力的人!可該死的,明明兩人心知肚明,他就是要裝糊塗不承認!不過,儘管他一開始一直袖手旁觀,看他的好戲,最後還是冒著洩漏自己秘密的危險救了他。就憑這一點,他也應該不再深究。但……這個男人的個性是否太冷漠,太彆扭了一些?就算他不想洩漏他有靈力的秘密,也不該像個虐待狂一樣,無動於衷的看著他在死屍的攻擊中掙扎啊。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7 09:25 PM
第十章 偽屍 1

「喂,現在幾點了?」杜亦羽的問話令孟久心中一震,連忙看向手錶,還有一刻鐘就滿六個小時了!自己實在沒有時間再追究杜亦羽的秘密,還是趕緊解決陳小鈴為好。不過,他不會傻到自己解決的!這個杜亦羽既然會來,說明他已經有意處理陳小鈴的事情了,只是陳化鳴把他叫來插了一腿,這才變成了他這個本事微薄的人衝鋒陷陣這種局面!想到這裡,他實在是恨自己總也改不了多管閒事的毛病。他走到陳小鈴的身前,輕輕撥開陳小鈴的眼瞼,低頭看了半天,然後才長出一口氣道:「果然是這樣!」剛才在幻覺中便漸漸想到了這點,現在證實自己的猜測正確,受點驚嚇也值得了。

  「哦?」

  孟久看了一眼杜亦羽道:「這,這是一具偽屍!」他不等杜亦羽說話,便繼續解釋道:「偽屍是魂魄返回我們所在的空間後,因為某種原因沒能直接附身於自己的屍體上,而是藏入其它屍體或者活人的身體內,然後間接的控制自己的身體!而這種控制一般需要一定時間的適應才能得心應手。所以,陳小鈴的屍體最多只是坐起來嚇人,而不能直接殺人;所以她才要掙斷一隻手,因為一隻手畢竟比整個身體好控制;也所以,她喜歡用最費時間,最麻煩的幻覺殺人。所以她的魂魄還可以製造幻覺。現在,雖然她的身體被銅符鎮住,但手卻是脫離身體的。」說著,孟久嘆了口氣道:「不過,這下也更麻煩了。這亡魂可能附身於任何人,任何屍體上,即使燒了陳小鈴的屍體也沒有多大意義。」

  杜亦羽挑眉道:「你和我解釋這些干什麼?」

  孟久盯著杜亦羽一字一頓道:「因為,我希望你幫我除掉這個亡魂。」

  杜亦羽皺眉道:「亡魂?你在開玩笑吧?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孟久咬牙對杜亦羽道:「既然你不相信,那你跑來這裡幹什麼?!」

  杜亦羽一臉你傻了的表情道:「我是法醫,這裡死了人,當然要來做屍檢!」

  孟久深吸一口氣,他實在沒想到這個杜亦羽如此的難纏。他一咬牙,突然拿起一旁的眼影,飛快的為陳小鈴補上了鮮紅的眼影。

  杜亦羽大吃一驚,不由得道:「你瘋了?」

  孟久卻嘿嘿一笑道:「我沒瘋,這屍妝一旦完成,那屍體上的怨氣便能全部釋放。而我和她的梁子卻是結成了,6個小時一過,她肯定要出來殺我的。而你…我相信那個陳小鈴早已感覺到你不是尋常的法醫,才沒有把你也拉如幻象。所以,她應該不會因為避諱你而放棄這個殺我的機會,畢竟還是自己的身體最好用。又是完成了全部屍妝的超怨氣屍體!」說著,他向一臉驚異的杜亦羽聳了聳肩道:「到時候看你還是可以繼續裝做什麼也不知道。不過,我的法術不高,就算用手打的,希望你也不要見死不救。」

  杜亦羽忍不住苦笑道:「我怎麼遇到了你這樣的人!」

  孟久見杜亦羽口氣已經有些鬆動,便放了一半的心,噓了口氣道:「馬上就到6個小時了,我們要做些什麼準備嗎?」

  杜亦羽搖頭道:「不用,等著她先出手吧。」

  孟久看著杜亦羽嘆道:「我實在佩服你的膽量,竟然如此冷靜沉著。」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我也很緊張,只是你看不出來罷了。」

  孟久哈了一聲,剛要說什麼,卻見杜亦羽眼神一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孟久剛剛一愣,便猛然感覺到屋子裡瞬間充滿了寒冷的氣息,然後,那個令他永遠忘不了的聲音再度想起:「孟久,孟久,我來找你了。這6個小時,我躺得好累啊∼∼∼」

  隨著聲音響起,孟久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他回過頭,便看到那隻斷手不知何時又爬上了他的肩頭!可能是次數太多了,他簡直快要笑了出來道:「你只會讓這隻手爬來爬去嗎?真是很煩人啊!」說著便拿出一張血硃砂道符向那手貼去。誰知,那手卻突然仰起,露出手心上一張肉瘤一樣的臉,張開嘴,用一口又黑又黃的牙齒咬住了那道符。孟久倒吸一口氣,那手又突然彎下五指,將道符拉如手心的嘴裡,咬碎吞下。孟久吃驚的看著那隻手,他竟然不怕道符?!

  那手吃下道符後,竟然桀桀的笑起來:「怎麼樣?這就不煩人了吧?」隨著陳小鈴的聲音自手心的嘴裡飄出,那白細的手指突然尖刀一樣的刺向孟久的頸大動脈!而旁邊,突然伸過一隻手,快速而準確的抓住斷手的手腕,一抖手扔在地上。那斷手在杜亦羽的手中似乎很是痛苦,竟發出一聲嘶叫,掉在地上後還在微微的抖著,但馬上便開始用五指在地上一拱一拱的爬向陳小鈴的屍體。孟久看的渾身直起雞皮疙瘩,而杜亦羽卻一腳,毫不客氣的踩在那斷手上。

  而與此同時,陳小鈴卻突然直挺挺的坐了起來,形容恐怖的對著杜亦羽發出斯斯的聲音,連五官都變形了!而杜亦羽似乎毫無感覺,踩住斷手的腳用力擰了一下,那斷手顫了一下,便再也不動了,好像失去了生命。

  「你妨礙我!我殺了你!」斷手靜止的同時,那陳小鈴霍然躍下地來,伴隨著那銅符落地的巨響,她狂吼一聲,便向杜亦羽撲去!看著陳小鈴那可怕的樣子,孟久倒吸一口冷氣,知道因為他那最後的眼影,已經使陳小鈴可以完全的控制自己的身體!而且,從陳小鈴的身上,他感到了一股非常可怕的怨氣!現在,他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的輕率,也許會害死他們兩個人!

  那陳小鈴的動作出奇的快,瞬間便來到了兩人面前,也沒有什麼別的動作,只是張嘴就咬!杜亦羽一把拉過孟久,便向後退去。而那陳小鈴也立刻便又撲了上來。杜亦羽皺了皺眉,對著再次接近的陳小鈴眉心彈去。說也奇怪,杜亦羽那看似毫無殺傷力的彈指一出,陳小鈴便尖叫一聲,以更快的速度向後退去。

  孟久看了看那退到牆邊,不斷發出斯斯聲,形容恐怖,卻不敢輕易上前一步的陳小鈴,又看了看那嘴角含著微笑,但卻眼神冷漠的杜亦羽依然是一副對什麼事都無所謂的樣子,嘴裡就像含了一個大雞蛋,吃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第十一章 偽屍 2

 「怎麼了?」杜亦羽看向一旁的孟久,孟久嘆了口氣苦笑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和你一樣。」杜亦羽說完,突然一腳踹在孟久的膝蓋彎,害得孟久咕咚一聲跪在地上,疼痛筆直的躥入大腦。他還沒來得及大叫,直覺頭髮被什麼抓了一下,掉了幾根頭髮。孟久吸了一口氣,仰起頭,出了今天不知是第幾身冷汗。

    房頂上正有一個人費力的向外擠。那人一隻胳膊其長無比,而頂端的手卻好像是一個吸盤,正吸在離孟久不遠的地上,努力的把自己從牆裡拔出來。剛才掃到他頭髮的,想必就是那隻長手。那情形太過詭異,害得孟久的眼睛直直的盯著那人像蝴蝶退蛹一樣的往外擠。不到一會,已經鑽出了多半個身子。從目前的形勢看,那人什麼也沒有穿,身上肌肉在全身各處不停的鼓起,感覺很奇怪。而當那人忽然轉過頭,獰笑著看向地下的兩人時,孟久再也忍不住低吼一聲!那張臉,分明就是陳化鳴!

    他猛然轉頭看向身邊的杜亦羽,卻見他也皺起了眉道:「小心了,這不是陳化鳴,但也不是幻覺!」

    什麼意思?孟久還沒有消化掉杜亦羽話中的含義,那個人已然全部擠了出來,砰的一聲從牆上掉下來,像攤泥一樣的摔在地上,那奇長的手臂像橡皮泥捏的一樣七扭八扭的,但卻依然吸附在地上。

    然後,那個怪人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向前還沒走一步,卻又突然沒骨頭是的攤在地上。但那怪人在地上蠕動了一會又搖搖擺擺的站了起來,這令孟久簡直懷疑陳化鳴是否已經遇害了?那和陳化鳴一起在外面的馬館長和王師傅又怎樣了?

    孟久看著那怪人的樣子,心裡實在是犯毛,不由得後退一步,卻撞在了一個人身上!他吃了一驚,杜亦羽明明在他的左前方,那他撞到的又是誰?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有些僵硬的回過身。

    他撞到的是一個少女的後背,披散著長發,一身喪服。他心裡又是咯鉹@下,那少女突然吃吃的笑起來,並緩緩的轉過身,不是那陳小鈴是誰?!自己一直被那怪人吸引了注意力,竟然忘記了陳小鈴的存在。孟久低吼一聲向後跳了一步,才發現自己幾乎差點和那怪人撞在一起!而那怪人此刻似乎不再像一開始那樣軟塌塌的,除了那隻奇長的手臂,還有臉上木呆呆的神色,已經完全像是陳化鳴本人了!

    這個怪人看來雖然沒什麼危險,但卻透著一股怪異!而且,剛才杜亦羽特意提醒他小心,想必這東西絕不好惹。但此刻,他前面是步步逼近的陳小鈴,後面是這怪人,只有向兩邊躲閃最好。而在他左前方的杜亦羽似乎還沒有察覺到陳小鈴的出現,只是緊盯著那個怪人!他急忙跑到杜亦羽身後,並對著杜亦羽大叫,但不知怎麼回事,杜亦羽似乎完全沒有反映!難道是被那怪人嚇呆了?他剛閃過這樣一個念頭,突然一隻手驀然出現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大叫一聲,便被那手猛的拉向一旁。又是一種異樣的感覺,等孟久再睜開眼,身後的陳小鈴已經消失了,只有那個怪人還在步步緊逼。

    杜亦羽突然笑道:「那個陳小鈴對你還真是情有獨衷。」

    孟久此時也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忍不住道:「靠,我今天估計可以去買彩票了,竟然連中兩次幻覺!」說完,便看到那真正的陳小鈴依然貼牆站在那裡,動都沒動過。他忍不住問道:「怎麼回事?」

    杜亦羽不知從哪裡拽出根鋼棍塞給孟久道:「會打架嗎?」

    孟久不由得接過那鋼棍,好像是停屍台的備用腿,點了點頭。杜亦羽指著那怪人道:「那你就照著那東西打,狠狠的打!」

    孟久一愣,還想問清楚怎麼回事,那怪人卻抬起那隻正常的手吼道:「你們兩個小子,竟敢欺負我女兒!」手指尖幾乎碰到了孟久的鼻子。孟久後退一步,卻被杜亦羽擋住道:「喂,你給我頂住了啊!」

    還沒來得及答話,那怪人已然像瘋子一樣撲了上來。但他的動作卻怪異無比,身子未到,頭卻先飛速彈出,後面跟著一條看似頗有彈力得脖子。

    在離孟久不到一小臂的距離處,那頭突然裂成八半,像個章魚一樣的想要將孟久的頭整個包住。孟久想都沒想,便揮起棍子一棒將那頭打飛,同時用棍子一指一副悠載神情的杜亦羽大叫道:「喂,我說陳小鈴,你不是說要殺他嗎?幹嗎總是找我的麻煩?!」

    杜亦羽笑道:「誰讓你比較弱,柿子不都是揀軟的捏嗎。」

    孟久嘿嘿一聲道:「我雖然法術比你差很多,但打架可是誰也不怕!有本事再來!」說著向那怪人挑釁是的勾了勾手指。

    那怪人的頭被打得撞在牆上,立時用那八個肉瓣吸附在上面,同時另外那隻正常得手又向孟久伸來。但這次那手得動作頗為緩慢,好像在試探一樣一點點得變長。孟久第一次知道有時候,慢比快要更令人不知該如何應付……



第十二章 偽屍 3

那手緩慢伸長,然後在離孟久胸前一米的地方突然轉了個彎,緩緩得向孟久身後轉去。孟久搞不懂它要幹什麼,也不敢亂出手,只是盯著那隻手,看著它緩慢的遊走,好像要圍著他轉圈。而那胳膊則穩穩的按照手遊走的路線停在空中,已經形成了一個將孟久圍在了中間的半圓。

    孟久皺了皺眉,感覺自己就好像是進入陷阱的動物,就等著繩套結成,一收繩,便要被獵人拉回家宰了。那手遊走的是那樣緩慢,好幾次孟久都忍不住想要一棍子把它打到地上。但他還是忍住,他有自信在它突然收緊的時候低身躲過,所以在未明情況之時,還是以靜制動比較好。

    就在那手完成了大半個包圍圈的時候,一旁的杜亦羽突然道:「別光看眼前,注意一下腳下吧。」

    孟久一愣,連忙低頭看去,只見那怪人的一條腿不知何時貼地伸了過來,也在圍著他腳脖子的高度打轉,而且馬上就要轉完一圈了。孟久心裡一驚,這才知道那手只所以這樣慢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而就在他發現了那腳的同時,那手卻突然以極快的速度轉完了一圈,同時腳下的包圍圈也完成了。下一秒,那兩個包圍圈同時向孟久的腹部移動,並快速收緊!

    孟久大叫一聲,以有史以來最快得速度蹲了下去。那邊的怪人也不知道從哪裡發出聲音嘿嘿笑道:「躲得了頭,躲不了腳!勒死你,勒死你!」

    「哪有那麼容易。你這沒眼睛的章魚頭。」

    那怪人以為抓到了孟久,此刻,聽孟久一說,那貼在牆上的頭立刻掀起一半,用上面的一隻眼睛望向孟久,這才發現孟久蹲下的同時將鋼棍豎著擋在身前,並竭力和自己的身體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那怪人的手腳便有一部分被鋼棍擋住。

    一旁的杜亦羽讚賞的說道:「聰明!反映夠快!」同時扔給孟久一把手術刀。

    孟久恨聲道:「你這心裡變態的法醫,怎麼不早提醒我!」說著騰出一隻手,撿起手術刀向怪人的手腳切去!那怪人怪叫一聲,連忙打開手腳的包圍圈,摔到了另外兩面牆上,也立刻吸附於上。這時,杜亦羽才聳了聳肩道:「早了我也沒看到啊,打架嘛,本來就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你的功力還不夠!」

    孟久並沒有理會杜亦羽的嘲笑,只是有些發呆的看著手裡的手術刀,喃喃道:「這到底是什麼怪物?怎麼沒有血?」

    那怪人顯然被孟久和杜亦羽的不在乎,以及自己的失敗激怒了,狂吼一聲,驚得孟久再次做好備戰準備!

    一旁的杜亦羽的表情似乎也開始嚴肅起來道:「你先休息一下,待會無論從他身體裡跑出什麼,你都要毫不客氣的打下去!堅決不能放過!」說完,突然棲身而上,速度快的令孟久炸舌!

    只見杜亦羽一手做手刀狀向那怪人的胸腹部划去,那怪人吸附於牆上的手突然彈回,帶著一股尖銳風聲。孟久這才知道那怪人幹嗎把自己弄成一個吊在屋子裡的肉彈狀,原來,它是準備利用高度的彈力攻擊他們!幸虧,這次動手的是杜亦羽,如果是自己,恐怕是躲不過的!再看杜亦羽,從容的反手一揮,竟然硬生生的將那條橡皮筋一樣的手臂砍了下來!

    孟久倒吸一口氣,簡直有些懷裡那兩個人到底誰才是怪物!

    那怪物嘶吼一聲,這次卻不敢輕易彈回腳和頭,只是利用那腳和頭做皮筋,開始上下襬動它的身體,幅度越來越大。那情形令孟久不由得想起一種遊戲,利用兩條超強度皮筋,使坐在椅子上的人拋上去又掉下來,類似蹦極。他不明白那怪人要做什麼,只是看到杜亦羽神態自若的站在離怪人身體半米的距離,等到那身體擺到幾乎會撞到地的時候,冷哼一聲道:「想跑?」然後,杜亦羽整個人平地躍起,從那怪人身上翻了過去,同時用手掌在那怪人心口上一拍,也沒有怎麼用力,那怪人卻慘叫一聲,頭和腳都離開了牆壁,好像抽筋一樣的亂甩著縮回身體。一旁的孟久險些被抽倒在地。

    等到他心慌意亂的站好,便看到那怪人已不再是陳化鳴的臉,而是五官錯位,皮翻肉綻,連鬼看了都要嚇一跳。那怪人雙眼通紅,面目猙獰的望著杜亦羽,發出威脅是的呼嚕聲,但卻不敢再對杜亦羽做任何事情。但杜亦羽卻顯然不願意這樣僵持著,於是,他穩健而堅定的開始向那怪人走去!可能是被逼的極了,那怪人突然像獅子一樣大吼一聲,然後只見它的肚皮開始翻滾,好像裡面有一隻老鼠一樣,緊接著,噗的一聲,一個黑糊糊的東西破腹而出。

    孟久雖然心裡發虛,但卻記得杜亦羽那句話「見什麼打什麼,堅決不放過!」

    那東西有成年男子拳頭大小,一出來便在空中打了個轉向陳小鈴飛去。而杜亦羽就好像早已算準了一樣的等在那裡,用手指在空中對著那東西畫了一個圈。那東西好像見鬼了一樣,颼的向後退開,正是孟久所在的方向。

    孟久看準目標,一棍子就打了下去。只聽噗的一聲,那東西被硬生生打到了地上。與此同時,那邊的陳小鈴突然好像歇斯底里是的大叫一聲!孟久的心臟被這突如其來的噪音嚇得狂跳幾下。便聽到杜亦羽叫了一聲:「接著打!」

    孟久一愣,也看到那東西似乎掙紮著還想跳起,下意識得又是幾棍下去,一攤黑水流了滿地,那東西總算沒了動靜。孟久拄著棍子,擦了擦頭上得汗水。突然想起方才驚叫的陳小鈴,連喘幾口氣也顧不上,便立刻站直身子看了過去。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7 09:30 PM
第十三章 偽屍 4

那邊,杜亦羽和陳小鈴對持著,只是陳小鈴雖然一臉猙獰,但眼神中卻流露著一份膽怯;而杜亦羽雖然神情悠閒,但渾身卻散發著一種冷酷的冰冷!這讓孟久想到了久戰沙場的梟雄,鎮靜、冷酷、對敵人毫不手軟,渾身散發著一股濃厚的血腥氣。這杜亦羽究竟是什麼人?!「和你一樣」孟久想起了杜亦羽的回答,難道……他也是畫屍人?而且,是真正的擁有天授靈力的畫屍人?

    他師傅說過,真正的天授畫屍人是非常可怕的!他們的出生就意味著母親的死亡。天生的能力會吸引亡魂的攻擊所以,他們是從一出生便開始戰鬥的。

    杜亦羽……雖然他看起來完全不像他想像中的凶狠,但他那種深入骨髓的冷酷卻是真的!而且,他能感覺的到,對於戰鬥,杜亦羽是熟悉的。所以,不管對方怎樣作怪,他也不會害怕,甚至不屑於表現出任何情緒。自己也許真的遇到了傳說中的畫屍人了!這個認識令孟久一時呆愣在那裡,全然忘記了陳小鈴的事情。

    直到陳小鈴尖叫著,像壁虎一樣爬上房頂,孟久才回過神。那陳小鈴在房頂上不停的遊走,模樣相當嚇人,孟久忍不住打了幾個機靈。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就見陳小鈴滿目猙獰的飛撲向他!眼見陳小鈴的指甲就要掐到孟久的脖子,杜亦羽不知從哪裡又找來一跟鋼棍,砰的便將那陳小鈴打得斜斜飛出,翻了一個滾,才趴在地上。

    孟久這回可不敢走神大意了,緊盯著陳小鈴,但過了半響,她還是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怎麼了?」孟久疑惑得問道。杜亦羽眼光閃爍,隨手向那陳小鈴一揮,那陳小鈴卻好像詐屍一樣憑空彈起一米多高。

    「裝模作樣。」杜亦羽冷笑一聲,左手捏了一個奇怪得手訣,然後又揮向空中的陳小鈴。那陳小鈴怪叫一聲,再次以詭異得姿勢躲了過去。但杜亦羽下一輪攻擊又到了。如此幾個回合下來,那陳小鈴終於避無可避的被杜亦羽打中。雖然孟久只是看到杜亦羽空揮著手,但他知道,那裡一定充滿了力量和靈力。

    隨著一聲慘叫,陳小鈴像死魚一樣摔在了地上,孟久只覺得室內那一直徘徊著的陰寒之氣瞬即便消失了。他知道,這回陳小鈴的身體是真的動不了了。剛要鬆口氣,卻見杜亦羽突然又捏了一個訣,並揮手向左面得房頂打去!孟久一愣,室內瞬即響起一聲淒厲得慘叫,彷彿伴有回聲一般得漸漸遠去!他吃驚得看向杜亦羽,卻見杜亦羽臉色陰沉得道:「哼,還是被她跑了。」

    「誰?」

    「陳小鈴的亡魂。」

    「什麼意思?!」

    杜亦羽走過去,將陳小鈴的身體抱起放到停屍台上,將屍體擺好道:「亡魂在控制偽屍的時候,必然會產生一種聯繫。我一直在等她自己暴露。就在她的屍身被我鎮住的時候,那亡魂因為太急於脫身而暴露了出來。不過…….」他用手將陳小鈴的眼瞼合上道:「雖然她跑了,但相信其魂魄已經被我打傷了。麻煩的,是她現在肯定要隱藏起來恢復元氣,再加上我們在明她在暗,便更難找到她了。」

    孟久看了眼那神態安詳的屍身,才知道原來真正的鎮屍是如此靜謐的,完全不似自己的鎮屍,只是令屍身不能動罷了,卻無法鎮住屍身上的怨氣。他嘆了口氣,只覺得自己大概可以回家賣白菜去了。突然想起那個怪人,他啊了一聲,快走幾步過去,只見那怪人的身體不知何時消失了,只剩下一攤發著惡臭得黑水。這到好,不用特殊處理了。只是,他疑惑得看向杜亦羽道:「這是什麼東西?」

    杜亦羽踱步過來道:「這東西叫屍精,是利用自身屍體的一部分煉化而成,它是可以變成各種形態,但通常會以其主最憎恨的人的容貌出現。只是…….」

    「什麼?」孟久看了一眼那個從屍精肚子裡跑出來,又被他打爛了的黑東西,好像是一顆心臟,不覺有些噁心。

    杜亦羽皺眉道:「只是這屍精需要數千年才能煉成,而這陳小鈴卻死了還不到一個月…….」

    孟久一愣道:「這說明什麼?」

    「我不知道,也許有人暗中幫助陳小鈴。」

    「暗中幫助一個亡魂?」

    杜亦羽皺眉點頭道:「你不覺得奇怪嗎?一個新死的人,怎麼可能如此妖邪厲害?一定有人暗地裡推波助瀾,做了什麼手腳。」

    孟久吃驚道:「那,那個人這樣做有什麼目的?」

    杜亦羽聳聳肩道:「我又不是那個人,我怎麼知道?」

    孟久突然一笑道:「你這個人在我看來,已經快成精了,還能有什麼不知道的?」

    杜亦羽苦笑著搖搖頭道:「我怎麼會遇到你這種人。」

    孟久突然想起什麼,一拍桌子大聲道:「對了!剛才我就想問你,你那麼有本事,對付那屍精的時候,幹嗎要我先衝鋒陷陣,險象環生?!」

    杜亦羽一愣,隨即沒好氣的道:「你怎麼這麼記仇,現在還找後帳?」

    「當然!你不懂什麼叫睚眥必報嗎?」

    杜亦羽聳聳肩道:「如果我不讓你先動手,我怎麼知道有沒有本事和膽量配合我把那屍精的真身治住?」

    孟久張了大嘴叫道:「喂,你這個人!簡直是希特勒轉世,性格彆扭之極!」

    杜亦羽微微一笑,對他的評論絲毫不生氣道:「你不用這麼激動,如果你真的對付不了,我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孟久突然也笑了起來道:「如此說來,我們已經是同生共死的戰友了?」

    杜亦羽一愣,眼神流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卻馬上便被他掩飾下去。他擺了擺手道:「別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因為那東西很麻煩,可以依附在任何活人或死人身上,所以想要確保一次性消滅才找你幫忙罷了。」

    孟久吃了一驚,顧不得其它,指著地上那攤黑水道:「這……這難道有可能是活人?」

    杜亦羽淡淡的道:「很難說,但不管是不是活人,現在也只剩一攤水了。」

    孟久詫異的看向杜亦羽,他才發現,這個人也許是和死人打交道太多了,見了太多可怕的事情,似乎缺少正常人該有的喜怒哀樂!他的臉上像是帶著一個面具,不論他做什麼,都好像是事先計算好的。笑也是,生氣也是,從來沒有一個表情是自然而流露的。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義?

    想著,他暗自決定,一定要讓他找回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人生。反正,他對杜亦羽非常有興趣,已經決定要他做自己的朋友了。憑他的嘴皮子和臉皮子,早晚會要他向自己繳械投降!

    「好了,下面我們要怎麼辦?」孟久邊找墩布和水管,準備將地上的黑水打掃乾淨。他可不想對門外的人解釋什麼。

    杜亦羽搖頭道:「不是我們,是我或者你。」

    「喂?!」

    孟久似乎不想就此放過杜亦羽,急道:「看你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其實也是個愛多管閒事的人,不然為何跑來幫忙?」

    「那陳化鳴第一次見我,我因為懶得和他爭論,便用咒語讓陳小鈴假詐屍,想嚇嚇他們,讓他們立刻停止殯葬,火化屍體。但沒想到,他們還是死不回頭,這才又死了個無辜的人。這事我多少有些責任。」

    「你也是個好人嘛,幹嗎表現的那麼無情」

    杜亦羽已經走到了門邊,一把拉住把手道:「我只是不想這世上再多些妄死的冤魂來找我麻煩罷了。與其等著他們修煉深了來攻擊我,不如及早消滅他們。」說完,撕下了孟久貼的符紙,解開了防止外人闖入的結界,打開了整容室的鐵門。

    屋外的三個人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走出來的杜亦羽,兩人在裡面呆了一個多小時了,門推不開,聲音聽不見,監控電視也沒有映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以為兩個人八成也死在裡面了,可杜亦羽卻好掙無暇的走了出來。杜亦羽看著那些人想進又不敢進的神情,冷冷一笑說道:「有問題去問裡面那個人,我要回去趕驗屍報告。」



第十四章 老家 1

 孟久好不容易擺脫了那三個人的糾纏,他告訴他們,陳小鈴的屍體應該不會再有問題了,除非他們再接著胡來。入葬等儀式願意的話可以做,但請另外找人,他沒有空。至於問題是怎麼解決的,他毫不客氣的將自己大吹一番,因為他知道杜亦羽是絕對不想他們知道他的能力的。所以,他瞎編胡說的將自己如何用法術使杜亦羽投降,又如何制服陳小鈴說了一遍。那三個人只覺得雲山霧罩,對孟久的佩服又上了一層。

    最後,他又囑咐了幾個人,這件事千萬不要說出去,不然不但館長位子不保,殯儀館生意受損,陳化鳴面子過不去,那陳小鈴的亡魂也會從安息中醒來,找他們的麻煩。馬館長和王師傅一聽自然發誓保證絕不洩露半點,而陳化鳴雖然對孟久的態度有些氣憤,但卻對孟久的本領很是信服,再加上這事他本來也不願意傳出去,自然也點頭同意。

    等一出了殯儀館,孟久便悄悄的將陳化鳴拉到一旁道:「我還有事找你,我們到那邊樹林裡談談。」

    陳化鳴一愣,在經歷了女兒屍變之後,他的心理本就變得十分不穩定,見孟久嚴肅的神情,剛剛放鬆下來的心情又騰的一下緊張到了極點。

    孟久走到林子中間的位置,靠在一棵樹上等著,看到陳化鳴一臉要上刑場的樣子,他忍不住嘆了口氣。雖然他不喜歡這個人,但他也挺可憐。於是他儘量以平靜的語氣說道:「陳總,你女兒的事情,其實還沒完呢。」

    陳化鳴臉部肌肉抖動了一下,苦著臉道:「孟大師啊,你不是說不會再有問題了嗎?」

    孟久道:「我說的是你女人的遺體沒事情了,有問題的是你女兒的魂魄。」

    「魂魄?!」陳化鳴一愣,顯然有些意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膽懼,但卻又立刻緊張的看向孟久道:「什麼問題?」

    孟久道:「你女兒遺體上的怨氣已經被鎮住,就等著入葬焚化以淨化了。但她的亡魂依然怨氣未解,問題是她現在藏了起來,很難找到。所以,希望你能幫我。」

    陳化鳴疑惑道:「你……不會想要打得我女兒魂飛魄散吧??」

    「這我無法保證,如果她執迷不悟,我不能任由她害人。」

    「害人?!我的女兒怎麼會害人!」

    「那你為何請我來鎮屍?」

    「屍體是屍體,靈魂是靈魂!」

    孟久道:「但怨氣就是怨氣,怨靈是不會心存慈悲的。」

    陳化鳴深吸一口氣道:「但,但她是我的女兒啊!不成,我可以去找法師,或者找寺廟超度她的亡靈。你不能傷害她!」

    孟久嘆了口氣道:「超度亡靈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而且…….」他想了一下,還是決定不把陳小鈴的凶惡以及她可能被人暗中利用的事情告訴這個可憐的父親。正說著,餘光似乎瞥見一隻鳥以完全不可能的速度飛過。那…是鳥嗎?

    「而且什麼?」

    孟久拍了拍後腦,決定先解決陳化鳴的問題,不要疑神疑鬼:「而且,她可能會傷害你」想起那個屍精的臉,孟久突然明白了陳小鈴下一個攻擊對象。

    陳化鳴此時幾乎是厭惡的看向孟久道:「你說我的女兒會傷害我?你不用嚇我,我不會幫你的!」說完,便憤怒的轉身離開。

    孟久實在沒想到這個陳化鳴如此護子,真不知道是該感嘆他的父母之愛,還是該罵他混蛋不知好歹。「她是你的女兒,一定會來找你的!你是無法置身事外,更是無法逃避的!」看著陳化鳴離去的背影,孟久不放棄的喊了一聲,見他只是身形頓了一頓便又立刻離去,只得嘆了口氣:算了,等到他知道怕了,自然會找上門來的。

    孟久回到公司,意料之中的,那三個被陳小鈴嚇到的助手有兩個跑來跟他辭職。本來這兩人一出殯儀館便說要走人的,結果當天就病倒了,他只好先給兩人壓了壓驚,再在旅館開了間房,找人照料他們。他可不想兩個人就此消失,到處亂說。

    這兩個人剛剛進入公司,雖然口上說要跟他學東西,但如此膽小,恐怕也成不了事,走了也好。臨走他給了兩人一人5000安驚費,又連嚇帶哄的囑咐兩人不可亂說。膽小的人,嚇唬嚇唬就不會亂說了。

    然後,他找到三人中的宋肖道:「你不辭職嗎?」

    宋肖是個長相頗為清秀的男孩子,一個月前,他剛剛從老家來北京,好像在羊莊子附近住過幾天,2個星期前,才進了孟久的公司。當初面試的時候,孟久覺得他面相過於秀氣,膽子可能大不了,不適合幹這行,本來不想要他。但那宋肖卻說自己在老家便經常幫著採辦喪事賺些學費,孟久也就留下了他。

    宋肖被孟久一問,連忙搖了搖頭。

    孟久有些意外道:「你不怕嗎?我們這裡雖然是喪葬公司,但常年和死人打交道,不是我迷信,有時候很可能遇到些常理解釋不了的事情。你們家,就你一個男孩吧?要是有什麼事,我可沒法和你家裡交待。」

    孟久說著,便發現宋肖的臉色變了又變。他皺了皺眉停下來等著宋肖的回答,誰知那宋肖卻突然站起身撲通跪在地上。孟久吃了一驚,連忙起來,慌張的連轉椅都碰倒了。那宋肖跪下後,立刻磕了一個頭道:「孟總,請你收我做徒弟吧!」

    孟久此時已經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幾步便走到了宋肖面前,邊用力把他拉起邊道:「快起來,有話好好說!」他實在沒想到看似秀氣的宋肖,竟然做出如此誇張的舉動,真是拈人出豹子。幸虧這是在辦公室,如果是在大廳,那他乾脆跳樓算了。他把宋肖硬拉回沙發,倒了杯白開水給他,自己這才坐到宋肖旁邊的單人沙發上道:「怎麼回事?」

    宋肖大概也覺得自己方才的做法太過大膽,此刻臉漲得通紅,憋了好久才道:「我想跟您學本事,學抓鬼!」

    「什麼?」孟久一愣,實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得耳朵:「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宋肖立刻用力點頭,看樣子似乎又要下跪是的。孟久連忙將宋肖放到桌子上的水杯再度塞回他的手裡道:「你別著急,能說說理由嗎?」

    誰知宋肖突然眼圈一紅,好像快要哭了出來。這可把孟久嚇壞了!連忙擺手道:「沒關係,沒關係,不想說就先不說!」好傢伙,這下他才知道,男人的眼淚比女人的還可怕!

    宋肖抬手揉了揉眼睛道:「我沒事,只是…….」他吸了一口氣道:「我們村子裡鬧殭屍,還有鬼害人,我想幫助大家!」

    孟久又傻了,他本來以為宋肖會說出什麼喜歡法術啊,實現夢想之類的話,卻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說出這麼一個大義凜然,頗為嚴重,卻又令人覺得怪異的理由……這小子是不是林正英的殭屍片看多了?

    「你看到殭屍了?」孟久忍不住問了出來,他在這行當裡這麼久,雖然那種因為怨氣而發生輕微屍動的現象時有發生,但真正的殭屍真的是很少。



第十五章 老家 2

宋肖出生在四川廣元森林邊上一個叫做山頭村裡。那地方之所以叫山頭村,並不是那裡有很多山頭,而是因為那裡有很多的墳頭!只是為了隱諱才叫山頭村。也不知道是元朝哪代皇帝的時候,有個當官的選墓地,便看中了這裡,據說說這裡風水極好,整座山都是風水寶地。後來那當官的死後是否下葬於此便不知道,只是附近十里八鄉的都開始來這裡下葬。時間久了,自然滿山遍野都是墳頭,如此一來,這裡的風水卻被破了。到後來,也就沒有遠處的人再來這裡下葬了,於是,這裡就變成了山頭村百姓的專署墓地。

    山頭村位置相當偏遠,除了民風淳樸外,還一直保留著土葬的習慣。但這裡的土葬卻自有其一套風俗習慣,誰也亂不得。據說是因為這裡風水被破,由寶地變為了陰地。所以,要在這裡下葬,一定要按程序先安撫死者才行,不然就可能會詐屍或者鬧鬼。但若要問這套程序是誰傳下來的,就沒人知道了,反正山頭村世代都是這樣,從沒出過意外。

    山頭村依山而建,宋肖的家就蓋在山腳下。

    宋肖的爺爺宋得志是在71歲,身體依然很健康的時候去世的。本來宋得志也應該按照程序入葬的,但卻在半路出了些不大不小的意外。

    宋得志死的時候,家裡人都下地去了。而宋肖也在三十里地外的高中裡上學。因此,當家人發現的時候,宋得志已經涼透了!宋肖的父親是遠近出了名的孝子,卻讓父親一個人死在家裡,這讓他心裡充滿了愧疚!尤其是看到父親的死是因為蒸午飯的時候被門檻絆倒,摔在了灶台上,他下意識的便飛起一腳踢到灶台壁,結果是右腳腳趾骨折,一時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這個小意外使得宋肖的父母只得先將老人的遺體就近安排。有個口語詞叫『死沉死沉的』,可見死人的份量有多重。宋肖的母親也只能將老人就近搬到屋子中央的地方了。讓老人躺平整些後,便立刻支撐著丈夫去醫療站包紮腳傷。這兩件事情做完,就算是天天做農活的母親也累得沒有力氣了。還是鄰居幫著將老人的遺體搬回屋裡的床上。見夫妻倆都臉色蠟黃,鄰居也只好安慰了夫妻兩幾句就都走了。至於後面的事情,也只有等第二天再說了。所以,當宋肖知道這個噩耗的時候,已經是凌晨4點了。

    第二天,宋肖家便聚滿了人,以村長為首集體討論宋得志下葬的事情。按風俗,老人死後屍體先會經過一些特殊的處理以減緩屍體腐爛的速度(以山上一種特殊的樹汁塗抹全身,再自鼻腔將稀釋的樹汁灌入體內)。然後,屍身應在家被兒女拜祭三天,再抬屍游村,接受各家各戶的祝福並與陽世道別,並於第四天晚放在村西的土地廟裡接受淨化。這幾天,老人依然被當作村裡人,屬於山頭村。第六天才能整裝化容,正式當作一個死人下葬!一旦下葬,老人便歸入陰世,不再屬於山頭村了。

    然而宋得志死的當天,首先家裡沒有人,然後又是宋肖的父親踢傷了腳,因此如果還是按照古法下葬,那麼就會變成第七天整裝化容了!而頭七是死者回家的日子。如果那時還沒有下葬,那很可能會令死者徘徊不去。而如果再趕上整裝化容,那很可能會出事。尤其是冤死之人,一定不能留到頭七。

    現在宋得志的情況便令大家都覺得很為難。宋老爺子雖然不是冤死,但卻不是正常的壽終正寢,死時家裡又沒人,很可能會對陽世有所留念,因此不宜過了頭七。商量來商量去,只有縮減兒女拜祭的天數了。這個問題解決後,便是入葬時的問題了。

    按古法,入葬時需要長子填第一捧土,並唸誦自古相傳的葬文。然而宋得志的大兒子在18歲的時候便離開了村子,去外面打工。除了32歲母親葬禮得時候曾經回來過一次,之後便一直沒有消息了。對於這種情況,一般是要由長孫,也就是宋肖來代替的。但現在的問題是,宋老爺子的長子不知道是否有兒子,又是多大。所以很難說宋肖就是長孫。如果這樣,不如按孤寡老人入葬的辦法,在墓碑和棺材上雕刻鎮文;墳頭上撒雞血;家裡也不能豎牌位。所以,孤寡老人死後,大多都要求火化。誰也不想被鎮在後山之上。

    說到這些,宋肖的父親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還將他的大哥罵了個透。村長見宋肖的父親如此悲痛,一時便有些心軟。又想宋老爺子一向和善,怎樣也不會來禍害子孫。便同意讓宋肖來下這第一捧土。

    誰知,宋肖的父母一聽真的要宋肖來下這土,竟不知為何猶豫了起來,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有什麼隱情。但村長一問,兩人又連忙擺手說沒事,只是說怕宋肖不是長子,下這土會為他帶來災禍。

    村長一聽也有道理,但緊接著,他腦瓜子一轉,想起了一個主意:不在墓碑上刻宋得志長子宋陽的名字,以示父子斷絕關係。這樣一來,宋肖也就是名正言順的長子了。這個辦法是村長自己創造出來的,雖然不知道行不行,但總比將宋老爺子鎮起來要好得多。

    宋肖得父親,當時心裡正對大哥有意見,又不想讓父親像沒有兒女的老人那樣死後還被鎮起來,便不顧妻子的擔心的眼色點頭同意了。至於他的大哥,沒準這輩子也不打算回村裡了,而且大哥在城裡這麼多年,大概也不會在意這種事。

    事情都商量完了,宋肖才從學校裡趕回來。一回來便趴在爺爺的遺體旁跪地而哭。自小,村裡的小孩便總以他長得像女孩子為理由欺負他,父母每日忙於農活沒空照顧他,爺爺是他唯一的靠山。現在爺爺突然去世了,他心裡的悲傷絲毫不亞於他的父親!

    在大家的幫助下,一個以老人的床鋪為基礎的簡易靈堂很快的就搭建起來。村裡人都陸續離開了,剩下的,便是宋家輪流在靈堂值守拜祭了。在輪到宋肖值守的時候,宋肖的母親了著丈夫關上房門,憂心忡忡的道:「你真的要讓肖肖下這捧土?」

    宋肖的父親道:「當然,不然怎麼辦?」

    「可,可肖肖他……」

    宋肖的母親還沒說完,便被丈夫掩住了嘴:「小點聲,要讓外面的人聽了去可了不得!」

    宋肖的母親卻還是忍不住道:「可咱爹人都死了,幹嗎還要把這秘密瞞下去?」

    「呸、呸、呸!爹沒下葬,就還是村裡的人!他和全村的人都看著我們呢!現在公開這個秘密不是讓爹死都不安寧嗎?!」

    「但,你光顧了做個孝子,難道就不為肖肖想想嗎?!」老婆愛子心切,已經有些急了,連稱謂都變了。

    「我怎麼不為肖肖想了?!下個土有什麼?這就是一個風俗,你還真以為會鬧鬼怎麼著?再說,就算鬧鬼,也是咱爹的鬼魂,還能害了肖肖?」

    宋肖的母親忍不住打了個機靈,向宋老爺子的房門看了看道:「可如果咱爹知道我們一直瞞著他…….」

    宋肖的父親也不由得吸了口氣,但一咬牙道:「沒事,你看咱爹對肖肖多好?我想,他老人家一定不會怪我們的,就更不會怪肖肖了。」

    宋肖的母親不安的點了點頭道:「但願如此…..」

    宋肖的母親離開房間,徑直去找自己的孩子,她說不動丈夫便希望宋肖能夠主動拒絕這件事。

    宋肖在聽了母親的話後卻堅定的道:「媽,就讓我去下這捧土吧!」

    「可是…..」

    「媽,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其實下葬不過是一種儀式,是不是長孫沒什麼關係的。」

    宋肖的母親自小便總是覺得虧欠了這個孩子,因此對他極是寵愛,此刻見孩子有此心願,也硬不下心來阻擋,只是摸了摸孩子的頭髮,嘆了口氣道:「但是孩子啊,你明白不明白,如果你去下了這土,那你的秘密就要在村裡永遠的瞞下去了,至少在你父親死前,你不能讓他被人指指點點。你……唉…….」

    宋肖靠在母親的懷裡,抽著鼻子道:「媽,沒事的。大不了我長大了也出去發展。然後我把你們也接出去。」

    「你出去也好,只是,媽和你爸在這過慣了,晚年更不會離開這埋骨的地方了。」

    「那沒關係,我以後每年都回來看你們!等你們老了,我再搬回來住。相信時間久了,村裡人會理解的。」

    宋肖的母親含淚點了點頭,孩子畢竟還是年輕,他不會懂得什麼叫人言可畏,更不會懂得有些事就像埋在土裡得酒,沉的越久後勁越大。但此刻,她沒有再說什麼,只希望離開村裡會為孩子帶來一條新的人生道路。
突然想起方才驚叫的陳小鈴,連喘幾口氣也顧不上,便立刻站直身子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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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ING     時間: 2010-4-7 09:34 PM
第十六章 老家 3

   接下來的幾天,一切都按商定好的方案進行著。直到下葬的時候,又出了一點意外。抬棺的一個人腳扭了,村長只好臨時換人。而抬棺的人因為要接觸死人,所以按照規矩必須淨身,並穿戴一定的避邪之物,所以耽誤了一點時間。

    葬禮一直拖到了當天下午快五點了,才按預定計劃開始。等抬到山上,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村長竟一時找不到選好的下葬地點。眼看林深避日,陰氣漸重,四周的墳頭也開始冒出磷火。無奈之下,只好擇了一處看起來比較平坦的地方挖坑下葬。沒挖幾下,一個小夥子就挖出一個古怪的銅器。大家都說可能是陪葬的東西,也沒太注意。現在看來,那銅器可能大有問題。

    棺材是普通的松木,油了一層清漆。四個小夥子拜過老人的牌位後便站在了棺材四角。宋肖一家分站棺材的左右。前面由村長拿著紙錢、燈燭領路。隨著村長一聲『落棺』,哀樂聲起,打破原本寂靜的樹林,老人的棺木便在燈燭的輝映中被推入坑內,由宋肖落了第一把土後,便有更多人上來填土掩埋,只留一個墳包。

    後山林木茂密,上山下山只有一條羊腸小路,極不好走。落棺蓋土之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誰都不願意大晚上在這滿山墳堆的地方呆太長,因此一行人沒多做停留,只是燒了幾把紙錢,便加快腳步下山。

    走至半路,隊伍突然停下,宋肖一沒注意險些撞到了前面的人。

    「怎麼了?」宋肖下意識的問出來,然後便注意到是最前面的村長舉起右手示意停下腳步。送葬的路上,不管是去還是回,停下來都是很不吉利的事情,因此所有人都不覺的屏息靜氣,霎時間,周圍安靜極了,連蟲鳴也沒有。隊伍裡一下便被一股不安的氣氛所籠罩。

    宋肖的父親走上去和村長不知說了些什麼,村長一揮手,隊伍又開始走了起來。這時,只見村長忽然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兩個肩膀。宋肖記得曾經聽他爺爺說過,男人肩上各有三把陽火,走夜路的時候,如果碰到什麼不好的東西,便用力拍三下把陽火點燃。此時看到村長的動作,宋肖不由得吸了口氣,看來是真的碰到什麼不尋常的事情了。

    宋肖拍了拍母親的手,走到父親身邊。

    「怎麼了?」宋肖問道

    「有東西,在林子裡。」見父親的神情異常緊張,宋肖也不由得害怕起來:「什麼東西?」

    「不知道。」父親臉上有一絲的緊張:「反正小心些就是了。現在天還沒全黑,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父親的話讓宋肖後背一陣犯涼,不由得向兩旁的暗林中看去。林子裡樹影憧憧,好像有很多的不為人知的東西在兩旁註視著他們。他的餘光看到右面樹林中似乎有一個矮小的身影閃過,他腦袋嗡的一下,險些嚇得叫了出來。但等他定睛再看,卻是什麼也沒有!

    突然一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宋肖猛的回過頭,才發現原來是同來送藏的路傑。他長出一口氣道:「我的天,人嚇人,嚇死人!你……」他還要說什麼,卻發現路傑的臉色有些不對頭,不由得止住的話頭。

    路傑現是做了個抱歉的手勢,然後低聲道:「宋肖,你能,你幫我數一下這次送葬一共多少人好嗎?」

    宋肖一愣,這種事情本來是不該來麻煩死者親屬的,但,宋肖看了眼一臉懇求神色的路傑點了點頭,便邊走邊回頭把人清點了一下:「19。」

    路傑似乎呻吟了一聲反問道:「多少?」

    「19人。怎麼了?」

    路傑深吸了一口氣道:「你,你能再數一次嗎?」

    宋肖皺眉看了路傑一眼,道:「別這麼神神叨叨的,到底怎麼了?」

    路傑苦著臉看向宋肖道:「可,可這次來送藏的應該是18人啊!」

    話音方落,恰好吹過一陣山風,宋肖打了個機靈道:「說不準是誰臨時跟來了。」

    路傑使勁搖了搖頭道:「今天送葬的花名冊是我記的,而且為了安全,村長囑咐我每隔一會就數一次人數。直到半個小時前還是18人…….」

    宋肖倒吸一口冷氣,僵硬的轉過身向後看去。夜色漸臨,樹影梳斜,長長的送葬隊伍在林間小路上左折右轉。宋肖發現後面的人只看得到人影,卻看不清面目,所以根本無法得知多出來得那人是誰,或者說,是什麼東西?

    「我說宋肖,不會是老爺子跟在後面吧?」一旁得路傑緊張得聲音都有些變了:「要不,咱還是趕緊跟村長說一聲吧?」

    宋肖不自覺的看了眼身旁的棺材,背後一陣犯毛。他點了點頭,快步追上村長,將路傑的發現對村長說了。村長一聽,臉色也變了,但這次沒有停下來,卻依然保持前行道:「別管它,也別讓別人發現它。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宋肖雖然點頭答應了,但心裡卻更加的忐忑不安!看到路傑緊張的目光,他突然覺得自己應該為這些幫助他家送葬的人的安全負責,也不知道怎麼就生出一股勇氣,低聲道:「我過去看看,你別說出去,省得大家都害怕。」

    「我知道,但你也別去了,太危險了。」

    「沒事。」說完,他便以繫鞋帶為理由,蹲在地上,將其他人都讓了過去。

    他在心裡暗暗的數著,15、16、17…….心情越來越緊張。

    前17個走過的都是人!他慢慢低下頭向後看去,藉著天邊的餘光,他從鞋上很容易便判斷出第18個是宋大慶,因為他這一年來總是穿著那雙表舅從城裡買給他的花花公子牌皮鞋。然後,宋肖便看到一雙白花花的腿垂在了他的身後!那腿給人的感覺百慘慘的,直愣愣的,腳上竟然套的是繡花鞋!

    宋肖深吸一口氣,差點驚呼出聲!就在他大腦還處於一片空白的時候,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道:「蹲這幹什麼呢?!」

    宋肖嚇得心裡一跳,但卻立刻反映出是宋大慶的聲音。然後,他猛的站起,連連向後跳了三步才停下,一臉驚愕的看著宋大慶身後。一個女鬼輕飄飄的站在宋大慶身後,那臉濃妝豔抹,詭異得不得了!

    宋大慶吃驚得看著宋肖得反映,忍不住道:「你這是干嗎呢?跳大繩?」

    宋肖指著宋大慶得背後,結巴道:「你….你的後面!」

    宋大慶先是一愣,隨後打了個機靈,幾近哀求的道:「你別,嚇唬人啊,小心我揍你!」

    宋肖看著那女鬼的臉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只覺得整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竟連叫都叫不出來。

    那宋大慶臉色蒼白的緩緩轉過頭,然後便在和那女鬼對視2秒鐘後慘叫一聲,連滾代爬的向前面的隊伍裡衝去,驚得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也都看到了那個女鬼白花花得身影風一樣得飄走,消失在林中。

    當時,所有人都嚇壞了,除了往山下跑什麼都不知道了。

    宋肖說到這裡停了一下,似乎還是心有餘悸。

    孟久一直默默得聽著,此時卻忍不住問道:「你們挖出來得那個銅器呢?」

    宋肖一愣道:「那情況下,誰還記得給扔在哪裡了。反正,爺爺的墓前沒有。」

    孟久一歪頭,似乎因宋肖的膽量而產生了些好感,有些好奇的問:「發生這樣的事,你還趕上山?」

    「白天,應該沒事吧。」宋肖似乎還沉浸在回憶中,對孟久話中的驚嘆沒有過多的在意,只是以一種悲痛的聲音繼續道:「其實,我再次上山,是去安葬我的父母。」

    說到這裡,宋肖沉默了數分鐘,彷彿不願再提起那段往事一樣,用斷斷續續的語言,非常簡單的概括了後面發生的事情:「葬禮之後沒有幾天,我爺爺,他突然變成了殭屍回到了家裡……我爸媽為了保護我,被爺爺咬死了。但是,爺爺得屍身也被爸爸用斧頭砍壞了,所以,村裡人就大著膽子,把爺爺得身子和爸媽得屍體一起火化。第二天,我一個人把他們都埋到了山裡。我為了證實,去看了外公的墳地……那,那殭屍確實是我外公。」



第十七章 老家 4

 孟久右手有節奏的扣擊著老闆台的桌面,那是他思考的習慣。宋肖的故事確實有些非同尋常,尤其是現代,已經很少有如此遵守喪葬習俗的地方了。而越是這些古老的地方,便越是充斥著未知的事務。

    如果有人來詢問孟久那些喪葬習俗中的事情,那麼孟大師一定會咳嗽兩聲,然後一副認真的樣子說:「那些喪葬習俗在父輩的傳頌中,早已植根於那些人民的心底。所以,即使人死了,他們的靈魂(或者說腦電波)也會記憶這些習俗。在有人觸犯了這些習俗後,猶如電路被接通一樣的做出習俗中約定的反映。所以,如果習俗約定必須由長子來填這第一捧土,而當宋肖觸犯了約定之時,老頭屍身上殘留的電波便被觸發產生屍變,也有可能刺激到漂浮到異空間的靈魂,造成嚴重的後果。」

    當然,這些都是孟久生意場上糊弄客戶的說辭,而如果面對的杜亦羽,那他肯定就只是聳聳肩道:「這世界解釋不了的事情太多了,就算是鬼自己八成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唉,你能解釋畫屍人是怎麼蹦出來的嗎?你能解釋你鎮屍的原理嗎?不能吧?反正會鎮就成了,是吧?」

    孟久這樣說得話,杜亦羽可能便要問:「那你以前跟我說得那堆什麼靈魂和屍體得聯繫,什麼化妝能激起靈魂找到自己得屍體又是哪聽來得?」

    孟久肯定就給杜亦羽一個白痴得眼神道:「你傻啊?連你這個天授得畫屍人都不知道為什麼死屍會睜眼,我能解釋得清楚?現在是學術論述百家爭鳴的時代,說得通就有人信。我那是孟氏說屍,有根有據。依我看,死屍睜不睜眼,全看喪師什麼道行。你膽子比鬼大,他就不敢睜眼,你膽子小又沒本事,那人家還不揀你軟柿子捏?而做喪師得,有幾個膽子小的?一般的鬼魂誰敢瞎鬧啊,萬一碰上個懂點法術的,那不是倒了黴了。」

    辦公室裡,孟久和宋肖各懷心事的沉默了一會,孟久停下了手指問道:「這事不是完了嗎?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宋肖沉吟了一下,苦笑道:「其實後來也沒發生什麼大事,只是……這麼說吧,村裡人說我觸犯了禁忌,所以惹得爺爺詐屍。大家都怕我繼續留下會再將其它邪穢招到村裡,所以,事隔不久,我就離開了村子。我在省城呆了幾天,村長來找我,告訴我村裡的宋四請了一個法師來,那法師是他家一個遠親介紹的,說是個雲腳道士,最近行到那個遠親所在的村裡,頗有些本領,他們都叫他胡道長。那胡道長說後山上陰氣太重,此番被招惹入村以後,恐怕村裡很難再像以前那樣太平了,但對於上山的邪穢,他也沒有辦法,只是讓村裡人以後都不要上山了。然後,他在和後山相鄰的村子外拉了墨線,還貼了符咒。可是,那上山埋的都是各家的親人,低處還有許多村人賴以為生的林田,不上山實在是……村長雖然沒有怪我,可我知道,責任在我。但我聽村長這麼說,也就覺得我肯定是回不去村裡了,所以,就想到大地方來,看能不能找到奇人,幫幫我們村子。」宋肖說完,悄悄看向孟久,孟久嘆了口氣道:「所以,你來我這裡工作,現在又要拜我為師?」

    「對不起,我出不起請你去的錢。可我是真的很佩服你的本事,是真的想跟你好好學…真的,自從看到你降服那個女鬼,我就,我就……」宋肖情緒似乎有些激動,話還沒說完,眼中又泛起淚光。孟久連忙擺手道:「別激動,別激動。我沒說要收你錢啊。」他可實在受不了男人的眼淚:「不過,你也不一定非要拜我為師吧?」

    宋肖看著孟久一臉著急又尷尬的樣子,竟笑了一下。孟久又傻了。只見宋肖英俊秀氣的臉上帶著三分笑意,七分倔強,哪有男人會這樣笑的?他猛然打了個激靈,自己不會是同性戀吧?孟久禁止自己再想下去,一拍大腿道:「這樣吧,看在你膽氣可嘉,經歷豐富,本著愛護員工,挽留優秀人才的原則,我免費幫你了!」

    在去山頭村的路上,杜亦羽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讓孟久給騙上了路。也虧他想得出,竟然在四川搞了個全國法醫研討會,又以借用法醫專家的名義將他從局裡調了出來。不過,由此也看出來,孟久的人際關係頗為廣泛,也不知道威逼利用了哪個倒霉的高級客戶,竟然讓局長輕易便同意了這次借調。直到出了廣元機場,看到孟久舉著一個『廣元法醫研討會』的牌子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上當了!當時他恨不得轉身就走,但這個研討會又確確實實是局長派給他的任務,他好歹也要應付一下。不過,他決定了,只參加研討會,至於這個孟久究竟有什麼花招,他一概視而不見就好。

    但是,當他第二天在早9:00準時到飯店門口的時候,才發現負責接送參會人員的大巴早已開走了。而那個一臉無恥的孟久則笑呵呵的告訴他,集合時間是8:30,給他的時間表不小心打錯了。而另外幾個工作人員則一個勁的給他道歉,解釋這次錯誤的偶然性。他也只好應付著,並在幾個工作人員熱情的安排下坐上了孟久的車。如他所料,這輛車並沒有開向會場。

    杜亦羽是打定注意不想說話,而孟久似乎也不著急,邊哼著歌邊將車向城郊開去。在郊外一個小旅館前,接上了一個頗為秀氣的年輕人。那年輕人手裡提著三個行李包,也不知都裝的是什麼。杜亦羽不覺皺了皺眉。孟久把他誆來是為了什麼事,不用問他也能想到。所以,他更是不希望有其他人在場。對於上次在孟久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後悔了好久。這次不管是為了什麼事,他都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他的身份了。而那個年輕人見到杜亦羽也有一絲詫異。看來孟久對兩邊都有所隱瞞。

    孟久好像並不打算向杜亦羽介紹那個年輕人,杜亦羽自然更不會去主動打招呼。

    車子漸漸駛入林區,孟久將CD換成了葫蘆絲,打破了車裡的沉寂道:「宋肖,把你的事情再說一遍吧。越細緻越好,不要顧忌什麼,該說的,不改說的都要說!」

    宋肖聞言一愣,看了一眼後座上的杜亦羽。孟久說道:「後面那位偉大的杜法醫是我特意請來的。」

    宋肖詢問的看向孟久,又用餘光看了一下杜亦羽。

    孟久又道:「你這事雖然怪異,可我們也有必要從科學的角度分析一下。況且杜法醫為人開明,對各種不可思議的事情都能接受。至少杜法醫可以肯定或否定這事是否人力所為。而且,杜法醫也可以和我們一起討論。俗話說,三個臭皮匠,抵一個諸葛亮。」

    宋肖點了點頭,回頭對杜亦羽道:「那就麻煩杜法醫了。」

    「確實是很麻煩。」杜亦羽冷冷的說了一句,卻依然看向窗外,似乎車內的一切都與他無關。這不禁讓宋肖有些尷尬。但孟久卻毫無所覺的道:「沒事,麻煩都麻煩了,還客氣啥。你說你的,聽不聽在他。」

    宋肖立刻便明白了孟久的意思,但卻仍然禮貌的看向後坐的杜亦羽。杜亦羽不由得嘆了口氣道:「你這人,怎麼臉皮這麼厚?」

    孟久看著前方的道路,一副正經的樣子道:「非也,我這是古道熱腸。即幫了宋肖,又給了你一個做好事,積功德的機會。」

    一旁的宋肖看著杜亦羽哭笑不得的面色,差點便笑了出來。車裡的氣氛終於恢復了正常。而宋肖輕輕咳嗽了一聲,便將事情從頭到尾又敘述了一遍。



第十八章 老家 5

山頭村地處偏僻,還沒有通車。但孟久還是堅持著將借來的車向林中開了好一段路。直到再也不能前行了,才將車停下。然後,孟久從後備箱拿出宋肖帶的三個大包,一人分了一個。自己還背了一個小手提包。

    杜亦羽皺了皺眉,孟久道:「你別皺眉,這裡都是生活必需品。」

    杜亦羽還是皺著眉,但卻任命的提起了一個包。當他眼光看到那被樹枝劃得亂七八糟的寶馬車身,誇張的搖頭嘆氣道:「也不知道是誰借你的車,真是倒霉啊。」

    孟久卻不在乎道:「沒事,反正車主的錢來得容易,不會在乎這點損失的。」

    杜亦羽笑道:「我就奇怪,怎麼有些人就能傻到讓你嚇唬兩句就被騙倒呢?」

    「你不懂了吧?越是有錢得人越是膽小,錢來路越不正越是迷信。」

    「你老這麼幹,不怕遭報應嗎?」

    「這叫做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些人的錢不騙白不騙!」

    杜亦羽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一旁得宋肖卻突然道:「你騙了他們的錢,他們會變本加厲的在別人身上騙回來的。」

    宋肖的話讓兩個人都一愣,孟久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即使我不騙,他們也照樣會去騙別人。而且,我不過是拔了他們一根雞毛罷了,還不至於造成你說的後果。」

    宋肖一笑道:「你說得對,我也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

    「是嗎?」孟久看著宋肖的樣子,倒是覺得他不像是『隨便說說』而已……

    走了大約1個小時,三人就看到了宋肖口中的墨線和符紙。

    孟久只看了一眼,便感到墨線和符紙上充盈著很強的法術,只是……那法術給人的感覺很怪,似乎是盜版的道家法術。他想去問杜亦羽,卻被一句「我又沒學過法術」給堵了回來。宋肖想問,孟久卻喃喃不知如何解釋自己的感覺,但有一點他倒可以肯定,那就是這些符紙確實是在保護著村子。

    三人一進村,便引起了村民的注意,並表現出了明顯的懼怕與排斥的情緒。更有幾個小孩子,看到宋肖便尖叫著『妖怪』跑開了。

    好不容易在村人厭惡的眼光中回到宋肖家,關上屋門,宋肖用布擦出三張椅子,讓杜、孟二人坐下道:「對不起,村裡人對我有些顧忌,讓你們也難堪了。其實,他們這樣避開我也好,我也很怕給村人帶去災禍。」

    孟久看著宋肖黯淡的神情,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好了。這個秀氣的男人,為什麼總是讓他變得傻乎乎的!他還沒說話,杜亦羽突然道:「你不用這樣逞強吧?其實你很在乎他們的看法,很希望他們能體諒你,接受你,哪怕是同情你也好,不是嗎?」

    孟久嚇了一跳,低聲道:「喂」

    杜亦羽不理向他『擠眉弄眼』的孟久繼續冷冷的說道:「不過,你實在是有些自以為是,以為你一個人就可以決定這個村子的命運?以為沒了這山村裡人就都活不了了?我沒覺得,我看所有人還都活得很好。說白了,你找孟久來不就是想他為了你,而拚命嗎?」

    「喂,喂!」孟久幾乎想要跳過去摀住杜亦羽的嘴了。這個人絕對有本事用語言殺得人體無完膚!

    果然,宋肖臉上驀然現出激動的神情大聲道:「你說的對,是我自以為是!我不該麻煩你們,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

    杜亦羽卻壓根不理宋肖的大喊大叫,站起身邊向屋門走去,邊道:「不過話說回來,那些遇到危險不知團結,反而只是將責任推到你身上,還把你哄走的人更不怎麼樣。而你不但不恨他們,還為他們著想…」他停在門邊,看向宋肖那被他說愣了的面孔一眼,笑道:「你性格里有著勇敢和善良的本質,比我強多了。」

    宋肖被杜亦羽的話說得一愣,但卻馬上明白,這個男人其實是在安慰他。一瞬間,眼眶便濕潤了,他連忙轉過身去,悄悄擦去奪眶欲出的眼淚,卻沒有看到杜亦羽看著他若有所思的神情……而孟久此時卻一臉的苦笑,沒見過這麼安慰人的,這姓杜的大概是天生的心理陰暗。孟久忍不住嚥了口吐沫,不知是光線的原因,還是情緒所致,他竟覺得宋肖微微顫抖著的背影有些俏麗。這想法讓他嚇了一跳,連忙收回眼神,自己這是怎麼了?卻正好看到杜亦羽已經走到了門前,猛然拉多年未修的木門。隨著吱扭一聲,一個人影險些栽了進來。

    杜亦羽等那個有些狼狽的人站好,便笑道:「剛才的話您都聽到了吧?其實我是想告訴你,既然我們來了,就是把宋肖當做朋友。朋友的事情,當然要管。所以,請你不要試圖以不想招惹事端為由來勸阻我們。」

    宋肖轉過身,來沒來得及弄懂杜亦羽話中的含意便在看到那個人後吃驚的叫道:「村長?!」

    村長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才對宋肖道:「肖肖啊,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我回來看看家裡,給我父母上上墳。」

    村長向孟久和杜亦羽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便將宋肖往門外拉了一步,嘆了口氣低聲道:「肖肖啊,別怪大叔說話不中聽。自從你家出了事後,村裡就開始亂了。大家對你的想法你也不是不知道。誰也沒有辦法不是?你走就走了,近年就別回來了,尤其還帶著別人。現在村子的年輕人也都老想著出去走走。以後這老家的葬禮可怎麼辦?你家是第一個壞了風俗的,就鬧成這樣,這往後若是年輕的都出去了,咱這村還不變鬼村啊?而且,村子好不容易安定了,你們想幹什麼?萬一弄出個事來,你想讓大家為你陪葬嗎?肖肖,你別弄得村裡老不安,少不定的好嗎?」

    宋肖的神情由慚愧轉為不平,不由得在心裡暗暗佩服杜亦羽,他便從來沒有想過村長竟然不想讓人去清除後山的陰邪。他還沒說話,孟久卻突然從屋裡跳出來,一把握住村長的手道:「村長是吧?您好您好。我叫孟久,是宋肖的朋友兼老闆,這位杜亦羽,是我的助手。來,來,來,別站著,快請坐。宋肖,去把包裡那好茶葉打開,讓村長品品。」他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大堆,好像自己才是這裡的主人是的,弄得村長直有些哭笑不得,卻又不好意思拒絕,只好坐下來,在等著泡茶的工夫和孟久閒話了幾句家長。

    「你們和肖肖回來…….」村長喝了一口清茶,剛想把話題導回自己的方向,孟久眼珠子一轉,便以一種神秘的語氣打斷村長的話低聲道:「村長,緣分啊,宋肖能請到我,你們村算是有救了。」說完,在村長詫異的表情下遞出一張名片。名片是新印的,杜亦羽瞥見上面『天授畫屍人』幾個字,差點沒一腳踹過去──做天授畫屍人很好玩嗎?……

    正面:

    孟久

    久天私人殯葬服務公司總經理

    服務內容:遺體化妝整容,告別儀式籌備、墓地安葬護送、碑字撰寫等

    聯繫電話:01055555555,13900000000

    背面:

    畫屍畫魂畫皮入骨

    天授畫屍人天道派第108代傳人

    村長看完一臉迷惑的看向孟久,皺眉道:「這?…….」

    「村長聽說過畫屍人沒有?」見村長有些訕笑著搖了搖頭,孟久咳嗽了一聲道:「畫屍畫魂畫皮入骨。這是畫屍人世代相傳的口訣。我們畫屍人為死人化妝,不光是為了安慰生者,更可以起到撫慰亡魂的作用……」他又背出了自己最熟悉的內容,只是這次比他上次對杜亦羽說的內容可詳細多了。更是添油加醋的說了好幾個例子,又大言不慚的把自己誇耀了一番。幾乎用了將1個小時的時間把村長說了個暈頭轉向,但卻又不禁心嚮往之。

    「孟法師,」村長口中立刻改了稱呼,但還是遲疑了一下才道:「不過,後山的問題,我還是覺得不要去招惹那些東西的好,反正大家現在相安無事。」

    孟久嘖嘖道:「你是覺得和鬼為鄰是件很不錯的事情,是嗎?清明的時候,就不怕家裡人的亡靈來討伐你們的不孝?山上的田地荒廢了,你們就不怕沒東西吃?」

    村長搖頭道:「沒辦法,總比出事強啊。人命關天,我可負不起責啊。」

    孟久皺眉,他一向不喜歡這種明哲保身的作風,不由起了歪點子:「村長,你就這麼確定後山那些東西對村子沒影響?」

    村長一愣,略一思索就搖頭道:「沒有啊。胡道長的那些符很靈。」

    孟久搖頭,鄭重的道:「那為何我一路走來,看到村裡妖氣衝天?」

    「啊?」村長一愣,宋肖也緊張的看著孟久,只有杜亦羽滿是看好戲的神色。

    孟久掐了掐手指,舉重若輕的說道:「那個胡道長設下的屏障不肯能總是靈驗。下雨啦,颳風啊,符紙又不是鐵片子,很容易就會出現問題。所以,後山不治,必成大患!現在就已經有鬼怪闖了進來,就蟄伏在村子裡啊。」

    村長倒吸一口氣,似乎被孟久說動。孟久咳嗽一聲道:「這樣吧,村子裡是不是有身體不舒服的人?你把他們帶來,我作法一驗便知。」

    村長早已被孟久說暈了,竟真的點頭去了。等村長走後,宋肖實在忍不住孟久是否真的有妖氣,卻得到孟久一個白眼:「你跟我這麼久,咋還不懂何謂虛張聲勢?」

    宋肖一愣,孟久已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對付這種人,你就得有手段!哈哈哈,你就跟著我好好學吧。」


[ Last edited by RING on 2010-4-7 at 09:42 PM ]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7 09:41 PM
第十九章 孟法師 1

   在村長來前,孟久熱熱鬧鬧的開始做起了準備。他先從那三個被他稱為裝滿生活必需品的包底部翻出一些黃布、香爐、佛塵、道袍、銅鐘等等古裡古怪的東西,然後又拽出三件道袍。杜亦羽看的差點沒對著孟久的屁股踹上一腳!要早知道這裡面裝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才不管提包呢!

    孟久剛把那些『破爛』都塞進一個手提包後,村長就來了。幾個人客套了幾句,便跟著村長穿過議論紛紛的村子,跟著村長來到了宋得水家。而自村長得口中得知,這一問才發現,今天村裡竟然同時有好幾個人渾身乏力,並都於昨晚做了鬼壓床得惡夢。孟久聽得也有些發愣,這簡直好像成心為他安排得一樣。而這麼一來,村長倒是對孟久信服多了。

    宋得水躺在床上,心有餘悸的說著晚上的惡夢。孟久一看到宋得水就皺起了眉,這個男人,魂魄輕浮不牢,但眉心卻全無黑氣,不像是鬼魂作祟,看來這村子還真是有些問題。幾個人沒說兩句,又陸續或摻或抬的來了幾個人,都是昨晚夢到鬼壓床,今天渾身乏力的。再加上在屋外圍著看熱鬧的,宋得水家立刻便熱鬧得像個集市。杜亦羽只覺得一個頭都有三個大了,那些人魂魄輕浮不牢,但眉心卻全無黑氣,不像是鬼魂作祟,看來是有些問題。正想出去透透氣,卻人群一陣騷動,自動讓開了一條路。只見一個50來歲,一臉傲氣老道走了進來。

    村長一見來人,便連忙站了起來迎上道:「胡道長,您怎麼來了?」

    那胡道長的目光在村長身上一瞥,便轉到孟久身上,那有些吃驚的神色略一停頓便又向村長道:「我算到村裡今日有事,所以便來看看。他們是?」

    「哦,這位是孟大師,天授畫屍人天道派第108代傳人。」村長連忙小心的介紹,深怕惹到其中一方。

    那胡道長瞥了一眼孟久,冷冷道:「別胡說了,天授的畫屍人早就絕跡了。哪裡蹦出來的小子,胡亂冒充沒關係,惹出事來可是要後悔莫及!」

    孟久氣極反笑道:「你怎麼知道畫屍人絕跡了?」

    胡道長這次連話都懶得說了,只是看向宋肖道:「你就是那個晦氣之人?」

    宋肖一愣,怒道:「你說誰是晦氣的人?!」

    胡道長冷哼一聲道:「你面色犯邪,魂中帶血,乃大晦大衰之人。一旦招惹邪晦,必定秧及他人。」

    宋肖簡直氣得不知說什麼好了,但看胡道長說得振振有詞,他也不由得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是晦氣?心裡一亂,一時便沒有說話。

    「如果他是晦氣之人,我們怎麼至今無事呢?」一直沒有說話的杜亦羽突然悠然道:「你別別亂誣陷人好不好。」

    「你說什麼?!」胡道長還未說話,一個村裡的小女孩卻先叫了起來:「我不許你侮辱胡道長!」

    「小姑娘,那你為何允許這位胡道長侮辱別人呢?」

    「你!」小姑娘一時不知如何反駁,急得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

    宋肖看著小姑娘得委屈樣,心裡一軟,低聲道:「算了。」

    孟久也趕緊幫著打圓場道:「好了好了,你們都別這麼深刻了,還是先解決問題要緊。」這個杜亦羽,平時一副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但有時候說起話來卻毫不留情!而且,他這個人似乎頗為『一視同仁』即使對方是女人和小孩子也不留面子……不過,孟久好笑的看了一眼杜亦羽,和一個小孩講道理的他,與其說像一個教育小孩的大人,不如說更像一個為自己朋友而吵架的小孩。孟久似乎覺得,他漸漸可以在杜亦羽那帶著面具的表情下,看到一些真實的他了。

    那邊村長也連忙道:「對啊,還是先解決問題吧!」

    胡道長哼道:「既然這樣,我們就比一比,看誰能把這病治好怎樣?」

    胡道長一說,孟久便嘆了口氣。若是平時,他是不會同意這種無聊的比試的。但今天他特意帶著那堆行頭來治療『病人』,就是希望演場戲,好讓村裡人對宋肖的態度扭轉過來。所以,此刻他也無法迴避,只得道:「你若一定要如此才肯讓我施行救治,那比便比吧。只是我倆需在一起救治病人,以免有人施救方法不對而耽誤病人。」

    村長一聽,連忙點頭道:「好,好,好。就這樣!」



第二十章 孟法師 2

  孟法師2

    孟久拿起一件道袍塞進杜亦羽的手中,過分鄭重其事的道:「這可是為了榮譽而戰,拜託裝得像一些!」

    杜亦羽苦笑著接下,再一次後悔自己竟然認識了這個人。

    換上了道袍的孟久竟然一反常態的面容整肅,隱隱顯出一副一代宗師的樣子,讓人不覺得肅然起敬。這讓杜亦羽想起孟久當初在殯儀館裡曾經提到的『職業道德』。想必方才和他們在一起忘記裝樣子,此刻可是都找回來了。

    而宋肖換上道服竟也像模像樣的,而且更顯他俊俏起來。杜亦羽笑了笑,印象分不錯,相信今天之後,村裡人不會再那樣排斥他了。

    為了公平,胡道長負責救治趙二媳婦,而他們則負責宋得水。眼看那邊胡道長好像是跳大繩一樣的唸唸叨叨起來。而孟久這邊卻低調的多,只是布布紙符,燃燃香,低聲默唸咒語。這樣一對比,有的人便說胡道長更有本事,而有些人卻說孟久這邊更靠譜一些。一時間,趙二家的院子裡充滿了熱鬧、詭異、深厚、虔誠的氣氛以及嘈雜的人聲。

    紙符擺完,孟久突然爆喝一聲:「宋肖,拿法器,站位。」

    這一聲大喝成功的把人們的目光都吸引過來。只見宋肖應了一聲,便拿起一個銅鈴和一道黃幡。他左手有節奏的搖鈴,右手則動也不動的擎著那幡,面相也莊重的很。孟久這邊深厚的神秘氣氛漸漸將胡道長那邊的熱鬧比了下去。人們開始更多的像這裡聚攏。

    這時,孟久將一瓶不知什麼水拋給杜亦羽道:「亦羽,以此符水逼那邪穢出來,拜託你了!」

    杜亦羽皺眉看向孟久,只見他眼中似有深意。『拜託』兩個字說得尤為刺耳,杜亦羽突然明白了!原來那個什麼『拜託裝得像一些』是這個意思!原來自己又被這個小子給算計了!他就奇怪,這宋得水以及趙二媳婦身上根本沒有妖鬼之氣,只要定定魂就可以了,孟久這小子卻大張旗鼓的不知要唱哪初戲?原來,這戲的主角是他!原來孟久是讓他來製造一個鬼氣好逼真的表演!

    杜亦羽恨恨的看了一眼孟久,無奈拿著那不知是真的符水還是自來水的東西走向宋得水。那宋得水顯然也有些緊張,雙手緊抓著椅子扶手,眼睛緊盯著杜亦羽手中的那瓶水。杜亦羽將那水隨意的撒在宋得水身前,劃了一條線,將剩下的水倒在右手。之後,以食指和中指按在宋得水的眉心。同時,道台後的孟久立刻開始念起了聽不懂的咒語,同時又燒了兩張符紙,扔在旁邊一盆清水中。

    宋得水只覺得杜亦羽的手指燙得嚇人,想躲卻動不了。正在驚懼間,那股熱力順著他得眉心行遍全身。熱力所過之處,四肢百穴皆舒服無比,輕鬆欲飛。他正在體味著從未有過的舒適之感,突聽圍觀村民中響起一陣驚叫,此起彼伏,聲音中充滿驚奇、佩服與膽懼。

    而此時,那股舒服的熱力也消失了,他慌張的順著村民們的眼神向自己頭頂看去。這一看,驚得他低吼一聲,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頗為狼狽的從椅子上跑開。原來在他的頭頂,聚集著一團濃重的黑氣。那黑氣似乎被什麼包在其中,不斷的在左突右闖,掙扎想要出來。

    孟久看到幾乎所有人都注意到這團黑氣後,便喝道:「宋肖,舉鈴!」然後,以桃木劍一指那團黑氣,那黑氣便嗽的一下跑進了銅鈴中。把宋肖也是嚇了一跳,幸好有孟久事先的囑咐,才沒有將銅鈴掉到地上。除了陳小鈴那件事,這是宋肖也僅僅是第二次見到孟久的法術!依然有些無法適應這樣神乎其神的現象。

    孟久走過去,在銅鈴上貼了一張符,轉身對老四道:「是不是好多了?」

    孟久一問,宋得水才發現自己竟然能站起來了。不禁面露喜色。四周哄的響起一陣喝彩聲以及鼓掌聲,完全將胡道長那邊的動靜壓了下去!

    村長跑過來道謝,村民也開始對宋肖改變態度,主動向他示好。而孟久和杜亦羽心照不宣的將擠到他們身前的村民全打發到宋肖那裡去。

    看著大家圍在宋肖身邊不住問這問那,孟久對這一番做作的效果感到很滿意。然後,他囑咐村長讓將方才燒過符紙的水一家分一點,顫在水缸裡做飯喝水吃下去,對邪穢之物有預防作用。

    一時,大家都將胡道長給忘了,直到她一臉慍色的帶著趙二媳婦撥開人群走過來,人們才注意到趙二媳婦竟然也病好了。孟久悄悄走到杜亦羽身邊低聲問道:「你看這胡道長是什麼門道?雖然也是唸咒用符,可就跟村外那些紙符上的法力一眼,都有些畫虎類貓的感覺。」

    杜亦羽沉吟道:「你看不出來他是什麼?。」

    「啊?」

    「這傢伙有些道行,八成也學過道術。只是,一個妖精,再怎麼學也去不掉本身的妖力。」

    孟久深吸一口氣,低叫道:「你說這是個妖精?」

    「我對精怪不是很熟悉,八成是隻狐狸精。難怪這些人的症狀如此怪異。」

    孟久怪異的看著那邊正在和村長交涉的胡道長,不禁喃喃自語:「真是什麼怪事都有,狐狸精竟然想要給人除妖治病……你說它想做什麼?」

    杜亦羽一笑道:「看他表演的那麼賣力,我看他八成跟你走的一條陽關道,都是想著法去騙錢。唉,你們這些江湖騙子是不是都是弄出些假鬼事件嚇人,然後再趁機撈錢?」

    「你才是江湖騙子!」孟久頓了一下,低聲怪叫道:「妖精要錢幹什麼?」

    杜亦羽聳聳肩:「你問他去,我怎麼知道?」

    那邊,村長自覺有些禮數不到,連忙趕到趙二媳婦身前道:「趙二媳婦,覺得怎麼樣了?」

    趙二媳婦雖然病好了,但一直處在昏迷狀態,所以對眼前的境況一時還無法適應,頗為驚疑的說道:「我沒事了,村長,這是咋回事?」

    村長長噓一口氣,兩邊看來都有些本事,這反而不好辦了。不過,他私下問過當初請胡道長來的老四,這胡道長為人驅邪所收的費用一向不低,所以他心裡也就更為的偏向孟久這邊。村長打定了主意,正想過去和胡道長寒暄解釋一番,卻見那個胡道長氣呼呼的走了過來,直指孟久道:「你用了什麼妖法,矇騙人眼?」

    孟久忍不住笑了,這個胡道長倒真是會倒打一耙。不過,那黑氣也確實是他讓杜亦羽製造的,說他矇騙人眼倒也沒有錯誤。不過,他才不會承認,只是頗有深意的道:「我是人,怎麼會用妖法?!」

    那胡道長哼了一聲道:「你們狼狽為奸,一個散發穢氣,一個假意治病,騙得過別人,可騙不過我老道!」

    孟久毫不示弱道:「哦?你這麼說有什麼證據嗎?」

    胡道長看到走過來的宋肖,眼珠子一轉道:「要證據有何難處?!」說著,突然一個翻身跳到孟久的道台前,身法頗為利落,連孟久暗道一聲好。就見那狐狸精成了一碗那盆裡的符水道:「你說這水對邪穢有預防作用?」

    「是啊。」

    胡道長突然一笑,指著宋肖道:「我說他是邪穢之人,你們不信。我現在就證明給大家,他不光是邪穢紙人,這水更是招惹邪穢之用!」說完,只見他端起那碗符水走到宋肖身前道:「你敢喝下去嗎?」

    宋肖一愣,看向孟久,孟久雖然不知道那狐狸精要做什麼,但這符水可是貨真價實的,他就不信他能變出什麼花樣來!何況,杜亦羽正站在宋肖身邊,更沒什麼可怕的了。於是他點了點頭。

    宋肖對孟久很是信任,拿起碗便喝。

    那狐狸精突然詭笑一下,左手捏了一個奇怪的手決,嘴裡似乎在默唸著什麼。

    宋肖剛將最後一口水喝下,突然感到渾身一陣發冷。然後,他感到有什麼人在他脖子邊吹氣。那感覺怪怪的,但卻令他渾身都涼透了。他手裡還舉著碗,脖子有些僵硬的向右扭過頭,便看到一個女人趴在他的後背上!那女人一臉慘白,七竅出血,眼神猙獰,嘴角微裂,也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

    在那一瞬間,他的呼吸幾乎都停止了!正在他以為自己不是憋死就是大叫出聲的時候,不知誰突然用力拍了他的後腦一下,打得他身子不穩向前跌了一步。但神奇的,身後那股陰冷之氣也隨之消失了。不用看也知道,那個女鬼不在了。

    「你小子愣什麼神,難道這水裡有鴉片,讓你看到幻覺了?」一個沉穩的男聲闖入他的大腦,是杜亦羽的聲音。然後,他立刻警覺到自己在做什麼。於是,他強迫自己收斂心神,對著那胡道長一笑道:「沒有,只是這水喝完便覺得身上很舒服,一時沉醉其中罷了。」說著,他好奇的發現胡道長並沒有看他,而是一臉憤恨與驚疑的神色看著杜亦羽。想起宋得水頭上的黑氣,想起剛才拍在他後腦的手,腦中什麼一閃而過,為自己心中的念頭吃驚不已:難道這個法醫是個比孟久還厲害的法術高手?

    村長見宋肖喝下了水,雖然有一瞬間的神情怪異,但卻什麼事也沒有,便連忙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來給山頭村幫忙的,彼此別傷了和氣。」

    而胡道長顯然並不想和解,恨恨的盯著杜亦羽道:「你們等著,我一定會讓你們露出原形的!」

    杜亦羽這次倒是沒有反唇相譏,只是笑了笑道:「那是你的自由。」

    杜亦羽邊把道袍脫下邊低聲對孟久道:「小心些,那狐狸精吃了暗虧,肯定不會就此罷休的。」

    孟久嘆了口氣喃喃道:「不就是搶了他的生意嗎?世界這麼大,不差這幾個錢吧?有必要像有深仇大恨是的要跟我們為難到底嗎?」

    杜亦羽笑笑沒有說話。孟久又壓低聲音道:「宋肖是怎麼回事?」

    「什麼?」

    「別裝糊塗!剛才宋肖跟我說他看到了幻覺。」

    「對,我幫他把幻覺破了。怎麼了?」

    「你以為我是那麼好瞞的?」

    杜亦羽看了一眼孟久道:「我瞞你什麼了?」

    「方才宋肖身上有鬼氣!那不是幻覺!他身上附有亡魂!」

    杜亦羽嘆了口氣喃喃道:「你這個人真是麻煩,一點也不可愛!」

    孟久嘿嘿一笑道:「知道就好!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亦羽道:「他身上是附有亡魂,而且對他不無恨意。本來那亡魂沒有什麼力量,只能跟著他,但那臭狐狸剛剛助了她一臂之力,恐怕宋肖今後要麻煩了。」孟久皺眉道:「有什麼解救的辦法?」

    「還不知道,硬驅除的話可能會傷到宋肖。先得弄清女鬼和宋肖之間發生了什麼事,然後再司機而動才成。」從一見到宋肖,他便感到了他身上那微弱的鬼氣。只是因為不好下手,所以一直在觀察,想不露聲色的把那女鬼弄走。沒想到卻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讓杜亦羽心裡升起一股焦躁,他是想幫宋肖的,因為他知道被人所避諱是一種什麼感覺,所以他才會配合著孟久演戲。但他卻不想和宋肖有太過深入的接觸。但現在看來,事情越來越複雜了,逼得他不得不去更多的瞭解宋肖才成。

    孟久忍不住道:「怎麼這事情變得越來越麻煩了啊?!」

    杜亦羽嘆了口氣,無奈的道:「你不覺得這句話應該我來說嗎?!」



第二十一章 洞穴 1

胡道長走後,在村長的催促下,人群漸漸散了。

    孟久告訴村長說他們還要留幾天,一則那些得過病的村民雖然看似身體好了,但體內氣息循環如果不能調順,則會影響今後的健康。二則村裡的污穢之氣還要進行清除,三則他們想上山去看看墳地,除除妖去去邪,再幫村裡改改風水。這麼一鬧,村長對孟久也是100個放心,自然不會再阻攔他去做什麼。至於錢,孟久斷然拒絕了,只說這次是來給宋肖幫忙的,不能要錢。村長當然更加的高興了。

    在村長一再的邀請下,三人無奈在村長家吃了頓豐盛的晚飯。晚上9:00了,三人才回到了宋肖家。晚上10點,三人由後山入林,順著當初送葬的小路一邊查看林中的情況,一邊尋找著那個不知被扔在哪裡的銅器。關於這個銅器,孟久已經對宋肖解釋過,那可能是前人埋的一個鎮邪的法器,卻被你們誤挖出來,而且還將死人葬入埋著法器的鎮眼,所以才導致後山陰陽失調,鬼怪得意任意行走。只是,對於宋肖爺爺的詐屍,孟久還是感到有些怪異。如果那個墳址真的是埋法器的鎮眼,那麼那裡肯定是至陽至勝之地,就算宋肖違背了送葬的習俗約定,也不大可能起屍的啊。這一點顧慮也得到了杜亦羽的認同,這上山,恐怕是另有古怪。

    不知是不是精神作用,宋肖只覺得林中陰氣陣陣,鬼影憧憧。那山林墳包之間,不知隱藏了多少恐怖的東西。月光穿過林稍灑在墳包之間,與點點磷火交織成一副靜謐而詭異的畫面。宋肖以羨慕的神色看著前面兩個分走在道路兩側,低頭尋找著銅器的男子,如果他也能像他們那樣有本事,想必也不會這樣害怕了吧?疑惑是他能做一個無神論者……唉,不知害怕真的是一種幸福!

    本來,走在這兩個男人身邊,他是不該害怕的。可日間,就在杜亦羽身邊,就在太陽的照射之下,他依然被那個不知是真的還是幻覺的女鬼嚇的不輕,更別提深夜走在這曾經見鬼的墳山了。他忍不住將孟久給他的那些符紙拿出來攥在手心,這才稍微踏實一些。

    杜亦羽隨手撥開一棵灌木,失望於依然沒有那個該死的銅器。他合上灌木,對孟久抱怨道:「你是修道的,難道就不能想辦法招招那個銅器嗎?照這樣找下去,天亮也未必找得到。」

    孟久也嘆了口氣停了下來道:「誰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怎麼招啊?誒,宋肖,你們當時往山下跑得時候,有沒有人慌不則路得跑到林子裡?我看那銅器也有可能被扔得遠離山路也不一定。」

    而孟久本來也不指望宋肖能回答他什麼,因此便繼續建議道:「我看我們分兵三路平行前進,我和亦羽入林,宋肖在這路上,擴大一下搜尋範圍好了。」

    宋肖被孟久得建議嚇了一跳,但卻又死撐著不讓自己說出害怕的字眼,神色便不免更加的緊張起來。杜亦羽看了一樣宋肖道:「不好,這山裡是否危險還不確定,我們三人不宜分散力量。」

    孟久也不堅持,聳肩道:「我也就是隨便說說。唉,找不到就全當遛彎了。」

    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宋肖突然停下了腳步,將手裡的符紙收入兜裡,對詫異的回頭看他的孟久道:「前面轉過彎,就是我爺爺的墳了。」

    孟久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有意無意的走到了宋肖前面,而杜亦羽則走在最後。這個山林,確實有些詭異。從地形上看,這裡確實是塊靈地,應該會有頗多的妖精鬼怪之流聚此修煉。而從宋肖對女鬼的記述,這裡也確實有那些東西。可問題是,三人走了這麼遠,他和杜亦羽又刻意的隱藏著自己的力量,卻沒有看到一個人眼看不到的東西!

    宋肖爺爺的墳裡埋的是他爺爺和父母的骨灰,由於是他一個人來下葬,所以墳頭堆的並不大,石碑也只是勉強的靠在墳包上,並未被立起。

    這裡,除了左近的灌木有些像被撕扯而散之外,已經看不出當初是否有屍體自墳裡掙扎爬出的痕跡了。

    「怎麼辦?今天到此為止嗎?」在墳前站了一會,孟久感覺不到任何奇怪的東西,不禁有些失望。

    杜亦羽蹲下捏了一點土,湊到鼻前聞了聞,也有些失望的站起,無奈道:「唉,真是件麻煩的事情。我看這裡你一個人就夠了,我希望能準時回去上班。」

    孟久白了杜亦羽一眼道:「你放心,這裡的事情不完,法醫研究交流會就不會結束。」

    「對不起,麻煩你們了。」宋肖一直蹲在石碑前,輕輕擦拭著上面的灰土。孟久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想安慰他幾句,身體卻突然就僵住了,林中不知何時變得陰冷起來,霧氣繚繞間,不光是小蟲,就連那些游散的靈魂也都消失不見了,世界寂靜得猶如墳墓。

    杜亦羽皺了皺眉,向右前方跨上一步,有意無意得將宋肖擋在身後。而孟久也轉向了寒氣湧出得右方,嚴陣以待。

    突然,霧色中響起一串孩子的輕笑,宋肖只覺得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迅速的逼近,令他幾乎忘記了呼吸!頃刻間,一股熱浪便撲面而至。

    在那詭異的孩童笑聲再次響起之時,杜亦羽突然抬手向著前方空彈,破空之聲尖銳的劃入林中,砰的不知擊在了什麼東西上。一切都快得難以捕捉,杜亦羽唇角的冷笑甚至還沒有消失,那種壓迫感和熱浪便奇蹟般的消失了。

    孟久長出一口氣道:「好凶的東西!那是什麼?」

    杜亦羽沉吟道:「應該就是被那法器鎮住的東西,也是把山上的妖鬼都弄沒的正主!」他長出口氣喃喃道:「有這麼凶邪的東西在這裡,難怪你爺爺會起屍了。」

    「我靠!怎麼認識你以後,碰到的全是這麼厲害的?」孟久誇張的說,希望岔開宋肖眼中的悲憤和哀痛,同時暗罵杜亦羽說話不知迴避。

    杜亦羽沒有理會孟久,卻看著眼前的墳包發呆,孟久就又忍不住道:「怎麼了?」

    「宋肖,」杜亦羽突然道:「你想不想為他們報仇?想不想讓自己從這件事的傷痛中解脫出來?」說著,他一指那墳包道:「我想,我們需要打開這個墳,從這裡下去,把那凶靈挖出來。」

    宋肖一愣,看著石碑上親人的名字,心中便升起一種對那凶靈的憤恨,咬牙道:「好!挖吧!」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7 09:45 PM
第二十二章 洞穴 2

   雖然說挖,但沒有工具卻也不行,於是三人只好暫返村裡,準備第二天再上山。

    孟久是第一個推開屋門的,後面的宋肖感到他的腳步頓了一下,正想問怎麼了,但很快的,孟久便又如常的進了屋子,宋肖也就沒再追問。而等宋肖回屋之後,孟久卻又小心的溜出了他和杜亦羽的客房,在包裡翻出了一樣東西,拽在懷裡,然後,他竟推開了屋門,小心翼翼的走到院子裡。客房內,杜亦羽正在鋪床準備睡覺,外面那傢伙他也看到了,正好孟久準備要去對付對付,他也就樂得偷懶睡覺。

    院子裡月色皎潔,如灑白銀。一棵梧桐氣宇軒昂的矗立在院角,隨著風聲灑灑細語。孟久拍了拍梧桐的樹幹,喃喃道:「又不是鳥,躲在那上面幹什麼?」

    「嘿,能發現我,你不簡單啊。」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洋洋灑灑的跳了下來,揮手施了一個隔音咒將兩人圍在其中。

    孟久好奇的看著那小夥子的面容,俊俏而靈秀,尤其是那一雙眸子,靈動異常:「這是你化**的本來面目?胡道長?」

    「那當然,除了我,哪個狐狸精能有這樣出色的面容!」

    孟久嘆了口氣,第一次遇到比他還自負不知臉紅的人,不對,是妖精!而且,這傢伙有一點很像他──很會裝樣子!尤其是很會裝道士!

    「你鬼鬼祟祟的跑來幹什麼?為了白天的事報仇?」

    「本來是的,不過」狐狸精聳聳肩:「改變主義了。」

    「哦?」

    「我來為你們哀悼。」狐狸精做了一個拜祭的手勢,眼中閃過一絲狡邪的光芒道:「聽說你們要去搞定後山?唉,命不長已。」

    「你知道後山裡有什麼?」一個聲音突然響起,讓兩個在隔音咒裡的人和妖嚇了一跳,孟久看著釋然走來的杜亦羽不由暗嘆了口氣,這傢伙的本事到底有多大?竟然可以聽到隔音咒裡的談話!

    狐狸精面色認真的打量著杜亦羽良久,嘖嘖有聲道:「乖乖,你很厲害啊!」突然一指孟久:「比他厲害的多!」

    杜亦羽微笑:「多謝」

    孟久冷哼:「多謝你特意指出,不過我不難受,他確實比我厲害。」

    狐狸精戚道:「人類啊,虛偽啊,明明嫉妒人家的本事不得了,卻還裝作好朋友。」

    孟久咬著後牙道:「你不懂,這叫自尊心。不過我得問問你,你為何要裝作人類,而且還裝成個道士?明明是妖怪,卻要作法從妖怪手裡保護這個村子,你才虛偽呢。」

    狐狸精一副褥子不可教得神情道:「笨啊你,我當然是來賺錢得!」

    這下連杜亦羽也不禁有些好奇了:「真的是為錢?妖怪也要錢?」

    「妖怪就不能要錢了?你以為妖怪就該成天趴在林子裡,就不能享受一下人類得樂趣了?」

    孟久到:「可你難道不會自己變錢,或者去偷?」

    「你是人嗎?這都不懂?我這叫體驗生活!」

    孟久一副不可理解的看著那個狐狸精,第一次,遇到這樣變態的妖怪!

    「好了,好了,我要走了。」狐狸精轉身變做老道的樣子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後山上那傢伙,不是一般人對付的了的。」

    狐狸精剛要走,卻被杜亦羽不知怎麼的擋在了身前:「既然來了,就該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憑什麼?」

    杜亦羽微微一笑,淡淡的道:「憑我比你強。」

    孟久在一旁看著狐狸精的臉色幾乎忍不住拍掌叫好,看來惡妖就得惡人治!

    「算了,算了」狐狸精道:「告訴你們好了。那山上的傢伙是鎮屍童子。」

    「鎮屍童子?!」孟久倒吸一口氣,看向杜亦羽:「那是什麼?」

    杜亦羽微微皺眉道:「以前用來防止屍變的一種很殘忍的辦法,以凶鎮凶。」

    「我怎麼沒聽過?」

    「道派不同吧?過去有些畫屍人流派亦正亦邪,麻煩的很。」

    孟久道:「很殘忍嗎?難怪那麼凶。」

    杜亦羽嘆了口氣:「不過,要真是鎮屍童子,就有些麻煩了。」

    「怎麼說?」

    杜亦羽對孟久道:「以凶鎮凶,只能是飲鳩止渴。本來也許在自然的調和下就能消散的屍氣,也會慢慢聚集起來,使得普通的屍體也會產生屍變。那麼,一旦鎮屍的凶煞沒有了,那些被壓制多年的屍變恐怕會來勢兇猛。」

    狐狸精好奇的盯著杜亦羽道:「喂,你不緊張嗎?」

    「緊張啊,」杜亦羽道:「只是你看不出來。」

    狐狸精終於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好了,祝你們好運。」

    看著狐狸精離去的背影,杜亦羽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看向孟久問道:「你說,為什麼那個狐狸精畫出的那些破爛符咒,可以擋得住那麼凶得鎮屍童子呢?」

    「啊?」孟久一愣,杜亦羽已經自語道:「那傢伙肯定有事瞞著我們。不管了,到時再說吧。」說著,他突然轉變了話題:「誒,你藏在懷裡得是什麼東西?」

    孟久又是一愣,然後嘆了口氣,一邊拿出一個寫滿了咒語得紙包,一邊喃喃道:「你才更像狐狸精,一副賊眼睛和賊耳朵。」

    說著,孟久伸手進紙包,拿出了一把寸許的小刀。

    那小刀也不知是什麼材質,竟然像冰一樣透明,隱隱還帶著一股水氣。被從窗縫透進的陽光一照,那刀體之內似乎又流動著七彩之色。

    杜亦羽看到那把刀像是吃了一驚,低呼道:「修羅刀?」



第二十三章 洞穴 3

 孟久聽杜亦羽一說不禁道:「你認識這刀?」

    「你從哪裡弄來的?」

    「不知道!不過這刀很認我,不管它在哪,我在哪,只要我需要,就會自動來到我身邊。」說著將刀遞給杜亦羽道:「想看看嗎?」

    杜亦羽不緊不慢的後退一步,令孟久感到有些突兀,拿刀的手停在了半空。杜亦羽似乎無意拿刀,而眼神劃過刀身,像是想起了什麼,恨聲問道:「那你上次為何不用?那陳小鈴再厲害,也抵不過這刀的。」

    孟久嘿嘿一笑道:「那是我成心的。我要是拿出這刀,還能逼你露出真功夫嗎?」

    孟久輕撫刀鋒,看著杜亦羽眼底的深思,忍不住道:「這刀是怎麼回事?」

    「你的刀,怎麼來問我?」

    「因為你顯然知道它的來歷!」

    杜亦羽道:「不錯,我是知道,可是我現在不打算告訴你。」

    孟久苦笑道:「這麼小氣?」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懶!修羅刀分雌雄,你如果能找到雌刀,那這刀才能發揮真正的用處。」

    「什麼用處?」

    「找到雌刀再問吧。」

    「喂,別走啊。那你總得告訴我怎麼找雌刀吧?」

    「異性相吸,早晚會碰到的。」杜亦羽轉身返回屋裡,向著孟久擺擺手:「再不睡覺,就天亮了。」

    孟久奇怪的看著杜亦羽,感覺他似乎在隱瞞著什麼。這刀…有什麼問題嗎?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又來到山上,費了一番力氣,終於刨出一個空洞。

    「好傢伙,原來地下另有玄機!」孟久叫了一聲又向宋肖道:「這洞通向哪裡?」

    「我不知道。從來沒聽說過這山是空的。」

    杜亦羽卻暗暗嘆了口氣,看來,他們恐怕是要鑽地洞了……

    洞並沒有想像中的深,孟久沒下多久邊踩到了底。他用手電向上晃了晃,示意二人可以下來了。

    孟久打著手電四周照了一圈,發現洞穴橫嚮往東邊延伸開去。洞穴很矮,孟久只得蹲下身子往裡面看了看,一片漆黑。孟久皺了皺眉爬上來道:「下面還有個橫洞,也不知道通向哪。得帶個火把,試氧氣。而且,看樣子得爬著走。」說著看向宋肖道:「可能會有些危險,你真的要下去?」

    宋肖神情上似是有一絲害怕,但卻依然堅定的點了點頭。孟久道:「好吧。那就出發了。」

    下了洞,杜亦羽有意的第一個爬進了那個橫洞,宋肖在中間,孟久斷後。

    洞裡黑漆漆的,沒有風,只有一絲微弱的石土之氣。

    一開始,三個人都開著手電,但爬了約有10分鐘,這洞卻依然沒有到頭。為了省電,便只有杜亦羽開著手電探路,而宋肖和孟久則完全陷於杜亦羽的陰影中。

    除了前方杜亦羽手中微弱的燈光外,四週一片黑暗,像是調不開的濃墨。因為非常靜,所以三人不自覺的都保持了沉默,似乎是怕驚醒了沉睡中的怪獸;也因為累,誰也不願意浪費體力去說話;更因為黑,誰也不敢隨意說話,怕話語聲遮蓋住了潛伏的危險之音。然而,如此的寂靜令宋肖心裡越來越緊張,呼吸也越來越急促。而洞內空間狹窄造成的壓抑感也越來越嚴重,只覺四周彷彿有許多鬼怪躲在暗處盯著他們。幸好,他前後都有人,這讓他多少有了一些安全感。

    爬比走消耗的體力遠比宋肖想像的要大,他忍不住暗暗佩服那兩個人,竟然還能保持呼吸平穩。突然,宋肖意識到不對了。後面太靜了,靜得彷彿真空一樣!就算孟久體力再好,就算他身輕如雁,也不可能輕如無人啊!洞穴很窄,所以他無法回過身去看後面得情況。他唯一能作的,就是費力的扭過頭,但他所能見的也僅僅是一片黑暗。

    「孟總?孟久?」宋肖輕叫一聲,但卻如石沉大海,完全沒有回應。宋肖只覺得全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他想起杜亦羽,知道那是他可以信賴的人。但當他打亮電筒轉過頭,他才絕望的發現,前面的杜亦羽不知何時竟然也消失了,周圍一片寂靜,什麼也沒有,他能依賴的僅剩被黑暗包圍著的那一束橘黃色的燈光而已。

    孟久邊爬邊注意著洞裡的情況。雖然周圍漆黑一片,但卻沒有任何異常的氣息與聲音。洞壁粗糙,顯然是人工挖掘的。他雖然不是很懂地質,但當他們又爬了大約五六分鐘後,他隱約感到手觸的感覺有了輕微的變化。那種變化在挖掘的手法上。前洞手法粗糙,完全就是為了大洞;而後洞卻細膩有序,像是一個工程。那麼,就是說現在他們所處的洞穴可能是有別的用處,恰好被某人發現,拿來利用,挖通了連著宋肖爺爺墓的那段洞穴罷了。

    腦子裡有點亂,孟久下意識的抬手抓了抓頭髮。等等…….他整個身體的動作都頓住了,他竟能這樣寬鬆的抓頭髮?緩慢的,試探性的伸手向上摸去,果然!頭頂上的空間已經不再是剛才那低矮狹窄的洞穴了!又摸了摸左右兩邊,有石壁!

    他長吸一口氣,向上打亮電筒,雖然這微弱的燈光在這黑暗中顯得那樣無力,但順著石壁向上看,卻可以看到石壁的邊緣。他可以肯定,他們三個不知何時已經處在一條一人高的U形坑穴中,就好像是打仗時的壕溝一樣,只不多這坑穴兩邊不是土壁而是石壁。想著,他又向來路照去,果然,遠處隱約可以看到先前他們爬出的洞穴,正好連到了坑穴中。他心裡暗罵了一聲,因為電筒燈光不足,他們才沒有發現自己所處的情形已經改變了,一直像傻子一樣在坑裡爬了!這坑外若是有人看著,一定覺得他們滑稽的很!

    「喂,你們倆…」孟久本想喊住前面的兩人,但卻赫然發現,就在他走神探查周圍情況的時候,前面的兩個人已經不知道爬到哪裡去了。

    雖然情況一下變得緊張起來,但他卻並沒有太著急。依他推測,坑穴外面應該是平地,那麼,他們真正所處的應該是一個巨大的洞穴!而有人在洞穴內又挖了這種類似壕溝一樣的坑穴。雖然不知道目的何在,但只要他能爬出坑穴,居高臨下的看,應該便可以看到那兩個人手裡的光亮吧。

    今天的第三章,有大家的支持,偶在努力努力地更新......



第二十四章 洞穴 4

原來寂靜是這樣可怕!現在的情況絕對是『此時有聲勝無聲』,哪怕是怪獸磨牙的聲音也好!宋肖這樣想著,努力克制自己驚惶的神經。但當那一聲輕笑在他耳邊響起的時候,他還是遏制不住的驚叫出聲。

    一叫出來,心中的壓似乎也隨之散出去一些。因此,他勉強能夠強壓著心中的恐懼保持一分理智。

    冷靜,冷靜!可能是幻聽!

    他不住在心裡給自己打著氣,現在就剩他自己了,絕對不能慌亂。記得在哪裡看過,在危險中,80%的死亡是慌亂造成的。他不敢輕舉妄動,只是緩緩靠著石壁坐下,用手電上下左右的亂照一氣,什麼也沒有!那陰冷的笑聲也沒有再度響起。他輕吐一口氣,儘量讓自己放鬆下來。

    杜亦羽和孟久出什麼事了?兩個大活人怎麼可能無聲無息的就消失了?他怎樣也想不明白,反而越想越覺得害怕!突然,一攤濃稠的東西滴在了他的頭上,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一股濃重的腐臭氣也從他頭上方蔓延開來。宋肖的神經再度繃緊起來。他恐懼而又緊張的抬起頭,險些便和另外一張腐爛猙獰的臉親密接觸。臉的主人從頂壁上一個洞裡露出半個身子。那洞離宋肖半米遠,剛才看得太過慌亂沒有注意到。臉上的眼孔中沒有眼珠,空洞洞的注視著宋肖。骨肉不全的鼻子一吸一吸的,給人的感覺噁心異常。

    宋肖倒吸一口涼氣,差點被那腐臭氣噁心得吐了出來!

    這是什麼?殭屍?!那好像是殭屍一樣的東西突然咚的一聲自頂洞掉了下來,動作笨拙的向宋肖爬來。老天,他是說過哪怕是野獸磨牙聲也比寂靜好,但那也只是說說而已,他絕對不希望真的跑出來這種東西啊!

    幸虧他還殘存著一絲的理智,於是,他立刻向來路倒退著爬去。那怪物的動作雖然不快,但不管是他的長相,還是他的動作都能給人造成極度的恐慌。宋肖明知道翻過身去爬能夠快些,但眼睛就是不敢離開那個怪物!他討厭不確定因素,害怕那種看不到的恐懼!可越是著急,手腳反而越慢。因此,他和那怪物間的距離反而漸漸拉近了。

    宋肖咬著牙一個勁的猛退,突然,脖頸間再次感到一個冰冷的呼吸。他腦袋嗡的一下,有一瞬間,心臟好像都停止了跳動!

    「此路不通了,換條路吧?」隨著一隻冰冷的手摸上了他的臉頰,一個滑膩膩,冷冰冰的聲音貼著他的後背響起。

    換條路?說得簡單,哪裡還有路可走啊!也不知為什麼,恐懼到了極點,他反而不那麼害怕了。大不了一死!他心裡這樣想著,但當那殭屍是的怪物的手抓到了他的腳腕時,他才知道在死亡真正來臨前,恐懼是不會消失的!

    突然,一隻手穿破了黑暗,越過那半蹲著的怪物,抓住了宋肖的手臂,將他向那怪物的方向拉去!眼看著自己就要和那噁心的怪物撞在一起,宋肖再也忍不住驚叫起來,同時緊緊的閉上雙眼。

    想像中的撞擊、噁心、死亡等等一樣也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熟悉的男聲:「你沒事吧?」

    宋肖不敢致信的睜開眼,便看到杜亦羽那令他安心的眼神。但他立刻想起方才的遭遇,叫了一聲『有殭屍』便慌張的扭頭向四周看去。

    杜亦羽搖頭道:「哪裡有啊,你做夢呢吧?」

    宋肖一愣,難道是自己太緊張產生了幻覺?可幻覺怎麼會如此的真實呢?!

    「孟久!孟久失蹤了!」他還沒來得及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便想到了孟久。他們是來幫忙的,如果出了意外,那他就算用命去抵也沒用啊。

    杜亦羽點了點頭,沒有說話。10分鐘前,洞穴內曾經出現了一條岔路,但還沒等他選擇要走哪條,左面這條路口的結界便對外人的接近產生了強烈的反映。為了怕傷到後面的宋肖,他必須小心的化解。而同時,他也決定進入左邊的洞穴,想看看結界之內保護的是什麼東西。

    他以為跟在後面的宋肖一定會通知孟久走左面的,所以他只是專注於破解洞內層層不斷的結界。誰知道孟久卻沒有跟來。

    杜亦羽暗中冷哼了一聲,一定是宋肖體內的那個女鬼也看到了這個時機,狡猾的用了什麼辦法將孟久引入右面的路徑,並趁他專注於結界的時候從內部對宋肖施加幻象。為了不讓他發現異常,那個女鬼還控制著宋肖的身體照舊跟著他後面爬。所以,他根本沒有注意到孟久的失蹤,也沒有注意到宋肖一直在想像裡掙扎!幸虧他發現的及時……

    「我們趕緊去找找他吧?這洞裡,太古怪了,他一個人太危險了!」見杜亦羽不動,宋肖忍不住催促起來。

    杜亦羽卻穩聲道:「你別著急,他自己能照顧好自己。剛才我看到洞裡有條岔路,他說不定和我們走叉了。一會我們回去找找看。」

    不知為何,杜亦羽的話讓宋肖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任感。於是他點了點頭,看到杜亦羽開始用手電向四周照去。

    剛才情緒變換的太快了,再加上擔心孟久,一時竟然沒有注意到自己是站在地上,而不再是爬在洞裡。待看清了這是一個10平米房間大小的山洞後,宋肖忍不住問道:「我怎麼會到這裡的?這裡是哪裡?」

    杜亦羽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剛注意到嗎?」說著將電筒照向遠處貼著地面的一個洞口道:「我們是從那裡爬出來的。」

    宋肖一愣,怎麼他全不記得了?還有那殭屍和說話的女鬼是怎麼回事?如果說是幻覺,難道在幻覺中,自己還能一如既往的跟著杜亦羽爬進來?

    杜亦羽看了迷惑的宋肖一眼,隨口說道:「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啊?」

    「孟久不是說鬼是腦電波,是沒有實體的東西。意志堅強的人,是連鬼都沒轍的。」

    宋肖皺眉看著杜亦羽,一時沒有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突然,他明白了!這個人,難道他知道自己剛才處於幻覺中?剛才也是他將自己從幻覺里拉出來的!再想起在趙二媳婦家發生的一幕幕,宋肖忍不住問道:「你…你是否也會道術?」

    杜亦羽略一沉吟,微微一笑道:「我不會道術,但多少有些能力。」

    宋肖深吸一口氣道:「怪不得孟久找你來幫忙!」雖然他早已有所懷疑,但聽到杜亦羽親口承認,還是頗有些不敢相信。而且,這也證明剛才自己的幻覺不是因為自己太過緊張才產生的。這個洞裡果然有古怪!

    杜亦羽沒有再說什麼,緩步走到洞的最裡面,站在那裡不知在想什麼,突然,他用中指輕輕敲了敲面前的山壁,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的神色。然後,宋肖只見他用食指在山壁上橫橫豎豎的畫著格子。畫完後,他以食中二指輕輕一點,那堅硬的山壁竟然發出砰的一聲,化作一股青煙消失了!

    宋肖雖然知道這山壁一定有些古怪,但看到這一幕還是吃了一驚!在宋肖的吃驚中,一個蠟制的小孩便出現在兩人眼前。

    小孩蠟像面容似乎很是痛苦,被一個銅架子托著,盤膝而坐。架子上刻滿了奇怪的文字。

    宋肖只覺那蠟像好像有生命一樣的看著他。雖然有杜亦羽陪在身邊,心裡還是一個勁的起毛。

    「這是什麼?」宋肖問道。

    「應該就是昨晚我們碰到的那個凶靈了。」

    「蠟像?」

    杜亦羽沉吟道:「這不是蠟像」他又看了看那個小孩,眼中露出一種厭惡的神情道:「這是用蠟澆在活人身上製成的坐陣童子。」

    宋肖打了個哆嗦:「坐陣童子?那,那它現在在哪?」

    「誰知道。沒有了鎮器,它們就可以在陣內自由移動了。」

    宋肖倒吸一口涼氣,看著那小孩猙獰怪異的面孔道:「這也太殘忍了吧?!」

    杜亦羽嘆了口氣道:「我曾經聽說過,有一種巫術先是摧殘童男童女的肉體,使其加深怨念,然後喂他們吃下一種使肉體麻痺的藥,然後活著澆蠟。再以秘法將孩子的靈魂納入某種陣法中,以達保護陣內某些東西的目的。」

    宋肖有些噁心的看著那個小孩空洞的眼窩,擔心道「這坐陣童子,很可怕的,是嗎?」

    杜亦羽淡淡一笑道:「是有些麻煩,不過你不用擔心,坐陣童子是不能離開這陣的,所以,你只要回到村裡去,就不會有危險了。」說著,他忍不住苦笑自語:「怪不得狐狸的那些紙符『管用』,果然上當了。」

    「我回到村裡去?那你們呢?」

    「既然來了,我總也要看看這陣裡的東西是什麼,至於孟久,隨他好了。」

    「你要留下?」他看向杜亦羽道:「我不希望你們因為我而受到傷害。我不知道是這麼可怕的東西,算了吧!反正,大家不上這山也能活下去的。」

    杜亦羽眼神突然變得深遠,無所謂的說道:「這世上沒有什麼能再傷到我了。至於孟久,那個人頑強又狡猾,再加上修羅刀,不會有事的!」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7 09:49 PM
第二十五章 坑穴 1

   宋肖不肯走,杜亦羽也沒有堅持,一方面宋肖身上的女鬼還讓人擔心,另一方面他也不想浪費時間送他出去。但為了以防再出什麼意外,這次杜亦羽讓宋肖爬在前面。兩個人很快便找到了那條岔路,也隨即發現身處環境的變化。

    和孟久想的一樣,杜亦羽和宋肖也認為爬上土坑應該更容易瞭解這裡的環境。但當他們試圖爬出去的時候才發現坑穴上方瀰漫著一股怪異的氣體。那氣體在燈光下像牛奶一樣白,忽濃忽淡,忽而像海浪一樣翻滾,忽而又像湖水一樣的平靜。宛如天上的雲彩都擠到了這個巨大的山洞中!

    杜亦羽皺了皺眉,見那氣體中隱約有些怪異的影子在晃動,令人感到不安。這坑穴的存在絕對不是沒有用處的,而那氣體又有些怪異,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毒。還是不要貿然上去的好。相信孟久也不會傻到連哪裡更安全都分不出的程度。

    一走下去,兩個人才發現,這坑穴並不是筆直的,可謂是九曲十八彎,還有頗多的岔道口。這令兩個人感到很是頭疼。但也高興的在第一個岔道口處便發現了孟久用紅色油性筆在石壁上畫下的斗大的箭頭。

    兩人順著箭頭走下去,發現孟久幾乎是見到岔路便走右邊的一條。這倒是一種脫離迷宮的好方法,但卻有轉回原地的可能。不過,又走了三四個岔道口後,兩個人便開始擔心了。這次孟久選擇了左邊的岔路,箭頭畫的頗為倉促,石壁上甚至還留下了一條撕裂的衣服。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加快腳步向前追去。孟久一定是遇到什麼危險了,以至於到後來連記號都沒時間畫了,只用手沾了血摸在他選擇的路口。那血手印看得宋肖驚心動魄,深怕會看到傷重不治的孟久,卻將那個攻擊孟久的潛在的危險都忘記了!

    兩人不知拐過第幾個路口了,突然,杜亦羽猛的抓住宋肖的脖領子就往後拉,宋肖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便重重的摔在地上。他知道杜亦羽絕對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做,一定是有什麼危險,所以,他也沒有抱怨,立刻站起來。然後,他便驚恐得看到左面的石壁上赫然出現一隻蒼白的手臂。那手臂就好像一根枯枝,不斷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以古怪的角度掙紮著向兩人伸來。

    宋肖倒吸一口涼氣,完全被那詭異的手臂震捏在那裡,動彈不得。

    杜亦羽皺了皺眉,向那手臂走了過去。

    那手臂似乎也感受到了杜亦羽的逼近,五指瘦如白骨的手指噴張著。杜亦羽微微停了一下,從兜裡掏出一個短柄。只見他按下按鈕,短柄的一端便激射出一段半米長的光束!宋肖低呼一聲,這竟然是一把激光刀!

    杜亦羽看著那手臂冷笑了一聲,劈手就是一刀砍去。那手臂像長了眼睛一樣猛然收回,然後又從完全不可能的角度急抓了過來。杜亦羽不慌不忙的側身避過,一伸手,竟牢牢的將那手臂抓住!然後,他猛地向外一拉,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手臂下連著一個像土豆一樣的東西被杜亦羽從山壁中拉了出來!

    那土豆似的東西一出山壁就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嬰兒啼哭之聲。那聲音尖銳而淒慘,在這詭異的環境下更是裂人耳膜,震人心膽。宋肖緊緊的摀住耳朵,努力的壓制住自己心裡的驚顫。杜亦羽皺著眉將那手甩在地上,用腳踏住,將手電照向那『土豆』,才發現那是一個有著小孩臉的肉團!肉團下長有十幾隻帶有吸盤的肉足,此刻正吸在地上試圖掙脫逃跑。

    小孩臉裂著嘴大聲的哭著,但一雙灰白色的眼睛卻在手電的燈光下反射著邪獰的神色,絲毫沒有哭泣的意思。被踩在腳下的手臂也在不住掙紮著,力氣很大,但卻怎樣也不能撼動杜亦羽分毫。於是,那小臉哭得更加的淒厲,宋肖感到自己就要承受不住了!

    杜亦羽看著小臉上那狡邪的眼神,寒著臉舉起手裡的激光刀道:「你若是再哭,我就把你切開,看看裡面是實心的還是空心的!」

    杜亦羽的語氣平緩,但卻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壓迫感。連宋肖都感到他是真的會說到做到,那被威脅的小臉更是立刻就停止了哭聲。但卻以一種極為尖細的聲音冷冷道:「它們馬上就會來了!會順著我的哭聲找到這裡!你們就要死了,死得很痛苦!欺負小孩的大人是沒有好下場的!」

    宋肖一輩子也沒聽過如此可怕的聲音,更被那話中隱含的意思嚇到,緊緊靠在了石壁上,一動不敢動。

    好在杜亦羽依然神色自如,只是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將那激光刀交到左手,右手很隨意的懸空抓向那『土豆』似的小臉。也沒見有什麼奇特的現象,但那小臉被杜亦羽凌空一抓,卻開始很痛苦的吱吱叫了起來。不一會,那小臉竟從那『土豆』上消失了,而那手臂也停止了掙扎。杜亦羽抬起腳,那手臂和『土豆』便以極快的速度開始萎縮變小,直至變成一枚種子一樣的東西。

    「這,這是什麼?」宋肖問道,聲音雖然還算清晰,但卻明顯被嚇得不輕。

    「不太清楚,是被靈魂附著的某種東西。」杜亦羽撿起那枚種子看了看道:「這看來確實是種子…也許,我們是碰到了個巫術大行家了!」



第二十六章 坑穴 2

   「巫術,那我們…」宋肖的話還沒說完,卻被杜亦羽一下摀住了嘴。並關上了手電,拉著宋肖緊靠石壁。

    黑暗中,響起了一陣兮兮嗦嗦的聲音,什麼東西帶著一股濃烈的惡臭在慢慢向這裡接近。

    宋肖控制不住身體的顫抖,並儘量將自己縮在杜亦羽的身側。雖然他知道這樣做感覺上會有些彆扭,但他實在是太害怕了!幸好,杜亦羽並沒有推開他,反而用手將他向懷裡摟了摟。

    杜亦羽的手臂溫暖而堅實,讓宋肖沒來由的心悸。但還沒來得及追尋自己心裡的感受,整個人便又被恐懼感所包圍,什麼都顧不上了!

    那個東西就在眼前!宋肖幾乎可以肯定只要他抬起手,不用伸直便能摸到它!但杜亦羽不動,他更是不敢枉動。而護著自己的這個男人,讓他感到一絲的安心。他知道,在這個男人身邊,是最安全的!

    眼前突然亮起一束光線,這讓宋肖一時難以適應。而站在他們面前的那個東西顯然更加的吃驚,因為它明顯的表現出一絲疑惑,然後便慌亂的向後蹭了一步。與此同時,杜亦羽拉起宋肖躍入左面的岔路。

    宋肖被杜亦羽拉著進入左面的岔路,心裡還在為剛才看到的東西而驚愕不止!那是一個好像被硫酸潑過的狼,只是這狼卻直立著行走,所以動作有些滑稽。它的頭好像一團翻滾著的肉,鑲著兩隻像陶瓷一樣的白的小眼。四肢都長有比獅子還鋒利的利爪。

    那東西看到他們兩個人,竟然喈喈的笑了起來,笑得宋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那東西則連伸了幾個懶腰,好像並不打算攻擊他們。然而,就在下一秒,那東西便以極快的速度嘶叫著衝了過來!

    躲在杜亦羽身後的宋肖只覺得腥風撲面,還沒反映過來,那東西已經被杜亦羽一腳踹了開去。

    那東西顯然對杜亦羽的攻擊有些顧忌,貼著牆壁盯著兩個人,喉嚨裡發出@@的聲響,卻沒有馬上發起第二次進攻。這樣僵持了1分鐘,杜亦羽也沒有動,然後,那東西再次撲上,這次的速度更快!

    杜亦羽不慌不忙的輕斥一聲『回去!』,手裡刀光一閃,就聽那東西慘叫一聲,再次退開。然而,它的一隻前肢卻被杜亦羽生生砍了下來,竟然有鮮紅的血液自傷口噴湧而出!看來竟是個活物!只是不知這東西生活在這裡是吃什麼的?想起自己村子下竟然還有這這些可怕的東西,宋肖只覺得頭皮都炸起來了,後怕的很!

    那東西吃了虧,低聲悶吼著,用舌頭舔著傷口。那漆白的眼睛惡狠狠的盯著杜亦羽,一時沒有再次撲上來。杜亦羽皺了皺眉,突然反身將將手裡的激光刀塞進宋肖的手裡道:「這是個活物,別客氣,照著身上砍就成了!」

    身邊的杜亦羽突然宋肖一愣,不由自主的接過那激光刀,立刻反映過來道:「你呢?!」

    杜亦羽擺擺手道:「我用不上。你注意著點身後。提防還有其它只。」

    宋肖聞言連忙打亮自己的手電扭頭去看,坑穴在有限的燈光內筆直而黑暗,但卻還好沒有多出什麼東西。等他再轉過頭,便看到杜亦羽腳步沉穩的向那東西走去。

    杜亦羽一步步的走過去,就像君臨天下的帝王一樣。那東西顯然也被杜亦羽的氣度震住了,竟一步步的往後退去,直到撞到石壁上。

    那東西見沒了退路,大叫一聲猶如瘋了一樣的撲上來。杜亦羽輕蔑的一笑,劃下手刀砍在那東西的肩上,將那東西被砍得低吼一聲栽倒在地上,肩上竟然好像被刀砍到一樣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那東西被打得急了,一著地立刻又翻身躍起撲了上來,卻再次被杜亦羽以手刀砍倒在地上。幾次下來,那東西渾身已經滿是鮮血,看得宋肖心驚肉跳的。但杜亦羽卻還是氣定神閒,絲毫不以為意。

    那東西再次被杜亦羽踢倒在地,還沒等再爬起來,便被杜亦羽一腳踩在頭上。杜亦羽輕蔑的一笑,揚手便要以手刀砍向那東西的脖子。但卻半路改變方向揮向宋肖所在的方向。宋肖只覺耳邊一陣強勁的風聲劃過,身後便響起一聲悶吼。他嚇了一跳,才意識到自己只顧了看著杜亦羽這邊,而忽略了提防自己的身後。他雙手緊握著手裡的激光刀,跳轉過身,便看到另外一隻那東西就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看到那東西的前胸的一道傷口,宋肖才知道原來方才耳邊的風聲就是杜亦羽手刀的力量!他不禁暗自伸了伸舌頭,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更令他惶急的卻是狹小的坑穴裡不知從哪裡又湧來許多那種東西,就好像是從黑暗中走出的幽靈一樣!

    杜亦羽也看到了那些不知何時潛過來的怪物,皺了皺眉,先是揮手砍下了腳下那東西的腦袋,然後便將宋肖拉在自己的身後。伸出手以食指在兩人四周凌空畫了個圈道:「別害怕,我布了結界,這些東西應該進不來的。你跟緊了。」說完,便帶著宋肖順著孟久留下的標記向左面的坑穴走去。而那些擋在前面的東西就好像被一道看不到的透明牆壁推擠開一樣,踉蹌的閃到了一旁。宋肖雖然看得驚奇,但從那些不斷撲上來得東西身邊走過,心裡還是不免覺得噁心害怕,緊緊貼著杜亦羽,一步也不敢遠離。

    那些怪物就好像是食肉野獸一樣,雖然將他們當作果腹之食,但卻不斷得互相挑釁,互相攻擊。只是那些傢伙的力量相似,便形成了一種力量的均衡,哪個也不會隨意發起一場你死我活的同類之掙。

    杜亦羽向前走了幾步,那些東西越來越多,到後來,竟然不再被結界推開,反倒是他們無法前進了。



第二十七章 坑穴 3

    杜亦羽輕吐一口氣,將宋肖帶入一個死角,轉身對宋肖道:「我要暫時把結界撤開一下,得把這傢伙先解決掉才成。」

    宋肖臉色煞白得點了點頭,顯然嚇的夠戧。杜亦羽看著宋肖逞強的樣子,嘆了口氣,眼中竟露出一絲溫柔之色:「沒事,很快的。這些東西我雖然也是第一次見,但猜想可能是某種邪術,利用邪物附身形成的屍變。而這些東西沒有同類與異類的概念,只知道攻擊弱者,尤其是見了血腥更是不分敵我。在平日裡恐怕也會互相為食。所以,我只要弄出些血腥氣,讓一部分受傷無法自保,剩下的便不會這麼齊心和安分了。」

    宋肖道:「我明白了,你放心,我就站在這裡,不會亂跑的。」說著便準備將激光刀還給杜亦羽。

    杜亦羽讚賞的一笑道:「你拿好激光刀,如果有意外,就使勁的砍,不要客氣!」

    宋肖想了一下,也不客氣,知道只有先保護好自己才能不讓杜亦羽分心。於是他將刀緊緊的握在手裡,雖然臉色還是很白,但卻神色堅定的站在那裡。

    杜亦羽看到宋肖的樣子,不知為何,只覺得這個正在逞強的傢伙意外的吸引著他的感觀,竟伸手手,頗為寵膩的拍了拍他的頭道:「小孩子,別逞強,害怕就叫,我就在你的身邊!」說完,也不管宋肖眼神中的怔愣與迷惑,左手一收,去了結界,邁步踏向面前的那群怪物。

    宋肖身在死角,絕大部分怪物都被杜亦羽擋住了,但仍然有一隻比較瘦小的怪物四腳齊上,爬上山壁,繞過杜亦羽,謹慎的向他爬來!

    宋肖很怕!但他也只得豁出去,只有硬撐!20多年來,哪天他不是在硬撐?又怎會在這裡輕易放棄!

    幸好他站在有力的地形,使那個貼在山壁上的怪物動作無法展開,不然他恐怕沒兩下便會敗下陣來。光是用激光刀不斷的砍著眼前的這個可怕的怪物,就讓宋肖精疲力竭外加心神憔悴了。所以,他並沒有看到杜亦羽是如何對付那群傢伙的。只是忽然的,四壁如海浪般湧過來的怪物突然亂了起來,然後便齊齊的向杜亦羽那邊爬去。

    宋肖長出一口氣,抬起頭,便看到杜亦羽衣衫飄然,嘴角帶著常掛的微笑,不緊不慢的從身後的一片腥風血雨中走來,出入這萬邪之地竟如履平地,還帶著一絲的瀟灑。衣襟上雖然被血濺得有些花,卻不但掩蓋不住他那股『談笑間牆鹵灰分煙滅』的傲氣,更平添一股凜冽的殺氣。

    然後,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手將他拉入懷裡。宋肖回過身看到杜亦羽的微笑,以及眼神中隱隱的一絲溫柔。

    杜亦羽又是以食指畫了個圈,那些怪物便又被擋在了結界外。

    宋肖驚魂未定的看著那些怪物互相殘殺著,看著那血肉橫飛的場面,心裡一陣噁心。轉瞬間,他突然看到一個小女孩跑著拐過那個拐角,然後便被眼前的場景嚇呆了。眼看著一隻怪物向那小女孩撲去,宋肖也來不及去想這個小女孩為何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也來不及通知杜亦羽,本能的撲了過去!

    他將小女孩護在身下的一瞬間,看到那個小女孩眼神中的陰冷,還有嘴角泛起的那股令人心寒的冷笑,心裡一驚,想後悔卻已經來不及了!那女孩一雙尖利的食指插入了她的後背,一股透心的寒冷瞬間傳遍全身,然後,他便撤撤底底的昏過去了。

    昏迷中,他一直被惡夢糾纏著。他夢到自己的爺爺不即不離的站在那裡向他微笑。當他想要撲過去的時候,爺爺的身影卻模糊起來,然後,他便看到一個黑影出現在爺爺身後,一隻碧藍色的小手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腳下,鑽進了他的褲腿。他想叫叫不了,想跑跑不掉,驚懼中,他突然看到杜亦羽的身影緩緩向他走來。那個人的背後彷彿是地獄的入口,而那個人卻似自地獄歸來的血鳳凰,帶著滿身的血氣復活在人世。然後,他感到一道溫暖的黃光自胸前升起,在那黃光的包圍下,他突然就不再害怕了。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7 09:54 PM
第二十八章 坑穴 4

    後背涼涼的,感覺很舒服;心口暖暖的,令他十分安心。這是宋肖恢復意識時的第一感覺。然後,他睜開睏倦的雙眼,頭腦有一時的混亂,但卻清晰的看到眼前杜亦羽的微笑。又被他救了,大腦漸漸想起暈倒前的事情。然後,另外一個念頭猛地闖入他的心裡,宋肖低聲呻吟一聲,坐起來,後背竟然一點也不疼了。

    他看著自己敞開的衣襟,隱隱可以看到自己裹胸的白布,愣在那裡,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別琢磨了,我早就知道你是女人了。」杜亦羽隨意的靠坐在一旁的石壁上道:「孟久那傢伙可能沒注意到。」

    宋肖一愣,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才想到這樣自己無異於已經承認了自己是女人的事實。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男人和女人總是不同的。稍微細心一些就能發現的。」

    宋肖吃驚的半響說不出話,他已經以男人的身份生活了20幾年了,村裡沒有一個人發現她是女孩,就連最親近的爺爺也毫不知情!為什麼這個杜亦羽卻知道呢?!

    宋肖不安的站起來,卻踢到了原本放在地上的電筒。電筒裡的光線已經很黯淡了,大概電池快沒了,但當燈光掃過杜亦羽,她還是看到杜亦羽臉上似乎有一絲的疲憊,身上也好像被汗水濕透了。想起自己後背消失的傷痛,她低聲道:「謝謝你。」

    「不用。」杜亦羽站了起來,又恢復了那種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好像身上的疲憊一下就都消失了一樣:「你拿好手電找標記,我們最好趕快去找孟久。」

    「那,那個小女孩呢?」

    「什麼小女孩?」

    「你沒看到?就是我撲倒的那個。」

    杜亦羽沉吟道:「那個…可能是幻術。說到這個,宋肖,記得我說的『見怪不怪,其怪自敗』?那是指讓你看到的幻象,就好像立體電影。還有一句話叫『魔由心生』,你可以理解為人的潛意識,也是你的大腦直接感覺到的幻象。這些幻覺也可以說是你的大腦製造出來的,所以,一旦你的身體受到傷害,你的大腦便會認為受了傷害,身體也會做出相應的反映。這對你來說很危險!你最好能克制住自己的思緒,不要胡思亂想。更要腦筋清醒,仔細去分辨哪些是現實,哪些是幻覺。」

    「我,我為何會看到幻象?」

    「心理原因,或者邪物作祟,很難說。」杜亦羽隨口說著,眼裡卻升起一絲惱怒。那個該死的女鬼著實可惡。總是利用混亂的局面,趁他不備對宋肖做手腳,好像成心跟他挑釁是的!話說回來,宋肖到底是怎麼招惹上那個凶靈的?

    兩個人又拐過了兩個拐角,手電的燈光突然一顫,宣告電池的告罄。宋肖倒吸一口涼氣,一瞬間身體僵硬,站在那裡不敢動,沒有拿手電的左手則下意識的想要去摸後面的杜亦羽。卻在聽到杜亦羽的話而硬生生收回伸出的手,渾身控制不住的發起抖來。

    「怎麼不走了?」這就是杜亦羽的那句話,語氣中帶著一絲的不確定與疑惑。

    宋肖左手緊緊握住自己的領口,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平靜下來。他怎麼會問出這樣一句話?難道他看不到手電沒電了嗎?…看不見…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儘管她不相信有這種可能,但在這種情況下,任誰也會往壞處去想的。

    「怎麼了?為什麼不走了?你又看到了什麼?」

    「沒事,有些累,我想休息一下。」宋肖小聲說著,掩飾著自己語氣中的驚詫。

    「哦,你坐會吧,只是儘量別貼著石壁。」

    「好。」宋肖答著,手卻悄悄的伸入背包裡將自己的手電拿出,緩慢的打開旋轉開關。黃色的光線再次亮起,宋肖要用兩隻手握著電筒才能將光線穩定下來。電光掃過杜亦羽的面孔,只見他一臉閒散的站在那裡,雙眼目視著前方,似乎在想著什麼,但對電光卻絲毫沒有反映!宋肖心裡一酸,哽咽道:「你,你的眼睛怎麼了?!」

    杜亦羽一愣,緊接著苦笑道:「你怎麼會發現的?」

    宋肖緩緩走過去,拉起杜亦羽的手道:「你看不到,剛才手電沒電了。」

    杜亦羽嘆了口氣,任由宋肖拉著他的手道:「嚇到你沒有?」

    宋肖用力咬著自己的嘴唇,搖了搖頭。雖然知道他看不到,她卻無法出聲,任由眼淚流下面頰。他的眼睛都看不到了,卻還在擔心自己是否會被黑暗嚇到!

    宋肖吸了一下鼻子道:「你的眼睛,到底是怎麼了?」

    杜亦羽沉默了一會道:「不小心被邪氣噴到眼睛了。沒事的,別擔心。」

    「什麼時候?」宋肖努力的回想著,她昏倒前,杜亦羽還有明顯的視力,她還記得他眼中的溫柔的微笑…而她再次醒來以後…想到這裡,她的心突然劇烈的疼痛起來:「是為了救我嗎?!」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是我自己不小心。我們可以走了嗎?」

    宋肖深呼吸幾口,忍下奪眶欲出的眼淚。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他說這失明是暫時的,也就是說在他失明的這段時間裡,她要做他的眼睛,要儘量幫助他。孟久,你在哪裡?!她實在很希望能快點找到孟久,不光是擔心孟久的傷勢,更是希望多一份力量。此時她才知道,自己一向自詡的堅強是多麼的脆弱。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自己已經是一個完全的男人了,現在她才知道,自己的心裡依然是個女孩子,是個想要去依靠男人的女孩子!然而,現在她卻必須堅強起來!否則,就意味著兩個人都會更加的危險!



第二十九章 會合 1

    宋肖拉著杜亦羽一步一步的向前小心的行進。她只覺得手電的光線是那樣的微弱,而黑暗又是那樣的濃重,幾乎讓她喘不上氣來。石壁上古怪的紋路在燈光下變幻著,好像一張張人臉,或對她嘲笑、或對她哭泣、或對她瞪視。她心裡實在怕的要命,但為了保護杜亦羽,卻又不知由哪裡升起一股勇氣,讓她頭腦保持著120分的清醒。

    前面又是一個拐角,宋肖將手電照向石壁尋找著孟久的記號。燈光在右面的石壁上晃動間,她深吸一口氣,心臟像打鼓一樣的跳了起來。她緩緩的將電光移回,照向石壁上那條微微晃動著的人影之上……腦子裡嗡的一聲,手電差點掉在地上,硬生生將衝到嘴邊的尖叫憋了回去,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瞪大了眼盯著牆上那個人影上,一時反映不出應該做什麼。那人影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一時讓宋肖以為那是自己,但那個影子長發披在肩上,而自己則是一頭短髮。

    是誰?!

    她在心裡大喊著,這裡除了她和杜亦羽不可能有別人了。而且…這裡的光線只有她手裡的電筒。此刻電筒的光正照在那人影上,而石壁和她之間什麼都沒有,怎麼可能有人影投射在牆上?!難道…是身後?

    宋肖用僅剩的一點理智費力的想著,深吸了兩口氣,勉強回過頭,除了杜亦羽只有一片黑暗。她顫抖著轉回身體,將手電移到身體後面,驚恐的見到自己的影子蓋到了那個影子之上。但當她再將手電拿回,那個影子還是呆在那裡。只是,雖然還是那個影子,但她卻明顯的感到那個影子,或者說影子的主人轉過了身子,面向她而立!

    「怎麼了?」杜亦羽感到宋肖手裡傳來的顫抖與手心的冷汗。

    宋肖將拿著電棒的手搭在自己的左胳膊上,控制著自己顫抖的手臂,勉強一笑道:「沒什麼,剛才跑過去一隻老鼠。你知道,女孩子都怕那東西的。」這實在不是一個好的藉口,但她此刻也只能想到這個了。

    幸好,杜亦羽似乎相信了,微笑道:「裝了那麼多年男孩子,還會怕老鼠嗎?」

    宋肖哈哈笑了一下,感覺自己的聲音似乎都變調了:「再怎麼裝,到底還是女人啊。沒事,我們繼續走吧。」杜亦羽的手堅定而溫暖,給了她一絲的勇氣,她將電光從人影上移開,找到了孟久留下的記號。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他們不是說鬼都有特殊的氣息嗎?如果杜亦羽沒感覺的話,是否便意味著這個人影還是她的幻覺呢?她已經害得杜亦羽看不到了,不能再因為自己而連累他!為什麼總是她看到幻覺?為什麼自己連保護自己也做不到?!她氣憤的想著,緊緊咬著下唇,直到將嘴唇咬破。疼痛的刺激暫時讓她從恐懼中拔身出來。最多不過一死,怕什麼?!她把心一橫,不再看石壁上的人影,拉著杜亦羽向右走去。

    一時的勇氣是容易積聚的,可如果要長時間保持下來,卻要歷經不知多少事情才能培養出來。宋肖拉著杜亦羽沒走多遠,心裡便越來越緊張起來。雖然她不斷默唸著『不怕,不怕,大不了一死』,但那種未知的恐懼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從心頭抹去。空曠的坑動只有她粗重的呼吸還有疲憊的腳步聲。若不是還握著杜亦羽的手,她幾乎就要以為自己一腳踏入了地獄。

    宋肖儘量貼著左面的石壁走,偶然手電照到右邊的石壁,她的心都會提到嗓子眼。那人影似乎是跟定了他們,幸好,影子一直不即不離的呆在右邊的石壁上,令她覺得它似乎不能憑空跳到左面來。

    宋肖又拐過了幾個彎,眼前的這段坑穴不再是筆直的,而是緩慢的拐過一個慢彎向左。手電無論往前往後照,都會被牆壁擋住視線。而宋肖總覺得視線的死角後躲藏著什麼東西,偷偷注視著她。雖然貼著右邊走視線會好些,但有那個人影在,她寧肯走在左邊。但那種隨時都要提防著突然冒出來什麼心裡壓力,簡直快將宋肖逼瘋了。

    「你遇到孟久前,一直在做什麼?」可能感到她的緊張,杜亦羽以輕柔的語氣和她聊天。

    「那會我剛到北京,什麼都摸不到門路。只是下了火車便就近住進一間小旅館。打算邊找工作邊打聽像孟久這樣的人。」

    「哦?結果一下就找到孟久了?」

    「沒那麼好運。足足找了2個月。我們那裡從來沒有過電腦,那時我也不會上網找資料。在大街上打聽,不是被人當傻子,就是被人騙。幸好旅店的老闆是個好人,讓我在他那裡打工填補食宿錢。」

    杜亦羽頗為意外道:「你一個女孩子,倒是真不容易啊。」

    杜亦羽的讚揚讓宋肖心裡高興了一會,聊起了天,恐懼的感覺也確實減少了不少。她笑了笑道:「以前我在村裡,從來不知道原來大城市裡的生活是如此的複雜。李老闆,就是那個小旅店的老闆,就被收保護費的一幫混混折騰的很可憐。後來我看不過去,就幫他報警了。」

    杜亦羽又是意外的挑眉道:「看來你也是個好管閒事的人啊。」

    宋肖搖搖頭,黯然道:「我那時太年輕,太衝動,太不懂事。完全沒想過李老闆自己為何不報警。」

    杜亦羽感到宋肖的手有些冰冷,忍不住緊緊的握住她的手。他知道宋肖說的是什麼,這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情不是能夠簡簡單單的解決的:「是後來那些人來報復了嗎?」

    誰知宋肖卻道:「他們沒有報復,因為李老闆自己搬走了。但李老闆走之前為我找了很多的資料,我這才能找到孟久那裡。不然,我恐怕就要露宿街頭了。」

    「這樣的好人,現在不多了。你運氣好。」

    宋肖苦笑道:「我的運氣好嗎?但我的運氣好,有的人卻…」說著,她嘆了口氣道:「那伙流氓因為警察的清查,暫時不能收保護費,便改為搶劫。不久便扎死了一個女人。」

    「哦?」杜亦羽挑眉,他終於知道宋肖當初為何對孟久說『你騙了他們的錢,他們會變本加厲的從別人身上弄回來的。』這種話了。

    宋肖道:「我聽說後,便覺得那女人是因為我才死的。難過了很久。」

    杜亦羽皺眉道:「你,那女人死後,你有沒有去過她家,或者她的葬禮?」

    宋肖奇道:「沒有啊,怎麼了?」

    杜亦羽舒了口氣道:「沒什麼,以後少去這種地方。免得招惹什麼東西。」

    宋肖一笑道:「可我現在跟著孟久干,少不了要去參加葬禮啊。不過,我雖然沒去參加她的葬禮,卻到她死的地方給她燒過紙。不然,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聽到這裡,杜亦羽緩緩吐出一口氣,嘴角淺淺的露出一絲微笑。終於找到了宋肖身上女鬼的來處了!剩下便是找到適當的機會將她揪出來了!

    一不說話,坑穴內便又安靜下來。宋肖的餘光又不自覺的看向那個人影。只是,是她的錯覺嗎?那個人影似乎變大了一些。如果在燈光與牆壁之間真的有什麼,那麼便意味著那東西像光源移近了一些。她心裡打了一個突,不由得將抓著杜亦羽的手握緊了一些。

    由於她的眼神看向那個人影,手裡的電筒也便不自覺的照到了右邊的石壁。所以,她沒有看到腳下的東西,被絆得一個踉蹌。幸好被杜亦羽即時拉住,但手電卻脫手飛出,滾近了前方得彎道,只露出一束光線打在右壁上。

    宋肖很想去撿手電,但突然人影驀然出現在光線所在的右壁上。那人影這次不再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而是蹲了下去,撿起了手電。人影消失了,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卻赫然響起,慢慢向他們這邊走來。



第三十章 會合 2

    宋肖緊緊抓著杜亦羽的手,身體無法控制得發起抖來。

    誰知身後得杜亦羽卻突然嘆了口氣道:「你何必走那麼大聲呢,快把宋肖嚇壞了。」

    宋肖一愣,便見燈光一亮,一個拿著電筒的身影拐了出來。宋肖用手擋了一下手電的光線,然後,便聽到了孟久那熟悉的聲音:「我就是怕嚇到你們,才成心重重的走路的。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啊∼」

    「孟久!」宋肖高興的叫了一聲,跑了上前道:「你來了,太好了!你沒事吧?哪裡受傷了?」

    剛才一時緊張,竟沒有注意那影子是個男人,不然也不會嚇成那樣了。

    孟久似乎被宋肖的快樂弄愣了,突然他倒退一步,張大嘴指著宋肖道:「你!你!」

    宋肖一愣,下意識的像自己身上看去,難道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沒有啊,即沒有多條尾巴,也沒有變成鬼。她不解的看向孟久,只見孟久長出一口氣才接道:「老天,你是女人?!」

    宋肖又是一愣,她沒想到會被孟久在此刻發現這個秘密:「為什麼這麼說?」

    孟久上下打量著宋肖,嘴裡嘖嘖有聲:「因為你身上忽然充滿了女人味!喂,你對我的員工幹了什麼?」說著,又怪模怪樣的看向杜亦羽。

    杜亦羽嘆了口氣道:「是你笨蛋,竟然看不出她是女人!」

    孟久點點頭轉向宋肖道:「你裝男人,實在有夠熟練!肯定裝了1年以上!」說著有意無意的向右邊的牆壁走去。卻被杜亦羽橫跨一步,有意無意的擋住。孟久看了杜亦羽一眼,便又一如既往的看向宋肖。兩個人的動作宋肖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現在的情緒完全被孟久的出現而放鬆下來。

    宋肖苦笑,自己20多年都沒有洩漏的秘密,卻在不到半天的時間便被兩個人看破:「不是1年,是22年了。」

    孟久倒吸一口氣道:「為什麼?」

    「你該知道,農村都是要養兒傳宗接代的。我大爺離開村子不回家,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子女。這傳宗接代的重任便落在我父親身上。而我母親生下我後,因為大出血以後都不能生育了。為了安撫爺爺,我從小便被當成男孩養大。」宋肖說完,自嘲的笑了笑道:「很可笑吧?」

    孟久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也很無奈。不過,今後在我們面前,你再也不用裝成一個男人了!女孩子嘛,該怕就要怕,該哭就要哭,該撒嬌就要撒嬌才是。」

    宋肖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還真的不會撒嬌。對,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傷到了哪裡?!」說回正題,她突然想起那個人影,不由得將手電照了過去。跨過孟久的肩膀,那人影還是清晰的呆在那裡。但…孟久好像沒有看到一樣,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幻覺?但不管怎樣,孟久和杜亦羽站得離它那麼近,讓她心裡非常得緊張。她藉著檢查孟久傷勢將他和杜亦羽都拉到了左邊。現在三個人又聚到了一起,有孟久在,她也可以鬆口氣了。那個人影似乎也變得不再那樣得可怕了。

    孟久擺了擺手道:「沒多嚴重,就是胳膊受了點傷。哎,小姐,您能輕點嗎?」孟久懊惱得看著宋肖檢查他的傷勢,轉頭對杜亦羽道:「這坑裡的那些個東西你們都看到了?」

    杜亦羽點頭道:「一個會哭的手臂,和一群腐爛的詐屍。」

    孟久用沒受傷的左手從兜裡掏出一堆小球,宋肖一看便吸了一口冷氣,這些球和杜亦羽將那手臂制服後出現的球一摸一樣。只聽孟久道:「這裡那些會哭的手臂不止一個,我琢磨著這裡看著跟迷宮是的,而那些怪物都應該是類似守門狗的東西。所以,越是危險的地段越有可能通向正地。所以,我就屢著那些手臂走。邊走邊拔除這些東西。最後你猜我找到什麼了?」

    「坐陣童子?」

    「你怎麼知道?」孟久吃驚的看向杜亦羽。

    宋肖道:「我們和你走叉了,沒有進到這裡,卻在另外一個洞裡發現了一個坐陣童子。」

    孟久誇張的叫道:「好啊,我費了這麼大力氣才找到的東西,你們輕輕鬆鬆便碰到了?真是好運氣。」

    杜亦羽哼道:「誰讓你不跟好我們的?」

    「哼,要不是那該死…我怎麼會跟錯了…!」孟久氣得脫口而出,卻臨時改口道:「媽的,看來我們是上了那鬼狐狸的當了!什麼鎮屍童子!靠!這裡竟然有坐陣童子…也不知道陣裡守的是什麼?呀,喂,我說宋肖,你要把整瓶酒精都倒在我傷口上嗎?」

    宋肖沒好氣的給孟久纏繃帶道:「你也真是的,這麼深的傷口也不先止血。」

    孟久道:「止血了,我怎麼給你們留記號?!」

    「你就不會用其它方法嗎?難道後面還有東西追你不成?」

    孟久嘆道:「確實是有東西追我。不過已經被我幹掉了。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宋肖將她和杜亦羽的推測說了一遍,杜亦羽沉吟道:「我們發現的坐陣童子是在西邊,你發現的應該在背面。另外兩個,恐怕要穿過上面那片迷霧才能找到了。」

    孟久道:「那就過去吧。說實話,我總覺得這是一個長方形的墓。而這迷霧裡大概就是這墓的棺槨所在。只是,大概被這陣所守的東西鳩佔鵲巢了。」

    宋肖道:「那,上面的迷霧裡是不是很危險?」

    孟久點頭道:「當然了。肯定是凶險萬分。」

    宋肖深吸一口氣,孟久笑道:「你不用擔心,有我們杜大法醫在,什麼都…你怎麼了?」孟久說了一半便看到宋肖臉上混合了擔心、悔恨、關切、自責的神情。

    宋肖咬著嘴唇低聲道:「他,他為了救我,他,他的眼睛看不到了。」

    「啊?誰?杜亦羽?」孟久吃驚的看向那個感覺毫無變化的男人,才想起自打他出現,杜亦羽確實一直沒有看過他。

    杜亦羽苦笑道:「沒事,只不過中了些屍氣,暫時的失明幾天罷了。」

    孟久皺了皺眉,神情古怪的看著杜亦羽緩緩道:「那,我們還進不進迷霧了?」

    杜亦羽點頭道:「進,只是我們三個不要再走散了。」

    宋肖道:「我們用繩子吧?」

    杜亦羽道:「好,孟久你打頭,宋肖還在中間,我在最後。」

    孟久道:「好。」

    誰知宋肖卻道:「不,我在最後。」

    孟久嚇了一跳,杜亦羽臉上也不由露出一種驚奇之色。孟久剛要否決這個提議,杜亦羽卻搶先道:「好,就這樣決定。我眼睛不方便,只能勉強你守後方了,千萬小心。」

    宋肖用力點頭道:「放心吧!有事我會大叫的。」

    孟久看著宋肖倔強又有些躍躍欲試的神情,又看了一眼一臉平靜的杜亦羽,嘆了口氣道:「好吧,就這樣吧。」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8 09:47 PM
第三十一章 女鬼 1

   三個人都著繩子,相距1米之遠走入迷霧。迷霧可見度異常的低,卻有著不知從哪裡進來的光線,不過宋肖也僅僅勉強能看到前面杜亦羽的身影罷了。宋肖只覺得整個人都進入了一個奇怪的空間,周圍一片茫白,寂靜得好像墳墓,不過這裡也確實是墳墓…她胡亂的想著,希望能讓自己輕鬆一些。但,這實在很像是只有夢裡才會出現的場景──怪異且虛幻,只有手裡的繩子,令她還有一些實在的感覺。

    宋肖曾說過,如果有危險她就會大叫著求救,但此刻…她卻不那麼確定了。這裡太安靜了,連她自己的腳步聲都聽不到,就好像那些霧氣能夠吸收聲音一樣。如果真的有危險,她的大叫真能傳達給前面的兩人嗎?最好能提前試試,但她不敢試,連話都不敢說。怕驚醒沉睡在霧中未知妖魔,也不想自己無端的猜測給前面兩人帶來麻煩。

    在這樣的環境中,走在中間也未必是安全的!不過,這裡能見度不高,眼睛看得到也和看不到差不多……她就這樣雜亂的想著,一會想上前去看看杜亦羽的情況,一會又覺得自己不能如此懦弱。她不時的回頭向後看去,提防著突然冒出來的危險,心臟一直以極快的速度跳著。

    不知走了多遠,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了!前面的身影已經不是杜亦羽了!

    握著繩子的手已經被冷汗浸濕,宋肖倒吸一口涼氣猛地站住,恐懼的看著前面那個有著披肩長發的身影也頓住了腳步,然後轉了個身,面向著她。她看不清那身影的面貌,但是卻能感到那股混雜了恨意與邪惡的視線。

    宋肖和那個身影誰也不動,就那樣對視著,好像時間瞬間的凝固了。

    宋肖太緊張了,眼神一分一毫也不敢離開那個身影。她想起了危險的時候應該大叫求助,但她卻恐懼的發現無論自己如何努力,竟然只能發出連自己都聽不清的那一丁點聲音!她大口喘著氣,幾乎懷疑自己正在夢裡。

    突然,左面響起了踏踏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在這寂靜中顯得尤為震人心魄。一個人影搖搖晃晃的向宋肖走來,宋肖想跑,但大腦和神經似乎分了家,一雙腿不聽使喚的站在那裡,竟不知如何轉身。她只能絕望的看著那人影一步步走近。然後,她就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衝出迷霧,出現在她的面前。

    那男人離宋肖太近了,令她都能感到那男人身上發出的陰寒之氣。那男人的一雙眼睛沒有一點黑色,白濛濛的一片。但卻令宋肖感到他在瞪著她!然後,那男人歪著嘴一笑,突然伸手將自己的頭摘了下來,舉到宋肖面前。那張慘白的嘴唇蠕動著,對著宋肖發出嘶啞的聲音:「給你!」

    那男人的胳膊很長,幾乎將那顆頭顱塞進了宋肖的懷裡。宋肖嚇壞了,但嚇到了極點,身體反而從僵硬的狀態中解放出來。她搖著頭一步步的向後退,卻撞入了另外一個僵硬冰冷的身體。

    「給你。」

    身體右面發出另外一個聲音,宋肖轉過頭,便看到一顆頭顱被一隻手托著,從身後伸過來,將那顆頭從右側往她手裡送。

    宋肖驚叫著跑開,卻被另外一個拿著頭的身影截住。她哆哆嗦唆的站在那裡,牙齒控制不住的發出噠噠的聲音。

    「為什麼不要?」一個滑膩,尖銳的女聲自身後響起,宋肖轉過身,便看到那個披肩身影已然走出迷霧,果然是個女人。而那張臉宋肖見過,正是那個在趙二媳婦家趴在自己後背上的那個女人!

    「你是誰?」逼到絕路,宋肖反而豁出去了。她咬牙忍耐著另外三面被三顆人頭不斷推擠的噁心,倔強的不讓自己的神經崩潰。

    「為什麼不要?!」那女鬼不理她,只是淒厲的尖叫道:「給你,你必須要!」

    「我不要!」宋肖心裡升起一股氣憤,這個女鬼憑什麼這樣的欺負她?!

    「不要就去死吧!」那女鬼尖叫著,臉突然碎裂成無數塊,一塊一塊的在那女鬼淒厲的笑聲中掉落地上。宋肖驚叫著,首次知道自己原來還有如此高的分貝與如此長的肺活量。

    然後,眼前的景色突然變了,她一個人站在冷清黑暗的小巷裡,秋風陣陣,月光淒然。宋肖的叫聲一下便止住了,她用眼睛搜尋著這個小巷,只覺得分外的熟悉。她迷惑了,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又怎會忽然來到這裡。

    一陣腳步聲自巷口傳來,忽緊忽慢,忽輕忽重,一步步都彷彿踏在宋肖的心上。接著淒蒙的月光,宋肖看到來的是三個男人,難怪腳步聲如此的散亂。

    還沒看清那三個人的臉,便聽到一個男人吹了聲口哨道:「美女,一個人?」

    宋肖一愣,隨後便看清了那三個男人的面孔。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西,後退一大步。這三個男人,就是剛才捧著頭往她手裡塞的那幾個!幻覺!這裡果然是幻覺!宋肖努力的安慰著自己,但卻對減輕恐懼沒有絲毫幫助。

    「別怕,陪哥幾個玩玩。」一個男人淫笑著,邊說邊向宋肖靠近。

    不管是不是幻覺,不管這三個男人是人是鬼,宋肖都不打算陪他們『玩玩』。何況這玩玩兩個字所代表的意思令她不寒而慄。

    她毫不猶豫的轉身便跑,為什麼他們會知道自己是女人?難道自己真如孟久說的,忽然多出一股無法掩飾的女人味?

    牆壁!這個小巷竟然是條死胡同!宋肖驚惶的背靠在那堵冰冷的牆壁上,看著那三個男人冷笑著,好像玩弄獵物一樣的慢慢向她靠近。

    「不要!」

    衣服被撕裂的聲音使宋肖再次驚叫出聲。好在她有用布包裹住胸部,但那幾層布又成多撐多久?她已經無暇多想這是不是幻覺了,只是一味的掙紮著,尖叫著,像別的女人一樣哭泣出來。

    驚懼中,她看到三個男人身後多出一個女人的身影。是她!那個女鬼!

    宋肖大叫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你乾脆殺了我好了!」

    那個女鬼冷冷的看著宋肖無力的掙扎,笑道道:「我怎會讓你死得那樣舒服?」

    宋肖被無端的攻擊激起一陣努意,咬住一個男人的手,猛力推開另外一個男人,躲到左邊的角落,抽出那裡的一根掃街掃帚,氣喘吁吁的擋在自己身前:「我跟你有什麼仇恨?為什麼這樣恨我?」

    那女鬼冷笑道:「恨你?我當然恨你!若不是你,我怎會死的這樣慘?」女鬼眼中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恨意高聲道:「我也要你嘗嘗我的痛苦!」

    「是你!」女鬼的話令宋肖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杜荀悠」!

    宋肖終於知道這裡是哪裡了,也終於知道那個女鬼是誰了!!

    杜荀悠,就是那個被小混混殲殺的女子。她還曾經來過這條小巷為她燒過紙。但她也僅僅見過杜荀悠的遺照,所以一時沒能將那個女鬼與杜荀悠聯繫起來,世上的小巷也多得很,她對這裡也不熟悉,才沒有認出這裡!原來是她!原來她真的將自己的死歸咎於她身上!

    一時間,宋肖突然覺得自己也許應該被殺死的,竟放棄了反抗。手裡的掃帚掉到了地上,三個男人立刻惡狼一樣的撲上。

    「不要!」男人粗魯的動作驚醒了宋肖,她雖然對杜荀悠有著愧疚,但卻也不想被這三個男人糟蹋。她又復尖叫起來,拚命的推打著那三個男人。

    「要不要也由不得你了!」那女鬼見宋肖臉上的悔恨之色漸漸被激憤所取代,突然冷笑一聲,棲身撲上。宋肖只覺得杜荀悠慘白的臉孔漸漸近了,她感到了徹骨的寒冷,也聞到了死亡的味道。他的眼睛好了嗎?他和孟久在一起會安全吧?她苦笑,這竟是他死前最後想到的事情…

    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自她身後的牆壁亮起,強光彷彿一把鋒利的寶劍,將身後的牆壁霍然劈開。

    「去!」宋肖聽到了杜亦羽的聲音,然後,那女鬼突然尖叫一聲急速向後退去。宋肖看到杜亦羽,低呼一聲,心裡竟又升起一種激動、一種委屈、一種安心。她用盡力氣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撲到杜亦羽懷裡的衝動。眼看著那女鬼就要隱秘到黑暗中,杜亦羽冷哼一聲,揮手劈下道:「跑不了了。」

    一瞬間,淒厲的叫聲響撤夜空。那女鬼身體一縮,整個身子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張慘白的人頭在空中左突右闖。

    宋肖被眼前的現象驚得倒退三步,撞入一具強壯溫暖得身體。孟久得聲音自上而下得傳來:「沒事了,別害怕。」

    然後,孟久將宋肖護在身後,對身前的那三個男人勾手笑道:「來,來,來,剛才就是你們三個欺負我的朋友吧?」

    那三個男人本來被突然闖入的孟久和杜亦羽弄愣了,此刻見自己的獵物被護在孟久身後,突然嘶叫一聲,撲了上來。其中一個突然摘下了腦袋向宋肖扔過來!

    宋肖還沒反映過來,只見眼前又是一道強光劃過,空氣中竟隱隱伴有雷霆之聲。那人頭在那猶如閃電一樣的光線中慘叫一聲便墜到地上,剩下的兩個男鬼顯然也被震住了,停在原地再也不敢向前一步。

    宋肖吃驚的看向孟久,只見他一臉嘻笑的樣子,手中握著一把絢光流動的小刀。那刀身瑩潤如玉,附著一層跳動著的水氣。一道尺長的銀光自刀身延伸而出,使得這小刀看起來又像是一把激光劍。只是激光是死的,而這刀身所發出的光線竟然好像有生命一樣,閃耀著動人的色彩。孟久將那小刀緩緩指向面前的兩個男鬼,刀身立刻發出嗡嗡的響聲,銀光閃爍著,頗有躍躍欲試之姿。



第三十二章 女鬼 2

   杜荀悠本來憤怒的瞪視著杜亦羽,和杜亦羽僵持著,此刻也被那柄奇異的小刀吸引住了。刀鋒的光芒使她打了個哆嗦,不覺道:「這是什麼?」

    「修羅刀。遇神殺神,遇鬼斬鬼,是為修羅。」孟久舉了舉那把小刀道:「想試試嗎?」

    杜荀悠的頭顱向後縮了一下,怨恨的瞪了一眼孟久,轉向杜亦羽,突然驚疑的叫道:「你,你的眼睛不是瞎了嗎?」

    杜荀悠這一問,宋肖也想起杜亦羽的眼傷,暗怪自己的粗心。只聽杜亦羽微笑道:「那點屍氣,我什麼時候想祛除體外都方便的很。」

    杜荀悠一愣,復又尖叫道:「這麼說,你是成心裝成瞎眼,引我放鬆警惕?」

    杜亦羽微笑道:「眼瞎倒是真的苦肉計,只是我隨時都可以治好罷了。你想想,我怎麼可能連屍氣都驅除不掉?而且,就算我眼睛真的看不到,對付你這種程度的東西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杜亦羽的自信令杜荀悠產生了一絲的膽怯,但看到孟久身後的宋肖卻又突然激憤起來:「我平白無故死的那樣慘,難道還不夠嗎?那個女人害死了我,難道不該受到懲罰嗎?!」她那懸在半空中的人頭突然哭了起來,兩行血淚使得那張臉更加的淒厲。

    杜亦羽嘆了口氣,搖搖頭道:「我懶得和你講那些分不清對錯的道理。但今天是不會放過你了。」說完,便緩緩抬起右手。那杜荀悠突然變得好像很痛苦,尖叫著在一個看不到的圈子裡撞來撞去。

    一旁宋肖突然叫道:「饒了她吧。」

    杜亦羽皺眉看向宋肖道:「你想對一個冤魂仁慈?」手依然舉在那裡,圈子裡的杜荀悠叫得更加的痛苦了。

    宋肖只覺得那尖銳的叫聲直刺耳膜,弄得她的心緊緊的揪在一起。看著杜荀悠淒厲的鬼臉,她從心裡升起一絲的恐懼,但還是道:「可..」

    「沒有可是。」杜亦羽立刻接口道:「你不能對她有所愧疚!她現在附在你身體裡,我必須先將她拉出來。如果你的情緒還是無法跳出那無聊的歉意,那麼即使我能把她拉出來,你也會受傷的。」

    「她是因為我才死的。」宋肖還是忍不住低聲說了出來。

    杜亦羽看向宋肖道:「她的死可能和你的善意有間接的聯繫,但殺人的卻是那三個男人,和你沒關係,又不是你主使的!如果你非要往自己身上拉,那負責清查那些流氓的刑警也有責任!不是嗎?!她對你,純粹是遷怒。」說著指了一下那剩下的兩個男鬼道:「她變鬼後殺了他們,還將他們的魂魄收為己用。就算是用法律來判,也該是死罪了!」

    孟久實在忍不住嘆了口氣,沒見過像杜亦羽這麼勸人的!但看宋肖的神情,似乎也被杜亦羽一番話給說動了。

    「孟久!」杜亦羽突然大叫一聲,孟久答了一聲「收到」便突然將一張符拍在宋肖的前胸。然後,宋肖只覺得胸頭一陣撕裂的痛苦,耳鳴不斷,眼前的情景突然消失了。等她感到周身異樣的感覺完全消失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又回到了迷霧之中。

    「好了,解決了。」孟久拍了一下宋肖的肩頭。

    宋肖愣愣的看著孟久,半響才反映過來道:「解決了?那現在是怎麼了?剛才又是怎麼回事?杜亦羽呢?」

    孟久摘下剛才貼到宋肖身上的紙符,還沒說話,宋肖便看到杜亦羽的身影自右邊的濃霧中走來。他先是將手裡的三個光團交給孟久,孟久便從包裡拿出一個貼著紙符小瓶子,將三個光團裝入。

    「這是?」

    「杜荀悠和那兩個男鬼的魂魄。」孟久答道:「現在沒有條件超度她們,只好先拘起來。」

    「啊?」

    孟久道:「超度他們的怨氣啊。有怨氣的亡魂就好像有心理疾病的人,也需要治療的,不然就會危害社會。」孟久胡亂的解釋著,又道:「我們繼續走吧?」

    宋肖卻突然沉吟道:「你們,是不是早就發現杜荀悠在我體內了?」

    「是啊,不然他怎麼會預先使用苦肉計呢?」孟久道:「你這些天的幻象都是她弄出來的,為的就是要打擊你的神經,將你引入幻覺,至你於死地。」

    宋肖看向杜亦羽,杜亦羽點頭道:「由於你一直對那個女人有歉意,所以潛意識裡希望對她有所補償。因此,那個女鬼才能和你契合的那樣深。我如果強行剔除附身的女鬼,便會連你一起傷到,所以,需要逼她自己出來。救你的時候,我將計就計假裝失明。然後,又在迷霧裡避開你和孟久偷偷商量了一下計劃。」

    宋肖看向孟久道:「你早就知道這個計劃?」

    孟久突然發現宋肖的神情有些不對,大概是氣他們合夥把她蒙在鼓裡吧?連忙道:「我是發現杜亦羽很異常。那女鬼明明在坑穴裡利用影幻對你施加壓力,他卻不讓我出手;明明可以隨時驅除屍氣,卻任由自己的眼睛失明;明明不該讓你走在最後,卻以失明為藉口將你置於危險之中;所以,才偷著問他怎麼回事。」

    宋肖淒然一笑道:「那為何不對我明說?而是便躲到一邊商量?成心嚇嚇我,看我笑話是嗎?」

    孟久連忙搖手道:「不是要嚇你。我見他話不明說,也就沒有明著問。而且,你身上的女鬼,他為了怕嚇到你,一直不讓我告訴你,有些話我也不敢當著你問。後來知道他的做作都是為了對付那個女鬼,便更不能對你說了。因為我們商量計劃,不能讓那女鬼聽到,所以要避開你。也正好給那個女鬼下手的機會。因為即使杜亦羽失明,她也很顧忌我們倆,不願意輕易的出來。」

    宋肖又看向杜亦羽,大聲道:「所以,你們就不顧我的感受,眼看著我被那三個男人折磨?」說沒說完,眼淚已經奪眶而出,不等兩人再解釋什麼,便不辨方向的跑開了。

    孟久被宋肖的眼淚嚇呆了,而杜亦羽卻因心中雜亂的思緒而一時沒有反映過來,直到宋肖身影消失,兩個男人才想起不能讓她一個人亂跑。孟久跺了跺腳,早知道宋肖是個性這麼強的人,便不該用這計策。他剛要追,卻被杜亦羽拉住:「別亂追。她身上有我暗施的結界,不會輕易被霧裡的妖物發現的。」

    「可也不能不追啊」

    「唉,沒辦法,我們分頭吧」

    「好!」孟久又拽住杜亦羽,眨眨眼道:「把你的血借我一點吧。」

    宋肖逃跑了,她氣不過兩個人將她瞞在鼓裡的自私,更無法接受杜亦羽竟然能夠眼看著她被男人欺負,卻還能無動於衷的等待出手的機會!傷心、委屈,被愚弄,丟臉等等複雜的情緒一下子湧了上來,令她無法平靜的面對兩人。但還沒跑開多久,她就後悔了。自己這一跑,不光讓自己又陷入危險之中,也連累了那兩個人。



第三十三章 坐陣童子 1

   孟久向著宋肖的方向追去,卻跑了半天,連宋肖的人影都沒看到。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他敏銳的感覺到周圍的空氣似乎有了細微的變化,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突然孟久只覺得自己的小腿被人抱住,他下意識的低下頭,便看到一個小女孩仰頭看著他說道:「叔叔,你跟大伯說,不要挖我的眼睛,不要砍我的手。莉莉好痛!」

    孟久深吸一口氣,不覺皺眉,小孩的鬼魂是最難纏,最不講理的。他剛剛伸手去掏咒符,那小女孩突然傷心的哭了起來,滴下的眼淚刺眼的紅,下一刻,兩個眼珠子竟然也哭得擠出眼眶滾了出來。而那伸手要讓他抱的兩隻手臂上竟然都沒有手,只有鮮血在汩汩的冒著。

    孟久倒吸一口涼氣,他想像不出有什麼人會如此殘忍的對待一個小孩。但憐憫歸憐憫,他手上可是一點也不敢怠慢,將懷中的符紙掏出一摞攥在左手,又咬破右手中指點在自己的眉心防止邪氣侵入。然後,孟久右手粘起一張符紙,看了一眼女孩那個帶著血洞的臉,在心裡嘆了口氣,將符紙按在了女孩的眉心。

    那女孩被符紙一點,突然尖叫一聲,猛然後退,沒有手的兩隻手臂不停的胡嚕著臉上的符紙,看起來有些詭異,也有些淒慘。孟久悄悄吸了口氣,看來還是杜亦羽的血比較好用。孟久開始考慮以後的符紙是否都用他的血來寫……

    只是這麼一耽擱,那小女孩手臂上冒出的鮮血已經在地上積滿一小譚,將孟久的腳浸泡在裡面。隨著女孩的哭聲,那血水彷彿開了一樣咕咕的冒起泡,血也好像活了一樣的往孟久腳上爬。孟久連忙試圖去掙脫,可雙腳就好像被粘住一樣無法動彈。這時,那女孩終於將符紙弄掉。她那兩個血洞裡翻出兩顆玻璃珠似的眼球,沒有牙的嘴裡血肉模糊的一片,厲叫一聲「我殺了你!」便翻身撲上。

    孟久連忙又拿出一張杜亦羽血符紙擋在面前虛空畫符,嘴裡輕唸咒語,那女孩的身形被砰的一聲彈回,但孟久手裡那張符紙卻也碎成了粉末。

    孟久看著那飄落的碎紙屑,心裡一驚,這女孩的力量有些超出他的估計,難道……是坐陣童子?

    坐陣童子,恐怕只憑幾張符紙是對付不了的。

    但還沒有找到宋肖,孟久猶豫著,不敢輕易使用極耗體力的修羅刀。

    那邊,那個女孩一落地,便發出一陣怪異的笑聲,然後禿禿的雙臂平舉指向孟久,兩股血箭一般的射向孟久。

    幸好孟久反映快,匆忙之間又以符紙劃出一個屏障將那些血擋下。那些血彷彿灑在玻璃上,自孟久面前凌空向下流,悄悄匯入地上的那一譚血水。

    等那女孩獰笑著收了手臂,孟久才發現,那譚血水已經又將他和那女孩連在了一起!

    孟久一驚,連忙把符紙當刀向血水划去,試圖劃開和那女孩的聯繫,但已經來不及了,那些血水之中不知何時伸出無數雙光禿禿的手臂,向外噴射著腥臭的血水。

    瞬間,那血延伸至無邊無際,孟久只能苦苦的支撐著身周的結界,將那些血阻擋在腳腕以下。

    在那猶如血之煉獄一樣的世界中,那小女孩的突然淒厲的大笑起來。那笑聲鼓動著血水,發出隆隆之聲。遠處的天際不知何時升起一面血牆,孟久有些絕望的看著那血牆猶如海嘯一般,遮天蓋地的向他砸來!

    突然,一道如陽光般刺眼的亮光劃破血牆,直射入天。然後,那亮光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落在在孟久腳下。瞬間,血海消失無綜,而那小女孩似乎被那亮光所驚,面上露出難掩的恐懼,大叫一聲用手摀住面孔。孟久暗自嘆了口氣,只有用修羅刀了!

    「孟久?!」修羅刀化開霧氣,原來他與宋肖咫尺天涯。

    「你沒事吧?」

    「還好。」

    兩人只說了兩句,便被那小女孩刺耳的嘶叫打斷。兩個人轉過頭,心驚的看到那小女孩突然仰頭向天,猶如狼嚎一般的吼叫。

    身邊的霧氣彷彿瞬間凝結,壓得人喘不上氣來。下一刻,迷霧中突然湧出一股濃烈的臭味,霧氣也開始翻湧。宋肖緊張的站在孟久身側,盯著霧色最濃重的地方──那裡似乎有著什麼。

    孟久皺眉,手裡不住的把玩著那把修羅刀,耐心的等待著對方出著,但四周只剩下一片空寂,就連那小女孩的身形也不知何時被濃霧包圍不見。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8 09:54 PM
第三十四章 坐陣童子 2

   「我討厭大人!該死的大人!」

    「哥哥,我害怕,我要回家。」

    「媽媽,爸爸,救救我,嗚∼∼我再也不亂跑了!我的腿好疼啊!!」

    「不要蜜蜂!不要蜜蜂!啊∼∼我要死了!」

    「叔叔你放了我吧,我不要沒有鼻子!嗚∼∼我害怕!嗚∼∼」

    「啊∼∼好燙啊!!我的皮要掉了!!」

    「殺死他們!所有人都要死!!」

    突然,濃霧中傳出持續不斷的,嘈雜而尖利的哭喊聲。而那霧色糾結的地方,不斷的流出冒著煙,滾燙的蠟汁!

    宋肖和孟久被迫步步後退,但那蠟汁的熱浪卻還是瞬間便將兩人烤得滿身是汗!突然,自身後得濃霧中,一雙小手突然伸了出來。那小手險些便抓到宋肖的小腿,卻被孟久以修羅刀逼退,消失在霧中。只這麼一緩,那蠟汁已經流到了兩人腳下,宋肖驚魂未定,竟不知避讓,孟久只得抓著宋肖轉身猛跑。但不管兩人怎麼跑,霧氣中總是不斷的傳出陣陣輕笑,總是突然的出現小孩子的手腳向兩人攻擊。而只要兩人一停下,滾熱的蠟汁便輕易的逼近兩人。

    「我沒力氣了!孟久,這,這是不是幻覺啊?」宋肖實在有些支撐不下去了,這樣高度緊張著神經,很快便感到疲憊不堪。

    孟久拉著宋肖閃過一個小孩蒼白的手臂,苦笑道:「我也累了。該死的,他們怕了修羅刀,所以自己不出來,只是想方設法讓我們自己累垮!!」

    「那,那怎麼辦?」

    孟久抹了把額頭的汗,將修羅刀拿出,插在身前的地上,又在兩人四周布好結界,然後竟一屁股坐了下來。宋肖雖然緊張,但也知道不能打擾孟久,只得緊緊抓著手裡的符紙,緊張的注視著那些蠟汁。

    修羅刀隱隱流動著七彩的光韻,隨著孟久的呢喃,光韻像會扭曲的激光一樣四處飛射,如果不是在這樣緊張的情形下,倒是頗為好看。

    宋肖看到那些蠟汁在光韻的輻射下化為蒸汽消失,剛要鬆口氣,卻看到孟久額頭滾落斗大的汗珠,不用問也知道,雖然換了一種辦法,但雙方仍然是在拼功力,拼體力!

    隨著孟久一聲暴喝,修羅刀陡然光芒倍增,輻射開去,割開了濃烈的霧氣,蒸發了滾燙的蠟汁。幾聲孩童的驚叫驟起,霎時間,周身一片空明,一切邪惡都消失無蹤。

    「孟久!」光芒漸漸淡去,宋肖才發現孟久仰面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氣,渾身的衣服都被汗水塌濕。

    孟久看著頭頂上方的一片黑暗,苦笑自語道:「我就這麼大能耐了!」

    宋肖焦急而擔心的為孟久拭去額頭的汗水:「那些東西都走了,我們也趕緊離開吧?」

    誰知孟久搖頭道:「他們只是暫時的離開,我們沒地方走。與其四處亂跑,不如以逸待勞的等在這裡。」

    宋肖看了看孟久,又看了看四邊再次捲上來的霧氣,心中竟是一片荒涼,但卻又升起一絲絕望的悲壯:「好,我們一起等!」頓了一下,她又忍不住道:「他呢?我們這裡這麼大動靜,他為什麼還不來?會不會……」

    孟久撐著身子坐起,竟還笑得出來:「誰知道,指不定在哪旮旯轉悠呢。」他看向宋肖的眼神似乎有著心事,但語氣卻依然輕快:「放心,他是真正的天授畫屍人。即使這裡的東西他不瞭解,可只要是屍體和靈穢的東西,都歸他那種變態管!這世上,沒有多少東西能出了這兩類。就連妖怪,也是有身體的,有身體就和屍體著邊,有邪氣就和靈穢著邊,那小子是通吃的。」孟久說著,眼光卻一動不動的定在她身側,臉色也有些不自然起來。宋肖心裡一凜,便要轉頭去看,卻被孟久搬住臉頰。孟久壓著嗓子,看著她的身後一字字道:「你,你還是不看的好。」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小孩輕笑,帶著一絲的涼氣劃過宋肖的耳際。宋肖打了個冷戰,還是回過了頭。然後,她便抑制不住的發出一聲尖叫。

    只見數個渾身腐爛,行動怪異的人影正掙紮著自霧中鑽出。而扭動間,身上便不斷剝落塊狀的東西,夾帶著血肉,狀若腐爛的行尸。孟久咬了咬牙,拔起修羅刀劃破手掌。血的浸染使修羅刀竟發出隱隱蜂鳴,刀身的彩光未經法術崔動便激烈的流動,迫不及待的想要衝破刀身。而同時,血的誘惑也使得那些行尸瘋狂起來。這些行尸看來完全沒有思維,大概是被當做肉擋用的。

    就在孟久揮刀劈向一個衝到近前的行尸之跡,宋肖卻突然驚呼一聲抓住了孟久的胳膊,害得孟久險些被行尸抓傷。孟久拉著宋肖快速後退數步,驚疑的看向宋肖那一臉慘白:「怎麼回事?」

    「那,那是我大舅。」宋肖的牙齒打著戰,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恨。

    孟久皺眉,再看那些行尸,悶著聲問道:「他們,不會都是村裡的人吧?」

    宋肖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滿臉的不知所措。孟久嘆了口氣,只好一邊護著宋肖後退一邊想辦法。

    但很快,他們便被不斷湧出的行尸包圍。孟久苦撐不住,終於被那個大舅衝到近前。眼看利爪便要穿透孟久的腹部,宋肖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竟將孟久給她的符紙全部貼了上去。

    那行尸身上立即便冒出白煙,渾身像抽了筋是的劇烈的抖動,終於像斷了線的木偶癱軟在地上不動了。

    孟久感激的看了眼宋肖蒼白的面容,心中突然便蕩了蕩,一股的憐惜之情浮升眼中:「謝謝。」兩人相視,相笑,共勉。



第三十五章 坐陣童子 3

    孟久也不知自哪又冒出一些力氣,揮刀逼退另外兩隻行尸。宋肖咬著牙,跟在孟久身側,接過孟久遞來的更多符紙,謹慎的戒備那些曾經的親人和朋友,儘量不讓孟久分神照顧她。

    可惜,兩人空有一腔勇氣和堅韌,卻沒有用不完的體力。漸漸的,就連大腦似乎都累得麻木了,那些行尸卻還是源源不斷的逼近。

    「把刀收起來,讓我過去。」一個驀然響起的大叫刺激著孟久的神經,他已經聽出這是那個狐狸精的聲音。孟久長出一口氣,毫不猶豫的將一張符紙貼上刀身。刀身上的流彩隨之隱去,變成了一把帶著斑駁鏽跡的小刀。

    「看老道的厲害!」一個身影躍入兩人之間,然後,那些行尸就好像被衝擊波擊中一樣向外倒去,看起來頗為壯觀。

    「是你?!」宋肖看清來人不由驚叫:「胡道長?」

    狐狸精抹了抹皺亂的道袍,裝腔作勢的咳嗽一聲道:「正是貧道。咦,施主原來是女子!」

    宋肖嘆了口氣,喃喃道:「到底哪裡不一樣了,怎麼忽然全都看出來我是女人了?」

    狐狸精好奇打量宋肖一刻,外圍的濃霧又慢慢的裹上,孟久趕緊道:「喂,你有沒有辦法啊?」

    狐狸精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看著孟久道:「當然沒有!我若有辦法,早就自己幹了!」

    孟久跳起來,一把拽住狐狸精的領子氣道:「沒辦法你幹嗎來了?」

    宋肖連忙拉住孟久道:「別這樣!道長是來幫我們的啊!」

    「還是宋姑娘體貼人意。老夫不顧性命危險來幫你們,你簡直是不知好歹!」

    孟久咬牙恨聲道:「人意?哼哼,滿嘴狐臭味還敢說人意?若不是你騙我們,我們此刻也不會跑到這裡拚命!」

    狐狸精眼裡透出一線狡猾,但卻還是裝腔作勢道:「老夫是騙了你們,可卻不是想害你們啊。不然老夫自己就不會來了。」

    宋肖忍不住道:「你們在說什麼?」

    孟久悶哼道:「這傢伙說這裡的凶靈鎮屍童子!狗屁鎮屍童子!早知是這麼危險的東西,就不該讓你跟來。」

    狐狸精一臉瞭然的笑意,低聲道:「我說干嗎這麼生氣,原來是看上這女人了?呵呵」

    孟久氣得一拳就朝狐狸精臉上打去,卻被狐狸精輕鬆躲過。孟久也沒再纏打,沉著臉道:「你把我們誆來,到底打什麼主意?」

    「唉,我也是想要除去這些凶靈,可一個人又做不到,正好你們來了,嘻嘻。誰讓你們在村子裡裝神弄鬼的害我賺不到錢,我自然要拉你們下水。你要知道,我們妖精的原則就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妖精?」宋肖驚訝。

    狐狸精吐了吐舌頭,砰的一下變回一個少年的模樣笑道:「自我介紹一下,年輕英俊的狐狸精,今年300歲,小號淨月,以行道為職業。」

    宋肖吃驚的看著淨月,半響說不出話來。淨月卻一抹頭上的短髮,舔著臉道:「夠帥吧?」

    宋肖茫然的點了點頭:「這是你的樣子,還是那胡道長才是你的樣子?」

    淨月認真道:「當然是這個了!我怎麼可能那麼老!」

    「那……」

    孟久突然說道:「別問了,他變成老道的樣子肯定為了賺錢方便!」說著,他沉下臉道:「你一個妖精,為何要除這些凶靈?」

    淨月給了孟久一個白痴的眼神道:「資歷,威信!這是偶今後行道江湖,詐取金錢利益的資本。」說著,突然伸出右掌將霧氣中伸出的一支幹枯的手臂擊退,又嘆了口氣道:「不過,我真不該和你們一起下來,這裡比想像的還危險。」

    宋肖被嚇了一跳,這才知道,兩人雖然都在說話,但卻一直警惕著四周。只是淨月的出現,將一直以來的陰釐與危險都沖散了。

    孟久哼了一聲,懶得再理這個狐狸,用最後一張沾有杜亦羽血的紙符逼退另外一支手臂道:「又過來了。靠,好像又多了兩個!喂,你不會是來和我們一塊死的吧?」

    淨月一邊揮手扇著突然飄來的惡臭,一邊為三人布下一個結界道:「當然不是。」說完,他把一張符紙遞給孟久道:「喏,他讓我給你的,雖然是我畫的,但卻加了他的念力。」

    孟久略一皺眉:「他呢?」

    「他去找那些陣眼準備破陣。對,他說叫你用這個和修羅刀把這裡的濃霧吹散,然後一起到陣眼去。」

    孟久低頭看那符紙,若有所思。

    宋肖忍不住問道:「你碰到杜亦羽了?」

    這次,淨月倒是沒有胡說八道,嘆了口氣道:「得虧碰到他,不然我就死定了。娘的,那些坐陣童子太凶了!」

    宋肖道:「他沒事吧?」

    淨月看了眼宋肖,又瞥了眼孟久,才道:「他沒事。纏著我的那兩個傢伙識貨得很,一見到他,就好像見到鬼一樣颼得就跑了!娘的,原來這世上還有天授畫屍人!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會再和你們接觸了。」

    這時孟久突然抬起頭道:「為什麼他一開始沒有給我這符紙?喂,臭狐狸,是不是又在騙我?」

    淨月一愣,怪異的看向孟久道:「你不知道?」

    孟久不解道:「我不知道什麼?」

    淨月眼珠子一轉笑道:「嘻嘻,還是你自己去問他吧。我總不好意思透露別人的隱私吧?不過那上面有沒有他的念力你應該看得出來,我能騙你們什麼?不會以為我把他吃了吧?」

    「哼,你也有那本事!」

    「好吧,我承認我沒有。不過你是不是動作快些?你看,外面那些凶靈似乎都走了,想必是那個傢伙找到陣眼了,你不想快些去幫他嗎?」

    孟久又悶哼了一聲,卻不再耽擱的拿出修羅刀,淨月卻又叫道:「等一下!你想害我啊!」說完,他看向宋肖道:「讓我在你那裡躲一躲吧?」

    「什麼?」

    「我是妖精,這麼近,可承受不住修羅刀的力量。借你的人氣避一避。」

    宋肖一愣,點了點頭。月淨賊笑一下,身形一下變小,一道白光閃電般竄如宋肖懷裡。等宋肖低呼著下意識抱住那團毛茸茸的東西時,才發現,淨月已經化為一隻雪白的小狐狸,緊緊的依偎在她懷裡。

    宋肖吃驚又好奇的看著懷裡這個可愛的小動物,忍不住伸手去撫摸它的毛髮,完全忘記了這本是個300歲的狐狸精,更沒有去想淨月的人形是一個青年男子!



第三十六章 坐陣童子 4

   孟久瞪了一眼蜷在宋肖懷裡享受的淨月,將修羅刀上的紙符拿下,然後插上了杜亦羽給的那張道符。

    將最後的力氣賭上,孟久在心裡嘆了口氣──這次之後恐怕免不了要大病一場了

    突然的,宋肖只覺得眼前的光線變亮了,懷裡的小狐狸不安的往她懷裡又紮了扎。修羅刀身浮現出一點點螢火蟲一樣的白色螢光,越來越多,越來越濃的沾滿眼前的空間。

    不知不覺的,沒有任何驚天動地的聲響,那些霧散了。人浸染在一片祥和的白光之中,四肢百骸異常的舒服。就連孟久也吃了一驚,這,就是那個杜亦羽的力量嗎?

    白光漸漸淡去,首先是宋肖驚呼一聲,孟久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就差一點,他們便要掉下一個不知多深的懸崖!

    淨月一躍而下,恢復了少年的樣子,噓了口氣道:「天啊,得虧我及時找到你們。」

    宋肖扶住有些冒著虛汗的孟久,納悶的看了看身後那足有千米見方的地面道:「這下倒是都清楚了,可陣眼,在哪裡?」

    淨月一躍而起,在空中飛了一圈,指著中間道:「這裡有個洞,還有記號!」

    孟久在宋肖的攙扶下到了那個洞邊,看到地上被杜亦羽用石頭刻了一個好大的箭頭,箭頭旁寫了個杜字。孟久和淨月小心的俯下身張望,剛剛探出頭,便被一種濃重得陰氣沖得窒息。淨月不禁低語:「果然在這裡打上了。」

    孟久皺眉,卻毫不遲疑道:「下去吧。」

    「好!」宋肖雖然因緊張而氣息略粗,但不等孟久說,早早便從背包裡拿出一捆登山繩。

    「喂,看看情況啊先!」淨月看著兩個人忙活,不覺道:「別瞎著急啊。」

    孟久卻只是道:「你可以不下去。」

    淨月道:「喂!我只是小心,不是膽小。喂!艾,艾,艾,算了算了,要下就都下。你們別忙活那繩子了。」說完,無可奈何得念了個飛天咒,帶著宋肖和孟久向洞裡飄下。

    越往下降,感到得陰氣便越重,三人心中便都有些打鼓,如果不是因為杜亦羽在下面,別說淨月,就是孟久都要考慮考慮是不是要來日方長了。

    降了大約十幾米,眼前豁然開朗,一個越有九十平米見方,高10米左右的天然石洞憑空出現,山中套洞,洞中藏洞,直可謂自然奇觀。只是,兩人一狐狸都無暇欣賞大自然的力量,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下面那一襲白衣,和四個淒厲的幽靈身上!

    淨月帶著兩人降到洞壁旁,即使是身為妖怪的他也不禁被那四個凶靈的陰氣刺得打了個哆嗦。而孟久和宋肖更是第一次看到這幾個坐陣童子得真面目。

    那是四個七八歲得小孩,兩男,兩女,此刻正將杜亦羽圍在中間,面色淒厲,神情憤怒,似乎要將裡面這個闖陣的人四分五裂才能解氣。

    杜亦羽側身靠在一顆一人粗細的,乳白色的石筍上。看到降下來得三人,他點了點頭,卻並未招呼他們過去幫忙。而孟久他們也竟真的放心的靠在石壁上,因為被圍在其中的杜亦羽的表情──一臉閒散,不慌不急,嘴角帶著一抹譏笑,神態是居高臨下的自信──那是力量懸殊的自然流露。而那些凶靈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遲遲未敢動手,更是一刻不敢放鬆的盯著那個男人。

    這時,宋肖注意到杜亦羽那搭在石筍上的右手正在一下一下的,很隨意的敲擊著那顆石筍。隨著每一次敲擊,杜亦羽的神情便專注一分,也露出一抹沉思,似乎那石筍才是杜亦羽真正在意的東西。

    注意到那石筍後,便忍不住順著那壯觀的筍柱往上看,於是,她便又看到洞頂那和石筍相對的石鐘乳竟發出柔和的藍光。

    這藍光雖然不強,但卻彷彿能穿透任何介質。不知怎麼的,宋肖就是能感覺的到,這光不僅將整個石洞都韻亮了,也使得他們在那霧氣中始終能夠看到東西。

    孟久和淨月顯然也注意到了那個藍光,孟久吸了口氣,對淨月道:「喂,那光是怎麼回事?」

    淨月苦笑道:「不知道……不過,那石筍想必就是陣中所守的東西……咦!」

    淨月說著一半,便不覺一聲驚呼──那藍光,竟隨著杜亦羽的敲擊而跳動,並且跳得越來越劇烈。現在連宋肖都能看出來了。

    杜亦羽得神情變得凝重,敲擊得手指也似是重若千鈞,令人不禁屏息以待。

    那四個凶靈似乎再也按奈不住了,呼的一下撲向杜亦羽,捲起一陣惺風,那非人的尖叫聲不顧耳膜的承受力直刺大腦最深處。

    壓迫感,前所未有。

    「回去!」杜亦羽一聲輕叱,輕描淡寫的將足以令人感到窒息的攻擊逼了回去。

    尖叫聲消失,宋肖依然不敢放開捂著耳朵的手,但卻忍不住道:「這些凶靈,並不很厲害啊。」

    「不,」淨月打了個哆嗦道:「是他太厲害了!」

    宋肖看向孟久,孟久苦笑道:「別忘了那些凶靈剛才是怎麼逼得我們走投無路。」

    宋肖一愣,卻更加不敢相信的看著那一襲白衣,沒來由的,為這無法踰越的距離感而氣惱。

    那四個凶靈退回原位,雖然是小孩子的面容,眼中卻是令人膽寒的邪惡!而此刻,那邪惡中又突增一片恐慌,八隻充血的眼睛憤怒的盯著杜亦羽,卻又緊張的注意著頭頂的藍光,似乎將有什麼大災難降臨。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8 09:59 PM
三十七章 又一個天授的傢伙 1

   突然,那藍光跳動得速度開始掙脫杜亦羽手指得節奏,並發出更加刺目的亮度。而那四個凶靈的眼中也露出更加惶恐的焦急──陣破,守陣者只有下場淒慘,乃至魂飛魄散。

    四個凶靈安靜了片刻,其中一個男童突然邪邪的一笑,尖聲哭泣:「媽媽!求求您,不要再讓我做那些事了!……不要,我不要去抓鬼,我不要去殺妖怪!求求您,不要讓我做那些可怕的事情!」

    男童的哭泣方落,一個女童便尖著嗓子癲狂的笑道:「是啊,是啊,看得到鬼的小孩,被妖怪親吻的怪物,在屍體中被揀到的孩子!」

    女童叫囂完,又是另一個男童的呻吟:「啊∼救命啊,好疼,救救我媽媽!」

    最後一個女童再次尖利的喊道:「那不是你媽媽!你媽媽早死了,早就是一個留著濃水,被蚊蟲啃咬的屍體了。」

    石洞裡,四個凶靈抑揚頓挫,陰森森的聲音令人聞之生寒,而那話中的含意卻令人摸不著頭腦,因此便不自覺的去努力思考。誰也沒有注意到杜亦羽的臉色猛的陰沉下來,然後憤怒,然後痛苦,然後,杜亦羽手指的動作竟然亂了節奏……

    「喂,你不是吃著你媽媽的屍體活下來的嗎?」第一個女童再次挑逗般的輕聲細語,但另外三個凶靈卻已經趁杜亦羽神色怔愣間厲聲撲上。

    黑氣包圍了那身惹眼的白衣,誰也看不清其中發生了什麼。只是一眨眼,突聽黑氣裡一聲怒叱,凶靈們發出前所未有的泣聲慘叫。那黑氣一緊之後猛的爆開,頃刻間,所有黑氣都消失殆盡。

    一切歸於平靜,只有杜亦羽眼角的殺機匆匆隱去。只是一瞬間的對視,便令孟久一凜,宋肖驚愕,淨月則退縮到宋肖的身後。

    而杜亦羽似乎無意多談方才的鬥法,再次將注意力轉移到敲擊的手指上。那藍光隨著敲擊的恢復也逐漸再次變亮,而石筍竟然漸漸變得透明起來。

    孟久他們被眼前的奇景震鑷,張目結舌的,連問都不知從何問起。幸虧,杜亦羽已然道:「宋肖,那些凶靈現在被我逼回身體之中。等這陣破了,我再去化解它們屍身上的怨氣。村子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是,謝謝你。」宋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旁邊淨月卻冷哼道:「陣破了,它們也就魂飛魄散了,你還要去化解怨氣?騙誰啊?」

    杜亦羽眼睛還是盯著那根石筍,專心的在上面輕輕的敲擊著,彷彿在雕刻一件精美的工藝品,抽空隨口道:「怎麼,兔死狐悲?當初耍了我,現在後怕了?」

    「嗯,你要收拾這死狐狸,我很贊成!」孟久早已貼到石筍旁去觀看,此刻忍不住一臉解氣的神情看向淨月,卻遭到宋肖的白眼。

    淨月拉著宋肖,氣憤道:「肖肖,這倆男人如此小氣,我看你還是趕緊棄暗投明,跟著我吧。」

    「去,不要這麼叫我!」

    「太噁心了!怪不得你們被叫做狐狸精呢!哦,不對,是因為你們,所以那些像你們的人才被叫做狐狸精!」孟久說著,直起腰,放棄繼續盯著那個變化不大的石筍。

    杜亦羽恰好在此時停止了敲擊,他抬手揮向空中。

    啪的一聲,那倒懸的石筍應聲而斷,藍光像流星一樣墜落下來,隱隱夾雜著呼嘯之聲。

    在藍光與石筍接觸的瞬間,整個洞內發出雷鳴般的巨響。洞壁碎石偶怜埶晡滷撓角U來,尤似整個山都要塌掉一般。

    而這一刻,孟久他們也停止了毫無意義的爭論,然後,他們吃驚的看著那藍光漸漸的滲入石筍,不可思議的沿著石筍的紋路向下侵蝕。

    石筍被藍光映得彷彿一塊藍玉,溫潤而通透。

    突然,那石筍裡連續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把那三人都嚇了一跳。

    緊接著,那喀嚓之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密,眼看著,那根粗粗得石筍竟如玻璃般粉碎,碎片嘩然落地,霎時間,塵土飛揚。

    幾個人揮著手,咳嗽著,卻又緊張而急切得等待著看到陣內所藏之物。如此的陣勢,那應該是個極為寶貝得東西吧?

    但還未等塵埃落定,杜亦羽首先便驚咦一聲,然後,孟久和淨月似乎也感到了什麼,深吸了一口氣,不約而同的擋在宋肖之前。

    而當眼前再次清晰之後,宋肖也忍不住低呼出聲,眼前的,是一個藍瑩瑩的人,不,如果她沒看錯,那是一個人的靈魂,蜷抱身體,猶如熟睡一般的漂浮在空中。



第三十八章 又一個天授的傢伙 2

    「靠,杜兄,我看還是想辦法把封印再弄上吧!這倒霉傢伙肯定不是一般的人。這麼怪異,總不會是善茬子吧?」孟久說完,淨月又加了一句:「人要是狠起來,可是比妖怪要殘忍可怕。」

    杜亦羽沒有理那兩人,只是靜靜的看著那靈魂,眉峰微皺不知在想什麼。良久,他才看向孟久道:「這是一個天授畫屍人的靈魂……要不要喚醒他?」

    「天授畫屍人?」淨月搶著道:「不要,不要。太恐怖了!」

    孟久詫異道:「哪裡恐怖?」

    「天授畫屍人啊!自古相傳,最恐怖的存在!」

    宋肖忍不住一笑,指著杜亦羽道:「那他呢?你怎麼不怕?」

    淨月怪叫道:「誰說我不怕?」

    孟久一愣:「你怕他?」說完伸出手拍了拍杜亦羽的肩膀道:「他有什麼可怕的?你做妖心虛吧?」

    淨月很是裝樣的搖頭嘆氣道:「唉,你們太年輕了,沒有見過那些天授畫屍人縱橫天下的時代的你們,根本不懂什麼是天授畫屍人。」

    孟久臉上露出一種我算服了你的樣子,無奈道:「算了,算了,有句話叫水至清則無魚,我看你是妖至不要臉則無敵!不跟你瞎扯了。」孟久揮手,不理會淨月後面的質問和叫喚對杜亦羽道:「怎麼叫醒他?」

    杜亦羽看了孟久一眼,似乎有著一絲深意,然後他道:「我來吧。不過,可能需要你的幫忙。」

    「沒問題!」孟久大方的同意,也不管自己的體力是否已經透支。

    「好。」杜亦羽走到那靈魂身前,伸出手輕輕的貼在靈魂外的那圈光環上。那一瞬間,不知是否是淨月那番話的關係,孟久彷彿看到歷史在杜亦羽體內沉澱,化作一股神奇的力量,自那十根手指尖透出,滲入碧藍的靈魂之中,激起思維的漣漪。

    那靈魂周圍的光圈彷彿心臟一樣跳了一下,然後又是一下,然後一下一下又一下,突然的,光圈在一個決裂的跳動,或者說擴張後驟然消失。而那碧藍色的靈魂卻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凌厲的眼睛,顯露著靈魂的堅強。但此刻,那雙眼中卻是浮滿恍惚與迷惑,雙眼毫無焦距的睜著。

    漸漸的,那雙眸子的瞳孔霍然收縮,似乎想起了什麼,也同時看清了眼前的境況。然後,那個靈魂便對著眼前的杜亦羽發出一聲嚇人的爆喝:「是你?!」

    杜亦羽微微一笑,點頭道:「是我。」

    那靈魂難以置信的看著杜亦羽,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其他人和妖。而令孟久不解的,是那靈魂竟對杜亦羽發出凌厲的殺氣。

    宋肖突然打了個哆嗦,周圍的空氣似乎一下冷了下來,身邊的石壁上已經可以看到隱約的冰霜。然後,她詫異的發現,寒冷的源頭正是那靈魂,身旁的淨月忍不住低聲嘀咕道:「我就說不要叫醒它吧?搞不好,大家怕是要凍成冰棍了。」

    淨月話音方落,站在杜亦羽身邊的孟久便突然轉過頭,向淨月和宋肖招了招手。淨月看到他的頭上隱約有著一層薄薄的汗水。宋肖剛在心裡奇怪了一下,便被淨月拉到孟久身旁,立刻就感到說不出的溫暖。孟久向宋肖指了指杜亦羽,低聲道:「還是這傢伙厲害。」

    宋肖一愣,淨月已經點頭道:「不錯。冷熱相拚,那邊都使出結冰的力氣了,這邊卻還和煦猶如春風。這傢伙的力量真是無從估計!現代竟然還有這麼厲害的!」淨月說著,神情竟有些複雜起來,不過很快又高興道:「幸好他是友非敵!」

    那個靈魂突然發出一陣狂吼,與那溫謙的面容一點也不相符。

    顯然,第一回合,那個靈魂敗下陣來。於是,杜亦羽回之以不容拒絕的提問:「你怎麼會被封在這裡?」

    那靈魂兀自氣了一會,卻似乎更加想要發牢騷:「操,誰知道哪個鳥人,奪了我的身體!」

    杜亦羽皺眉:「奪了你的身體?幹什麼用?」

    「他娘的誰知道他要一具乾屍做什麼!」

    宋肖看著那靈魂以一個俊秀的面容說出如此粗魯的語言,實在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恰好被那靈魂看到。於是,那靈魂冷哼一聲道:「小姑娘無禮的很,老子最痛恨取笑於人!哼,老子若是還活著,先就把你做**肉活屍!」

    宋肖嚇了一跳,看著那個靈魂,分不清那話是開玩笑,還是出自真實。只是,那靈魂的眼睛,透著一股子殺氣,彷彿和所有人有仇是的。

    「魯海,你若不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保證以天授畫屍人的名義,將你的靈魂淨化,令你飽償屈辱。」

    「你敢!」

    「你瞭解我。」

    那叫魯海的靈魂與杜亦羽針鋒相對的沉默了數秒,魯海突然詰詰冷笑:「呵呵,好,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就當是可憐你這個活不活,死不死的傢伙好了。」

    杜亦羽的瞳孔收縮,魯海收起乖張,乾咳一聲道:「你要問什麼?」

    杜亦羽輕籲一口氣,道:「誰帶走了你的屍體?」

    「他娘的,我徒弟。」

    杜亦羽皺眉:「在封屍的時候下的手?」

    「哼,除了那時候,他怎麼可能封印老子!」

    杜亦羽沉吟道:「他要你的屍體幹什麼?」

    「老子怎麼知道!」魯海頓了一下,面色一變,看向杜亦羽緩緩道:「他不會是……操,我那身體裡可是封了一隻千年饕餮!他不會是打那東西的主意吧?」

    杜亦羽終於露出吃驚的表情,但還未說話,淨月已經搶道:「饕餮??竟然有人類可以捕獲饕餮?」

    魯海冷笑,面露得意之色:「饕餮算什麼,想當年,畫屍人血戰,老子可是四大主將之一!」

    淨月又是一驚,還想說什麼,但杜亦羽卻打斷了這個話題問道:「你徒弟叫什麼?有沒有可能找到他?」

    魯海氣憤道:「操,我他娘的一看他們的穿著打扮就知道,老子鐵定被封了不知幾百年了。你還讓老子去找他?」

    杜亦羽沉吟道:「他如果真的得了饕餮,那想必就是萬年也不會死的。」



第三十九章 又一個天授的傢伙 3

    杜、魯之間的對話越來越令人難以明了,這裡,似乎只有淨月還能勉強聽懂,而孟久和宋肖便像是兩個局外人一般,只聞其聲,不明其意。

    終於,孟久找到了一個可以發問的話題,便連忙插話進去:「為什麼不會死?」

    魯海經杜亦羽提醒,似乎也想到了這點,被孟久一問,便不覺的說道:「饕餮貪吃,爾可知道?」

    「知道……」孟久被魯海那種突如其來的斯文和莊重所感染,不覺老實的回答。

    「哼,那種可怕的東西,是可以吃掉任何東西的,包括死亡!」

    孟久一愣,不解道:「我不懂!」

    魯海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指向淨月,淨月苦笑著對孟久道:「就是說,如果饕餮吃下你死亡的權利,那你便永遠也死不了。」

    宋肖也好奇道:「死亡的權利?這怎麼吃?」

    淨月聳肩道:「這就是饕餮的事了,我也不知道。不過,也許它是吃下了人的時間,或者說吃下了人身上計算著壽命的基因。」

    在淨月向孟久和宋肖解釋饕餮的時候,杜亦羽再次對魯海道:「和我一起去找他。」

    魯海盯著杜亦羽,陰陰的笑道:「我為什麼要幫你?」

    「不是幫我,是幫你自己!」

    魯海冷笑:「既然幫我自己,那我更不必借助於你。我可不想和你這麼危險的傢伙合作!」

    杜亦羽也不生氣,反而一笑道:「你確信你能鬥得過他嗎?何況,他還有一隻饕餮!」

    魯海一呆,終於嘆道:「罷了,只得和你合作了。但我絕對不和你一路!」

    話畢,魯海這才有功夫打量了一下他被封印的地方,恨恨道:「該死的凡圖!找到他,老子定將他碎屍萬段!」

    「哦?那你先去外面,將那一大堆腐屍怪物切碎吧。」杜亦羽隨口建議。

    魯海眼睛一亮,大笑道:「怎麼?有屍怪?靠,正好給老子出氣!」

    魯海的身影自石洞頂端穿出,杜亦羽便要淨月去將那四個坐陣童子的屍身想辦法弄到上面的廣場,好圓滿結束這裡的事情。這時淨月才相信杜亦羽真的打算淨化那些凶靈。

    但意外的,淨月卻斷然的拒絕去搬那些屍身,原因竟然是怕單獨出去被魯海也一併出氣了。

    杜亦羽又氣又笑道:「你放心,那個魯海只對屍變有興趣,對妖怪沒興趣。」

    孟久更是抓住時機出氣道:「你笨啊,他再厲害,現在也是個鬼,和你這個妖算是親家了,你還不趁機套套近乎?!」

    「你去死!」

    孟久和淨月互罵的工夫,杜亦羽終於看向宋肖。

    宋肖心裡一跳,連忙道:「還沒謝謝你呢。」

    「不用,反正是被孟久算計的,順便幫幫你,沒什麼的,而且,這趟我也沒白跑。」

    「是嗎,那就好。」宋肖強做笑容,為杜亦羽話裡的冷淡而沒名的失落。

    「喂,宋肖,你不用謝他。以後用他的地還多著呢。反正我們握著他的小辮子,他要不想在單位被人當成神棍,就得讓我們勒索。不必客氣,不必客氣!」孟久哈哈哈笑著,杜亦羽只得苦笑不理。

    而淨月看著宋肖的神情,眼珠子突然一轉道:「宋肖要是陪我,我就去。」

    「啊?」宋肖一愣,淨月已經道:「她可是你們倆的朋友,有她陪著,那個魯海肯定不會欺負偶。」

    「不去,不去。」孟久大叫道:「你這狐狸精不會是打我們這裡唯一一個美女的主意吧?」

    淨月不說話,只是看向宋肖。宋肖深吸了一口氣,竟點頭同意道:「好,我陪你去。」

    就這樣,宋肖和淨月一起出去了,剩下杜亦羽和孟久便回到廣場上做一些準備工作。

    畫屍人鎮屍靜魂,所謂的準備工作包括畫陣、布氣和斂神。比如,孟久會按陣法布下法器和道符,即畫陣。然後再設下結界,完成布氣。最後閉目調息,收斂精神,將法力灌注全身,以便後面的每一個步驟和動作中運用法力,這便是斂神的目的。而這三步準備,杜亦羽做起來卻是氣死孟久的不經意、隨意和悠閒。

    看著杜亦羽用腳在地上踩著陣位,並用一瓶礦泉水畫出一個直徑10米有餘的圓,孟久忍不住道:「礦泉水也能畫陣?」

    「佛祖好像說過:萬物皆有佛性,遍地都是佛。」

    孟久好笑道:「好像?你真是一個隨性的學生。」

    杜亦羽聳聳肩,不置可否。孟久卻又嘆了口氣道:「突然覺得,跟你比起來,自己簡直是個小丑。」

    杜亦羽的大圓恰好畫完,拿著礦泉水的手頓了頓,自嘲的一笑道:「若是能選擇,我寧肯當一個小丑。」

    孟久眼珠子一轉,面容一整,沉聲道:「我問你,剛才你和那個魯海說的那些話,究竟都是怎麼回事?」

    杜亦羽以腳量了個角度,繼續向圓內畫線:「什麼話?」

    「天授畫屍人,究竟是怎麼回事?畫屍人血戰又是什麼?為什麼一個被封印了幾百年的靈魂會認識你?畫屍人封屍又是什麼?人類的體內怎麼能封印神獸?活不活,死不死,又是什麼意思?」孟久沉著臉,一口氣說完,眼中的神情就變得更加的疑惑和認真了。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8 10:02 PM
第四十章 天授的是力量,還是……  1

    宋肖被淨月以法力帶著,只是一閉眼的工夫,便到了東面的坐陣童子屍體前。

    這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手腳都斷掉了,眼窩裡也只留下一個空洞,周身都被蠟濃濃的裹住,詐一看像是個做的很粗糙的蠟人,但手腳的斷面卻露著白茬茬的骨頭,還有亂糟糟的肉。宋肖一陣乾嘔,淨月嘆了口氣道:「你們人類真是奇怪,為什麼對著同類的屍體會感到噁心呢?那你們在吃豬肉的時候,不覺得反胃嗎?」

    宋肖瞪了淨月一眼,實在懶得去爭論這個被說爛了的話題。

    淨月無趣的聳了聳肩,就要去搬那小女孩,嘴裡卻喃喃自語:「這凶靈該不會突然緩過勁來吧……」

    宋肖正要嗔怪淨月這個玩笑開得不是時候,淨月卻又突然好奇地道:「喂,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天授的?」

    「你說什麼啊!」宋肖一愣,情緒一下就變得有些薄怒。

    淨月卻來了興致,把手搭在那小女孩的頭上,邪邪的一笑道:「我們狐狸精最會揣摩女人的心思了。我勸你啊,還是放棄了吧。我看那個孟久倒是很關心你,你又何必去招惹那個天授的傢伙?你們之間,實在差了太多。」

    「我的事不用你管!」宋肖別過頭,咬著嘴唇。淨月卻嘻嘻笑道:「你幹嗎跟我出來?我看你是已經發現了你和他的距離,所以心裡很亂,不想面對他吧?」

    宋肖被淨月說得心裡一痛,鼻子一酸,竟不知該如何反駁。淨月看了宋肖幾眼,突然笑道:「你想不想知道天授畫屍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肖一愣,淨月挑眉一笑,緊接著神情突然一斂,神神秘秘的道:「天授畫屍人,絕對是世上最最可怕的存在!不論是對妖,還是人。」

    「誰也不知道第一個天授畫屍人是從哪裡來的,誰也不知道是什麼賦予了這些畫屍人特殊的力量。」杜亦羽倒盡瓶裡最後一滴水,緩緩道:「你應該知道,天授畫屍人的生日就是父母的祭日?」

    「是。可為什麼?」

    杜亦羽冷笑,眼中是無盡的悲涼:「因為我們一生下來,就帶著前世的力量。而這些力量就會吸引來許多妖邪。那樣數量巨大的妖物聚集起來,怎麼還可能有人類存活下來?父母是什麼?哼,父母只是毫無意義的祭品。」杜亦羽的聲音變得陰冷:「可以說,天授畫屍人都是靠著吃下父母的血肉才活下來的。」

    孟久深吸一口氣,他突然想起坐陣童子圍攻杜亦羽時那些誰也聽不懂的話語,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應。幸好,杜亦羽的沉寂很快便被他自己打破:「你無法否認,有時候,死亡是一種解脫。但我們卻因為某種原因,不斷的轉世,雖然再生之後,性格會根據遺傳因子而略有不同,但可怕的是天授畫屍人記憶卻不會消失。儘管前世的記憶要在數年,或者十數年後才會漸漸浮現出來,但記憶浮現時的迷茫,與現世人格的衝突,還有過去種種不快記憶的累加卻甚是恐怖!那種感覺,就好像除非人類滅絕,否則,我們永遠也無法借由死亡來忘卻生前的所有痛苦。於是,便開始有人個性變得扭曲,有人想要殺掉所有的人類,只因為他不想再次降生。」

    淨月嚥了口吐沫,沉聲道:「你別看我說的簡單,可若仔細的去想,真的是不寒而慄的恐怖。你想想,如果你在十幾歲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曾經是個性格怪異的畫屍人,想起那些鮮血淋漓的畫面,再想起你曾經因為性格扭曲而將一些人製成屍奴,現在的這個善良無害的你,能不精神錯亂就不錯了。」

    「別說了!」宋肖揮了揮手,困惑道:「將人,製成屍奴?」

    「是啊,性格扭曲了嘛。我早就說過,那些天授畫屍人是最恐怖的存在,不論對妖還是對人。他們壓根就不代表正義。」淨月憤憤不平的表情又轉為混合著敬佩與恐懼,「而最怪的,還要說那個人,他決定終結畫屍人的轉世。」

    看著宋肖無意識握緊的雙手,淨月的思緒漸漸溶入歷史的洪流:「天授畫屍人最昌盛的時代約在600年前,那時候我還沒有出生,但我父親卻是參加了畫屍人血戰一役,又是少數活下來的幾個妖怪之一。而在我父親的口中,天授畫屍人絕非自稱畫屍人的修道者可以比擬。所謂『畫屍畫魂,畫皮入骨』正是他們鎮屍淨魂的概括。一鎮其屍,令其不能起屍,二鎮其靈,令其喪失靈力,無法製造幻覺,三鎮其魂,使其無法逃走,四鎮其魄,讓其無以凝聚成形,五鎮其念,即封住其對世間的諸多念頭,如果亡魂不願放棄怨念,則強行剝離,如果這五鎮都無法達到目的,才會六鎮入骨。也就是畫屍畫魂,畫皮入骨。畫屍畫的是皮肉,但卻是將其冤魂鎮入身骨。」

    孟久奇道:「那要是魂魄的屍骨早已灰滅了呢?」

    杜亦羽苦笑道:「這裡的身骨指的不是死者的,是畫屍人的。」

    孟久倒吸一口冷氣,納納半響竟說不出話來。

    杜亦羽突然轉開話題道:「我之所以將那個女鬼交你超度也是因為這一點。強行剝離怨念,會令亡魂飽受地獄般的痛苦。而宋肖本來就感到內疚,肯定不會同意我鎮其魂魄,令其無法轉世輪迴。所以,只能交給你超度了。」

    孟久一愣,搖頭苦笑道:「我看畫屍人的本事比寺廟裡的和尚本事大多了,為何卻不能超度?」

    杜亦羽道:「佛家清心潛修,慈悲為懷,才能以其救世之大心願化解亡魂的怨念。我們這些天授地傢伙從生下來就不斷的掙扎求生,只懂得以殺止殺,又怎會懂得真正的慈悲呢?」

    天授的畫屍人……孟久默默的低喃,這天授的究竟是力量,還是折磨呢?



第四十一章 天授的是力量,還是……  2

    孟久沒問杜亦羽身體裡是否鎮著亡魂,也沒問那到底是什麼感覺,但想必是非常不舒服的。以自己的身體鎮住亡魂……

    他突然想起師傅曾經提過,那些天授畫屍人死時都會找一個人所不及的地方,將自己的屍身封存起來。當時他只覺得這實在是很奇怪的傳統,現在他卻有些猜到了。他們是為了能永遠鎮住屍骨中的亡魂,所以才選擇獨自在墳墓中等死。

    只是,究竟是他們鎮住了亡魂,還是他們為那些亡魂陪葬呢?

    孟久突然就覺得,那些天授畫屍人並不是他所羨慕的天之驕子,卻是一種悲哀的存在!

    「而這畫皮入骨,才真正是天授畫屍人和修道者的區別。畫皮入骨,指的不是死者的皮骨,而恰恰指的是那些天授畫屍人。對於那些無論如何無法淨化的靈魂,他們會將其封入自己的體內。」淨月說到這裡,打了個機靈,以少有的認真表情沉聲道:「你明白這代表什麼嗎?這代表,他們將分享那些東西的記憶與痛苦,代表無論何時,他們都要同體內的那些東西搏鬥,不讓那些東西取代他們控制自己的身體,並抵抗著那些東西提出的種種誘惑。所以,除非萬不得已,沒有哪個畫屍人願意這麼幹的。」

    「天啊!」宋肖雙手捂口,心臟瘋狂的跳動著。

    淨月苦笑道:「很可怕,是嗎?如果我告訴你還有更多,你想聽嗎?」

    宋肖深吸一口氣,卻堅定的點了點頭,無論如何,她要聽下去!

    淨月聳了聳肩,繼續道:「他們體內封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死後,為了不讓那些東西逃跑或者被人利用,也有的是怕那些東西逃出來追逐他們轉世的靈魂進行報復,於是,他們便會尋找一個可靠的人,幫助他們做封屍之法。目的,就是將那些東西永遠的封印。而行法的過程卻是極其的痛苦。」

    「痛苦?」

    「嗯,聽說封屍的方法有兩種辦法。一種是針對那些主動封屍的,雙方配合施法,再輔以和活埋差不多的手段就可以了。因為封屍需要雙方同時施法,所以,便有了另外一個辦法,針對個別逃避封屍,而身體裡又有絕對不能放出來的東西的。那時,便會集幾個天授畫屍人再加上一些修道者的力量,對他施以一種法術,可以暫時讓封印在他骨頭裡的那些東西移到肉體之中。再令其全身不可動,靈力不能運行之後,他們會將他和一些飢餓的野獸關在一起,讓野獸吃掉他。最後,他們只要將吃了他肉身的野獸以及那些屍骨一起封印就可以了。」說到這裡,淨月也嘆了口氣道:「反正,無論選擇哪個,都是痛苦的死亡。」

    「太可怕了!他們,他們真的有人會主動去封屍?」

    「只要身體裡有東西的,就會。倒不是他們有多高尚,而是那些東西會追隨著他們的靈魂一同轉世。長痛不如短痛。」

    淨月的話令她震撼沒名,不知不覺,竟出了一身的冷汗。良久,她才顫聲道:「那麼,杜,杜亦羽他也要這樣嗎?」

    杜亦羽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神態自若的說出一堆令孟久冒出冷汗的話語,然後,他伸了個懶腰,又打開一瓶礦泉水,打算繼續完成那個陣圖。倒在地上的礦泉水,猶如改變了液體的本質,靜靜的畫在地面,似乎再過千年也不會消失一樣。

    淨月的話裡不知何時多了一種沉重,令宋肖的思維也變得沉緩起來。她站起來,甩了甩坐麻的腿,剛剛喘上一口氣,淨月已經繼續道:「現在,我們就可以說說那個想要終結畫屍人的轉世的那個人了。」

    「啊?」

    「那個人自然也是天授畫屍人,而且,據說是力量最大的一個。究其前世,亦都是一些我行我素,行事不被人理解的傢伙,這也就不難想像,他會冒出這樣一個想法了。而他將這個想法付諸實施的辦法,就是將其它畫屍人的魂魄,不挑不揀,連帶著那些畫屍人體內的其它東西一起封入自己的身體!」

    宋肖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低叫:「太,太瘋狂了!」

    「是吧?確實是太瘋狂了!所以,其它天授畫屍人便聯合了一些早就對他有所忌憚的妖怪想要殺掉他。但問題是,這一世殺了他,下一世呢?唯一的辦法就是效仿他,將他封入一個畫屍人體內。但,可笑的是那些傢伙本就打不過他,卻又個個自私,不願當做那個容器,不能100%的合作。所以,那一戰雖然打了數十日,可直到畫屍人與妖怪的血將半個山都染紅,也奈何不了那個人。反倒是更多的人被那個人封入體內。畫屍人血戰一役,可以說基本上使得天授畫屍人斷絕。而那少數依舊轉世的畫屍人也不再如以前那樣張狂,甚至極為小心的隱瞞自己的身份。」

    「那,後來那個人呢?」

    淨月深深的看了一眼宋肖,申請卻突然變得輕鬆起來:「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再轉世之後,也低調了吧。好了,差不多我們也該回去了吧?那個姓杜的看來雖然性格溫和善良,但他的的確確,不折不扣是個天授畫屍人。我可不想挑戰他的忍耐力。」

    「等等!為什麼要告訴我這麼多?」當震撼太多,令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思考之後,她卻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我們,沒有這麼深的交情吧?」

    淨月看著宋肖,突然一手點在她的胸口,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目光:「你一定不知道自己曾經救過我吧?他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我卻是知道的。儘管你的本性被封印起來,就連他也感覺不出來,但你的氣味,我狐狸一輩子也忘不了。」



第四十二章 回去啦 1

    杜亦羽的陣終於畫完了,他便開始一點一點的鋪設結界。孟久卻突然變得沉默起來。

    一動,一靜。一靜,一動。

    杜亦羽在動,孟久只是呆呆的坐。杜亦羽的內心依舊平和,而孟久的內心卻早已氾濫得猶如黃河決堤,不可收拾。

    「好了,放在陣中這四個點上吧。」等杜亦羽的聲音再度響起,孟久才發現宋肖和淨月他們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

    「你們都退出陣外吧,很快就可以完事了。」

    杜亦羽站在那四個坐陣童子前,第一次,表情神聖的閉上了雙眼,似乎在祈禱什麼,又似乎在和什麼做心靈上的交流。

    然後,他虛空凝指,以指做筆,開始在那四具童子的屍身上描畫著五官。那神情就彷彿在對待四件藝術品,動作亦是疏緩而祥和,帶著一絲暖風掠過指下。淨月看著這一幕,瞳孔驀然的收縮,一個天授畫屍人,為何可以發出如此祥和的力量?

    屍身上的蠟隨著指過而碎裂,露出孩子被燙得起皺、斑駁的肌膚。

    漸漸的,一點白光自杜亦羽的指尖浮現,然後便猶如陽光一樣,瞬間將那四個淒慘的孩子籠罩其中。

    四個黑色的靈魂在白光中溢出殘缺的身體,安靜而祥和,絲毫沒有先前的虐氣。

    原來世間萬物都沒有絕對,杜亦羽的力量到底有多強大?竟可以使本該隨著破陣而魂飛魄散的坐陣童子,也可以保有原神?

    杜亦羽雙手伸出,虛空捧著那四個靈魂,默默唸著烙印在身體中的咒語。於是,黑色的靈魂退盡污邪,化為純淨的白。

    這時,四周綿延的坑穴之中突然傳來魯海的一聲大喝,瞬間藍光在每一條坑穴中蔓延。然後,就彷彿起了共鳴一般,陣內的白光與藍光交織在一起,無數扭曲的靈魂自坑穴中浮現,沐浴在杜亦羽無聲的咒語中。

    那是孟久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壯觀的景象。數百條靈魂,和著熒熒藍光與柔和的白光,旋轉著,向天際升去。那一瞬間,周身似乎響起了安詳的吟唱,那是靈魂得到淨化的歡呼。

    完美的力量、殘忍的出生、無休止的轉世、無奈而痛苦的封屍之舉、矛盾的畫皮入骨。

    孟久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景象,看著那個神情懶散的男人,心中卻不知是什麼感覺。

    天授的畫屍人……嗎?

    事情結束後魯海去尋找那個盜走他屍體的徒弟。淨月說要繼續行走江湖,為民除鬼,順便賺足鈔票享受生活,又變成老道的樣子走了。孟久在村子裡修養了三天才算略微恢復了元氣。然後,為了躲避盛情的村民,杜亦羽和孟久便偷偷的離開村子,返回北京。

    而宋肖則決定暫時留在村裡一段時間,幫著村裡人按孟久的建議,調整後山的墓葬風水。但她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在逃避罷了。現在的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去面對那個男人。而且,淨月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不是現在這樣子,我怕是一輩子也不可能和你如此接近的。嘻嘻,你這樣很好啊,還是不要變回去的好!」宋肖後來追問淨月那句話,便得到了這樣一句似是而非的答案。於是,她更加的不懂了,越是不懂,淨月越是不肯說,她心中的不安便越是強烈!她能感到,淨月是有意的要讓她遠離杜亦羽,但,為什麼呢?難道和那句話有關?自己究竟是什麼人啊?──我不就是宋肖嗎?!!!

    「亦羽,」火車上,孟久趁同包廂的人出去抽菸突然從上鋪跳下來,打斷正在看報的杜亦羽道:「你不是說,那個封屍是不可逆的法術嗎?」

    「是啊,怎麼了?」

    「那魯海的徒弟怎麼還能把他身體裡的饕餮弄出來?」

    「你笨啊,那當然是因為根本就沒封屍啊。魯海比你還笨,被自己的徒弟封印起來。」

    「聽起來瞞玄乎的!」

    杜亦羽放下報紙,沉吟道:「確實很匪夷所思,因為封印到畫屍人體內的靈魂,還從未有被取出來的先例。所以,他徒弟偷屍是為了體內的饕餮,也僅僅是我們的猜測。」

    「為什麼沒有?」

    「因為我們辦不到。所以,如果他的徒弟真的辦到了……」

    孟久瞳孔突然收縮,小心的道:「連你,也辦不到嗎?」

    杜亦羽似乎在想著什麼,因此並未注意孟久的緊張,隨口道:「我也辦不到。」

    孟久深吸一口氣,原來,這個傢伙體內果然也封印著某個或者某些怪物……那麼,這傢伙平時,是否也不斷的被那些怪物侵擾著呢?而這個傢伙,雖然並不像他說得那樣性格扭曲,但卻也應該不是新生的天授畫屍人,而是轉世來的,是有著前世的記憶吧?這點可以從他認得魯海這點上推測出來。那麼,他的前世,又是怎樣的呢?……唉,這實在是一些很殺腦細胞的問題!

    這時,杜亦羽似乎也意識到了孟久的異常,他好笑道:「何必顧左右而言他?你想問什麼?」

    孟久一愣,亦自笑道:「從認識你到現在,我已經不知被你耍過多少次了。」

    杜亦羽又嘆了口氣道:「你為什麼總是搶我的話說呢?!」

    孟久哈哈一笑道:「那是因為我比你想的少,所以話便比你說得快。不過……」孟久疑惑的看著杜亦羽:「你怎麼突然什麼都跟我說了?是不是又在算計我?」

    杜亦羽沒好氣道:「你有什麼好算計的?」

    「那就是你對我還有隱瞞!」孟久突然叫道:「你對我說得,都是公開的秘密!你……」

    兩人的對話被回來的臥鋪友打斷,只好作罷。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8 10:06 PM
第四十三章 回去啦 2

    火車行至上海已經是晚上9點。火車上無所事事,大多數人都關燈上床了,杜亦羽臨鋪的那個歲數不大,長相瘦小的男人洗淑回來,一進門便道:「啊呀,無聊透頂啊。這麼早,睡不著吧?咱們聊聊?」

    杜亦羽已經躺下,正在看報紙,似乎是不打算回應這個沒有指名道姓的提問。不過孟久和那個男人上鋪的一個大學生倒是很有興致,都探出身來,那個大學生道:「有什麼話題嗎?」

    那男人便說隨便聊聊,講講見聞什麼的。然後,又提議說,本來就無聊,大家不如講點聽說過的奇聞怪事。

    年輕人最喜歡的莫過於刺激,而在這種昏暗的燈光下,最刺激的事情莫過於講一些靈異奇聞所以,那個大學生立刻便同意,孟久竟也拊掌稱好,那個男人看了眼繼續看報紙的杜亦羽,咳嗽一聲道:「那就由我開始吧?我姓牛,是做小買賣的。以前在南方倒騰貨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姓單朋友,給我講過一個非常怪異的事情。那時那個姓單朋友才二十二歲,家裡剛說了媳婦,所以,準備跑一單大的,好回家辦喜事。十年前,四川有個叫眉村的小地,現在可能已經併入其它縣了。那裡有個很奇怪的風俗──一出生就要將眉毛剃去。」

    「別開玩笑了,哪有這種風俗。」大學生揮了揮手,似乎便想講自己的故事,姓牛的卻不慌不忙道:「這世上什麼傳統沒有?沒聽說過還有的地方從孩子就往脖子上套圈,脖子越長越美嗎?而且,這個眉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

    「不會是為了死妝吧?」孟久從上鋪跳下來,一把扯開杜亦羽手裡的報紙道:「別看報紙了,一起聽故事。」

    杜亦羽無奈的嘆了口氣,卻又翻出一本雜誌:「我對鬼故事沒興趣。」

    孟久揮手對姓牛的道:「不理他,你繼續。」

    那邊姓牛的笑道:「確實是死妝。您也聽說過?」

    「聽過類似的。」

    「什麼死妝?」大學生問。

    「就是給死人畫的妝啊。」姓牛的道:「眉村的人認為,那種白面濃妝的死妝和紙糊的人沒什麼兩樣,弄不好就會畫人成鬼。據說以前曾經出過殭屍,所以,他們便形成了這樣一個風俗,生時剃眉,死後畫眉。而畫眉就是他們全部的死妝,儘量保持一個人原本的樣子,哪怕是死得再難看,也很少去以濃妝遮掩。」

    「嗯,有些意思。後來肯定出事了吧?」孟久喝了口水,等著後面的故事。這個眉村的風俗看似有道理,可卻使人對畫眉有著異常的執著。所以,這個死妝反倒是比濃妝還要難做。沒有一定力量,或者陽氣不足的人去畫眉,很可能就壓住那些執著於畫眉的靈魂。

    「咦,您怎麼知道?」

    「那要不出事,還叫鬼故事啊。」那個大學生似乎是個性子很直的人,也可能是沒有遇到過什麼挫折,所以不知收斂。不過,姓牛的倒是有著意外的好脾氣,僅僅笑了笑便接著道:「姓單的朋友在眉村一共住了五天。那時候不像現在,農村什麼都有賣的,風氣也不像現在這麼開放。所以,當他拿出剛剛進貨的化妝品的時候,那裡的姑娘一下就被眉筆給吸引住了。雖然她們有那樣的風俗,雖然老人堅決禁止她們畫眉,可年輕的姑娘哪個不愛美?還是有許多人偷偷的買了他的眉筆。」說到這裡,姓杜的嘆了口氣道:「姓單的朋友後來跟我說,若早知道這眉筆會惹那麼大的麻煩,他說什麼也不會賣了。」

    「接著講啊。」說到這裡,那個大學生似乎也來了興致,雖然不像鬼故事,但還是很吸引人。

    「第三天晚上,他已經跟村子裡的人混熟了,也偷偷的應下了幾個再帶眉筆去的生意,便準備收拾行李,天明好趕路。誰知道,那天夜裡就出事了。大概是半夜2點左右吧,朋友睡得正熟,耳畔卻隱約傳來女人哼唱小曲的聲音。當時他睡得迷迷糊糊的也沒多想,便翻了個身接著睡。可是,剛翻過身,還沒睡著,整個人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那個聲音,明明是就在他的屋裡!」說到這裡,姓牛的表情開始神秘起來:「朋友當時那個緊張就別提了,可是卻又帶著一絲的興奮──這簡直是意外的豔遇啊!唉,後來他自己也說那時候也真是糊塗,別說是那年代,就算是現在,又有哪個正常的女人會半夜跑到男人房裡唱歌的?」

    旁邊的大學生這時已經是全神貫注了,雖然著急姓牛的說話總是繞圈子,可卻也知道,聽鬼故事最忌諱的就是中途打斷,或者插話問問題。

    姓牛的這時放下了一直拿在手裡的水杯道:「朋友騰的一下就坐起來了,然後,就看到窗前的小書桌前坐著一個女人。而那女人正拿著他的鏡子和眉筆,一邊哼著歌,一邊一下一下的描著眉。他當時一下就認出這是老王家的那個小閨女,白天想買眉筆,可是卻沒有那麼多錢,沒想到,半夜倒是遛來了。不過,遇到這種事情,朋友還真是一時不知該怎麼辦辦才好,只是想到應該先咳嗽一聲或者喊她的名字。可就在這時,他突然覺得那姑娘畫眉的動作有些古怪。那畫眉的動作一下一下的十分生硬,畫的又重又長,照這麼不停的畫下去,那眉毛得畫成什麼鬼樣子啊!然後,他突然開始心疼那根眉筆,因為他發現那是一根名牌眉筆,估計老王家是拿不出那麼多錢來陪的。於是,朋友立刻大聲咳嗽了一聲。而老王的閨女也突然就停下了動作,慢慢的轉過身來。雖然是背著窗外的月光,但他還是清楚的看到老王閨女臉上那兩條又粗又重的畫眉。朋友心裡那叫一個氣啊,所有的話就都死死的堵在喉嚨裡,半天才大喊說『我的閨女!你這不是糟蹋東西嗎?!』說著,啊就氣憤的跳下床,走過去搶過眉筆扔在桌子上。但同時,他就發覺有些不對了。這個姑娘的手怎麼那麼涼?而且,她怎麼一點反映也沒有?當時,朋友心裡就咯鉹@下。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一聲尖叫,然後便聽有人喊:「死人了!」。他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想出去看看怎麼回事,但老王的閨女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頭轉了個180,慘白著一張臉對他說:」說到這裡,姓牛的一下就抓住大學生的手腕,陰沉沉的說道:「『還我眉筆!』」

    大學生絲毫沒有任何防備,冷不丁被嚇得倒吸一口涼氣,差點就喊了出來。他運了半天氣,才又是氣憤又是尷尬道:「靠,你這是那種嚇人的故事啊!」

    姓牛的哈哈一笑道:「開個玩笑。」

    孟久突然道:「後來呢?」

    「後來?」

    「對啊,你朋友就講到這裡嗎?」

    旁邊大學生笑道:「你不會當真了吧?這是嚇唬人玩的鬼故事。」

    姓牛的卻搖頭道:「這是真事。只不過是被我改編了。」

    「啊?」大學生一愣:「不可能,不可能,我可不信鬼。」

    姓牛的笑了笑,對孟久道:「我朋友給我講的時候,並沒有老王閨女這斷。他只是說半夜村裡開始亂起來,出去打聽,才知道全村竟一下子死了七個女孩。而且每個女孩臉上都被用眉筆畫的一塌糊塗。當時,村子裡便有人把我那朋友給扭送到村長家,說是我朋友破壞了村裡的風俗,讓祖宗生氣,所以回來懲罰那些偷買了眉筆的女孩。」

    「我靠,真有這事啊?」大學生在一邊叫喊,姓杜的點頭道:「反正我那朋友是這麼說的。」

    「那後來呢?」大學生又道:「沒報警嗎?」

    「報警?」姓牛的一臉譏笑:「那只是個小村子,又有著那種古怪的風俗,你覺得他們碰到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是先想到警察還是先想到法師?」

    「哇,不會吧。」大學生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

    姓牛的接著道:「第二天,就請了個法師來。那法師看過之後,說這裡的事他也管不了,得去請一種叫『畫屍人』的來才成。不過,那法師還算不錯,說這裡的事主要問題在以前風俗,村子裡很不乾淨,早晚會出事。所以,讓那幫人別為難我那朋友,好說歹說了半天,那法師許諾幫他們去找『畫屍人』,又給村子做了些臨時的措施之後,那幫人才同意放走我那朋友。他遇到這事,腸子都悔青了,發誓說再也不去那裡了。他後來一分鐘也不耽誤的就離開了!所以這故事最後怎樣,他不知道,我就也只好改編了。」

    孟久聽到這裡才算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那個法師是否能請到天授的一個,但即使是修煉的畫屍人,應該也能解決那裡的問題吧。



第四十四章 回去啦 3

   「好!下面該我了!」那個大學生興致勃勃的講了一個半夜鬼敲門的故事,雖然俗不可耐,但因為那小子口才很好,聽起來也很有恐怖氣氛。

    輪到孟久,他就把坐陣童子的事情掐頭去尾,改頭換面,外加修改人物,變成了一個冒險小說。一陣白虎下來,竟把那兩個人給聽愣了。好半天,那個大學生才道:「我的天,你是寫小說的吧?」

    孟久哈哈一笑還沒說話,杜亦羽卻冷笑道:「他是說評書的。」

    孟久眨眨眼,笑道:「怎麼,不滿意裡面那個大法師和女俠的幸福結局?」

    杜亦羽哼了一聲繼續看雜誌,孟久則笑道:「別看了,你也來講一個吧。」

    「沒興趣。」

    「那我就繼續講大法師和女俠的幸福生活吧。」

    杜亦羽長嘆了一口氣,看向孟久,一字字道:「為什麼你這人就不懂得什麼叫做『打擾人』呢?」

    孟久認真道:「因為我深刻的體會到,一個人必須要容入社會才能過得好。所以我不忍心看你繼續孤僻下去。」

    杜亦羽盯著孟久,不知是覺得孟久的話有道理,還是想趕緊打發了這個麻煩,終於放下雜誌說道:「以前有個說法,屍體不能臉向下趴著。否則,靈魂就不能從屍體裡飛昇而去。這樣的屍體燒起來,便會聽到靈魂的慘叫。」

    「我怎麼沒聽過?」孟久道:「新鮮,新鮮,接著說。」

    「講完了。」杜亦羽淡淡的說,再次拿起雜誌。

    孟久誇張的翻身倒在臥鋪上,捶胸大叫道:「我的天,我怎麼認識了這麼一個無趣的人啊。」

    旁邊姓牛的卻突然道:「真的有這種事嗎?」

    「什麼?」孟久坐起來,姓牛的臉色不知為何有些怪異:「燒死屍的時候,靈魂會慘叫?」

    孟久挑了挑眉:「你見過?」

    「沒有,沒有!」姓牛的連忙否認,但那神情卻極其不自然。

    「真的沒有?」孟久追問。

    「他不說沒有嗎?接著講故事吧。」大學生興致不減的催促,那姓牛的連忙藉機轉變話題,又講了一個見鬼的故事,講到尾聲的時候,那個大學生下意識的挪到了孟久這邊,看來是很怕姓牛的再嚇唬他。還好,這並不是一個嚇唬人的故事。但接下來,那個姓牛的卻開始談起異度空間和第六感兩個電影裡說到的東西──鬼魂的存在和人類對於鬼魂的感知。

    「我認為,異度空間裡的說法很有道理,見鬼實際是精神出了問題。不過這種情況也最麻煩,因為除非你的精神問題解決了,否則便沒有人可以幫助你,你即使知道那都是假的,也永遠逃避不了那種恐怖地獄。不過,這也並不能說明鬼魂就不存在。正如異度空間最後那個女鬼的出現,以及第六感裡鬼魂的解釋,鬼魂應該是存在的。只不過我們現在的科學認識還不能完全解釋這種非常態的存在。最好的解釋就是殘留的腦電波影響正常人的大腦,使其看到鬼。」

    一番話說下來,大學生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不覺瑟瑟道:「不說了,不說了,毛毛的。」

    姓牛的眼珠子一轉,拿出一面八卦鏡:「見過這沒有?」

    「八卦鏡?」孟久好奇的拿過來,姓牛的點頭,卻突然道:「別摸鏡面!這是開過光的,一摸鏡面就不靈了。」

    「啊?」孟久詫異的看向那個姓牛的:「你被騙了吧?」

    「不可能!」姓牛的認真道:「知道是誰給我的嗎?」

    「誰啊?」

    「就是眉村那個朋友。而這鏡子是那個老道給他的,說是緣分一場,讓他去去身上沾染的邪氣。」

    「哇塞,那是真傢伙了?」那大學生話一出口,孟久就忍不住暗暗一笑──那小子嘴裡不停的說不相信眉村那是真事,結果心裡還不是相信了?果然,愛聽鬼故事的,便更加容易相信這些故事(雖然大部分都是假的…….)

    「當然了!只可惜我這人一向百邪不侵,所以到現在也沒看到什麼怪異的現象。」

    「還有怪異的現象啊?」大學生問。

    「當然了,要是有鬼接近咱們2米以內,這鏡子就會發光,把鬼給收了。」

    大學生張大眼睛,看著那鏡子,忍不住就拿過來,小心翼翼的翻看著,眼中有著一絲的羨慕。孟久卻是沒有了興致,轉到一邊翻報紙去了。那姓牛的眼見這形勢,立刻將全部熱情都轉到大學生身上。不住的介紹這鏡子的傳說以及功用。

    孟久越看越不對頭,這姓牛的現在說得話,做的事,怎麼就跟他做假法術,騙貪官錢財那一套那麼類似呢?

    孟久想著,那邊的兩人卻熱乎起來了。在姓牛的說老講鬼故事的人就容易近鬼後,大學生便不停的追問哪裡能買到有用的護身符。姓牛的先說去廟裡求,大學生卻對那種10元的開光吊綴嗤之以鼻。然後姓牛的又建議他自己買個玉綴再找大師開光,可卻又說不出哪裡有所謂的大師。最後,姓牛的終於說道:「我看實在不成,你不如去二手古玩市場看看吧。」

    「啊?那裡怎麼可能有?」

    「沒準就有呢。比如說我這個八卦鏡,我這次出來就打算賣到北京的潘家園去。」

    大學生驚訝的看向姓牛的,一臉著急道:「這怎麼能賣呢?」

    「咳,不是跟你說過了,我這人百邪不侵,留著也沒用,不如賣點錢。」

    大學生眼珠子一轉,笑道:「大叔,你不如把這個賣給我吧?」

    姓牛一愣,連忙擺手道:「那可不成,我這最次也要當古玩賣的,你給不起這個價。」

    「多少?」

    「怎麼也得三四千吧?如果遇到識貨的,說不定能賣到上萬呢。」

    大學生吸了口氣,愣了一會,就有些打退堂鼓了。不過這回姓牛的又叨嘮道:「不過聽說最近潘家園那邊管的很嚴,你是北京人,還知道哪裡有這種二手市場嗎?實在不行,掉點價也就賣了省事。」

    大學生一聽口氣有餘地,連忙急切道:「大叔,要不你就賣給我吧。北京二手市場雖然不少,可那些做生意的可會壓價了。這樣,我出兩千,成不成?」

    「這,這是怎麼話說的,咱倆同路,我怎麼好意思和你做生意。」姓牛的還要拒絕,大學生連忙道:「沒關係,沒關係,只要價錢您覺得合適就成。」

    「那這麼著吧,兩千八,我看你是個學生,也不多要。」

    這時,孟久簡直是佩服死這個姓牛的了。他騙人,還得要做做法,弄出點怪聲怪光來,人家就憑一張嘴,幾個鬼故事,就弄到手小三千……誰知道他那包裡還有多少個這種仿製的八卦鏡。不過這傢伙也太不講騙子道義了吧?居然逮誰騙誰?

    孟久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便拍了拍杜亦羽,他知道,這傢伙肯定也看出來了,只是可氣的一言不發。果然,杜亦羽嘆了口氣,給了孟久一個『你真麻煩』的眼神,從身上掏出自己的警察證,像是往桌上隨手一放,卻正好能讓那個姓牛的看到。

    這一放果然立竿見影,那姓牛的一愣,額角竟然立刻就可見細微的汗珠。他眼珠子一轉,偷瞄了孟久和杜亦羽一眼,不覺便嚥了口吐沫。

    大學生這時已經拿出錢包,不好意思道:「我這就一千五,不過沒關係,我媽肯定在車站接我,到時候把剩下的給你。」

    「不用了,不用了」姓牛的眼看著到手的一千五卻一張票也不敢拿,好不容易碰到這麼個傻小子,竟然出手就是一千五,真是可惜啊!

    「啊?什麼不用?」大學生的注意力全在八卦鏡上,根本沒有看到杜亦羽的警察證,也當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受騙了。

    那姓牛的所處的境地立刻就變成了騎虎難下,自從他改口說不賣後,那個大學生就開始一邊聲討他說話不算數,一邊死纏懶打。他越不賣,那大學生越覺得那是真東西,竟然還主動把價格漲到了四千。說得煩了,他真想告訴他這是假的,可當著一個警察他哪裡敢啊。到最後,終於讓他靈機一動想出個說辭,將那八卦鏡仍給大學生,假裝輕鬆的笑道:「不跟你鬧了,這鏡子送你好了。」

    「啊?」

    「實話跟你說,這鏡子根本就沒開光,也不是什麼古玩,就是一仿造的黃銅鏡,值不了幾個錢。」

    「不是,怎麼回事?」大學生有些傻了。

    「咳,看你認真,逗著你玩的。要真賣你,咱不成騙子了。」

    「我操!」那大學生一下就跳起來,滿臉受到侮辱的樣子,指著姓牛的就開始罵,而那姓牛的哪裡敢還口,只是苦笑著道歉。終於,杜亦羽大概覺得這裡太吵了,收起警察證,拿著雜誌到餐車去了。剩下孟久好笑的躺在自己的床鋪上,悠閒的翻起了報紙,準備睡覺。

    那姓牛的這時才總算鬆了口氣,連忙假裝抽菸,悻悻的走開了。

    後面的路途上,大學生一直就沒給姓牛的好臉色,而那姓牛的也老實了許多。半夜姓牛的偷偷提著包出去轉了一圈,再回來手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孟久雖然看見了,也知道他是去消滅證物,可杜亦羽都不管,他也懶得管。

    火車一到站,那大學生便第一個拿著行李跳下上鋪,撞了一下姓牛的肩膀,依舊氣乎乎的走開了。姓牛的也想馬上離開,孟久卻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姓牛的連忙回過身,低頭哈腰的說道:「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您也看見了,我就是逗那小子玩玩,並不是要騙錢啊。」

    大概是那包八卦鏡已經被他處理了,所以膽子也大了,竟然上來就毫不迴避的點明話題。孟久暗暗嘆了口氣,還是忍不住管閒事了。他微微一笑,拿出一張名片給姓牛的,說道:「別誤會,我不是警察。」

    「啊?」姓牛的一愣,接過名片就又是一愣──畫屍人?

    孟久拿起被姓牛的放在桌子上的八卦鏡,點了點鏡心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印堂發暗,魂魄輕浮,眼底灰黃,陽氣不勝。這都是邪氣入侵的症狀,你以前大概碰到過什麼邪氣的事情吧?還有你說的那個焚燒死人時的慘叫,最好不要再回去那裡了。」

    等孟久和杜亦羽離開後,那個姓牛的看著手裡的名片,這回是真的愣住了……



第四十五章 陳小鈴 1

    回到北京後,孟久和杜亦羽的生活似乎再次回歸原位。孟久休息了一天,第三天剛到公司,便被秘書告知陳小鈴的父親陳化銘已經找過他好幾次了。

    電話剛剛接通,陳化銘便像聽到了福音一樣,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孟久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聽懂,差點都忘記了,而那個陳小鈴果然已經有些按奈不住了。

    再見陳化銘,孟久吃驚的發現他已經完全沒有了上次的傲氣,整個人也瘦了不少,一條腿似乎有了毛病,被身體拖著蹭著地走。另外,孟久注意到了,陳化銘一直將右手藏在兜裡。而拿出來後,竟還帶著一隻手套。

    「這?」孟久看著那隻『尤抱琵琶半遮面』的右手,已經很好奇了。

    陳化銘左手僵硬的捧著右手(說是捧,因為那動作令孟久覺得那右手好像是另外一個人的),還沒說話就連嘆了三口氣。孟久只好耐心等著,好不容易,陳化銘才開口道:「孟大師,我,我很愛我的女兒。唉,你曾經說過我女兒的魂魄還隱藏在某處,也說過我女兒如果再出來害人,就要收了她。可是,我求你,求你讓她安心的走吧,但是不要收了她,好嗎?」他以手勢打斷要說什麼的孟久,繼續道:「因為受害者只有我而已。」說著,陳化銘終於將那手套摘了下來。

    手套之下是一隻蒼白而秀氣的手,一隻絕對不屬於陳化銘的手,一隻女人的手!

    孟久倒吸一口氣:「她的手怎麼沒燒?」

    陳化銘搖頭道:「你誤會了,這,這不是小鈴的手……」

    「咦?」

    陳化銘將手套又帶上,慘然道:「這是一個死人的手,當然是我猜的,因為斷腕處血管已經枯萎。」接著,陳化銘便將這段日子來的遭遇講了一遍。

    陳小鈴的葬禮與火化辦的十分的隆重。之後,陳化銘在給了殯儀館許諾的酬謝後,為小鈴選了一個十分講究的墳地將骨灰落入。雖然中年喪子是件很悲慘的事情,但陳化銘卻並沒有太過悲傷。這當然和他將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商場上有關,卻也和陳小鈴的吸毒,以及屍變有關。人的感情是很微妙的,當一個人的死代表著解脫的時候,悲傷便被淡化了。

    而後,又過了一個禮拜,算時間,正是孟久和杜亦羽剛剛到了山頭村的那天,陳化銘被手上突如其來的劇痛折磨醒。

    被子上染滿血液,一根食指不翼而飛。

    當時,他整個人都蒙了,恐懼和疼痛使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叫了出來。當管家和保安跑來,陳化銘已經用繩子紮上了手腕阻止血液的流失。然後,顧不得報警,顧不得檢查歹徒是從哪裡侵入,管家和保安便在屋子裡搜尋那根手指的去向。終於,管家在床下摸出一根冰冷的,觸之便覺得噁心的食指遞給陳化銘。然後,便跑出去安排車子去醫院接指。保安也跑出去檢查絲毫未被觸動的保安系統。

    自從女兒死去,老婆便因為悲傷過渡而出外療養。因此,當時只留下陳化銘一個人坐在臥室,拿著那根手指發呆。據陳化銘說,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把斷指按到傷口上,看看能不能接上。於是,奇蹟發生了。那一按,食指竟再也拿不下來了!陳化銘這下吃驚不小,雖然那根食指不能動,也還是冰冷的,但卻是拽都拽不下來。

    當時,他雖然心慌,但指頭能安然接回當然是好的,甚至開始設想是否真的有這種斷指再生的可能。所以,他也並未太過害怕,只是那手指的僵硬令他擔心,擔心自己的魯莽會不會影響醫生接指。

    直到管家跑進來,以驚異的神色看著陳化銘的斷指,陳化銘還沒有發現那食指的異常,他甚至還在和管家開玩笑。因此,當那管家哆哆嗦嗦的指著那蒼白的斷指,結結巴巴的指出那手指並非他的,而是一個女人的手指後,陳化銘的驚異和恐慌程度可想而知。

    陳化銘坐在靠背椅上,看著那隻詭異的手指。眼光投在他的後背,將他的臉藏入陰影之中,彷彿整個人都已經僵化枯死一樣,毫無生機。那一天,陳化銘並未對那根手指做任何事。管家和保安卻開始懷疑那手指是死去的小姐作祟。

    說到這裡,陳化銘露出一個苦笑道:「當時真的以為那是我女兒的手指,還罵了大師你,竟忘記女兒的遺體已經火化了。」

    令陳化銘發現那個食指,以及第二天的中指並不是女兒的一部分是在第三天,無名指出現的時候。女兒的無名指上有一條淺白色的疤痕,而那個剛剛接上的無名指……

    陳化銘的精神終於崩潰了,他本來將恐懼轉為對女兒的寄託,現在,卻是心神大亂。他瘋狂之下,竟用刀將那三根手指全部跺下,也把管家徹底嚇壞了。

    那天從醫院回來,管家便辭職離開了。

    那天晚上,陳化銘沒有吃止疼片,卻靠著疼痛的刺激一夜未睡。凌晨四點五十,陳化銘已經十分疲憊了。於是,他仰靠在床頭,讓自己稍微休息一下。等他突然感到右手撕心般的疼痛,低頭去看時,卻只看到空空的手腕,與噴湧的鮮血迎著天明的第一縷曙光飛濺。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8 10:10 PM
第四十六章 陳小鈴 2

    保安聽到陳化銘殺豬般的吼叫的時候,正從衛生間出來。然後,他便張目結舌的看到自己的座位上靜靜躺著一隻完整的,蒼白而冰冷的女性右手。還好,這個保安還算有膽量,在陳化銘失血過多之前,大著膽子,強硬的將那個手接了上去,算是救了陳化銘一命。

    而後,左腳也迫不得已換成了一個女人的腳,但這次接上的腳有一個胎記。

    說到這裡,陳化銘又脫下了鞋和襪子,抬起的腳背上果然有一個胎記。孟久看著那個胎記,嘆了口氣道:「這是屍斑。」

    然後,在陳化銘的驚愕中,他拿相機照下了屍斑的樣子。再檢查那接上去的手和腳,沒有任何異樣的氣息,只是又冷又僵。

    和陳化銘談完,孟久打發他先離開,承諾晚上去他家查看。然後,孟久便撥通了杜亦羽辦公室的電話:「喂,請問杜法醫在嗎?」

    喀嚓。對方堅定的掛上電話。

    孟久再次撥通。

    滴───

    這次連接都沒接。

    孟久對著聽筒發了會呆,然後恨恨的磨牙。三個小時後,孟久拿著公安廳的介紹信跑到了杜亦羽的辦公室,一屁股坐在杜亦羽的對面,死死的盯著那個專注比對指紋的法醫。

    「趙隊,指紋結果出來了,完全一樣,報告過會給你。」杜亦羽掛上電話,終於看向那個毫不客氣的泡了杯咖啡的男人:「不會是陳小鈴的事情吧?」

    「你怎麼知道?」本來準備好好數落一下這個一點也不友好的法醫,但只是第一回合,就讓孟久乖乖的將所有氣話都拋開。

    「猜的。」杜亦羽搶下孟久拿起的第二包速容咖啡,倒進自己的杯子裡:「唉,你的臉皮實在是有夠厚的。一般人被掛了兩次電話,還會找上門來嗎?」

    孟久沒好氣的又從杜亦羽抽屜裡翻出一包咖啡,恨恨道:「一般人,會掛朋友的電話嗎?!而且還是在朋友有事相商的時候?」

    「你找我就是給我找事,哪裡是相商啊!」杜亦羽無奈的看著自己最後一包咖啡化做冒著熱氣和香氣的水,只得認真的建議道:「我說孟大法師,你有修羅刀在身,別說陳小鈴了,就算殭屍祖宗都打不過你。你還來找我幹什麼?」

    「對,修羅刀的來歷!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

    「你的修羅刀是怎麼來的?」

    「別人送的。」

    「什麼人?」

    「不知道。」

    「啊?」

    「真不知道。當時,我正在貴州旅遊,碰到一個雲遊的道士。那道士說我和他有緣,送個自制的小刀給我。」

    「你就要了?」

    「當時那刀他在柄裡藏了封印,所以看起來實在是個又鏽又舊的鐵刀。我就收了。等和那道士分手後,才發現刀柄縫裡露出一角紙符。打開刀柄,封印自然失效。刀身突然風鳴起來的時候著實把我嚇了一跳呢!」

    「雲遊道士?……憑什麼把這種神器給你?而且還好像生怕你不收是的將刀封印?」

    孟久攤開手:「我也很想知道。不過,那刀似乎真的和我有緣,不管我到哪,它都是招之即來。」

    杜亦羽點頭道:「這倒確實是緣分,修羅刀是會自己認主的。」

    「咦?那可能那老道就是因為緣分,才把刀給我的吧?我是不是很有潛能,所以刀才非跟我不可?」

    「你也有這麼幼稚的時候?」杜亦羽毫不客氣的打斷孟久的胡思亂想:「你以為你遇到了一個老神仙還是大聖人?可以捨得把這種值得拚命去搶的神器送人?不錯修羅刀是會自己認主,可當刀無主的時候,便是任何人都可以驅使它。既然刀會認你為主,足以證明之前的刀一直無主。那個老道用的好好的,憑什麼把刀送你?」

    「也許……也許他不知道刀會認我……」

    「這和他是否送你刀並不矛盾。即使刀不會認你,他又為什麼要讓你去使用它呢?」

    「也許,也許他被仇家追殺,怕刀被搶走,所以暫時寄存給我?……」孟久看到杜亦羽一臉『你是白痴』的神情,不由嘆了口氣,自己分析道:「這當然不可能,如果那樣,他便不該讓我發現封印,暴露刀的下落。」見杜亦羽竟不理他開始沉思,便忍不住道:「喂,刀的來歷到底是什麼?」

    杜亦羽也攤開手,忍不住笑道:「你該去問那個老道才是。」

    「你!」孟久憋了一口氣,好半天才吐出,苦笑道:「算了,我早該想到你是這德行。不過,陳小鈴的事你必須管!誒,誒,誒,不許推脫。第一,我的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到可以自由操縱修羅刀的能力。第二,是你上次放跑了陳小鈴的魂魄,該你負責!」孟久說到這裡,看到杜亦羽的笑容,腦子一動,忍不住叫道:「靠,你早就準備管的是不是?」

    杜亦羽笑道:「當然,我做事很少半途而廢的。陳小鈴背後,還有一個主使者呢。」

    孟久氣得半天說不出話,突然,又是一個念頭浮上,皺眉沉吟:「你,你當初不會是成心放走陳小鈴吧?」

    看著杜亦羽不置可否的神情,孟久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嘆道:「你把陳化銘當誘餌,就不怕他出事嗎?」抱怨了一句,他掏出陳化銘腳上的照片,開始將陳化銘身上的事情複述了一遍,又嘆了口氣道:「陳化銘,唉,現在被陳小鈴折騰的很慘啊。我們不該任何措施都不作就離開北京的。」

    杜亦羽坐在轉椅上,看著那張照片,臉色被電腦屏幕映得有些蒼白。他依舊維持著嘴角得笑意,但卻說出了一句令孟久為之窒息的話:「沒有人可以保護所有的人,所以,只能習慣某些不幸的發生。」

    孟久愕然的看著杜亦羽,突然想起來,這個男人,也是一個天授畫屍人啊!

    沉默不知維持了多長,總之,孟久決定不再去想杜亦羽的身份,既然已經自然而然的將他當做了朋友,就不要因為那些無聊的事情而恍惚。最可怕的存在又如何?總不能以這種籠統的概述去評價某一個單體吧?

    孟久不得不承認,友情有時候是很微妙的事情。如果這种放虎歸山的事情發生在一個他不認識的人身上,那他一定會大罵那人的冷酷和可怕,而當這事發生在杜亦羽身上,卻變得可以理解,可以解釋,可以接受的。同樣,也使孟久怎麼也找不到淨月口中那種『最可怕的存在』的感覺。

    杜亦羽,天授畫屍人,可怕在哪裡?



第四十七章 陳小鈴 3

   就在孟久剛準備和杜亦羽討論這事該如何解決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警察推著一張床進來,床上是一個裝在黑色厚袋中的屍體。那警察一邊往裡推,一邊叫道:「杜亦羽,來活了。下午能出報告嗎?」

    轉過門前的器械櫃,那警察才發現孟久的存在。杜亦羽只好道:「我朋友,沒關係的。屍體先放那吧,有現場記錄嗎?」

    「記錄一會再給你,你先檢查檢查。下午就要報告。」

    「急什麼?」

    「明天頭要出差。他說走前要看看大致情況,好分派工作。」

    「好吧,我爭取。」

    「別爭取了,我今晚可不想加班太晚。來,來,你現在就動手吧,下午一上班就出報告吧。」杜亦羽白了那警察一眼,那警察突然想到這裡還有外人,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啊。」

    孟久笑道:「沒關係,我不是很急,讓他先給你幹活吧。」

    杜亦羽無奈的保存了電腦裡的一個報告,戴上手套,走過去拉開拉鏈,一股臭味迎面而來,三個人都皺起了眉。那警察不禁苦笑道:「對不起,這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死了三天了。」

    杜亦羽的手看似無意的揮了揮,好像要扇走那份臭氣。而奇怪的,臭氣竟似真的被扇走了許多,至少變得可以忍受了。

    那警察詫異道:「咦,好像又不那麼臭了。這是怎麼回事?」

    「聞慣了唄!」孟久邊說邊走過去。

    那警察皺眉道:「不對吧?是真的臭味減淡了。」

    杜亦羽回身拿起手術刀,道:「你變態啊?喜歡研究屍臭?」

    「靠!我這是思維敏感,萬一這臭味是線索呢?」那警察這麼說著,顯然已經不再去理會那異常的臭味了。孟久好笑的看著杜亦羽一刀劃開腐爛的氣管,喃喃自語道:「原來這傢伙平時都是這麼蒙人的。」

    此時,那警察的目光頗為驚訝的停在站在一旁看杜亦羽解剖的孟久道:「你不噁心?」

    孟久一笑,拿出一張名片遞給那警察:「我就是干這行的。」

    那警察看了名片,不禁露出一個『怪不得你們是朋友』的神色道:「畫屍人是什麼?」

    孟久道:「給死人化妝。你知道的,總要有人做這個的。」

    那警察點了點頭,將名片收下道:「你們這行不容易吧?」

    「現在幹什麼都不容易。」

    孟久和那個警察邊說邊移步,竟坐到了一旁聊起了天,留下杜亦羽辛苦得翻弄著死人得皮肉。

    「這人是怎麼發現的?」杜亦羽似乎不打算放任那兩人的悠閒,開始詢問案情。

    「死在家裡,臭氣熏天,鄰居報的案。怎麼樣,怎麼死的?」

    杜亦羽從咽喉取出一枚釘子道:「你的氣管裡要是被硬塞進這麼個東西,也會死的。」

    「操!」那警察憤怒的叫:「真他媽變態殘忍!」

    孟久嘆道:「確實是殘忍啊。現在的人都怎麼了?變態片看多了,還是壓力太大了?」

    「我看什麼也不是,根本就是天生的變態!」那警察憤罵了一陣,又佩服的看著杜亦羽道:「還是你厲害,每次都是一刀就找到問題所在!怎麼看出來的?」

    杜亦羽摘下手套,將那屍體袋上的拉鎖拉上道:「我是法醫,自然有我的觀察辦法。」

    「有時間教教我啊……誒,你不檢查其它的了嗎?」那個健談的警察跟在杜亦羽身後喋喋不休的說著。孟久的視線則偷偷看向屍體上空,那個捂著脖子,茫然而痛苦的靈魂。不禁大嘆佩服──有著這樣的能力,卻還能如此的默默無聞,實在不容易!

    晚上,立豐別墅區外停車場,杜亦羽從出租車上下來,按響了3號樓的門鈴。保安將杜亦羽帶進客廳,陳化銘連忙迎上來道:「杜法醫,快請坐。沒想到還要麻煩您,實在不好意思。」

    孟久大包大攬道:「別客氣,不打不成交,都是朋友嘛。亦羽,怎麼樣了?」

    杜亦羽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孟久道:「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雖然有個碎屍案,但四肢都找到了。也有個少女失蹤的案子,但卻是昨天才報的案,不大可能。你們自己看吧。」

    孟久和陳化銘坐下看那些材料,杜亦羽則要求在房子裡四處看看。陳化銘第一反映自然是有些為難,但孟久卻喧賓奪主的答應下來,陳化銘也就不好說什麼了,只好讓那個保安替他帶著杜亦羽各個房間看看。

    半個小時後,杜亦羽溜躂回來,手裡拿著一個精美的陶藝把玩著。孟久看到那陶藝,吃驚的挑了挑眉,接過來左看右看,倒是把陳化銘曬在一邊了。

    牆上鐘敲擊了九下,拿著陶藝的孟久的手突然震了一下,本來準備去廁所的杜亦羽也霍然轉身,推開跟在身後也打算去廁所的那個保安,往陳化銘的方向伸出手。同時,孟久也向陳化銘那邊舉步,而陳化銘正要站起來,去打擾一下專心於陶藝的孟法師。

    鏡頭似乎切換成了慢鏡頭,只見陳化銘站起,抬起右腿,再落地的瞬間,陳化銘整個人突然矮了一下,失去了重心。鞋似乎是自己掉在了地上,而褲腿裡頃刻便噴射出鮮紅的血液。

    陳化銘摔倒在自己的血泊中,右腿的褲筒空空的疊在地上,怪異的昭示著右腿的消失。

    然後,孟久跑到了陳化銘身邊,保安大叫著坐倒在地上,杜亦羽卻突然轉身向樓上跑去。

    「啊!!!!!!!!!!!!!!!!!!!」陳化銘殺豬般的叫著,卻因為失去了右腿而無法在地上翻滾。

    孟久檢查了陳化銘的腿,對著保安吼道:「有沒有可以止血的!」

    就在保安慌忙的拿來一卷紗布時,杜亦羽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客廳口,手裡拿著一條陶瓷一樣的腿──修長而蒼白的,女人的右腿。

    「快!接,接……」陳化銘疼得無法成言,但保安顯然明白了陳化銘得意思,向杜亦羽急跑過去,同時大喊:「快把腿給我!」

    杜亦羽輕易得閃過保安,走到陳化銘得身前,並起食指和中指,飛快得點了陳化銘得幾個穴道,又示意孟久為昏了過去得陳化銘纏紗布止血。

    「幹什麼?!」保安著急得跑過來,伸手便打算搶那腿,急道:「快接上!」

    杜亦羽一拳將保安打翻在地,冷冷道:「這腿不能接!」

    那保安被打得有些蒙,然而很快便又站起,卻是不敢隨便上前,只是急得跺腳道:「你們不知道!再不接,陳總會失血而死的。」

    杜亦羽冷笑:「不接這腿他也死不了。」

    那保安惶急中竟也看到了陳化銘漸漸止血的跡象,雖然吃驚,但卻因為太恐懼而無法正常的思維,只是喋喋道:「可不接上,就,就沒腿了啊!」

    孟久嘆了口氣道:「在擔心那個之前,能不能幫忙叫輛救護車?」

    保安顯然沒了主意,他看了看孟久(陳總非常倚賴的…法師?)又看了看杜亦羽(好像是個法醫?),卻沒有勇氣去看那條突然冒出來的大腿。一切都太詭異了,若不是陳總對他有恩,膽子再大,他也不會繼續留在這裡。而現在,有兩個人來替他面對陳總身上的怪事,那是再好不過的了!於是,他終於妥協下來,打了120。



第四十八章 調查 1

   陳化銘再醒來,已經是第三天中午。那保安一見陳化銘醒來,便連忙給孟久打了電話。半個小時後,孟久趕到,陳化銘只是將將有力氣講話。

    在這半個小時內,保安已經簡單的將後來的事情告訴了陳化銘,在陳化銘氣憤又鬆了口氣的眼神中,推卸了沒有為他接腿的責任。然後,他又告訴陳化銘,斷腿的事情,那個法醫已經向醫院做了說明,讓他不用擔心社會影響等等。

    「放心吧,你的腿縫合的很好。現在又有義肢,不會太影響生活的。」孟久一副看病人的架勢,還帶了許多滋補的營養品來。

    「為什麼?為什麼不給我接腿?」陳化銘幾乎是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但卻只是蚊蠅般的小聲:「難道,就要我這樣生活一輩子?」

    保安被孟久趕出去,然後,他揉揉頭髮道:「基本上,你剩下的生命已經稱不上一輩子了。嗯,別生氣,開個玩笑。你這個大老闆,那個厲害的人,怎麼也這樣消極?不管怎麼說,少一條腿,總比戴著一條死人腿強吧?唉,你別說話了,聽我說好了。」

    孟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似乎思索了一下該如何起頭,然後嘆了口氣道:「真的是不想跟你說這些話,可又不得不說,而且,我們也沒時間等你身體和心理都恢復之後再討論了。所以,請你拿出些男人的勇氣,堅強點,如何?」

    陳化銘緊張的動了動身體,卻牽扯到傷口,疼出一身冷汗。但他卻咬著牙道:「不用顧慮我,你說!」

    孟久點頭道:「這才像個大企業家該有的樣子。好,這麼說吧,你身上的手腳雖然不是你女兒的,但這些怪事卻是出自你那寶貝女兒之手。這不是推測,事發的一瞬間,滿屋子都是她的鬼氣!至於她為何要這麼幹,我就無法解釋了。凶靈的思維邏輯就好像是個精神病患者,很難理解。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你女兒的靈,如我以前所說,必須除去。希望你能配合。」

    陳化銘的面容有些扭曲,但卻只是目視房頂,靜靜的聽著。

    孟久嘆了口氣道:「還要告訴你的是,一旦你女兒的靈消失,那麼,你接上的這一手一腳也會開始潰爛,早晚還是要切除的。你要有心理準備。」

    說到這裡,孟久頓了頓,陳化銘依舊沒有說話。然後,孟久轉變了一種比較輕鬆語氣道:「你房裡的那個陶藝,是哪來的?」

    陳化銘不解的看著孟久:「哪個陶藝?」

    「就是那天被杜法醫拿下來的那個。」

    陳化銘微微皺眉,似乎頭腦裡塞滿了太多的事情,一時運轉困難起來。半天,他才哦了一聲道:「宋靖……小鈴以前的男友。」

    孟久眼珠一轉道:「能送我嗎?」

    陳化銘這才詫異的看了眼孟久,但也很快便無所謂的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你,你打算怎麼對付我女兒?」

    孟久聳聳肩:「在你家裡等,這次腿沒有接上,她肯定耿耿於懷,估計會親自上門來吧。」

    陳化銘不置可否,眼神有些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孟久道:「你休息吧,我先告辭了。你女兒的事情等出院再說。晚上我會來守著你,這次有準備,不會再讓你缺胳膊短腿了。」

    那陶藝孟久那天晚上就不問自取了。從醫院出來,他憑了幾次造訪的熟面孔,沒有受到任何盤問就跑到了杜亦羽的辦公室,躲過一個差點和他撞上的鬼,興奮的對正在屍撿的杜亦羽道:「你猜是誰送的?」

    「誰?」

    「陳小鈴以前的男朋友──宋靖!」

    杜亦羽罕見的停下手中的工作,沉思道:「那麼,陳小鈴的死也可能是個陰謀了?」

    「有可能!陳小鈴的毒品是哪裡來的?我看八成和那個宋靖脫離不了關係。」孟久一屁股坐在旁邊的解剖台上,大大咧咧道:「怎麼樣,陶藝裡的那個咒術研究出來了嗎?」

    杜亦羽搖搖頭,摘下手套,似乎一時無心於工作:「不太清楚,但應該是用以提升亡靈的怨氣和提高其能力的。而且,對方手法很高明,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讓我追查回去。」

    「你都追不回去?!」孟久吃驚且誇張的喊。

    杜亦羽點頭:「我從來沒有認真的研究過法術。而且,他的目的我們一點也不知道。」

    「好!去找宋靖,嚴刑逼供!」

    杜亦羽看著風風火火的孟久嘆了口氣,目光變得有些深遠,喃喃道:「能讓我都追查不到的……那個人的法術,實在已經可以和『他』相媲美了!」

    宋靖家,管家跑到宋靖的書房,一臉好奇:「宋總,有個道士來找你,說要100萬賣給你一個陶藝。」

    宋靖一愣,卻沒有放下手下的書道:「什麼人的話你都聽?把他烘走就得了。」

    管家道:「他給了張照片,說你要看到這照片,就一定會買。」

    宋靖這才將書合上,接過那照片,表情便如凝結了一般。

    「宋總?」

    「哦,請他進來吧。」

    管家出去不久,就帶著一臉揚揚自得的孟久進來。

    宋靖看到孟久,並無意迎接,而孟久也不在意,神經大條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笑嘻嘻的看著皺眉的宋靖,看著他裝作平靜的神情。

    「你要賣給我的陶藝呢?」

    孟久一笑道:「我怎麼回帶著那麼危險的東西到處跑?」

    宋靖還是皺眉,想裝出一副超越他年齡的沉穩,卻被孟久的一句話便輕易的打破:「那陶藝裡的咒術,可是會反噬的。我想,這點,你應該不知道吧?」孟久環視著書房的陳設,宋靖顯然是一個對風水咒術完全不在行的人。

    「什麼咒術?什麼反噬?你亂說什麼呢?!」

    孟久不急不慌道:「上次陳小鈴的屍怨被鎮,想必你已經嘗到一些輕微的反噬了吧?」

    這話一說,宋靖再也坐不住了。他騰的站起,不由便摸向自己的小腹───只是一瞬間,那詭異的黑氣射入他小腹,貫穿身體,那裡就留下了一個硬幣大小的洞。對著鏡子可以從洞裡看到身後的景物,卻不疼不養不流血!

    孟久的目光停留在宋靖的那隻手上,宋靖顫抖著,緩緩將衣服揭起……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8 10:16 PM
第四十九章 調查 2

    「那個陶藝,是他通過地下網絡,在南疆的時候,向一個道士買的。目的是想整垮陳化銘的公司,獨佔市場份額。」孟久坐在杜亦羽對面。

    「我這邊還沒有查出宋靖和毒品有什麼關係。」杜亦羽新開了一盒特濃速容咖啡。

    「道士來歷和姓名不明。只是說那陶藝可以對死人施咒,使得死人可以化作厲鬼。」孟久不客氣的搶了一包咖啡繼續道:「而宋靖雖然是假意接近陳小鈴,但卻知道陳小鈴最恨的是她的父母。喂,你不問我為什麼恨?」說著將倒好咖啡粉末的杯子遞給杜亦羽。

    杜亦羽起身去沖咖啡,沒什麼興趣道:「有必要問嗎?這世道,連殺母的事都屢見不鮮了,陳小鈴這還算好的。」

    孟久接過咖啡,卻自顧自道:「陳小鈴恨父母,是因為她認為父母對她得一切管束以及愛護都是源自滿足他們自己得虛榮心。嚴厲得家教,混亂得溺愛導致她輕度抑鬱症,最後不得不以毒品來逃避。但卻被父親不問她吸毒原因的貶低,謾罵,以及強行戒毒。」

    「sowhat?」

    孟久看著杜亦羽那一臉『超脫』的神情就覺得生氣。這個男人,應該更正常一些就對了!於是,他忍不住也拽了句不知對不對的英文:「that concerns one's life(關乎生命啊)」

    「好,你繼續。」

    孟久運了兩口氣,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宋靖向那道士討了那陶藝,又詢問了使用方法,以及一個防止陳小鈴去找他的避邪咒。於是,他便在得知陳小鈴吸毒後,將陶藝送到陳家。希望一旦陳小鈴死了,便可以借她的凶靈禍害陳化銘。即使不殺那傢伙,自己的女兒鬧鬼,也夠陳化銘一受的。」

    杜亦羽冷笑:「這傢伙果然是蓄謀殺害陳小鈴。」

    「不過這傢伙很清楚法律對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沒有辦法。」孟久喝了口咖啡,卻被燙了一下,便沒接著說下去。

    杜亦羽一笑道:「無所謂,他遲早要受到懲罰的。」

    孟久伸著舌頭道:「你是說陳小鈴死後,法術對他的反噬?」

    杜亦羽點頭,孟久卻嘆了口氣道:「不巧,我今天就是以這個為要挾,才套出他的話。所以,我答應他幫他擋下反噬。」

    杜亦羽微微有些驚異,忍不住道:「你騙他?」

    孟久用力搖頭:「不會,不會,我會真的幫他擋下反噬的。」

    杜亦羽挑眉,孟久卻露出一副賣關子的嘴臉道:「怎麼?正義感令你鄙視我這種行為了?」

    杜亦羽淡淡道:「無所謂啊,你願意幫他就幫吧。」

    孟久嘿嘿一笑道:「無所謂?無所謂你幹嗎去找宋靖和毒品的線索?別不好意思了,其實你是個好人的。不要老把自己裝成一個你口中的性格扭曲的天授畫屍人。」

    不知孟久的話觸動了杜亦羽哪根神經,他眼神一冷,訕笑道:「我是好人嗎?」

    孟久被杜亦羽眼中得寒冷凍得一緊,像是為說服自己一樣得大聲道:「當然了!不然,你為何要幫我幫宋肖?為何要做法醫?為何鎮屍?為何管陳小鈴得事情?」

    杜亦羽冷冷道:「我幫你們,那只不過因為我在努力扮演一個正常的人類;我會去尋找宋靖買賣毒品的線索,不過是因為我是法醫,所以就要遵守法醫的原則;我鎮屍也不過是覺得生活無聊,所以拿那些鬼魂開開心。而我沒有傷害人,也只不過是因為那種遊戲我玩膩了。」

    那樣冰冷得眼神祇是一瞬便足以凝結一切,就算是孟久,也感到一種本能的驚懼。他突然發現,自己離瞭解這個人,還差得很遠很遠……但,又怎麼樣呢?他就是相信他,就是覺得他不是壞人,就是感覺他不會去傷害好人。再說,他們不是已經成為朋友、成為戰友了嗎?

    沉默很難得的被杜亦羽打破。他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一些很恐怖的話一樣,又恢復成那懶散的味道,笑著道:「你幫他擋下反噬,是不是有什麼好處啊?」

    孟久被杜亦羽快速的轉變弄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是的,不瞭解又怎樣呢?就算是親人之間,也不一定完全瞭解彼此吧。

    心思轉過,孟久不禁嘆了口氣道:「快被你氣死了。唉,跟你開玩笑真是沒意思。直說吧。我答應幫他,是因為他許諾這事完後,帶我去找那個地下組織,然後聯繫那個老道。」

    杜亦羽笑道:「這就對了。如果找不到那個老道,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好吧,我決定幫你搞定陳小鈴,你幫我找那個老道,總覺得這個老道是個威脅。」

    孟久看著杜亦羽,突然笑了。連幫忙都要事先找藉口,就好像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是好人一樣。

    也許,自己不瞭解的只是這個男人的過去罷了。想到這點,心情也就好多了。他於是又爽朗的笑道:「沒問題!!你和那老道的對決,一定是終極boss對boss,肯定好看,事先說好,不能落下我啊!讓我也有機會施展一下拳腳,在實戰中積累分數,提升一下自己的等級…..」杜亦羽無奈的轉身,懶得去理他的胡言亂語了。但,心底這一絲焦慮是什麼?為何自己要跟他說那些話?明明只要一兩句玩笑就可以糊弄過去的,自己為何突然認真起來?最近,自己似乎有些反常。杜亦羽暗暗的皺眉,不願意承認自己對於孟久的信任和接納。

    陳化銘在醫院住了三天,孟久也設了三天的結界,累得夠戧。於是,第四天,陳化銘得傷勢稍微有所控制,便被杜亦羽和孟久接回了家裡。

    雖然緊張,但陳化銘的意志卻似乎更加的堅強了。一個老人,能經受住這些打擊,倒是令杜亦羽有些另眼相看了。

    時間靜靜的流逝,陳化銘躺在床上似乎睡著了,孟久也放下了手中的書,準備小憩一會。不知什麼時候,屋子裡變冷了。孟久微閉的眼瞼下閃過一絲精光,然後,他卻真的開始睡覺了。

    凌晨,窗簾微動,陳化銘感到自己似乎被什麼叫醒了一樣,竟突然便清醒過來。他撐起身體,茫然的環視四周。當他的目光掃過那扇房間的木門時,他的目光立刻便凝住了。木門關的好好的,但紋理交錯間,他竟隱約看到一個人形的凸起。



第五十章 所謂親情 1

   陳化銘一凜,便低聲去叫孟久,卻發現他和孟久之間就彷彿隔著一層透明凝脂,聲波完全無法抵達孟久的耳畔。陳化銘又急又氣,卻一時也沒有辦法,只有屏住呼吸,緊緊的摀住胸口,聽著心臟擂鼓一般地跳動,然後,死盯著那凸出的人影──是,小鈴嗎?

    人影似乎開始不安於呆在門上,竟漸漸的走了下來。陳化銘鼓起勇氣,是的,他現在這種殘廢的身體,還有什麼害怕的呢?他鼓起勇氣將地燈的光線轉向那人影。

    暗淡的燈光下,陳小鈴冷冷的站在那裡,嘴角卻掛著一絲猙獰的笑意。

    那,不是看父親的眼神。

    陳化銘深吸一口氣,在這緊張而關鍵的時刻,父愛還是站到了首位,他是真的愛著自己的女兒啊!嚥了口吐沫,他不無小心的說道:「小鈴,你回來了?」

    陳小鈴嘆了口氣道:「我怎麼能不回來呢。」

    陳化銘心一軟,剛要告訴陳小鈴這裡有法師,就見陳小鈴已然冷下臉來恨聲道:「我若不回來,怎麼能讓你嘗到最恐怖的悔恨?!」

    陳化銘心一緊,痛苦道:「為什麼?小鈴?為什麼要這樣?你恨爸爸嗎?」

    陳小鈴哈哈笑道:「你不會以為我愛你吧?」

    「為什麼?爸爸愛你啊!」

    陳小鈴冷笑道:「不錯,你愛我。可你的愛快把我逼瘋了!」

    「小鈴…….」

    「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什麼?知不知道我究竟愛誰?知不知道我的第一次是怎麼失去的?」陳小鈴的臉變得越發的慘白,透著扭曲的悲憤:「你只是強迫我跟著你去應酬,強迫我為你爭面子!你為了達成你商業帝國的夢想,不惜將我嫁給宋靖那個混蛋!你知道不知道,我的毒品就是他給我的?而當你不問緣由便怒罵我的yin亂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剛剛被人**?」

    陳化銘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悲痛的搖著頭,想解釋,卻又無法解釋!

    愛,難道真的也會帶來仇恨?

    「腿呢?」陳小鈴爆喝,將陳化銘驚得一愣──那面容淒厲恐怖的女鬼,真的是自己的女兒嗎?

    「在這裡!」一個意外的聲音似乎從深遠的地方飄來,卻又似乎就在耳邊。

    陳小鈴一愣,瞬即目光收縮,看向剛才還坐在椅子上熟睡的孟久,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醒了,而且正注視著這裡。

    陳小鈴謹慎的看著孟久,突然覺得不對。那個男人她知道,他不可能不借助任何法器便看透這個結界,更不可能聽到他們在結界中的談話!

    陳小鈴心中一動,厲聲道:「你是誰?!」

    孟久一笑,那個笑容透著一股輕視與懶散,然後,他從椅子下拿出那條僵硬的死人腿,施然的穿過那層凝指般的界面,走了過來!

    結界,對於他來說,變得毫無意義!

    陳小鈴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突然叫道:「是你!」

    孟久微微一笑,竟變成了杜亦羽。杜亦羽依然笑著,問道:「我的幻像,是否你比的還要高明呢?」

    杜亦羽看著陳小鈴深吸一口氣,後退兩步,再次貼到門上,嘆了口氣道:「我在這裡等你好久了,你怎麼好意思這樣就走呢?」說著,伸手向陳小鈴凌空一抓。

    那陳小鈴便似乎被無形的繩索拖著一樣,被杜亦羽不緊不慢的拉了過來。

    陳小鈴開始慌亂起來,顯然,這次並不打算放過她的杜亦羽,令她感到了那懸殊的實力差距。她掙紮了幾次,雖然杜亦羽並不急,好像一隻貓在玩弄手中的老鼠,但她就是無法掙脫那力量。驀地,她突然哀聲哭道:「爸,爸,你救救我!我錯了!你救救我吧!我已經死了,難道還要讓我死一次嗎?!」

    本來一直在發呆的陳化銘突然一震。然後,他突然掙紮著坐起,撲到床尾,用力的拉下杜亦羽的手,哀痛道:「你放過她吧……」

    困住她的力量一消失,她便立即隱入門裡,卻留下一陣獰笑:「老東西,謝謝你!我給你準備了禮物,你快來看看吧。」

    杜亦羽靜靜的看著面容扭曲,神情痛苦的陳化銘,帶著一絲玩味的語氣緩緩道:「你真的要我放過她?」

    「我…我對不起她啊!」

    杜亦羽冷笑道:「只怕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說完,杜亦羽輕易得便摔開陳化銘得雙手,打開門道:「你也快下來看看吧。相信是個有意思的禮物。」

    陳化銘發了會呆,剛準備給保安打電話,讓他拿輪椅帶他下樓,保安卻驚惶失措的推開他得臥室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陳化銘一驚,卻看到保安比他還要臘白的臉孔,帶著一臉驚恐,顫抖著說道:「夫,夫人……殭屍!鬼,樓,樓下!您快去看看吧!」說到最後,一個大男人竟然哭了出來。

    陳化銘被保安的隻言片語弄得心慌意亂,竟險些摔到地上。而這保安竟還能雙手亂顫的將他扶上輪椅,倒真是不容易了。

    只是保安七拐八扭的好不容易將陳化銘推到迴廊裡後,卻再也不肯前進了。陳化銘無奈,只得不熟練得轉著輪椅往客廳入口駛去。

    保安的緊張與慌亂影響了他,他無法想像,究竟是什麼令這樣一個大男人嚇成這樣。但,那個也懂得法術的法醫不是正在客廳嗎?

    他費了半天勁,終於拐過迴廊,然後,當他看到客廳裡得那樣『禮物』的一霎那,腦中便嗡得一下停止了思考能力。幾乎是同時,陳化銘慘呼一聲昏了過去!



第五十章 所謂親情 2

   杜亦羽冷冷的看著陳化銘倒地,這才走過去按住他的仁中。

    不管怎樣,他倒真的有些同情這個男人。無論是誰,看到自己的老婆缺手斷腳,又被自己的女兒附身,帶著一身的屍臭和爛斑呵呵的獰笑著,恐怕都要發瘋的。

    更何況,陳化銘一定已經察覺到,自己接上的那一手一腳,以及杜亦羽扔在地板上的那條斷腿,正是自己老婆的!

    確實,很殘酷!

    『也許該早些收了陳小鈴。』當杜亦羽心裡突然浮出這樣一個念頭時,他竟不何時宜的愣了一下。難道是法醫做得太久了,習慣抓捕罪犯了,還是被孟久影響,開始多管閒事了?自己竟然又有了這種無關理智的想法……

    杜亦羽不覺的皺眉,自己不該有多餘的感覺,不然,一定又會變得很痛苦!

    「殺了她!!!!!!!!!!!!!!!!」杜亦羽的沉思是被厲聲怒吼的陳化銘打斷:「我沒有這個女兒!!!!!!!!!」

    「哈哈哈哈!」老婆的身上發出陳小鈴的戾笑:「露出真面目了?要殺自己的女兒啊!還說你愛我?哼!」

    陳化銘打拍子一樣的抖著,緊咬的牙關竟再也說不出一句話。那陳小鈴又是笑道:「對了,忘記告訴你,我媽的魂魄還在這身子裡。殺了我,她也會魂飛魄散的!還是說,你為了殺我,不惜先殺死你老婆?」

    「你!」陳化銘的嘴角沁出一條血痕,自牙關中擠出一個字,僅僅一個字,卻似乎用盡了他所有的力量!

    杜亦羽嘆了口氣,緩緩道:「你以為,你躲在人體內,我就沒轍了?」

    「別嚇唬我了,我已經和我媽的肉體融合在一起了,你拉不出來我的!」

    杜亦羽冷冷一笑:「你很聰明,很厲害,很變態。但是,你太年輕了。還不懂得什麼叫做意想不到!」說完,杜亦羽拍了拍陳化銘的肩膀,向著那個滿身是血,形容怪異的女人走過去。

    杜亦羽的腳步很緩慢,但每一步都似是力若千斤,砸到了人的心中。

    陳小鈴笑不出來了,她突然感到自己似乎被一種沒名的力量所包圍,竟一動不能動!束手無策的恐懼緊緊的壓上她的意志,她想像剛才那樣哭著向陳化銘求助,可卻發現,自己竟然被恐懼壓迫得連聲音都無法發出。

    杜亦羽站在陳化銘老婆的身前,端詳了一會,似乎是自言自語道:「看來……這屍畫起來要賣些力氣了。」然後,他自懷裡掏出一把摺疊刀劃破手指,在那女人的眼瞼上一抹,一道鮮紅的眼影飄飛於那雙死魚一樣的眼上,直沒入鬢角。

    鮮豔得猶如戲子之妝,卻詭異如濃妝的紙人。

    那血妝的眼影便似來自煉獄的烈火,令陳小鈴便感到難以忍受的炙熱,彷彿要將她的靈魂都燃燒蒸發一樣!她終於發出了聲音,卻是走樣的慘叫!然後,她只感到自己的靈魂在承受著千刀萬刮,被一片片,一層層的剝離那個肉體!

    「爸爸!」這是她最後的聲音,卻軟弱而無力。在被拽出肉體的瞬間,她突然看到了嬰兒時,被父母的寵愛,突然想起了父母曾經對自己的百般用心,不知為何,她哭了。她被不知名的力量包圍,被溫柔而強硬的扯出靈魂中的哀怨,被淨化的力量所洗滌。

    恍惚間,她感到自己的意志在渙散,她知道,自己就要魂飛魄散了。她感到自己似乎還有事情要做,但卻被那力量蠻橫的奪取她思考的權利。沒有留念的靈魂,便會靜靜的消失於世間,化為世上最小的原子,再被巧妙的重新組合。物質不滅,確實是可以解釋許多事情的。

    同一時刻,宋靖的書房,修羅刀霍然發出耀眼的白光。孟久大喝一聲緊握刀柄,將刀插入陣眼。只聽砰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擊在孟久面前無形的結界上。站在陣中的宋靖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險些以為自己又會被穿一個洞。

    咒術得反噬被結界一擋,立刻轉個方向,自窗戶飛出。孟久顧不得宋靖,拔起修羅刀便也擲出窗外。這個結界是杜亦羽的主意,只是擋住反噬,卻不會消融那力量。所以,現在反噬肯定是去找施下咒術的那個老道!但願,修羅刀能夠追上!

    另一邊,杜亦羽將因被陳小鈴俯身太久而死亡的宋妻放進沙發,閉目不知在傾聽什麼。一會,他詫異的睜開眼,又看了一眼那已經開始腐爛的女人,這才轉而去幫陳化銘止痛,以及切下陳化銘身上已經開始腐爛的他妻子的手腳──這樣怪異的『病情』,還是不要就醫的好。

    就在杜亦羽在陳化銘身上摺騰的時候,窗外一隻鳥靈悄悄的隱匿身形。然後,出現在一個身著休閒服的中年男子手中。

    那男子手一攥,便將那鳥靈吸入體內。唇角冷冷的一笑,閉目自語道:「很好,這下又找到了一個天授畫屍人!不過……竟然是他?

    當他再睜開眼,手中已經又出現了一隻小小的黃色鳥靈:「去吧,是修羅刀和那個傻小子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鳥靈剛剛騰空,便與一道白光交錯而過。男子略微一驚,立刻便揮手放出另一隻鳥靈。碧藍的鳥靈與白光相撞,咒術的反噬立刻便消弭於無形。

    「咦?!」男子驚異的看著緊隨而回的鳥靈與後面那把流光異彩的小刀,不由變色道:「修羅刀?」

    修羅刀因反噬驟然消失而停懸於空中,發出嗡嗡的聲音,似乎在呼叫著某人。男子心念電轉,瞳孔微微的收縮,低聲喃喃道:「太巧了,修羅刀竟然在這裡。這倒省了我的事了。」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男子眼神一轉,已經看到了孟久的身影。

    「是你?!」孟久吃驚的停下腳步。

    男子抱胸,深笑道:「修羅刀用得還順手吧?」

    孟久恨恨道:「為何要做這些事?」

    男子哈哈笑道:「為了錢啊∼」

    「錢?」饒是孟久再聰明,也看不出那男子話中的真假。不過,也應該是為了錢,不是嗎?只是,他完全沒想到,這個暗中幫助宋靖為禍的人,竟然是當年送他修羅刀的那個仙風道骨的雲遊道士!

    人,不可貌相嗎?但……

    「為何當年送我修羅刀?」

    「早就說過了,刀送有緣人!」

    孟久搖頭道:「你這樣的人會送一個寶貝給個陌生人?當我傻子嗎?」

    男子嘆了口氣,眼神中突然出現一種超出他年齡的成熟與滄桑:「我這樣的人……毛頭小子說話如此輕率。我是什麼人?你瞭解我嗎?唉,這世上,好壞對錯,原本就不是一句話說的清楚的。你也是修道之人,不該如此的。」

    孟久倒是一怔,那男子眼神一動,似乎想起什麼,對先前那隻黃色的鳥靈沉吟道:「去,宋靖。」

    「你要幹什麼?!」

    老道若無其事道:「殺了宋靖啊。」

    現在,還不能讓他找到我……

    「為什麼?!他不是你的僱主嗎?」

    「惡人終歸要有惡報才像個完整的故事,不是嗎?」毫無預兆的,男子漸漸隱去身形,隱隱露出一抹詭譎的笑意,自語道:「那枚棋子,也該用上了。」

    「喂!」孟久大叫,卻也知道無濟於事,一時腦子裡想的太多,竟愣了一會才想起去救宋靖。

    剛剛處理完陳化銘的傷勢,杜亦羽便接到了孟久的電話,連忙趕去宋靖的地方,但當他和孟久先後趕去的時候,宋靖已經死於心急梗塞。

    孟久將那男子的事情告訴了杜亦羽,兩人相視良久,都猜不出那個男子或者說雲遊道人是正是邪,也摸不透他為何送給孟久修羅刀。

    更令杜亦羽不安的是,那個老道處處透著詭秘。雖然毫不相干,可卻又似乎千絲萬縷的和他們交錯在一起。這回,於公於私,都要去找那個老道了。只是,宋靖被滅口,老道的線索暫時中斷,孟久和杜亦羽一時也沒有任何線索,只好暫時放下。畢竟不知道對方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之後,孟久成了陳化銘家的常客,並代替陳化銘打理妻子的喪事,以及公司的變賣事宜。外界雖然奇怪,但陳化銘據不見任何外客,好奇的人也只得瞎猜胡聊。

    一個月後,孟久將陳妻靈魂托杜亦羽轉告的遺言帶給了陳化銘──對不起,是我主動要小鈴附身的。她是我的女兒,我不能沒有她。只是,我不知道她的報復是如此的可怕。對不起。之後,陳化銘突然消失。一年後,有人在鄉下看到個手足殘缺的老人,面容雖然麻木,卻藏著深深的隱痛。

    (第一部完)

   一個月後,X城,X區發生了幾起十分怪異的爆死,幾件起死回生的事情。該城公安局向上級求助。杜亦羽做為法醫被抽調過去輔助協查,孟久也同時到達。在那裡,他們意外的遇到了一個和宋肖一摸一樣的人。

    杜亦羽和孟久將會有什麼遭遇?那個人是宋肖嗎?但卻為何不記得他們的事情,又為何有了新的記憶?甚至連性格都變了?那個老道又是什麼人?他究竟在策劃著什麼?修羅刀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杜亦羽身上的神秘色彩是否能被揭開?

    謎團能否解開,請關注第二部。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0 09:42 PM
第二部  第一世

第一章 X城兇案 1

    『男子精神錯亂,當街割腕自殺。』

    『割腕男子搶救及時,家屬感謝急救中心。』

    『割腕男子馬桶自溺身亡,法醫表示該男子精神存在問題。』

    又

    『女子當街揮刀,自斬雙腿,割喉自殺。』

    『八旬老者深夜當街吞食雙手十指,司機受驚撞飛老人。』

    『男子嗜喝鮮血,連殺八人,被擊斃。』

    『山村怪事,死者起死回生。』

    X城公安局會議室,X城公安局刑偵大隊長齊長,以及法醫馬勝正在為杜亦羽以及從省廳警局借調過來的3名優秀刑警介紹情況。

    這3名刑警都是中年紀最大的是刑警隊長劉東,還有搏擊冠軍李壯及新入隊的研究生胡言。

    桌上放著幾份剪報材料。前三條是當地晚報的連續報導,後幾條卻是一些不知名的小報和低俗雜誌刊登的內容。而正是這幾條看似用來吸引眼球的新聞,令當地警局束手無策。

    新聞可以杜撰,所以事實才會被大多數人當做傳聞,成為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街角偶談。但事實卻依然是事實,對於當事者來說,充滿著殘酷與無力。

    事實上,X城發生的各種怪異的事情還不止這五條。在zf得知那些小報的新聞都是真的以後,立刻採取措施,封鎖了其它未報導的消息,阻止專案組調查,爭取在事情鬧大前偵破。

    「下面,由我局的馬法醫介紹一下情況。」齊長介紹完基本案情後,便將電子教鞭遞給馬勝。馬勝託了托眼睛,將一些照片打在幻燈上開始更為詳盡的介紹:「這一組,是前三條消息的現場,該男子一直處於精神極度混亂之中,症狀……有些類似精神暴力患者,也有些類似狂犬病的攻擊性,但經檢查,其身上完全沒有任何異常病毒或細菌。你們可以看到,該男子最後是自己將頭紮入馬桶之中,又不斷的用噴頭向裡澆水溺死的。這完全超出正常理解範疇,人在接近死亡的時候怎麼可能還維持著彎腰將頭紮入馬桶,手持噴頭並不斷的去按沖水按鈕的狀態?」 馬勝說到這裡有意的頓了下,向下看了看,才咳嗽一聲繼續道:「後面幾個例子,尤其是前兩個,這在正常人的精神狀態下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齊長補充道:「這些人都被證實,在事發前一天,都還是精神極為正常健康的人。當然,人或多或少有些心理問題,但這些人卻絕對不會比我們這些當刑警的心理問題多。」

    「催眠?」胡言第一個問道。

    馬勝搖頭:「不可能,催眠不是神話。當人身體受到這樣的傷害時,不可能還維持在催眠狀態中。」

    「那就是藥物?」李壯道。

    馬勝搖頭:「沒有查到藥物反映。」說到這裡,馬勝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神色道:「不過,死者的血液也並非全無問題。」

    「老兄,快說啊!」 劉東也忍不住開口,馬勝神情有些異樣的說道:「這些死者的血液粘稠度,血細胞的數量,還有…..血液的顏色都極為不正常。」

    「怎麼不正常?」 劉東顯然不喜歡馬勝這種神神叨叨的語氣,話裡便透著些許的不耐煩。

    馬勝卻還是不緊不慢的打出了幾張有關血液檢驗的專業數據,卻自嘲是的道:「和死人一摸一樣!」

    胡言長相秀氣,但卻意外的直性子:「靠,活人和死人的血液怎麼可能一樣?能不能說話直接一些?」

    馬勝皺眉還沒說話,旁邊一直沉默著的杜亦羽突然道:「是死亡時間,這些血檢報告的數字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死了7天以上的人。」

    這次大家都是一愣,馬勝苦笑道:「沒錯。」

    杜亦羽又對馬勝道:「除了血液呢?」

    馬勝看向杜亦羽,臉上露出一種驚訝與興奮的神情。這個杜亦羽是這次陸續派來的人手中最年輕,也最沒有頭銜的一個。而且整個會議中,他要不是托著腮坐在那裡,要不就是轉著手裡的筆,對這些離奇的案件似乎沒有感到任何可疑。所以,馬勝本來是對這個年輕人有些失望的,但杜亦羽的這個問話,卻令他忍不住多看了杜亦羽幾眼,一瞬間,似乎感到那雙眼中閃過一些非常深的東西,但再細看,卻又和平常人沒什麼兩樣。大概是錯覺吧……

    馬勝又打開另外一張幻燈道:「內臟、骨質以及C12衰減都和死了一個月的人完全一樣!」

    「鬼扯!這怎麼可能?!」胡言第一個站了起來,跟著劉東和李壯也跟著附和起來。

    杜亦羽卻嘆了口氣,喃喃道:「我倒真希望是鬼扯。」

    馬勝苦著臉道:「我之所以說得這樣慢,就是怕大家不相信。但這是事實。」

    X城刑警大隊長齊長也鄭重道:「我理解大家,任何人聽到這樣的事情都會懷疑的。但我想請諸位想想,市局怎麼會為了一通鬼扯就把你們調過來呢?而且,我們也完全沒有必要做這種騙局啊。」

    胡言被噎了一句,一時不知如何反駁,但卻還是執扭的一字字道:「無論如何,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齊長一笑:「我知道。這樣吧,大家先去看看屍體,你再自己判斷吧試試吧。」

    「也好。」劉東打圓場,先站了起來。其他人這才陸續起身。

    五具冰凍的屍體已經被後勤人員分別置放在停屍房的五張滑輪床上,馬勝換上白大褂,戴上塑膠手套,同時道:「我接著說。那個嗜喝鮮血的男人,我們給他取了個代號──吸血殭屍。而那些起死回生的人,在復活三天後,也出現了嗜飲鮮血的症狀。不過因為地處偏遠,當我們得到消息,再到那裡的時候,因為村民愚昧迷信,已經將其中兩個當做妖孽,設計陷阱抓到燒死。而剩下的那個人一直沒被抓到,卻在復活五天後停止攻擊活物,不再需要鮮血,和常人無異,只是沒有發瘋期的記憶。所以,他只是在恢復正常後被抓住關了起來。好了,到現在為止,有什麼要問的嗎?」他緊接著推出一張工具車,上面放著一些手術器械。

    「那男人真的喝人血?」李壯詫異發問,馬勝苦笑點頭,神情越發的古怪。而齊長也嘆了口氣沉聲道:「三十三槍啊,連射了三十三槍,才把那人打死。」

    李壯一愣,一邊的劉東也是皺起了眉,只有胡言冷嘲熱諷般的道:「真的有起死回生?你們看到了?還是僅僅是聽村民說的?」

    馬勝看了一眼那個胡言,略有些生氣的說道:「年輕人,等你把該看的都看完了,再用這種語氣說話吧。」

    胡言被搶白,一時氣得漲紅了臉卻說不出話,劉東也忍不住嘆了口氣,現在的年輕人,但凡學歷高一些的便帶著股子傲氣。劉東曾很給胡言留面子的批評他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今天一連被下屬單位裡的人教訓了兩次,雖然很丟他們省廳刑警隊的面子,但對胡言的成長還是有好處的。

    那邊馬勝也不再去看胡言氣憤的表情,檢查了下車上的器具,便準備帶大家過去。走到門口卻轉回身,遞給杜亦羽一雙手套道:「不介意檢查一下屍體,驗證一些東西吧?」

    杜亦羽淡淡一笑接過手套。



第二章  X城兇案 2

    還沒走進停屍房,就聽打開的門裡傳來一陣爭吵:「你不能這樣做啊!」

    「警告你啊,我可是你們局長帶來的人。」

    「可是……」

    「沒時間讓你可是了。這具屍體很快就會起屍了!你想靠子彈殺死殭屍嗎?」

    「先生…….」

    一行人已經走到門口,當先的齊長和馬勝已經可以看到停屍房的守衛一臉似哭似笑的神情,他身前的那具屍體上已經貼滿黃色的符紙,我的老天,這哪裡還像是公安局啊。

    齊長又好氣又好笑的道:「這位先生,你這是干什麼?」

    「啊呀,現在沒時間解釋。」裡面那人不住的繼續貼符。

    馬勝實在看不下去,便大聲責問那守衛。

    那守衛苦著臉對齊長和馬勝道:「別問我,是局長帶他來看屍體的。」

    「那局長呢?」

    「說是這裡交給他了,然後就走了。」

    「啊?」齊長一臉怪異,卻又有些尷尬,掃了一眼那三個刑警,胡言一臉不懈,劉東則拚命忍著笑意,李壯也是吃驚而詫異,而杜亦羽更是怪怪的看著那個神棍是的人,一臉想要轉身離開的神情。齊長再轉過頭,便看到馬勝已經氣憤的走向那個人。

    這時,那人似乎遇到難處,低聲嘀咕了幾句,突然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猛然間,門口突然響起電話的蜂鳴聲。所有人一愣,孟久也自然回過頭去看。然後,他立刻便看到了從似笑非笑轉為苦笑的杜亦羽──電話的蜂鳴正從他的身上傳出。

    「咦!」孟久露出吃驚且高興的神情,可下一刻,杜亦羽卻突然掛上電話回身就走。

    「杜法醫!」齊長莫名其妙的叫,「幹嗎去啊?」

    「出去透透氣。」杜亦羽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卻在三步後,因孟久的一句話停住了腳步:「市局這次派你來,是我拜託的你們局長。你想,你還能輕易退出嗎?」

    杜亦羽緩緩轉過身,哭笑不得的看著孟久。而孟久則一臉『我很夠朋友吧』的欠揍表情,並順理成章的指著那具被他貼得花裡鬍梢的屍體道:「這傢伙快屍變了,剩下的也懸。還有那個被抓到的人,也是個麻煩。」

    杜亦羽深深的嘆了口氣,不想去看其他人詫異和訕笑的目光。如果他還希望繼續目前的生活和職業,那就不得不受市局的領導,也不得不被孟久陷害了…….

    齊長這會終於有機會咳嗽了一聲,無奈道:「這位先生,請問您是?」

    孟久這才拿出市局的介紹信,並拿出自己的名片道:「我是來協助這些案子的。」

    齊長看了看市局的信,表情變得有些怪異,再看了孟久的名片,那樣子就好像一口吞了個雞蛋,實在是難受的很。而那邊,馬勝卻不知何時走到屍體前,苦笑著看到屍體上幾乎貼滿了黃紙,連那三十三個恐怖的彈孔都被遮掩住了。

    突然,馬勝皺了皺眉,竟伸手掏進死屍腹部被刀劃開的一道傷口裡。

    「這是什麼?!」馬勝手一邊往外拿著什麼,一邊嚴厲的說著:「你要貼符倒是不要緊,但隨便扔這種藥丸下去很可能會影響檢驗數據的!」說話間已經夾出一個黑亮黑亮的軟軟的小球。

    孟久一見那小丸先是一愣,然後突然雙目圓瞪,大吼一聲:「快放回去!!」

    孟久的叫聲嚇得馬勝一哆嗦,指間得小球便滾到了地上。孟久啊的大叫一聲,一撐停屍台,誇張的躍過屍體就要去撿,卻被離得最近的胡言撿了起來。

    而孟久顯然更急了,一個健步就躥到胡言面前,劈手就奪。

    那胡言被孟久這突兀的緊張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便抬左手擋去,而孟久卻發狠是的用右手一切胡言的左手腕。趁胡言回手的空擋棲身進去,抬肘頂在他的肚子上。

    胡言被打得彎下腰,孟久毫不遲疑的一掌又打在拿著珠子的右手腕,搶下那棵珠子。直到這時,其它人似乎才反映過來。也幸虧是在警局內開會,沒有人戴著槍,才沒有引起大亂子。

    孟久手裡攥著那軟呼呼的小丸,不敢隨意使力,只得發急的大叫:「別攔我!」

    可剛喊完這句,孟久已經被李壯抓住手臂,緊接著,劉東也上來攀住他的肩膀。被向下壓的同時,他緊張的看向那具屍體,卻看到杜亦羽不知何時已經站到屍體旁,一手按著屍體的頭部,一手扶著停屍台,笑眯眯的看著孟久被人壓倒在另一具屍體的頭旁。孟久雖然鬆了口氣,卻也被杜亦羽的悠閒氣得不輕。

    砰的一聲,孟久的上半身被撞在一架空著的停屍台上,旁邊就是那個自切十指的老人屍體。不知是震動還是偶然,旁邊那個老人的頭突然向著孟久歪了過來,一雙金魚一樣外禿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就算是孟久,也忍不住寒了一下。

    劉東和李壯也各自低呼一聲,手下便鬆了一下。孟久便趁著這一鬆脫開了兩人的桎梏。

    幾乎是同時,齊長開口道:「都別衝動!」那三個刑警略一遲疑,孟久連忙再次翻過中間那個停屍台,站到杜亦羽對面,將手裡的小丸重新放入屍體之內。

    「這是什麼?」馬勝到此時才回過神,緊張的看向額頭已經見汗的孟久,很容易便判斷出這個小丸事關重大。

    杜亦羽在孟久放入小丸的同時,自然的抬起放在屍體頭上的手。然後,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孟久身上時,不慌不忙的走到那個老頭的屍體旁,將那老頭的頭顱擺正,隨即模了一下老頭的眼皮。但當他的手再度離開老頭的時候,那對蒼白而凸出的眼睛隨即猛的睜開,直直的瞪著天花板。

    杜亦羽微微皺眉,孟久臉上也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和杜亦羽交換了一下眼神,孟久才說道:「這小丸叫做屍丹,是不能離開屍體的。」



第三章  X城兇案 3

   胡言第一個罵了一聲道:「什麼東西?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孟久連看都不想去看那個傢伙,只是對馬勝道:「道家有云:屍丹,屍者渡化也。內斂屍毒,外聚嗔念,凝其不正,容其不淨,乃是鎮其屍、克其怨、渡化屍身,使之隨天地而消融。」

    「不懂。」馬勝毫不客氣,但卻神情認真。

    孟久點頭道:「簡單說吧,這東西是屍體自生的,就好像人身體裡的結石,不斷的吸收和淨化屍毒,化作這樣一個屍丹。有這東西在,可以防止起屍,不過同時的,因為它不斷的壓制著這具屍體,所以,一旦屍丹被拿出,立刻便會起屍,而且會很凶。」

    馬勝聽到這裡已經有些苦笑不得了,屍撿的時候明明沒有這東西,顯然,是這個姓孟的趁機放進去的,但卻又一時想不出孟久這麼做的目的。而其他人的神情也都是似笑非笑,胡言卻乾脆冷笑一聲道:「我的媽呀,殭屍啊!快,快,讓我看看殭屍復活是跟大俠一樣從停屍台上跳下來,還是直著腿滾下來!」

    大家再也忍不住嗤笑出聲,誰也沒有注意就在胡言說這話的時候,他身後那具屍體,那個在馬桶裡自殺得男人的腳突然抖了一下,然後又是一下…….

    杜亦羽嘆了口氣,儘量不引人注意的走過去,食指輕輕的敲了敲那屍體的頭,那腳立刻停止了抖動。在胡言看向他時,杜亦羽卻一笑道:「想不想看看這屍體裡有沒有屍丹呢?」

    胡言一愣,馬勝已經咳嗽一聲道:「不必看了,沒有的。」

    杜亦羽卻不急不慌的戴上手套,一邊以一個法醫的熟練手法剪開屍撿後被縫合的胸腔,一邊道:「屍丹這東西我也聽說過,據說這東西很少見,需要許多巧合的因素才會結成。」說話間,他已經放下剪刀,拿起擴胸器:「比如一個可能會屍變的屍體被埋在風水寶地,抑或是……」他將手伸入被擴開的胸牆道:「發生了屍變的屍體遭到一定程度的攻擊和阻礙,發生暫時的停屍現象,體內的屍毒和怨氣鬱積而產生屍丹。」隨著他的手再次拿出,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手裡的那顆黑黝黝的小丸,但卻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左手又按到了那屍體的頭上。

    「咦!」馬勝忍不住道:「怎麼可能?!肯定是有人放進去的!」

    孟久卻悠然道:「你可以去問那個守衛,也可以調出監控錄像,我絕對沒有接近那個屍體哦。」 孟久看了杜亦羽一眼,杜亦羽嘆了口氣,把那丹丸放入屍體之內。然後,他隨手在一把手術刀上蹭出一個小口,又接過孟久手裡的道符,用流血的手指捻開那些道符,似乎是隨意的看了看便又還給孟久:「前者產生的屍丹是通紅的,使用正確的話對修道者有很多好處。而後者便是這種黑色的,無論對什麼人來說都是劇毒,千萬不能弄破,否則便是神仙也難救。」

    胡言似乎經常接觸屍體,才能面不改色的看著那具胸口大開的屍體,還可以怪聲怪氣道:「你怎麼知道的?」

    就在這時,警局內突然警鈴大作。遠處隱約傳來陣陣槍聲,所有人都有些變色,齊長喊了聲「留下一人看著這裡。」後,他便摔先跑了出去。

    「我留下。」胡言主動開口,其它人也不再多說,便跑了出去。

    見人都走了,那胡言眼珠子一轉,看向那幾具屍體,喃喃道:「屍丹?別開玩笑了。就讓我看看殭屍什麼樣好了!」

    槍聲自關押室傳來,夾雜著令人髮根直豎的慘叫。是什麼事,竟然可以令這些訓練有素的刑警驚成這樣?!

    停屍房位於辦公樓左側的小樓地下,要去關押室需要從地下出來,再穿過一個很大的停車場,從辦公樓的側門進入,在從後門出去才成。因為路途遙遠,所以齊長格外的焦急。慌忙中,剛剛邁進辦公樓的大門,便於一個小刑警迎面相撞。兩人都被撞的後退兩步,後面的馬勝剛剛扶住齊長,齊長便憤怒的跨前兩步,揪住那個一臉青色的小刑警喝道:「出什麼事了?!」

    那小刑警顯然受驚不淺,被喝了一聲竟還無法安靜下來,兩個瞳孔沒有聚焦得掃動,結巴道:「怪物!怪,怪物!」

    馬勝似乎突然意識到什麼,叫了聲不好就獨自往前趕,而齊長也鐵青了臉色,摔開那個幾乎癱軟得小刑警罵了一聲『沒用』後,目光一掃,竟抓起了一邊收發室裡的一個鐵鏟,咬了咬牙,對身後幾人道:「來不及取槍了,能用什麼,就抓什麼吧!」

    那角落裡還有幾把鐵鏟,大抵應該是刑警們用來挖證物時會用的。而在那種緊張的氣氛下,就連孟久也擠過去抓了一把鐵鏟──對付殭屍嘛,物理攻擊還是很有用的!但當他拿起鐵鏟之後,一直跟在後面的杜亦羽卻不知何時離開了。

    「靠!」孟久嘀咕:「太不講義氣了。」雖然語氣是抱怨,但眼中卻滿是笑意。果然,如果他假裝沒有注意到的話,杜亦羽便一定會回去停屍房。以那傢伙的性格,肯定會選擇人數少的一邊。那邊可是馬上就要屍變了呢。

    一路上又陸續撞到了兩個渾身是血的逃兵,令齊長又是憤怒又是焦急,那個調動了十幾輛警車,用三十三槍才射死的怪物突兀的浮上他的腦海。

    轉過門廳,便可以看到一些文職的警員正神色緊張的站在辦公樓的大廳,見齊長等人跑來,竟齊聲高呼道:「齊隊長來了!」

    齊長一眼看到神色焦急的副局長,連禮都沒敬,直接便問了警力和情況。那副局長乃是主管行政的,此刻局長和另外一個主管刑偵的副局都正在趕往省城匯報的飛機上,他獨立面對這樣的局面一時竟慌了陣腳,只是說已經派了局裡的所有刑警過去支援。

    馬勝急道:「副局,快請求上級支援吧!」

    副局長連忙擺手:「不行,不行,事情鬧這麼大,我們必須先控制局面,再等局長回來才能研究如何匯報!」

    馬勝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明哲保身的傢伙,拳頭剛剛握緊,齊長卻已經一拳打在那副局長的臉上,吼了聲「混蛋!」便急向後門衝去。

    劉東貌似禮貌蹲在那個被打翻在地的副局面前,亮出自己警員證道:「我是省廳派來的,有槍沒有?」

    後門外面是一個百餘平米的小院,小院的對面就是有兩層樓的關押室。而在齊長推開後門的瞬間,那幢兩層小樓裡驀然傳來一聲慘厲的哀嚎,猶如箭一樣將眾人的腳步釘在地上。然後,便是詭異的寂靜!剎時間,就彷彿時間靜止了一樣,小樓裡的一切混亂與戰鬥驟然的消失,只剩下小樓前地上與牆上那些觸目驚心的的血跡,還有一些被揉捏變形的內臟昭示著這裡曾經發生的一切!

    心臟劇烈的跳動著,齊長看著一樓樓道窗戶上掛著的一隻斷臂,忍不住嚥了口吐沫。這才後悔自己沒有先去拿佩槍:「馬勝,立刻請求支援!」說完,握了握手裡的鐵鏟便向那小樓走去。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0 09:50 PM
第四章 小樓殭屍 1

    一道血跡順著牆面流到樓門上方,在地上滴出一小灘血水。血的惺味混合著樓道中的霉味,令這平日裡常來常往的小樓變得無比的陌生。

    而令齊長沒有想到的,是劉東、李壯和孟久竟然也跟了過來。尤其是劉東,手裡竟然拿了三支槍。

    齊長感激的看了看三人,無言的接下手槍,這才深吸一口氣,閃身躍入,同時舉槍指向西方的樓道。在他的背後,劉東也是同樣的戒備著東面的樓道。李壯則搶身擋在孟久身前,隨時準備支援。

    「應該在二樓啊。」孟久忍不住道:「一樓能夠見到陽光,那傢伙剛剛屍化,應該還是有所顧忌的吧。」

    確認了樓道里,僅僅是樓道里的安全,齊長這才皺眉看向孟久,忍不住脫口:「真的有殭屍嗎?」但話一說完,便似乎覺得自己問了個很愚蠢的問題是的,也不等孟久回答便立刻扭轉過頭對劉東道:「怎麼樣?我們分開上樓?」

    一樓只有南面一排房間,北面的只是一堵牆,牆上每個數米有一扇不大的窗戶。因此,一樓的房間都是辦公室或者審訊室,二樓才是兩排關押室。劉東向兩面看了看,搖頭道:「我們只有兩個人,實在不適合分散力量。這樣吧,李壯,你守住這裡,我們從東面上,向西面搜索。」

    「好。」

    「那我從西面上好了。」李壯剛剛轉身站到樓門口,孟久卻突然從李壯身邊擠過,又莫名其妙的用力拍了下齊長的後背,然後,也不管其它三人,抗著手裡的鐵鏟便往西面的樓道走去。

    「喂!」齊長一把抓住孟久的左手腕:「你……」話說到一半,餘光瞥見孟久左手裡的那個東西后,便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孟久若有所思的看著齊長笑道:「你看得到嗎?呵呵,看來你有些潛力呢。」

    「這是什麼?」齊長震驚得看著那條渾身長滿眼睛的巨大肉蟲,想起方才孟久拍打他後背得動作,忍不住打了個機靈。

    「怎麼了?」劉東回過頭,看向孟久的手──只是空握著啊。

    「這個啊……」孟久用力一捏,那肉蟲瞬間一漲,便消失無蹤了。而齊長則驚得後退兩步。孟久這才道:「沒什麼,你最近可能是接觸這些東西太多了,所以惹了些邪穢罷了。小case,不用在意。」說完,趁齊長驚愕之際,已經轉身走進了樓道。

    劉東皺眉,自從當上警察後,他便從未想過要走在一個別人的身後躲避危險。然而,當他來到孟久身後的時候,齊長卻拍了拍他的後背:「讓他走前面吧,也許,這次我們真的遇到解釋不清得東西了。」

    劉東一把摔開齊長的手:「我是警察,不懂得怎樣走在一個普通人身後。」說完,便要去抓孟久的肩膀。然而,孟久卻突然將手裡的鐵鏟一橫,砰的一聲,鏟柄便將第一審訊室虛掩的門撞開。劉東和齊長都是一驚,連忙舉槍對向屋內,等他們確認安全後,孟久卻已經向前走出了兩個房間。

    明顯,孟久是成心的!劉東皺眉,齊長則只能苦笑。若不是在停屍房見過孟久的身手,這兩人恐怕早就撲上去按住孟久了!

    樓道一共也就五十米長,劉東看著已經快走到樓梯口的孟久,終於嘆了口氣,放棄要攔下他的念頭,快步跟了上去。

    樓梯雖然不寬,但也夠兩人並行。只是孟久橫著鐵鏟,那兩人也只得苦笑著跟在後面。劉東此時大是後悔剛才沒有給孟久也找把槍來。樓梯轉了個彎,光線一下便黯淡下來。按動牆上的按鈕,卻沒有一盞燈亮起,大概是供電系統被破壞了。為了適應光線,孟久也只得停了停,再走步伐卻是慢了許多。

    「我這有手電。」說話的同時,劉東手裡電光一閃,正打在前面齊長的後脖子上。下一瞬間,劉東的手突然哆嗦了一下──那是什麼…….

    手電的光蘊之下,齊長後頸髮髻處竟有兩塊皮膚在微微的鼓動,就彷彿是下面有兩個出氣孔,但卻被皮膚糊住一樣,一下一下,均勻緩慢,但卻頗有節奏的鼓動著。

    劉東還想再看清楚一些,但齊長卻突然回過了頭,那張迎著光的臉看起來頗為詭異。劉東的心又是一凜,齊長的皮膚,原本有這麼白嗎?

    「還有手電嗎?」齊長下意識的躲開手電的光線,劉東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神,連忙將光線移向地上:「沒,不知道用不用的上,就拿了一把。」

    「哦。」齊長點頭再次轉過去,劉東忍不住又將手電移向後頸的位置,那裡被發髻所掩蓋,如果不是他的手電恰好聚焦在那裡,根本不容易看到。同樣,也有可能是光影晃動讓他產生的錯覺。

    劉東的手電剛剛抬起,一張臉卻突然闖入他的視線,驚得他下意識的舉起槍。

    啪,舉槍的手被一隻手按住,然後,劉東才看清那張臉的主人卻是一直走在前面的孟久。

    「人嚇人,嚇死人!」劉東小聲嘀咕一句,自從遇到這個孟久以後,便開始不斷的聽到鬼和殭屍,害得自己也開始疑神疑鬼了。

    「你有手電呢,還是你走前面吧。」孟久笑道:「別客氣,別客氣。」

    孟久突然這樣說,劉東卻反而一愣。而越過孟久的肩膀,劉東注意到齊長也停了下來,卻沒有轉身,依舊看著上樓的方向。不知怎麼回事,他突然覺得氣氛有些詭異,不由嚥了口吐沫,又看了一眼不知為何笑得賊兮兮的孟久,在心裡罵了句「***」,這才向上走去。

    走過齊長的身邊時,劉東還是遲疑了一下,然後才側身一腳踏上齊長所在的台階。待到他越過齊長後,劉東的心卻又是一沉,齊長對他走到第一個的毫無反映實在古怪的很!正要回頭,孟久卻已經跟了上來,重重的一拍他的肩膀,低聲道:「敵人在暗,我們在明,你又拿著手電,可要分外小心啊!」

    劉東看了一眼孟久,總覺得這個傢伙讓他走到前面來有些古怪。但他也無法拒絕,只好壓抑下心裡的不安,雙手交叉,一手持電棒一手持槍,戒備的向上走去。

    這本該緊張的氣氛,卻被後面孟久那好像看熱鬧一樣的語氣打破:「哇賽,劉隊你這動作標準的美國大兵啊!帥啊!」

    劉東回頭狠狠的瞪了一眼孟久,然後迅速的回頭戒備前方。下一刻,劉東的腳步突然一沉,後背一陣發冷,齊長,那個傢伙,從何時開始,不再舉槍戒備了?



第五章 小樓殭屍 2

    又上了兩節台階,便進入了第二層的樓道。劉東也立刻拋開心中的疑惑,舉槍掃視樓道里的情況。而目光所及之處,到處是一片血腥與破碎的身體,還有,就是朴鼻的血腥!這簡直就好像是一處人類的屠宰場!

    劉東好不容易才忍住胸口的噁心,小心的走向最近的一具屍體。

    那屍體是個二十出頭的男性,滿臉的驚恐與血污。四肢還算完好,但胸口卻是破了一個大洞,血污污的一片。劉東皺眉,那傷口就好像是被一段木樁釘入貫穿一般,巨大而快速,帶著毫不留情的殺意。雖然驚愕,但劉東還是很快便恢復的警戒狀態,他將手電的光線再次打入漆黑的樓道。

    「沒有吸血呢…….」隨後而來的孟久若有所思的照著前面自言自語。地上有無數血水匯成的血坑,在電筒的光線下彷彿一個個來自地獄的深譚。

    「什麼?」劉東目光一轉,恰好看到齊長站在那個屍體前,渾身明顯的有些發抖。劉東咳嗽一聲,感嘆道:「你的人嗎?」

    「是!」齊長似乎是很用力才答出這個字,劉東便又長嘆一口氣:「雖然警察不該說這樣的話,但是,我們會為他們報仇的!」說完,他便再次邁步向前搜索。

    樓道兩邊的關押室都是鐵欄做門,為了節省空間,外面的鐵門一律是推拉式的,而白天,這些鐵門一般都是敞開的。就是因為這樣,劉東才更加的緊張,這麼多的囚室,為何一點聲音都沒有?難不成都死光了?

    「這裡一共關了多少人?」低聲詢問齊長的同時,劉東已然從左側牢房門的死角斜著瞄準了右側第一間牢房。然後,他便深吸一口氣,到底是怎麼弄的,那麼粗的鐵欄杆竟然被硬生生的掰開一個豁口!手電劃過,一道血跡從牢房內一直延伸出來,出了鐵欄向右一轉,一米開外,是一個沒有腿的屍體面朝下趴在地上。看穿著,應該是那牢房裡的犯人。

    劉東咬了咬牙,不由回頭看向齊長,希望他能和他一起配合,左右戒備著往前搜索。但當他回過頭去的時候卻是一驚,脫口而出:「你怎麼了?!」

    「他沒事。」孟久一把攔住劉東,緩緩道:「至少目前沒事。」

    劉東吃驚的看著齊長扭曲的表情,顫抖的身體,止不住的汗水,以及…….那蒼白得不像話得臉色。如果此時不是在這種環境下,劉東一定會大吼出聲,然而現在,他也只能震驚得看向孟久,低聲道:「到底怎麼回事?!」

    孟久不答,隨隨便便得走向那豁開的鐵欄前,往裡探了探頭。劉東緊張得差點就跑過去將這個不知死活的孟久扯回來,但他此刻也知道,這個神神叨叨的男人,並不是一個愣頭青。

    再轉過身,孟久又往左側的牢裡掃了一眼,才道:「不用這麼緊張,對面那間也一樣,人估計都死了。」

    劉東聞言一愣,隨即將手電轉回左面,鐵欄同樣被豁開一個洞。裡面隱約散落了幾具屍體。

    「雖然對你們來說都是殭屍,可我們卻把屍分為許多種。像這裡這只,屬於沒有意識的單純屍變,我們才叫殭屍。雖然力氣大,追逐生氣,但卻也是最好解決的一種。」孟久自顧自的說著,同時走向前面那個短腿的屍體:「這裡的屍體被毫無目的的破壞,而且血也任其流失,並未被吸取,可見宿主應該已經死亡,並完全的屍化。」

    「你在說什麼?!」劉東有些惱怒的跟上來,他一向不喜歡這種不明情況的境地。

    孟久一抬眼,突然指向後面的齊長道:「他也是宿主,屍蟲的宿主。而你們這裡發生的怪事,應該也都和屍蟲有關。」

    「什麼?!」

    孟久回身看了看樓道深處,這個動作令劉東一緊,立刻舉槍瞄向遠處,孟久卻又回過頭,依然不急不慌的道:「屍蟲這種東西,是寄居在殭屍身上的邪穢。以屍氣為食。而如果寄居在人身上,則會為了生存而將人屍化。

在此過程中,它會需要大量的鮮血暫時供給生命,所以宿主也就會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憑著本能去攻擊其它生物取得血液。當然,因為這種寄生其實是非常困難的,所以,有時候屍蟲無法完全影響宿主,所以,有的宿主不但不會去攻擊其它生物,反而會發瘋般的自殘。當吸取的血液達到一定的程度,屍蟲就會進入短暫的睡眠階段,並分泌出屍毒,慢慢的侵蝕宿主。
這段期間,宿主意識便會恢復正常,只是身體會越來越差。最終,屍毒會殺死宿主,使宿主成為殭屍,屍蟲才從睡眠中恢復。」

孟久拍了拍一臉愕然的劉東,轉身繼續往下檢察牢房道:「當然了,屍蟲很少會這麼麻煩的寄宿人體的。只有在原本寄居的殭屍被殺死,為了活命,有可能移居到接觸殭屍的人類身上。不過,這也是幾率很小的事情,齊隊長大概是接觸那些屍變的人太多了,再加上本身的體質有些偏陰,容易吸引這些東西,而他卻又有些這方面的資質,所以才不幸變得容易被寄宿。」 第二、三排牢房的鐵欄是完好的,只裡面並未關押犯人。

    劉東此刻臉上已經是一片愕然,他不覺的將手電照向依然站在樓梯口的齊長,想起他髮髻下那兩個怪異的鼓動,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你說的是真的?」

    「你自己已經有了判斷,不是嗎?」孟久回頭看了眼齊長道:「他的眼神已經有些渙散了,大概隨時會出現攻擊行為。我們動作要快些了。這裡也有人。」說著竟然探身走進第四排的一個牢房。

    劉東心裡一跳,孟久脫離開他的視線後,他突然便掩飾不住的緊張起來。那滿樓道的血腥也似乎變得更加刺鼻起來,以往再緊張的追擊也沒讓他如此驚懼過啊!而且,他更不願去承認,他身為一個刑警,竟然在依賴別人。雖然,這個傢伙不大普通……

    劉東忍不住追到第四排牢房,看到孟久在裡面繞了一圈,用鐵鏟確認人都死了以後,才對探身出來的孟久急道:「你有辦法救他嗎?」

    「應該沒問題的,看情況,他體內的屍蟲剛剛寄宿沒多久,不超過兩天,所以體內的屍毒也還不到產生屍化的量。只要及時還有救。」

    「怎麼救?!」劉東在孟久進到牢房裡檢察的時候,便立刻戒備著四周,直到孟久失望的走出來才松了口氣。面對這些被撕開的鐵欄,滿牢房殘缺的屍體還有遍地的血水,再加上齊長的異常,已經由不得劉東再做懷疑了。

    「找到那個殭屍!」

    「啊?」

    「屍蟲會被殭屍吸引,只要讓齊隊長靠近殭屍,其體內的屍蟲肯定便會冒險再次遷移的!」孟久說著已經向第五排牢房找去。與此同時,停屍房裡,胡言正把手伸進那個割喉自殺的女人脖頸之內。



  第六章 要起屍啦 1

    一陣摸索後,胡言並沒有摸到第三顆屍丹,嗯,看來那個神棍就放了兩個這東西。只是…..胡言看向那個被杜亦羽打開胸部的屍體,他有時間將屍體的縫合拆開,放入東西,再縫上嗎?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又哪來的自信要我們去查監控錄像呢?……他又為何不省事的,將那東西放入屍體原本的傷口內呢?

    胡言腦子飛快的轉著,目光不自覺的便看向那女屍屍檢後縫合的胸部,雖然這麼做有些違規,可是……

    胡言再次戴上塑膠手套,深吸一口氣,便用剪子拆開了那女屍的胸口縫線。

    嗯…..好噁心!胡言一邊探手摸索一邊暗罵,即使不信殭屍之說,要他一個人掏三具屍體,也夠麻應的。終於,他目光一亮,從心臟附近的位置拿出了一顆黑色的軟丸!

    胡言長噓一口氣,看了看剩下的兩具屍體,媽的,不拆了。三顆已經足夠證明許多事了。哼,以為隨便塞進一個破藥丸,就能唬人了?下面的這些警察素質就是差,竟然連局長都相信殭屍?!

    不過……胡言仔細的看了看那三顆小丸,又小心的摸了摸,這裡面的液體究竟是什麼?不會真的灌了什麼毒液吧?

    想到這裡,胡言連忙將小丸放下。就在這時,身後突然『ㄐz的一響,突兀得令人心悸。胡言猛然轉身,心臟也不爭氣得砰砰跳了起來。

    什麼聲音?像是重物砸到鐵上的動靜……胡言順勢拿起一把手術刀,雙眼不停的掃視著整個房間。什麼也沒有……他皺了皺眉,突然蹲下身體,停屍車下空蕩蕩,一覽無遺,整個房間也沒有能藏人的地方……錯覺嗎?還是外面的聲音被他聽錯了?

    『ㄐAㄐI』又是連續兩聲!胡言驚得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聲音就在他的左面!而他的視線也恰好看到左面放了那個老頭的停屍床晃動了兩下!

    好像是……好像是一個人在用力的砸那張停屍床!但這房間裡,除了他,哪裡還有人?

    孟久從第8排牢房裡出來,忍不住撓著頭喃喃道:「躲哪裡去了?兩個健康的大活人走在樓道里,它卻不出來攻擊?難道殭屍也學會深沉了?」

    「還沒找到嗎?」劉東焦急的看著樓梯口的齊長:「齊隊好像越來越不對勁了!」

    孟久聞言看了過去,微弱的電筒光線下,齊長的身周似乎冒起一層白煙,而那雙眼睛卻像狼一樣亮了起來。孟久皺了皺眉,將手裡的鐵鏟交給劉東:「如果來不及,就先拿這個抗抗吧!」

    「什麼?!」劉東看著手裡的鐵鏟,有些傻了……

    孟久走到第9排牢房前,回頭看了一眼劉東,忍不住苦笑自語道:「這好像是杜亦羽那傢伙曾經讓我做過的事呢……」

    說著,剛要探身進入左面的牢房,突然注意到前面似乎有間牢房的鐵門是關著的!

    孟久心思一轉,直接走到那鐵門前,貼上聽了聽,眼珠子一轉,伸手又敲了敲。

    砰!

    裡面突然傳來一下異常沉重的撞擊,嚇了劉東一跳,孟久卻露出了微笑。他回頭對正要過來的劉東道:「快,帶齊隊過來,八成在這裡呢!」

    劉東一呆,一時也不知是該緊張還是該高興,卻是連忙跑向齊長──但願還來得及!

    孟久伸手到鐵門的扳手上,用了用力,卻沒有拉動。

    砰,砰!裡面又響起了兩聲撞擊,意外的,這次竟然還有一個人的聲音:「小心!那怪物就在門口!」

    這下連孟久都忍不住一愣,喊道:「你在哪裡?」

    「我也在屋裡,但我的位置很安全。門是撞鎖,先去拿鑰匙啊!」

    「齊隊!」孟久正要問劉東去找鑰匙,卻聽劉東大喝一聲:「我是劉東啊!」

    轉過頭,那邊卻比這邊先亂了起來,齊長面目猙獰,斯喉著向劉東撲過去,而劉東卻不敢出手,只得狼狽的靠著鐵鏟隔擋,一邊還在試圖喚回齊長的理智。

    孟久忍不住嘆了口氣,雖然理智是不可能這麼叫回來的,但幸好劉東的膽量使得他不用分神去管他們。

    回頭看向鐵門,孟久從懷裡掏出修羅刀。撕去外面封印用的符紙,那好像生鏽了一樣的刀身立刻隱現流光,彷彿漸漸變得透明起來。而等孟久輸進一絲內力後,刀鋒外便又多出一層白光。

    「唉,修羅刀切生鐵,真是浪費啊!」低喃間,那門鎖已經被輕易的切開了。

    胡言第一次感到那種直透骨髓的寒意,下一刻,他猛然站起看向那老頭的屍體。卻恰好對上了老頭那閉不上的雙眼,裡面是一對蒼白的眼珠,毫無生氣,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氣。這令胡言感到不管他走到哪裡,都彷彿被緊緊的盯住一樣。

    胡言倒退一步,撞在一張辦公桌上,大喘了幾口氣,總算想起那老頭的腦袋在孟久被按在旁邊的停屍床上時便扭了過來。

    想到這裡,他才微鬆了口氣,暗嘲自己竟也會疑神疑鬼。但就在他轉頭去收拾桌子上被他弄亂了的手術器械時,心臟卻突然一緊,一口氣提到嗓子眼便怎麼也下不去了!

    不對!他清楚的記得那個老頭的頭曾經被姓杜的法醫正了過去!而且,記得剛才他掏小丸的時候,還曾經刻意的背向老頭的臉部,就是為了不去看老頭盯著房頂的眼睛!

    胡言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他再次攥起那把手術刀,嚥了口吐沫,才用力扭過那有些僵硬的脖子。

    那老頭還是那樣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只是那嘴角似乎扯出一抹譏笑。

    難道,剛才的砰砰聲,會是這死屍弄出來的?不,不可能!那怎麼可能?!

    胡言梗著脖子,僵著肌肉,心跳如雷,盯著那老頭的眼睛,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老頭所在的停屍床最裡面,左面是一張空的停屍床,右邊則是那女人。胡言從老頭的左面走過去,貼著那張空床蹭到老頭身邊。此時,他所對的便是老頭的後腦,擺脫了那雙邪氣的眼睛,他總算緩過一口氣。想起方才自己伸手入胸去掏那小丸,當真是有些後怕,卻又有些自得於自己的膽量。

    胡言仔細的看了看老頭的屍體,看不出有挪動的跡象,更無法解釋剛才的砰砰聲。於是,他大著膽子用手術刀捅了捅那老頭的胳膊,難道是所謂的神經反射?但立刻的,他便否定了這個猜測,都死了這麼久了,怎麼可能還有神經反射呢!

    ***!一定有科學的解釋的!胡言閉著眼,快速的摔了摔頭上的汗珠,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卻驚得大叫一聲,砰得撞到後面得空床上!

    那個女屍,何時竟也轉過了頭,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0 09:53 PM
第七章 要起屍啦 2

    「小心!」隨著孟久拉開那扇門,裡面也傳來一個男人緊張的聲音。隨著一股惡臭撲面而來,一個黑影野獸般的撲了上來。孟久閃身避過,那黑影撲了個空,卻動作笨拙的撞在了對面空房的鐵欄上。啷一聲,那鐵欄發出巨大的聲響。

    眼見那黑影怒吼著轉過身,孟久轉身就往劉東那邊跑,邊跑邊喊道:「快,快,把齊隊弄過這邊來!!」

    劉東那邊著實有些狼狽,孟久這一叫更是叫苦不迭!這麼大的力量,怎麼弄啊?!下一刻,劉東一個閃身,躲過齊長的一次攻擊,餘光恰好瞥見孟久跑了過來,到了齊長身前突然一低身,自齊長掄過來的胳膊下鑽了過去,同時大叫:「推他過去!」

    劉東得空,猛地一腳踹在齊長的屁股上,順勢將齊長喘得向前一趔趄。同時,那個黑影也跟了過來,好像沒頭蒼蠅是得和齊長撞在了一起。

    砰的一聲,齊長和那黑影都倒退了好幾步。孟久又趁這機會自齊長和那黑影身邊掠過,也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搭符咒,揮手一撒,那些符紙竟好像鐵片一樣打到那黑影身上。然後,那黑影便突兀的定住,一動不動。

    落到地上,孟久高興的看到劉東已經用鐵鏟將齊長的雙手別在身後,只是齊長此刻的力氣實在太大,眼看就要掙脫了。孟久連忙過去幫忙將齊長推到那黑影身前,說也奇怪,本來面色猙獰,雙目盡赤的齊長突然打了個哆嗦不動了。

    劉東剛長出一口氣,齊長的身體卻突然開始劇烈的痙攣,劉東驚恐的看到齊長發髻下的那兩個鼓動跳得越來越厲害,越來越高。突然間,撲的一聲,那兩個鼓動猛然爆破,一股黃水噴出正濺到劉東的臉上。

    劉東緊閉雙眼卻不敢鬆開抓著鐵鏟的手。好一會,齊長的身體不再抖動了,但卻突然一軟向地上倒去,險些把他拽到。幸好孟久及時扶住兩人,等劉東擦去臉上帶著惡臭的污物,才放心的看到齊長已經進入昏迷狀態。雖然臉色已然蒼白得可以,但據孟久說,屍蟲已經拔乾淨了。至於體內的屍毒則要回去再處理了。

    這時,劉東才有時間看向那個黑影,手電一照之下,頓時令他倒吸一口涼氣──真***有殭屍啊!

    「走吧,那邊牢房裡還有個活人,看看去。」孟久一拍劉東的肩膀:「齊隊一時半會也醒不了,不用擔心。」

    劉東點了點頭,但走過那殭屍身邊時,他還是非常的小心:「這些符紙沒問題吧?」

    「沒問題,這些符上可是有那個人的血呢。」

    「哪個人?」

    孟久沒有再回答,只是跑到那個牢房門口喊道:「喂,你的情況如何?」

    「不大好,似乎卡住了。」裡面的人喊道。

    這時劉東也趕了過來,用手電照了照,不禁道:「你在哪呢?」

    「這!」

    劉東順著聲音照過去,立時忍不住笑了出來。這裡,每間牢房裡都用木頭搭著半間屋子大小的他他米,平日就是犯人睡覺的通鋪。而此刻,那他他米僅僅三四十公分的高的側面被人劈開一個洞,那個說話的人正是被卡在了這個半空心的他他米裡。

    兩個人費了一番力氣才把那個傢伙弄出來,拍去一身的灰塵,那人整了整警服敬了個禮道:「刑警隊副隊長馬海。」

    劉東回了個禮道:「我是省廳派來協助你們的,刑警隊隊長劉東。」

    然後,孟久和馬海握了手道:「孟久,一個法師。」

    「啊?」馬海一愣,上下打量了一遍孟久,但很快便接受了孟久的身份──連殭屍都出現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他又立刻問道:「那殭屍呢?!」

    「已經制住了,待會你們出去我再處理。」

    孟久的話又讓馬海露出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這時劉東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馬海苦笑:「就是那個突然不吸血的那個人,一直都很正常的,誰想到會突然……媽的!大家都死了!」說話間,一拳打在牆上。

    劉東拍了拍馬海的肩膀,岔開話題道:「那你這是怎麼回事?」

    馬海狡猾的一笑道:「電影裡殭屍都不能彎腿,所以,才想了這麼個辦法,把那傢伙困在房裡,等待救援。不過……怎麼就來了你們兩位?」

    「還有你們齊隊,不過他受了傷,在外面。」劉東道:「具體的出去再給你解釋。」

    劉東點頭,又對孟久道:「這次真是多虧你了!唉,真是夠諷刺的。這麼多刑警都無可奈何的怪物,你卻那麼輕鬆就搞定了。」

    孟久聳聳肩道:「不用這麼沮喪吧?樹業有專攻,你們若能對付殭屍,那我們都要喝西北風了。」

    「哈哈哈,說的對。」馬海說著便走出了房間,他實在有些好奇,真的靠幾張符紙就能制住那個殭屍?靠,待會非弄幾張符紙過來收藏。聽說這人越是見鬼就越容易見鬼,誰知道以後還會遇到什麼?!

    而當馬海真的看到那個被符紙定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殭屍時,還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道:「孟法師,如果要處理就快點處理吧,這麼立在這,總讓人提心吊膽啊。」

    孟久卻一遲疑,然後看向馬海道:「你不想親手處理了這傢伙嗎?」

    「啊?」

    「雖然於事無補,但能親手為夥伴報仇,多少可以欣慰一些吧?」

    馬海一愣,感激的看向孟久,鄭重的點了點頭。就連劉東也不禁對孟久產生了好感──這個男人,並不像表面那樣不著調啊。

    孟久便道:「好,殺死殭屍的辦法有以下幾種…….」

    馬海見孟久似乎要開始長篇大論,連忙阻止他道:「告訴我最簡單有效的辦法。」

    「打爛他的頭。」孟久淡淡的說,馬海一愕,眼神複雜的看向那個貼滿符紙的殭屍──那原本也是一個人啊。



第八章 要起屍啦 3

    胡言只覺得兩腳發軟,竟連逃走的力氣都沒有了。那個女屍眯縫著眼睛,但卻像盯著獵物一樣緊緊的盯著他。

    房間裡流竄著一股詭異而異常的安靜,使得胡言那劇烈的喘息聲越發的清晰。而就在這份單調的安靜中,一絲怪異的聲音漸漸流入胡言的耳膜。那是一種彷彿撓癢癢一樣的聲音,一下一下,由小到大。

    胡言只覺得心臟都擠到了喉嚨裡,恐懼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僵硬的轉動著雙目,直到他再次看回那個女屍……那聲音,就來自女屍那敞開的胸腔!

    不要!胡言在心裡大喊,幾近絕望的恐懼。

    又是一陣撓癢癢是的聲音刺耳的劃過,突然,一隻蒼白的小手自女屍的胸腔伸出,猙獰的揮向房頂,彷彿有什麼要破屍而出一般。與此同時,那老頭猛的扭過頭,頭撞到床上發出砰的聲響。胡言只覺得五臟六腑都收縮到一起,然後,那老頭已經裂開的嘴角顫抖著扯出一絲古怪的笑容。

    那一瞬間,胡言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大叫一聲便爬上了身後的空床。但剛剛站起,一張符紙自頭頂飄落,帶著一絲惡臭。胡言絕望的抬起頭,便看到那個被打了三十三槍的男屍正像一個壁虎一樣趴在房頂,而那男屍倒懸的頭離他的頭也不過只有一紙之隔……

    就在他幾乎要嚇死過去的時候,一個懶散的聲音自門口響起:「需要幫助嗎?」

    當馬海用鐵鏟一下下鏟下那殭屍的頭後,還是忍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劉東長出一口氣道:「總算都完了。」

    「完了?」孟久挑眉道:「還差的遠呢。」

    「什麼意思??」馬海聞言回頭,孟久嘆了口氣道:「你們忘記了停屍房裡的那些屍體嗎?」

    「啊?」馬海抹了抹嘴角,眼中升起一絲驚疑,劉東臉色卻是有些變了:「那些人也會變殭屍?」

    孟久又嘆了口氣,扶起齊長,讓馬海背上才道:「那些人在屍化的途中被死去,所以靈魂便被禁錮在了軀體裡。這下倒好了,即使不去強行化妝,也太平不了了!麻煩的是,他們已經在屍化了,所以其體內的屍蟲也不可能像齊隊這樣被殭屍吸引走,畢竟這種離體遷移對屍蟲是極危險的,只要一分鐘內無法再次寄生,便會死亡。而變成屍體後,其體內的屍蟲產生的屍毒更加容易令其屍變,所以他們遲早要屍變。」

    「等等,那屍丹呢?」劉東提高聲音叫道:「你們不是說屍丹可以阻止屍變嗎?」

    「唉,屍丹這東西,如果是在風水寶地形成的,那是自然之力,可以阻止屍變。但這些傢伙是屍變被阻止,於是那些屍蟲為了屍化繼續下去,便會孤獨一擲的散發大量的屍毒,而屍體一時吸收不了的屍毒便會凝化成那種黑色的屍丹。一開始只是一小點,但屍丹一旦形成便會加速吸收屍毒。但不管怎樣,還是會有屍毒擴散到屍體裡去的。所以,在屍丹凝聚到一定程度之前,屍體確實不會屍變。而如果屍丹一被取出,那些基本遍佈了屍毒的屍體沒了凝聚屍毒的東西,屍蟲分泌的屍毒便會完全滲入到屍體內部,快速完成屍變。不過,如果任由屍丹發展下去,一旦屍丹飽和了,那就相當於這屍體憑空多了一個修煉出來的內丹啊!所以,你琢磨琢磨,這樣的屍丹,有可能阻止屍變嗎?」

    說話間三人已經走下一樓,而此刻馬勝去找的救援才剛剛趕到。孟久看著那些訓練有素的特種兵手持武器,互相掩護著向這邊跑來,低聲喃喃道:「停屍房裡那些傢伙,靈魂中肯定是充斥著猙獰的怨念。而這種有著怨念靈魂的屍變,我們稱之為活屍,那實在是麻煩的很啊………..」

    三人從小樓出來便被特種兵圍住,劉東和馬海擔心齊長的身體,便想要先離開。但省廳派來支援的那個頭卻是個頗為死板的傢伙,竟死說活說也不讓三人帶著齊長走。尤其是當他看到現場的慘烈後,竟然說要先對三人進行隔離審查,原因是他不相信這些是殭屍做的。李壯更是早就被帶到了一旁。

    擔心齊長的傷勢,馬海一把就鎬住那人的脖領大叫:「媽的!你給我找一個三十三槍才能射死的人來看看?!」

    劉東也推開對著他的槍械吼道:「你沒看到那個流黃水的傢伙嗎?!傻子也知道那不是人!」

    場面一時變得有些混亂,那些可以當做證人的逃兵一時又找不到,兩邊差點打了起來。混亂中,孟久卻找機會掏出手機,撥通了市公安廳的電話,又是一番吵嚷,那個頭才半信半疑的接過電話,說了幾句,臉色立刻就變得很難看,眼神怪異的向孟久看了看,道了聲『是』,這才令這批特種兵撤走。

    幾個人剛剛鬆了口氣,李壯也過來幫著抬起齊長,劉東卻突然道:「壞了!」

    幾個人立刻同時變色道:「什麼壞了?」

    劉東也不說話,抬腳便跑,李壯和馬海抬著齊長一時有些不方便,馬勝和孟久卻立刻追去。穿過辦公樓的側門,馬勝見劉東往停屍房跑便忍不住喊道:「到底怎麼了?」

    「胡言!那小子一個人和那些屍體在一起啊!」



  第九章 開始調查 1

    幾句話功夫,跑到樓門前的劉東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為樓門不知被誰給鎖上了。劉東用力的砸著門,喊道:「誰鎖的門?!鑰匙!」

    馬勝連忙打了個電話,叫人拿鑰匙,才對焦急的劉東道:「別著急,因為出了那樣的事,便有人膽小,把這樓給鎖了。」

    劉東著急的叫道:「怎麼能不著急!那五具屍體,隨時都會變殭屍啊!」

    馬勝聞言倒吸一口氣看向孟久,孟久點了點頭道:「沒錯。」

    馬勝一愣,連忙再撥電話,手卻有些顫抖起來。而孟久卻按住馬勝的手,看著遠處那個跑來送鑰匙的警察道:「不急。」

    「怎麼不急?!」

    孟久卻很小聲的喃喃道:「當然不急,因為那個男人沒有跟我們在一起啊。」

    「什麼?」劉東一愣,孟久又笑道:「這麼半天都沒有動靜,就足以證明已經沒事了。」

    接過鑰匙,劉東也沒心情再去琢磨孟久話裡的意思,打開鎖便和馬勝衝了進去。但剛到門口便愣住了。

    房間裡,胡言一把鼻涕一把尿的攤坐在地上,而那個不知何時消失了的杜法醫卻正在為女屍縫合胸口。

    不知為何,馬勝突然覺得這些屍體和以前不一樣了,變得安詳起來。就連那個他們怎麼合都合不上的老頭的眼睛也合上了。

    「這……」馬勝剛要開口,孟久卻拍了拍他肩膀,走進房間道:「行了,行了,剩下的我來吧。」

    杜亦羽頭也不抬,只是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桌子,那上面放了五顆漆黑的屍丹。孟久一愣,又看了看胡言,剛要說話卻吃驚的看到劉東一步躍到杜亦羽身邊。

    「喂!」孟久大喝的同時跑過來,劉東卻已經狠命的撞向杜亦羽。

    杜亦羽雖然吃了一驚,但卻還是側身避開,只是手裡的線卻被拉折。劉東撞空,連忙用手撐住停屍床,喘息著看向一臉詫異的杜亦羽道:「快放回屍丹,會,會屍變!」

    「劉隊…….」孟久也跑了過來,苦笑著去拍劉東的肩。正在這時,那個女屍突然睜開眼,斯喉一聲便向劉東的手臂咬下。

    所有人都一驚,孟久伸出去的手立刻改拍為抓,一把就將劉東向後摔了好幾步。而那女屍立刻瘋狂的撲向孟久。

    「小心!」門口的馬勝大叫便要拔槍,孟久卻一掌拍在那女屍的頂門,將女屍震躺回床上。下一刻,他從懷裡掏出一把生鏽的小刀,一刀插在女屍的心臟,左手同時撕去刀柄上的符紙,口裡念了聲咒。一瞬間,刀發出極為耀眼的白光。白光中,女屍的身影劇烈的顫抖著,斯喉著,但只是兩三秒的時間,那令人心悸的叫聲便停了下來,女屍也砰的一聲倒在床上。白光又是更為劇烈的閃了一下便消失了。孟久抽回刀,再次貼上符紙,眾人的眼睛還被晃得睜不開。

    「唉,換我就只能做到這樣。那樣純粹的淨魂鎮屍果然是只有你們這些天授的傢伙才能做到啊。」孟久嘆了口氣道:「你就見死不救吧,她本來不必魂飛魄散的。」

    眾人這時才睜開眼睛,見那女屍再次躺回床上,而杜亦羽正將女屍的眼瞼合上……

    劉東和馬勝對望一眼,齊齊看向杜亦羽,雖然無法相信,但思前想後,怎麼都覺得這個杜亦羽可能是一個比孟久還要厲害的傢伙!

    法醫…….嗎?劉東摸了摸剛剛長出的鬍子茬苦笑,自己這回是完全的看走眼了。

    那天之後,孟久負責給齊長拔毒,局長也總算趕了回來,當即大罵了副局一頓,然後命令全體休息一天。第二天的會議,孟久參加了進來,但胡言卻不得已退出行動,被安排進行心理康復。

    會議秘密的整整進行了一天,除了匯報已經發生的事情外,最多的便是孟久對屍變和鬼神的解釋。最後,孟久說:「屍變雖然存在,但真的是很少很少。不然早就成了眾所皆知的常識了。所以,你們這裡一下出現這麼多怪事,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有人在背後策劃。」

    孟久的話令局長一下就緊張起來,又詢問了許多細節。最後會議達成4條結果:

    1.此事已經超出刑警的正常職責,所以不應繼續由普通警員執行任務。

    2.特委任孟久進行後面的工作,但警局給予無條件的支持。在孟久的要求下,杜亦羽,劉東,馬海三人繼續輔助工作。

    3.該事件所有相關資料1級保密,相關人員進行緊急隔離教育,真正結案後,所有涉及人員,無論深淺,都要進行系統的再教育。

    4.事件始末對外另行安排說辭,已發生的相關疑難案件迅速想辦法結案,決不能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更不能破壞國家的唯物主義精神。

    第二天,劉東和馬海按約定來到了孟久所在的賓館,卻沒有看到杜亦羽。劉東和馬海對望一眼,不禁有些失望。從胡言嘴裡,他倆知道,那個杜亦羽實在不是一般人!馬海甚至想要拜師學藝,但試探的問了兩句,卻都被孟久岔開了。無奈,兩人只好放棄進一步的打聽。

    又閒談了幾句之後,劉東才問道:「孟久,我們下面怎麼辦?」

    孟久也進入正題道:「我們先要調查,這也是我為何希望你們能配合我的原因。」

    劉東點頭道:「嗯,不過我想有些東西齊隊他們應該已經調查過了。」

    孟久點頭看向馬海道:「那好,我需要的信息有三個。第一,這些死者在接觸過的人、去過的地方或者做過的事情裡有沒有共同點;第二,這些死者本身有沒有共同點;第三,這些死者身上有沒有各自特殊的地方,比如,他們的社會地位或者能力本領是否可以促成或者阻止某些事情。」

    馬海審思道:「前兩點我們肯定會調查的,而結果其實在出現第三個死者後就有了,那些人死前半年之內都曾經在午夜後去過本城一個叫做『紅妞妞』的一個夜總會,都曾經在那裡聽過一個女人的歌。但那個歌手本身查不出什麼問題,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那個歌手人有點不一般。」

    「怎麼不一般?」劉東欠了欠身。

    「說不上來,只是覺得那姑娘素質很高,屬於意志力比較堅定的那種。」

    劉東點了根菸道:「那些在夜總會工作的女人經的事多,自然比普通女孩子看起來堅強一些。」

    馬海卻搖頭道:「不是那種表面上的堅強,總覺得,那女孩背後的故事不簡單。而且,在後來的追蹤中,我們發現那個女孩有時候的舉動很奇怪。所以,我們猜測她要不是隱藏了某些事情,要不就是精神有問題。最可疑的,是她沒有以前的記憶。」

    「哦?」孟久眼珠一轉道:「結果呢?」

    馬海苦笑道:「結果啊,因為我們跟蹤追查了許久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東西,而這案子壓力又大,所以上邊只好命令我們暫時隔下這條線索。不過,我們還是留了一個人力在那歌手身上。」

    孟久點了點頭,又道:「那第二和第三呢?」

    馬海接過劉東遞來的煙,點燃才道:「第二點我們也調查過,沒有什麼可疑的共同點,也沒有什麼共同的仇人。而你說的第三點,我們確實沒有注意到。」

    「嗯,那麼現在看來,突破點應該就在第三點,還有那個歌手身上了。尤其是第三點,很可能就是犯人運用這種不被法律認可的殺人辦法的動機所在。」孟久說著看向兩人,馬海和劉東同時點了點頭,眼中有著一絲的佩服。然後孟久又道:「好,既然決定了,就請你們幫我去查第三點。我和杜亦羽今晚去會會那個夜總會的女歌手。」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0 09:57 PM
第十章 開始調查 2

    「那個女歌手藝名叫雨靈,真名她自己也記不得了。今年22歲左右,每晚十二點開始,和另外兩個歌手換著唱歌,一直唱道凌晨五點。而以往的經歷她自己也都忘記了。選擇這個工作的原因據她說有三點,一是她隱約感到自己很會唱歌,一試果然就被錄取,二是她喜歡深夜工作,討厭夜裡一個人在家,三是夜總會不需要她出示身份證明。」孟久一邊開車一邊將那個歌手的信息介紹給杜亦羽:「但願我們今晚不會白跑一趟。」

    事實上,兩人這次非但沒有白跑,而且可以說是大吃一驚!他們再怎樣也想不到,台上那個一身純白禮服,面色恬淡,裝扮大方的歌手竟然會是宋肖!

    「雨靈,這兩位是公安局的,想找你瞭解些情況。」值班經理將雨靈帶到兩人的桌前,雖然言辭客氣,但卻是一臉的不耐煩。最近,公安局的人實在是來得太多了,很麻煩啊!

    雨靈點了點頭,坐在了兩人的對面。此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大廳裡客人很少,無需考慮偷聽的問題。台上的歌手不再大喊搖滾,而是換上了一些悠揚的小曲,使得總是喧鬧的夜總會變得平和起來。

    「宋肖?」侍者送來了三杯伏特加,孟久突然嘗試著叫了一聲。

    「啊?」雨靈茫然的看著對面的孟久。孟久和杜亦羽對望一眼,失去記憶嗎?……

    「你失去了記憶嗎?」孟久靠回沙發背上,問道:「一點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雨靈點頭:「公安局來問過許多次了,我想沒必要再重複這些問題了吧?」

    「當你恢復記憶時的情況是什麼樣?」杜亦羽說道:「我不要你在以前的詢問中說過的內容。」

    雨靈一愣,眨眨眼道:「什麼意思?那還有什麼內容?」

    杜亦羽端起酒杯,緩緩道:「我要聽,你隱藏起來的東西!」

    雨靈陡然看向杜亦羽,但立刻移開了視線道:「我沒有隱藏什麼。」

    杜亦羽一笑:「是嗎?一個女人醒來以後便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但所做的第一件事卻不是去弄明白自己的身份,或者尋求幫助,這似乎有些奇怪呢。而且這個女人還如此幸運的暈倒在夜總會的門口,並且馬上就能弄清自己現在的狀況,並且跑到夜總會裡應聘工作?」杜亦羽說完,微笑著喝光杯裡的酒道:「你真的以為沒有人懷疑過?」

    雨靈也喝了口酒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這就是我的性格,理智而實際。沒有錢,什麼事不可能幹的成。即便是尋求幫助找回記憶,也得有錢養活自己,更得負擔治療的費用,不是嗎?」

    杜亦羽打了個響指:「你的性格?你根本什麼都不記得了,還能如此肯定自己的性格嗎?」

    「如果你用這種逼問的語氣,我想我沒有必要配合你們工作。」

    「打住,打住!」我們換個更重要的話題好不好?」孟久道。

    雨靈立刻道:「好,你問吧。」

    孟久又古怪的看了雨靈幾眼,問道:「為何挑深夜的工作時間?如果想要掙錢,還是黃金時間好吧?而且,人多的時候登台,才可能有更多的機會碰到認識你的人,找回自己的記憶吧?你們經理不是幾次找你談過嗎?為何拒絕?」

    雨靈神色一變,燈光下的雙眸閃過一絲戒備,這兩個人,到底在懷疑她什麼?她舔了舔嘴唇,依舊職業般的笑道:「我討厭太出風頭,有問題嗎?」

    「沒有!個性決定命運嘛。」孟久笑道:「既然這樣,我們就談談和個性無關的事情吧,雨靈小姐你身邊是否曾經有過一些古怪的事情?」

    雨靈似乎被孟久的問題嚇了一跳,一直掛著的笑容突然變得僵硬起來……

    從紅妞妞夜總會出來,孟久便著急的將杜亦羽拽到車裡,關上車門便急道:「喂,那是宋肖不是?!」

    杜亦羽無奈的道:「我一不是她爸爸,二不是她情人,三也不是曾經對她有過好感的老闆,我怎麼會知道。」

    「我靠!」孟久整個身子都轉向杜亦羽叫道:「你說話越來越狠了。」

    杜亦羽也看向孟久,沉思道:「失去記憶的人,會連性格也改變嗎?」

    孟久一愣,搖頭道:「我不知道,你這一說還真是,宋肖可沒有這麼張揚的個性。莫非宋肖還有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雙胞胎姊妹?」

    杜亦羽好笑道:「太俗了吧?」

    孟久嘀咕道:「還別說,宋肖不是自小就女伴男裝嗎?說不定人家父母怕兩個孩子扮起來麻煩,所以送走了一個。」

    杜亦羽無奈的擺手道:「宋肖可是出生在一個山村裡,你以為一個普通的村民有能力瞞住全村人,把其中一個孩子送到遠隔數百公里的山外面嗎?」

    孟久坐正身體,手搭在方向盤上:「你說得有道理,可我說的也有可能。不然,那個雨靈就是宋肖!只是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有了這麼大的變化。」

    杜亦羽似乎也有些不解,搖頭道:「如果說她是宋肖,那實在是有些牽強啊。不光是性格,還有她身上的氣息也和以前不一樣。最無法解釋的是眼睛,那絕對不是修煉可以得來的。」

    孟久看向杜亦羽,疑惑道:「眼睛?眼睛怎麼了?」

    杜亦羽的目光漸漸變得深沉,像是自言自語般的沉吟道:「那是天生的陰陽眼啊……」



第十一章 陰陽眼 1

    凌晨4點,雨靈比平日略微提前離開夜總會。今天那兩個人來得實在太古怪了,弄得她有些心神不寧。

    那個孟久身上充滿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奇異的是,那氣息令她感到熟悉和安全。而且他身上似乎帶著一些有力量的東西,就好像這家夜總會的佈局一樣,雖然不明白,但她就是知道,那種力量可以保護她遠離鬼怪的侵擾。

    而相反的,那個同來的杜亦羽卻令她緊張沒名,雖然,她從杜亦羽身上感覺不到任何力量,但那個男人卻令她從心底感到害怕!他的體內好像潛藏著無數兇猛的魔獸,隨時都可能衝破藩籬將任何人撕成碎片!然而……雨靈實在無法理解,為何內心深處對這個可怕的男人卻有著一絲的親切?難道自己有受虐狂的基因?

    當初,在她醒來之後,便驚懼的發現自己被無數恐怖的鬼魂所糾纏。而同時的,她也看到了面前這家夜總會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包圍著。雖然不懂,但她就是知道,那些鬼魂一定不敢進入這家夜總會!所以,她立刻便衝了進去,在面對服務生的詢問時,身無分文的她恰好看到旁邊的招聘啟事,於是,她就糊裡糊塗的去應聘,又意外的發現自己有一副好嗓子。而雖然失去記憶,但就好像她依然會寫字一樣,許多歌只是看到了名稱便能回想起來。錯覺中,她便覺得唱歌也許是她恢復記憶的契機。正像那個孟久說得,白天的工作對她更加有力,但是……在經歷了兩個夜晚驚嚇後,她便毅然決然的換成了夜裡的工作!這裡,是唯一讓她遠避那些恐怖東西的地方!

    在開始的日子,雨靈幾乎以為自己就要崩潰了!她無法想像自己以往是什麼人,又是如何生活的,更無法想像,以往的自己是如何應付這些鬼魂的!為何能看到鬼魂?為何會被糾纏?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起來,得到的只有劇烈的頭疼。但漸漸的,她才懂得什麼叫做耐力。雖然依然害怕的不行,但她卻不會再因為能看到鬼魂而產生強烈的抑鬱和自殺傾向了。

    雨靈一路走來便反覆的想著晚上的事情,今晚那兩個人雖然怪異,但卻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而且,那個孟久剛見到她似乎叫了個陌生的名字……什麼來著?對,宋肖!難道,這兩個警察認識她?!

    到底,自己是什麼人?!

    過街天橋的存在有時候是一種諷刺──自殺、販賣淫穢光碟、搶劫、乞討、間接造成某些不願上橋之人遭遇車禍。儘管繞行十字路口要多走一站地的距離,雨靈也決不會在半夜踏足這個充斥著怨念的天橋。

    但有時候,『鬼使神差』這個詞便會跳出來代替理智與習慣,腦子裡不停想著各種事情的雨靈顯然忘記了今天她提前請假下班,而現在的時間是4:30,離天明還有不長不短的半個小時。

    走到橋中部的時候,迎面走來一個面容凶惡,眼神猥瑣的男人。雨靈一愣,心裡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沒等她有所反映,那個男人已經加快腳步站到了她的面前。

    雨靈倒退一步,警惕的看著那個男人。

    那個歹徒再次向前邁了兩步,將雨靈逼到橋邊,才奸笑著開口道:「這麼晚還不回家,不如陪哥哥們玩玩吧?」

    「前面有人等著我,我沒時間。」

    「別他媽扯淡了,這附近但凡有人,老子也不敢出來搶劫。」那歹徒說著,目光一動,突然伸手抓住雨靈的右手,搶過手機冷笑道:「還敢報警?你不要命了?!」

    雨靈背靠在欄杆上,一時倒真的沒了辦法。那男人手裡本來還拿著一把摺疊刀,此刻見雨靈柔弱的樣子,便自負的收了起來。

    「來吧,小妞!」那個男人再次伸出手去抓宋肖。

    然而,就在他的手攀上雨靈肩膀的瞬間,他清晰的在雨靈的瞳孔內看到一個白影閃過。那歹徒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回過頭,身後什麼也沒有!難道是自己眼花?

    正在驚疑間,一個東西重重的砸在他的臉上。歹徒一驚,大叫一聲,待看清是個背包後,他立刻惱怒的追上逃走的雨靈,一把將她按在橋欄上,劈手就是一巴掌:「***,給臉不要臉!我叫你跑!」

    歹徒目露凶光的看向雨靈,卻發現那個女孩非但沒有喊叫,眼中更沒有以往那些女孩的驚惶失措。只是……那雙視線越過他,相交於身後,歹徒疑惑的看向雨靈:「你看什麼呢?……怎麼出這麼多的汗?」

    雨靈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跡,撥開被汗水浸濕的頭髮,終於看向那個歹徒,僅僅一眼,就讓那個歹徒渾身彆扭起來。

    那是什麼眼神啊?!

    「你以前殺過人吧?」雨靈冷冷一笑:「這個天橋,也有被歹徒殺死的人。」

    「你什麼意思?」那歹徒手一緊,雨靈輕哼一聲,看向歹徒的左後方,以一種空靈的聲音低聲道:「殺過人的人,總是更容易吸引這些東西吧。或者這就叫做物以類聚?」

    「你有病吧?」那歹徒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他實在受不了雨靈那雙眼睛。尤其是當她看向遠處的時候,那雙眼底隱藏著深深的恐懼。

    正當他想再罵幾句的時候,一絲涼氣自脖子旁邊劃過,他打了個激靈,無法置信的看到一縷黑髮搭到他的肩膀上。

    雨靈推開那個被嚇得軟倒在地,屎尿齊流的歹徒,頭也不回的往橋下跑去───一定要快!趁那個女鬼纏著那傢伙,趕緊跑開,千萬不能被纏上!

    當她邁下最後一個台階,總算是鬆了口氣。橋上傳來歹徒一聲淒慘的叫聲,她回過頭看了一眼,卻渾身一震,飛快的轉回頭。

    橋欄之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影子,晃晃悠悠的吊在那裡,頭低低的垂著,正好看著橋下堅硬的路面。

    而就在雨靈回頭的瞬間,那影子的目光也恰好一瞥。「糟糕!」雨靈驚出一身冷汗:「目光對視了!可千萬不要跟過來!」

    雖然看不清那是男人還是女人,但雨靈卻清楚的知道,她和它的目光接觸了!

    快跑!一定要快,千萬不能給它機會追上來!倒霉!



   第十二章 陰陽眼 2

   回到家已經將近凌晨5點了。她在離俱樂部不遠的小區裡租了一間一居室,雖然房子的年代有些久遠,但裝修的還算講究。

    由於太過緊張,她將鑰匙掉在了地上,在寂靜的樓道里發出令人心慌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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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靈剛剛彎下腰,身後卻突兀的傳來開門的聲音,她飛快的站起來回過身,看到隔壁女人正帶著一張嚴肅刻板的臉站在屋裡,拿著一塊麻布瞪著她。

    雨靈牽強的扯動了下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這時,一個男人自門後走出來,拿了根放在門口的蔥,向她點了點頭,不顧那女人依然瞪著她,迅速關上了門。裡面隱約傳來茲茲的炸雞蛋聲。看來,今天那個男人又是早班了。

    雨靈苦笑著打開門,疲憊的坐到沙發上。她知道這個中年婦女一直認為她是做妓女的,有一次她正要上班,那女人上初一的兒子也恰好出來玩,和她相遇叫了她一聲阿姨,而那女人就在屋裡歇斯底里的對兒子喊:「告訴你多少遍了,不要跟那個女人說話!」

    雖然她的兒子根本不去理會她說了什麼,但雨靈還是感到頗為氣憤,因為那家男人跑來門關的時候,她聽到那女人又喊道:「你這混蛋也想去找那個妓女嗎?」

    一陣風吹進來,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音,但雨靈卻猛的跳了起來──她晚上出門的時候,從來不會忘記關窗!

    順手抄起桌上的水果刀,視線挪到窗戶的方向,她卻是倒吸一口冷氣!窗戶依舊關的好好的,但那淡藍色的風鈴卻不住的叮噹作響。

    曾經聽老人說過,風鈴無風自響,便是鬼魂經過了,雨靈便買了一個掛著聊做警鐘,沒想到……這樣卻更加令人緊張!她將後背緊緊的靠在牆上,驚懼的看著房內的一切。平日裡熟悉的房屋此時卻變得如此的詭異,每個黑暗的角落都彷彿藏著鬼怪一般。

    叮噹……

    風鈴驀然停止了響動,雨靈的心卻猛地抽緊!

    房間內安靜極了,只有她的呼吸聲不斷的刺激著她的神經,令她還不至於崩潰。

    格達,不知是木頭乾裂,還是鄰居發出的聲音,總之,那聲音令雨靈的擂鼓般的跳了起來。下一刻,她突然跳下沙發,跑到燈的開關旁,慌亂的按亮了那蒼白的白熾燈。

    「啊!」燈亮的剎那,雨靈清晰的看到一個男人就站在她旁邊一米處,臉衝著牆,一動不動的站著。那頭顱的上方誇張的裂開和凹陷著,滿是血污。她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但立刻便用手摀住了嘴,生怕驚動那個鬼魂!

    是它!就是那個站在橋欄上,與她的視線對上的那個鬼魂!果然跟過來了!

    怎麼辦?雨靈儘量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的向門的方向退去,逃!就快天亮了!逃到太陽下面去!

    從開關到門的距離其實也就兩三步,可對雨靈來說卻彷彿有幾百米那麼長。好不容易退到了門邊,她摸索著擰動門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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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鎖打開的剎那還是發出了聲音,那個男鬼霍然轉過身,盯著雨靈。那雙充滿憤恨和絕望的眼睛令雨靈渾身一震,竟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

    下一刻,那男鬼突然詭異的一笑,骨頭嗉一聲響,那個頭顱竟然折到了背後!

    雨靈心裡咯鉹@下,再也顧不得其它,轉身就去拉門。而與此同時,一隻腐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使勁將門鎖嗉撞上。然後,那個男人的頭顱以脖子為軸,咕嚕從背後滾到她的臉旁,依舊是直勾勾的盯著她!

    雨靈大叫一聲,顧不得噁心推開了那個頭顱,用力將那隻手扳開,再次去開門。這次,那個男鬼嘿嘿的笑聲從頭頂傳來,雨靈忍住不去看那鬼在搗什麼亂,咬著牙去擰門鎖,卻因為滿手冷汗而費了更多的時間。

    一縷鮮血從門框上滴下,雨靈一發狠竟然閉上了眼。而就在她用力拉門的同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咚咚的敲門聲!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0 10:00 PM
第十三章 陰陽眼 3

    那敲門聲來得是那樣的突兀,令雨靈一下就呆住了,而那個男鬼神情也是一愣之後,突然就隱去了身形。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卻是執著的,不停的敲著。

    雨靈咬了咬牙,用力拉開了門!再怎樣,也不會更糟了!

    「嘿,又見面了。」一個快樂的聲音和充滿笑意的臉龐出現的門外,隨之而入的還有清晨第一縷陽光,溫暖而安全。

    雨靈看清來人後,整個人終於鬆了口氣。一瞬間,身上的力氣彷彿都被抽走一樣,她後退幾步靠在牆上,抹了把冷汗。

    「這屋裡也不熱啊,怎麼出這麼多汗?」孟久自顧自的走了進來,環視了一下四周,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雨靈才道:「就你一人?看似好像打擾了你的好事啊。」

    「就我一人!」雨靈吐出口氣,實在沒有力氣生氣了,她指了指沙發道:「請坐。」然後自己也坐了下來:「喝什麼,請自便,都在冰箱裡。」

    孟久也不客氣,從冰箱裡拿出兩廳可樂,扔給雨靈一廳,好奇的眨眨眼,再次刨根問底道:「你一個人在幹什麼?怎麼出了那麼多的汗?」

    「打聽別人的私事不太好吧。」雨靈此刻已經平復了許多,走過去打開了窗戶。微風吹入,風鈴又發出了叮靈靈的聲音,卻是把雨靈嚇了一跳。

    這風鈴還是摘了吧。這樣想著,她便伸手去摘風鈴,誰想到孟久不知何時跑了過來,快手的搶著把風鈴拿了下來。

    「你?」

    「為女士服務,是男人的義務。」

    「哦,謝謝。」雨靈抿了抿嘴道:「這麼早,孟警官你有什麼事嗎?」

    孟久嘻嘻笑道:「沒事,就是來看看你。」

    「啊?」雨靈一愣,強笑道:「可是我很累了,想休息一下。」

    孟久也不抬頭,邊把玩著那個風鈴邊點頭道:「你休息吧。」

    「那你…….」雨靈看孟久還是舒服的坐在那裡把玩著那個風鈴,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不覺有些皺眉。

    孟久這才看向雨靈,茫然道:「我怎麼了?」

    雨靈覺得自己頭都大了,她簡直無法相信這人會是一個警察!

    「哦!」孟久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是的說道:「對,對,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很不方便!」說話間,他一躍而起,手裡的風鈴卻是嘩啦一下狠狠的撞在了茶几上。

    叮靈靈,啪啦,一陣混亂的聲音,風鈴上唯一的一塊玻璃被摔碎了。

    「啊呀!」孟久連忙撿起風鈴,嘴裡說道:「對不住,對不住!」

    「沒關係的。」雨靈拿來掃帚去掃碎玻璃,孟久卻已經將風鈴撿起,又坐回沙發上,不知在身上掏著什麼,嘴裡說道:「以後買風鈴,不要買帶玻璃的。玻璃這東西看著好看,可是卻麻煩的很。」

    「好。」雨靈無力的應著,簡直不知該拿這個孟久怎麼辦好了。

    「你別看玻璃這麼薄薄的一片,可那透明之處不知蘊含了多少靈魂的空隙,放在風鈴上,那可是麻煩的很呢。」

    「什麼?!」正將最後一片玻璃掃起的雨靈聞言嚇了一跳,猛的抬頭看向孟久,這才發現孟久正用一張破舊的黃紙糊著風鈴正中那個被打破的玻璃。

    然後,她愣住了,是的,這個男人一進門以後的那些輕浮的言行令她幾乎忽略了他身上那與眾不同的氣息,更令她忘記了昨晚他和另外那個男人給她的壓迫感有多強!這個男人,不該是一個普通的警察!警察裡,也有人相信鬼神嗎?那一瞬間,雨靈內心充滿了無名的感激之情!終於,有人可以幫到她了!

    「好了!」孟久的聲音打斷雨靈的沉思,他將補好的風鈴再次掛到窗前,拍拍手道:「手藝還不錯吧?」這次,他卻是干淨麻利的走到門口,轉身對雨靈說了聲「有機會再見」便準備離開了。

    「等等!」雨靈衝口而出,卻不知該如何接下去,最後也只是感激的道:「謝謝你來看我。」

    「不客氣,有時間我還會來看你的。」說完,孟久揮了揮手,帶上了房門。

    孟久走後,雨靈立刻跑到風鈴之前,就著清晨的陽光,她清晰的看到那張補洞的黃紙上用紅色畫著許多古怪的字符。雨靈對著風鈴發了一會呆,突然便笑了,許久以來,她第一次在家裡有了所謂的安全感。



第十四章 雨靈還是宋肖? 1

    雨靈洗過澡後胡亂吃了些面包便睡了,也許是太累了,這一睡就是數個小時,安穩無夢。

    時間漸漸到了上午10點,外面不知何時開始陰起天來。烏雲越來越厚,越壓越低,一場暴雨看來是在所難免的了。雨靈起來上了趟廁所,因為掛著窗簾而沒有看到窗外的天氣。看看時間還早,雨靈再次躺下,準備睡到餓醒為止。只是這次再睡,卻顯然沒有方才安穩了,一會夢到被鬼追,一會又飛到空中,看著昨晚那個歹徒被女鬼追著跑,一會又夢到孟久來到他的身邊,竟然伸手穿到她的肚子裡,從裡面拔出一把生鏽的小刀!

    恍惚間,雨靈突然清醒的坐了起來,茫然的看著四周,自己的房間竟然給她一種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

    口裡乾渴的厲害,可低頭,床前卻沒有拖鞋。

    踢到床下去了?雨靈感到自己似乎還沒有睡好,腦子裡昏昏沉沉的。她踩著冰涼的地趴了下去,向床下看去。

    床下黑乎乎的,如預料般,什麼也看不到。無奈之下,她只好伸手去摸。

    這種感覺很不好,令她不自覺的緊張起來。但她卻還是摸了半天,正要放棄的時候,觸手一個軟呼呼的東西──應該是她的毛拖鞋了。

    於是,她便向外一拉──意外的沉,好像刮上了什麼東西。雨靈皺了皺眉,用力一拉!隨著毛拖鞋被拉出來得竟然是一個女孩。

    那女孩用一雙死魚般的眼睛看著她,一隻手緊緊的抓著毛拖鞋的一端。

    雨靈心裡一緊,倒吸一口涼氣,慌忙的跳開。而那女孩也從地上撐了起來,拖著兩條沒有骨頭的腿向她爬來。每爬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深褐色的血痕。

    雨靈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想跑,卻不知為何兩條腿都不聽使喚,就那麼驚恐的看著那女孩像蟲子一樣爬過來,伸出那枯枝一樣蒼白尖細的手抓向她的腳踝……

    叮靈靈

    風鈴的聲音隱隱傳來,越來越近,雨靈猛的坐起,一身冷汗的辨認著眼前的房間。原來,是個夢……幸虧那個風鈴將惡夢趕走。

    想起來,那個被貼了好像電影裡的符紙一樣的風鈴,是否能夠驅鬼呢?

    叮靈靈

    風鈴再次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這對於此刻的雨靈來說,簡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

    雨靈長出一口氣,是啊,大白天的,怎麼還會見鬼呢。真可氣啊,連睡覺都來搗亂!床頭的鬧鐘指向上午11點,這一覺才睡了一個小時。有些渴呢,雨靈剛要下床,卻懼意尤存的看向床下──鞋還在。

    喝了杯白開水,被惡夢攪得睡意全無,她隨手拉開窗簾,卻一下就愣住了!

    天,何時陰的這麼厲害?!

    叮靈靈

    雨靈猛的轉過身,如果是陰天的話,那剛才的惡夢就很可能不是那麼單純了!那也就是說,這個屋子裡有著什麼……

    叮靈靈

    風鈴繼續無風自響著,雨靈此刻卻不敢肯定這風鈴是在驅鬼還是像凌晨一樣。但是,無論是哪個答案,都說明了一個問題──屋子裡有其它東西!

    想到這一點,雨靈立刻換下睡衣,拿上了手包,強迫自己目不斜視的向門衝去!

    三步並做兩步,雨靈從沒這麼快的下過樓梯。但,不對!一定是哪裡不對了!雨靈剎時停住腳步,驚惶的看到眼前的門牌號:1802──這是她的家門號啊!自己竟然又跑回來了?!

    嘎吱……眼前的屋門突然敞開一條縫,她心裡一緊,幾乎是什麼都沒想,瘋了是的去砸鄰居的屋門!

    「幹什麼?!叫喪啊?!」鄰居女人那張刻板的臉此刻卻是那樣的親切,雨靈咬著嘴唇,低頭衝了進去。

    「啊!你要幹什麼?快出去,我報警了!」

    「快關門!」

    兩個人同時大喊,雖然知道關門也沒用,但雨靈還是像頭發瘋的小獸一樣將門推上,嚇得那個女人驚呼連連。

    雨靈背靠在門上,大口喘著氣,看著那個女人,好半天,她才緩上口氣說道:「你別害怕,我沒有惡意的。」

    「不要過來!」那女人顯然嚇壞了,急忙退縮到沙發邊上,抓起電話就要報警。雨靈連忙按住她的手,急道:「不要報警!只讓我在這裡躲一會!大姐,求求你,幫幫我!」

    那女人驚疑的看向雨靈,最後竟然真的放下了電話,卻還是很緊張的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什麼人追你?不會是流氓吧?我告訴你,別把你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帶到我們家來!」

    那女人的話讓雨靈一愣,她看了看那女人,又看向那道鐵門,心中為去和留兩個選擇而激烈的衝突著。是啊,自己不該躲過來的!

    餘光掃過左面的架子,她突然就跳了起來,那裡分明擺著一個道壇!

    「你又怎麼了?」那女人戒備的喊。

    雨靈卻幾步衝過去,看著道壇上那些桃木劍、八卦鏡等東西,一時愣在那裡。然後,她像是看到救星一樣對著那女人道:「這是你的?」

    那女人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冷哼道:「不是,是我家那位的。」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那女人怪異的看向雨靈:「你問這幹嗎?」

    「我,我想請他幫忙。」

    那女人意外的冷笑道:「請他幫忙?他除了會糊拜兩句,亂畫幾筆外,什麼本事都沒有。那都是他異想天開弄著玩的,若不是怕他翻臉,我早就給賣了!」

    雨靈愣愣的看著那女人,又看看那道壇,終於失望的嘆了口氣:「既然這樣,我可不可以拿那個鏡子走?我給你錢。」雨靈從手包裡掏出800元道:「我就帶了這麼多,夠不夠?」

    那女人怪異的看了兩眼雨靈,一把拿過錢數了數,眼裡不禁露出一種竊喜。她努了努嘴道:「拿,拿,還想要什麼,隨時來。」

    雨靈苦笑著拿起那個八卦鏡,反覆看了看,沒錯,這上面有一些力量!也許可以用的上!

    「謝謝你!那我走了。」

    「啊?好,好,你快走吧!」那女人巴不得的將雨靈送到門外,毫不客氣的關上了鐵門。

    雨靈緊緊攥著那個八卦鏡,一步一步向著自己的屋門走去。



   第十五章 雨靈還是宋肖? 2

    雨靈用用腳輕輕的踹開的房門,她還是害怕,不管見過多少鬼魂,她也無法適應。不過,她得承認,她已經不像最開始那樣會被嚇得腿腳發軟了。

    屋子裡陰暗得厲害,風鈴已經不再響了,雨靈謹慎的走向燈的開關。嘎達一聲,吸頂燈的光芒總算給房間帶來一線光亮。

    雨靈剛剛鬆了口氣,那燈光卻猛的一亮,然後突然暗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氣,還沒有任何動作,身後的門已經砰的撞上,同時,窗戶被大風猛的刮開,發出驚人的動靜,風鈴猶如要粉身碎骨一樣劇烈的撞擊,發出緊鑼密鼓的叮噹聲。

    暴雨,傾盆而下,被風颳入室內,劈頭蓋臉的打在跑去關窗的雨靈。

    嘩啦一聲,風鈴終於承受不住暴風雨的力量,被刮到地上,混亂得響了一陣,幾根絲線纏在一起,再也發不出清脆得聲音了。

    嘻嘻

    一聲輕笑從背後響起,在這雷霆般的暴雨中卻是格外的清晰,雨靈的動作一下就僵住了。

    嘻嘻

    又是一聲輕笑,帶著一絲冷意劃過雨靈的耳畔。

    她霍然轉身,然後便倒吸一口涼氣!那個夢裡的小女孩,不知何時坐在了沙發上,兩條腿形狀怪異的盤曲在一起,脖子破了一個大洞,一雙眼睛裡滿是腐爛的膿水,嘴角卻掛著一個冰冷的微笑。

    「你為什麼能逃走?」那小孩終於開口了,雨靈壓抑著自己的心跳反問:「什麼?」

    「我為什麼沒能逃走?」那小女孩抓起自己的一條腿,貼在那張蒼白的臉上,說話突然提高:「為什麼,我就要被**,而你卻能逃走?!」

    「你在說什麼?」雨靈急道:「我什麼時候逃走了?」

    「今天早上!」小女孩扔下自己的腿,撲到茶几上,像蜥蜴一樣翻到地上,尖叫道:「就在那個天橋上!你為什麼逃走?!為什麼你能逃走!」

    雨靈深吸一口氣,原來今早跟來的不止一個……

    「這和我沒關係啊!」雨靈看著那像在夢裡一樣爬過來的小女孩道:「你該去找那個歹徒啊!」

    然而這次小女孩卻似乎根本聽不到雨靈在說什麼,只是滿眼凶虐的向她爬去。而站在窗口的雨靈,根本不知該往哪裡去躲。

    房間根本就不大,所以,只是幾步,小女孩的手已經抓到了雨靈的腳踝。那手上的冰冷一直透入她的骨頭。然後,那小女孩張嘴就像雨靈的小腿咬去。

    「不要!」雨靈突然伸手將那八卦鏡貼到小女孩的臉上。

    「啊!」小女孩嘶叫一聲,卻並沒有如想像般的放開手或者消失,反而更加的凶狠了。

    雨靈嚇了一跳,緊接著,小女孩蒼白的臉一抬,那雙腐爛流膿的眼睛竟然冒出了青光!

    小女孩像蛇一樣嘶叫,毫不留情的咬到了她的胳膊上。

    「呀!」雨靈此時也顧不得害怕了,見鏡子不管用,隨手扔在一邊,忍著劇痛拚命的去撕扯小女孩的頭髮。小女孩可能是被扯得急了,突然鬆開口,手臂抱著雨靈一用力,就攀上了她的肩,這次卻是對著她的喉嚨咬下去。

    就在她以為自己死定了的同時,門突然發出砰的巨響,她吃驚的看到孟久一臉焦急撞了進來,揮手就飛出一張黃紙。

    那黃紙還沒飛到,小女孩已經滾開,像只咆哮得野獸一樣趴在地上對著門口呲牙吼叫。孟久剛踏進門裡,那女孩便大叫一聲撲了上去。

    「小心!」雨靈擔心的叫。

    而孟久卻是不急不忙的閃身避過那女孩,同時反手一掌拍在女孩的身上。

    啊!女孩大叫一聲摔在地上,孟久又是隨手一招,那女孩竟變做一個光團飛入他手中。然後,在雨靈驚訝得目光中,孟久將那個光團收入一個小瓶裡,又貼上一張符紙。

    「這……」雨靈想問,卻不知該如何問起,孟久收起小瓶笑道:「一個小鬼,收回去,淨化了怨氣,還是可以往生的。」

    「小鬼?……」雨靈吐出一口氣,實在無法相信那個恐怖的女孩只是一個小鬼!不過,孟久也卻是沒有費勁就把那小鬼給收服了。唉……看來自己也該學些法術才成呢!

    窗外的暴風雨終於停息了下來,一縷縷陽光破開殘雲照射下來,遠處的風景美麗的猶如一副水彩畫。

    這時,孟久似乎看到了她腳邊的八卦鏡,便好奇的拿過來,雨靈苦笑道:「一點都不管用,害得我挨咬。」

    「挨咬?」孟久一愣,猛地看向雨靈道:「你被鬼咬了?」

    「嗯……」雨靈被孟久的神情嚇一跳,剛點了下頭,孟久已經急道:「咬哪了?」

    雨靈緊張的捋開褲腿,露出小腿,自己卻先一愣,剛才那焦黑的傷口怎麼沒了?

    而孟久的神情卻更是詫異,他看了看那白皙的小腿,又看向雨靈道:「你確信被咬了?」

    「是啊,剛才還有傷口呢。」

    孟久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雨靈,突然一笑道:「看來你不光招鬼,還百毒不侵啊。」

    「啊?」

    雨靈等著孟久的解釋,孟久卻已經再次將注意力轉移到那八卦鏡上道:「你從哪拿到的這鏡子?」

    「鄰居。」

    「鄰居?」

    「嗯,鄰居喜歡這些東西,我從她那裡買了這個。」

    孟久眼珠子一轉道:「帶我去你鄰居家看看好嗎?」

    「有什麼事嗎?」雨靈莫名其妙的看著孟久:「我可以看得到,那八卦鏡,並沒有太多的力量啊。」

    「看過才知道。」

    雨靈卻苦笑道:「說實話,鄰居,並不歡迎我。」

    「沒關係。」他倒是不客氣的先走到了隔壁,噹噹的敲響了門。

    雨靈嘆了口氣,只得跟了過去,剛一出門便看到那女人一臉的不耐煩。而雨靈只好趕上去道:「您好,我朋友,也想買你那些東西。」

    那女人一聽這話,才不高興的打開門,一張臉卻是拉的老長。從那女人身邊路過的時候,雨靈不禁想:剛才鬧得那麼凶,為何這女人也不會出來呢?

    「哇塞!」孟久進屋就直接走到那道壇前大叫:「東西好全啊!!買,買,我都買!」

    「哼。」那女人冷哼一聲,雨靈連忙掏錢。只是這次那女人卻並不接,反而沉聲道:「不能都賣,我丈夫和兒子就要回來了,少太多,他們會不高興的。」

    孟久一邊爽快的答應著,一邊在道壇裡翻東找西,動靜大到連雨靈都感到很不好意思了。

    「喂,」雨靈欠身走到孟久旁邊,低聲道:「你能不能輕一點啊,好歹找兩件完了,這些東西都沒有什麼力量啊。」

    孟久也不說話,依然不死心的翻看。那道壇正中有個洞,而洞裡塞滿了符紙,孟久似乎尋寶一樣往裡掏著。雨靈偷瞄到那女人越來越不耐煩的臉色,剛要去拉孟久,卻突然看到孟久從一堆符紙下拔拉出一張照片來。而看到那張照片的同時,雨靈便是一機靈,臉色也綠了。

    那是一張出殯時做祭奠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他們身後的這個女人!

    她深吸一口氣,突然感到空氣有些冷,梗著脖子回過頭,看向那個女人。此時,那女人正轉過身去開窗,雨靈清晰的看到那女人的腦袋後面有一個大大的破洞,裡面空蕩蕩了,什麼都沒有。

    一瞬間,雨靈想起她從未見過這個女人出門,也從未見過那丈夫和兒子對這個女人說話,從未見過那丈夫和兒子對那女人的言行對她表示過歉意……

    雨靈忍不住輕叫出聲,那女人皺眉回頭,正好看到孟久手上的照片。雨靈嚇了一跳,想收已經來不及了,而那女人顯然也是一愣,啞聲道:「你們拿的是什麼?!」

    孟久不知從哪又掏出一張符紙,一揮手,那符紙竟無火自燃起來。然後,他道:「你該想起來了,你已經死了,不要再糾纏他們父子了。」

    「不!!!!!!!!!!!!」隨著符紙的燃燒,那女人的眼裡漸漸浮現出一種無法迴避的恐懼!她愣了半響,突然哭道:「我不要死!我兒子還小啊!!!」突然,她惱怒的看向雨靈:「都是你!你為什麼要跑來,為什麼要讓我想起來!!!」

    那女人瘋了是的撲向雨靈,雨靈嚇得倒退幾步靠在牆上。此時,孟久默默的點燃了那張照片:「你還沒有形成怨氣,不要再逗留,不要胡亂去怨恨。往生吧,這樣你兒子才能正常的生活。」

    「不!!!!!!!!」隨著那照片的燃燒,那女人的身體卻突然化作了飛灰,帶著一抹留戀,被強行送走了。

    「這是怎麼回事?!」雨靈再也忍不住向孟久大吼。

    孟久一邊認真的用符紙擦拭著那八卦鏡和道壇上的幾樣東西,一邊道:「你那八卦鏡上陰氣憧憧,已經失去驅鬼的功能了。所以,我就覺得你的鄰居有問題,順便幫你解決一下隱患。不然,早晚有一天這女人會來找你麻煩。」

    雨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道:「不過,我們也該離開了,不然,被人撞見怎麼解釋啊?」

    孟久卻還是穩坐著擦拭著那些東西道:「不急,這才幾點啊。我先把這些東西的陰氣去了,好事做到底。」

    雨靈無奈的坐下,看了一會,忍不住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到你家來避雨啊。」

    雨靈眼神一閃,卻笑道:「你身上一點都沒濕,就算坐車到樓下,那麼大的雨也不可能安然跑進來。你根本沒離開這樓,你看到我家的鬼氣,所以不放心離開對不對?」

    孟久嘆了口氣,放下手裡的銅鼎,看向雨靈道:「女人不該這麼聰明的。」

    「謝謝你。」雨靈直視著孟久道:「如果可以,歡迎你隨時到我家來。」

    孟久擺好道壇上的東西,擺了擺手道:「算了吧,你家樓道簡直是個迷宮!光爬樓就累死人了!」說完,就向門口走去,而雨靈看著孟久的背影,不知為何突然很高興,笑著跟了出去:「喂,你必須要來啊,我還想跟你學法術呢!」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0 10:04 PM
第十六章 雨靈還是宋肖? 3

    「怎麼樣?」電話裡傳來了杜亦羽的聲音。

    凌晨4:30,孟久坐在路邊的石台上,眯眼看著對面得紅妞妞俱樂部道:「我這邊實在有趣的很。」

    「看來,那個雨靈身上果然有咒術了?」

    「還是你眼睛尖啊!」孟久嘆了口氣道:「只是早離開俱樂部一個小時而已,居然就招惹了兩個鬼魂回家。而且,她那房裡陰氣重得跟太平間是的。他娘的那是什麼咒啊,竟然讓她變得好像是一個吸附陰氣,招惹鬼魂的大磁場。」

    「沒關係,那種咒術很好除去的。」杜亦羽似乎是進入了山區,信號有些弱,聲音便時斷時續:「這點證明了,那…….大概也就能猜到了。果然是有人在搗鬼,而且,借宋肖…….」

    「喂!你說什麼?」孟久不得不提高了聲音,他剛才好像提到宋肖了!到底怎麼回事?

    電話裡偽啎F幾聲,杜亦羽的聲音終於再次傳出:「我快進村子了,信號越來越差了。還有什麼事嗎?」

    「你把剛才的話說清楚啊!什麼猜到了?宋肖是什麼意思?那到底是不是宋肖啊?!」

    「嗯,你不知道嗎?那當然是宋肖了。天下怎麼可能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孟久氣得快跳起來道:「是你一直說那可能不是宋肖啊!」

    「我若一開始就告訴你那是宋肖,你還可能讓她單獨冒險嗎?大概,也不會任由她身上帶著那危險的咒術吧?」杜亦羽輕笑一聲:「你不是喜歡她嗎?」

    「我靠!」孟久大叫一聲,「你是不是人啊?」

    那邊杜亦羽根本不理會孟久的怒氣,又開始說道:「還有沒有別的情況?我不想再傻了吧唧的站在車頂上和你說話了。」

    孟久深吸一口氣,總算壓住心頭的火氣道:「給我解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宋肖為何沒了記憶?她怎麼會有陰陽眼?她和那些案件到底有沒有關係?!她身上的咒術是為了什麼?!!!!」

    「唉……」杜亦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你就不會自己想想嗎?你想想,屍蟲要在活人體內存活下來的幾率幾乎是零,那麼,用屍蟲造成這些混亂的那個人憑什麼相信,這些屍蟲可以幫他達成目的呢?又為什麼,這些人都和宋肖有過接觸?」

    「你是說?」孟久眼睛一亮:「宋肖身上聚集的陰氣幫助了那些屍蟲在活人體內存活下來?」

    「還不笨。」

    「那麼,那個背後的人應該就是能讓所有這些人和宋肖發生接觸的一個人。」

    「是的。」

    「可……」孟久突然跳起來道:「為何選宋肖做媒介?八竿子打不著啊!而且,宋肖不是應該還在村裡幫忙呢嗎?」

    「這便猜不到了,也許是宋肖倒霉,偶然被撞上了。或者被拐賣了。」

    「靠,又開始胡說八道了!」孟久心思一轉道:「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有人要對付我們,所以才會利用我們都熟悉的宋肖攙和進來?」

    「哦?為何這樣想?」

    「她隔壁那家子,母親出車禍死了一年了,可魂魄卻被人強行拉回來,並困在那屋子裡。我想,那家父子多少應該感到屋子裡的一些異常,因為他們在家裡設了一個道壇,裡面還用符紙埋著那母親的照片。而我從那道壇上發現了幾樣東西。那幾樣東西都是能夠吸收魂魄的,但埋照片的符紙卻是保護那個母親不被法器所吸收。」孟久輕噓一口氣道:「我怎麼想,怎麼覺得這是一個局,一個為了保護她設下的局。我本來還在想為什麼,現在卻知道了。」

    「為什麼?」

    孟久哈哈一笑道:「笨了吧?當然是怕宋肖出了危險,不能牽制我們啊。」

    「是嗎?」杜亦羽沉思道:「如果宋肖更加危險,豈不是更能牽制我們?」

    「咦?你說得也對……」孟久嘆了口氣,突然道:「喂,什麼樣的咒術能讓一個人被鬼咬了以後卻絲毫沒事?」

    「沒有,再厲害的咒術也不過是事後完美的治療罷了。」杜亦羽疑惑道:「誰被鬼咬了?宋肖嗎?」

    孟久苦笑:「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宋肖她,她究竟是什麼人?」

    掛了電話,杜亦羽的目光卻越發的深沉了。宋肖的變化也太大了,即使是失憶也說不過去。還有那原本被隱藏起來的陰陽眼……杜亦羽總有一種感覺,這一切,都像是某個人誠心讓他他們看到是的,但為何呢?那個人又想讓他們看到什麼呢?

    再有就是宋肖的陰陽眼,看來以前一直都被封印著,但到底是怎樣的封印能讓他都看不出一點痕跡來?封印她陰陽眼的人是誰?目的呢?

    而且,就算是孟久,被鬼咬了也不可能一點事都沒有,為何宋肖卻平安無事?杜亦羽可以肯定,宋肖並不是天授畫屍人,可除了他們這些天授,他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人對鬼咬完全免疫。

    唉,這個宋肖的出現到底是設計,還是偶然?山頭村的事情究竟是開端還是陷阱?這事…….杜亦羽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人,是否和那個老道有關係?

    問題太混亂了,杜亦羽苦笑著跳下車頂,坐回車裡。劉東遞過來一瓶礦泉水,馬海則再次發動車子,向那個出事的魯陽村駛去。



第十七章 猜想

    晉陽村自打出事後,便派了兩名駐守的警力。杜亦羽他們到村口的時候,那兩個警員已經在那等了好一會了。

    寒暄了幾句之後,那兩個警員便帶著他們到村委會的辦公室瞭解情況。談了一個下午後,杜亦羽三人同時注意到了一件事:

    省裡年前曾經探討過拆村造水庫的規劃。而晉陽村所處位置在水庫規劃的邊緣,屬於探討之列。如果涉及到水庫環保,以及交通問題,晉陽村確實可以列入遷移隊列之中。但遷移的費用以及村民的安置等問題也同樣現實,所以,省裡一直沒有決定下來。

    晉陽村的事情幾經討論後,省裡的態度突然轉移到遷移那邊。而其時,晉陽村的大多數人都是不願遷移。人們早已習慣了生活了幾代的地方,無論是生活習慣,還是謀生手段都不是一時可以改變的。所以,便有人主張去省城請願,村長更是積極的聯絡省城的相關人員,試圖說服省裡,畢竟他們村並不是非遷不可,所以,村長便認為還有轉機。

    可是這麼一活動,村長也就聽到了一些謠言。據說之所以省裡的態度忽然改變,全是因為一個風水先生。說是晉陽村如果不遷,於水庫不利,早晚會出事。但是,晉陽村本身是塊風水寶地,所以,如果遷村發展水庫旅遊,於水庫和經濟都有莫大的好處。

    本來,如果只是風水問題,省裡的態度不可能這麼快妥協,因為哪個幹部也不敢公然將風水列入政策決斷之中。只是,那個旅遊開發卻是讓許多干部眼前一亮,這正是一箭雙鵰,政績經濟同發展的好招。

    而看到了經濟利益,有幾個晉陽村的村民也開始同意遷移,原因是zf同意他們在將來的旅遊開發中享受低稅經營的政策。

    當村長在三人的不斷發問中說完這些情況後,杜亦羽悄悄跟馬海說了幾句話,馬海便點點頭,拿著手機出去了。而劉東則問道:「我想問一下,同意遷移的人多嗎?」

    「不多,原來也就五個。」

    「原來?」

    村長嘆了口氣道:「那不,那三人出了這種古怪的事情後,便有人說遷村發展旅遊惹怒了山裡的東西,所以,主張遷移的人便受到了懲罰。剩下的兩個人當然也不敢再提旅遊開發了。」

    劉東點了點頭,看向杜亦羽,杜亦羽道:「山裡的東西?村子裡有什麼傳說嗎?」

    村長笑道:「咳,其實,無非是老娘們嘮嗑的話題,還有父母嚇唬小孩子,怕孩子不知深淺,闖進那片山林的藉口。從來沒人當真的,不過這次出事,確實邪乎的很,讓人不由得就往那傳說上想。」

    「哦?說說看。」

    村長咂了口濃茶道:「這山裡的東西啊,有說是仙人的,也有說是惡魔的。但不管是什麼,都被說成是守護著我們晉陽村後面這座山林子的東西。這後山林子樹木茂盛,而且毒蛇毒草特多,所以很少有人去。而且山林子裡有一處深谷,裡面終年瘴氣瀰漫,根本進不得人。大家便都說那裡面藏著那東西,守著林子裡的寶物,不讓外人打擾。」說到這,馬海正巧回來,向杜亦羽點了點頭。

    於是,三人辭別村長,回到給他們安排的住處。剛一邁進房門,馬海便迫不及待的說道:「已經有眉目了!那個割腕的男人,也就是那個旅遊局裡項目開發處長,他死前最後負責的項目就是水庫旅遊開發的可行性調研。而那個割喉的女子,不用查,大家都知道,她是省長的秘書,大家心知肚明,兩人關係不單純。不過,我們一直忽略的是,那女人曾經是省旅遊局局長的秘書。據說兩人之間也曾經有過緋聞!如果按你的推斷,那麼,那個女人就可能是旅遊局長給省長用的美人計。至於那個台灣回來的老人……唉,就是那個提出遷移晉陽村的風水先生,他以前在台灣有些聲明,現在落葉歸根想要回老家養老,給家鄉發展捐了不少的錢,因此和省長有些接觸。最後,那個被擊斃的男人,他確實相中了這水庫旅遊的開發的機會。這些人都是和這個水庫旅遊開發有關的人,卻又都不是主要的人。」

    杜亦羽冷冷一笑道:「現在旅遊開發不過只是立項調研,離規劃還很遠。這人不過是敲山震虎,怎麼可能一下就殺死省長這樣的人?」

    馬海點頭道:「你說的是,我想,這些人接觸起來也比省長那些大人物要容易,不容易被人查到他的痕跡,也方便下手投放屍蟲。」

    杜亦羽拍了拍馬海的肩膀道:「看來,我們方向沒有走錯。那麼,村裡後續的調查就交給你和劉隊了。」

    「咦,你呢?」

    「我去那片林子裡看看,那個傳說讓我感覺很不放心。」

    劉東皺眉道:「那片林子不是很危險嗎?只是一個傳說,怎麼可能真的有仙人或者惡魔?」

    杜亦羽笑道:「劉隊你又忘記了,連殭屍都出來了,還有什麼傳說是不可能的?」

    劉東苦笑,搖了搖頭道:「唉,人老了,腦子就是死性。不過,你一個人太危險了。不說什麼毒蛇毒草和瘴氣,就說那深山老林的,萬一迷路也會要命的啊!」

    馬海道:「是啊,太危險了。再說,那傳說要是真的,你一個人去更不成了!怎麼也要等孟久來啊!」

    杜亦羽微微一笑,緩緩道:「如果我都應付不來,那孟久就更不用來了。」

    馬海和劉東愣住了,一直到杜亦羽離開房間,兩人才對視一眼,都露出一種『果然如此』的表情!雖然他們誰也沒看到杜亦羽做過什麼,但發生了這麼多事之後,又看到孟久對杜亦羽的信賴,他們都在心裡有一個感覺。那就是,這個杜亦羽,可能是一個比孟久還厲害的傢伙!



  第十八章 山林 1

   馬海拍掉胳膊上那隻噁心的蜘蛛,不禁有些後悔偷偷跟著杜亦羽進山。不管那個男人如何厲害,一個人進林子總是太危險了。大自然不是敵人,卻比所有敵人都危險。

    馬海認定杜亦羽不管多強,可畢竟是城裡人,不明白森林的可怕。面對自然,人類的力量實在太渺小了!萬一出事,一個人連求救都不成。

    所以,雖然杜亦羽堅決不同意,但本著刑警不必遵守法醫命令的原則,他還是跟來了。更何況,他從小就崇拜英雄主義,總是夢想著成為一個經歷豐富的男人,怎麼能放棄這次叢林探險的機會呢?!

    但現在,連馬海都含糊起來。他雖然也是山村長大的孩子,可他們家鄉的山和這片林子截然不同!馬海老家的山林是他們祖輩種植山林,茶園,打獵的地方,而這片山林的範圍雖然不大,卻是無人能至的原始森林。

    該死的,本打算走深一些再接近杜亦羽,省得被轟回去,可卻沒想到,進林子沒多遠就把人給跟丟了!真是丟臉啊!

    總不能就這樣回去吧?馬海瞪著眼前這只不斷發出警告的眼鏡蛇,緩緩的向後退出眼鏡蛇的警戒範圍,才吐出口氣。

    不管怎樣,杜亦羽的目標應該是那個山谷吧?那麼,就先爬到山峰再決定下一步吧。

    這片山林意外的深遠,山勢間連綿起伏,身在林中,樹木遮天,也不知那山谷到底在那幾座山峰之中。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四周不知何時升起一層薄霧,來路已然無跡可尋,再看手錶上的指南針,竟然像是掉進了磁場裡,擺得跟陀螺是的。馬海心裡就打了個突,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這山還真有些邪門,這霧也來得奇怪。所幸這霧應該不是那種深山大澤中的瘴氣,不然可就真得埋在這了。

    馬海硬著頭皮往山上又爬了一段,看哪裡都覺得陌生,又都覺得熟悉,再加上那層薄霧和昏暗的天色,他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計算了一下所帶的食、水,馬海決定再用一天的時間尋找那山谷,如果幸運的話,也許可以與杜亦羽匯合。如果找不到,那他就必須延著一路做下的記號往回走,再組織搜救隊來找人。這山林,真的是邪門!

    前面的路右邊是峭壁,左面是懸崖,雖然有一米來寬,但卻雜草叢生,一路上有些草桿很硬,草堆又大,需要用身子將草堆壓倒在山壁上,才能貼著崖邊跨過去。如果是勁小的人,壓不住草,便可能被彈下懸崖去。

    走著走著,馬海突然發現,身後又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那腳步的頻率並不快,並且頗為拖沓,好像是蹭著地走路一樣,感覺很是怪異。

    這深山老林裡,難道還會有別的人?馬海心思一轉便爬上懸崖壁,躲在一堆草叢後。腳步聲越來越近,他也不由自主得屏住呼吸,盯著草堆外。突然,一隻慘白的手猛然間抓到草梗上。那手又白又腫,就好像是在水裡泡了十幾天的腐屍一樣。看的他一陣噁心。隨後,那個人壓著草堆,笨拙的跨了過去。

    馬海在草堆後看的清清楚楚,那哪裡還是一個人啊!簡直就是一個用腫脹的白肉堆**形的怪物!那怪物行動笨拙,動作緩慢,似乎視力也不是很好,但他卻蹲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待那怪物走出5米後,馬海才嚥了口吐沫,道:「我的媽呀,那是什麼啊?!」

    不知從哪刮來一陣小風,馬海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緊張的渾身是汗,連衣服都l濕了。他感到身上有些發冷,便不由得了個哆嗦,弄得那草叢發出一陣沙沙聲。

    而本來已經走遠的怪物竟然慢慢的轉過身,拖沓著腳步走了回來。

    馬海心裡一跳,各種念頭飛快的在腦海裡閃過。很快的,他便決定逃跑,以他的腳程,一定比那怪物快的!

    然而,就在他準備跳出去沿著小路往回跑的時候,突然,從後面伸出一雙手,一隻摀住他的嘴巴,一隻按住了他的肩膀。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0 10:07 PM
第十九章 山林 2

    「嗚」馬海一驚,身後那人已經開口:「噓,是我。」說著,鬆開了摀住他嘴的手。

    杜亦羽!

    馬海吃了一驚,剛要回身,杜亦羽卻已經蹲在了他的旁邊,低聲道:「別出聲,靜靜的看著就好了。」

    馬海疑惑的轉過頭,看向草叢外的小路,這才發現來路上不知何時多出一群全身墨黑的動物!粗粗的一數,至少有二三十隻。再一看,前面的路上竟然也出現了更多的蟲子。這就難怪那怪物會轉身了,只是,看來是被前後夾擊了。

    那動物約和豹子差不多大小,樣子卻是像一隻渾身長刺的肉蟲子!那刺蟲子抬著吸盤一樣的嘴,不住的揮動著肉狀的觸鬚,嘴裡發出唾液吞吐的聲音,甚為噁心。

    刺蟲子一拱一拱的向前爬,速度比那怪物要快的多。而那怪物看到了刺蟲子突然發出一聲粗粗的吼叫,竟發狂是的衝向了蟲子數量比較少的一邊。那速度竟然也是不慢。

    很快的,那怪物便吼叫著衝入那些蟲子之中,也不顧蟲子身上的尖刺,抓起來便往山下拋。而那些蟲子也立刻開始抬起上身,往那怪物身上猛抽。

    那怪物似乎頗為忌憚那些蟲子,不住的掄著胳膊將那些蟲子掃開,可不一會,怪物身上便有成片的肉塊被那些帶著倒勾的刺撕扯下來。不一會,就有二十幾隻蟲子被那怪物扔出,或者踢下山崖。但另外一邊的蟲子此時正好爬到,一下便另怪物再次陷入苦戰之中。

    漸漸的,終於有兩隻蟲子貼近了怪物的後背,然後,那吸盤式的嘴伸出貼上怪物。

    嗷!!!!!!!

    那怪物突然一聲慘叫,後背的肉突然起了褶皺,然後破裂,混合著膿一樣的黃水,向漩渦一樣不住向那蟲子嘴裡流去。那聲音讓馬海從頭髮根冷到腳趾。

    那怪物大叫著又扔下去幾隻蟲子後,後背的肉已經沒了一大片,露出白骨以及身體裡腐爛發臭的內臟。

    哇

    馬海再也受不了,一口吐了出來,但他立刻便知道自己惹禍了。

    果然,那怪物雖然自顧不暇,但那些蟲子裡竟有四隻向他們這裡爬過來。

    「跑!」

    馬海正緊張著,杜亦羽突然站起來一抓馬海的手,拉著他就往小路上跳。

    「哇!!!」

    馬海緊張得大叫,眼看就要踩到一隻蟲子尾巴上,腰部突然被杜亦羽一托,整個人竟然飛了出去。

    「哇,哇哇哇」

    馬海大叫一聲,四肢在空中亂揮,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摔下懸崖得時候,一隻手穩穩得拽住他得腰帶一提,他竟然穩穩得站在了地上。

    「哇噢!」

    馬海低呼一聲萬幸,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來,卻已經看到杜亦羽向前跑去。而身後兮兮嗦嗦的聲音近在咫尺,不知有多少蟲子爬了過來。

    馬海大叫一聲,顧不得回頭看一眼,賣力得跟著杜亦羽往前跑。好幾次險些踩空掉下去。

    「好了。」不知跑了多久,杜亦羽總算停了下來,而兩人此刻已經站在一處較為寬敞的山腰處。

    馬海一屁股坐下來,大口喘著氣,灌了幾口礦泉水,他才總算緩過神來。然後,他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剛才那是什麼?」

    「殭屍和腐蝕蟲。」

    「腐蝕蟲?」馬海瞪大眼睛看著杜亦羽。

    杜亦羽看了一眼馬海,解釋道:「這是靠山裡的瘴氣和腐肉為食的蟲子,一般不會離開瘴氣集中和經常出沒的地方太遠。」

    「太可怕了!第一次見到這種蟲子!」馬海捂著腦門,突然道:「不對啊,他們不是吃腐肉嗎?那我們跑什麼?」

    「你若是死了,遲早也會變成腐肉的。」杜亦羽邊說邊四處看著,又不時的彎下腰摘下一些植物的葉子:「你以為它們不會殺生?而且,那些蟲子麻煩的很。他們是靠意識勾通,整個群體共享一個意識,所以,只要有一隻死了,這山裡所有這種蟲子都會知道,並且鍥而不捨的追蹤那個殺死蟲子的生物。」

    「不會吧?」

    杜亦羽仍給馬海一堆草葉說道:「這些草對瘴氣有幫助,嚼碎了抹在鼻子周圍,嘴裡也含一些。看樣子,快找到那山谷了。」



第二十章 狐狸來了 1

    傍晚5:17,宋肖和孟久也將車駛入了晉陽村,和劉東會合。雖然宋肖又困又累,可卻還是稀里糊塗的被孟久帶來了。在知道雨靈就是宋肖後,孟久可不放心把這個被下了咒的女孩一個人留在城裡。

    簡單的對孟久介紹了情況後,孟久卻開始有些犯難了。本來以為杜亦羽就在村子裡,還想著能快些給宋肖解開咒術,可現在他卻要決定是將宋肖留在村裡,還是一起進去山林之中。而看現在的情況,那個不想晉陽村被開發的人,很可能就是為了保護傳說裡山谷的那個東西。那麼,這個人在晉陽村的可能非常大。

    也不對啊!孟久抓了抓頭,山谷裡那東西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旅遊開發不開發的更不干我們什麼事了,幹嗎要把宋肖給牽扯進來?不對,把宋肖攪進來和這個用屍蟲殺人的不是一個傢伙!可兩個人之間卻又似乎有著什麼關係……除非,宋肖真的是倒霉透頂,被那個用屍蟲殺人的傢伙偶然逮到利用一下,但,這種可能實在是微乎其微啊……. 孟久忍不住長出一口氣,總覺得,他們這次又被人給算計了!!

    推辭了村長晚飯的邀請,孟久說要去村裡遛遛,於是便招呼著宋肖順著田埂從村西往村東走著。

    「喂,現在總該告訴我了吧?」爬過一個土包,宋肖忍不住開口。孟久拍了拍褲腿上的土道:「告訴你什麼?」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和你們那個案件到底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你只是恰好和那些受害人都有接觸罷了。」

    「我不相信!」宋肖追著孟久道:「我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

    「哪裡不對了?」

    「我為什麼突然失憶?我為什麼能看到鬼?又為什麼我一醒來就在那個可以將那些髒東西擋在外面的夜總會門前?我以前一直以為我失憶是因為被鬼怪襲擊,而之所以醒在夜總會前是因為我正要逃向那個安全的地方。可後來越想越不對,如果我知道那裡安全,那我肯定不是第一次去。而夜總會裡卻沒有一個人認識我。而且,如果我真的從小到大就一直這樣被鬼追著,我為何不學一些防身的辦法呢?哪怕是個開了光的吊綴,我身上都沒有!我就好像是突然間就見鬼了一樣!」宋肖看著孟久的背影,思索道:「你們剛才說了那麼多,我猜想你們那個案子和這晉陽村的事情有關吧?那麼,那些人的死也就不是偶然,而是有預謀的了?」

    「你說得對。」孟久終於停下腳步。

    宋肖吸了口氣,看著孟久轉過身來才道:「那麼,那些人會來夜總會聽我的歌也不是偶然的了?我只記得其中那個女人一直都很煩躁,打了幾通電話,隱約聽到她似乎是被人威脅著來夜總會,可威脅她的人卻遲遲不出現。孟久,我很懷疑,我之所以會醒在那個夜總會之前是不是也是一種預謀?一個讓我迫不得已選擇在夜總會裡逃避每個晚上的預謀?如果是,那我的失憶呢?為何要讓我呆在夜總會裡?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究竟是什麼人?而且」她緊緊的盯向孟久:「你曾經脫口叫過我宋肖,那是我的名字嗎?」

    孟久定定的看著宋肖,不禁自問:這個女人,真的是宋肖嗎?記憶中的宋肖是個敏感、善良、並不太聰明,有勇氣卻膽子不大的女孩。至少,那個宋肖絕對沒有膽量和智慧站在橋上,等待著鬼怪對付那個歹徒的時機再逃跑!

    「不錯,你是宋肖,是我和杜亦羽的朋友。」孟久看著宋肖吃驚的神情,艱澀的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我們還沒有弄清楚。但是,我發誓一定會保護你,一定幫你去掉身上的咒語,讓你恢復正常!」

    夕陽摸去最後一抹光輝,宋肖眼角被映得閃了一下,是,眼淚嗎?

    孟久的手動了動,似乎要去為宋肖摸去眼角的淚水。然後,他的手剛剛抬起,突然一團白花花的東西從右邊的草叢裡躥了出來,呼的一下就撲向宋肖的心口。

    「呀!」宋肖嚇了一跳,向後退了一步,胸口就是一沉,整個人被撞倒在地。

    「咦?!」孟久驚疑了一聲,宋肖也慌亂向胸口摸去,觸手一片毛茸茸的,低頭一看,竟然是一隻雪白的狐狸!



  第二十一章 狐狸來了 2

   宋肖看著那狐狸就愣住了,而那狐狸卻似乎非常高興,吱吱叫著就往宋肖懷裡蹭。

    「這,這狐狸是怎麼回事?」宋肖詫異的指著狐狸,望向孟久。而孟久卻冷哼一聲,伸手就抓起狐狸的尾巴,倒提到面前,寒著臉道:「哪裡來的騷狐狸,打死燉湯好了。」

    那狐狸掙紮了幾下,突然吱的一叫,彎起身體抓住孟久的胳膊,然後一口咬在孟久的手腕上。

    「啊!」宋肖嚇了一跳,起身就要去幫孟久,但奇怪的是,孟久卻伸手示意她不要著急,另外一隻手依舊直直的伸著,任由那狐狸咬著他的手腕。

    下一刻,那狐狸發出一聲滿意的鳴叫,鬆開嘴,翻身躍下地面,一骨碌,竟變成了一個小夥子。

    然後,那個小夥子摸了下唇角的血跡道:「你的血怎麼這麼難喝?」

    「那你下次記得死也不要來喝我的血!」

    那小夥子叫道:「喂喂喂,難道你以為大爺我是隨隨便便就能被打回原形的嗎?絕對沒有下一次!簡直是屈辱啊!」說著,突然跳到宋肖身邊,眨眨眼睛道:「萬一還有下次,讓我喝你的好嗎?」

    「你,你是狐狸精?!」宋肖退後一步,吃驚的盯著那傢伙,滿臉的驚訝與戒備。

    「我一直都是啊,你知道的啊。你這是咋了?喂,這是什麼表情?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淨月啊!」

    孟久嘆了口氣,替滿臉茫然的宋肖說道:「她連我和杜亦羽都不記得了,怎麼會記得你?」

    「什麼?!」淨月大叫著跳起,將宋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遍,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石頭上,傻愣愣道:「奇怪,奇怪,太奇怪了!」他又跳到宋肖面前,嘖嘖道:「你的眼睛……喂,你對自己的眼睛做了什麼?」

    宋肖被這個過於激動的狐狸弄得心煩意亂,不高興道:「在和別人交談之前,請你先學會什麼叫做禮貌。」

    「我靠!」淨月一蹦老遠,依舊一副毫不掩飾的,過於吃驚的表情道:「你怎麼跟變了一個人是的?」

    這次宋肖卻連理都不想去理那隻狐狸,負氣看向遠處。反正有些問題一會可以去問孟久,犯不著跟這個傢伙磨嘴皮子。

    那邊,孟久咳嗽一聲看向淨月道:「喂,你是不是騙了誰家的姑娘,被老丈人打得連狐狸尾巴都露出來了?」

    淨月看了孟久一眼,神神秘秘的一笑道:「除了天授畫屍人,還有什麼人能把我打得這麼慘?」

    「天授畫屍人?」孟久的表情就好像剛剛吞下一整個生雞蛋:「不會吧,以前一個都看不到,怎麼現在一個一個跟雨後春筍是的爭著往外冒?」

    淨月一撓頭,露出一對雪白的狐狸耳朵,抖了抖,似乎在聽周圍是否有人偷聽。然後,他才道:「那麼,如果我告訴你那個天授畫屍人就在這個村子裡呢?」

    「你打死我算了!」孟久低聲哀叫一聲,「到底怎麼回事?還有,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這時,連宋肖也忍不住轉過了身,雖然她完全不記得天授畫屍人是什麼,可還是被兩人的對話所吸引。

    淨月嘆了口氣道:「我是追著魯海徒弟,那個叫做凡圖的蹤跡過來的啊。」

    「什麼?」孟久一愣,懷疑的看向淨月:「你怎麼知道誰是凡圖?」

    淨月頗有意見的嘆了口氣道:「那天大家分手後,我就被魯海那傢伙威脅,他說要去找他的身體,所以,讓我幫他追蹤他的徒弟。」

    「咦?」孟久道:「找他身體幹嗎?他不會還想復活吧??」

    「說是要重新封印那隻千年饕餮的力量,除了要找到他徒弟之外,還要找到他的身體。」

    「靠,這麼複雜?」孟久皺眉。

    淨月繼續道:「誰知道我一到這裡,就撞到那個天授的混蛋!我甚至都沒有看出他是個天授,他就搶先攻擊我!我靠!我招他惹他了?所以我說啊,天授畫屍人,是天地間最可怕的存在!有著那麼強大的力量,卻沒有一個心理正常的!」

    「人家攻擊你,你就說人家不正常?什麼邏輯啊!」孟久忍不住揶揄:「別忘了你是個妖怪。」

    「靠!他要僅僅是為了除妖,我還可以客氣的說他愚蠢迂腐。可你知道他怎麼說我嗎?他說我是醜陋的妖怪,所以要殺死!你知道他所使喚的那些所謂美麗的妖怪都什麼樣嗎?」淨月做出一副噁心的表情道:「都是像在水裡泡了十幾天,腐爛發酵了的屍體。噁心透頂!」

    「等等!」孟久突然打斷淨月的敘述道:「你是在村子裡碰到那個天授的?」

    「當然不是,你笨啊,他怎麼可能帶著那麼多妖怪走在村子裡?」

    「那是在林子裡?」

    「嗯那!」

    「那也就是說,那個林子裡的東西是這個天授在守衛著了?」孟久皺眉,喃喃自語道:「不對啊,一個天授怎麼可能使用屍蟲這麼低級的手段?」他突然看向淨月道:「上當了!」

    「什麼?」淨月眨著眼,看著孟久。孟久沉吟道:「果然是兩個人!」

    「喂,喂,你在說什麼啊?」

    孟久看了看淨月,又看了眼雖然聽不太明白,卻也很緊張的宋肖道:「一開始,我一直以為那個使用屍蟲的人就是守衛著山裡這東西的人。而他使用屍蟲殺人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山裡的秘密。可這裡的事鬧得動靜太大了,就好像是成心要把我們吸引過來一樣。而我想來想去,最近也只有一個道士和我們倆結了點仇,只是,我卻又搞不清楚他是怎麼知道宋肖和我們倆的關係的。更猜測不出來,他要怎麼對付我們。」

    「聽不懂,接著說。」淨月不客氣的指出。

    孟久也不理淨月,依舊邊說邊整理著自己的思路:「可現在守護山林的卻是個天授!這就有了矛盾了,一個天授,即使想要保護山裡的東西來殺人,也不可能使用屍蟲這麼低級的手段,更不可能和一個道士合作與另外一個天授畫屍人為敵!」孟久眼睛一亮:「所以,我想,那個用屍蟲和守護這山林的根本毫無干戈。而用屍蟲的傢伙,很可能就是那個道士,他做了這麼多,一是為了把我和杜亦羽騙來,二是為了讓我們誤以為主使是那個天授罷了!這樣,他便可以利用那個天授來除去杜亦羽。或者兩敗俱傷之時,他好坐收漁翁之利!那山裡不知藏的是什麼,說不定連那東西都在那個道士的算計中……好厲害,好算計啊!」

    「我靠!」淨月以手加額道:「雖然不是很明白,不過,你們怎麼惹了這麼個厲害的角色啊?」

    孟久苦笑道:「似乎,並不是我們主動去惹他的啊。」

    淨月一愣,突然道:「喂,那個道士,你見過嗎?」

    「見過。」

    「他是不是用一種叫做鳥靈的法術?」

    孟久一愣,想起那次看到的那隻發光的小鳥,不禁驚疑的點了點頭。淨月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道:「很不幸的告訴你,魯海那個徒弟最得意的法術就是鳥靈!而我就是追蹤著鳥靈來到這裡的。」

    「什麼?!!!」孟久大叫一聲,幾乎跳了起來。淨月苦笑道:「這下,便好解釋他怎麼知道宋肖了,他可是封印魯海靈魂的人。你們在那裡鬧得那麼大,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說完,淨月忍不住低聲喃喃自語道:「好厲害啊,那個天授如果看到杜亦羽,是肯定不分三七二十一就要打起來的。這樣一來,雙方都沒有機會解釋這其中的誤會了。」

    「為什麼?」孟久詫異的看向淨月,突然覺得,這隻狐狸似乎知道許多東西。

    「雄獅!」

    「雄獅?」

    淨月認真點頭道:「雄獅都是不允許另外一頭雄獅侵入他的領地的。」

    孟久一口氣差點憋回去,不小心被吐沫嗆到,邊咳嗽邊罵道:「你除了胡說八道還會什麼?!」

    「胡說八道嗎?」淨月又恢復了那種嬉皮笑臉的狐狸樣:「那就沒有別的解釋了!」

    「死狐狸!」孟久暗罵,狐狸果然都是老奸巨猾的東西!

    「那我們下面怎麼辦?」淨月摘了根狗尾草,逗著草叢裡的一隻瓢蟲。

    「我們?你也跟我們一起行動?」

    「那當然了!我要向那個天授的傢伙討回公道!」

    「咦,你不是最怕他們嗎?」

    「狐狸精,不以害怕為可恥,卻不可被人罵丑!」淨月的表情非常的認真,甚至連孟久都有些懷疑這個狐狸是不是有些偏執狂了。

    「算了,算了,一起就一起吧。」孟久看向一直沉默的宋肖道:「你也一起吧。雖然那山林裡也是凶險萬分,但現在這樣的情況,實在不放心把你一個人留下。」

    宋肖繼續沉默了數秒,才抬頭看向孟久:「我什麼時候可以找回自己的記憶?」

    宋肖的眼神讓孟久心裡一痛,他什麼都注意了,什麼都想到了,唯獨忽略的,是這個女孩內心的不安!一個失憶的人,不斷聽著周圍的人在說著和自己有關的事情,而那些事情她卻完全記不得……那種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孟久這樣想著,不自覺的便伸出手摸了摸宋肖漆黑柔順的長發,柔聲道:「你不要擔心,我、杜亦羽和淨月都會幫你的。」

    當孟久的手觸摸到她的瞬間,宋肖心裡就像流過一股暖流。一瞬間,似乎什麼都不重要了。她不是青澀不懂事的小姑娘,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歡這個男人。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心底還有另外一個人,一個連影子都想不起來的人。她不安的甩了甩頭,歉意一笑抬頭,眼中又恢復了平日的堅強:「我相信你!不過,」宋肖的笑容突然有些無可奈何的苦澀,又有些緊張:「我現在最需要的是不想再看到那些東西了啊!!」

    「沒關係的,我已經暫時壓住了你身上那個聚陰的詛咒,對於那些東西,你只要假裝沒有看到就不會有事的。」

    「那麼,」宋肖努力的不讓自己去看那個突然出現在自己身旁,低頭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男鬼道:「我的眼睛永遠都要這樣嗎?」

    吱

    一隻白狐突然撲到宋肖身邊,凌空一抓。那鬼魂似乎嚇了一跳,突然散開,在很遠的地方才再次出現。淨月也跟著現出人形,嘻嘻笑道:「怎麼樣?我勸你養我吧?我這隻狐狸可是萬能法寶哦!」

    宋肖毫不客氣的說道:「對不起,我還沒有養狐狸精的興趣。」

    「喂,喂」淨月對孟久大叫道:「這真的是那個善良又好欺負的宋肖嗎?!」

    孟久咳嗽一聲,抓起淨月的衣領就往後村的方向走,邊走邊道:「如果你再貧下去,我保證把你一個人丟給那個天授的。」

    宋肖苦笑著看著那兩個男人好像小孩一樣互相打鬧著走在前面,心裡卻又是一陣黯然。這樣輕鬆的畫面,為何她一點都回憶不起來了呢?

    心情鬱悶地隨手打向旁邊的草叢,宋肖地身體突然的一僵,小心翼翼的退後兩步,然後再也不敢遲疑的追上那兩個男人。剛才雖然只是一瞬,但她還是清晰的在草叢的縫隙裡看到一個女鬼正抓起地上的黃土塞到嘴裡……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0 10:10 PM
第二十二章 狐狸來了 3

   三人走到後村,恰好遇到和村長一起出來尋找他們的劉東。孟久這才恢復正經的樣子,走向神色明顯緊張的那兩個人。

    重生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究竟是誰在背後搗鬼?──淨月看著跟著孟久過去的宋肖,目光突然變得深邃起來,那張總是掛著不正經的笑容的神情背後,似乎藏著許多的秘密。

    突然,淨月嘆了口氣,眼中露出一絲的憐憫,喃喃自語道:「這次,你選擇了這個男人嗎?那麼,就徹底忘記對那個人的感情吧!要知道,冰與火是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

    「不行,不行」那邊,孟久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那山林裡危險的很,你絕對不能跟去!」

    劉東也是執扭的人,堅持道:「我必須去!難道這個女人會比我強嗎?」

    孟久皺眉:「哎呀,這一時半會說不清楚啊!總之,我不同意你去。」

    「但你不能命令我!」劉東道:「我是個刑警!不是躲在安全地方的老百姓!」

    「怎麼又是這句!」孟久嘆了口氣道:「但是刑警的職責是對付罪犯,並不包括對付鬼怪。」

    「我是在調查罪犯!只不過罪犯利用鬼怪來達到目的罷了!」

    孟久苦笑著看著劉東,終於妥協道:「算了,既然連刑警都承認有鬼怪了,那麼我也不再堅持了。只是……如果有危險,一定不要逞強!」

    就這樣,在孟久胡亂的介紹了淨月後,四個人準備了照明設備以及食水後,終於踏入那片山林。得快些,不能讓杜亦羽和那個天授畫屍人糊裡糊塗得打起來!更不能讓那個真正的主使人坐收漁翁之利!

    杜亦羽飛快的伸出手,抓住馬海的肩膀:「你要幹什麼?」

    馬海一愣,答道:「那個人可能受傷了,我去看看他。」

    「哪個人?」

    馬海怪異得看向杜亦羽,指著離他三步遠的一棵槐樹道:「那……」他本想說『那個人啊』,可眼睛剛剛轉過去,便是打了個冷戰,那句話便再也說不出來了。

    那個人依然靠坐在槐樹下,可此時,那個人已經抬起了頭,一張臉上爬滿了肉蟲。那詭異的樣子讓馬海倒吸了一口冷氣。

    突然,那個人張了張已經乾裂得不成樣子得嘴,發出嗷嗷得聲音。隨著許多肉蟲噁心的從那張嘴裡掉落,那個人竟然試圖向馬海爬過來!

    馬海整個人都有些愣了,渾身的汗毛一次又一次的豎起!當那個男人掙紮著抬起上身的時候,他清晰得看到那個人的腿被無數的樹藤纏住,縱橫交錯,最後都插入他的肚子裡。

    「這,這是什麼?」馬海震驚的轉向杜亦羽,卻意外的看到杜亦羽眼中的憤怒。

    「這是一個屍包。」杜亦羽冷冷走向那個人,丟下一句馬海根本聽不懂的話。

    下一刻,馬海差點喊了出來,再也顧不得去想什麼是屍包,急忙跑向杜亦羽。此刻,杜亦羽已經站到了那個人的面前,立刻便有無數的樹藤向杜亦羽的腿上纏過來。那個人的手也緊緊的纏上杜亦羽的腰。

    幾乎是立刻的,馬海便後悔自己的輕率了。因為他還沒有接近到杜亦羽,便被同樣的樹藤緊緊的綁住兩條腿,砰的摔倒在地上。暈眩中,他突然想到一個很無聊的問題──那個杜亦羽為何沒有摔倒?

    杜亦羽看著眼前那個已經無法稱之為人的人,眼中的憤怒終於化為一絲的憐憫。即使變成這樣,這個人依然活著!

    原來,守護這裡的是那個噁心的傢伙嗎?找了幾百年了,原來躲在這裡!

    杜亦羽的眼神突然一冷,食指穩穩的點在那個人的眉心。

    輕輕的一點,卻似有千鈞之力!那個人突然便開始粉碎,片片血肉化為漓粉。

    馬海抬起頭,恰好看到這令人震驚的一幕!而令他驚訝的是,那個正在粉碎的男人,竟然流露出一種感激與輕鬆的神情。當那堆糾纏在一起的樹藤上堆滿了一片飛灰的時候,馬海的心緊緊的抽緊成一團──這是什麼樣的力量啊?!這個杜亦羽,究竟是什麼人?

    馬海看到杜亦羽的手隨意的掃過腿上的樹藤,那些手指粗細的藤蔓便好像被火燒到一樣,比來勢更快的退了開去。然後,杜亦羽轉過身,向馬海走來。

    「哇!」當杜亦羽伸手向他的時候,馬海下意識的閉眼大叫。不知為何,他竟然錯覺的以為杜亦羽要將他也變成飛灰!但立刻,他在心理暗叫了一聲不好。自己這樣的表現,實在是愚蠢而傷人!一時間,他尷尬的不敢抬頭。

    下一刻,一隻手點住他身上的樹藤,那些藤枝立刻瑟瑟的退去。那粗糙的表皮甚至刮破了他的衣服。

    「以人養屍」頭頂傳來杜亦羽的聲音:「將人變成活的養料,喂食用特殊辦法封印著的屍體,令其屍變,成為行尸奴僕。這就是屍包,只有那些變態的傢伙才會想出來的東西!」

    馬海一邊迅速消化著這幾句話的信息,一邊抬頭看向杜亦羽。卻看到杜亦羽已經轉身走開,就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剛才的尷尬一樣。

    馬海在心裡狠狠的謝了一把杜亦羽,又偷偷罵了自己幾聲蠢貨後,才跟了上去。

    「你在幹嗎?」馬海看著杜亦羽在方圓十米內繞圈,終於拋下尷尬,開口詢問。

    「既然有屍包,這裡就該有被養的行尸才對。」杜亦羽不住用腳試探著土地的鬆軟。

    馬海忍不住打了個機靈,不由得便想起這一路,被杜亦羽『逼迫』著揍了數十具行尸的悲慘遭遇!而那個男人的解釋只是:如果我頻繁使用力量,便會被對方察覺到我們的位置。到時候會更加的麻煩。所以,他只得拿著木棍,打到對那些嚇人的行尸感到麻木。

    只是,聽那個男人的意思,這裡可能是那些行尸的老窩啊!不會吧?即使不再害怕,他也沒有那麼多體力打屍海戰啊!



  第二十三章 擠出半個劉東

   這,這裡到底是什麼世界啊?!劉東在心底哀嚎,自小到大建立起來的認知體系正在不斷被改寫著。他已經記不清一路來看到了多少行尸,那些恐怖的屍體或被打得陷入刺藤中,掙紮著無法起身的,或被用大石頭壓住腳,或被打得頭骨斷折,無法分清方向在原地亂爬,或被尖銳的木棍穿透身體扎到地上。

    劉東看著孟久第n次將紙符貼在一個無法正常行動的行尸頭上,令那個行尸恢復成普通的屍體,心裡卻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原本在小樓裡,他對那個殭屍感到的恐懼、絕望以及認知的顛覆,已經漸漸變成了對殭屍的熟悉、麻木以及適應。

    「殭屍,和行尸有區別嗎?」為了疏緩自己那種因自己的改變而產生的沒名煩躁,劉東只得將注意力集中在這種超科學知識的收集上。

    「基本差不多了,都是沒有智慧,只有食慾的屍體。」淨月拍拍劉東的肩膀道:「你又不是專業人員,分那麼清楚有什麼意義?我們不如來談談我的新設想──『非生理疾病治療中心』吧。據說大城市裡的法律很厲害,把降妖除鬼做為迷信對待。所以,我打算開一個私人診所,專門治療鬼上身,邪氣侵體等病情。咋樣?只要不明說,就不算迷信吧?你們公安局就不管吧?鈔票肯定大把大把的吧?」

    劉東苦笑著搖頭,孟久的這個助手實在是一個活潑過頭的人。而且,各種古怪的念頭應接不暇,如果換做以前,他早就大罵回去了。可現在,見過了這麼多古怪的事情後,他實在是沒有一點否定對方的資本。

    四人中,宋肖的體力最差,走到現在,實在已經有些勉強了。趁孟久為那些行尸收拾殘局的工夫,坐到了一旁的石頭上休息。

    「累了吧?」好不容易擺脫了淨月,劉東走到宋肖身邊,也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還可以堅持。」說話的時候,宋肖便自然而然的看向劉東,而話音方落,劉東便看到宋肖的臉色一下就僵硬住了,眼睛直直的看著自己的身後。

    劉東心裡一個機靈,忍不住就要回頭,宋肖卻焦急的低聲道:「別回頭」並且立刻將目光移向地面,盯著他的腳下道:「淨月去哪了?!」

    劉東攥著手裡的冷汗,嚥了口吐沫道:「跟著孟久,往左邊探路去了。」

    宋肖的雙眼依然緊緊的盯著地面,用力的掐著自己的手腕,心裡卻緊張得一點主意都沒有。如果只是她一個人,她還可以跑,可那個東西卻附著在劉東的背上,她又不能叫著他一起跑,又不能丟下他!怎麼辦?!

    「到,到底怎麼了?」就算是面對犯罪分子的子彈,劉東也沒有這樣恐懼過。

    宋肖的眼神微微上挑,看了一眼他的肩膀立刻便低下頭道:「你身後,趴著個東西。」

    劉東倒吸一口涼氣,半邊身子都麻了:「什麼東西?」

    宋肖下意識的攥著斜挎的書包,對於那個東西,她實在是形容不出來,更不知道是什麼。那東西像是半個側切開的人,只有一隻手,一隻腳,一隻眼睛,一隻耳朵和半個鼻子半張嘴。而側切開的那一面此刻正牢牢的貼在劉東的後背上,又像是有個人要從劉東身體裡掙扎而出一樣。

    而那半個人影一直努力的歪著脖子,將視線從劉東脖子的邊緣探出,死死的盯向她,扯得那半張嘴和鼻子都扭曲起來。

    宋肖不知道那個人影是哪裡來的,更不知道它要做什麼,所以,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孟久和宋肖快些回來!

    奇怪了,那兩個男人自從進林子以後,不管誰去探路,都會留下一個人保護他們倆,這次怎麼都走了?

    宋肖剛想到這裡,突然一隻腳站到她的面前!那腳沒有穿鞋,像是麵粉一樣的蒼白乾燥,而且,只有一隻腳。

    一隻腳!宋肖心裡猛地一震,再也不能保持著低頭的姿勢了。她順著那條蒼白的腿看向上方,便忍不住尖叫出聲!那個人影,不知何時來到了劉東的正面,而劉東的樣子更是恐怖的令人發冷!

    此時,劉東整個人就好像是沿著身體中心對折,整張臉怪異而痛苦。而那個人影正在從劉東對折的中心往外擠。

    宋肖顫抖著看向那個人臉──即使只有半張臉,但她也認出了──那是劉東的臉!因為那張臉和劉東對折後的半張臉一摸一樣!

    「你也快點讓她出來吧∼∼」那半個劉東側對著宋肖,陰陰的說著。

    雖然宋肖知道,這種角度是不可能看到她的,可她就是覺得那半個劉東在用那一隻獨眼盯著她。

    「你也快點讓她出來吧!快點讓她出來吧!」那半個劉東用力一努,竟然又往外擠了一點,也離宋肖就又近了一些。而被對折起來的劉東臉上的表情便更加痛苦一分。

    那多半個劉東的一隻手臂用力的伸向宋肖,再次尖利的喊道:「快點!讓她出來!」

    宋肖被嚇得退後一步,卻被石頭絆倒。多半個劉東便呵呵的笑了起來,還沒有完全露出來的嘴扭曲得像個葫蘆。

    不斷的被逼迫令宋肖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怒氣,她大喊道:「讓誰出來?!」

    多半個劉東被宋肖這麼一喊,突然就安靜下來了。然後,它竟然將身體轉了過來,於是,宋肖便看到多半個獰笑著的劉東,和半個痛苦著的劉東。

    「你是什麼?你把劉隊怎麼了?!」這詭異的一幕令宋肖從頭涼到腳。

    「我也是劉東啊!」多半個劉東猙獰的面容多出一股古怪的笑容:「每個人都有好幾個自己,高興的,痛苦的,善良的,殘忍的。你也一樣,你的身體裡還有另外一個你。」

    那多半個劉東又是一掙,硬是往外又擠出一點:「而你卻把那個你忘掉了!可是,她卻不甘心被遺忘啊!呵呵呵呵,快讓她出來吧!」

    「不關你的事!!!!!」宋肖突然便明白它指的是什麼了,可這種明了卻令她更加的痛苦,她也想恢復記憶啊!

    「呵呵,別逞強了。那個你才是真正的你,才是你的朋友和親人所喜歡的宋肖。而現在的你,是沒有意義的存在!」它冰冷的手指漸漸觸摸到了宋肖的臉頰:「快讓那個你出來吧,這樣,所有人才會快樂。」

    是嗎?原來的我才是他們需要的嗎?宋肖內心充滿了恐懼,可那多半個劉東的話卻深深得刺入了她得心裡,讓她一時忘記了眼前危險。而同時,宋肖只覺得身體一痛,似乎真的有另外一個宋肖要破殼而出!

    很快,我也會變成劉東那樣吧?就在她絕望而恐懼的想著時,身體卻猛地劇烈的疼痛起來,而她也發出了聲嘶力竭般的叫聲!怎麼會這樣?!宋肖痙攣般的蜷起身體,自己身體裡好像有著數十個宋肖,爭先恐後的想要突破她的身體,來到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自己到底失憶了幾次啊?!

    而此時,那多半個劉東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異常,眼中露出怪異的神情的同時,一股陰狠的神情隨之浮現。它獰笑著將自己的獨臂抓向宋肖的心臟,五根蒼白而冰涼的手指輕易的插入了宋肖柔軟的心口。



  第二十四章 幻境 1

    就在那五指插入宋肖心口的瞬間,一道柔和的白光在宋肖的身體裡輝映而起。那光是那樣的柔和溫暖,但卻輕易的將那五根手指燒成焦炭。而且,那燒傷不斷的沿著那五根手指上升,不一刻便將整條手臂化為飛灰。

    「不!!」多半個劉東驚恐的大叫:「怎麼會這樣?你,你是什麼人?!」

    「我……」宋肖自己的驚訝決不小於那個劉東,更無法猜測到底是什麼力量救了她。

    「不!!」頃刻間,那多半個劉東竟然被燒了個乾淨。

    還沒等宋肖反映過來,那個對折著的劉東突然開始發生扭曲。緊接著,宋肖驚訝的看到眼前的景色就好像是被水沖得退色的水墨畫一樣,不住的扭曲著,變淡變透明。而在那一層透明的景象之後,宋肖竟然看到了另外一個劉東,以及孟久和淨月!

    這是怎麼回事?!!到底哪個劉東才是真的?那兩個人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宋肖整個人都愣了,眼前的一切一陣恍惚之後,突然變得清明起來。宋肖不可思議的發現自己還是坐在那塊石頭上,就彷彿從來沒有摔倒在地上一樣!

    而不遠處的那三人(準確說是兩人一妖)就彷彿被定住一樣,連眼神都凝定在一點。只是,那三人都是渾身的冷汗,神情雖然不變,卻透著一種難以言表的恐懼。那感覺,有些像是被催眠了,或者做惡夢。

    宋肖倒吸一口冷氣,心裡便浮現出了一個念頭,自己剛才是在幻境之中!而這三人同樣也在環境之中!想到這點,她便又緊張起來,怎麼才能讓他們醒過來呢?

    就在這時,孟久的衣襟內突然發出一縷白光,那白光一閃即逝,而孟久卻發出一聲爆喝,然後,他整個人就好像從夢裡醒來一樣飛快的看向其它人。當他看到宋肖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放心的表情道:「你沒事太好了。」

    「這是怎麼回事?」見孟久醒來,宋肖立刻便不著急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十分相信這個男人了。

    「幻術!」孟久從懷裡拿出一把生鏽的小刀,隨手扯著刀柄上有些撕裂的符咒。但當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淨月後,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想了想,卻順手將修羅刀往劉東身上一劃。

    「幻術?」宋肖話音方落,孟久卻自顧自的拿出更多的符咒去纏刀柄。

    「啊!!!!!!!!!!!!」劉東突然大叫一聲,嚇得宋肖的心臟差點跳出嗓子眼!

    醒過來的劉東粗喘著氣,驚懼不安的看著四周圍,良久,才將目光定在孟久身上。孟久皺眉看了看淨月,繼續道:「是的,我們都中了幻術了。」

    「幻術?」劉東也跟著嘀咕一句,卻似乎還是無法相信那樣真實的景象竟然是幻覺?!

    孟久依然小心的纏著刀柄,邊道:「對,這裡藏著一個幻術的埋伏,就好像那些行尸埋伏一樣。只是……」說著,孟久的聲音低了下去,有些像是自言自語:「這裡的埋伏怎麼沒有被清除,難道杜亦羽並沒有走這裡?」

    「我的老娘,早知道是幻覺,我就不用這麼拚命了。差點以為自己死定了。」劉東抹了把汗坐到地上,幻境中,他錯抓了好人,又因機槍走火誤殺了群眾,那些被冤死的人變成殭屍回來,一場痛心的廝殺似乎用盡了他所有的體力。

    「如果你在幻術裡死了,現實中的你也會死的。」孟久手裡的小刀柄已經被貼了個滿,而他卻咬破了自己的中指,費力的在那滿刀柄的符紙上畫著什麼。

    「什麼?!」劉東一呆,不禁有些後怕。

    「孟久,剛才,你醒來之前,衣服裡發出的白光是怎麼回事?」宋肖猶豫再三,還是問了出來。那白光,與讓自己逃出幻境的白光竟然那樣的相近!剛一看到,她還以為是孟久救了她,可她卻立刻想到,孟久是在她之後醒來的啊!那麼,那白光又是怎麼回事?為何從自己的身體裡流出呢?!!

    「哦,是修羅刀。」孟久笑著舉了舉手裡的小刀:「本來是封印著的,幸虧這刀自己衝破了封印,才能幫了我一把。呼,天授的力量果然不一樣!!差點以為自己死定了!不過,實在沒想到,修羅刀竟然可以破解得開天授畫屍人的幻術……媽媽的,真是不得了!」

    說著,孟久再次拿著那把小刀往淨月走去,邊走邊喃喃道:「歲數大得傢伙果然虧心事幹得多,這老妖怪竟然還醒不過來,看來它的心理問題不小啊。」說著,回頭看了眼宋肖:「幸虧你失憶了,記憶不多,所以幻術攻擊的空隙便小。」

    而當孟久轉頭將修羅刀劃向淨月的時候,宋肖臉上卻露出一種十分猶豫的神情。她很想問問孟久自己那白光是怎麼回事,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問不出口。普通人,是不該有那種白光的吧?那多半個劉東的話還迴蕩在她耳邊『你是什麼人?』──自己到底是什麼人?宋肖非常想弄清楚,卻又沒名的害怕,總覺得一旦弄清楚了,她就會失去所有的一切!!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2 10:09 PM
第二十五章 幻境 2

   嗯……內急!走在最後的淨月一躥跳入旁邊的草叢裡,快速的解決完便跳了出來。前後只有不到一分鐘的工夫,前面那三人竟不知走到哪裡去了……

    「我靠!不會吧?」淨月誇張的撥著兩旁的草叢,總不能全都內急去了吧?這麼條小路沒有分叉,至少要走上五六分鐘才有可能脫離他的視線範圍啊!

    一陣微風吹過,他仰頭聞了聞,眼睛了裡突然浮現出無法置信的神情──這怎麼可能?!

    略一遲疑,他還是閃身躍入右面的灌木叢,幾個起落,便站到了一處山洞之前。而此時,淨月的神情也變得更加怪異起來。

    那山洞並不大,看似有些像是熊冬眠的洞穴,只是山洞之前明顯有著人類活動的痕跡。淨月看著那口掛在木架上的鐵鍋,看著鍋柄上用小刀刻下的兩個字,突然鼻子一酸,眼淚不期然的順著眼角滑落。

    他顫抖著,想要用手去觸摸那個鐵鍋,卻又深怕那鐵鍋會在觸摸的瞬間消失,令他醒悟這不過是一個夢。而同時,他也想到了,自己大概是中了什麼人的幻術了,因為他不可能還活著啊。

    一陣微風自山洞裡飄出,帶著一絲熟悉的氣味。淨月又是一震!即使是幻覺,即使是陷阱,他也要進去!

    山洞裡潮氣撲鼻,顯然並不是一個良好的居住環境。他打了個響指,一個光團便出現在他的手心,映亮了整個山洞。

    在山洞的最裡面,一隻比狼還要大的白狐趴在草團上,帶著複雜的表情凝視著他。只是那白狐渾身是傷,原本柔亮的皮毛乾澀而斑禿,一塊塊的肉腐爛著,流出膿水。那正是父親死前的狀況,也是幼年的淨月最恐怖的記憶!

    「爹!」看到那白狐,淨月低低的喊了一聲,卻顫抖的便更厲害了。他雙手緊握,牙齒死死的咬著,似乎在強制自己不要撲過去!直到嘴角流出一絲鮮血,他才深吸一口氣,緊緊閉上眼睛。等他再次張開眼睛的時候,裡面已經滿是憤怒。他嘶聲大喝道:「到底是誰?讓老子看到這樣的幻術?!老子宰了你!!!!」

    但任憑他如何嘶喊,卻沒有一聲回答。空氣中充滿著腐爛的味道,那隻白狐正義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融解著。

    「我錯了!我害了這些妖怪,也害了自己……那個天授,並非如傳言般……淨月,爸爸不能去救你媽了,你也將這些事情都忘了,好好的生活吧!記住,天授畫屍人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存在,千萬不要去接近他們!」

    這是父親臨死前留下的唯一一句話,卻不知為何讓年幼的他記憶深刻。

    破解幻境的辦法,就是殺了幻境的主體……淨月閉目低吼,儘管他知道那白狐是假的,但是,他卻沒有勇氣去殺自己的父親!

    腐爛的軀體開始滴落出黃色的液體,漸漸流到淨月腳旁。

    淨月知道,在幻境裡,那些在現實中無毒的液體卻會變成致命的武器,而回頭看去,洞口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消失無綜!

    就在此時,一道白光穿洞而入,包圍著他們三人。

    淨月看到白狐的身影開始扭曲,眼前的一切漸漸變得透明起來。恍惚間,他彷彿看到白狐的眼中露出一絲的欣慰與鼓勵。然後,他便看到眼前站著的三個人,也看到孟久正將被符紙裹成粽子的修羅刀按在他的頭上。

    「我靠!」淨月大叫著跳起:「你不知道妖精很怕修羅刀嗎?你要殺了我啊?!」

    「神經!」孟久將修羅刀收到懷裡:「已經貼了這麼多符紙,不會傷到你的。」

    「誰說的,我怎麼覺得頭腦發沉,渾身不自在呢?孟久,你陪我的腦細胞!」



  第二十六章 杜亦羽的力量


    「基本就是這樣了,這山裡被那個天授佈置的陷阱大多被杜亦羽搗掉了,但從跡象看,越是靠近裡面,陷阱便越是難解,所以,杜亦羽他們的腳步肯定比我們要慢!」說著,孟久看向宋肖:「如果我們加快腳步,應該能夠在他們交手前追上杜亦羽。」

    宋肖點了點頭:「放心,我能堅持。」

    孟久點了點頭,但看到宋肖的眼中卻閃過一絲的不安。為何他的幻境中,杜亦羽會想要殺了他們?是什麼讓他對杜亦羽產生了不安和不信任嗎?為何這個幻境的陷阱沒有被毀掉?杜亦羽,到底在想些什麼啊!而在幻境中,他終於體驗到了杜亦羽的力量與可怕……

    馬海實在沒有力氣再揮動手裡的棍子了,而四周的行尸卻還是不斷的破土而出。更可氣的是,那個杜亦羽卻依然靠在一棵樹上,偶爾對走近他的行尸伸伸手指,點點眉心,完全沒有要幫他的意圖!當馬海大喊著要杜亦羽幫忙的時候,杜亦羽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把馬海噎了回去:「是你不聽勸,偷偷跟來的。那麼,你就要對自己負責。」

    「大爺的!」馬海吼了一聲,用盡力氣掄著木棍原地畫圓,將五六隻行尸擊倒後,卻是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只能到這裡了嗎?」杜亦羽看著馬海劇烈的喘息,喃喃自語著舉手向天:「算了,就讓你知道是我來了吧。」

    話音方落,一道電光衝天而起,在百米高空突然爆開,無數顆的光珠如暴雨傾盆,覆蓋了幾乎數個山頭。那樣密集的靈氣籠罩之下,沒有一具行尸可以逃出,嚎叫著,在光的暴雨中化為飛灰。

    馬海大叫著捂著頭,一道道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只覺得身邊充斥著非人的慘叫,那一瞬間的屠殺,幾乎讓他喪失理智,只知道不停的大叫。

    同一時刻,就在不遠處的山間霧谷中,一個盤膝而坐的男子突然睜開眼睛驚疑道:「該死的!竟然是他!!!」

    下一刻,那男子恨恨的看著滿天的光珠穿透濃霧而降喃喃道:「還是有這麼強的力量啊……」幸好這裡有他做為結界而設下的瘴氣,絕大多數光珠在降下前便被消耗,不然,這山谷裡他幾百年的心血都將白費了。

    「不過,這次我不會再怕你了!」那男子站起來,走入藤蔓遮掩後的一個洞穴,看到深處躺在石台上的一具風乾的屍體,冷冷一笑,喃喃自語道:「你想不到吧?我這個身體裡可是封印了一隻地獄的九頭妖獸呢。只要借用這個妖獸的力量,我就能至你於死地!」

    說著,那個男子面對屍體盤膝而坐,右手中指點著那個屍體的眉心,左手打了個手印,嘴裡低聲吟誦著古怪的咒語。

    而另外一面,當那些光珠開始飛落的時候,淨月突然大叫一聲化為白狐躲入宋肖懷裡。宋肖剛一愣,旁邊的劉東似乎驚呼一聲,孟久已經跑過來,在淨月身上施加了一個防護的結界。一瞬間,光雨洗禮著周圍的一切,幾個孟久剛剛用符紙鎮住的行尸無聲無息的泯滅消失。那一刻的景象震撼著所有人。

    「我的媽呀!」光雨結束後,劉東是第一個發出聲音的人。然後,淨月便又跳了下來,大叫道:「我靠!不用這麼誇張吧?難道姓杜的不知道我也在這裡嗎?!」叫完,淨月看了一眼周圍的樹林,眼中神情變了又變,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哼,他倒是厲害,別說是妖怪行尸,就連這森林裡的那些樹精也都消失了!這樣的攻擊根本就不該隨便使用!」

    宋肖聞言看向周圍,孟久則皺眉不語,不知為何又再次想起幻境裡的一幕幕,他突然發現,自己對於杜亦羽,竟然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那麼瞭解。

    「你不是人?!」劉東突然再次發出驚呼,並且指著淨月。這時,他們才想起來,這裡還有劉東這個局外人。

    「這隻狐狸應該是無害的。」宋肖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淨月從狐狸變**時的驚訝,忍不住笑了起來,又撣了撣身上的狐狸毛:「除了這些毛……」

    淨月一躍到劉東身前,拍拍對方的肩膀道:「準確來說,偶是一隻英俊瀟灑、聰明善良、心靈手巧、天下無敵的狐狸精。」

    劉東深吸一口氣大退一步,盯著淨月看了良久,才長出一口氣:「這下真是開了眼了。」

    孟久善意的拍了拍劉東的肩膀,皺眉道:「看來,他那邊是遇到大麻煩了。不過,這陣攻擊後,前面的道路相信不會再有任何埋伏了。宋肖,你還能再走快些嗎?」

    宋肖一愣,這是孟久第一次叫她這個名字,竟一時有些不能適應。更因為沒有任何以前的記憶而覺得那樣的不真實。但她馬上不讓自己再想下去,略一猶豫,便認真道:「你們先走吧。」

    「不成。」三個男人同時開口,宋肖便笑道:「不是說前面的道路不會再有任何埋伏了嗎?我不會有事的。」

    孟久看了看另外那一人一狐狸,對宋肖道:「如果你不介意,我來背你吧。」

    宋肖一愣,淨月卻道:「反正那傢伙也暴露身份了,對方肯定開始戒備,我們還要小心什麼?不如我用法術帶著你們飛過去吧。」

    孟久略一沉吟,看向劉東道:「你呢?前方必定凶險萬分,你還要去嗎?」

    「當然去!」劉東自認也算個漢子:「馬海還在這裡,難道我卻要逃了?」

    孟久嘆了口氣,他其實很想勸他回去,不要給他們添麻煩,可面對這麼個認真又敢於捨命的男人,他卻又一時說不出那種直白的話。如果杜亦羽在這裡,一定毫不客氣的讓劉東回去,如果換了淨月……對啊,淨月那傢伙不是一向很會冷嘲熱諷嗎?此刻怎麼不說話了?話說,似乎打淨月從幻境裡出來後,他就總覺得這隻狐狸和以前不一樣了。但究竟哪裡不一樣了他又說不出來。究竟那狐狸在幻境裡看到了什麼?



  第二十七章 般若幻境 1

   杜亦羽緩緩放下指向天空的手臂,目光卻凝聚在東邊不遠處。那裡似乎有著某種結界,使得他的攻擊減弱了許多──看來,那個山谷就在那裡了。

    「你是準備回去,還是在這裡等我?」杜亦羽走到馬海身邊,由上而下的俯視著他。

    馬海不安的站起身,與杜亦羽平視:「為什麼?」

    「因為再往下,你的能力已經不夠自保了。」杜亦羽語氣平緩,卻帶著說不出的冷淡。

    馬海神色一變,但立刻像打拈的氣球,頹然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道:「我回去。」

    「好。」杜亦羽轉過身,卻又意外的回頭說道:「其實你很不錯,如果換了是劉東,我是不會讓他跟到這裡的。」

    馬海一愣,苦笑道:「行了,不用安慰我了。做法醫的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樣,能和你走這一趟也算長了見識了。」

    「這和法醫沒關係」杜亦羽又認真的看了一眼馬海,沒有再說什麼,轉過身準備繼續趕路。但就在這時,他的身體突然一頓,瞳孔快速的收縮,整個人立刻就進入一種備戰狀態。

    「怎麼了?」馬海立刻感到了杜亦羽的異常,也跟著緊張起來。

    下一刻,杜亦羽突然翻身躍回,一把抓住他手裡的木棍,掌心在尖端用力的蹭過,劃出一道血口。然後,在馬海吃驚的神情下,猛的一掌印在他的額頭,又飛速的轉到他的身後,用那帶著血的手握住他的後頸,另一隻手的卻彷彿畫符一樣在他後腦寫著什麼。

    馬海根本來不及反映,便感到前額一陣透骨的冰涼之後,後頸上杜亦羽的手心就變得像是燒紅的烙鐵一樣燙,而那只在他後腦上寫字的手指卻彷彿一根通電的金針,害的他再也忍不住大叫出聲。

    杜亦羽做完這一切也僅僅用了不到半分鐘,待他的手離開馬海的後頸後,馬海再也忍不住低吼一聲『你幹什麼』,然後便被杜亦羽攔住伸向後頸的手臂。他詫異的看向杜亦羽,心卻怦然一跳。那一瞬間,他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個人與法醫掛上勾……

    人怎麼可能具有這種凌駕於一切的氣勢啊!……

    但很快的,馬海便沒有閒情逸致來打量杜亦羽了,因為幾乎是同時,即使是他也感覺到了那如遮天巨浪般襲來的異常氣息。

    寒冷、壓抑、黑暗……那氣息帶著深深的詛咒,像無數的幽靈一樣,帶著淒慘的嚎叫與深深的怨恨穿梭於每一棵樹幹,每一片樹葉,每一塊山石,每一粒砂土。於是,樹木乾枯、大地失去生機,烏雲遮蔽了僅有的星光。

    只是一瞬間,那詭異的氣息已經來到近前,夾雜著沙石的狂風當先襲來,馬海心裡一驚,連忙用手臂擋住頭部,苦不堪言的忍受著風沙刮在皮肉上的力量。

    杜亦羽突然用手在兩人面前一揮,風雖然依舊捲起衣襟,咧咧有聲,但沙石卻似被一道無形的牆壁擋在外面。「般若幻境……」杜亦羽喃喃自語,已經沒有時間脫離攻擊範圍了……他眼中神情一冷,一絲殺意隨之而起:「他竟然已經擁有了這樣的力量嗎?究竟他在那山谷藏了什麼?」

    那風來得快,卻去得也快。大風剛過,兩人瞬時間便被吞沒在一個怪異的世界裡,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那樣的不真實,但感觀卻又變得異常的靈敏。在這種狀況下,馬海的眼中漸漸露出一種驚懼與詫異的神色,不知為何,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四周潛藏的危險,甚至可以聽到那些彷彿來自地獄的呻吟與惡魔的嘲笑。

    就在馬海為所處的境地而疑惑時,杜亦羽突然沉聲道:「馬海,你要記住,這裡是般若幻境。所有的幻象皆由心生,並被實體化。這是一種無解的幻境,不能像普通幻境那樣靠著幻象裡的破綻來突破。在這裡,即使是我也無法保護你,如果你不能克服你心中的魔障,便只能死在這裡。」

    馬海似懂非懂的看向四周──這是幻境嗎?他還在驚訝之中,杜亦羽又喃喃道:「孟久應該就快來了,他那裡有唯一可以克制這個幻境的東西。努力吧,每多活一分鐘,你就可以得到更多的生還幾率!」說完,竟邁步向那被抽乾了水分的樹林中走去。

    「你幹什麼去?」馬海一愣,立刻便追了上去。但杜亦羽突然反手一揮,一股巨大的力量逼得馬海停下腳步。杜亦羽冷冷的看著馬海,一字字道:「不要跟著我,不然,你絕對活不到孟久趕來。」

    馬海看著杜亦羽眼中漸漸壓抑不住的殺意,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竟再無法命令自己的腳步跟上那個男人。

    只是一愣神的工夫,杜亦羽的身影便完全隱沒在遠處的黑暗裡。馬海心裡的不安再度浮起,周圍的空氣似乎開始變冷了。

    突然,林中傳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就彷彿是貓在叫春的瞬間被人攔腰斬斷,聲音淒慘著,扭曲著,尖利著,盤旋升入空中,直刺他的耳膜!

    馬海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五臟六腑似乎都要擠到了嗓子眼,令他幾乎以為自己要窒息而死──那是什麼?!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2 10:13 PM
第二十八章 般若幻境 2

   杜亦羽已經有600年沒有如此的渴望血腥與殺戮了。畫屍人血戰一役,鮮血如廉價的染料一樣塗滿整個山頭,支離破碎,靈魂在他體內怒吼,世界猶如變做了末日的洪爐,殘忍而飢渴的毀滅著一切生機。但奇怪的,站在那鮮紅的世界裡,他的內心深處卻越來越冷靜與寧靜,冷靜的近似蒼白,寧靜的近似麻木。

    天授畫屍人存在的意義,天授畫屍人的痛苦,天授畫屍人的終結,這世間萬物的對錯、黑白、真假,生存的意義,力量的用處,妖怪和人類之間的理解與敵對……所有的一切,他窮盡幾世的思考與追尋突然就變得毫無意義。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一定要弄清天授的來歷?為什麼一定要終結天授的痛苦?為什麼一定要去思考一件事的對錯?為什麼要想這麼多?這些本就不是他能明白,更不是他可以左右的。如果這個世界真的存在造物主,那所有的一切,生物與非生物,不過都是造物主的玩偶與消遣。他又何必賣命的去表演,讓那個造物主興奮呢?

    於是,他要用了上百年的時間去壓制那些體內的封魂,然後,他告訴自己什麼都不去想,只是按照大多數人的模式去生活──像是普通人,卻沒有普通人該有的與情緒。

    冷淡的人,這幾乎成了之後五百年別人對他的唯一評價。

    但自從遇到孟久後,他的生活突然就變得亂了套,似乎是命運的齒輪再次開始運轉,令他無暇控制自己的腳步。與此同時,那些一度被他拋棄的情緒和也在不知不覺中滋長。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所追尋的,到底能不能稱之為……

    而這次和宋肖的再遇更使他確信,命運之神已經將繩索套在他的咽喉,牽著他按照既定的未來前進。

    但即便讓他經歷這個般若幻境也是命運的安排,即便他沒有力量去改變未來的安排,他依然感到無法遏制的憤怒!他非常清楚他將在這個幻境裡看到什麼,而那些也正是他永遠也不想再去碰觸的記憶。在這個般若幻境裡,即使連他都模糊了的記憶,也會被無比清晰的再現出來!

    「亦羽,你怎麼在這裡?!」一個女人熟悉的聲音自背後響起,而杜亦羽的瞳孔也在瞬間收縮。

    「不是讓你去幫趙員外背屍嗎?錢呢?」那個聲音帶著一種厭惡的語氣叨嘮:「你是不是又惹事了,啊?」那聲音頓了一下,又自顧自的說道:「屍變?屍變你就不背了?反正你被咬兩口又不會死!」

    杜亦羽終於轉過了身,在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後,瞳孔還是瞬間的收縮──那個在這一世父母零散的肉塊旁撿到他的女人,那個將他當作賺錢工具的女人。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那個女人一瞪眼,卻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道:「你這個小兔崽子!別他媽跟我裝人,你根本就是個怪物……」那個女人還想繼續說下去,杜亦羽卻突然揮手劈下,一道白光瞬間就將那個女人砍成兩半。

    杜亦羽冷冷的看著那女人吃驚的表情與漸漸消失的身體,不由在心裡嘆了口氣。這就是般若幻境,即使他已經明顯的找到其中的破綻,卻依舊無法破解。而這僅僅是開始,幻象會隨著他的反擊而越來越接近他的內心深處……

    杜亦羽有些呆愣的看著遠處再次走來的這個女人,原來,這個在他恢復前世那些記憶前一直撫養和利用他的女人,為他留下的傷痛並不如他想像中的強烈,否則,這個女人不該是第一個出現的幻象。

    哈,親情、利用和背叛,這些對普通人來說足以撕心裂肺的傷痛之於他,卻只是最最表層的傷害。杜亦羽真不知道是該佩服自己還是該憐憫自己了。

    「我早就勸姐姐不要嫁給那個男人,怎麼樣?他果然不是人,不然怎麼可能生下你這個妖怪?!我為什麼還要收養你?我為什麼要善待你?你是妖怪的兒子!」那個女人的額頭帶著一個血洞,以至於一個眼球已經滑落到眼眶外,似乎隨時都會掉落的樣子:「你這個畜生!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很可惜,那個男人並不是妖怪,而我卻是個連妖怪都不如的天授畫屍人。」杜亦羽低低的自語,眼中的神情卻越來越冰冷。當年他恢復記憶後立刻便打算離開這個女人,可就在他恢復記憶,能力漸漸甦醒的那天,那隻住在他家廚房裡,一直都很溫順貪吃的妖怪突然的抓狂,發瘋一樣的攻擊他。卻沒想到,首當其衝的竟是這個女人。

    被畫屍人攻擊過的低等妖怪,完全有可能會在突然面對一個畫屍人時,因恐懼而抓狂。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個害得他陷入般若幻境的天授,就是最喜歡攻擊妖怪的一個!

    杜亦羽沒有一絲猶豫的再次結束了那個女人的幻象,儘管他兒時的記憶裡對這個養大他的女人感情很複雜,但僅僅是一個幻象,是不可能令他產生任何作用的。

    那個女人再次消失了,周圍突然變得安靜異常。而杜亦羽卻反而盤腿坐下,來吧,不管是什麼幻象,儘管來吧。

    空氣不知何時變得有些粘稠,光線也變得更加的昏暗起來。腳下的大地在杜亦羽的眼前發生著變化,一座座山峰抬起,又有一座座山峰落下,水聲驟起,一條河流悄然出現在不遠處。炊煙裊裊,河邊村落自濃稠的空氣中漸漸顯露,雞犬聲聞,人聲嘈雜,恍惚間,時空彷彿倒流回千年之前──那是天授畫屍人鼎盛的時代,那是杜亦羽初次降生於這個人世的村莊。



  第二十九章 千年之前 1

    「天啊!老王家這是造的什麼孽啊,居然會是……」

    「噓,小聲點,你不要命了!」

    「快跑吧,孩他媽,老王家出事了!」

    「快!快去報告衙門,」村長顫抖著雙手:「快點,在那裡的人被妖怪吃光前,快找人來接走這個煞星!」

    嘈雜的人聲很快便匯聚成了出村的人流,夾雜著不安,一刻不敢耽誤的往外逃。而村子的另一邊,一對古怪的人馬正沿著那條小河往山村急行而來。

    這隊人馬甚是古怪,位於前面的4個人衣著華麗,三男一女,男子神情倨傲,女子面戴黑紗,正是四個正統的天授畫屍人。而後面的六七個卻是穿著普通,神情也古怪的緊,越是接近山村,那些人的眼神中便越是充滿了各種說不清的神色──或憤怒,或自卑,或嘲諷,或幸災樂禍。這些人雖然身具靈力,卻並非天授。

    一看到這隊人馬,杜亦羽的眼神驀然泛起寒光,體內隨之響起一聲巨響──連,他們也要驚醒了嗎?

    他眉峰微皺,緊閉雙唇,於胸前結了一個手印,目中神色是少有的凝重。

    那隊古怪的人馬進村之後,又有三隊人前後進入,再之後是一對官兵。然後,眼前的景象突然如快鏡一樣變得模糊起來,再清晰下來,先前那隊人馬已然出村,為首四人中的一個女子抱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嬰兒。雖然誰都沒有說話,但杜亦羽清晰的聽到四人中的那個中年男子的內心:已經230年沒有新生的天授了,這次這個雖然被我們搶先一步,但其它幾撥人一定會追來奪取。必須要想個辦法……

    與此同時,那隊人馬竟然撥轉馬頭向他走來,而這時,杜亦羽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所坐的地方竟然變成了這裡唯一的道路…….杜亦羽皺了皺眉,卻閉上了眼睛。

    體內封印的那些傢伙們被這般若幻境所驚擾,竟有甦醒的徵兆,他必須全力去壓制,當真是連站起來挪到別處去的精力都分不出來了。

    般若幻境既然開始向他攻擊,那麼便一定發生過什麼事情吧?即使他回憶不起嬰兒時期的記憶,但靈魂中卻一定有著一些烙印,真是麻煩啊……

    那隊人馬行至他的近前,為首那個中年男子也皺起眉,舉起右手示意隊伍停下。低聲對四人中的一個混血兒愛德和一個魁梧的漢子馬午道:「你們倆護著泠泠,讓她一定守好孩子。」

    然後,他向著杜亦羽一抱拳道:「在下雷明德,乃天授畫屍人,南派舵主。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朋友是否也是為了這孩子而來?」

    見杜亦羽沒有反映,那雷明德皺眉,再道:「朋友想必也是天授吧?既然這樣,閣下便該看得出我們這裡一共有多少個天授。難道閣下對自己的力量如此自負嗎?」

    說道最後,雷明德刻意提高聲音,可杜亦羽還是一點反映也沒有。這時,後面的馬午突然冷笑道:「大哥,這傢伙他娘的裝聾子,孫子的,讓老子先給他兩拳。」

    「住口!」雷明德呵斥:「你除了動手還會什麼?」

    這時愛德也上來道:「大哥,你就讓馬午動手,試探試探吧。咱帶著那小崽子,沒有時間在這裡耗啊。」

    雷明德略一猶豫,還沒說話,後面卻突然想起一聲大喝:「老子來了!站住,站住,都他娘的站住!!」

    那聲音來得甚快,等最後一個字說完,一個書生一樣的男子已然站在了旁邊的樹冠上。只是看那人的樣子,誰也想不到剛才那些話是他說的。而雷明德一見這人,微皺的眉峰便擠得更緊了。

    端坐一旁的杜亦羽在聽到那個聲音後也在心底嘆了口氣──怎麼會是他。

    「哈哈,我到是誰搶著這孩子,原來是你們南派這些畜生。」那來人的眼神中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一絲鄙視。南派的臭名聲在畫屍人裡是出了名的──出了名的醜惡!這四人到處尋找有天資的小孩,然後從小就為其注入天授的靈力,並教給他們許多對身體有害,卻威力巨大的法術,並以恐怖的手法鎮壓和逼迫這些孩子為其所用。

    「操,魯海!又是你!」馬午一見魯海,眼中的怒氣便更勝了。

    魯海輕蔑的看了一眼馬午,卻對雷明德道:「把那孩子給我,老子還可以考慮放你們一馬。」

    雷明德冷哼一聲:「哈哈哈,魯海,你以為我雷明德是吃素的嗎?」

    「嗯,你雖然幹得都是畜生事,但你這裝腔作勢的傢伙倒真可能不吃肉。」魯海說完,突然便飛身向那抱著孩子的女人撲下。愛德一向是反映最快的傢伙,但卻也想不到這個傢伙會捨棄法術攻擊,直接撲下來肉搏,匆忙中只來得及揮手支起一道保護牆。而同時,魯海的身形卻突然一折,直攻另外一邊的馬午。

    馬午一驚,更是連保護牆都來不及設下,只得舉手迎敵。

    啪!

    四隻手掌對拍在一起,魯海佔了凌空而下的優勢,再加上本來就比馬午深厚的靈力,一擊之下,竟將馬午打得後退數十步才站住。

    馬午身子晃了晃,黃著臉噗的噴出一口黑血,再也支持不住坐倒在地。而後面那些人卻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竟沒有一人來扶他。雷明德皺了皺眉,手指微動,似乎想對魯海出手,但看了一眼依舊靜坐的杜亦羽,卻什麼也沒做。

    他越是見杜亦羽如此的冷靜,便越是不敢貿然出手,卻不知杜亦羽現在實在是不能動,否則,體內那些傢伙便會真的醒來了。

    「操,魯海!你***玩陰的?!」愛德叫囂著,卻一步也不離開泠泠。

    魯海笑道:「老子這才是正大光明的動手啊!哈哈哈哈,姓雷的,你顧忌什麼呢?竟然如此忍氣吞聲?哈哈哈哈,別以為老子看不出來,你在顧忌那個打坐的傢伙。卻讓老子今天撿了便宜,出了口惡氣!」

    「魯海,你認識這位朋友?」雷明德強忍怒氣問道。

    「認識倒不認識,不過看樣子,他的實力總是比你們都強的!」

    雷明德皺眉,看到強忍怒氣運功調息的馬午,暗道有些不妙。這個馬午雖然魯莽,但他的能力(製造黑暗)在撤退的時候是非常好用的,少了他便會多些麻煩了。

    而杜亦羽此時雖然口不言身不動,對周圍發生的事情卻能清楚的知道。心裡便有些好笑,又有些佩服。那個看似莽撞的魯海,其實心思卻很是巧妙。他如果用法術攻擊,那麼一個人確實很難對抗對方四個人的法術,更不可能一擊奏效。而他卻硬是用天授最不懈使用的武術,不但讓對方措手不及,而且還憑藉著身在高處的優勢瞬間便擊傷馬海,確實是值得佩服啊!

    現在看來,魯海一開始就站在樹冠,以及那些氣人的話也都是為了這一擊的準備了。杜亦羽長嘆了口氣,似乎在哪一次轉世裡,記得自己也吃過他這一招的虧吧。

    這時,那個叫泠泠的女人突然隔著面紗看向後方,低聲道:「又有追來的了。」

    「魯海,你一向獨往獨來,犯不著來趟這混水。」雷明德神情一變,道:「只要你撤出,我雷明德保證南派對今天的事情永不再提。」

    魯海哈哈一笑:「我人雖姓魯,可對雷兄的信譽卻是知之甚詳,馬虎不得。何況,我魯海向來就不是怕事的人。雷兄你這話就未免看輕魯某了。」

    「哈哈哈,魯秀才原來也在這裡,我就說雷狐狸怎麼還沒跑遠。」隨著話音而來的是一個中年文士,後面跟了六個小孩,都是個個神情激動。其中兩個孩子在互相拋著靈火,另外一個手裡托著一個幻化的烏鴉,剩下三個則各牽一頭猛獸,分別是虎、獅、豹。

    「他娘的!老子最恨別人叫我秀才!」

    那中年文士一笑,搖著摺扇道:「魯兄不要著惱,以秀才之名,再怎樣也比狐狸的稱號要好啊。」

    雷明德冷哼一聲道:「你們北派也來了嗎?哼,今天算是熱鬧了。」

    「咦,這裡原來還有位朋友。」中年文士也注意到了杜亦羽,隨即問道:「卻不知是哪一派的?」

    雷明德眼珠子一轉笑道:「文士兄如此詢問,想必也不認識這位朋友了?」

    中年文士原來就叫做方文士,不解的看向雷明德道:「難道,你們也不認識嗎?」

    「實不相瞞,這位朋友斷路於此,卻始終未發一言。」

    中年文士目光一轉,向後打了個手勢,托烏鴉的小孩手臂一動,那隻烏鴉哇的一聲怪叫飛起,到杜亦羽面前十米距離處,突然張嘴吐出一道夾雜著電光的黑霧。那黑霧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射到了杜亦羽的面門。



  第三十章 千年之前 2

    黑霧射到,杜亦羽卻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只是突然睜眼看了一下魯海。

    啪!

    一道藍光後發而至,正好和黑霧撞到一起,在離杜亦羽不到一掌處互相抵消。而那隻烏鴉去勢未竭,又是大叫一聲向杜亦羽撲去。

    @……

    令人驚訝的是,那烏鴉飛到杜亦羽面前半米處,卻突然彷彿被融化了一樣的消失了!眾人這才大吃一驚,連魯海為何出手都忘記去責問,只是瞪大了眼睛看向依舊入定一般的杜亦羽!

    這可是天授靈氣幻化的烏鴉啊!力量絕對不可忽視!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來歷?竟然如此輕易的就將那烏鴉消融?!

    而這些人裡,最吃驚的還是魯海!他茫然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又看向杜亦羽……只是一眼對視,他為何就衝動的幫他擋下那個攻擊?

    他突然打了一個哆嗦,又看了杜亦羽一眼,嚥了口吐沫抱拳道:「看來這裡已經沒有我魯海的事了。這位朋友,我雖然不知道你的來歷,但想必以你之力,還不至於利用這個新生的小傢伙吧?魯海告辭了!」匆匆說完,竟真的閃身飛掠而去。這實在是不好的預感,自己…..不會有斷袖之癖吧?

    就在所有人都因驚異而暫時呆住的時候,設下這般若幻境的那個天授也是大吃一驚!他還是太小看那個男人了,他竟然能夠影響般若幻象!就算魯海和他之間的關係比較好,但那卻不是現實中的魯海啊!更何況,此時幻象裡的魯海根本就還不認識杜亦羽啊!!!

    太可怕了…… 令人遍體生寒!

    不過,那個天授冷冷一笑,那隻烏鴉的撞擊還是讓他分心了。連他都能感到杜亦羽體內封印的靈魂已經蠢蠢欲動了!

    想到這裡,他再次催動幻境,只要杜亦羽的腦海裡出現空隙,般若幻境便會自己尋找攻擊機會。只是…….般若幻境對施術者造成的反噬之力也超出了他的預料,他能清晰的感到自己的靈魂被反噬一點點蠶食,如果在一個時辰內無法完成攻擊,那麼他就必須收手了,不然,便會對靈魂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傷。

    般若幻境內,方文士和雷明德雖然詫異魯海的突然離去,卻也沒有辦法把他抓回來,不約而同的對望一眼,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然後,兩人同時對著自己的人做了手勢,那些人竟放棄了派別,共同將杜亦羽圍在中間。

    但即使如此,雙方也沒有忘記對那個嬰兒的佔有之心,愛德依舊護在泠泠身邊,而方文士那邊的兩個拋火球的小孩卻退到了後面,阻住了泠泠的後路。

    「唉,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為何還是忘不掉呢……」杜亦羽長嘆一聲,終於睜開眼睛。那雙冷淡的眼中紅光閃現,就彷彿是一抹化不開的血仇,再次被自意識的深譚中喚醒。

    體內的靈魂在嚎叫,他甚至可以清晰的分辨出體內真正的雷明德、方文士等人靈魂的聲音。

    醒過來了,那些靈魂還是被喚醒了……

    殺戮、殘忍、血腥……

    在這幻境裡,面對千年前的往事,這些靈魂的仇恨再次被驚醒,不斷混淆著他的思維,令他對殺戮產生一種沒名的渴望!他還清楚的記得初來人世的自己,在幼年時是如何被雷明德這四個人虐待,清晰的記得自己第一次轉世,還沒有恢復記憶的時候,那個深愛的女孩是怎樣痛苦的死去!只是因為,他們想要再次控制他!

    那些靈魂瘋狂的詛咒著他,期盼著他的死亡。呵,難道他們以為自己會這麼容易便死去,任由他們逃出轉世嗎?

    啊!!!!!!!!!!!!!!!!

    杜亦羽突然仰天長嘯,身體裡的力量開始彙集,自血戰之後,已經有多久沒有品嚐到殺戮的快感了?

    呵,似乎是魯海說過的吧──有天授畫屍人的地方,就有殺戮,似乎,有些道理呢……

    杜亦羽的嘯聲方落,牽著猛獸的三個小孩卻首先發難,隨著三人的齊聲爆喝,三頭猛獸成品字型向杜亦羽撲來──虎吐真火,獅噴毒水,豹射閃電。

    這三個小孩也不知是如何研究出的這個法術,竟然可以將自身的天授靈力與活生生的猛獸相結合。這樣,三隻猛獸在攻擊的同時,他們不必像那個操縱幻化烏鴉的小孩那樣需要時刻命令烏鴉,而可以和猛獸分擊合攻,全心的加入戰鬥。

    三個小孩的加入似乎對杜亦羽並未造成太多的影響,無論什麼樣的攻擊,他都可以輕輕一揮,便將對方逼退。

    幾次之後,操縱烏鴉的小孩忍不住又幻化出一隻巨大的禿鷲,尖嘯著向杜亦羽撲去。與此同時,玩火球的兩個小孩也各擲出一個烏黑的火焰,帶著連空氣都要燒焦的熱氣飛擊而出。

    旁邊方文士已經露出一絲笑意,還沒有一個人可以自他這六個徒弟手下平安脫身。尤其是那隻禿鷲,只要碰到一點,就會化作靈力鑽入身體之內,將人由內而外的腐蝕掉。再加上那三隻猛獸的真正力量還未使出,哼哼,這個傢伙死定了!

    眨眼間,禿鷲和黑火都被杜亦羽閃過,卻在空中劃了個圈再次飛回。與此同時,控獸的三個小孩突然不再攻擊,反倒坐地開始唸咒。

    在咒語的崔動下,三頭猛獸突然開始淒厲的慘叫,身上的血肉開始大塊大塊的往下掉。隨著猛獸的幾聲大吼,三隻猛獸身上已經沒有一點血肉,淒白的骨頭散落在地上,彷彿是上古留下的化石。

    咒語一起,杜亦羽猛然一震,眼中隨即閃過一種深入骨髓的冷意-──這個招術……竟然在這裡看到了這個招術!

    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會再次看到這曾令他幾乎瘋狂的法術…….

    這時,禿鷲和兩團黑火已然飛回,呼嘯著再次向杜亦羽射去。杜亦羽卻連看都沒看,只是隨手一抓,便捏住了禿鷲的脖子,然後向外一甩。同時,左手又飛快的將兩個黑球抓在手中。

    預料中的爆炸並沒有發生,兩個黑火竟在杜亦羽手中漸漸消散,而不知是杜亦羽的動作過快,還是那隻禿鷲出了什麼問題,總之,那禿鷲也沒有化作靈力鑽入杜亦羽的身體,反而被摔得在空中翻了幾個滾,才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但緊接著便被一道白光擊中,瞬間化為烏有。

    方文士與雷明德吃驚不已,知道此番是遇到強敵了。

    杜亦羽冷笑著看向眾人,就連方、雷兩人都受不住那眼神中的殺意,心臟飛快的跳動著,這強烈的殺意令兩人幾乎不知所措,這個人和他們難道曾經有過什麼深仇大恨嗎?

    這時,那三隻野獸的血肉已經在咒語的摧動下漸漸凝結成一個像是一條大蚯蚓一樣的怪物。那怪物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杜亦羽眼中突然紅光大熾,看向怪物,嘴角的冷笑突然便攙進一絲苦澀……

    那大蚯蚓抬起佈滿黑色肉疙瘩的身體前部,不住的向下滴著血和肉汁的混合液,張開那個足以吞下一個人的巨嘴,那巨嘴里布滿了尖牙,帶著血絲的肌肉劇烈的蠕動著。

    突然,那大蚯蚓的身體一陣痙攣式的**,抬起的上半身開始不斷的分裂出百十個肉枝,每個肉枝上都有一個長滿尖牙的嘴。

    這大蚯蚓的出現,就連雷明德也吃了一驚,看著這即驚人又噁心的招數,他嘴上雖然說著『佩服』心中卻是對方文士又多了一絲的戒備。

    方文士微微一笑,挑釁似的看了一眼雷明德,吐出一個『上』字,那三個徒弟立刻念動咒語,那大蚯蚓的身體一晃,夾雜著一股臭風向杜亦羽抽去!

    杜亦羽看著那大蚯蚓嘴中的肉牙,突然仰天長嘯,雙眼中竟佈滿了紅光,除了殺意再也沒有任何其它的情緒。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卻猛然發出一片白光。那些白色的光芒異常的溫和,漸漸將他的身體包裹其中。

    這些白光是那樣的祥和而聖潔,令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神仙!可如果他是神仙的話,那一定是一個來自地獄的神仙!那樣美麗的白光,卻帶著可以毀滅天地的殺意?!

    都消失吧!不管是這些噁心的天授,還是這個般若幻象,一切都從我眼前消失吧!!!

    杜亦羽自心底發出最後一聲吶喊,已然撲到近前的大蚯蚓便在白光中消融,那樣的來勢洶洶,卻抵受不住這祥和美麗的光芒。

    白光在杜亦羽的身邊一凝,突然便向外膨脹。雷明德突然就感到空氣變得有些炙熱起來,大地也似乎在顫抖,方文山恐懼的後退一步,從來沒有感受到這樣祥和卻恐怖的壓迫力!

    而就在這時,一個擁有半神之修行的靈魂在他的體內悄然醒來,以溫柔而祥和的聲音滑過他繃緊的神經:「快醒醒,你這樣會讓一切都毀滅的!包括你在幻象之外的朋友,還有,我的兒子!!」

    那溫柔的聲音像是清泉一樣,瞬間就澆滅了杜亦羽心中的瘋狂。一切都在瞬間平靜下來,就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杜亦羽雙目一清,隨之深吸一口氣,深知自己差一點便被這幻境所左右。他閉目運氣,令自己的氣息平靜下來。直到他費力的將那些怒吼著的靈魂暫時逼入丹田後,才長出一口氣,再次睜開雙眼。

    那雙近似瘋狂的眼睛已然恢復正常,紅光悄然消失,可那目光卻還是令所有人為之一冷。在那冷淡的雙眼中,瘋狂消失了,但卻還留下了一絲殺意,十分冷靜的殺意。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2 10:16 PM
第三十一章 千年之前 3

    「來吧,今天你們一個也活不了!」杜亦羽朗聲一笑,打了一個手印,在方圓100米處設下了一個只進不出的結界。

    既然是幻境,就拿來出口氣吧!

    方文世神情一變,首先打了個哈哈笑道:「朋友何必如此破釜沉舟?今天這事,我北派退出了!」

    杜亦羽沒有回答,又看向雷明德。雷明德也哈哈笑道:「朋友如果想要這孩子,我雷明德也可以放手。」

    杜亦羽冷冷一笑,收回結界。雷明德和方文世也不多話,抱了抱拳,揮手示意撤退。不一會,包括愛德在內所有人都撤到了100米以外的地方,只有泠泠還抱著孩子留在那裡。

    「拿來吧。」杜亦羽看向泠泠,眼中的神情竟有些複雜。

    一直安靜異常的泠泠突然咯咯一笑,掀開面紗,露出一張美如謫仙的面孔。一雙靈動的眼睛含滿春色,嫵媚的看著杜亦羽,柔柔的道:「你一個男人懂得撫養孩子嗎?不如我幫你好不好?你瞧,這孩子長得這麼可愛逗人,哪個女人抱了都會捨不得放手的。」說著,竟抱著孩子翻身下馬,平視那個男人。

    杜亦羽看著泠泠那美麗的面孔,突然道:「如果我告訴你,這個孩子將是終結畫屍人歷史的人,你還會覺得他可愛嗎?」

    「呵呵,你真會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

    泠泠看著杜亦羽眼中的神情,突然就笑不出來了。她神色一轉,又道:「真是如此,我才不要這個孩子,還是給你吧。」泠泠半真半假的說著,竟真的將孩子向杜亦羽遞去。

    杜亦羽走上前,神色複雜的看向那個因咒語而沉睡著的嬰兒,心中不禁感慨萬千──這算是在救自己嗎?難道自己一直在渴望一次新生,所以般若環境才會讓他經歷這一幕?

    然而,就在杜亦羽的手碰觸到那個嬰兒的瞬間,一個黑影無聲無息的掠至他的身後,五指如勾,迅猛的抓向他的後背。而泠泠的嘴角的笑意也變得更加的快樂了。

    呀!

    就在那一瞬間,原本去抱孩子的手突然轉了個方向,一把抓住泠泠的手腕。幾乎是同時,杜亦羽翻身躍起,轉身擰手,泠泠驚呼剛一發出,杜亦羽已然落在她身後,並將她的手腕倒轉在背後,同時另外一隻手抄起自泠泠手中掉落的孩子。

    變故一出,那黑影便連忙撤手,可卻已經來不及了,五指抓在泠泠的左肩,直透入骨!

    「啊!!大哥,救我!」泠泠慘叫一聲,那黑影也大吃一驚,猛地抽手後退,可手上的九重屍毒卻已經滲入了泠泠的血中。

    頃刻間,泠泠的身體便開始發抖,斗大的汗珠自額前滾落,那副美麗的面容也因痛苦而扭曲著。

    「快放了泠泠!」那黑影顯出身形,竟然是遠在百米之外的雷明德。

    杜亦羽冷冷一笑道:「我好不容易抓住她,怎麼能再讓她有機會使用那個能力呢。」

    雷明德臉色一變:「什麼能力?」

    「空間轉換」杜亦羽凝重的說道:「就像你剛才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一樣。偷襲一向是最麻煩的。」

    雷明德心中一驚,但見泠泠臉上已經呈現出死灰色,不由急道:「就算她有這個能力,可她現在已經受了這麼重的傷,什麼能力都沒有用處了啊!」

    「那麼愛德呢?那個有著治癒能力的天授?」

    此話一出,雷明德更是心驚,這個陌生的男人竟然對他們瞭如指掌?!

    「你要怎麼樣?」雷明德跺了跺腳道:「孩子你已經到手了,還要怎麼樣?!」

    杜亦羽微微一笑,冷冷道:「我要你們都死在這裡。」

    雷明德神色一變,目光便往右手看去……

    「勸你不要動用你那個能力,我不是開玩笑的。」杜亦羽冷冷的聲音響起。

    雷明德一驚,右手卻漸漸握緊。而就在這時,方文士的聲音意外的響起:「雷兄,他不是開玩笑的。」

    雷明德更是一驚,轉頭便看到方文士一臉緊張,不禁低聲道:「怎麼了?」

    方文士抬起左臂,頂端卻是一個光禿禿的手腕,上面的手掌竟然憑空消失!斷腕處的血肉白骨清晰可見,但卻沒有一滴血液流出。更令人不敢置信的,是那斷腕處血管裡的血液竟然還在流動。只是血液在流出斷腕的瞬間便憑空消失,就更別說靜脈血管裡的血液是從哪裡流入的了。

    雷明德倒吸一口氣,驚訝道:「封骨結界?不可能!!!」

    雷明德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慘白,右手猛地張開!如果他剛才試圖利用那個能力去吸收那個男人的靈力,那麼,自己此時大概已經被吸入了那個結界之內,永生永世都漂浮在那個虛無的空間裡了吧?……為什麼,那個男人會知道?不但知道他的能力,還知道他能力的弱點?是的,這個吸取靈力的能力幾乎是無敵的,唯一的弱點就是在吸收能力的同時,不得不將自己和對方之間連通一條雙向的通路。那麼,一旦他去吸收對方的靈力,對方便可以非常輕易的將他拉入封骨結界!

    可是,封骨結界啊……那是……那是必須要七個以上的天授全神貫注才能結出的,禁忌的結界啊!!!

    「事實如此。」方文士苦笑著將右手按在地上,說道:「他放我們走只是欲擒故縱,卻在三百米外布下了這個結界。」話音落下,他緩緩站起,右手和地面之間卻有一道血光相連:「泠泠姑娘的能力是不受任何結界約束的,唉,目前看來,只有先救下泠泠或者殺了他才行了。」說話間,血光微動,大地竟然開始顫抖起來。

    雷明德皺眉後退一步,沒有說話心裡卻飛快的思忖著目前的形勢。這個男人顯然是極瞭解他們,不然不可能設下這樣一個計策───他先假意以孩子為目標放我們離開,其實他早就知道我們會留下能夠隨意轉換空間的泠泠來交換孩子,然後偷襲他,即使偷襲不成,我們也可以全部轉移。雖然距離不能太遠,但愛德已經將馬午的傷勢恢復大半了,再配合馬午的能力,應該便能逃開他的追蹤了。

    太可怕了!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何會如此的瞭解我們?這不僅僅是對能力的瞭解,更是對我們的作戰習慣以及性格的瞭解!

    轟!

    方文士腳下的土地突然破開,數以萬計的各種蟲子自那洞裡蜂擁而出。

    令人奇怪的,是那些蟲子並沒有襲擊杜亦羽,反而都往方文士的身上湧去,瞬間,方文士整個人就變成了一個披著蟲甲的胖子!雖然噁心,但那些明顯被灌輸了靈力的蟲子卻決對是世上最堅硬的盔甲!

    雷明德皺眉退後十幾米,又是這種噁心的招數……不過,也許這招真的能管用。那些蟲子雖然噁心,可卻能守能攻。

    方文士身上的蟲子漸漸凝聚成一把長刀,幾條蜈蚣擠在頂端,張著帶毒的敖牙,而刀鋒處由蠍子的尾刺裝飾,雖不鋒利,卻被貫注了足以致命的屍毒。

    杜亦羽一手掐著泠泠的腕脈,一手折下樹上一根枯枝,冷笑著看著那個滿身是蟲子的人。

    蟲刀夾帶著黑色的光芒砍向杜亦羽,發出噁心的臭味,而杜亦羽卻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直到蟲刀逼近面門,他才不緊不慢的一揮手裡的枯枝。

    枯枝看起來十分的乾脆,似乎一碰就折一樣。然而枯枝和蟲刀相擊的瞬間,一層白色的光芒猛地在枯枝外閃過。

    『砰』的一聲,便把蟲刀砸了回去,反彈在方文士的胸口。杜亦羽拿捏的恰到好處,這一撞的力道並不算重,所以,胸口處的蟲甲只以為是蟲刀上的蟲要聚合進來,自然而然的就讓開了一處空隙。

    而就在此時,杜亦羽眼中精光一閃,又是一棍劈下。這一棍的聲勢顯然比上一棍要強的多,那蟲刀上的蟲子一感到這強大的力量,立刻散開,或飛起,或攀附在刀柄處,準備等攻擊過後再聚合。

    可蟲子怎麼說也只是蟲子,它們這一散開,胸口那一塊空隙也就毫無遮攔的暴露在杜亦羽的面前。

    方文士立刻就知道不好了。他驚愕的看著杜亦羽眼中的殺意,腦子裡竟然一片空白!緊接著,他便看到一道白光自那個男人手中射出,分毫不差的打在他胸口的空隙上。

    頃刻間,蒼蠅、蜈蚣、螞蚱、潮蟲、蜘蛛……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數不清的蟲子一下全都脫離了方文士,像黑色的潮水一樣疏然退去。

    「師父!!」方文士的徒弟叫了一聲,竟不敢上來查看師父的情況。

    方文士的嘴空張了張,沒有說出一個字便仰面倒地,滿眼只剩下杜亦羽那充滿譏諷的笑意……

    如此簡單就破解了方文士的招數!!!雷明德瞳孔猛地收縮,看向泠泠。

    「不要!」泠泠太瞭解雷明德了,為了活命,他會一眼都不眨的就將自己殺掉!!

    空氣不知何時變得有些溫暖,不,已經可以說是燥熱了。

    泠泠眼中的驚恐更加深邃,而愛德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放開一直抵在馬午後背的手,驚惶失措的想要製造結界,可試了兩次都沒有成功,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耗費了太多的力氣在馬午身上。

    「大哥!你不能啊!」愛德驚懼的喊道:「我沒有力氣了!給我點休息的時間!」

    雷明德眼中一冷,衣襟竟然鼓脹起來,空氣的熱度已經到了讓人流汗的程度。而雷明德手下那些徒弟突然開始大叫著往外跑,有幾個跑得快的竟然忘記了那個封骨結界,一頭撞上去,不是丟了胳膊,就是丟了腿,緊跟著的一個徒弟好不容易停下腳步,卻被後面的撞的整個人衝了進去!一時間,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危險的存在,方文士的徒弟也開始驚恐起來,不斷的設下層層結界。

    四周的枯枝有些已經開始燃燒起來,不斷發出偽啋瑭n音,加速了熱度的攀升。而此時,雷明德卻突然露出驚懼之色,只因他突然在漫天的熱浪中,聞到了自己衣服燒焦的氣味!他驚惶的低頭,無法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衣角正在燃燒!

    他怎麼會被自己的法術攻擊?!

    而現在,他才注意到,杜亦羽身邊的空氣依舊保持著正常的溫度──沒有一根草發蔫,沒有一片衣角冒出火星,甚至,連膚色都沒有發紅,臉上也沒有汗水。



   第三十二章 千年之前 4

    雷明德死了,被自己的火焰燒成了焦炭。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泠泠,臉色青灰,渾身顫抖著站在那裡。她從沒有見過如此霸道的力量,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決絕的冷酷。就算是雷明德,要殺人也總是有個理由的,可這個人,卻似乎只是想要殺他們而殺他們罷了。

    杜亦羽已經放開了她的腕脈,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不管這個女人如何惡毒,卻總歸是曾經將他養大的人。

    泠泠一愣,隨即猶如瘋狂一般的大笑。是的,她的能力足以使她逃離這個結界了。只是……雷明德煉製的毒是那樣的霸道,只這麼一會,便侵蝕了她的內臟。她突然發現自己是懼怕死亡的,即使知道自己還會轉世,但她還是感到恐懼!就彷彿你明知道骨折可以治好,卻依舊害怕被打斷腿一樣!

    杜亦羽悲憫的轉過頭,目光移動間,無意中瞥了一眼泠泠胸前的護鏡,便是一震,臉色突然就變了!

    泠泠胸前的護鏡裡,清晰的映著一個人影,只是那個人影並不是他!

    杜亦羽目不轉睛地看著泠泠胸前的護鏡,那裡明明該是他的身影,可此時卻完全是另外一個人!這是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而更令他震驚的是,鏡子中那個人竟然是他!

    怎麼會是他?!!!那雙眼睛,那副神情,那唇角的笑意……好懷念啊……

    杜亦羽方覺詫異,眼前的景象突然又變了!

    他像是看電影一樣的看著護鏡中的那個男人從這些人手中劫走嬰兒時的他, 精心養育,全心愛護。如果他的第一世可以在這個男人的撫養下長大,那麼他的性格,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可造化弄人,他還是被泠泠用空間轉移偷走…….

    很顯然,此刻的自己正是扮演了那個男人的角色。

    可是,杜亦羽不明白,為何後來,那個男人收他做徒弟的時候要裝作根本就不認識他呢?

    幻境會將這段他根本回憶不起來的記憶再現,是不是因為自己潛意識裡已經意識到了一些東西?是…..和那個男人有關嗎?

    只可惜,那種潛意識裡的東西根本無從揣測。

    被泠泠偷回的時候,他剛剛一歲。一歲的孩子正是天真活潑的時候,可雷明德一夥人卻強迫他體會到了人世的險惡與無情。

    只是因為感到了他體內蘊藏的潛能,雷明德便在他3歲時砍掉了他的右臂;只是為了讓他聽話,便在他體內下盅;只是為了要讓他自卑,讓他不敢反抗,他從小就受盡侮辱,而他的地位甚至還不如那些被雷明德抓來的『徒弟』。

    沒有歡笑的童年令他變得沉默寡言。

    如果他沒記錯,大概是在十二歲的時候,夏朝漸漸昌盛強大,人們擁戴虞舜,天授畫屍人的勢力漸漸遭到排擠。於是,雷明德為了拓展勢力,決定刺殺隨後繼位的大禹,攪亂夏朝的統治。

    但杜亦羽卻在最後的圍堵中放過了大禹,雖然受到了重罰差點死了,但他不後悔,因為大禹讓他看到了───這個世上,除了殺戮還有許許多多別的東西。

    還有一次,似乎是十八歲上下,泠泠戲弄他一樣的親了他一口,於是,他被愛德用刀一下一下的在他的臉上割了十八刀,刀刀見血。

    杜亦羽清晰的記得,自己在第一世的時候是如何的憎恨著所有的天授畫屍人!憎恨著這個存在!

    終於,在他二十二歲的時候,刺殺雷明德失敗。而他,死在了那足以融化岩石的烈火中。

    周圍的景象驀然停止,自己已經站在了一處農家小院中。不遠處,一個純真美麗的少女正在擦著額頭的汗水,笑顏如花,汗水如珠,眼波清澈,而杜亦羽的瞳孔卻在瞬間收縮!

    他知道,就在幾分鐘後,方文士那三個徒弟便會來劫走他唯一愛過的女孩──小蝶,並將她變成那種噁心的大蚯蚓來攻擊他。

    這是他第一世犯下的錯誤,錯在太過天真,以為死可以帶給他解脫!

    他的天真害了這個無辜的女孩,這是他不可饒恕的罪孽!

    他在第一世的時候,只知道恨,只想著殺死雷明德或者殺死自己。除了恨,他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去想。所以,當他被雷明德殺死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等他再轉世的時候,那些人完全可以在他未恢復記憶之前再次控制他!

    不同的是,這次先找到他的是方文士!……

    杜亦羽攥緊拳頭,如果現在出手,是否可以救回小蝶?他原以為自己早已淡卻了這份痛苦,但現在他才知道,痛苦沒有淡化,只是深埋起來。即使他明知道眼前的是幻象,可那種身臨其境的真實還是超乎他的想像,那令他五臟具焚的痛楚依舊是那樣的猛烈!

    他知道,般若幻境正在利用他所有的痛苦回憶一點一點的剝蝕他心靈的壁壘,然後,再給予致命的一擊。他知道自己需要冷靜,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後,自己早該不是當年的那個天授了!

    然而隨著他意念轉過,眼前的景象突然一抖,一聲絕望的尖叫劃破空氣。下一刻,杜亦羽看到了小蝶的雙眼──充滿了痛苦、驚懼、絕望和憤怒的雙眼!

    小蝶被壓在方文士的身下,那不斷被衝擊著的,柔軟白皙的身子猶如一隻待宰的羔羊。

    他止不住的顫抖起來,這一幕,曾讓他體會到了比死還痛苦的情緒!

    脫骨化蟲法,自始至終都充滿了噁心與恐怖,為了能夠讓一個活生生的動物完成脫骨化蟲,首先就要生剝其皮、剔除其筋,再將剝皮去筋的動物整個泡入脫骨水中,令其骨肉分離。這些步驟做完,儘管早已死亡,但那動物卻會因固魂咒術而無法真正死去。最後,便是利用咒術硬將骨、肉、皮和筋安回原樣,再用法術控制其靈魂。這樣,在施法的時候,那個動物才能輕易的脫骨移筋化為巨蟲。

    而小蝶,是方文士第一次將這瘋狂的法術用在人類身上。

    「混帳!駱賓!!收起這該死的幻境!不然我必叫你生不如死!!」杜亦羽在試了幾次都無法觸摸到眼前得幻象後,再也忍不住對天怒吼!

    而山谷中得那個天授聽到杜亦羽喊出他的名字,沒來由的心裡一陣緊張。既然已經猜出他是誰了,那麼,他便更不敢放過這個惡魔了!

    剝皮的過程血腥而殘忍,小蝶早已不知昏死過去多少次。而杜亦羽卻只能站在那裡,除了強迫自己看著眼前的一切,以此來懲罰自己之外,便什麼也做不了!突然,杜亦羽張嘴突出一口污血,染紅了如雪的白衣。

    難道,今日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

    「啊∼∼∼∼∼∼∼∼」幻象中,早已沒了人形的小蝶被投入脫骨水中的慘叫便猶如九天霹雷一樣打在他的心頭。眼前再次浮現出化為巨蟲後,小蝶的那雙痛苦和絕望的雙眼。一滴眼淚無聲的滴入他的心湖,然後,他的身上便再次泛起柔和的,卻可以毀滅一切的白光!

    辟啦啦!!

    就在這時,一聲仿若玻璃碎裂的聲音,帶著止不住的迴響充斥著整個幻境。然後,一道七彩的光芒劃破天空,落在杜亦羽身前一米處。那陰雲籠罩的天空隨之出現一道裂縫,而裂縫中竟射入一抹陽光。

    那陽光灑在杜亦羽身上,漸漸溫暖著他那冰冷的身心。身體的抖動漸漸平息,他悲痛的閉上雙眼,身上的白光卻漸漸消退而去。不錯,一切都已是過去……他決不能再因憤怒而失去判斷力!等他再睜開眼來,清目中已不再充滿憤怒和殺意。

    天空得裂縫越來越大,一朵白雲浮過,鳥鳴聲漸起,外面竟然已經天亮了。

    看著眼前那像融化得蠟紙一樣開始扭曲得幻境,杜亦羽的嘴角竟扯出一個苦笑,只是到了這裡便不成了嗎?看來,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樣的堅強啊……

    「喂,你們倆沒事吧?!!」隨著幻境的淡化,杜亦羽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不遠處的孟久。

    「還活著。」杜亦羽突然覺得好累,那是他從未在人前展現出的頹廢。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似乎已經將孟久當做了朋友。

    「咦,不是說還有一個小子嗎?」一個白影自更遠處的灌木叢後躍出,翻身化為人身。

    「我在這。」淨月話音方落,馬海便自一旁的樹上爬了下來,滿臉又是汗又是土。

    孟久忍不住問馬海,「你怎麼上樹了?」

    馬海的苦笑道:「被殭屍追的,一急,我就爬樹上去了。」馬海雖然在笑,可眼中卻藏著一種悲哀。小時候,父親喝醉了便會打他,現在父親卻又變成殭屍回來打他……他原以為隨著父親的死,他早已忘記了兒時的痛苦……

    孟久定睛又看了馬海一眼,他不是好奇馬海為何會上樹,而是奇怪身在環境中,他是如何攀上現實中的樹木。馬海被孟久看得有些彆扭,不自在的擦了把汗,額頭便有一些已經幹了的血跡顯露出來,隱隱透著一股子力量。孟久眼神一亮,嘴角便露出一絲笑意,隨之看向一旁靠在樹上的杜亦羽。陰陽怪氣道:「這法術需要消耗不少力量吧?」

    杜亦羽冷哼一聲沒有回答。而孟久則笑著拍了拍馬海的肩道:「你小子只要從現在開始不洗臉,那便是終生受用不盡了。」說完,便在馬海一臉詫異的神情中哈哈笑了起來。

    如果不是為了給馬海做這個結界,杜亦羽本該能打破這個般若環境的吧?那傢伙還說自己不是好人嗎?哼哼….

    而淨月看著被孟久笑得頗不自然的杜亦羽,眼神卻是有些複雜。

    「唉,我說劉隊,誒,劉隊?」 在馬海和淨月互通了姓名之後,孟久突然想起劉東,卻不免詫異,一邊叫著一邊往遠處的灌木叢走去。

    孟久撥開灌木叢的瞬間,整個人就是一僵,雙腳好像釘在地上一樣,動也動不得。然後,他陡然轉身叫道:「宋肖不見了!劉東被打暈了!」



第三十三章 深入霧谷

   宋肖失蹤,劉東連偷襲的人都沒看到便被打暈,眾人具都懷疑是那個天授所為,因此也便更加著急的往那個山谷趕路。

    幾個人攀上山頂一個天然洞穴,驚起了一群蝙蝠。而由於劉東頭上被打了個大洞,實在不放心讓他們兩個單獨回去,因此只好一起往前走。

    孟久追上杜亦羽,差點滑了一跤,卻就勢神秘的道:「喂,你有沒有覺得那個狐狸突然變得有些古裡古怪的?」

    杜亦羽攀上一塊突出的石塊,向洞下處看了看,隨口道:「你疑心生暗鬼吧?」

    「是嗎?」孟久皺眉也跨上一個石台,看了看斜上方的出口,喃喃道:「可那鬼狐狸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安靜過,肯定有心事!」

    這個天然洞穴傾斜向上穿過山體,洞壁光滑濕膩,雖有大大小小的石台踏足,卻仍要費不少力氣。雖然並非翻山的唯一路徑,但若要繞道卻不知要耽誤多少時間了。

    一陣攀爬後,總算出了洞穴。而眼前的景象卻令眾人都呆住了。

    洞穴外是一處山頂平台,而平台外白霧翻騰,怪樹虯髯而生,境若非人之地。白霧下顯然是一處山谷,只是霧氣掩蓋下竟看不出有多深。眼看著那霧異常濃厚,谷底更是危機重重,孟久和杜亦羽突然同時開口道:「你們不要下去了。」

    說完,兩人一愣,馬海和劉東則相視苦笑。還是劉東首先開口道:「我們明白,我們不下去了。但我們也不能就這麼離開。」

    馬海也道:「我們在這裡等你們吧。你們救出宋肖,這裡也好有個照應。」

    「也好,反正若要回去,這裡是必經之路。」孟久說著看向一直沉默著的淨月,又道:「淨月你也和我們下去吧?」

    淨月點頭道:「好。」

    孟久越看淨月越覺得這傢伙不對頭,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淨月皺眉道:「看什麼?」

    孟久嘖嘖道:「你這逆毛的狐狸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順安靜了?」

    淨月沒好氣的白了孟久一眼道:「你這白痴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多疑了?!」

    「我們走吧。」杜亦羽眼見兩人又要開始鬥嘴就覺得頭疼,已先一個翻身躍下懸崖。

    孟久和淨月沒什麼,劉東和馬海卻是驚呼一聲連忙跑過去,卻見杜亦羽穩穩的站在從崖壁長出的一棵小樹上,隨著小臂粗細的樹枝上下晃動,竟似和站在平地上一樣。之下不到一掌處便是翻滾似怒海的濃霧,那一襲白衣的身影便似來降服鬧海之妖的仙人一樣,只是一瞥,便令劉東和馬海對這個二十來歲的法醫心存敬畏。

    現在的法醫,真了不得啊!

    不知是否看到了什麼,杜亦羽的身影再次一躍,竟筆直的向下墜落,頃刻間便隱沒在那濃霧之中。

    劉東和馬海兩人又是一驚之際,又是兩條身影一先一後自崖邊躍下,也在那樹枝上停留片刻,尋了個方向,再次躍下沒入霧中。

    杜亦羽的身影迅速的下落,說也奇怪,那些白霧從上看濃厚異常,可身在其中,卻彷彿透明一樣,令他可以輕易看清腳下的一切。在離地三尺得距離,他猛得一提氣,竟又上拔了一米距離,然後,毫髮無傷得飄然落地。

    緊接著,兩個身影也衝了下來,一個在半空突然飄飛起來,另一個伸手抓住一棵早便看好的樹木,伸手一抓,借勢緩住身影,一個翻身,竟然坐在了那紅得似血的樹枝上。

    「要怎麼走?」孟久坐在樹枝上,晃著腿,神情卻不似表現出的那樣輕鬆。這霧氣形態的結界果然厲害,若不是沿著杜亦羽破開的地方下來,他和淨月只怕要大費手腳才能進來了。又是陷阱,又是結界,還有般若幻境……看來,他們要對付的不是一個善茬啊!

    杜亦羽也沒說話,只是往東面走去。

    孟久看向東邊那幾個剛從土裡冒出來的行尸,苦笑道:「哪邊防守越強,便越可能是要地嗎?」

    淨月看了一眼孟久,落下地來說道:「錯了!」

    「什麼?」

    淨月白了孟久一眼道:「你感覺不到把持這山谷的幻力嗎?那天授顯然想讓我們在這山谷裡轉圈迷路,所以要先破了這陣勢才行。」說著淨月一指東邊道:「剛才落下的時候,我看到那面的霧氣隱隱成漩渦狀流動,想必陣眼就在那裡。」

    孟久一愣,不禁暗罵自己馬虎。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是杜亦羽在,他也不會生出這樣的輕慢之心……看來自己對於那個男人力量的信賴已經根深蒂固了……

    想到這裡,孟久看了一眼已經走出十步開外的杜亦羽,卻意外的看到淨月看著杜亦羽的眼神竟有些古怪,難道,淨月對杜亦羽心存戒心?

    說到戒心……孟久心裡便突然有些不安,想起在林中的那個由心而出的幻術……難道自己心底對杜亦羽也是存有戒心的嗎?

    他甩了甩頭,強壓下心裡的胡思亂想,快步跟上。

    很快,孟久便忍不住大叫:「我說杜兄,你這樣一個個的點倒,即不毀屍,又不滅靈,弄出這麼多屍不屍,僵不僵的東西是想大規模培植屍丹是不是啊?誒,我說,你聽見沒有啊!完了,又一個……這待會誰收拾善後啊?」

    「我並沒有叫你善後。」杜亦羽不勝其煩的答了一句,又點倒一個行尸。

    孟久一個勁的翻白眼,可還是不忘一個個都貼上一個符咒。有符咒抵消邪氣,雖然不能阻止屍丹的產生,但總歸可以慢一些。

    唉,想起山上還有那麼多被杜亦羽留下的這些東西,孟久就連嘆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淨月看到孟久比杜亦羽還忙,倒是高興起來了,走過來拍了拍孟久道:「他們天授一向是管殺不管埋,阿彌陀佛,貧道對你這種執著精神的敬仰實在是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啊!」

    「去你的假道士,別露怯了,阿彌陀佛是你說的嗎?」孟久沒好氣的甩開狐狸的手,心裡卻輕鬆了,還是這樣的淨月更狐狸味。

    沒錯,狐狸就該像狐狸,不然怎麼都覺得彆扭。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2 10:20 PM
第三十四章 宋肖回來了

    走著走著,杜亦羽的腳步突然便停下了。淨月在路過的樹幹上畫了一道記號後隨口問了聲「怎麼了?」走了過去,便也停下了腳步。

    等孟久也追了上來,同樣吃驚的停下腳步,看著遠處那多達數百個行尸圍成一個圈,晃晃悠悠的面對圈內站在那裡。

    「靠,殭屍也開始集會了?」孟久長出一口氣,卻不禁苦笑。

    淨月沒好氣道:「殭屍集會幹什麼用?虧你想的出來。」

    「造反啊∼」孟久笑嘻嘻的說道:「說不定那個天授虐待它們呢。」

    杜亦羽瞥了孟久一眼道:「既然這樣,那你去煽動煽動它們吧。」說完在身前三米處用樹枝畫了一條線,又以指做筆,將一道白光描入線中。

    孟久嘆了口氣道:「好吧,好吧,反正苦差事都是我的。」說完,便大步走到離那些行尸幾米遠的地方,大叫了一聲「嘿,你們的新主在這呢∼∼」

    那一聲大叫顯然驚動了那些行尸,呼啦一下,不知有多少行尸轉過了身,看到一個活人,立刻大吼一聲,便引得更多的內圈行尸轉過身。

    那些行尸披著腐爛長蛆的皮肉,掛著破爛不堪的衣服,嘶吼著,跌踏著跑過來。因挨得太密,有幾個行尸被擠倒在地,立刻便被後面的行尸踩得骨肉分家,爛得沒法再看。

    孟久雖然也是和屍體為伍的人,但這幾百行尸一起衝刺的聲勢還是第一次看到,也不禁有些心驚,連忙就往回退。直到退入那條線後,才喘著氣坐在地上。

    「怎麼,那種事幹多了,沒體力了吧?」杜亦羽少見的打趣令孟久苦笑著道:「連你也會罵人了,真是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啊。」

    說話間,那行尸大軍已經衝到白線之前,杜亦羽突然合手一拍,嘿了一聲,再次推掌向著行尸大軍。突然間,那線泛起白光,像是一個鏡面一樣向上升起,前面幾個行尸接二連三的在白線上方爆裂成屍塊。只聽砰砰聲不斷,後面的行尸卻沒有任何停下的跡象,霎時間,血肉橫飛、屍塊堆積成山。

    雖然早知杜亦羽結界的厲害,可面對眼前的清淨,孟久還是驚愕的一句話也說不出,這樣粗暴的毀屍滅跡,即使對手是一群行尸,也足以令人震驚無語了。

    看著那些行尸一排排的爆裂,看著那滿地的屍塊、污血和白色的液體,孟久竟差點吐出來!而看看杜亦羽,卻依舊神色如常,舉著單掌向著結界,彷彿眼前爆裂的只是一堆土人。

    孟久心裡一緊,為著杜亦羽的冷淡而升起一股沒名的煩躁。正想發作之時,躍上樹梢的淨月卻突然驚叫道:「孟久,宋肖!!!」

    孟久一愣,心頭又是一驚,一咕嚕站起,也翻身躍上樹端,然後便驚訝的看到遠處,原本被那些行尸圍住的地方竟躺著一個人。他一看就急了,大聲對淨月道:「那是宋肖?你看清了?」

    「肯定是!」

    孟久心中就更急了,也來不及打招呼,幾個縱跳,就從一棵棵樹上躍到宋肖身邊。此時,後面的行尸還沒有跑開太遠,見孟久突然蹦出來,大吼一聲便轉身反撲回來。

    孟久匆忙間用手一探鼻息,再將宋肖抱起,只覺鼻息如常,身體溫熱,便放了一大半的心。

    此時,最近的行尸已經跑到了近前,他也顧不得查看宋肖其它情況,也顧不得去思索那些行尸為何沒有傷害宋肖,反手一張符紙貼上那個行尸後,隨即將宋肖交給隨後而來的淨月。讓淨月帶著宋肖回去,自己則抽出修羅刀,撕去上面的封印紙符,揮刀便砍出一條『屍路』。

    淨月抱著一個人,卻依舊輕鬆的在樹頂飛躍而回,樹枝一根也沒有斷掉。孟久遠遠看到,才知道自己若是沒了修羅刀,功夫上確實遠遠不如淨月。

    淨月帶著宋肖回到結界後,將她放到地上,掐了掐人中沒有任何效用後,只得無奈的等在一旁。

    不多時,孟久也殺了回來,除了身上多出許多噁心的爛肉外,倒是毫髮無傷。回頭看向那些繼續撞向結界而爆裂的行尸,孟久長出一口氣,對杜亦羽的冷淡竟在瞬間釋然了。

    沒有人可以從一出生就適應這種場面的。也許,杜亦羽的淡定不是冷淡,也不是超脫,只是一種不得不堅定的意志,一種無可奈何的暴行,一種自我強迫的冷淡。

    喘了口氣,孟久顧不得去管那些行尸,連忙走向宋肖。一番仔細查看後,終於確定宋肖只是由於某種原因昏睡,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這才放下心來。

    「那些行尸,為什麼沒有攻擊她?」孟久並未在宋肖身上翻出任何法器,便再也忍不住疑惑起來。

    淨月冷笑道:「怎麼,你希望她被那些東西吃了?」

    孟久也懶得管淨月,繼續試圖讓宋肖醒過來。

    淨月看著孟久滿頭大汗的折騰,突然眼神一閃說道:「她是不是中了什麼邪術?修羅刀可克萬邪,何妨一試?」

    孟久經淨月提醒,連忙拿出修羅刀,看了淨月一眼。等淨月退出五步之外,孟久方撕去封印,將刀頂著宋肖的眉心,緩緩的摧動刀裡的力量流入宋肖體內。

    由於發力舒緩,修羅刀的七彩流光並未充盈整個刀身,而是順著刀刃慢慢的流向刀尖。在那七彩流光灌入宋肖眉心的剎那,突然迸發出一種強烈耀眼的光芒。孟久一驚,深怕傷到宋肖,連忙收刀。

    只聽一聲輕咳,宋肖竟然緊跟著醒轉過來。

    「醒過來了?」杜亦羽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孟久一愣轉頭,才發現那些行尸已經盡數化為血肉,堆積在白線之外。只是看了一眼,他連忙轉會頭,扶著宋肖坐起。

    「我怎麼在這裡?」 宋肖的眼中有著一絲的茫然。

    孟久立刻道:「對不起,都是我的疏忽,讓你被人劫走了。你沒事吧?」

    宋肖眼神一陣混亂,突然雙目一睜,然後,眼中的神情轉為驚懼惶急,叫道:「不對!我怎麼在這裡?你,你們為什麼也在這裡?!我已經死了啊!!」



  第三十五章 是也非也

    宋肖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是一愣,孟久急道:「你說什麼?」

    「我死了,我已經死了。」宋肖神情恍惚,不住的低聲重複著,漸漸的,聲音裡多了一抹驚惶。

    孟久急得晃著宋肖的肩膀,大聲道:「你沒死!」

    「不!我死了!!!!」宋肖突然哭了起來,弄得孟久有些錯愕不及,但他眼中的那種關切之情卻是誰都看得出來的。

    宋肖哭著哭著,突然看向杜亦羽,帶著一絲乞求的神色顫聲道:「我到底怎麼了?你一定知道,對不對?」

    杜亦羽卻神色不動的道:「你的事我怎麼會知道。」

    宋肖眼神一呆,為杜亦羽話裡的冷淡感到一陣尷尬,突然站起身,也不分方向便想跑開。她早就知道杜亦羽對她沒有那種感情,也早就感到了兩人間的距離,所以她才主動留在村裡。好丟人啊!她真不該一時軟弱的去乞求他的關心。

    「宋肖!」孟久手快的拉住宋肖,宋肖掙了兩下沒有掙開,突然大吼道:「你放開我!我死也要死在山頭村!」

    孟久渾身一震,緊緊的抓住宋肖的肩膀,顫聲道:「什麼村?」

    宋肖被孟久眼中的震驚嚇到,不由停止掙扎,而孟久卻突然大吼道:「什麼村?!」

    「山頭村……」宋肖嚇了一跳,連忙重複說了一遍。

    「你是宋肖?」孟久眼中帶著一種興奮與驚訝,可卻把宋肖給弄糊塗了,不禁道:「我是宋肖啊,你怎麼了?」

    「雨靈呢?」孟久不答反問,宋肖更是摸不著頭腦道:「什麼雨靈?」

    孟久心裡一跳,一旁淨月眼珠子一轉,突然走過來問道:「你是怎麼死的?」

    「淨月!」孟久生氣的看向那該死的狐狸,這禽獸難道就不能等宋肖情緒平穩下來再問這個問題嗎?不過.......孟久也很著急知道,自然不會叉開話題,狠心的任由狐狸盯著宋肖。

    宋肖被淨月看得有些毛,一時忘了剛剛尷尬,用低低的聲音道:「意外。」

    「哦?意外發生的時候,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在附近嗎?」

    宋肖一愣,孟久也詫異的看向淨月。

    「房子倒的時候,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跑開。只是究竟是誰卻沒有看到。」

    孟久看著宋肖那恍惚卻認真的神情,想起她失憶乃至性格改變,突然就覺得心裡一寒。

    啊!

    孟久正出神,宋肖突然低叫一聲,抓著頭蹲了下去,額頭上斗大的汗珠順著額角滾落。

    「你怎麼了?」孟久急道。

    宋肖卻突然看向孟久,雙手緊緊的抓住孟久的胳膊,顫抖道:「怎麼回事?我明明死了,可為什麼卻又成了雨靈?為什麼我突然有了陰陽眼?究竟怎麼回事?!」

    孟久此刻也是驚詫極了,忍不住便看向杜亦羽,而宋肖也滿面狼狽的轉向了杜亦羽,目光相對的瞬間,宋肖的心還是跳了一下。這時,孟久恰好將她的手從雙臂上扶下,意外的,那雙手的堅毅和溫暖令宋肖心裡一暖。不期然的,孟久關切的雙眼闖入她的視線,不知是因為雨靈的經歷,還是那瞬間的關切之情,她竟在那一刻完全忘記了杜亦羽的存在──這個男人,也是一直都在幫助保護著自己的啊。

    杜亦羽看著兩人沉思不語,也不知在想著什麼。孟久笑著摸了摸宋肖的頭,弄亂了她的長發:「你不要著急,不管出了什麼事,都有我們呢。」

    青絲散亂,佛過耳鬢,宋肖整個人卻突然僵住了,孟久這個動作,為何令她感到熟悉?彷彿是幾百年以前的事情了……

    「好了,我們……」孟久突然發現宋肖有些怪異,一句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轉口道:「怎麼了?」

    宋肖看向孟久,疑惑道:「我,我怎麼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死過好幾次,又活過好幾次是的?」

    話一出口,一旁的杜亦羽臉色卻突然就變了,猛地回頭看向淨月。淨月苦笑著伸出雙手,兩手手心竟似被烈火灼燒了一樣,焦黑焦黑的。杜亦羽雖然只看了一眼,但臉色卻更加的難看了。

    而孟久的注意力都在宋肖身上,根本沒有看到杜亦羽的反常,也沒有看到淨月燒焦的手心,僅僅是一愣,便笑道:「別胡思亂想了。我們繼續趕路吧。」說著看向杜亦羽,卻被杜亦羽的神情弄得一愣道:「怎麼了?」

    杜亦羽眼神一晃,隨即恢復正常道:「沒事,我們走吧。這次要看好宋肖!」

    孟久雖然還想再問,可杜亦羽卻已經走過去清理那些屍肉了。這時宋肖也看到了那成山的肉塊,忍不住哇的一口就吐了。

    孟久苦笑著幫宋肖拍背道:「你覺得噁心,就別看了吧?」

    宋肖抹了抹唇角,竟堅定的一笑道:「我沒事,一起去幫忙吧。」說著,竟然真的挽起袖子走過去,拿過杜亦羽劈下的樹枝,將那些屍塊掃到一旁。

    孟久微有詫異,很顯然,當宋肖記起雨靈的那段生活後,性格再次明顯的改變了,而宋肖自己卻並沒有意識到。

    雖然依舊弄不懂為何失憶會讓一個人的性格大變,依然不安於宋肖所說已經死過一回的事情,但有著雨靈的堅韌和爽朗的宋肖,卻令他感到十分的欣慰和快樂!如果是以前的宋肖,決不會如此快就平復情緒的,更有可能在這個亂七八糟的問題上鑽牛角尖。

    隨後,三人平靜的走了一陣子,卻是各懷心事,誰也沒有說話。

    山谷裡的霧氣不知何時突然變濃了,突然,前面的杜亦羽和淨月同時站住腳步,宋肖也只好停了下來,卻是的回頭看向五步開外的孟久。

    而孟久也是站在那裡,驚愕中帶著一絲恐懼,見宋肖回頭,勉強露出一絲苦笑:「宋肖,你一個人能走出去嗎?」

    宋肖一愣,只覺腳下突然一沉,一雙手突然的就攥住了她的小腿。她急忙低頭查看,卻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腳旁一個得男人像蛇一樣趴在地上,用一隻乾枯得像老樹皮一樣得手緊緊抓著她。而男人身下,卻彷彿蜈蚣一樣,不知長了多少條腿。

    宋肖低呼著用力跺腳,從心裡往外打冷戰,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鬼都不知見了多少了,卻從未想過會看到這種怪物一樣的人。



第三十六章 她究竟是誰?

    宋肖又驚又噁心,跺了幾下,見摔不開,一狠心便想用手去掰,可那蜈蚣男突然一用力,竟把她整個人都掀倒在地。眼見著那些長著毛的黑腿就在她臉龐蠕動,宋肖再也忍不住大叫一聲,卻突然發現前面的那兩個男人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竟然已經走遠了。她深吸一口氣,幾乎是手腳並用的退向孟久的方向!

    「不要過來!」見那蜈蚣男子向這邊爬來,宋肖實在是有些手足無措,回手碰到一個冰冷的大石,她連忙就勢扶著站起來。下意識的,便用手扶著那瘦高的石頭向後退,可當她的視線與那石頭平行時,她整個人便僵住了!

    宋肖顫抖著,驚懼著慢慢轉過頭,看向那個石頭,然後,整個心便沉了下去---她突然明白,為何身後的孟久一直沒有動靜了。

    另人無法相信的,那個石頭竟然是孟久的下半身!

    此刻,孟久自胸部一下已經全部石化。雖然臉色鐵青,顯得呼吸困難,卻依舊微笑著看著她:「對不起,不能陪你了。」

    「不要這麼說!」宋肖聲音雖然發抖,可卻是堅定異常:「告訴我怎麼救你?!」

    孟久苦笑,肩膀微動似乎想最後碰觸她,可雙臂卻已石化。不得不遺憾又悲痛道:「你救不了我的,除非……」

    話還未說完,那蜈蚣男已經爬到近前,突然詭異的抬起上半身。

    宋肖心裡又驚又怕,可她卻死死的擋在孟久身前不肯退開一步。而那蜈蚣男瞪著兩隻凸出眼眶的巨眼,嘴角留著黃色的黏液撲到宋肖身上,用兩隻人臂緊緊的摟住宋肖的腰部,數十隻腳密密麻麻的纏著她的下半身,不住的往她身上攀爬。

    宋肖雖然整個人都感到極度的恐懼,但為了身後的孟久,卻是奮力用手去推那蜈蚣男的頭。見這樣毫不作用,她一急之下便去摳那雙凸出的眼睛。

    蜈蚣男吃痛,低吼一聲便翻滾在地。但那些腿腳卻沒有鬆開,宋肖便被那個蜈蚣男捲著在地上打滾,昏天黑地的攘起滿天的塵土,身上也不知擦破了多少處。

    翻滾中,宋肖瞅準一根尖頭石塊,便掙紮著拿在手中。那蜈蚣男又是一個滾,卻將宋肖撞到一棵樹上,肚子一疼,宋肖只覺得五臟六腑都擠到了一塊,張口吐出一口苦水,心裡卻是靈機一動。強忍腹部的劇痛,她死死的抓住那棵樹,任憑那蜈蚣男如何翻滾,她就是不松手。

    幾次之後,那蜈蚣男似乎也沒了初失眼珠的驚惶,也不再胡亂翻滾了,卻咬牙切齒的向宋肖的上半身摸來。

    宋肖牙關緊咬,默默的讓它用那些鋼足緊緊的纏裹著她,忍受著它嘴裡的熏天臭氣,緊緊握著那塊石頭,高高舉著兩隻手。

    只待那蜈蚣爬到手臂可著力之處,才用盡渾身的力氣將那尖石砸向頭頂!

    砰的一聲,蜈蚣男哼都沒哼一聲,頭頂便被砸出一個血洞。緊接著,那蜈蚣男渾身突然開始痙攣,那些鋼足瞬間抽緊,深陷入肉。

    宋肖呻吟一聲,卻是毫無辦法。自己的血已經染紅了一片土地,力氣也越來越弱,而那蜈蚣雖然停止了痙攣,死了個透,可那些鋼足卻依然緊緊纏著她,毫無鬆開的跡象。

    宋肖有些絕望的抬頭看向孟久,看到那雖然臉色鐵青,卻依舊明亮的雙眼,看到孟久唇邊深深的微笑,看到他眼底強忍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在這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已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這個男人!

    就在這時,宋肖的表情突然僵住了,一隻巨大的蜈蚣不知何時出現在孟久身後,那泛著黑光的身子昂然而立,只一擺,便砸向孟久石化了的下半身!

    宋肖的心猛的抽緊,如果身體被粉碎了,那麼便真的回天乏術了吧?!

    「亦羽!!!!!!!!!!!!!」在那一瞬間,宋肖叫出了那個唯一有可能救回孟久的那個名字,一個彷彿帶有魔法的名字!

    她只能企盼杜亦羽會發現他們沒有跟上,很可能和狐狸正在折回的路上,很可能已經看到了孟久的危機,很可能正在出手打死那隻該死的蜈蚣……

    可是,一切都只是可能,而可能卻很少成為現實。

    隨著孟久的身體被抽得粉碎,宋肖的腦子一下就被抽空了!注視著孟久那張依舊帶著微笑的面孔翻滾著落地,宋肖終於抑制不住的,絕望而憤怒的驚叫起來!

    隨著她的尖叫聲起,她的心口隱隱有一道七彩的光韻透出。然而,還沒等她注意到自己的異常,天邊又是一道更為絢麗的七彩流光劃過。

    只是頃刻之間,眼前的世界突然便開始褶皺透明,世界像是羽化蟬蛻,漸漸的自那流光劃破的天際出剝露出另一個世界來。

    宋肖呆呆的看著這一切,突然感到身上的蜈蚣失去了重量,詫異中,宋肖剛一能動便像瘋了一樣爬起來,撲向同樣開始消失的孟久的頭顱,可雙手捧起的卻只有空氣。

    一隻手穩穩的拍在了她的肩膀,宋肖一驚,回過頭,再也克制不住的跳起來,睜大了眼睛瞪著身後那人大叫道:「孟久?!!」

    孟久眼睛一眨,看著宋肖道:「是我啊。」

    宋肖又是一愣,眼淚卻突然滾滾流下。孟久一驚,連忙急道:「怎麼了,怎麼了,我說丫頭,你別哭啊!」

    話沒說完,宋肖卻突然緊緊的抱住了孟久,把他抱了個滿臉紅,外加手足無措!

    但很快,孟久便感到了從宋肖身上傳來的那種止不住的顫抖。他心裡一軟,便想抬手摟住懷裡這個女人,卻不知為何,當他的手碰到她肩膀的瞬間,卻改為將她扶起,自己又退後幾步才道:「你看到什麼了?沒事了,只是幻境罷了。」

    孟久這個退避的動作讓宋肖微微皺了皺眉,頗有些語帶雙關的說:「你也太不會體貼女人了吧?我身體當然沒事,心裡卻不好受!」

    孟久連連咳嗽,竟不敢去問宋肖話裡的意思,正想找個藉口躲開,宋肖卻已經放過了他,一把拉過淨月的胳膊,躲到一邊低聲道:「只有我中了幻術嗎?」

    「是啊,你可能碰到了幻術發動的陷阱。」

    宋肖皺眉,又偷看了孟久一眼道:「那.....你們有沒有看到我身上發光?」

    「你身上發光了?.....」淨月似乎吃了一驚,低聲問道。

    宋肖困惑的點了點頭:「在幻境裡。喂,你該告訴我了吧?到底我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

    「我還記得你說過的一句話!」

    「什麼?」

    「他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我卻是知道的。儘管你的本性被封印起來,就連他也感覺不出來,但你的氣味,我狐狸一輩子也忘不了。」宋肖說著,挑釁是的看向淨月,看得淨月一串傻笑。

    宋肖又看了淨月幾眼,見孟久好奇的走了上來,她才收回眼神。淨月這才長出一口氣,這個女人,何時開始變得如此凌厲了?

    眾人再次出發,杜亦羽對於宋肖、孟久和淨月三人的熱鬧一直有些事不關己的默然,走在最前面,淨月或跳上樹梢留意四周,或和孟久在後面斷後,宋肖便被保護在了在中間。幾人間略隔一到兩米,即可拉長搜索範圍,又可互相支援。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2 10:27 PM
第三十七章 吊死鬼

   宋肖加快腳步走到前面,在杜亦羽身後走了一段後,突然追了上去,低聲道:「你為什麼一直避著我?」

    「有嗎?」杜亦羽目不斜視,努力的分辯著這迷霧中的方向,帶路前行。

    宋肖抬頭看了一眼杜亦羽,突然笑了起來:「我喜歡孟久。」

    杜亦羽終於嘆了口氣,看向她道:「這和我有關係嗎?」

    宋肖想了一下,便笑著點頭道:「對,沒有關係。」話沒說完,宋肖已經笑著往前快走幾步,腳下有著一種解開心結後的輕鬆。

    杜亦羽看著宋肖的背影,眼神卻突然變得深沉而怪異,不知在想著什麼。

    宋肖走在離杜亦羽不遠的前面,隨手撥弄著兩邊的灌木叢。突然,她手一哆嗦,飛速的收回,表情有些發白的向後退了幾步,卻是跟在杜亦羽身後再也不敢自己亂走了。

    杜亦羽轉目看去,見灌木叢後的一棵樹上吊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鬼,那女鬼身上穿著大紅裙子,腳下也穿著鮮紅的皮鞋。頭低低的垂著,一張臉隱藏在頭髮裡,雙手五指僵直地垂在身體兩側。

    看來,這個陰陽眼確實給她帶來不少困擾......杜亦羽略一思忖,見那女鬼沒有惡意,這才緩緩走了過去。

    也許是方才殺死了太多的行尸,再往後走,竟沒有遇到行尸的攻擊了。只是總是找不到破陣的地方,幾個人都漸漸有些焦急起來。

    宋肖鬆了鬆背包,不覺有些後悔剛才水喝多了。左右看了看,選了處隱秘的灌木叢,這才打了聲招呼低頭鑽了進去。

    提好褲子後,宋肖小心的躲過有些扎人的枝葉,彎腰去取放在一旁地上的背包。

    就在她的手剛剛觸及背包帶的瞬間,一雙腳突然從空中落下來,在她的眼前一個反彈,又掉下來,卻還是左右搖晃著。

    那腳上的一雙紅皮鞋異常的鮮豔,左右搖擺著劃出一道道弧線,彷彿要將這個世界都染紅一樣。

    宋肖的心忽然就漏跳了幾拍,整個人彎著腰僵在了那裡,動也動不了。

    下一刻,一聲輕笑自頭頂上響起,劃過她的腦際,她便突然想到自己也該大聲呼救才對。可這時,她只覺身上一沉,似乎有人坐在了她的背上。緊跟著,一隻冰冷而僵硬的手慢慢的抓住了她的喉嚨。

    又來了一隻鬼嗎?宋肖便驚恐的發現自己不但真的不能動了,連出聲也做不到!

    心臟一下一下的敲擊著胸口,彷彿要衝出來一樣,而宋肖除了彎腰在那裡盯著眼前不住晃動得紅鞋外,竟然沒有一點辦法!

    就在這時,宋肖突然覺得臉上一癢,轉眼一看,一簇頭髮從上方垂下,掃到她的臉頰。宋肖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下,驚懼中,便看到那吊死鬼慢慢彎下的身子。

    那吊死的女鬼脖子上有著一道深深的勒痕,使得那個人頭彷彿是一個被繩子砸緊了口的氣球一樣。大片的頭髮被下巴一攔,沒有直接垂下,依舊覆蓋在女鬼的臉上,而那女鬼便透過那一縷縷黑髮,用一雙佈滿血絲地眼睛盯著她!

    灌木叢外三人正坐在樹下邊喝水休息邊等宋肖,突然,孟久撲的一下,把水全都吐了出來。淨月連忙往邊上一閃,衣角卻還是給弄濕了。

    「喂!」

    孟久一邊咳嗽一邊指著杜亦羽的方向,淨月疑惑的轉過頭,卻也差點讓吐沫嗆著。

    只見杜亦羽斜著身子倚靠在一方大石上,頭部微歪,眼神帶著一絲嬌媚之態,雙手小指微翹,輕輕的梳理著自己的頭髮。那動作,那神態,怎麼看都是一個女人!

    孟久的咳嗽好不容易止住,苦笑著拍了拍依然愣在那裡淨月道:「俯身了,我算服了他了。」

    淨月滿臉無法適應的看著那個女人味的杜亦羽,簡直傻了,張目結舌的喃喃道:「他要幹嘛?」

    孟久收拾好背包,這才道:「把鬼放到這裡,實在是那個天授的失誤。如果只是那些沒有什麼思想的行尸,就算杜亦羽也不可能利用它們去找陣眼吧。」

    「你是說,這傢伙想借這個女鬼俯身找出陣眼所在。」

    孟久點了點頭還沒說話,突然臉色一變,低呼一聲「不好」便跑到灌木叢前高聲喊道:「宋肖?你沒事吧?宋肖?」

    見沒有回答,孟久便更急了,跺著腳道:「我真是笨蛋!這附近既然有一個鬼就可能有第二個!宋肖?!」

    這時,被俯身的杜亦羽突然站了起來,哼著一首沂蒙小調,轉身往密林裡走去。

    淨月皺了皺眉道:「你去找宋肖,我去追他!」

    孟久點了點頭,此時什麼也顧不得了,他撩開那些濃厚的樹枝便往裡鑽去。

    抓著宋肖脖子的手突然用力的往上扳她的頭,無奈中,她只得將頭用力的上仰才能保持呼吸。

    這一仰頭,便看到那吊死鬼穿了一身紅衣,她心裡就是一顫,都說穿紅衣的鬼很凶,這次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獲救。

    此刻,那本該吊著頸子的繩子卻攔腰吊在那女鬼的腹部,而那女鬼的身體更是詭異的向後彎著,上下身彷彿折了一樣的疊在一起。

    此刻,宋肖只覺得脖子被扳得彷彿斷了一樣,又疲又疼,太陽穴都有些一鼓一鼓得跳了起來。

    她心裡正在叫苦,那個吊死鬼的身體突然發出骨頭折斷一樣的咯挨n,然後,那女鬼整個人便攔腰斷開,像兩塊死豬肉一樣砰的掉在地上。

    這一刻,宋肖真的有點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因為她已經感到那吊死鬼的手正攀著她的腿,似乎想要爬上來一樣。而此時她的頭卻被扳得仰面沖上,唯一能看到得只有那個還沾著血得繩圈在那裡來回擺動。

    那女鬼得上半身不住發出咯悍拳o聲音,打著顫向她身上爬著。而下半身突然像被扔上岸得魚,偶怜埶晡滷瓣膇嵹妗菕A看起來甚是發毛。

    而就在這時,她得手突然能動了,下意識得,她便用手去推那女鬼,卻一手按在女鬼的臉上,驚出了宋肖一身的白毛汗,連忙收回手,再也不敢亂推了。



第三十八章 吊死鬼 2

   嘻嘻

    一聲輕笑自背上劃過耳際,原來背上的也是一個女鬼。然後,她驚惶的看到一隻蒼白的手臂自背上伸向那個繩圈,再一招,那繩圈竟然飛了過來。

    嘻嘻

    又是一聲輕笑,那隻手靈巧的抓著繩圈,動作輕柔的向宋肖的脖子套過來。

    「不要!」宋肖在心裡不住大叫,雙手焦急的去拉那繩子,但下面那個吊死鬼卻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兩隻手腕,五爪如勾,指甲幾乎要刺穿她的皮膚。然後,那半個女鬼便死死的綴在她的胳膊上。

    繩圈越來越緊,背上的女鬼也鬆開了扳住她脖子手。幾乎是同時,宋肖只覺背上一輕,抓著她手腕得吊死鬼也突然鬆開了手。她剛鬆口氣,脖子卻突然一緊,整個人便被繩子拉得向後撞到樹上,然後,繩圈緩緩得向上升去,宋肖驚惶得去抓繩子,可隨著腳被拉得漸漸離地,她只覺得兩手越來越不聽使喚......

    驚懼中,她看到了那個坐在她背上的女鬼,卻是滿臉皮肉翻滾,彷彿被硫酸毀容了一般,而一雙腿也是齊膝斷去。

    自己慘死,便要害人嗎?

    連宋肖都不知道,就快要死去的自己為何突然生出這樣一個念頭。

    孟久…….大腦漸漸變得恍惚起來,心裡卻不知為何突然有一個預感,自己雖然死了,可很快便會再次復活。到時候,卻不知自己是否還能記得他……

    就在宋肖失去意識的瞬間,一道七彩流光飛射而來,割斷了吊著宋肖的繩子。兩個女鬼驚呼一聲,趁著孟久去接宋肖的工夫,輕易匿行逃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宋肖只覺得大腦一片混沌,被動的聽到了一種不斷傳來的啪啪聲。漸漸的,空寂的大腦有了反映,漆黑的世界也開始有了光亮。她突然明白了,有人在打她的臉。於是,她緩緩睜開眼睛,卻一時找不到視線凝聚的地方,也想不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漸漸的,她看到了孟久,對著他那張緊張的有些發白的臉,她終於想起發生了什麼事!

    見宋肖清醒過來,孟久終於鬆了口氣。只要再晚半步……他連想都不敢想,實在是後怕啊!

    「又是你救了我,謝謝你。」宋肖撐著地坐起,只覺得身上還有些發軟,便沒有逞強站起來。

    「你沒事就好。」看她沒事,孟久的神情突然就冷了下來,半冷不熱的客氣了一句,遞給她一瓶水。

    宋肖咬著下唇,盯著孟久道:「喂,你幹嘛躲著我?」

    「我沒有啊。」

    「那好,我問你,我是誰?」

    孟久一愣,道:「你不是宋肖嗎。」

    「不是!」

    孟久又是一愣,心裡正在疑竇叢生,宋肖卻盯著孟久,一字一頓道:「你記住了,我是雨靈!宋肖已經死了!」說完,便起身去背包。

    孟久呆呆的看著宋肖的背影,竟怎麼也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淨月遠遠的跟著杜亦羽走了幾條小路,跨國一方巨石,卻見杜亦羽靜靜的站在一棵梧桐樹前。

    突然,杜亦羽的身體一抖,一道白影自他的身體裡被彈出,一個女鬼踉蹌倒在地上。淨月剛轉過眼神,卻見杜亦羽緊接著一揮手,一道白光便向那女鬼射去!

    就在這時,淨月突然棲身而上,一把抓起女鬼往旁邊一帶,自己卻險些被那白光打傷。他在地上打了個滾,站起來就叫道:「她並無凶靈,你不能這樣爛殺!」

    杜亦羽有些詫異的看向淨月,淡淡道:「是她自己要這樣的。」

    淨月一愣,那女鬼卻盈盈一拜道:「多謝相救,可小女子魂魄不幸被人困於山谷之中,死後亦不能安息,早已思盼解脫之途,還望成全。」

    看那女鬼竟含笑待死,彷彿很期盼一個終結是的,不由心裡升起一股怒火,大叫道:「愛怎麼著怎麼著吧!媽的,我不管了!」

    淨月話音未了,杜亦羽已然毫不猶豫的射出第二光。

    看著那女鬼的身影化為一陣煙霧漸漸飄散,淨月心中還是隱隱一痛,不禁低聲自問:「也許我們可以把她救出去,讓她超脫的!我們應該勸勸她的!!」

    杜亦羽搖頭道:「為何勸她?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她生前死得淒慘,並無意再世為人。」

    淨月卻冷冷一笑道:「那也該試試啊?也許,她轉世以後可以過得很好啊!不是所有人都和你們天授一樣,死不了,卻又活不好!」

    杜亦羽瞳孔驀然收縮,冷冷得看向淨月,淨月打了個機靈,後退一步,強撐道:「怎麼樣?我說錯了嗎?」

    杜亦羽目光一閃,淺淺一笑道:「你沒有說錯,只不過,你除了說說之外,還能做什麼嗎?」

    「你!」淨月怒目而視,卻終於還是嘆了口氣,他剛才不是也沒有去勸那個靈魂嘛…...

    這時,杜亦羽已然轉身去查看那棵梧桐,而淨月看著杜亦羽那對什麼事都表現得十分淡然得神情,暗暗咬了咬牙,沒錯,他們天授都是毫無感情的傢伙!只要他們想,便可以想都不想便殺死任何生物,就像殺死他的父親那樣……

    杜亦羽圍著那棵梧桐轉了個圈,然後以食指在樹幹上沿著樹紋緩緩的行走著,突然大喝一聲『破』。

    只聽一聲悶響,樹幹上竟破出一個碗口粗細的數洞來。

    淨月也湊過來,看了一眼,便驚訝的咦了一聲,然後飛快的伸手進樹洞,拿出一個通體碧藍,瑩潤而隱隱發光的小石頭,同時高興的大叫:「發了,發了,竟然是碧落石!!」

    「碧落石是什麼?」恰好這時,孟久和宋肖尋著淨月留下的記號跟來。

    「碧落石據說是上古女神女媧補天的過程中,因大小不合適而掉下來的石頭。這些石頭本身便是女神挑上的靈石,又沾了天上的真元,可以說是靈石中的靈石。而凡是跟『靈』字沾邊的東西,最擅長的就是迷惑人心。」 杜亦羽接過那藍色的石頭看了看,便對孟久道:「這石頭斷面似是被切開的,看來,你們在山裡碰到的那個幻術機關也是借這石頭設下的。我還奇怪呢,有狐狸這種最擅長幻術的妖怪在,怎麼會逼得你們連修羅刀都用上了。」

    孟久一愣,突然大叫一聲:「你知道我們遇到幻術了?!」

    說話間,孟久已經氣鼓鼓的走到杜亦羽面前,恨聲道:「果然是你刻意留下了那個幻術!為什麼!?」

    杜亦羽看了一眼後面的宋肖,說道:「不管是哪種法術造成她的失憶,幻術都是讓她恢復記憶最有效的手段。」

    孟久一愣,突然,他的心裡冒出一股子壓抑不住的火氣,抓住杜亦羽的衣襟大吼道:「混蛋!你怎麼能用這麼激烈的手段?!萬一她出事怎麼辦?」

    「你不是在她身邊呢嗎?」杜亦羽淡淡的回答:「這是我想到的唯一能讓她恢復記憶的方法。」

    「可是……」

    杜亦羽挑眉:「可是什麼?你不想讓她快點恢復記憶嗎?」

    孟久本來滿眼怒火壓都壓不住,可聽到這句話,他卻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緩緩鬆開抓著杜亦羽的手,眼神也跟著黯淡下去。

    他突然發現,自己心裡竟然是不希望她恢復記憶的!

    孟久用力的摔了摔頭,這個想法也太自私了。宋肖喜歡的是杜亦羽,如果他趁人之危,即使讓雨靈喜歡上了他,那麼等她恢復記憶後,三個人都會痛苦的。



第三十九章 偽裝

   「好了,我們該商量一下對敵方案了。」

    幾個人一愣,杜亦羽繼續道:「這霧谷的幻術一旦解開,我們很快便會遇到那個天授。而從他竟可以施展般若幻境來看,他的力量顯然比以前要強出許多,我們不能不小心一些。」

    「你認識這個天授?」宋肖問道。

    「應該是他。他叫洛賓,是個喜歡擺弄行尸和妖屍的噁心的傢伙。」

    「對了,」孟久突然打著頭大叫道:「從進了這山林就一直被動挨打,都把我氣糊塗了!我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什麼?」

    「我們這次的對手,很可能不是這個天授的。」說著孟久就把他所想到的那些疑點跟杜亦羽說了一遍,又道:「這個天授並是使用屍蟲殺人的凶手,真正搗鬼的肯定是那個老道,我就說他幹嘛非要對付我們,原來不止陳小鈴那件事,他就是魯海的徒弟!我們壞了他兩件好事,他肯定是懷恨在心啊!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這事鬧得這樣熱鬧,為什麼宋肖被牽連進來,為什麼有人在雨靈家旁設下保護她的法術了。他根本是想借這天授除掉我們,再利用我們除掉 順便坐收漁翁之利!」

    杜亦羽聽完,笑道:「你果然想到了。」

    「你也這麼認為?那麼我們破了幻術就掉頭回去,讓那個破老道白忙活一場!」

    孟久說了半天,淨月也聽明白了七八成,此刻突然叫道:「等等,我不管你們倆嘰裡咕嚕都說的是什麼,我還得去揍那天授一頓!」

    孟久剛要說話,杜亦羽已然搶道:「我們不能回頭,不管背後那個人是不是給你修羅刀的老道,他肯定就在附近了。」

    孟久一驚,急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劫走宋肖的根本就不是洛賓。」

    孟久一愣,又是一句道:「你怎麼知道?」

    杜亦羽神情複雜的看著宋肖道:「因為她是在被劫走後恢復的記憶。所以,劫走她的人,肯定是造成她失憶的人。」

    孟久皺眉點頭道:「有點.......道理,可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即使那老道不在,洛賓既然已經知道是我了,怎麼肯就此放手?」

    孟久輕吐一口氣,喃喃道:「不過,對付那個老道總比對付一個天授好,搞好了,也可以把魯海的事情一起解決了。」

    「是嗎?恐怕那個老道才是真正可怕的對手……」杜亦羽若有所思的看向正在捶著大腿休息的宋肖,深吸一口氣道:「好了,老道的事情先放一邊,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怎麼對付洛賓吧。」

    孟久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宋肖,道:「我還是不同意現在和洛賓動手。」

    「為什麼?」淨月問道。

    「我們只有三個人,即要對付老道,還要對付洛賓,已經很吃緊了,宋肖怎麼辦?」

    宋肖聞言一笑道:「我沒事,你想,那個天授肯定不會正眼看我,而你們說的那個老道既然把記憶還給了我,就說明我已經沒啥作用了。不然他為何劫走了我又放了我?我說的對嗎?」最後一句是問向杜亦羽的。

    孟久不看宋肖,卻也對著杜亦羽道:「如果宋肖沒用了,他更沒有必要特意的歸還記憶了!他這樣費手腳,肯定是還想用宋肖來牽制我們。」

    「雨靈!」一旁的宋肖突然說道:「告訴你了,我是雨靈!不是宋肖!」

    孟久一愣,一邊淨月卻詭笑著道:「喂,我說孟師,如果雨靈在他手裡,才更能牽制你們吧?幹嘛還給送回來?」說話間,竟然已經改口稱呼宋肖為雨靈了。

    孟久瞪了淨月一眼道:「胡說什麼!杜亦羽,那你給我解釋,他為何抓了宋肖又放了?」

    「雨靈!」這次卻是宋肖和淨月同時強調,別說孟久表情怪異之極,就連杜亦羽都笑了出來:「也許是他想到了更好的計策,發現雨靈沒用了,就把她隨意丟棄在這裡,也許是他突然良心發現。」杜亦羽說了兩句,發現實在無需如此為孟久解釋,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關心則亂,說得一點也不錯。」

    孟久一愣,杜亦羽卻又是嘆了口氣道:「這一戰無法避免。因為對方已經知道了是我,不管他的力量是怎麼來的,但我相信,他不可能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的。」

    「要不要聽聽我的計策?」淨月似乎有些等不及了,順著杜亦羽的話便跳出來,將他的計劃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

    按淨月的說法,現在對那個天授來說,除了杜亦羽,最大的威脅莫過於孟久那連般若幻境都可以破開的修羅刀了。那麼,就由他和孟久以幻術互換身份,由宋肖,不對,是雨靈(在宋肖的多次堅持下,眾人也只得改口)帶著修羅刀和他一起往回走,目的在於讓那個天授產生錯覺,以為孟久帶著修羅刀保護雨靈離開。這樣,等假扮他的孟久和杜亦羽面對那個天授時,孟久便可出其不意的呼回修羅刀,給予致命的一擊。

    淨月的計劃一次性通過討論,最可行的是,這樣不但可以保證雨靈遠離戰場,而且有淨月在外圍接應,也可以起到防範那個老道從後面攻擊的作用。

    於是,孟久再次做了一個結論:狐狸,果然是一種聰明又狡猾的動物。

    按照計劃,淨月和孟久互換了身份,為了不讓對方識破,淨月特意在孟久身上蹭了半天,而孟久則趁機猛拽狐狸的毛皮。兩人打了好一會才氣喘吁吁的停下。

    等雨靈拿了修羅刀貼身藏好,杜亦羽這才將那碧落石向空中一拋,看著停留在空中緩慢旋轉的石頭問道:「準備好了嗎?」

    「開始吧。」孟久一甩頭卻又道:「怎麼樣?我像狐狸嗎?」

    杜亦羽虛空托著碧落石,上下看了看孟久,很是認真道:「還可以,如果能再狐狸一些就更好了。」

    孟久誇張的瞪著杜亦羽,實在沒想到這個人也會說出這樣氣人的話來!雨靈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只有扮成孟久的淨月,眼中卻是帶著一種難掩的興奮和期待。這個機會,他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了……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2 10:31 PM
第四十章 中著啦,杜亦羽

   杜亦羽自地上撿起一片梧桐葉,揮手向碧落石擊去。

    那柔軟的葉子被杜亦羽一揮,帶著白光,彷彿刀片一樣向空中的石塊切去。鳳擇梧桐而棲,這梧桐本身便帶著神力。

    葉子劃過,石塊陡然分成兩塊,而此時,一道霞光自石頭中呈圓形激射而出,瞬間便覆蓋了整個山谷。

    谷中的白霧瞬間便被霞光抹去,緊接著,在眾人眼前呈現出的卻是另一番景象!

    「嗯……這才是森林該有的樣子。」孟久一副狐狸的樣子托腮感嘆,淨月白了孟久一眼,對雨靈道:「好了,我們趕緊走吧。」

    雨靈和淨月走後,孟久便和杜亦羽向著東面的山壁搜尋而去,一路上沒再碰到任何阻攔,直接便來到了山壁之前。

    「嗯……」孟久看著眼前的山洞,喃喃道:「現在怎麼辦?」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他若是不出來,我們就把洞口埋了吧。」

    「靠,有你的!」孟久向杜亦羽豎起一個拇指,提高聲音喊道:「喂,裡面的老鼠、狗熊,聽到了嗎?你要再不出來,我們就把這洞給填了!」

    轟的一聲,自洞內湧出一股腥臭的氣味,孟久差點以為自己要被熏死,連忙向後退到杜亦羽身後。與此同時,洞內傳出一個聽起來頗為自大的聲音:「一個小小的狐妖,也敢撒野?!」

    聲音方落,一個打扮妖豔的女子盈盈走出,戴著一個僅僅遮住上半個臉的銀白色面具,露出一個小巧的鼻子和嬌嫩紅豔的朱唇。而令人感到詭異的是,那個面具在眼睛的部位竟然沒有開口,猶如一對銀灰色的眼白……

    「靠…….」孟久愣住了,任誰也想不到,在那樣的惡臭和男人自大的聲音之後,出現的會是這樣一個妖豔而詭異的女子!那女子走出山洞後便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似乎透過那一雙封死的眼睛在觀察著他們。

    孟久還沒反映過來該怎麼辦,站在那裡的杜亦羽突然直挺挺的躺到了地上──砰的一聲,好像一個屍體。

    孟久看著杜亦羽的頭重重的倒在自己的腳前,只見杜亦羽面容蒼白,眼中竟沒了黑眼球,只剩下一對玻璃珠是的白眼球,突兀地瞪視著天空。吃驚之下,他竟呆愣了一兩秒。

    「杜亦羽!!」下一刻,孟久慌張的去摸杜亦羽的鼻息,竟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息。孟久心裡砰的一下,只覺得一把重捶砸到胸口,差點急得吐血。

    不可能吧!!他怎麼也會出事?這個男人不是好像妖怪一樣的厲害嗎?!難道他會對付不了洞裡那傢伙嗎?那個天授真的這麼可怕?可他也是天授啊!…… 孟久胡亂的想著,手下一會也不敢停,將懷裡所有能用的符咒都貼到杜亦羽身上後,無奈之下,竟又是做人工呼吸,又是掐仁中。直到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笑,他才驀然停下手裡的動作,真的是急瘋了,竟然忘記了近在咫尺的敵人……….緩緩的轉過身,卻驚得倒吸一口涼氣──那詭異的女子竟摘下了面具,而面具之下,竟然……什麼也沒有。

    真的是什麼也沒有,因為本該是鼻樑和雙眼的地方卻是三個深不見底的坑!沒錯,是三個坑,三個你隨便在地上就可以挖出來的坑,可卻出現在一個人的臉上,一個除了這三個坑,便都近似完美妖豔的女子臉上!

    那三個洞就好像是有人拿著小號的鏟子,在那個女人的臉上一鏟一鏟挖出來的一樣。坑壁可見被挖得亂七八糟得肉塊,而坑底卻是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此刻,那鮮嫩欲滴得朱唇,那可以引起任何男人遐思得身材都變得恐怖起來,孟久只覺得自己得五臟六腑都要縮到了一塊,只覺得再噁心得死屍也沒有這個女人可怕!

    「嘻嘻」那女子輕啟朱唇,脆脆得一笑,牽動了臉上得那三個洞,看起來就彷彿是三個蠕動的蟲子嘴,那實在是連地獄裡也不會出現的場景!

    孟久只覺得整個人都僵住了,突然,身旁的杜亦羽好像安了彈簧一樣直立而起。

    「亦羽!」就在孟久心裡升起一絲希望的時候,杜亦羽突然以極快的頻率,倒退著向他跳來。而這樣頻率極快,跳躍卻不高的動作令孟久的心再次沉到谷底──那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做出的動作!

    他強壓下心裡的慌亂讓過杜亦羽,還沒轉身,突然一雙細嫩的手臂悄悄的搭上了他得肩膀,同時,耳邊一熱,一雙小嘴竟含住了他的耳朵。

    「放開我!!」孟久緊張到了極點,不禁大喝一聲回手去推,卻險些大叫出聲。那女子鼻樑上和左眼的兩個坑裡,竟然露出一雙死魚一眼的眼睛,就好像這個女子的身體裡有另外一個人正在向外偷窺一樣!

    孟久大吼一聲,用力推開那個女人,另一隻手同時在那女子的額頭貼上了一沓符咒,然後,他以最快的速度後退數步,靠在一棵樹上,劇烈的喘息著。

    緩了一口氣,見那女子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裡,那坑裡的眼睛也不知消失到哪裡去了,看似是符咒起了一定的作用。他長出一口氣,這才轉神去尋找杜亦羽。而這一找,他便更著急了!

    杜亦羽已經不再跳了,卻好像遊魂一樣,跌跌撞撞的向那個山洞裡走去。

    「喂!」孟久大叫一聲,見杜亦羽絲毫沒有反映,急得跺了跺腳,顧不得害怕,緊跟著追了過去。不管怎麼說,連他都還活著,那個男人總不會就這麼死了吧?如果沒死,他便更不能讓他這個樣子進到那個滿是危險的洞裡了!

    由於幻境消失,森林裡完全變了個樣,雨靈和淨月也只得向著來時的方向走。不過,因為沒有什麼阻撓,回程反倒簡單容易了許多。

    走了十幾分鐘,淨月再次跳上樹梢去確認方向,雨靈也趁機坐下休息。而就在這時,森林突然安靜下來。

    雨靈霍然站起,淨月也跳到她的身邊,這寂靜,讓這方才還是生機勃勃的森林變得危機四伏。

    「雨靈」淨月露出一個苦笑,壓低聲音,古怪的道:「你有沒有看過自己的屍體?」

    雨靈一愣,警惕的看向淨月道:「你什麼意思?」

    淨月看著她的身後,苦笑道:「如果我沒看錯,那邊的大概是你的屍體吧?」

    淨月的話讓雨靈打了個機靈,全身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她想轉身去看,可卻覺得脖子有些僵硬,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強迫自己轉過身去,然後,她便止不住的倒吸一口涼氣,僵在那裡!

    沒有看過自己屍體的人一定無法理解雨靈此時的感受,她的腦子飛快的轉動,渴望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比如什麼雙胞胎啦,幻覺啦,靈魂出鞘啦等等,可很快便被她一一否決。這種無知帶來的恐懼令她的腦子一下子便空了,一時之間,只是反反覆覆的念叨著『怎麼回事』這四個字。

    淨月看看那屍體,又看看雨靈,突然嘆了口氣,走了過去。而淨月的行動似乎帶回雨靈的一絲理智,她下意識的也跟了過去。

    砰

    淨月竟然毫不在乎的將那面向下的屍體翻了過來,雨靈倒吸一口涼氣,禁不住後退兩步,心臟突突的跳著。然而,地上那屍體熟悉的面容卻令她再也不敢前進一步。

    就在這時,她只覺身側一個身影晃過,嘎然停在她餘光可及的範圍裡。那身影倒吊著從樹上垂下,雙手下垂及地,一頭秀髮隨著身體不停的轉圈而散亂在臉上。

    雨靈身體突然開始發抖,驚懼的轉過頭,正好看到那身影的正面轉過來。髮絲雜亂間,她再次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帶著一雙大睜著的眼睛──又是一個她的屍體!

    她無法控制的大口喘息著,視線卻好像被釘死了一樣,竟無法移開分毫。那屍體緩緩的轉過去,等正面再轉回來的時候,雨靈突然覺得那屍體似乎笑了。

    她嚇得再次後退,卻撞上一個人的後背,一縷髮絲恰好弗過她的耳畔,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叫一聲,也不選擇方向,慌亂的向林中跑去。

    「別怕,是我!」一隻帶著指甲的手及時抓住她的手腕,卻不小心劃破她的手臂。那尖銳的指甲竟鋒利異常,手臂上的傷口雖然不長,卻很深。

    一滴滴血液順著白皙的手指滴下,雨靈因這疼痛而漸漸鎮定下來。回頭看到那兩具屍體依舊一動不動的躺著和倒吊在那裡,緊張的情緒這才緩了一緩,又大喘了幾口氣後,抬頭,卻是對上了孟久的面孔。她一愣,心裡剛一高興,但馬上便想起這本是淨月,心裡竟沒來由的有些失望。而這時,她竟還能扯出一個牽強的笑意道:「謝謝你。」

    淨月深深的看了雨靈一樣,目光瞥見她手臂上的鮮血時竟浮現出一絲興奮。但那興奮只是一閃而過,下一刻,他意味深長的看向雨靈道:「這是一種什麼法術我雖然不知道,但我卻知道如何破解。」

    雨靈一愣,連忙道:「怎麼破?」

    「修羅刀。」看著雨靈詫異的表情,淨月詭異的一笑道:「只要你將自己的血塗抹在修羅刀上,那麼修羅刀自會驅除這些邪術。」

    雨靈錯愕的拿出懷裡的修羅刀,疑惑道:「可這刀被孟久封印了。」

    「沒關係的。」淨月挑眉,雨靈更是不解,她神情一轉,突然看向變成孟久的淨月道:「我到底是什麼人?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

    淨月顯然沒料到雨靈會在這時想起這個問題,神情便是一頓,但很快,他便又是露出那副死狐狸樣道:「你去問杜亦羽吧,他現在應該猜到了。」

    雨靈一愣,突然心裡升起一股子怒火,她越來越感到自己的古怪,也越來越感到一種不安。而自己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自己不知道卻要去問別人?!她恨聲道:「我在問你!」

    淨月卻只是一撇嘴道:「這是天機,佛雲,不可說。」

    雨靈盯著淨月咬牙切齒道:「你不要用他的臉露出這樣一副狐狸相!實在是噁心透頂!」說完,竟大著膽子向那兩具她的屍體走去。

    而就在雨靈轉身的瞬間,淨月的眼中突然浮現一抹隱痛與擔憂,但卻也只是是轉瞬即逝。

    雨靈右手握刀,左手因傷口的疼痛而微微彎著,小心的走到離兩具屍體三米遠的距離,咬了咬牙,將修羅刀狠狠的往手臂傷口上一按,疼出了一身的冷汗。

    與此同時,修羅刀突然發出嗡嗡的蜂鳴聲,刀身開始劇烈的顫抖,彷彿抑止不住的激動起來。

    雨靈嚇了一跳,修羅刀差點脫手。她連忙改為雙手握刀,可修羅刀突然發出劇熱,害得她低叫一聲,終是鬆開了手。

    誰知那修羅刀離手卻並未落地,而是漂浮在雨靈的頭頂三寸之處,開始從刀身緩緩溢出七彩的光韻,彷彿蒲公英一樣漂浮在空氣中。

    突然,雨靈的大腦彷彿瞬間被電擊一樣,讓她嘗到了前所未有的劇烈疼痛。而那疼痛是那樣的迅速,她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大叫,疼痛的感覺卻已經去遠。然後,在她依舊心有餘悸的時候,她眼前卻突然浮現出一副副凌亂的畫面。

    雨靈下意識的察覺到這些畫面很可能和她的身份有關,只是太快了!快得讓她抓不到絲毫線索!甚至連去回憶那些畫面都是模糊的。

    正在這時,不遠出的兩具屍體被幾個光韻一碰,突然開始像蝦米一樣的扭動,渾身開始迅速的氣泡、化膿、潰爛、融化,就好像是放到了強酸中一樣。

    雨靈看著自己的屍體發生這樣的變化,突然哇的一聲吐了出來。而就在她抹著嘴角站起的同時,森林裡傳來第一聲鳥鳴。然後,是第二聲,再接著,森林再次恢復了原本的喧鬧與活潑。

    「不錯,不錯!幹得不錯!這下,我們前面應該不會再碰到古怪了。」淨月笑著去拍雨靈的背,眼神中卻閃過看不懂的複雜情緒:「趕路吧。」

    儘管她什麼都沒有想起來,儘管她此刻的疑惑更多了,但雨靈清晰的感到,在她的體內,開始漸漸發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

    之後,兩人各懷心事,倒是沒有太多的話語。很快就到了山谷的邊緣地帶。

    雨靈在淨月的幫助下,爬上了山谷,腳剛一落地便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山頂那一小塊僅有的平地竟擠滿了那種渾身是刺的食腐蟲,黑壓壓的一片竟看不到馬海和劉東的身影!

    雨靈和淨月都是一驚,而同時,那些食腐蟲也感到了二人的到來,開始騷動起來,雨靈倒吸一口涼氣後退一步,險些踩空。

    而與此同時,孟久也踏入了那個山洞,因一時無法適應洞裡的黑暗而停住腳步。點亮手電再看時,只見眼前是一條細長的窄道,一人多高,光滑而平整。

    向前走過數米,道路一轉,竟出現一個岔路口,孟久便暗罵了一句,自語道:「這可不是武俠小說,總不能出現什麼消息機關吧?」

    他用手電往兩條道理照了照,在照到左面得通道時,光影下突然閃過一個人影。孟久心裡咯鉹@下,雖然沒有看清是不是杜亦羽,但還是往左面走去。

    左面得路走不多時,腳下便開始出現積水,洞寬闊得不像話,上下足有十幾米高,大大小小得石鐘乳和石筍嶙峋排列,山壁上的鐘乳石在手電光影下形成混亂得陰影,令這漸漸變得寬闊起來得洞穴顯得陰森起來。

    嘩啦,嘩啦,孟久趟著水前行,不光要注意整個洞穴的情況,更要小心腳下是否有突然的深坑。心情漸漸緊張起來,卻沒有注意身後一道水文漸漸逼近,顯然水下有什麼東西正游過來。

    突然,左面一個石筍後閃過一個人影,孟久迅速的移過手電,照了半天,卻半個人影也沒看見!他低聲嘀咕了一句,繞過一個一人粗的石筍,向右面的一小塊空地走去。

    就在這時,身後的水面咕嚕一聲,他急忙轉身,手電掃過水面,卻是倒吸一口涼氣。原來就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一個女人正露出半個青瓷一樣的臉,用一雙猩紅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然後,又是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頃刻間,原本平靜的水面上竟冒出數十個女人的臉,卻皆是僅僅露出上半個面孔。

    孟久心下一寒,急忙向空地退去,這些傢伙都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看這水面的深淺,那女子只有趴在水裡,才可能只露半個臉出來,卻又不露鼻子……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這些女人肯定不是人。而這些來歷不明,能力不清的女屍數量這麼多,即便懷揣用杜亦羽的血寫成的符咒,心裡還是有些打鼓。

    畢竟,對手是一個連杜亦羽都能暗算的天授啊!

    那些女人頭一個個的冒出,都是直直的盯著他,卻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孟久咬了咬牙,知道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何況,他心裡擔心杜亦羽的安慰,實在是連一分鐘也不想耽誤,只得冒險下水,看能不能闖出一條路來。可他還沒下水,其中一個女屍卻突然開始劇烈的搖頭,緊接著,剩下的女屍也都開始不停的搖動那半個露出的頭,攪得水面一片混亂。而那瘋狂的動作伴隨著咯悍悚漱齒相擊之聲更是充滿了怪異的恐怖,孟久自牙縫裡吸了口氣,卻終是沒敢輕易下水。

    而他動作一停,那些女屍竟也停止了搖頭,還是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果然,自從遇到杜亦羽後,他所見的屍怪是一個比一個古怪,一個比一個可怕,現在卻已經演變成一群一群的了!唉,如果那些傲慢的修行道士知道世上還有這些東西,那恐怕都要還俗不干了,這也太危險了吧!!!!!

    「娘的!豁出去了!」孟久突然大喝一聲,跳下水去。本想狠了心思的往前趟水,可只走了兩三步,腳下卻突然被一種柔似水草,硬似粗網的東西絆住!同時他也發現,那些女人頭並沒有向他靠近,只是在原地瘋狂的搖著頭。不過,只是這詭異的場面,便令他不敢掉以輕心了!

    孟久緩緩的彎下腰,手裡拿了匕首,準備去割那水草是的東西,但雙眼卻依舊僅僅的盯著那些女人頭。

    觸手之處,他心裡就是一陣發麻,那水草似的東西摸起來竟然像是一片肉?!往左右摸摸,只覺那些東西盤根錯節,交織成一片龐大的網絡,看那人頭分佈的情況,恐怕整個水域都被這種東西沾滿了!

    孟久心裡便有些奇怪,這些東西究竟是怎麼冒出來的?怎麼來時竟沒有碰到一個?

    摸到一處分茬的地方,他小心的用嘴叼住手電,強忍著那種個應的感覺,不顧渾身泛起的雞皮疙瘩,雙手摸著去割那古怪的『水草』。

    洞里布滿了咯悍悚漱擊和嘩啦嘩啦的水聲,眼前黑洞洞的水面之上浮著一片猩紅的目光,卻因劇烈的搖頭而在黑暗裡形成一道道紅線。

    噗,匕首割斷了那水草的一條根莖,而同時,相鄰的兩個人頭卻突然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孟久一驚,只覺那片水草突然開始劇烈的抖動,他連忙抽出自己的腿,迅速的退回那小片空地。驚愕間,手電劃過另外一隻手,他吃驚的看到自己滿手的鮮血!

    難道……那些怪異的水草竟是人的身體組成?真的,是肉嗎?

    水裡那些人頭突然全都叫了起來,眼中充滿了憤怒的神情。看這情形,恐怕是很難再次下水了。孟久正不知如何是好,那些人頭突然聚到了一起,嘩啦一聲,一個掛了無數人頭的巨大肉團自水面直立而起。

    孟久一驚,連忙背靠石壁,緊握手裡的匕首。可那怪物卻並沒有向他撲來,而是尖叫著向山壁頂端湧去。

    孟久正在奇怪,突然,就在孟久剛才在水中割那怪物的不遠處,一個白色的身影緩緩坐起,卻是一個雲鬢高挽的婦人。而看衣著,更是不像近代人。那些人頭變得更加嘈嚷了,而那婦人卻是茫然的抬起手,看著手上沾著的血絲肉條,突然呵呵一笑,用嘴一點一點的將那些噁心的東西吃了下去!

    遠處,那些女人頭及肉網身體已經攀上了山壁,而那凶煞卻突然呵呵一笑,如箭般躍起,伸手抓住一片肉網,便像是瘋子一樣狼吞虎嚥的開始吞食起來!女人頭們叫得更加的淒厲,水面上一片腥臭。

    孟久胃裡一陣噁心,想必是他剛才割開那東西,血氣驚醒了這個凶煞。想起自己方才就在這凶煞旁邊,不覺有些後怕。雖然不知道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可顯然,眼前這個面容莊重卻獰笑著吞食著人肉的婦人更難對付!

    跑!

    眼見那凶煞吃得正歡,孟久再也不敢耽擱,躍下水,拚命的向前跑!

    身後女人頭的尖叫以及那凶煞的怪叫震耳欲聾,孟久拼了命才不讓自己回頭去看。

    嘶∼∼∼

    一聲嘶吼,猶如響在耳畔。孟久打了一個機靈,匆忙中回了下頭,只見那凶煞竟然注意到了他,一聲斯喉之後,便如壁虎一般,順著牆壁向他追來!

    靠!

    孟久大叫一聲,更加快了腳步,卻還是被追了上來。

    那凶煞攀折牆壁,張嘴便向咬來,匆忙間,孟久掏出一張符,狠狠的貼在那凶煞的嘴上。那凶煞疼得大吼一聲,竟伸手去撕那符咒。孟久瞅準時機,一個匕首砍向凶煞的小腿。

    撲通一聲,那凶煞立足不穩竟掉入河裡。只見那高挽的雲鬢和一身白衣在水中翻覆幾次之後,竟一動不動的沉了下去。而此時,遠處的那些女人頭也被吃得所剩無幾,網狀的身體也散成了一塊一塊的,紛紛躲入石壁的空隙裡。

    孟久大喘幾口氣,停下腳步,盯著那凶煞沉下去的地方看了看,覺得沒有什麼危險了,便準備過去查看一下。如果沒有死透,正好趁機補一符咒,免得緩過勁來麻煩。

    他小心的趟水過去,緩緩的俯下身,因為手電無法透過水層看到下面的情形,他只好伸手去摸。就在這時,一張好像被硫酸毀容的臉突然冒出水面,驚得孟久悶吼一聲,後退數步。

    那臉的主人大叫著站起,卻正是那個凶煞!孟久這才吃了一驚,他的符咒一向是鎮屍安魂的,怎麼會燒了她的容貌?而且,有能力保持容貌的屍變至少也該是陳小鈴那樣的活屍,而活屍……為何做出吃屍體這種只有低級行尸才有的噁心行為?

    念頭一閃而過,孟久來不及深想,連忙在那凶煞撲過來前翻身躍起,左手抓住一棵倒懸的石鐘乳,借勢又往上躥了數米,眼見前面山壁高處有兩個洞,他也來不及思考,就近躍入最近的左面洞穴。

    落地之後,孟久又向前滾了兩滾,這才一骨碌站起,連忙向後看去,正好看到那凶煞雙手抓著洞穴的邊緣,卻不進來,只是吊在那裡,獰笑著看著他。

    孟久打了個機靈,忍不住扭頭看向身後,難道,這洞裡有什麼讓這凶煞都害怕的東西嗎?抑或是……這些怪物各守一方?

    孟久謹慎的向洞裡走了一段距離,卻什麼也沒有發生。前路一轉之處,孟久突然停住腳步。前面的洞穴再次開闊起來,路的左面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懸崖。而就在路的右側,一動不動的站著一個人,細看之下,竟是先入洞來的杜亦羽!

    孟久心臟不由得砰砰跳了起來,看著那個人影試探著喊了聲:「亦羽?杜亦羽?」

    然而,前面的杜亦羽毫無反映,依舊筆直的站在那裡,幾乎擋住了整個小路。

    孟久無奈,只得一步一緩的走過去,手電只是照著腳下,深怕驚動了他,一點也不敢大意──杜亦羽剛才臉上的詭異表情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孟久來到杜亦羽背後1米處,見他依然直直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便將手電換到左手,右手掏出了軍刀和符咒,又往前走了一步。

    然後,他嚥了口吐沫,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同時左右手分別護住自己的胸前和小腹,雙腳半蹲,做好隨時後退的準備。但……杜亦羽還是毫無反映!

    孟久皺了皺眉,感覺手心裡的汗使他很難攥緊軍刀。不能這樣拖著,杜亦羽不動,他只得動了。於是,孟久側身準備從他的身體外側跨過。路很窄,腳跟基本都在外面了,這樣的行為幾乎等於是自殺了!

    本來,孟久打算兩步跨過去,以免突生事端,但當他位於杜亦羽側面之時,卻著實被他的面容驚得呆在當地!

    杜亦羽的臉上並沒有可怕的變化,沒多一樣,也沒少一樣,更沒有爬滿了蟲子。只是,他雙眼中看不到一點黑色的瞳仁,白茫茫的一片。就是那猶如蛋青一樣的眼白卻明顯的向他這邊偏移。他的嘴角斜斜的向左上挑著,形成一股邪獰之色。

    他在看我!-----當孟久看到他的側面的時候,便感覺到了!

    杜亦羽雖然沒有將身體轉過來,但孟久清楚的感到,那個男人在看著他!用那沒有眼珠的眼白看著他,對著他冷笑!那情形詭異之極,以至於害得孟久滿腦空白,即不敢前進也不敢後退,就那麼不當不正的停在懸崖邊上!

    「杜亦羽……」不知僵持了多久,孟久總算收回心神,試探著叫了一聲,卻沒想到杜亦羽會突然轉過頭來面向著他,這可把他嚇了一跳,差點忘記身後是懸崖踩空下去。

    驚懼間,孟久幾步走到杜亦羽前面的小路上,拿出一張符紙,雖然不知道管用不管用,可總比什麼都沒有強。也就在同時,杜亦羽突然撲了上來,孟久彎腰躲過,回手將那符紙貼上他的胸口。

    只聽杜亦羽 大叫一聲,孟久連忙轉過身,正好看到杜亦羽在地上打了個滾,一陣抽搐。然後,便躺在地上像牛一樣劇烈的喘息著。

    孟久小心的走過去,只見杜亦羽面若金紙,唇角滲出絲絲血跡,而胸口貼符的地方竟冒出了一縷輕煙。孟久心裡一驚,連忙蹲下查看。

    冷不防杜亦羽突然睜開眼睛,驚得他一愣,卻看到那眼中已然恢復了正常!

    孟久心裡一喜,差點鼻子一酸流出眼淚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笑罵道:「你這該死的傢伙,怎麼關鍵時候掉鏈子!」

    杜亦羽嘴角勾出一個苦笑,虛弱道:「你先別歇著了,我這還沒完呢。」

    孟久一愣,膯的坐起,著急道:「還有什麼不妥嗎?」

    杜亦羽氣息越發的微弱道:「這咒術好厲害,再不動手,我怕就要不行了。」

    「喂,你別嚇我,趕緊說,要怎麼做?」

    杜亦羽眼神一凝,沉聲道:「修羅刀,只要你敢替我去取修羅刀!!」

    孟久一愣,杜亦羽突然劇烈的咳嗽了兩聲,喘息道:「我知道你不能碰那刀的,唉,命啊。」

    誰知孟久卻突然笑了,他看著杜亦羽嘴角掛著的血絲,站了起來,緩緩道:「不對。」

    「什麼?」

    「我說這裡不對!!」

    杜亦羽又咳出一口鮮血道:「你說什麼?」

    孟久搖頭笑道:「你也太笨了吧?」

    杜亦羽一愕,孟久撇撇嘴道:「狐狸是什麼樣的東西?他有這麼義氣嗎?你要騙修羅刀,便該弄個陷阱來才對嘛。」

    那杜亦羽臉色有些變了,卻還是不死心道:「你不用這樣,我知道你雖是精怪,卻並非無情。更何況我為何要騙修羅刀?」

    孟久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淨月在設下計策時是否便想到了目前這種情況,也幸虧他和淨月交換了身份,否則,他便真的可能上當交出修羅刀了。

    想到這裡,他不無感慨的嘆了口氣道:「別再故弄玄虛了,你不是杜亦羽,我看來又中了幻術了!靠!我就說嘛,杜亦羽那傢伙怎麼也會中招,這世上又怎麼可能出現那麼多匪夷所思,又毫不合理的怪物!」

    那『杜亦羽』臉色一寒,突然不再氣喘了,盤腿坐在那裡露出一個獰笑道:「你怎麼看透的?」

    孟久看著那個一臉奸相的『杜亦羽』,嘆了口氣,嘀咕道:「他這種長相,竟然也能做出這樣的表情,真是潛力無限啊……」

    「說什麼?」

    「沒什麼」孟久向四周看了看,嘆了口氣道:「這幻術還真是完美。」

    「自然,你…….」那『杜亦羽』突然頓了一下,皺了皺眉,冷哼一聲,整個人突然就消失了。

    孟久一愣,便打算去拿符咒破解幻術,可手伸到一半,不知想到了什麼,卻停了下來。然後,也不知他在想什麼,只是看似對如今的處境一點也不著急,非但不去想辦法破解幻術,反而靠著峭壁坐了下去,開始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杜亦羽的聲音突然自他耳邊響起:「唉,你倒是瞞悠閒的,是不是該醒醒了?」

    孟久微微一笑,睜開眼,只見眼前的景色突然變得透明起來,然後,他不無吃驚的看到自己原來還是站在山洞之前,而杜亦羽的身邊卻多出好幾個妖怪的屍身。

    天上不知何時開始下雨,地下已經積起數個水塘。而塘水之中,孟久不敢置信的看到了幾個零散的女人頭以及那種肉網一樣的肢體,遠處地上躺著那個臉上有洞的女怪,而山洞口,那個凶煞滿臉腐爛,被一根粗枝穿胸釘在地上,依舊在惱怒的嘶叫。顯然,在他被困於幻境中時,杜亦羽已經和那個天授幹了一仗。

    孟久越看越是心驚,這是什麼樣的力量啊,竟然可以讓幻境與現實產生微妙的重合!

    「你也太懶了吧?竟然坐在那裡睡覺?!你就不會自己想辦法解開幻術?」杜亦羽話音方落,孟久卻突然跳起來,指著杜亦羽道:「你果然看得到!」

    「什麼?」

    「你能看破幻境!」孟久盯著杜亦羽,沉聲問道:「我想,即使這個幻境不發生在你身邊,你也能看到吧?」

    杜亦羽突然不說話了,孟久吸了口氣道:「所以,你留下那個幻術,不僅是為了讓宋肖恢復記憶,也是為了看到宋肖的秘密!」

    杜亦羽冷哼一聲道:「宋肖有什麼秘密?」

    孟久緊緊盯著杜亦羽道:「這要問你!」

    「我怎麼會知道?而且宋肖能有什麼問題?」

    「有!」孟久一字一頓道:「宋肖肯定有問題!別以為可以把我糊弄過去,失去記憶和記憶混亂是兩回事!我不認為她所說的『宋肖死了』是記錯了。」

    杜亦羽似乎是漫不經心的看著孟久一眼,突然冷冷一笑道:「自作聰明。」

    「你說什麼?!」孟久被杜亦羽惹得無名火起,卻無處發洩,突然抓起一把符拋出,令那個不住嘶叫的凶煞慘叫一聲不再動彈了。杜亦羽淡淡道:「宋肖並沒有因為那個幻境而恢復記憶吧?說明那個幻境還沒有深入進去,我又能看到什麼呢?」

    孟久一愣,卻不死心道:「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杜亦羽嘆了口氣:「你也太疑神疑鬼了吧?宋肖能有什麼問題?她即不是妖怪,也沒有靈力,你說她有什麼問題?」

    孟久被杜亦羽說得愣了兩愣,卻還是疑惑道:「人怎麼可能死而復活?!」

    杜亦羽緩緩道:「死而復活,就不能是被人強加進入的虛假記憶嗎?」

    「強加的?加入這種記憶有什麼用啊?」

    「我怎麼知道?你去找那個老道去。」說完,不再理孟久,轉身看向不遠處的山洞,一個身形細瘦,眼小臉大的人穿著一身粗布衣褲,叉著腿自山洞中走了出來。

    孟久吃驚的瞪大了眼睛,雖然想不出這裡還會有什麼人,卻也不敢相信這個像是個二愣子的老農會是一個天授畫屍人!更令孟久不解的是,那個老農本是一副趾高氣揚的神情,可出洞來一看到杜亦羽,卻突然圓瞪了雙眼,露出一副混雜了驚懼、嫉恨與疑惑的神情大叫道「你,你竟然還活著?!」那個名位洛賓的天授:「這怎麼可能!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



第四十一章 淨月的錯誤

    孟久一愣,有些聽不明白這話裡的意思,怎麼叫還活著?難道杜亦羽早就該死了嗎?而聽這話的意思,好像杜亦羽應該很盼著死一樣,怎麼『還活著』就有病了呢?

    杜亦羽不答反問道:「我說你哪裡來得力量啟用般若幻境,原來是封屍借力……你是如何得到這借力的法術?」

    「這你管不著。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力氣嗎?在身體裡封印一個九頭怪可不是說著玩的,而為了確保轉世後這封印了九頭怪的屍體不會有什麼意外的變化,我特意用了最痛苦的辦法封屍,這才能令屍體千年不腐,怎麼樣?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哈哈哈哈」

    杜亦羽嘆了口氣,道:「只可憐你被人耍了還不知道。」

    「你說什麼?」

    「畫屍畫魂,畫皮入骨,即已封入魂骨,腐爛不腐爛又有什麼關係?哼,不過是活埋罷了,說什麼最痛苦的辦法!」

    洛賓瞬間收起那狂妄的笑容,隨即凶狠的看向杜亦羽瞪起眼,就要發作,可眼珠子一轉,卻突然又嘿嘿笑道:「莫不是你怕了,想用話來拖延時間?」

    杜亦羽淡淡一笑:「我為什麼要拖延時間?」

    洛賓冷冷一笑,譏諷道:「告訴你,我早看出來了,你們分開兩路,不過就是要引出我,再讓那孟久帶修羅刀來,出其不意對付我,不是嗎?」

    「哦?」

    「別裝了,哼,你們的計策不錯,只可惜對手是我!實話告訴你,我已為他們安排好了差事,一時半會怕是來不了了。」

    孟久心裡一驚,忍不住道:「你把他們怎樣了?」

    洛賓瞥了裝成淨月的孟久一眼,笑道:「你們沒有注意嗎?我這谷裡數萬隻食腐蟲都到哪裡去了?修羅刀再厲害,也對付不了這些活生生的蟲子吧?」

    孟久一聽這話,反倒鬆了口氣。那些食腐蟲並非妖怪,也非邪靈,修羅刀對食腐蟲,恐怕只有當菜刀用,狂砍才成。可對於妖狐來說,那些食腐蟲卻不過是小菜一碟,只是數量多些可能有些麻煩罷了───哼哼,你個傻天授,你還不知道跟去的是個大妖怪吧?!

    你確實聰明,只可惜,狐狸不但比你聰明,而且更奸詐!

    孟久心裡高興,臉上卻是一副緊張的樣子,還裝出了一副心神不寧的表情叫了一句:「那個女人沒有得罪你,你不能傷她啊。」

    洛賓冷哼了哼,不再理會『狐狸』,自懷裡取出一根笛子,臉色一寒,恨聲道:「杜亦羽,我雖不知你打得什麼主意拖著這副身子活到現在,可我告訴你,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被你趕得無處安身的洛賓了!今天看是我殺了你,還是你封了我!」

    話音一落,孟久便覺得身上一陣惡寒,再看洛賓,雙目殺機四伏,那細瘦的身體竟似隱藏著極大的力量!他急忙收斂心神,暗暗呼叫著修羅刀。

    不對,有什麼不對!

    孟久暗暗皺眉,修羅刀的召喚可以說是心隨意動,刀隨念動,可這次,任他怎樣的呼叫,修羅刀卻沒有一絲的回應!如果說有,也只是最開始的一絲微弱的反映,然後,他的所有呼喚便彷彿泥牛入海,一去無蹤…….

    就在孟久陷入幻境的時候,雨靈和淨月正在對著數萬的食腐蟲發愁。那漫山遍野的黑色蟲子光看就覺得噁心了,更別說殺了一隻還會引來更多。而更主要的是,劉東和馬海也失蹤了!

    雨靈見這形勢,也不再多說,連忙拿出修羅刀,狠心便往手臂上割,可卻被狐狸一把攔住。

    「幹嗎?」

    「我的姑奶奶,這山頂不比森林,那修羅刀一旦發動,你讓狐狸我往哪裡躲去?而且,修羅刀對這些活生生的蟲子沒有啥用啊。

    雨靈急得跺腳道:「那怎麼辦?」

    狐狸狡猾的一笑道:「急什麼,你見過怕蟲子的狐狸嗎?」說著,從身上拔下一把狐狸毛撒在雨靈周圍又道:「俺這是千年狐狸毛,專治怪蟲,那些蟲子絕對不敢進來的。你踏實的等著,剩下的就看我的吧。」

    說話間,只見狐狸輕巧的幾個縱躍,便踏著食腐蟲的頭跳到了一處突石上。然後,只見他以手作哨,對著森林吹出一陣抑揚頓挫的哨聲,然後,便笑嘻嘻的坐在了那個突石上。

    雨靈看著淨月休閒的樣子不禁有些詫異,但還沒等她去問,四周的林中突然傳來一陣兮兮嗦嗦的聲音,她正在生疑,腳下突然簌簌的跑過去幾個毛茸茸的影子。待她看清那竟是幾隻巨大的老鼠後,不禁驚叫一聲,只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掉在地上了。

    可接下來的景象,卻令她連叫都叫不出來了。只見四周的林子裡,不知從哪裡跑出這麼多的老鼠,有大有小,有白有黑,川流不息的跑出來,見了那些食腐蟲便一擁而上,啃咬抓撓,片刻間,就有數百隻食腐蟲化為森森白骨。

    就在雨靈驚愕,淨月嘻笑旁觀之時,來時所經的那穿山洞穴裡突然傳來一陣槍響,淨月和雨靈都是一驚,但去又是一喜,顯然,這裡有槍的只有那兩個警察。可淨月轉念一想,又著急了,如果他們倆沒事為何要開槍呢?

    情急之下,淨月連忙跳過去,抗起雨靈便向山洞裡奔去。

    一進洞,兩人便看到馬海和劉東背靠背站在一起,站在兩個巨石之間,夾口處都生起了火。那些食腐蟲個頭巨大,一時鑽不進去,可那些老鼠卻是毫無阻礙。兩人對著如潮的老鼠沒命的射擊,但還是有不少的老鼠爬上了兩人的身體,眼看就要有危險了,淨月連忙吹了聲口哨,那些老鼠窒了一窒,似乎還要攻擊,但淨月已經帶著雨靈自洞頂飛躍過去,落在兩人身側,又拔了把毛髮扔在地上。

    立刻,那些老鼠似乎頗為懼怕狐狸身上的味道一樣,放棄了這裡的人,轉而去攻擊那些已經開始撤退的食腐蟲。

    而這時,雨靈卻突然低呼一聲,淨月一轉身,才看到馬海和劉東的身後竟還護著一個人。只是那人渾身上下都在腐爛著,早已不成了人形。而再細看,只見那人耳後有翼,身後有尾,竟是一個妖怪!

    雨靈不忍再看那妖怪身上驚人的傷勢,便轉過頭,卻顫聲道:「淨月,他的傷,還能救嗎?」

    劉東見救星到了,鬆了一口氣,再加上頭上有傷,利馬便覺得疲憊異常,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馬海也大大的鬆了口氣,說道:「好險,幸虧你們回來了,我知道警察這行業有生命危險,可卻從未想過自己會被耗子咬死!哇靠,渾身得傷口,這回去不知得打多少防疫針呢。」

    看到淨月走過去給那妖怪檢查傷勢,雨靈暗自鬆了口氣,便接下劉東的話茬轉移注意力道:「馬警官,這妖怪是怎麼回事啊?」

    馬海和雨靈只在幾次探訪案情時見過,他對這些在夜總會上班的人一直有些成見。可剛剛聽劉東說孟久得疑慮和猜疑時才知道這女孩原來是有陰陽眼,萬般無奈,又被人設計才躲到那夜總會裡去唱歌,心裡便有些同情她,此時見這女孩站在這一片屍骨之地不但全無女孩子的扭捏作態,還能為一個妖怪的傷勢而著急,不覺很是佩服,心裡便多了一層好感。

    可馬海還沒說話,劉東卻突然扯了扯他,向淨月努了努嘴。雨靈隨著看去,這才注意到淨月進來後竟一直盯著那半昏迷的妖怪,神色又是難看又是怪異。

    雨靈第一次看到淨月這樣的神情,心裡便有些不安。她上前一步,問道:「這,」誰知她話還未說完,淨月卻突然轉身對馬海道:「這妖怪是怎麼回事?」

    馬海一愣道:「有什麼問題嗎?」

    「回答我!」

    馬海皺了皺眉,他本來就是個熱血的性子,聽淨月口氣如此不客氣,便也氣道:「我憑什麼回答你?這案子和你有關嗎?你是什麼人?」

    淨月聞言一怒,霍然看向馬海,眼中的瞳孔像貓一樣變成了一窄條,露出了一個食肉動物天生的攻擊性。

    馬海一驚,後退一步,手也摸到了佩槍上面,劉東也警戒的站到了馬海身邊。雖然這個狐狸和孟久認識,可畢竟是個妖怪啊……

    「馬警官,」這時,一旁的雨靈突然開口了:「我們現在非常之時,又處危險之地,大家心裡著急,便都有些火氣。但不管怎麼說,我們不能讓真正的敵人看我們的笑話啊?」

    馬海和劉東聞言一愕,神情隨之緩了下來,可淨月卻還繃著勁,大有一副先吃人而後快的樣子。雨靈皺了皺眉,心念一轉,大聲道:「胡道長!你這樣較著勁能解決問題嗎?你是聰明人,無論是什麼事,請你克制一下自己!」

    雨靈一聲胡道長,讓淨月一震,他轉頭看向雨靈,眼中的殺意漸漸被一種複雜的情緒所代替。他長嘆了一口氣,緩緩道:「這個妖怪中的法術,和我父親死時一摸一樣。」

    其它三人一愣,馬海皺了皺眉,終歸嘆了一口氣才道:「這妖怪是我們被食腐蟲圍攻時突然出現的,見我們危險,竟毫不猶豫的幫我們將周圍的蟲子砍殺了幾十隻。可它本來已經受了傷,這麼一折騰,也堅持不住了,我們只得一邊抵抗一邊往山洞裡退,幸虧找到這個天然屏障,那些食腐蟲一時也進不來。」

    淨月神情怪異的看著那妖怪,突然從懷裡摸索出一把麝香,燃了就貼近那妖怪的鼻端。不一會,那妖怪胸腔一動,竟醒了過來。

    「你是這山裡的妖怪?」見那妖怪醒過來,淨月也不顧它的傷勢,著急的問道:「什麼人傷的你?」

    那妖怪一醒來,立刻便因身上的傷痛而低聲呻吟了一下,但很快的,他便清醒過來,看了一眼周身的人,自嘲笑道:「這山早被毀的沒了靈性,我怎會是這山裡的妖怪。」

    「那你為何到此?」

    「我聽說這山裡有寶,一時貪念,唉……」說著看了眼那馬海和劉東道:「臨死之前,本想救下兩人以修來世,可卻反而被你們所救,真是丟臉啊!」

    淨月皺了皺眉,急切道:「到底是什麼人傷的你?」

    那妖怪詫異的看了眼淨月,喘息道:「自然是盤踞這山裡的那個天授!你來此不是為了這裡傳說的寶物嗎?」那妖怪想到仇人,心裡一動氣,便止不住的咳嗽了幾聲,震動傷口出了一身虛汗,只覺身體更加的虛弱了。略作喘息,卻已經目光渙散,靠在牆上,看著自己身上潰爛流水的傷口喃喃道:「唉,早知道是有那種傢伙在這裡,我才不來呢!兄弟,趁現在,你們快點離開吧!」

    誰知,那妖怪後來又叨叨嘮嘮說了一大堆什麼劫數啊、後悔啊、轉世之類的願望,淨月卻一個字都沒聽到。他臉色煞白,手腳冰涼的站在那裡,臉上的神情誰也描述不出來,卻令所有人都看得汗毛直豎。雨靈和劉馬三人被淨月的神情驚到,也顧不得去聽那妖怪的嘮叨了,但卻又不知該如何去詢問現在的淨月。

    此時,外面還活著的食腐蟲已然撤走,老鼠也漸漸散去,洞穴漸漸安靜下來,那妖怪說話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微弱了,誰知說到救人反被人救的事情時,突然神情一震,大吼一聲『大丈夫恩怨分明,今日蒙兩位相救,我便將內丹送於二位吧!』說著,便努著最後一口力氣吐出一棵血紅的丹丸,用指甲一分為二托在手上。

    劉馬二人一愣,這內丹看著邪乎,又是妖怪的東西,正不知如何推脫,卻發現那妖怪已經嚥了氣。

    一旁淨月也被那妖怪的一聲大吼震得一驚,那句『大丈夫恩怨分明』猶如當頭棒喝,驚得他一身得冷汗。他突然抓起雨靈的手大吼道:「快點!快把修羅刀給孟久送去!」

    雨靈一愣,還要問怎麼回事,突然,懷裡的修羅刀發出一聲短暫的蜂鳴,嚇了她一跳,但卻又立刻安靜下來,沒有其它動靜了。

    可是淨月的臉色卻更加難看了,他大吼道:「快啊!不然便來不及了!」

    雨靈被淨月弄糊塗了,也急道:「孟久不是隨時都可以招回修羅刀嗎?!」

    淨月苦澀的一笑,沉聲道:「修羅刀沾了你的血,孟久便叫不回去了……」

    雨靈一驚,愣了愣,雖然不明白淨月話裡的含義,可卻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不由驚怒而不敢置信的問道:「你是故意的?!」

    淨月雙手捂面,渾身顫抖道:「我弄錯人了,殺我父親的,原來不是杜亦羽……」

    一聽這話,雨靈當時就是一個機靈,一種恐懼的涼意自腳下直升腦際,然後,一種強烈的憤怒之情升上胸腔。她咬著牙看著淨月,卻終是什麼也沒說,貼身藏著修羅刀,以最快的速度向孟久和杜亦羽跑去!

    只是,她卻忘了,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如何攀下那萬丈懸崖?就在她含著淚,咬著牙,試圖抓著藤蔓下去的時候,一隻白狐突然躥過來,身形猛地變大,然後便不由分說的馱著她往山谷躍去。

    雨靈緊緊抓著淨月的白毛,因下降的速度過快而無法睜開眼睛。雖然她對淨月的欺騙感到一種難以遏制的憤怒,但她心裡清楚,她必須要依靠淨月的力量才能快些趕去,便沒有拒絕淨月的幫助。

    兩邊的樹木飛速的後退,不知是否是這樣巨大化身體會帶來很大的負擔,淨月腳步越來越不穩了。

    我竟然錯了!淨月一面飛奔,一面懊悔的在心裡大叫!父親是從畫屍人血戰受傷回來的,所以,他一直以為是杜亦羽殺了父親。可……他竟然錯了!!!

    這個錯誤太可怕了!他不由便想到了父親到處遊說妖怪參加畫屍人血戰時,私底下和他說的一句話『淨月,爸爸一定要把你媽救出來!』

    父親說那句話的時候,他還只知道母親被某個天授封魂入骨了!直到父親臨死之前,他才直到,封印了母親的天授,便是那個杜亦羽!

    只可惜,那場戰役雖然聲勢浩大,可惜天授畫屍人一個個或是明哲保身,或是各安私心,到後來,天授加上妖怪,近二百人竟敗在了一個人的手裡!

    父親在血戰歸來之後,渾身腐爛,痛苦不堪的走向死亡。連父親都無法抵抗的法術,一般的法師是絕對做不到的!只有天授,也只有天授,才會使用那樣殘忍的術!

    父親沒有說出仇人的名字,是不想淨月為他復仇而送命。可淨月固執而輕易的認定,仇人就是杜亦羽。

    還未修**形的他迫不及待的去報仇,也希望救出母親,可卻令他認識到了自己與杜亦羽力量上的差距,也因一場意外而令他完全失去了報仇的能力,更幾乎丟掉性命。

    他咬著牙從頭開始修煉,他知道,在他修煉的時間裡,那個杜亦羽可能早已壽盡封屍,救出母親的希望不大了。但他還是要報仇,並發誓去尋找可以逆轉封屍的法術。他相信,這個世界沒有絕對,既然有封屍,就是逆轉封屍的辦法!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是修煉越是清楚感到力量上那難以踰越的鴻溝,只要一想起那力量,他便感到一種徹骨的恐懼!那種無力感幾乎令他絕望。

    終於,他決定停止修煉,看看是不是可以有別的辦法。當他來到人類世界時,卻發現血戰之後,天授畫屍人被封的封,藏的藏,竟變得消聲滅跡了。更令淨月迷茫的是,那個杜亦羽竟然也不知所綜了……

    情況的急轉而下,使他有些措手不及,可是卻也讓他從復仇的壓力中暫時得到緩解。於是,他開始沒有目的的旅行,並裝扮成一個道士,希望能有機會找到那些天授的蹤跡!

    有一天,他在一個妖怪的聚會上,聽說曾經有個天授的徒弟利用封屍的契機將那天授的靈魂封印,並奪走其的身體,不知要幹什麼。而一旁的淨月卻暗暗感到,也許這個天授的靈魂可以幫他找到消失已久的那些天授……

    於是,他費勁心機終於打聽出那個天授的靈魂所在,可令他意外的是,他竟然同時遇到了杜亦羽!

    和當年一樣的名字,和當年一樣的容貌……他,竟然沒有死去……雖然詫異其中的原委,可卻也同樣說明──他,還有機會救出母親!

    大驚大喜之下,他費盡心思,終於取得了那個天授的信任。可慢慢的,他卻發現,這個人和他想像的不一樣,一點也不一樣,而父親臨終前的那句話也開始不斷的出現在他耳畔──『我錯了!我害了這些妖怪,也害了自己……我早該明白那個天授,並非如傳言般……淨月,爸爸不能去救你媽了,你也將這些事情都忘了,好好的生活吧!記住,天授畫屍人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存在,千萬不要去接近他們!』

    報仇與忘記,他開始猶豫,即便是他殺的父親,可難道不是父親先要對付他嗎?更何況,他所做的事情,雖然太過偏激,可卻……

    唉,父仇可以不報,但是母親呢?如果母親真的被他封在體內,他一定要救母親出來啊!而唯一的辦法只有在他封屍前殺死他。雖然也會將他封入體內的其它天授和邪物放出來,但這彷彿命運的相遇使淨月再次鑽到牛角尖裡。

    『反正,他是可以轉世的。而我要的,只是救出被他封入這具身體裡的母親』

    淨月抱著這樣的想法,將坐陣童子說成了鎮屍童子。只是,宋肖的出現讓他覺得有些意外…….而另一方面,他主動去幫助魯海,就算不能殺死杜亦羽,也許,他可以從魯海的那個徒弟那得到解救母親的辦法:他確信,那個徒弟所掌握的,利用天授體內封印之魂的方法,可以找到封印逆轉的秘密。

    可是,竟然是如此的巧合,他追隨著凡圖的痕跡來到這裡,卻又和杜亦羽相遇!這使他不得不去懷疑,是否這就是命運───要救出母親,只有殺了杜亦羽?

    可是,竟然錯了,殺死父親竟然是山谷裡這個該死的天授!細想父親死前留下的話,沒有一句能夠說明凶手是杜亦羽啊。

    愧疚……

    對不起,母親,就讓這個杜亦羽再多活一陣子吧。您放心,在救出您之前,我一定不會讓他封屍。

    淨月亂了,為什麼當年血戰之時,杜亦羽沒有殺死身為百妖領袖的父親?為什麼父親讓他忘記一切?為什麼,杜亦羽竟一直沒死?父親臨終前的話,殺死父親的人,他所瞭解的杜亦羽,還有母親……到底母親是因為什麼才被杜亦羽封入身體的?

    奮力躍過一道溝壑,淨月只辨方向不顧路徑的趕著。無論如何,在一切都沒弄清前,他不能讓那兩個男人死去!



第四十二章 終結

    另外一邊,孟久和杜亦羽基本可以說是陷入了苦戰。在孟久嘗試著去招回修羅刀失敗後,驚詫之餘便發現自己完全成了杜亦羽的負擔。而那個洛賓卻不要臉的專門利用他來限制杜亦羽發揮力量。

    當淨月和雨靈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洛賓去攻擊孟久,所以,雨靈想都沒想,便將修羅刀拋給了杜亦羽:「接著!」

    這一人一狐的突然出現讓洛賓突然一愣,這狐妖在這裡,那麼,自己正在攻擊的……

    當他意識到眼前的人是持有修羅刀的孟久時,來不及多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沒有注意到雨靈將修羅刀拋給了誰,只是下意識的退縮了一下,孟久終於趁著這個空擋逃開洛賓的攻擊範圍。

    這一切都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情,就在孟久撤離的時候,修羅刀也飛到了杜亦羽的身前。化為白狐的淨月突然將雨靈摔下背,一邊化為人形一邊大叫一聲『不要接』。

    可這時,注意力全在孟久身上的杜亦羽已經下意識抓住了修羅刀,旁邊的孟久剛剛喊了一聲『揍他!』,便吃驚的看到杜亦羽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

    他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只聽杜亦羽悶哼一聲,手裡的修羅刀噗的掉在地上,插入土裡。然後,只聽哇的一聲,杜亦羽竟噴出一口鮮血,身子晃了晃,竟似站立不住的靠在樹上。

    這突然的變故讓幾個人都愣了,突然洛賓眼中突然露出一種瘋狂的神色,大叫道:「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孟久焦急的護著杜亦羽,低聲問道:「怎麼了?」

    杜亦羽搖頭不語,洛賓又獰笑道:「我本還在可惜,今日雖能殺你卻有可能放出你體內的那些對頭,可現在,哼哼,老子便先封了你的屍,再借你身體裡的力量一用!」 大笑聲中,突然伸手一指,那修羅刀所在的地面突然裂開一條口子。雨靈和孟久同時低呼一聲,那修羅刀已經無聲無息的墜入地下。

    孟久一把抓住往那裂口撲去的雨靈,低聲道:「你去也沒用!!」

    這時,洛賓面帶凶相的一步步向杜亦羽走去,獰笑道:「那麼多畫屍人的力量皆歸我用,哈哈哈哈,我洛賓天下無敵的日子到了!」

    杜亦羽喘了幾口氣,扶著樹站好,眼看著洛賓越來越近突然仰天長嘆道:「洛賓啊洛賓,你為人雖凶殘噁心,但卻一向心機深沉,自視孤高,卻可惜直到今天,早已非畫屍人割據的時代,你卻依舊執迷不悟,貪戀權勢,弄得被人算計了還不自知。」

    洛賓一愣,訕笑道:「你胡扯什麼?」

    杜亦羽搖頭道:「你可知我們這次來本不知道你在這裡?」

    洛賓又是一愣,不由道:「那你們來幹嘛?」

    「村裡那些因屍蟲而復活的人,你心裡有數吧?」

    洛賓聞言也皺起了眉,杜亦羽緩了一口氣才繼續道:「那些人都是極力贊成毀村修水庫的,另外城裡還有幾個被屍蟲毀了的也是贊成一方。這明顯是有人背後謀劃,想要把我們的視線引到這個村子來,讓矛盾集中在不想要毀村的人身上。」

    杜亦羽說到這裡,洛賓似乎有些明白過來,眼中也露出一絲疑惑。孟久見機立刻跟上道:「這事一開始就鬧得詭異,警方才找到我,可見那個幕後的人根本就是想讓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在妖邪方面,然後再把我們引導這個村子裡。而你多年來為了守著自己這個屍身在山裡弄出的那些古怪,讓我們輕易的便順著村裡的傳說摸到了這裡,可巧,你又傷了狐狸,讓我們知道了村裡有了一個天授,這下目標自然直接鎖定在你身上。」

    孟久說到這裡,杜亦羽繼續道:「而你一知道是我,便以為我是來對付你的,便不顧一切的出手,這一切都順了那個人的詭計,讓我們糊裡糊塗的便打起來。而且,狐狸出現在這裡,也許並不是巧合。那個人恐怕是什麼都算計好了。」

    說到這裡,孟久也是一愣,狐狸是追著魯海徒弟的線索來的,那老道怎麼能算計到狐狸身上?這也太深謀遠慮了吧?可他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不由叫出來道:「你是說,那老道就是魯海的徒弟──凡圖?」

    此時,洛賓再也忍不住開口道:「魯海?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音一落,突聽身後山洞裡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洛賓神色突然就變了,大喊一聲便向洞裡跑去。

    杜亦羽此時的情形似乎好了一些,只是臉色卻依舊蒼白的可怕。他和孟久對望一眼,剛趕到洞口,便聽裡面傳來洛賓怒不可遏的大叫。孟久跟在杜亦羽身後走了進去,驚訝的發現這個山洞雖深,卻一無岔路,二無機關,與幻境中完全不一樣,順著三人寬的洞穴走到底,可見一圓形洞穴和一個空空的石台。

    此時,洛賓似乎已經發洩完了情緒,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裡,手電所照的空台之上,各種符紙法器亂成一團,而佈滿灰塵的石台中心有一個人形的印子,顯見這裡本有一個屍體,可卻被人破了結界,盜屍而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洛賓見兩人進來,有些急紅了眼,跳著腳大叫起來。

    孟久看了杜亦羽一眼,便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而洛賓聽著聽著,面色也有些變了。孟久話音一落,洛賓便沉著臉恨恨道:「看來是那個凡圖想讓我們這些藏著的傢伙都自己蹦出來自相殘殺,他好漁翁得利!哼,竟然算計到我頭上來了,這混蛋好大膽子,敢搶我的屍身!!」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恐怕你去封印九頭怪,也是凡圖的計謀。他自己沒有封印入骨的能力,便想辦法讓你們去封印那些厲害的傢伙,再找機會奪走你們的身體。」

    洛賓越聽越是生氣,卻也不得不佩服杜亦羽得推理,不禁恨恨道:「我就說,怎麼可能那麼簡單便揀到這種秘法的記錄,原來是早就算計好的!」

    孟久眼珠子一轉:「你既然明白,便該和我們一起去找那傢伙算帳才對。」

    洛賓挑眼看了杜亦羽一眼,卻冷冷一笑道:「那人雖然可恨,但我也絕不會放過眼前這個殺人的機會!」

    這時,淨月也跟了進來,孟久吃驚道:「我們這邊三個人,你一個,似乎是你比較危險吧?」

    洛賓哈哈一笑,指著杜亦羽道:「你以為他還能動手嗎?」

    孟久皺眉,看向杜亦羽,洛賓搖頭狡猾的斜睨著杜亦羽道:「修羅刀雖然好用,可卻是天授畫屍人的唯一不能碰的東西,觸之即可傷及魂魄,他現在雖然看似沒事了,可一定還無法使用任何力量。」說著看向杜亦羽道:「我說得可對?」

    此話一出,雨靈身體便是一震,孟久也呆住了,想起來,杜亦羽確實從未碰過他的修羅刀………

    可,天授畫屍人又不是妖邪,而且,數次使用修羅刀時他也在場,並沒有什麼不妥啊,卻為何會碰不得修羅刀呢?

    杜亦羽還沒有說話,一直沉著臉坐在一旁的淨月突然走過來,冷冷道:「解決你,用不著杜亦羽出手!」

    洛賓冷哼道:「一隻狐妖,也敢放肆?!」說完,卻突然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你爸是不是就是那隻慫恿妖眾參加畫屍人血戰的那隻狐狸?你和他的味道很像啊。」

    「果然是你!」淨月恨恨的大叫:「為什麼殺我爸?!」

    洛賓訕笑道:「就好像有人會隨手攆死爬過的螞蟻飛蟲一樣,哈,老狐狸鬼迷心竅,真的以為天授畫屍人便會和妖怪聯手?笑話!低等的雜碎!」

    「住口!」淨月眼帶殺意,大叫一聲,翻身躍到空中,雙手在胸前一擊,一道紅光如閃電般劈下。

    洛賓向旁一閃,輕鬆的一揮手,一道勁風便將淨月向後打了兩個滾。

    洛賓冷冷一笑道:「報仇?哼,大言不慚!」

    淨月落下地來,也不說話,轉身再次撲上,這次洛賓似是煩了,手裡靈光一閃,卻是一股子惡臭充滿整個山洞。杜亦羽眉峰一皺,突然躍起抓著浮在空中的淨月便往後飛略,幾步便退出了山洞,孟久緊隨著退了出來。

    「我靠,臭死了!」孟久揮了揮手,卻突然看到淨月的臉色異常的難看,不禁小心的道:「你怎麼了?」

    「就是這個術法!……」淨月從牙縫裡迸出幾個字,右手指甲突然暴長,如利刃般劃向自己的左臂。鮮血飛濺之下,一塊已腐爛壞死的皮肉掉在地上。

    孟久倒吸一口涼氣:「好厲害!」

    杜亦羽目光一閃,突然抓起淨月的左臂,皺眉道:「當年你父親也曾剜肉自保,可卻依然無法阻止這法術的侵蝕……」

    淨月神色一變,卻咬牙道:「只要能報仇,今天我就算死了也…….」

    「你這麼輕易便放棄,不但對不起你父親,你的母親也會傷心的。」杜亦羽搶過淨月的話鋒,一字一字道:「你不想救出你母親嗎?」

    淨月一震,不由急切道:「她還有救?」

    杜亦羽微微一笑,卻轉變話題道:「你命好,修羅刀可壓萬邪,如果使用得法,應該可以在殺死你之前驅除你體內的邪術。」

    「哼,那也要你能拿的到修羅刀才行。」說話間,洛賓已從洞中走出。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這點不勞你操心,因為你恐怕活不到那時候了。」

    「哈哈哈哈,你還在虛張聲勢嗎?」

    「是嗎?」杜亦羽淡淡的應著,雙手合攏,再緩緩拉開。洛賓的笑聲卻嘎然而止!

    只見一團若隱若現的白霧在他雙手中流轉,如虹似霓,隱隱竟夾雜著雷閃之勢。

    「仙力!」洛賓大退一步,驚喝道:「你怎麼可能有仙力?!」

    杜亦羽仔細的看護著手裡的白霧,淡淡道:「這不是我的力量…..唉,我確實是受傷不輕,可我卻曾經將一個快要修成仙道的狐妖封入體內。」說著,雙手行走太極之勢,見那白霧開始漸漸凝聚起來才呼出口氣,抬起眼皮,冷冷的看著洛賓道:「很不巧,你殺了她丈夫,她現在正在我體內折騰,迫不及待的要將力量借給我呢。」

    淨月聞言,渾身一震,不由看向杜亦羽───母親願意將力量借給他……當年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就快修成仙的母親會被他封印呢?!

    那些白霧竟化作一片祥雲,隨著杜亦羽雙手外推,一道閃電猛得射向洛賓。

    洛賓雖早有準備,可那閃電竟似可以追蹤目標一般,竟隨著他得身形轉了個彎,如破日之箭般射穿他得心口。

    洛賓大叫一聲,不敢置信得看著自己得胸前大洞,卻突然咧嘴一笑道:「我雖然死了,你卻也沒有力量封印我了。總有一世,我會封你入骨,再享用你的力量!哈哈哈哈哈……」

    洛賓在大笑中死去,而杜亦羽也支持不住了,疲憊的靠坐在樹下。

    好久沒有這麼狼狽了。

    世人都說不死不休,可天授畫屍人,卻是連安靜死去的權利都沒有啊……這樣沉重的靈魂,早晚有一天會不堪重負的。想想洛賓這樣的人,應該也有值得同情的地方吧?

    「喂,雨靈去哪了?」回過神,孟久突然發現雨靈竟然不見了,頓時便驚出一身冷汗。

    「現在才想起我來嗎?」

    孟久驚喜又愧疚的回過頭,卻是驚訝的看到雨靈竟從那個被洛賓劃出的深勾裡爬出來,雖然一身泥土,滿臉的汗水,卻顯得更加的美麗。

    「你……」孟久怔愣間,雨靈已經站穩腳步,自坑邊垂下的長繩也砰的一聲化作了一撮狐狸毛,而雨靈手裡拿著的竟是修羅刀。

    孟久倒吸一口氣,看著雨靈,心裡又是感動又是難過,這個女孩,竟為了他冒這麼大的危險。

    杜亦羽皺了皺眉,忍不住多看了雨靈幾眼,眼前這個人格,既不是雨靈也不是宋肖,看來她的兩個記憶,兩個人格已經同化了!也就是說,宋肖真的要死去了吧……

    那個雖略顯柔弱,卻善良的女孩……

    而這同化……不是一個好的現象。他只是聽說,當這個女人記起所有,當所有的記憶完成同化,那麼便是『她』真正醒來的時刻了……

    一旁淨月看向杜亦羽,突然道:「我對不起你,但是我還要問清一件事。」

    杜亦羽挪了挪身體,疲倦的道:「你母親當年修仙,不慎被心魔所迷不能自制。她怕自己會拭夫殺子,怕自己會濫殺良善,便要我將她封入身中。」

    淨月長吸一口氣,急切道:「那麼,她,她現在?」

    「這些年來,她雖被我所封,但我卻沒有刻意壓制她的意識。所以,她便能潛心修行。這次我身陷般若幻境,她竟能清心勸我壓制殺意,想必是已經克服了心魔。不然,她剛才也不可能借給我力量。」

    淨月眼中一亮,快聲道:「你是說,她現在,她現在,她,她能看到我?」

    杜亦羽嘆了口氣,搖頭道:「不能,她是被封印之身,除了我的意識,她不可能感知到外界的。」

    孟久詫異的看著兩人,只見淨月一陣沉默後,突然道:「今天你受傷,責任在我。只怪我沒有聽父親的話,唸唸不忘報仇,卻又錯怪了你。你殺了我吧!」

    杜亦羽沒好氣的道:「我可不敢殺你,你可是胡夫人的兒子,你母親都快要修成仙了,你也算是道家傳人了呢。」

    雨靈一直默默的聽著,忍不住道:「妖怪也能學法術?」

    孟久點頭道:「妖怪連仙都可以去修,何況道家法術?」

    淨月聞言苦笑道:「修道的妖怪是要潛心向善以淨化妖氣的,我今天所做已經損了功德,怕是拿不了那些法器,也做不成道士了。我現在才明白,我已經走入邪道,就算你不殺我,還是把我也封了吧。」

    杜亦羽又好氣又好笑的看了一眼淨月,懶洋洋的道:「你搗什麼亂啊。我可不想和你共享一具身體,天天聽你在我腦子裡念叨。這種虧本的事我才不干。」

    「可是……」

    杜亦羽似是不堪打擾的嘆了口氣緩緩道:「將來要放你母親已經夠麻煩的了,你還來填什麼亂?!」

    淨月一愣,突然提高聲音道:「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打算封屍嗎?難道,你要放出體內那些惡魔嗎?」

    杜亦羽看向遠方的山巒,緩緩道:「如果時機把握的好,也許可以在毀滅那些傢伙之前放出你母親。」

    淨月呆呆的看著杜亦羽,心思一轉,神色略微有些變了:「你不會是想……你,你」說著看了旁邊正和雨靈嘀咕的孟久一眼,皺了皺眉,竟將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孟久拍和了拍淨月的肩膀道:「他想什麼?你這狐狸也有怕的時候啊?哈哈哈,不過你雖然錯將這傢伙當成殺父仇人,可原告都不予追究了,誰還追究啊?佛家有句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你放下今天這個心結,相信還是做得了胡道長的。是不是杜醫?」

    淨月傻傻的看著那被他害得差點丟掉性命的兩個人,一時愣了。雨靈嘆了口氣,看著那兩個男人的眼中帶著一抹的敬佩,對淨月道:「你這傢伙雖然做了件可惡的事情,可幸好及時發現,大家都沒有出事。而且,我現在雖然到處見鬼,可妖怪朋友就你一個,我又並不討厭你。所以,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不過……」雨靈盯了淨月一眼恨恨的,似乎話有所指道:「我依舊非常非常的討厭你那種神神秘秘的樣子!」說完走向孟久,將修羅刀拋給他,低聲道:「完璧歸趙。」

    「謝謝你。」孟久接過修羅刀,突然發現雨靈顯然在等他多說些什麼,不覺一陣尷尬,連忙再轉向淨月繼續道:「對了,淨月,你們那邊出什麼事了?為什麼我叫不回修羅刀?」

    淨月做錯了事是的看了一眼雨靈,又看了一眼杜亦羽,神色怪怪的,喃喃道:「沒什麼,你那修羅刀……可能不能用了,也好,不能用就算了。」

    孟久聞言一愣,也顧不得淨月對修羅刀的顧忌,猛地向修羅刀灌注真力。可直到他累得滿頭大漢,那修羅刀卻依舊毫無動靜。他又累又驚,不禁長出一口氣,怔怔的看著手裡那把生鏽的小刀發呆。

    雨靈看著孟久,臉色變了又變,為什麼她的血可以引出修羅刀的力量?為什麼沾了她的血,孟久便無法召喚修羅刀?淨月那些神神秘秘的話都是什麼意思?還有,她那些模糊卻又清晰的記憶,那些彷彿活過死過十數次的感覺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一切她急切的想要弄清楚,可不知為何,她不想讓孟久知道這些,她怕,她心裡暗藏著一股子不安,彷彿這一切的答案所帶來的只有痛苦和分離。

    淨月看了孟久一眼,眼中竟帶著一絲愧疚和同情之色,但只是一轉念便向雨靈道:「我雖然利用了你,卻從未想過要害你。你的事情杜亦羽都知道,他不說,你也不要來問我了。不過,我勸你一句,這兩個男人對你都不合適,你還是盡快把他們都拋棄了吧!」說到這,也不理雨靈嗔怒的神色,指著孟久手裡的修羅刀道:「哦,對了孟久,那是唯一一個可以殺死天授畫屍人靈魂的東西。而修羅刀一旦認主,只要你不死,便沒有人可以使用它的力量。所以,知道修羅刀下落的人越多,想殺死你的人便多得很,修羅刀不能用,你反而安全,自己小心吧。」

    孟久一愣帶著疑問的眼神看向杜亦羽,杜亦羽只得苦笑著點了點頭───淨月這個傢伙,到底還是說了出來。

    「靠!這話前後矛盾,我怎麼聽不懂啊!」孟久又看向淨月,憤怒的揮著手裡的刀:「修羅刀一旦認主便沒有人可以使用它的力量,那為何我現在不能用?!」

    淨月眼珠子一轉,低聲喃喃道:「當然有讓他能用的法子嘛。」

    「什麼?」孟久急切的問道,可淨月卻好像深怕孟久再問一樣,在雨靈的疑惑和孟久的驚疑中,突地化作白狐躥出,幾下便消失在密林中。

    「喂!」孟久急追幾步,看著空蕩蕩的小路,發洩般的踢了旁邊的樹一腳,回頭和雨靈對望一眼後,便一齊看向杜亦羽。

    而杜亦羽看著那兩個大有『逼問口供』之意的人,不由苦笑自語道:「那小子倒是走得痛快,卻把這個爛攤子留給我。」

    「說吧。」孟久盯著杜亦羽,「那狐狸到底什麼意思?!還有,修羅刀又是怎麼了?」

    「這個啊,」杜亦羽緩緩站起,做了兩個深呼吸,感到胸口的抑鬱雖然好些,可靈力卻依舊沒有恢復,不禁暗暗皺眉,可臉上卻不動聲色,撣了撣身上的土,又看了一眼那兩人,嘆了口氣,方自懶洋洋道:「現在時候未到,天機還不能漏。嗯,佛祖怎麼說來著?───不可說,不可說。」

    「站住!」孟久氣得大叫,而雨靈心裡一陣嘀咕之後,偷偷看著孟久一眼,突然似乎不想再追問了一樣,拖著腳步走在後面。孟久雖然著急,卻不敢將雨靈留在最後,無奈的不能追上去扯著杜亦羽的脖領逼問。

    而這時,雨靈卻一拉孟久的胳膊,紅著臉,咬著嘴唇,略帶執扭的表情道:「我喜歡你!」

    孟久一下就愣了,半響沒有說話,雨靈又羞又氣道:「喂,你到底什麼意思?只要你說不喜歡我,我絕對不纏著你!」

    孟久呆呆道:「不對啊,你不是喜歡杜亦羽嗎?」

    「那是宋肖!」雨靈認真的道:「何況,宋肖對他也是敬佩多於愛情。我們,和杜亦羽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虧你會將我們倆想到一起去。」

    「啊?」孟久一愣,似乎突然明白雨靈話裡的意思,眼中便浮現一種按奈不住的驚喜,可卻還是不放心的道:「可是,記得你在幻境裡遇到了危險,第一個喊的不是杜亦羽嗎?」

    雨靈一愣,皺眉道:「什麼幻境裡遇到了危險?」

    「就是你說,又是蜈蚣人,我又變成了石像,在霧谷裡那次!」

    雨靈看著孟久急切的樣子,忍不住噗哧一笑道:「原來你早就喜歡我了。」

    「喂!」孟久假裝瞪眼,雨靈柔柔笑道:「我喊他,是因為我知道,除了他沒人能救你。我真正著急的,關心的,喜歡的是你!」

    孟久愣了半響,終於明白雨靈,為何堅持要別人叫她雨靈了!想起杜亦羽和狐狸的目光,唉,別人早就看明白了,虧自己一向自認是情場高手,卻栽在這小丫頭手上。

    一時高興之下,孟久便錯過了這個向杜亦羽刨根問底的機會,而以後便更不可能問出來了。

    之後,三人尋到了劉東和馬海,因為這裡的一切和案子並沒有什麼關係,所以,孟久和杜亦羽一時還無法離開X城。而雨靈也趁此機會辭去了夜總會的工作,搬到了孟久和杜亦羽所住的賓館。

    因為抽身不出,孟久只得給雨靈畫了一些符咒,又驅邪的,也有能幫她封住陰陽眼的。經過幾天的努力,終於鎖定了使用屍蟲的犯人,果然便是那個村子裡反對棄村修水庫的人。經過審訊後,果然,給他屍蟲的另有其人。

    那個人杜孟兩人怎麼猜都覺得是那個老道,而那個老道更可能就是魯海的徒弟──凡圖。

    案子到這裡,已經可以結案了。只是在對外的言辭中動了一番手腳,該掩飾的掩飾,掩飾不了的便推脫說是一種新的病毒。孟久又在山周圍設了障眼法和結界,防止有人誤入受傷。 而在防疫局找上門來索要病毒樣本的時候,卻又聲稱病毒無法離開人體單獨存在,而死屍又因結案都火化了,所以沒有樣本。害得那些防疫局的人在大山裡折騰了許久,才不了了之。

    結案後第三天,辭別了馬海和劉東等人,杜、孟,還有雨靈一起坐上了回去北京的班機。

    【第二部完】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6 09:27 PM
第三部 第二世

第一章 老爺子

   孟久回到北京有一段時間了,雨靈身上的咒術被解開後,陰陽眼卻一時無法合上。商量了半天,在杜亦羽無論如何不同意合住的前提下,孟久只好收留雨靈了,而雨靈也便自然而然的照舊在他的殯葬公司上班,裡裡外外竟能幹的很。

    只是,孟久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宋肖對杜亦羽的那種感覺他早就知道,而且杜亦羽又似乎身世很慘,他總不能再去和他搶女人吧?但麻煩的是,身為雨靈時的她卻似乎看上了他,這令他實在是如被烙的餡餅一樣兩面難受!

    細想想,他一開始對宋肖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可因為她看上了杜亦羽,他便因為失落而覺得宋肖不錯。可後來宋肖留在村子裡,分開也就分開了。直到上次遇到失去記憶,改名雨靈的她,他才真正的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子。

    正確的說,他喜歡的是雨靈,而不是宋肖。可宋肖喜歡的卻是杜亦羽,雖然後來她失去記憶後對他很有好感,但記憶恢復之後,又怎能忘記過去?

    唉,一團亂麻啊。

    本來他的生意向來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可最近也不知為什麼,生意突然開始紅火起來,一時忙了他一個暈頭轉向。

    無奈之下,他只得廣招員工,大肆培訓。這一忙,卻是讓他減少了許多對著雨靈的尷尬之情。

    「我們公司是一個秉承現代殯葬禮儀的先進企業,大家可以看看牆上的照片和圖片。先進的殯葬儀式是祥和的、典雅的,是親人懷念亡者,繼承遺志,譜寫回憶的一種行為,而並非所謂的封建迷信、或者說鋪張浪費……..」培訓台上,一個老員工正在給新進員工進行入職培訓,講到最後,一轉眼看到孟久走進來,便道:「下面,我們有請孟總來給我們說兩句好不好?」

    在新員工熱烈的鼓掌聲中,孟久無奈的走上培訓講台,卻沒有馬上講話,而是低頭看了一會培訓材料,突然一笑,這才抬頭對那老員工道:「你們這培訓材料是宋雨靈弄的吧?」

    「對」

    孟久似乎是強忍著笑意,對台下道:「宋經理的這些都是很重要的,將來你們承攬業務的時候呢,最好能夠爛熟於心,朗朗上口。那要我來講呢,我就講點咱們的自家話。我這人呢,除了主持殯葬儀式之外,很少有正經的時候。所以你們也不用怕我,咱們以後就是朋友。那我這對著朋友說話也就不來虛招子了。咱們公司啊,以前的狀況呢,一直是生意不算多,卻有一筆扎一筆。可最近這生意是越來越好,這才招了你們這麼多幫手來。為什麼現在生意好你們知道嗎?說白了,就是現在人的觀念改變已經從量變形成了質變。殯葬禮儀已經越來越被人重視了。不過咱們說這種重視那是『頭腳鮮亮,中間光╮z,做面子耍派頭比排場,花錢買孝心。什麼意思?那死人往那一躺,咱們給化妝也就化化臉,穿雙好鞋,身上都用布單子蓋著啊。這布單子下面屁股可能都是光著的,不過沒關係啊,頭腳的學問做足了就成。再漂亮一大姑娘躺那,你也不用擔心,誰也不會去掀死人的被和你說是不是?」

    說到這裡,台下一片哄笑,孟久等安靜下來接著道:「不過話說回來了,我們做這行的卻不能把這當成是表面功夫。為什麼呢?說白了其實很簡單,什麼事你都得認真,這認真要認到心裡去。咱們做的是什麼?是禮待死者,安慰生者的工作,你若是只想做做表面功夫,糊弄糊弄錢,那說不定哪天就讓死人給糊弄去了。你別以為我這是說著玩,給你們講個咱們公司的故事。」

    他說到這裡,故意咳嗽了兩聲,見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孟久才故作神秘的道:「那是兩年前的事情。那天收了一個老頭的遺體,說是一個小有名氣的作家,所以除了家屬還可能會有一些社會上的人來告別。這樣,遺容自然要畫得好一些。我那些日子呢,正為一件事抽不開身,看遺體沒什麼問題,就交給咱們公司一個員工負責了。本來那個員工技術也不錯,可偏巧那天心情不好,化妝得時候手下得工夫就有些欠缺穩重,心神也不集中,結果畫著半截,那老爺子竟睜了眼了。咱們這行呢有句老話,叫做:死人睜眼,喪師收手。回家好好看看你們手裡得那幾本書,別跟我提什麼唯物主義不信神鬼。物質守恆大家都知道吧?人死後的腦電波、生物電轉化成什麼?那些怨念強得腦電波相對不容易消散,就是鬼魂。鬼魂亡靈不過現階段科學還無法解釋罷了。這就跟過去人不能解釋閃電而編造得雷公一樣。其實雷公是什麼?雷公就是摩擦得雲層。那鬼魂是什麼?我們還解釋不了,也就只得暫時說是鬼神。等到幾百年後,說不定會給鬼魂一個科學得名詞。所以,如果你們堅信世上無鬼魂,那不要在我這干,現在或者過會你就可以自行離開了。」

    孟久停了一停,又加了一句:「不要為了一份工作而假裝相信,如果是這樣,我也可以幫你介紹其它得工作,但不要魚目混珠得留在公司裡耽誤大家。」

    話說到這個份上,底下便不免有些騷動,然後,竟真有一個小夥子緊皺著眉頭站起,在眾人得注視下起身離開。孟久挑了挑眉,繼續道:「大家不要議論了,人各有志,敢於承認並忠於自己的信仰有時候雖然不免有些愚頓,卻也是值得尊敬的。好了,咱們接著說:咱們為死人化妝,不光是為了安慰生者,更可以起到撫慰亡魂的作用。而有些怨氣重的死者,如果在化妝或者下葬時被觸動了屍身上的怨氣,怨氣上升就會睜開眼睛。而怨氣上升到一定階段,靈魂便有可能被驚醒,這時就有可能起屍了。所以呢,我們幹這行,一定要認真,你若存輕慢之心,後果便可能非常嚴重。嗯,跑題了,咱們接著說那個故事。當時那老爺子睜了眼,我們那個員工也有些慌了,直接就跑出去跟家屬說死人睜眼了,不宜大辦喪事,簡單的瞻仰一下遺容便趕緊燒人入土。你想,這麼一說,人家家屬能幹嗎?還什麼死人睜眼,那家屬怎麼會懂這其中的厲害,就跟咱們那員工吵起來了。等我趕到了,勸開架,弄明白怎麼回事以後,再一看,嘿,人家老爺子自個坐起來了。」

    「死人怎麼會自個坐起來了?」底下有一個人聽得汗毛直豎,忍不住問了出來。

    孟久微微一笑道:「老爺子被驚動了,起屍了。」他對著台下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繼續道:「不過啊,人家老爺子是個知書達理的作家,又沒有什麼怨氣,所以雖然被驚動了,卻沒有害人之心,只是好奇自己的葬禮會是什麼樣,這才回來了。本來,像這種魂魄有時候會因為被驚動而想起了死亡的痛苦,或者說令他看到未亡人產生傷感,很容易變成怨鬼,可這個老爺子真的很特殊,不但沒有絲毫怨氣,反而很高興。說是變做了鬼,正好可以從一旁觀察人世的各個角度,積累寫作素材。你們別笑,一個靈魂沒有變成怨靈是非常可貴的事情,這要那個死者生前有著非常博大的心胸才能做到。」

    「後來呢?」一個人問道。

    「後來,我自然是先將老爺子的魂魄自身體里拉出,再將遺體交給員工去做後面的事情。而那個老爺子的魂魄嘛……」孟久說著對著房間後面一笑道:「就留在了咱們公司,繼續從事他的寫作生涯。當然是將小說發表到了網絡。」

    下面坐著的9個小夥子被孟久那古怪的神情弄得後背直涼,忍不住便回頭去看,恰好看到了一台放在角落裡的台式機,便又是渾身惡寒了一下。

    就在這時,孟久一轉眼,意外的看到杜亦羽強忍笑意的靠在後門上。他翻了個白眼,又說了幾句諸如迷信與科學,鬼怪與殭屍的科學解釋等,才將後面的事情交給小劉。

    「幹嗎來了?」關上辦公室的門,孟久大大咧咧的坐下,一點招呼客人的意思都沒有。而杜亦羽也不客氣,自己泡了杯上等的鐵觀音,舒舒服服的坐到了沙發上,才道:「拜託你,能不能不要到處跟人說我認識你,或者你認識我?尤其是在局裡。」

    「有什麼關係?」

    「和你認識,很麻煩!」

    「喂!」

    「我是一個法醫,不想認識什麼大神棍,更不想認識什麼『那個孟久』!」

    「那個孟久?」

    杜亦羽將一個信封扔到桌子上道:「這有個女孩要見你。」

    孟久古怪的一笑道:「你也會認識女孩子?」

    杜亦羽嘆了口氣,他突然發現,自己實在不該答應局長來這一趟。

    「哈哈哈,說吧,什麼女孩?」

    「一個一腳踏進鬼門關的女孩。」

    孟久一愣,杜亦羽指了指那紙袋道:「先看看再說。」

    就在孟久剛剛抽出文件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自轉椅後升起,飄在空中,將上身彎下,用一種古怪的角度看著那疊文件。而孟久卻似乎毫無所覺,抽出一張照片看了看,笑道:「長得很甜啊,你得朋友?」

    「這女孩叫朱翡月,今年21歲,是在美國出生的美籍華人,職業是記者,這次回國是想要寫一個中國遊記的,可不小心惹到了一些不該惹的東西。她的父母和美國的FBI關係甚好,因此帶著一封介紹信,以備急用。上午,她就是拿著那封介紹信找到了局長,說希望找個保鏢。」說到這裡,杜亦羽頓了一下,眼角似乎浮出一抹笑意道:「局長說了,能保護她安全的,除了『那個孟久』沒有別人了。」

    孟久吃驚的瞪著杜亦羽,身後的那個老鬼早已呵呵笑了起來,半響,孟久才大叫道:「開玩笑吧?!」

    杜亦羽笑道:「局長就怕你不答應,才特意讓我放下手裡的工作,把那開了半邊胸的屍身丟在屋子裡,派我馬上來請你。」

    「你請也不成!」

    「你不是跟局長信誓旦旦的說我是你生死之交的朋友嗎?」

    「那,那是我為了以後拉你出來幫忙方便才那麼說的。」

    杜亦羽舒服的靠在沙發上,懶洋洋的道:「我是無所謂,可是你駁了局長的面子,以後你找我幫忙最好是等我下班之後了。」

    孟久張大著嘴,就跟生吞了一個大雞蛋一樣,半天才苦笑道:「你什麼時候成了局長的說客了?」

    杜亦羽眼角露出一絲笑意道:「我不過是完成領導佈置的任務罷了。你若不是到處胡說八道,我也不用做這種無聊的事情。一會回去,我還得摸黑分割那具屍身,萬一跑出一兩隻鬼來,你去給我抓啊?」

    孟久用力的白了杜亦羽一眼,冷笑道:「好笑,你他媽什麼時候也開始學會幽默了?」

    「自從認識你以後,所謂近墨者黑,無奈啊。」

    「我靠!」孟久把那照片扔回給杜亦羽道:「隨便什麼時候,叫那丫頭片子來見我吧。」

    「你現在就得跟我回局裡。」

    孟久一愣,差點跳起來,指著杜亦羽的鼻子道:「我有我自己的事情,不是你們局裡的小警員!」

    杜亦羽聳聳肩道:「我是為你好,天黑之前,你難道不想瞭解瞭解情況,做些準備嗎?還是,你打算直接面對那丫頭惹上的東西。」

    孟久乾瞪著杜亦羽,半天愣是沒說出話來。許久,他才長嘆一口氣道:「我認識你算倒了黴了。」

    杜亦羽苦笑喃喃道:「這話似乎應該我說吧?」

    就在這時,一直飄在一旁的老爺子突然對孟久道:「我也跟你去警察局裡瞅瞅如何?」

    孟久無奈的嘆了口氣道:「老爺子,你就纏著雨靈一人就成了。這姓杜的傢伙可是六親不認的,別回頭惹煩了他,把您給收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老爺子立起了一條眉毛,嘀咕了一句什麼,又看了一眼杜亦羽,大概是覺得他雖然年輕,卻也不是很好惹的樣子,這才撇了撇嘴,隱到牆裡去了。



第二章 師徒

    孟久第一眼看到朱翡月就大吃了一驚,那個女孩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個學道法的好苗子。所謂仙風道骨,那是自娘胎裡便帶來的。如果生來一副平凡的身骨,想靠修行來脫胎換骨,那便不知要折騰多久才能辦到了。可是這姑娘卻顯然一點道法都沒有學過。也難怪嘛,人家是出生在美國的,那裡能有幾個道士啊?

    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孟久突然就有了收個徒弟的想法。這心思就跟珠寶匠看到了一塊上好的礦石一樣,實在是不忍埋沒浪費了這個『美玉』。

    還沒離開警局,孟久就忍不住把畫屍人以及他所研究的那些理論講了一遍,瞞以為那小丫頭會迫不及待的要跟他學法術,可是那個『美玉』卻乾脆利索的拒絕了,原因只有一個:朋友比師傅更有用。

    這個理由不禁讓孟久哭笑不得,大體上,這就是美國人所奉行的利益最大化吧?

    從警局出來,孟久帶著她隨便找了個茶館,叫了一壺明前茶,在一番茶藝表演後,孟久晃著手中的茶水道:「你知道中國的清明嗎?」

    「當然!我父母是在三十歲上下才移居美國的,我的中國知識並不比我的中文差!」

    孟久一點也不給人家女孩留面子,嘿嘿一笑,道:「你只是從父母那裡聽說中國,而聽說和真正的瞭解還差的遠呢∼∼」

    翡月很是直白爽快,聽孟久這麼說並沒有像一般女孩那樣耍小脾氣,反而認真道:「那你給我講講好了。」說著,竟拿出小本,似乎打算做記錄。

    孟久無奈的看著翡月,苦笑道:「不必這麼認真吧?」

    翡月眨了眨眼,不解道:「這是我的工作,怎麼可以不認真?」

    「這怎麼是你的工作?我是在幫你解決你的問題。」

    「我知道,但你所講的事情卻和我的工作有關。」

    孟久看著翡月,倒真的有些佩服這個外國丫頭。他託了腮,慢慢道:「清明是中國人緬懷先祖,祭奠家人的日子,可對於我們畫屍人中,清明前後是最好的祭魂日!」

    說著,他用手指沾了些清茶在桌子上畫了一個太極,邊畫邊道:「因為清明時,所有人都在為已逝的家人祈福,希望他們在陰間或者來生可以過得好,所以,那時候,到處都充斥著渴望死者往生的願望。即使每個願望都沒有那麼強烈,可那麼多人的願望彙集起來,力量便很大了。所以,不管平時畫屍人都在哪裡,到清明的時候,都一定會回來中國,做一些類似超度的法事。將平日封起來的冤魂送走,或者替街上的遊魂指路。」說到這裡,太極已經畫成,他從兜裡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黃紙,按在太極上。

    突然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掉在了上面。翡月一驚,還沒回過神,又是一連串的砰砰聲。她神色緊張而驚疑的看向桌子,然後,便驚叫著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此刻,那張黃紙上不斷的被砸出大小不一的圓坑,就好像一顆顆超小型的流星掉落其上。

    「what happened?」一著急,翡月的英文就冒出來了。

    孟久似乎也頗有些吃驚,但卻依然坐在椅子上,等不再發出聲音之後,他才長出一口氣,怪異的看向翡月道:「我說,你不會是盜墓去了吧?」

    「你胡說什麼?」翡月皺眉,眼睛卻還是不動的盯著那張黃紙,此刻室內絕對沒有對流的自然風,可那張黃紙卻在不住的抖動,甚至有些地方被攢到了一起。

    孟久又拿出一張黃紙,隨手一晃,那黃紙竟自己燃燒了起來,翡月彷彿看魔術一樣的看著孟久將那燃燒後的紙灰扔進她的茶杯,又將那杯茶水到在桌上的黃紙上。只聽嗤的一聲,那張蠕動著的黃紙突然不動了,彷彿一條死蟲子一樣躺在桌子上。

    「這到底是什麼?」翡月這才看向孟久,卻很快便注意到自己的筆記本還在桌子上,險些被水弄濕。她連忙拿起筆記本,卻還是戒備的不願坐下。

    孟久不著急不著慌的替兩人又倒了杯茶,又招手示意翡月放心坐下,這才道:「這些都是附著在你身上的東西。」

    翡月不敢置信的道:「這是什麼東西?」

    「死屍身上的跳騷……別生氣,這當然只是一種比喻,這是屍體上面經常會有的,跟細菌一樣,幫助分解細胞的一種……東西。有人叫它屍騷,有人叫它腐屍蟲,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這種東西是不會主動來找活人的,除非是你曾經和死屍一起跳舞,不小心沾上了它們。」

    「我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呵呵,你當然不會,那……你來中國考察,是不是曾經參觀過墓葬?」

    翡月搖頭:「沒有,不過我前天去參加了一個葬禮。」

    孟久一拍手道:「這就是了,你是不是過度接近死屍了?只要屍體一解凍,這些東西便會立刻開始滋生。幾個小時之內,就可以有相當的密度。」

    「什麼?」

    「不過,除非你用手摸過死屍,不然不會沾上這些東西的。」說著看了一眼吃驚的翡月,知道自己猜對了,詫異的笑道:「你摸人家死屍幹啥?美國人研究事情都是這樣深入的嗎?」

    「你別胡說了,只不過將一朵白花放在了死者旁邊罷了。照你這麼說,那死者的家屬,負責殯儀的人豈不是都會沾上?」

    「當然會了!除非他們懂法術,帶上特殊的符咒。不過這些屍騷對人並沒有任何害處,反而是它們,因為被你沾上,早晚有一天會被餓死。可憐無辜的很啊。」

    「喂!」翡月氣極反笑道:「你這人實在是…….」

    「討厭?無聊?」孟久挑眉,壞壞的一笑道:「我看我們是不可能做朋友的,不如你還是做我的徒弟吧,哪怕是掛名的。我也不要求你太多,只要你不去助紂為虐就成了。」

    翡月一呆,深吸一口氣,無奈的道:「你怎麼還…….孟久,我對學習法術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只是想趕緊解決面前的問題,然後繼續我的工作。」

    孟久怪怪的看著翡月道:「奇怪,真是奇怪!」

    「什麼?」

    「一般女孩碰到這種事,大多都是嚇得驚惶失措,你怎麼這麼鎮定?」

    翡月又是一呆,道:「碰到哪種事情?」

    這回是孟久被問得一愣,吶吶道:「你不是,被冤魂,或者殭屍纏上了嗎?」

    翡月嗤得一笑道:「誰跟你說的?」

    「難道不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我是因為偶然得到一個和道教有關的古怪東西,又被一夥文物販子盯上,所以才想找個懂道教的人和我一起弄明白這個東西的來歷。當然,如果這個人本事很好,又能做保鏢,那便更好了。」

    孟久張大了嘴看著翡月,感覺自己快要發瘋了!他恨恨的咬著牙,自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好你個杜亦羽!」

    翡月看著孟久的樣子,眼珠子一轉,笑道:「看來是有人為了請你來而編造了一個原因。」

    「你既然明白了,我還是走吧。我一點也不符合你的要求,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等一下!」翡月沒好氣的看著孟久道:「如果你不符合我的要求,人家為何要繞著彎的請你來?」

    「因為我就是個倒霉鬼!」孟久低聲喃喃道:「你還是令請高明吧。」

    「等等!」翡月道:「如果我付給你錢呢?」

    「免談!我不缺錢!」

    「那你缺什麼?」

    孟久回頭看了一眼翡月,壞壞一笑道:「缺個徒弟。」

    翡月長出一口氣,無奈的看著孟久,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苦笑道:「好吧,我答應了。」

    「好!」孟久高興的拍案而起:「那我們先回公司,再坐下來慢慢聊。」



第三章 公司 1

    孟久對所謂的文物販子並沒有什麼深入的概念,所以為了翡月的安全著想,還是把她安排在了自己公司住宿。

    孟久的公司在寫字樓的7層,除了會議室、辦公大廳、總經理辦公室、財物室、前台等普通模塊,還有一間儀式策劃展示多功能廳、和一間孟久專用的道法辦公室。他們這種工作,有時候需要夜裡做事,所以又在6層租了四間做臨時宿舍,其中一間(602)已經長期分配給了雨靈,另外三間都是按標準間裝修佈置的,條件相當不錯。

    剛一回公司,孟久就被一個新來的銷售給擋住了,說什麼『半夜裡鞋總是翻過來,還有女人哭』之類的話,聽起來莫名其妙。孟久皺了皺眉,只得先讓前台通知雨靈來接待一下,然後便對翡月說了聲抱歉,跟著那個銷售走開了。

    翡月坐在一張紅色的單人沙發上,接過前台遞來的茶水,好奇道:「他們剛才在說什麼呀?」

    前台微微一笑道:「無非是客戶的事情。」

    翡月眼珠一轉,還是好奇道:「是不是鬧鬼?」

    前台看了翡月一眼,很禮貌的道:「怎麼可能。」

    「那剛才那人說得什麼『半夜裡鞋總是翻過來,還有女人哭』是什麼意思啊?」

    前台正不知如何回答好,轉頭看到雨靈走了過來,連忙道:「薛小姐,這是我們的副經理,雨靈。」

    兩人握手後,翡月遞給了雨靈一張記者名片後,雨靈便帶著翡月到了她的辦公室。又是一番客氣後,翡月竟還是不放棄道:「雨靈,你們幹這行的,見到過鬼嗎?」

    雨靈一歪頭,笑道:「你很希望見到鬼嗎?」

    「當然不想!我可是從來不敢看鬼片的!」說著,卻是一笑道:「不過,人總是對不瞭解的事情感興趣。」

    雨靈忍不住笑道:「似乎是這樣呢,越是沒見過鬼的人,越是對鬼感興趣。可要真的說這裡有隻鬼讓她去見,便又不敢了。」

    「這麼說來,真的有鬼了?你成天接觸死人,一點都不怕?」

    「哪有那麼多鬼,大多是巧合加上心理作用罷了。再說,公司裡很安全的。」

    翡月皺眉道:「你說話總喜歡這樣繞圈子嗎?」

    雨靈一愣:「什麼?」

    翡月嘆了口氣道:「我知道鬼怪在你們中國被稱為『迷信』。你們幹這行,想必也有許多的顧忌。不過我的書是不會在中國出版的,而且如果你拒絕,我也不會把你們公司的名字寫出來,怎麼樣?給我講些屬於『保密』級別的事情吧?」

    這次輪到雨靈皺眉了:「什麼保密級別的事?我們是正規的殯葬公司啊。」

    翡月撇了撇嘴,剛要說什麼,卻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一笑道:「看來你是誤會了。不錯,我確實是記者,可我並不是來暗訪你們公司的。」說著拿出自己的記者證遞給雨靈道:「我是美籍華人,這次來是想寫一本有關中國各個方面的書。你知道,現在寫書不容易,要出名就要有特點。所以我這本書並不想走傳統路線,不想再去寫那些早已被所有人知道的中國。我偏是要另劈蹊徑,寫些能夠吸引眼球的事情。」

    雨靈有些驚訝,雖然有些相信了,卻還是不放心道:「那怎麼會選擇我們公司呢?你若想聽傳說和鬼故事,該到民間去,找那些上了歲數的人打聽。最好是去農村,有些地方還保持著土葬,肯定比我們這裡故事多啊。」

    翡月搖頭笑道:「說實話,本來我找孟久是因為另外一件事,可他一見到我就莫名其妙的非要我跟他學法術,我這才想到,中國的文化也應該包括這些神鬼傳說,就好像你們的聊齋一樣。不過……孟久那個人很是古怪,他在茶館玩了一手什麼把戲,確實令人難以置信。我接觸過許多難以解釋的事件,卻數今天孟久給我看得最震撼,說不定,他真的有本事抓個鬼出來也說不定。」

    雨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翡月,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只是隨口道:「你有什麼事,怎麼會找到孟久啊?他這個人很沒譜的。」

    翡月象徵性的一笑道:「也沒什麼事,只不過我偶然得到了一個東西,可能和你們中國的道教有關,所以想找這方面的人幫我看看到底是什麼來歷。」

    雨靈哦了一聲,也沒再多問,兩人又閒聊了幾句,雨靈架不住翡月的詢問,只得揀了些怪事講出來。誰知這一說,竟越說越多,最後,實在是把自己也說得後背直髮寒,這才不得不停下來。看看外面的天色漸暗,雨靈打了個機靈,不能再說了,不然今晚恐怕自己要開著燈睡覺了……

    然後,她便建議翡月可以去會客室看看孟久那些書,說不定可以做為材料寫入書裡。可能是翡月也聽得害怕了,一聽雨靈這麼說,立刻便答應了一聲,逃也是的離開了雨靈的辦公室。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6 09:31 PM
第四章 公司 2

    翡月出了門,卻並沒有立即向會客室走去,反而好奇的在各處溜躂,其間上了一趟廁所,晃蕩了幾下東側電梯旁一個被鎖住的文件室的門,又在那個多功能廳裡轉了好大一會,似乎才止住了好奇心,滿臉輕鬆打開側門,打算如雨靈的建議,去會客室看看書。

    多功能廳一共有三個門,一個正門,兩個側門。她是從正門進去的,卻從右側門出來。而這一出來便恰好對著孟久的道教資料室。翡月似乎又來了興趣,走過去推了兩下,發現門鎖著,手剛剛摸上門把,身後傳來雨靈的聲音:「原來你在這,需要幫助嗎?」

    轉過頭,翡月笑道:「只是想隨便看看。」

    雨靈點了點頭,笑道:「這裡只有孟久有鑰匙,等他回來才能進去。」

    「咦,孟久出去了?」

    「嗯,剛剛跟著一個客戶去看看情況。」

    翡月哦了一聲還沒說話,前台卻跑過來對雨靈道:「孟總來電話,說讓趕緊把B7格里的東西給他送去。」

    雨靈點了點頭,對翡月道:「剛孟久跟我說你會住在公司一段日子,我已經叫人去打掃603了,你先去休息休息吧?」

    翡月眼珠子一轉,隨即點頭轉身,看著翡月轉過一個把角,雨靈輕吐一口氣,自兜裡掏出一串鑰匙,撿出一把伸向道教資料室的鎖孔。

    「看來孟久把鑰匙落在你這裡了?」門還沒打開,翡月的聲音已然自雨靈身後響起。雨靈苦笑著回頭看向翡月,輕嘆一口氣道:「一起進來吧。」

    翡月帶著一絲勝利的微笑跟著雨靈走進那間辦公室。辦公室裡迎面是一個香案,上面供奉著一個白鬚老者,水墨線條一筆勾勒,仙風道骨,飄飄欲仙。香案前是一大塊空地,地上畫著太極八卦。兩邊貼牆豎著兩排好像中藥房裡裝藥的櫃子,只不過這兩排櫃子上以精巧的手法雕出兩副巨型的八卦浮雕。翡月一看那櫃子便忍不住過去摸了一把,驚訝的看向雨靈道:「這木材竟然是鐵樹?my god, 這不是浪費錢嗎?!」

    雨靈聳聳肩道:「我不知道是什麼木的。」

    翡月沒有接話,只是又倒退幾步,看到櫃子上有一排一排的抽屜,每豎排都以A-Z標號,上下共有10個號碼,前8個都是扁長的小抽屜,唯第9、10號是方方的大抽屜。她又用目光掃視了一遍屋子,緩步走到香案前,隨手擺弄著一個銅製的陰陽符道:「這房間沒有什麼啊,為什麼不願意讓我進來?這些抽屜裡總不會都是金條古董吧?」

    雨靈好笑道:「虧你想的出來,哪有人會把金條古董存在公司裡的?這房間確實沒什麼,只是這裡有些東西……頗有些忌諱,我怕你無意中碰到會招來麻煩。孟久不在,真的出事我也不會處理,所以才說讓他帶你進來。」

    翡月此刻已經把所有香案上的東西都摸了個遍,聽雨靈說到這裡,忍不住看了雨靈一眼,隨即將目光定在牆上那幅畫上,目光漸漸順著那畫像的視線看去,最後落在那兩排大櫃上,眼神緩緩順著櫃上的浮雕走著。

    雨靈疑惑的看著翡月,神情中透出一絲的緊張,嘴唇輕啟像是要說什麼,可話還沒出口,翡月已然收回目光笑道:「你不是要拿東西嗎?」

    雨靈這才點了點頭,打開B7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副銀製的面具,翡月驚奇的走過來摸了摸,本來想問這是什麼,但一看雨靈滿天問號的神情便知道,她也不知道這是做什麼用的。

    「那我先幫他送東西去了,你如果有事,可以找前台,或者給我們打電話。」

    翡月笑了笑道:「你們?」

    「怎麼了?」

    「呵呵,有時候,從稱謂裡是能夠聽出兩個人的關係來的。」翡月說完,頗帶調皮的一笑,雨靈愣了愣,隨即無奈的搖頭苦笑,也跟著出去,又反手鎖了門,卻發現翡月並沒有離開,反而站在樓道里等著她。

    「還有事嗎?」

    「我也跟你一起去。」

    「啊?」

    「走吧,走吧,我對你們的具體工作很有興趣的。」

    翡月說完,突然撇開她跑到電梯口,彎腰撿起一張寫滿字的紙片遞給一個瘦弱的老頭:「您好,這是您的紙條吧?」

    雨靈本來還想勸說翡月留下,可看到翡月跑過去,撿起紙條遞給老頭,她的臉上突然就露出了一種強烈的震驚,竟一時呆住了。

    那老頭面向電梯站著,不知在想些什麼,似乎並沒有聽到翡月的話,翡月只好提高聲音又道:「老先生,您的東西掉了。」

    這下那老頭總算回過了頭,卻先是看了看身後,待發現電梯口只有他和翡月後,這才看向翡月,卻是滿臉驚訝又好奇的上下打量了她兩眼,隨即呵呵笑著接過紙條。

    那老頭沒有道謝,似乎也打消了乘坐電梯的打算,轉身向樓梯走去,看到不遠處的雨靈,老頭詭異的一笑道:「行了,這下有人陪你了。」

    翡月莫名其妙的瞥了瞥嘴,看向走過來的雨靈道:「你認識?你們公司裡還有這麼老的員工?」

    雨靈走過來,看她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令翡月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得以一種詢問的眼光回視,一叉腰道:「這樣看人是很不禮貌的。」

    雨靈這才移開目光,卻顯然並未在意翡月的控訴,只是回身按下了牆上呼叫電梯的按鈕,不冷不熱道:「我勸你以後不要太過熱心。」

    「什麼意思?」

    兩人走進電梯,雨靈道:「沒什麼意思,只是想提醒你,當心幫錯了人。」

    翡月不解的看向雨靈,不知道究竟是這個雨靈和她性格不合,還是自己無意中得罪了她。這時,電梯燈顯示B2層到了,電梯門隨即打開。翡月一腳就往外跨,卻突然被雨靈一把拽了回來。

    「你幹什麼?!」翡月微怒的摔開雨靈手,自然而然的瞪向雨靈,卻呆住了。

    此時,電梯門刷的一聲再次合上,狹小的空間立刻充滿了一種壓抑感。而雨靈眼中的那種恐懼,還有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更令翡月感到脊背一陣發涼。

    還沒等她詢問,雨靈突然跨前兩步,急促的按亮了電梯上的7鍵。翡月清晰的聽到雨靈的呼吸有些急促,看似情緒很不穩定,頗有些令人神經緊張。翡月雙眉微皺,手暗暗的伸向了腰側,捋起襯衫,摸到了一把小刀的刀柄。

    下一秒,當感到電梯向上升去的微震,雨靈神情才略微放鬆下來。翡月精深的目光一閃而過,將手收了回來,卻盯著雨靈,謹慎道:「發生什麼事了?」

    雨靈用手背摸去額頭的汗珠,詫異的看向翡月道:「你剛才沒有看到?」

    翡月斜眼睨了一下電梯門道:「看到什麼?」

    雨靈張口想說,卻不知為何突然頓住,電梯又是一頓,停在了7層,雨靈不知在懷疑什麼,又問了一句:「你什麼都沒看到?」

    說話間,電梯門唰的打開,兩人卻似乎都沒有要立刻出去的意思,翡月更是疑惑的看著雨靈,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東西會讓雨靈如此緊張。而且,剛才電梯門開的瞬間,眼前只是一面白牆,只一瞥就可以看出那是電梯口是在一個細長的通道內,估計走不了兩步就是通往停車場的門了。那麼簡單的場景,什麼都沒有啊!翡月確信,以她的觀察力,不可能遺漏什麼,更何況是一個可以使人如此驚懼的東西!

    她心思轉了數轉,實在想不通,甚至有些懷疑雨靈是不是不想讓她跟去,所以在做秀。可是看她的神情又不像,而且,也沒有必要如此大做手腳吧?除非……他們公司真的在做一些違法的或者極之怪異的事情!

    想到這裡,翡月微微一笑,雙手交叉於胸前,靠在電梯上道:「你不用白費心機了,今天我是跟定你了。」

    雨靈一愣,隨即深吸一口氣,似乎有些慶幸,卻又有些失望的喃喃自語道:「原來你真的沒有看到。看來剛才只是偶然了。」說著便往電梯外走去。

    翡月皺眉跨出電梯道:「喂,我們不下去了?」

    「那裡不能走了,我們打的去吧。」

    翡月看著雨靈的背影,微微挑眉,一時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地下室真有什麼,還是雨靈在玩什麼手段,索性什麼都不想了,反正只要跟緊了就好了。

    大廈設計之中,每個樓層都有三部電梯,兩部在各層的主要位置,是客人進出的主要電梯。而在大廈東側也有一部電梯,電梯的尺寸比另外兩部要大,可以運些貨物或者辦公家具。而孟久竟花巨資把這電梯包了下來,只停地下和7層,而且,也只有公司少數幾個骨幹員工有開啟電梯的鑰匙。剛才雨靈和翡月坐的就是東側的電梯。

    而這時,雨靈已經走到了離辦公大廳四五米的地方,在大廳的右側,就是公司的前台,前台對面就是那兩部主電梯。

    本來再走幾步就可以到電梯口了,可雨靈卻不知為什麼突然站住了腳步,害得緊跟上來的翡月差點撞在她背上。

    「怎麼了?」翡月暗自佩服了一下自己靈活的身手,還想繼續說什麼,卻看到雨靈臉色蒼白的轉過頭,苦笑著對她道:「你不是沒見過鬼嗎?今天算你走運了。」



第五章 快跑

    翡月看著雨靈的神情,心裡就是咯鉹@下,強扯著嘴角一笑道:「你說什麼?」

    雨靈沒有說話,眼神向後一瞟之際,似乎打了個冷戰,嚥了口吐沫,微動朱唇,低低的吐出一個字『跑!』

    說完,她突然拉起翡月就往回跑,翡月也不由跟著緊張起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卻也跟著跑了起來。兩個女人幾乎是全力的在走廊裡奔跑,可兩邊的辦公室裡,辦公大廳裡卻沒有一個人露頭看看怎麼回事,只這一份寂靜,便足以讓翡月感到事情確實有些不對頭了。

    兩個人很快就跑到了最初的電梯口,翡月已經看出雨靈的目標是孟久那間道教資料室,可突然,雨靈驚叫一聲,斜著身子撞開樓門,拉著翡月便往樓梯跑去。

    「喂!」翡月忍不住邊跟著雨靈爬樓梯,邊叫道:「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公司裡很安全嗎?!」

    而雨靈顯然已經沒有餘力回答她的問話,只是一個勁的往樓上跑,每到一層,都會試圖去推開通向各層的樓門,可卻沒有一扇門可以推開。

    「你難道想要一直跑到樓頂嗎?」在爬到15層的時候,翡月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拉住呼哧帶喘的雨靈,皺眉道:「到底怎麼了?就算有鬼,也該往樓下跑吧?!」

    雨靈嚥了好幾口吐沫,才喘息道:「你,你還看不到?但你卻能看到老爺子?!」

    「什麼老爺子?」

    「就是我們下電梯前看到的那個老人。」

    翡月一呆,剛想抗議,可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忍不住怪聲道:「你別告訴我那老頭不是人!」

    雨靈喘著氣,點了點頭,翡月幾乎跳了起來,剛要表達自己的不信卻突然深吸一口氣,雙眼圓瞪的看著旁邊的樓門,身上根根汗毛都跟著豎了起來,門的那邊,一張青白色的女人臉緊緊的貼在玻璃上,用一雙沒有眼珠的眼睛瞪著她。

    翡月腦子裡嗡的一下,她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見鬼!也曾祈禱過千萬別讓她像『第六感』裡的那個小男孩那樣,也別像『異度空間』裡那個女孩那樣因為心理問題而經常『見鬼』。雖說原本她也會碰到一些鬼裡鬼氣的事情,但終究只當是怪事情,或者安慰自己說是胡思亂想,從來也沒有眼睜睜的看到一個鬼魂出現在她面前。

    突然看到那個女鬼,好像是拚命想要鑽過玻璃到這邊來一樣的緊緊貼在那裡,以至於臉都變形了,實在是讓她驚懼得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零星得胡思亂想,連喉嚨似乎都不受控制了,再努力也只是發出呷呷得聲音來。

    幸好,雨靈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異常,剛要轉過頭去,卻突然瞪大了雙眼,緊張的看著下面的樓梯。

    翡月費力的將眼神自那女鬼臉上移開,本是想要警告雨靈,卻見她如此神情,心裡不由更是緊張,又是著急想要去看是什麼在樓梯上,又不敢隨意將目光離開那個女鬼,轉頭之際,自己甚至聽到了脛骨發出的嘎嘎聲。

    而令翡月完全沒有想到的是,樓梯上根本什麼都沒有!她一愣,隨即連忙轉頭向那女鬼,餘光卻發現雨靈的神情更加的驚懼了,連身體都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

    一滴汗珠自雨靈的額角流下,滴在地上。隨著汗珠的詐開,雨靈突然便大叫一聲『快跑』,繼續往樓上跑去。翡月,當然也跟著跑了上去。

    大廈一共22層,連雨靈自己都不相信,竟然可以一路跑上來。站在露天平台的陽光下,她再也堅持不住,跪坐在了地上,大口喘了半天的氣,見翡月雖然臉色蒼白,卻還能站在那裡,不由佩服道:「你可真行,不說你這體力,我看你的心理素質絕對比一班人都要強得多。」

    翡月此時也有些微喘,心情還緊張著,隨口道:「你別誇我了,幹我這行得,心理素質怎麼能差呢。」

    「也對,當記者的,一般都是潑辣大膽的。」

    雨靈這麼一說,翡月似乎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笑道:「差不多吧。不過,我看到那女鬼時嚇得要死,實在是丟臉。」

    雨靈笑道:「你夠不錯了!我第一次見鬼的時候,嚇得一步都動不了。」

    翡月眼神怪異的看向雨靈道:「你是不是經常見鬼啊?」

    雨靈苦笑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我有陰陽眼。」

    翡月大張了嘴,半天才道:「my god,the sixth sense!」

    「比第六感那個小男孩更糟,起碼找他的鬼都是因為有求於他。」

    翡月頗為同情的看著雨靈道:「你這樣,可怎麼生活啊?平時晚上你都不敢出門了吧?」

    「也不是,只要我帶著孟久畫的符咒,就能暫時封閉這陰陽眼。雖然說看不到未必安全,可起碼不會總被幽魂野鬼纏上,眼前乾淨了,心情也不用總是緊張著。不過在公司,有孟久設下的結界,應該是很安全的,所以我一般都不會帶著那符咒。而且,老爺子又總是來找我,也不方便帶著那符咒。」

    翡月用手捋著散亂的頭髮,諷刺道:「我看公司一點也不安全啊。」

    雨靈搖頭,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不應該啊。除非是有非常厲害的東西,連孟久的結界也擋不住的東西進來了。可為什麼來呢?」

    翡月聳了聳肩,繼續道:「老爺子是怎麼回事?」

    雨靈搖頭,似乎很累道:「回頭讓老爺子自己跟你說吧。」

    翡月無奈,只好也坐下來,嘆了口氣道:「接下來我們怎麼辦?總不能呼叫直升飛機吧?你幹嘛不往樓下跑?」

    雨靈再次露出困惑得神色道:「為什麼你一會看得到,一會看不到?不對,是有的看得到,有的看不到……」

    「管他為什麼,總之,我一個也不想看到。Shit,簡直像一場惡夢!」

    「惡夢……有的看得到,有的看不到…….不錯,是幻境!一定是!!」雨靈自語著,突然跳起來,站到翡月的身邊道:「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又怎麼了?!」

    「你聽我說,我們可能陷入幻境了,可是這個幻境似乎並不完整,和現實又有交叉。而你不知為何並未受到幻境的影響,所以看不到那些幻化出的鬼魂。」

    「等」翡月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道:「幻境?怎麼會出來一個幻境?」

    雨靈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幻境裡是不可能用電話的,暫時沒法通知孟久了……翡月,我們需要盡快找到幻境的根源才有破解的可能,否則我們永遠也離不開這幢大廈!而且……」雨靈眼神看向大廈的四周,苦笑道:「既然是幻境,就會有不怕太陽的鬼魂……」

    翡月緊張的四下張望,卻什麼也沒有。可是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身上有些陰冷陰冷的,陽光似乎一點也不暖和……

    雨靈深吸一口氣,對翡月道:「我們分開行動吧。這個幻境對你沒有什麼影響,你更方便去找幻境的根源。只是,因為幻境的交叉,你也不再受到大廈結界的保護,所以,你要小心那些趁虛而入的鬼魂。」

    翡月又是驚愕又是著急,不由叫道:「分開怎麼成,我怎麼知道那個根源什麼樣啊?!」

    「我也不知道!」雨靈咬了咬嘴唇,目光不住看向四周,神情越發的緊張,自牙根裡咬出幾個字「只能拼了」說完,便飛快的向樓梯間跑去。

    翡月大是著急,不由叫道:「你真鬼假鬼都能看到,分開豈不是一點活路都沒有了?!」見雨靈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著急的跺了跺腳,便要追上去,卻突覺腳脖子一涼,驚愕的低下頭,差點尖叫出來。只見一個女鬼背向上趴在地上,可頭卻轉了180度,詭異的向著天,一雙手臂就好像是連骨頭帶肉都被抽走,只剩下一層皮一樣平攤在身體兩側。此刻,那女鬼正微微歪過頭,像狗一樣用濕乎乎的鼻子吻著她的腳腕。

    翡月就好像一腳踩到了一堆毛毛蟲,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雙腳緊而快的跺了兩下,從頭髮尖開始打了個多所,立刻便向樓梯間跑去。

    樓梯間在樓頂的東端,孤零零的背對著不知何時變得陰慘慘的陽光,因雨靈衝過去,還在來回晃動的鐵門發出吱吱的聲音,給人一種非常不愉快的感受。

    翡月雖然一股勁的衝了進去,卻立刻便站住了。面對那條陰暗的樓梯,她心中自然而然便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那種感覺她不是第一次有了,所以她很清楚,這絕對不是心理作用! 翡月嚥了口吐沫,樓頂平台雖然也不安全,可畢竟場地寬闊,一覽無遺,對付這些無論你怎麼藏都能找到你的東西,空地總比地形複雜的室內要強的多!那個根源連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怎麼去找?不如守在平台上,也許孟久等不到雨靈送東西會回來取,便能救了她們。實在萬不得已,拚命也就拼了,現在還不到那一步啊!再說,即使要找,兩個人也不該分開啊!

    翡月即擔心雨靈,又是可憐自己竟然要孤身深入鬼廈,當真是步步心驚,處處小心。



第六章 樓梯間

    樓道里又是陰暗又是靜寂,每一步踏下去都彷彿要驚起隱藏在暗處的遊魂一般。翡月的心弦緊緊的繃著,每個樓梯的轉角都流動著危險的氣息,陽光自窗口映入,留在地上一個四宮格,看似蒼白而寒冷。

    走著走著,翡月突然覺得不對了,自己今天明明是將頭髮一絲不落得盤起,為何每次被陽光映在牆上的影子都好像是披肩的長發呢?

    翡月心裡抖了一下,再次轉過一個樓梯轉角,緩慢而緊張的步入陽光的照射之下。牆上的影子隨著她的移動而緩緩爬上牆壁,翡月只看了一眼,便覺得腦袋發蒙,頭皮發麻,緊抓著欄杆的手竟在微微的顫抖──那究竟是誰的影子?!

    本來,牆上的影子多出一頭長發來已經夠讓她後背發涼的了,可就在她注意到影子的同時,她清晰的看到,那個影子緩緩的抬起了一隻手……

    不!

    這詭異的一幕令翡月頭皮發麻,忍不住大叫一聲,陡然轉身,卻什麼也沒有…….

    就在這時,後背突然刮過一絲細小的涼風,頸上的白金項鏈微微一動,她立刻全身緊繃起來,緊緊咬著下唇,只覺得自己簡直要發瘋了!

    她知道,有東西,可那東西在哪?!

    她深吸一口氣,迅速的轉身,目光落入牆上的身影之上,不禁又是深吸一口氣,腳下踉蹌倒退兩步靠在欄杆上。那影子一動不動的立在牆上,可胸口的位置卻不斷的流出鮮紅的血液,順著牆灑到地上,形成腥臭的一灘血水。

    翡月深吸兩口氣,以往的經歷使得她在面對各種緊張的情勢時,不會失去判斷的能力,更不會像普通人那樣方寸大亂。但今天的情況卻不同於以往,無論多麼堅強的人,第一次看到鬼魂這種超科學的現象時,都會措手不及,心驚膽寒的!但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先被鬼嚇住!一旦她只知道害怕的時候,那麼就等於是死亡了。

    她用力咬了下舌頭,疼痛令她自震驚的僵硬中略微搶回了一些理智和對身體的控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的思考對策,可無論她怎麼想,也想不出自己究竟該幹些什麼!難道,除了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可跑,又能有多大的作用呢?

    偽唌A偽

    牆上突然傳來開裂的聲音,一道裂痕自血水流出的地方猙然詐開,大量的血水好像一個水囔被捅破了一樣,呼的湧出,帶著濃重的惺味濺到她的臉上。翡月吃驚的看著那裂痕以迅雷之勢向上延伸,連臉上的血水都顧不得去擦。

    偽啎岐n如爆竹,緊湊而驚心,那裂縫飛快的便深入樓板,向上開裂,竟不知去到了哪一層,聲音嘎然而止!

    這突如其來的寂靜令翡月有瞬間的不適應,只覺得自己的瞳孔在瞬間放大,呼吸急促,心跳如雷。突然,牆皮再次發出『啵』的一聲,如同撥斷了她本已繃緊的心弦,使得她渾身一震之後,本能轉過身體,想往樓下跑去。可才一轉身,卻看到了一個紅色的身影站在樓梯上,滿頭漆黑得長發遮住面容,只留下一對蒼白的眼睛。

    翡月一下就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得瞪著那個身影,五臟六腑都快要蜷到了一起!在這種時候,她竟然想到了一個十分無聊得問題──為何自己沒有嚇得昏了過去……

    那女鬼和翡月都一動不動得站著,不知過了多久,翡月的大腦漸漸恢復了思索的能力。她看著那女鬼,暗罵了一聲『**』。此時此刻,她真希望自己可以不再去想雨靈,不再去想什麼解開幻境的根源,真希望自己可以自私的返回樓頂天台等待救援,可是……唉……

    見那女鬼不動,便只好自己動了…….翡月試探性的下了一步台階,那女鬼還是一動不動的盯著她,雖然看得她心驚膽顫,可硬著頭皮,她也要下樓去。

    翡月再次下移了一個台階,手緩緩撐住旁邊的欄杆,心下已然打算再下幾步便翻過欄杆,直接跳到下一層去!雖然這十幾米的高度有些危險,但以她得身手,只要落地時處理的好,總比從那女鬼身邊走過去要安全舒服得多了!

    想著,她已然一步一停得又下了五六階,眼看離那女鬼只有一米得距離時,她得心更是懸到了嗓子眼!右手暗暗用力,她剛要準備翻身躍起,那女鬼卻突然向上邁了一步,隨著脖頸上那條雪白的紗巾飄起的同時,伸出手,筆直得指著樓上,那雙蒼白得眼睛瞪得如同死魚眼,帶著青筋盯著她。

    翡月本就打算破釜沉舟的,見女鬼有了動作,更是不敢耽誤,毫不遲疑的起身躍過欄杆,看準落地的台階,如燕子般飛下。那身形輕靈而利落,竟似深藏著有十幾年的功夫修為一般。

    可她還沒落地,那女鬼卻倏然消失,然後,又倏然出現在她打算落地的那個台階上!

    翡月倒吸一口涼氣,半空提起一口氣,左手一抓上層欄杆,倒翻而起,穩穩的落在女鬼上層的台階上。那女鬼毫無表情的再次直直的伸起手臂,指著樓上的方向。

    翡月心中驚跳半晌,緊盯女鬼,身體隨時準備再次有所動作。可半天,見那女鬼除了這個動作,只是一動不動的站著,心思一轉,突然明白那女鬼是何意思了。

    她的目光順著牆上的裂縫看上去,心底不由得深深的嘆了口氣,看來自己若是不走這一趟,這女鬼是不會讓路了!

    **,這上面不會有另外一個妖怪,等著吃人呢吧?

    想著,她再次收回目光,卻惶恐的發現那女鬼不見了!



[ Last edited by RING on 2010-4-16 at 09:34 PM ]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6 09:38 PM
  第七章 上樓

    她又暗嘆了一聲『倒霉』,這才謹慎小心的向上走去。牆上的裂縫一層一層的穿透延展著,一直到第19層,只見那裂縫陡然打橫穿入那層公司的玻璃大門。

    翡月抬頭,看到大門裡的前台後打著『順發貿易公司』的牌子,而那個公司裡也像整幢大廈一樣,空無一人。

    翡月輕推了兩下大門,雖然沒人,可大廈得供電系統似乎還在工作,門上的電子鎖依舊沒有失效。她習慣性的觀察了一下電子眼的位置,心想一會記得去監控室把這段錄像拿走。同時,她突然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怎麼這麼笨呢,如果到了監控室,她也能最快的找到雨靈的所在了。

    她隨即從腰帶裡抽出一個精細鋒利的小刀,將刷磁卡處的面板卸下,驚訝的發現這電子鎖竟然採用的是極為先進的辦法,不是靠簡單的接合線路就可以打開的。這個公司看來不簡單啊。

    看到了這個鎖,翡月非但不著急,反而露出一種興奮的神情。她變戲法是的從頭髮里拉出一根比頭髮還細的金屬絲,又自領口下摸出個薄薄的金屬片。

    然後,她從兜裡掏出一個單框眼睛戴好,細細的將那金屬絲盤繞在那薄片上,仔細看去,那金屬片上竟佈滿了令人驚訝的電路,還有許多小小的凸起。

    待細絲完美的盤好後,她小心的將那個小小的金屬片接上裡面複雜的電路,再摘下耳上長圓小巧的景泰藍耳綴,將耳勾插入金屬片一邊的一個小孔裡,最後,才按下了耳綴下端的凸起,那小金屬片另外一頭竟亮起了一盞紅色的電源指示燈。

    嘀嘀兩聲後,門如意料中的自動彈開了。

    翡月微微一笑,收起自己的東西,毫不客氣的推門而入,反正,沒有人!

    可一走進去,翡月的心情便再次緊張起來了。整間公司極為安靜,可這種安靜卻並非絕對得安靜,因為辦公大廳裡十幾台電腦都開著,發出了轟轟的機器運轉聲。那感覺給人十分怪異,彷彿這裡本該坐著十幾個工作人員在工作,可目光所及之處,卻一個人也沒有。翡月心思一動,緩緩走近一台電腦。她不知道自己期待證明什麼,是要證明這裡坐著一個她看不到的人,還是要證明整個大廈真的空無一人了?但她也知道,無論是哪個答案,都不是好消息!

    然而,當她走到屏幕的正面時,不由又是失望,又是舒了一口氣,那電腦的屏幕上滿是白花花的雪花,什麼也看不到。

    站在這個詭異的大廳之內,翡月不由嚥了口吐沫,不住的猜測著那女鬼讓她上來究竟是想讓她幹什麼。

    牆上的裂縫並沒有深入公司之內,所以,她只得耐下心性,順著走廊一間間辦公室查看。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時陰了下來,大廈內很快便到了不開燈便視線不清的地步。這樣,翡月在推開每間辦公室的室門時都變得更加小心,她可不想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迎面看到辦公室裡坐著一個女鬼!

    辦公室的燈光隨著翡月的腳步被一間間的點亮,可那些平日令人精神大爽的高級吸頂燈,今天卻只能發出令人不愉快的暗黃色光芒,這些光芒使得辦公室裡充滿了陰影,而每個陰影裡都似乎藏匿著不知名的鬼怪。

    翡月一邊走著,一邊胡思亂想加大罵孟久的不負責,竟然自己跑出去。很快,她便走到了最西頭的總經理辦公室。

    那間辦公室大概有十五六平米的面積,正中背對著落地窗放著一張闊氣的老闆台,而借由這扇落地窗,翡月驚訝的發現外面的天上竟壓下了一層厚厚的黑雲,黑雲不可思議的翻滾著,就好像隨時都會掉下地來一樣,大自然這種鋪天蓋地的,有如世界末日般的災難景象,自然而然的帶著一種強烈的震撼力量,即使知道這是什麼幻境中的景象,卻也令人看起來心情緊張,不愉快之極!

    翡月皺眉收回目光,繼續打量著四周,辦公室左側是一小塊會客區域,牆上掛著名家的書法『厚德載福』,右側是幾組又高又厚的書櫃。地上鋪的地毯很新,上面繡著一副氣勢磅穠漱s河圖,令人腳踏上去頓生俯瞰江山,一統天下的豪氣。這公司的老闆,怕是一個極為成功的企業家!

    環視了一週之後,翡月立刻便發現這間辦公室的怪異之處──這辦公室裡的面積,似乎比從外面牆壁的目測面積要小!

    翡月以腳為尺,裡裡外外的粗量了一下,發現這缺失並不大,僅有二三平米,換做一般人,很難察覺的到。而這種缺失一般來說意味著一件事──這裡有密室!



第八章 密室 1

   翡月的目光再次審視著整間辦公室,很快便落在了地毯上靠近書櫃的一條江渠之上。那江渠本身並沒有什麼特異之處,可靠近書櫃的一米江面之上,有兩道江水的暗影看起來十分的突兀不自然,翡月走過去,便發現,那兩道暗影並非畫中所有,而是地毯的毛長期被什麼東西劃過,留下的一道硬傷。

    她的目光隨著暗影便看向了面前的書櫃,不覺輕蔑的冷哼一聲。這密室不但開關老套,而且愚蠢的在地上鋪下地毯,以至於留下如此清晰的線索!

    比較起來,那個孟久的密室便設置的高明多了。

    翡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面前的書櫃,只見其中一扇櫃門裡都是巨型的專著,其名不但冷門,而且艱澀難懂,怕是很少會有人對這些書感興趣。更畫蛇添足的是,整個書櫃裡,只有這排書有意的擺放了許多零散的物件,使得人不會輕易去碰觸那些書。

    翡月打開櫃門,隨意的一掃,便發現一本燙金鑲邊的物理學專著前的隔斷上灰塵最少。她微微一笑,便拿開前面的幾個陶瓷小東西,用力一拉,那本書便如電影中常見的情節一樣,發出嗤的一聲,觸動了機關。

    看著最右邊整整一扇書櫃象門一樣沉重的向右打開,翡月再次在心裡大罵這個設計師笨蛋!這又不是保險箱,幹嘛將這書櫃設計得如此厚重!

    書櫃移開,後面便露出一道金屬門,同樣是電子鎖。

    翡月再次組裝起那些小零件,輕鬆得打開電子鎖後,想也沒想便推門而入,然後,她便立刻驚叫一聲,如受驚得兔子一樣倒退著跳了出來,連連後退好幾步,靠在了對面的牆上,圓瞪著眼睛盯著那扇密門,大口的喘著氣。

    不知過了多久,翡月漸漸鎮靜了下來。心中隱約有些明白,剛才自己看到的是什麼了……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令自己平靜下來,再次緩步上前。

    一進密室,她便再次看到左面牆上那個東西,而因為先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這次並沒有上次那樣驚慌,但卻依然緊張得心跳加速。

    只見一面畫著逆八卦的牆前『掛』著一個女子……的屍體。

    那屍體身穿鮮紅的低胸紗裙,脖子上圍著一條雪白的絲巾,頭部低垂,長發掩蓋住面容。雙臂被鐵鏈鎖緊,拉扯著毫無生氣的身體,碧綠的玉鐲掛在手腕,更顯小臂的纖細,雙腳被裙邊蓋住,只露出兩根蒼白的腳趾,顯然沒有穿鞋。

    沒錯,這是屍體,不是鬼魂!

    翡月大著膽子走進兩步後,更加確定了。然後,她便在心裡哀叫一聲『不會吧?那女鬼難道是要自己來找她的屍身,好為其報仇的?這不是電影裡的事情嗎?!』

    Guesses!

    翡月心中又是驚愕又是憐憫又是氣憤,一時倒是將對那女鬼的恐懼拋到了一邊。不過,等她打算過去將那屍身放下的時候,心底對於女鬼的那絲恐懼與緊張便又再次浮現出來──這屍體不會突然跳起來咬她一口吧?

    翡月嚥了口吐沫,在心裡不住念叨著『我是來幫你的,千萬別嚇唬我』,這才緩緩走了過去。

    就在她咬著牙扶住屍體的同時,心中突然一震,目露怯色的看向那女屍的手臂,又是倒吸一口涼氣,好像摸到了一條毒蛇一樣立刻鬆開了手。這女子的屍身一點也沒有屍體應有的乾癟,雖然蒼白,可皮膚卻依然有著彈性。如果不是活人,便只有剛死的人才能這樣。但看這女屍身上衣服的成色,怎麼也得穿了幾個月了。即使密室裡灰塵極少,可新上身得衣服和舊衣服是決然不同的。更何況……一個沒有僵硬的屍體,有可能這樣筆直的站在那裡嗎?……

    翡月發了半天呆,突然有一種衝動,想要伸到女屍的鼻子下,看看她還有沒有呼吸。她先是輕咳一聲,用極為不自然的聲音叫道:「hello?……are you ok?.......需要幫助嗎?」

    話音方落,不知從哪吹來一陣風,女屍的頭髮被吹起幾縷,翡月驚恐的看到那女屍的雙眼大大的睜著,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尖叫出聲,無法遏制心中的恐懼,轉身便往外跑!

    可她剛剛推開辦公室的大門,便看到那個紅衣女鬼站在門外,毫不留情的盯著她。她從牙縫裡吸了口氣,砰的關上門,後退幾步,這才將那口氣吐了出來。但她還沒回過神來,密室裡卻突然發出一聲響動!



第九章 密室 2

    翡月打了一個機靈,霎時間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幾乎是立刻的,她轉頭就往窗邊跑去!shit!

    不管密室裡是什麼響,反正不是好東西!而門口被那女鬼堵著,也不知道想做什麼!老天,就算想讓她幫她報仇伸冤,也不該這樣嚇她吧?!如果還有別的事情,也該清楚得說出來吧?她又不是福爾摩斯,也不是中國的包公,更不是這兩天每個頻道都在播的神探狄仁傑!難道中國的鬼都這樣含蓄的嗎?

    翡月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打開窗戶,只見樓下只有如火柴般大小的汽車停放在馬路兩旁,卻沒有一個行人。天上的烏雲壓得越發得低了,她一望便深吸一口涼氣,如果她還呆在房頂上,只怕此刻已經被那詭異得烏雲給吞沒了吧?

    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嗉』得開門聲,翡月只覺得脊背一涼,即不敢回頭看,也不敢再耽擱下去,不知從哪掏出兩個古怪的小器械,一個縱身便躍出窗外,穩住身形後,緊接著就是幾個宗越,竟輕巧而熟練的在那仿若懸崖的窗縫間遊走起來,不一會就翻入了每層都有的一個露天陽台。順著陽台一層層往下翻就更加的容易了,不一會,她就下到了第7層。

    翡月翻身躍入公司大廳外的一個露天陽台上,剛想往裡看看情況,才發現孟久公司這層的窗戶都是經過處理得,只能從裡向外看。她暗暗罵了一句,一時竟拿不定主意是否就這樣推門而入。

    正猶豫間,眼睛突然被一個布條遮住,翡月大驚拽下掉在頭上的東西,只覺入手絲滑,心裡已經咯鉹@下,再看到那竟是一條白色的圍巾時,只覺得一股涼氣直躥頂門,連頭髮根都立起來了!

    她甩掉那絲巾,實在沒有勇氣抬頭去看,連忙自皮帶扣裡抽出小刀,飛快的在門鎖旁的玻璃上畫了個圈,再用刀把一敲,便敲出一個圓形的洞來。

    然後,她伸手入洞,打開門鎖,可以說是慌亂的鑽了進去。

    大廳裡燈光明亮,雖然同樣是空無一人,卻也讓翡月鬆了一口氣。她略微觀察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什麼危險後便往孟久那間道教資料室走去。

    翡月雖然年輕,可自16歲起便不知經過多少大風大浪了,像今天這樣狼狽,束手無策的情形還是第一次!看來,自己還真的要跟孟久學學法術了!

    穿過大廳嗡嗡作響的電腦,她一下就愣住了。原本乾淨整潔的走廊,此刻看起來卻是一片狼藉!幾把轉椅翻到在地上,辦公用品飛的到處都是,甚至連飲水機打印機都被推倒,橫在走廊中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雨靈?」翡月試探性的喊著,這是她唯一能夠想到的答案。

    「雨靈?」

    她又試著叫了兩聲,除了一張紙被風從轉椅上刮下來,發出嘩啦得聲音嚇了她一個機靈之外,便沒有其它聲音了。

    翡月跺了跺腳,不管怎樣,還是得先去孟久得那個道教資料室。一切怪異得事情都是自從她們從那個道教資料室出來才有的,也許雨靈所說的那個根源就在那裡。

    她一邊小心的穿過那個佈滿雜物的走廊,一邊暗自佩服雨靈。要知道,不是每個女孩都能像電影裡的女主角那樣,可以在躲避『怪物』的同時,還有心力去移動東西來當障礙物的!一般的女孩在面對恐懼時,能腿不發軟的跑起來就不錯了!

    還沒到門前,翡月已經掏出了一套『百合鑰匙』,這是一種比較簡單的鎖,並不難打。可她的鑰匙剛剛插進鎖眼,突然聽到旁邊那間多功能室的門被推開。她嚇了一跳,差點一步跳開,可立刻的,她又驚喜的差點叫出來──原來雨靈在這裡!

    可是她並沒有叫出聲,因為雨靈神色緊張的向她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並示意她到她那邊去。

    翡月沒有立刻過去,而是指了指那間道教資料室,同時手下轉動了幾下,嗉一聲打開了門鎖。

    雨靈一愣,她怎麼也想不到翡月竟能打開門鎖,只這麼一呆之際,翡月已然推開門,並伸手招呼她也過去。

    「不要進去!」雨靈立刻便反映過來,大叫一聲便想跑過去,可卻已經晚了。只見一隻蒼白的手臂陡然自那門裡伸出,一把抓住翡月的嘴部,這一變故發生的極快,翡月眼中的恐懼甚至剛剛升起,便被拽了進去。

    「啊!」雨靈驚懼的叫了一聲,雖然臉色蒼白,可卻是想都沒想便跑了過去。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6 09:41 PM
  第十章 救援

   雨靈剛跑進門裡,卻冷不妨被一個人迎面撞過來,一起跌倒在地上,並將門砰的一聲撞得關了起來。她驚呼一聲,已然看到撞進她懷裡的人正是翡月。

    看到翡月嘴角的血痕,雨靈不禁倒抽一口涼氣,急道:「傷哪了?!」話音方落,便又是倒抽一口涼氣,只見不遠處,一個少了一條胳膊和半條腿的殭屍正因為突然失去了平衡而在香案旁撞來撞去,偶然間打翻了上面的香爐,又因為菸灰而嗅不到她們倆的生氣,發出了低沉的怒吼聲。

    翡月一抹嘴角,雖然滿面痛苦,卻笑道:「沒事,幸虧帶的傢伙齊全,不然今天栽大了!」說著晃了晃手裡的一個貌似小電筒的東西。

    雨靈愣了愣,怎麼也無法想像這女孩竟能切下殭屍的手腳?這女孩…….

    這時,門外不知是不是又來了殭屍,竟不住得向那扇門撞來。而照這架勢,那門在十分鐘之內肯定會被撞開。雨靈和翡月退至房間中間,一時真是進退兩難。

    「難道三具都屍變了……」雨靈臉色蒼白得看著那扇砰然作響得門,對翡月道:「門外得恐怕還是殭屍,今天臨時停了三具屍體,本來準備下午送火化的……」

    翡月本來在四處搜尋著什麼,聽雨靈這樣說,不敢置信的回頭叫道:「你們這裡怎麼還會有屍體?!」

    雨靈苦笑道:「經常有,就停在電梯旁那間文件室裡。孟久這人,有時候是比較胡來的。而且你知道,有些要屍變的屍體,確實不適合送到正規的地方停屍……喂,你幹嘛去?!快回來!」

    一轉眼,翡月竟不知死活的避過那個香案旁沒頭蒼蠅一樣的殭屍,爬上了香案。在一陣緊張得躲避中,總算是穩穩的站到了香案最裡面。雨靈長出一口氣,見翡月順著老者的手指方向看向一旁的櫃子。不由疑惑的皺了皺眉道:「你在看什麼?」

    翡月目光在兩排櫃子上不住往來,這時,那個殭屍再次試圖站起,卻是身子一歪,砰的撞在香案上,翡月被震得一個踉蹌,香案發出吱吱的聲音,顯見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雨靈緊張得心差點跳出嗓子眼。眼見翡月穩了穩神,卻還是站在那裡看著兩旁的櫃子,一點下來的意思也沒有,雨靈暗中跺了跺腳,轉身跑到A7格里拿出一把桃木劍,神情緊張的盯著那個殭屍,準備在萬一之時幫助翡月。

    此時,兩個女孩心裡都在承受著極大的壓力,尤其是那個缺腿的殭屍──任誰和一個殭屍關在一間屋子裡,即便一時沒有什麼威脅,也需要極堅強的神經才能撐得下去。

    為了緩解緊張,翡月隨口道:「這大廈裡其它單位如果聽說你們這裡有屍體,相信沒有人敢租這裡的房子了。」

    而雨靈竟回了一句像是冷幽默的話:「不是經常有電影裡,樓下在殺人分屍,樓上還在親親我我嗎?而且我們將西側的樓梯包下,誰會知道有屍體運進來了呢?」

    此時,翡月的目光漸漸定在櫃上的一處花紋上,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嘴裡卻嘆了口氣道:「唉,只希望孟久回來的時候,我們還沒有變成屍體。」

    雨靈看到翡月自香案上跳下來,這才松了口氣,只是苦笑道:「老爺子剛出去找孟久,恐怕一時半會是趕不來了?」

    「老爺子?」

    「就是你在電梯口看到的老人,我一下來就找他去通知孟久了!」

    「你不說那是鬼嗎?」

    「是,但是個好鬼。」

    翡月詫異的看了雨靈一眼,又看了看那被撞的乓乓作響的門,突然將那小東西交給了雨靈,自己卻走到了左面的一組大櫃前。

    雨靈莫名其妙的拿著那東西,可轉眼看去,翡月卻是繼續不合時宜的摸索著櫃上的花紋。雨靈終於意識到翡月是在有意識的做些什麼,心裡一動,忍不住道:「你要幹什麼?」說著,上前兩步,站到翡月身邊,緊張的盯著那個殭屍。那個殭屍漸漸的適應了新的平衡,眼看便能單腿站起跳躍了。

    「孟久這屋子裡有個密室,你知道嗎?」

    雨靈一愣,怪叫道:「你怎麼知道?」

    翡月回過頭,高興道:「你知道?那太好了。快點打開躲進去啊!」

    「那裡放的都是被他封起來的鬼啊,萬一打破了封壇就麻煩了。」

    「封起來的鬼!?」翡月怪叫,但看了眼那扇晃晃亂響,一個勁的亂顫的門,一咬牙道:「不管了,不是封著呢嗎?總比眼前安全吧?」

    雨靈略一猶豫,卻還是搖頭道:「我只見孟久開過,是要按下一些抽屜下面的按鈕。可太多了,我記不住順序。」

    翡月瞥了一眼已經站起的殭屍,嘆了口氣,道:「紅色的按鈕是開關,類似激光刀。」說著揮了揮手,退後兩步,再次看向櫃上的花紋,又對雨靈道:「保護好你自己!別砍到我身上就成了。」

    雨靈苦笑地看著手裡的激光棒,某個人似乎很喜歡做這樣的事了,也不問問別人的意見,便不管不顧的將武器扔給別人..….不知為何,她竟在這緊張的時刻嘆了口氣,喃喃道:「你和他到是很配…….」

    「誰?」翡月隨口應著,顯然只是為了放鬆緊繃的神經,並沒有真正聽進去。

    「一個叫做杜亦羽的法醫。」雨靈隨口叨唸著,將桃木劍放到地上。眼睛始終不敢離開那個鼻孔噴張的殭屍。沒有法力,這桃木劍對她來說就和一把普通的木劍一樣!

    吼

    那殭屍突然怪叫一聲,穩穩的向她們的方向跳了一步。雨靈連忙按下紅色按鈕,激光棒倏然伸出一道藍色的光柱,雖似無形無質,卻比任何刀都要鋒利!

    她身形微矮,做好迎戰的準備,卻還是忍不住大叫道:「你能打開嗎?」

    「能!你保護好自己!」說著,翡月已經轉過身去看另外一邊的櫃紋,雨靈雖然詫異,可那殭屍已經離她們很近了,她只得舉起激光棒,保護著自己以及翡月。

    不過,她很快便發現,翡月的身體甚是靈活,那個殭屍根本就碰不到她。只是那殭屍發瘋是的來回瞎撞瞎抓,弄得翡月幾乎沒有時間去打開機關。有時候她剛剛拉開一個抽屜,便被那殭屍撞過來,若不是翡月手快將抽屜推進去,恐怕連同抽屜下的機關都會被殭屍撞壞。

    而雨靈雖然有激光刀護身,卻只能保護自己,砍了幾次,竟只是自殭屍腹間穿過。而這種攻擊對於一個殭屍來說,是毫無意義的。與此同時,那扇門似乎也快到了承受的極限,一邊的合頁已經掉開了一個。

    翡月見情形不好,跺了跺腳,自香案邊的牆上摘下一柄鋼劍,隨即便和雨靈交換了工作。翡月大叫了幾聲將殭屍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一邊拿著劍一邊對付殭屍,一邊指示雨靈該到哪個抽屜下去按開關。

    經過一番忙亂,翡月大叫一聲『Z3,最後一個了!』之後,猛的翻身掠起,自殭屍的左肩斜向下一刀砍下。

    那殭屍完全拚命般的亂撲,一擊不中立刻後退續力再次撲上。也就是這續力的習慣,令那殭屍巧合的向後縱越,將身體自刀身上抽出,沒有遭到腰斬的命運。但縱使如此,刀也切到了胸下,令上半個身體像被撕破的紙人般折了下來,隨著雙手的亂晃而來迴蕩著,發黑的內臟和著血水流了一地。翡月只覺得胃裡一陣翻騰,幾乎便吐了出來。但同時,她也不免驚奇手中這把劍的鋒利──不會……是把名劍吧?

    旁邊雨靈剛拉開Z3抽屜,只聽身後翡月大叫一聲『小心』,身體已經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掃了一下。她一驚,連忙回頭,恰好對上殭屍那雙死魚是的眼睛,也看到了殭屍那可怖的情形。下一刻,只見那殭屍大叫一聲,顫動著身體便向她撲來,可卻因為身體掉下,掌握不到方向,而撞到旁邊的櫃子上。

    雨靈深吸一口氣,翡月已經趕過來,用一把椅子將那殭屍打倒在地,隨即大叫道:「快!」

    雨靈一震,連忙轉身,按下抽屜下面的按鈕。只聽『ㄐz的一聲,香案下的地磚緩緩的移開,露出一個地下室的出口來。

    翡月一愣,還劍入鞘,隨手掛到腰側皮帶上,苦笑著看了一眼雨靈道:「這密室不會就是孟久的那間601吧?」

    「怎麼可能。」雨靈苦笑。

    隨著砰的一聲,大門被撞的倒了半扇,一個女殭屍探進了半個身子,用力的擠著。翡月和雨靈對望一眼,便頗有默契的繞過那在地上扭動著的殭屍,跑過去移開香案。

    「快進去!」眼看門就要全掉了,雨靈著急的喊著,放開香案就往地道入口跑。

    翡月離地道近一些,已經矮身鑽了下去,而雨靈因為太著急了,衣服剮到香案,懷裡的那個面具掉了下去,咕嚕的滾向了門口。

    雨靈又驚又急,一咬牙剛要跑過去追,可已經有一個身影越過她向那面具跑去。

    「翡月!」雨靈吃了一驚,只見翡月幾個起落,跳過橫躺在地上蠕動的那個殭屍,跑到面具前。可剛剛撿起,那扇門便轟的一聲徹底倒下。

    門外的兩個殭屍生前全是女性,一個死時是70多歲的老太太,一個還是22歲的花季少女,可此刻,兩個殭屍的動作絲毫看不出年紀上的差異,斯喉著,掙搶著往裡擠。

    翡月為了躲避門板向後退了一步,卻被地上那殭屍緊緊的抓住了腳踝,一時竟掙脫不開。與此同時,門外的兩個殭屍已經進來了,動作詭異而迅速,眼看便到了翡月的近前。

    翡月心下驚急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本能的抬起手臂去阻擋面前兩個滿臉死色的殭屍。

    吼!

    地下的殭屍突然大吼一聲,翡月只覺腿下一鬆,慌忙低頭一看,只見那殭屍的手已被齊根砍下。她先是一喜,隨即想起那兩個殭屍,連忙回身,卻見雨靈拿著那把激光刀胡亂的砍著,那兩個殭屍一時還真被擋了下來。

    翡月大叫一聲『漂亮!』連忙趁空自腰間拔出那把劍向那兩個殭屍劈去,同時對雨靈道:「快進地道!」

    翡月知道這些殭屍力氣奇大,她憑著自身的靈巧應付一隻也許還行,可兩隻便危險重重了。她又擋了幾下,看好退路,突然轉身飛躍。同時反手揮劍劃向身後追來的老太太的脖頸──砍不砍得中不要緊,好歹阻她一阻。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有人大叫了一聲『手下留屍!』

    隨即,一個人翻身而入,雙腳在兩個站著得殭屍身上一點,再次縱身而起,隨手將兩張黃紙道符貼上眉心位置。

    那兩個殭屍立刻如沒有弦的木偶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那人也提氣落地,竟是孟久,看著地上那個上下半身快要斷開的殭屍嘆了口氣道:「完了,完了,這下可要虧本了!」

    翡月也驚喜的看著孟久,長出一口氣道:「還好你回來了。」

    一旁雨靈早已累得不行了,一見孟久,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退後兩步靠在櫃上,擦了把汗道:「我還以為老爺子找不到你呢。」

    「沒辦法,人類的交通實在太慢了!我這還是闖了好幾個紅燈才趕回來的。」說完,孟久突然回頭看向翡月道:「你這丫頭幹了什麼?」

    「我?我什麼也沒幹啊。」

    「那為什麼這裡的結界會變成這樣?!」

    「我怎麼知道?」

    「哼,你來之前,這裡還好好的。」

    「喂!」翡月剛叫了一聲,地上那個殭屍突然又吼了一聲,竟搖晃著站了起來。

    雨靈驚叫一聲跑了過來,孟久則看著那殭屍,滿臉痛惜的樣子道:「你看看,你看看,好好的屍體給搞成這樣,這要重新組裝,再化妝,不知要多費多少工夫,損失多少money啊!」說完,搖了搖頭,也將一張黃紙貼到那殭屍頭頂,那殭屍下半身一停,上半身還晃了幾晃,平衡一失,噗的再次倒在地上,卻是頭先著地。卡查一聲,脛骨肯定是折斷了,孟久啊的一聲,以手加額,突然抓住雨靈的雙手道:「這傢伙的家屬,拜託給你了!」

    雨靈一愣,還沒說話,孟久又看向翡月做了一個揖道:「看在老天的份上,你一定好好想想,這一下午,你都做了什麼。」說完,突然出奇不意的向翡月身畔一探,伸手拔出翡月順手掛在藥旁的那把劍,一彈,斜眼道:「比如,你擅自拿了俺的寶劍這種事。」

    翡月顯然沒有料到孟久身手如此之快,吃驚之餘卻不忘反駁道:「是借用!」

    「那麼請你歸還吧。如果找不到引起結界混亂的根源,這個幻境就不能徹底根除。」

    翡月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將劍鞘扔給孟久,孟久微微一笑,收起寶劍重新掛到牆上。突然一個老頭大呼小叫的跑進來,一下便躲到了雨靈的身後,卻對孟久道:「有鬼!有鬼!」

    「老爺子?」雨靈詫異的看向那老頭,翡月也發出一聲低呼,這不就是她在電梯口碰到的那個,據說是『鬼』的那個老頭嗎?



  第十一章 救援 1

   孟久看向老爺子道:「什麼鬼?你不就是個鬼嗎?」

    老爺子完全躲在雨靈身後,指著門外道:「鬼就不能怕鬼了嗎?」

    話音未落,翡月和雨靈同時深吸一口氣,不自覺的靠到了一起,門外,那個一身紅衣的女鬼飄然而至,最令人發毛的是,那女鬼用手抓著一個女人的脖子,使得那個女人的頭和脖子就像被砸緊的氣球一樣,而下半身則像一個布偶一樣拖在地上,一動不動。

    「那也是鬼……」老爺子輕聲道。

    孟久皺了皺眉,只見那紅衣女鬼將手裡的女鬼呼的提起,舉到孟久面前,而兩個女人也認出這就是那個在樓梯門後,貼著玻璃試圖鑽過來的那個女鬼。

    孟久目光閃動,竟走了過去,翡月深吸一口氣不知想說什麼,雨靈卻連忙示意翡月不要說話。老爺子卻探出頭來,顫聲道:「鬼吃鬼,這是一個厲鬼啊!」

    孟久幾步走到那個被提起的女鬼面前,剛剛站定,那個女鬼突然睜開眼,好像通電了一樣劇烈的掙扎扭動著,嘴裡還發出@@的聲音。

    孟久崔不及防也是一驚,只見那女鬼絲絲叫著,渾身卻開始快速得萎縮,只一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孟久深吸一口氣,不知為何臉上露出一絲怒色,他大喝一聲向那紅衣女鬼撲去,手裡已經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八卦銅錢。

    誰知那女鬼對孟久竟全然不理會,那銅錢雖然被著著實實得拍在了她的咽喉處,可她的身形卻只是定了定,便迅捷的繞過孟久,停在了翡月的面前。

    孟久見翡月和那女鬼鼻子貼著鼻子站著,一個驚呆了,一個不知要做什麼,心下不覺大驚。他一個縱身跳到旁邊的D字號櫃前,打開D6號抽屜,自裡面取出一個看似破破爛爛的麻布袋。他大喝一聲,抓著那布袋便向紅衣女鬼套去。那女鬼似是認得這布袋的厲害,總算是飄身退了開去。

    「雨靈,B3,T5」孟久一邊揮動著手裡的布袋,一邊指揮著雨靈從兩個抽屜裡取出一個尖錐和一個羅盤。同時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修羅刀如果能用就好了……」

    雨靈將兩樣東西拋給孟久,孟久便將布袋一扔,一手拿著尖錐縱身飛刺,一手拿著羅盤照向那女鬼。

    老爺子一愣,剛要往地下室躲,那女鬼卻突然吐出一口黑煙。孟久皺眉,連忙翻身後退,那女鬼面無表情的又看了翡月一眼,突然便消失了。

    「去哪了?去哪了?」其他人還沒反映過來,老爺子已經神經質是的來回轉動身體,不住緊張的發問,生怕那女鬼突然出現在他身後把他吃了。

    「已經走了。」孟久長出一口氣,將手裡的東西收回抽屜裡,甚至來不及去管那三個殭屍,便鄭重的看向翡月道:「該你說了。」

    翡月此時也知道事情的棘手了,她於是以簡短的語言先把那紅衣女鬼和辦公室裡的密室說了一下,見孟久陷入深思便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孟久擺了擺手道:「這女鬼的事再說,先想辦法把這幻境解開。」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若有所思的看著翡月道:「你來之前這裡好好的,你一來就亂套了。而你又說自己什麼都沒幹……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什麼?」翡月道。

    孟久上下看了一眼翡月道:「不是你本身有問題,就是你帶來的東西有問題。」

    孟久話音方落,雨靈突然倒吸一口涼氣,謹慎道:「翡月看不到那些幻化出的鬼怪……」

    老爺子一聽,立時跳開,對著翡月戲劇性的叫道:「老天,這幻境不會是你弄出來的吧?」

    翡月一愣,孟久已經搖頭道:「不是。她看不到那些虛假的鬼怪,可能和她自身的素質有關。」

    「什麼素質?」雨靈微微詫異,孟久繼續道:「她可以說是天生的『道骨』,所以,雖然身處幻境之中,卻不會受到幻境的攻擊。呀……那女鬼找你,可能就是和你的先天素質有關。」

    翡月皺眉道:「別開玩笑了!你說我是天生的『道骨』?可我什麼都不會啊!她找我能幹什麼呀?」

    孟久似乎不打算再討論那個女鬼的事情,轉而道:「你帶來要我幫忙查的那個東西呢?既然是和道教相關的古物,可能本身便有些問題,唉,真該早看看的!」

    翡月翡月眨了眨眼,露出一個為難的表情道:「我怕被那些文物販子弄去,就藏在你公司裡了。」

    孟久又好氣又好笑道:「別告訴我你藏到我的枕頭底下了?」

    翡月白了孟久一眼,隨手一指道:「就在旁邊的多功能廳裡。」

    孟久一愣,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重重的一拍頭頂道:「老天,你不會藏到天棚裡去了吧?」

    翡月也是一愣,不由道:「為什麼會猜那裡?」

    孟久張大了嘴,半天才道:「真的藏那裡了?你是怎麼爬上去,又是怎麼打開那把鎖的?」

    雨靈微微皺眉,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這屋子的門鎖,還有密室也都是她打開的。」

    孟久又是一愣,驚訝的看向翡月。

    翡月聳了聳肩,輕描淡寫的轉移話題道:「天棚裡難道有什麼秘密嗎?」

    孟久看了翡月兩眼,才道:「我把這裡結界的陣眼設在了那裡。如果你藏的那個東西真的有問題的話,那無異於將一個癌細胞放入淋巴結,瞬間便會擴散至整個結界。」說完,看著翡月似懂非懂的神情,嘆了口氣道:「你們倆先躲到密室裡去吧。那裡法器眾多,即便是那女鬼也不敢輕易進入的。我去看看就回來。」

    老爺子本來一直浮在空中,這時忍不住道:「我呢?」

    「你?」孟久眼珠子一轉,道:「你去給我找個人來。」

    「不干!」老爺子一聽立刻擺手道:「讓我單獨去找他?那你還不如直接把我交給那個女鬼算了!」

    孟久沒好氣的道:「我還沒說是誰啊?!」

    老爺子氣鼓鼓道:「你這小子,當我老年痴呆啊!這裡出了個這麼難纏的凶靈,你不找他還能找誰?」

    孟久不解道:「你怕他幹什麼?」

    老爺子死死的抓著雨靈的衣服,不住的搖頭道:「不去,不去,就是不去!這世上誰見過吃草的老虎?!」

    孟久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看向雨靈,一臉哀求道:「丫頭,幫俺勸勸你這老粉絲吧?」

    雨靈瞪了孟久一眼,看到孟久滿臉請求之色,這才看向老爺子,可還沒說話,老爺子已經擺手道:「別說了,別說了,唉,我去!現在的男人啊,什麼都可以不會,卻必須會一樣。」說到這裡,老爺子頓了一下,翡月忍不住笑問道:「什麼?」

    「討好老婆」老爺子詭笑道:「討個好老婆,連鬼都能使喚啊。」

    「您說什麼呀!」雨靈跺了跺腳,孟久連連咳嗽,翡月看看兩人,呵呵一笑道:「嗯,果然有道理。」

    老爺子哈哈一笑道:「得了,雨靈,老爺子最疼你,你說什麼我就干什麼,只便宜了這孟小子!嘿,說你呢,別再磨蹭了。」

    孟久終於忍不住長嘆一聲道:「行了,您就快去吧。我還得去破解幻境呢。」說著,看了一眼地上那個被砍斷了的殭屍,又嘆了口氣,喃喃道:「看來還得做些針線活……」



第十二章 救援 2

   杜亦羽剛從現場驗屍回來,洗過手,沖了包咖啡,抬頭卻突然看到老爺子飄然進來,立刻便向那隻跟著送檢屍身而來的女靈攀談起來,差點一口咖啡吐在刑警隊長的臉上。

    「現場有毒素殘留,初步斷定是自殺,你先看看。」說著,他將記錄本推到刑警隊長周萬面前,同時有意無意的曲起手指向身後一彈,老爺子和那女鬼立刻驚呼一聲,被一股大力推到了牆外──他實在有些受不了那個老爺子的聒噪,真的無法想像這樣靜不下來的心性,怎麼可能成為一個作(坐)家呢?

    「對,昨天那個驗屍報告呢?」 周萬邊問,邊翻著杜亦羽桌上的文件。冷不防腳下飄來一張白紙,他揀起來回頭看了眼,身後沒有人,大概是被風從後面辦公桌上吹下來的吧。隨手放下卻看到背面的一行字跡:

    杜兄,

    小弟今陷不明之境,凶險自不必言,且身負兩女子之安危,情形複雜而危急。盼兄速至弟府,以救弟於為難之中。盡速,務來!

    老爺子代孟久 字

    只看了一眼,周萬便噗的一口將嘴裡的水噴了出來,然後對一臉詫異的杜亦羽晃動手裡的紙道:「你這都是什麼呀?腳踩兩條船?」

    杜亦羽一愣,拿過那張紙看了看,苦笑著將紙團起扔進垃圾箱道:「我一朋友,有些不著調。」

    周萬哈哈一笑,拿起好不容易找到的驗屍報告笑道:「行了,我先走了,今天好不容易能按時下班,得回家好好陪陪老婆了。你也快去解救你那朋友於為難之中去吧。」

    周萬走後,杜亦羽臉色一沉看向坐在辦公桌上的老爺子冷哼道:「這不明之危最好足夠危急。」

    老爺子點頭如搗蒜,一連說了好幾聲「自然,自然」又詭笑道:「杜天師,其實這不明之危完全起自那個叫翡月的女人,而她又是你塞給孟久的,多少總該負點責任吧?」

    杜亦羽略有驚異的挑了挑眉,卻忍不住嘆了口氣道:「我說過了,不要天師,天師的亂叫。我不是你小說裡的人物!」

    老頭子呵呵笑著,也不答應,只是飄到門口道:「那裡有個吃鬼的鬼,小老兒今是不打算回去了。孟久和雨靈丫頭就拜託了!」說完,抓住在門外不住探頭卻又不敢再隨意進來的那個女鬼,不客氣的坐到杜亦羽的桌子上,開始對那女鬼的生前進行訪談,採集寫作素材。

    杜亦羽皺眉道:「你們不能去別處嗎?」

    老頭子搖頭道:「你這裡最安全。外面萬一碰到一個抓鬼的,或者碰到一個厲鬼,你又不會來救我!」

    杜亦羽被老爺子說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無奈之下也不想再去管他們。換回一身白色休閒服,走到門口關上電燈,想了想,回身道:「禁止使用電腦做記錄,也不可以寫到紙上,我不希望明天這裡出現任何不該出現的東西,更不希望聽到什麼靈異傳聞!」

    老爺子正專注聽著那女鬼講著自殺的原因,聽杜亦羽說完,便隨意的揮了揮手,連頭都沒有回。杜亦羽苦笑搖頭,一旦涉及寫作的事情,這個老爺子就像換了個鬼似的,連他都不怕了。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6 09:44 PM
  第十三章 大黑泡

    孟久趴在多功能室頂棚的狹小空間裡,看著眼前那個一個手掌大小的『紫金太極陰陽香爐』,心裡不知連嘆了多少聲氣,他真不該輕視翡月所說的這個東西!

    這種太極陰陽香爐雖然不能說是罕見之物,但這個香爐卻是獨一無二,因為它側身的太極陰陽圖只有白色的一半,而黑的那一半卻只是凹槽而已,看似好像著色還未完成。爐內有隔擋使空間陰陽分隔,據說陰的一面可使清水結冰,陽的一面又可使水沸騰。所以,如果兩面同時注入清水,則一涼一熱相互抵消,陰水涼而不冰,陽水燙而不沸,分別飲用可調理陰陽。久而久之,這香爐竟不再用以燃香祭拜,反而成了一種容器。更絕的是,兩部分爐底都有一個幾乎看不到的小洞,如果分別注入清水,則冰水和熱水會緩緩的自小洞滴入爐下夾層。這夾層的材料不知是什麼,可使水滴滴滲透而出。而這次再滲出的清水便有除魔正氣之功用,便有道家將此水攙入墨中,再畫道符。

    孟久雖然聽說過一些這香爐的事情,但其來歷、以及太極圖為何只有一半,便絲毫不知了,只知這香爐在周紂王后便再也沒有出現在世上。

    而眼前,這香爐左看右看都應該就是那傳說中的東西,上面附著的靈氣霸道而尖銳,絕對不可能是W品。只是……孟久有些不解,這樣一個驅邪的聖物,為何其上會糾纏著一股邪氣呢?那邪氣安然遊走於靈氣之中,雖然忽強忽弱,卻就是不肯消散。

    有這麼個又正又邪的東西擺在他的陣眼,難怪會現這種詭異的幻境!

    不過,也幸虧這幻境是法器所引起,所以,只會影響到有靈力的人,也同時影響到了一些魂靈。爐上的靈力甚至削弱了巫術的力量,解放了那個被巫術困住的女鬼。

    話說回來……竟然有人在他的大廈(嗯,對,他的大廈)裡設下這種類似巫術的法術,而他不但以往絲毫不知,在知道後竟依然無法判斷出那巫術的作用!!簡直是豈有此理!

    這也正是他找杜亦羽來的原因,那個女鬼好對付,可設下這法術的人他不得不顧忌……

    孟久想了一會不得其解,便匍匐著退了出來。雖然拿下香爐應該就可以將幻境解開,但如果幻境解開的話,便不方便去調查那女鬼的密室了。

    幻境巧妙的隔出了一個空間,只有有靈力的人或者魂靈才可以進入。所以,幻術解開後,現實中的一切都不會受到影響。但是……孟久嘆了口氣,那三具屍體因為是陰體,所以也被拉入了幻境,現在外面的那個臨時停屍房裡一定沒有那三具屍體了!

    幸好那個停屍房他一向是鎖著的,應該不會有人去看,不然可是麻煩大了!而且,被斬斷了的殭屍肯定是不能復原的了。他們也不能抬著這些屍體招搖過市,所以在幻境解除前,他們必須將屍體縫合好,再抬回原本的地方。

    孟久回到道教資料室,正準備去密室找翡月問問都是怎麼回事,卻見密室的入口陡然被打開,先是雨靈神色驚惶的鑽了出來,差點把香案頂翻。然後是翡月,一臉緊張,卻有些茫然的跟出來。孟久一愣,便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自那入口向外擠出來。那黑影體積極大,一通過入口後,立刻便膨脹起來,就像是一個透明的橡膠裡裝滿了黑水,因水的慣力而不住的左右搖晃著,一時好像定不下來。

    「靠!」孟久指著那漸漸攤倒,平貼在地上,面積不斷擴張的黑東西道:「這絕對是幻覺!我密室裡怎麼會出來這麼個東西?」

    雨靈一見孟久,神情一鬆,長出一口氣道:「應該是幻覺吧,翡月就看不到。」

    孟久一愣,不覺看向翡月,撫掌道:「好,好一個天生的道骨仙風!我一定好好教你法術!」

    翡月也站了過來,看了一眼臉色不大好看的雨靈道:「幻覺,應該不會傷人吧?」

    孟久不說話,只是走到旁邊,從C6里拿出一副眼鏡,又從懷裡掏出一隻油性筆,在眼鏡腿上畫了幾個古怪的符號,遞給翡月道:「你想看看我們看到的嗎?」

    翡月一挑眉,毫不猶豫的接過來戴上,然後就是驚叫一聲,急速後退兩大步。那一灘黑東西已經快要蔓延到他們腳下了,而在那黑東西里,竟有一隻隻完整的眼球,還帶著神經和血絲,隔著一層透明的膜瞪視著她們!

    孟久和雨靈也後退了幾步,然後,孟久對翡月道:「既然是幻覺,你為何還要後退呢?」

    翡月沒好氣的道:「這完全是兩個問題!」

    「怎麼是兩個問題呢?」孟久聳肩道:「你過去摸摸,看看裡面的眼球是真的假的。」

    翡月恨恨道:「人們看到鬼片也會嚇得驚叫,可裡面的鬼卻不會真的傷害人。」

    孟久呵呵一笑道:「這是幻境,只要你存有一絲疑惑和擔心,裡面的怪物便能傷害到你。」

    「啊?」翡月一愣,順著孟久的話反問道:「如果我不怕呢?都知道是幻境了還怕什麼……」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孟久道:「這是直接影響你大腦的幻境,當你被怪物殺死,大腦就被幻境騙過了。便會向身體各個器官下達死亡的命令,也就是說你會真正的死亡。」說到這裡,孟久突然伸手摘下翡月臉上的眼睛道:「就像神經分裂,病人明知自己有精神疾病,卻完全無法分辨自己周圍的人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大腦製造出的幻覺。」

    眼鏡一沒,翡月立刻看不到眼前的那個怪物了。可剛才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於看不到了反而令她更加的緊張,不覺的退後好幾步,腳下突然一絆,連忙一個後翻落地,這才沒有摔倒。低頭去看,才知道是被孟久定住的一個殭屍給絆到了。

    翡月正自慌亂間,只見孟久掏出一些符紙塞進她的手裡。她不明所以的看向孟久,孟久隨手指了指地上的三個殭屍道:「待會要是打起來,萬一誰把符紙碰掉了,拜託你再給貼上。」

    「什麼?!」翡月張大眼睛看著孟久,孟久卻已經轉身將一把道符和一個發鏽的小刀遞給雨靈道:「這刀我現在不能用了,但總是一把能驅邪的刀子,你拿著防身好了。」

    雨靈一愣,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剛要說什麼,孟久已經大喝道:「小心著!!」說著,孟久和雨靈自然而然的背靠著背,一個對著密室的方向,一個對著門口,都是神色緊張。

    翡月茫然四顧,即使看不到,她也能猜到,肯定是又出現什麼了,不由叫道:「出什麼事了?」

    孟久緊緊盯著眼前的地面,並不回答翡月的問話,只是苦笑嘆氣道:「真是邪門,別說是隨手一藏了,就算是讓我去找一個陣的陣眼,也得費不少力氣呢。你怎麼一藏就把那香爐藏到我的陣眼上呢!」

    「我只是想找個最隱秘得地方。」翡月邊說邊挪到門旁,離地上那殭屍儘量遠些。就那麼一張黃紙,萬一被風吹掉了,或者撕破了,那這怪物不是又要起來了?

    「嗯,這也算個教訓,最隱秘得地方,往往就是最不隱秘得地方!」孟久說著,突然向上直躥而起,身體像陀螺一樣旋轉,一連串飛射出十幾張道符。

    那些道符有的直貼到牆上,有的半空便停住,然後彷彿是貼到了什麼,並奇蹟般燃燒起來,再緩緩飄落下地。而這時,雨靈突然一低身,拿著道符往前貼去,卻顯然撲了個空,但她身形不停,立刻順勢向前跑,跑到翡月的身旁。

    那邊孟久開始不斷的打開抽屜,自裡面拿出各種古怪的法器,一邊躲避著翡月看不到的敵人,一邊將那些法器東放一個,西放一個。

    身邊的雨靈喘了幾口氣,神情越發的緊張,突然道:「我要跳起來,托我一下!」

    翡月不敢耽誤,連忙雙手交叉讓雨靈踩上來,就著雨靈的力道向上一托。可雨靈並沒有翡月得身手,在空中很難控制自己得身體,扭擺著向前撲去,看得翡月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只見雨靈撲到一半,突然伸手一帖,那紙符瞬間發出極強的亮光,隱約間,翡月竟似聽到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待亮光一閃而滅,符紙落下地來,翡月也看到雨靈臉色青灰的跪在那裡,似乎是崴了腳。 她連忙跑過去扶起雨靈,按照雨靈所說快速退回牆邊。

    「怎麼樣?」翡月剛來得及問一句,那邊孟久突然大喝一聲,盤膝跌坐在地,朗聲念了一句她們根本聽不懂的咒語。然後,那些被孟久四處放下的法器突然發出亮光,那些亮光如流星般射向空中,交匯在一起,映得雨靈和翡月一時竟睜不開眼。

    「爆!」隨著孟久一聲低喝,那團光突然轟的炸開,一股好像衝擊波是的風驟然而起,吹了兩個女人險些站不穩。

    待風平光滅,翡月的眼前還因強光而看不大清東西。但只是一會,視力便恢復了正常。而她立刻便看到孟久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隨即,翡月便聽到雨靈驚呼一聲跑了過去,等她跟過去,正好看到雨靈長出一口氣的神情。然後,她便看到孟久渾身是汗,雖然躺在那裡大口喘著氣,一雙眼睛卻還是明亮異常,並且做了一個『我很厲害吧』的鬼臉。

    翡月也鬆了口氣,這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有多強,不禁對孟久開始另眼相看了。她微微一笑,十分真誠的道:「孟久,我想跟你學道法。」

    孟久本來躺在那裡似乎一動都不想動,可聽翡月這麼一說,卻突然跳了起來,高興道:「真的?!」

    翡月點了點頭:「中國不是有一句話叫『曾經滄海難為水』?你們指給了我另外一個世界,我深信,自己已經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閉目澀聽』『掩耳盜鈴』了。」

    翡月說完,雨靈突然笑道:「哪有你這樣引經據典的,嗯,孟久,不如我也來跟你學法術吧?」

    「啊?」孟久一愕,翡月卻敏感的看向雨靈,露出一個很賊的笑意,把雨靈拽到一邊低聲在雨靈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雨靈一愣,但卻並沒有翡月想像中得羞赧,反而很大方得看著翡月,輕聲道:「你猜對了。」

    翡月反倒一愣,低聲道:「你不怕我近水樓台先得月?」

    雨靈笑,也神神秘秘的低聲道:「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捆也捆不住的。我相信緣分。」

    翡月似乎頗為無趣的聳了聳鼻子,從見面到現在,這才露出一個22歲小女孩的嬌態道:「成熟的女人,果然厲害,我還是棄權吧。」說著便又笑了起來。

    雨靈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初見的時候覺得這是個有些自傲的女孩,可真的瞭解深了,卻發現這個女孩很是可愛,說不定兩人可以成為莫逆之交。

    一旁孟久苦笑著搖了搖頭,女人似乎都很喜歡這種在男人面前進行的『秘密』談話……唉,這兩個剛認識的女人,反倒把他撂在一邊了。

    那邊翡月又是調皮的一笑,還沒說話,卻突然看到雨靈的表情怪異的凝結住,本來嘻笑的面容瞬間便被恐懼籠罩住,以至於臉部的肌肉都在微微的顫抖,那是極度恐懼才會出現的表情!

    翡月表情也跟著一僵,順著雨靈的眼神看過去,而孟久顯然也注意到雨靈的異常,也跟著轉過頭去。

    「什麼?到底有什麼?!」翡月根本什麼也看不到,可孟久和雨靈的表情卻那樣的驚懼,令她反而更加的緊張。

    餘光看到地上放著孟久剛給她的那個眼鏡,她咬了咬牙撿起戴上,只瞥了一眼便驚叫出聲。只見原本那個黑色的東西早已破開,裡面的眼睛全都消失不見,而地上卻多了許多燒焦了的怪異眼球。在靠近門口的地方,一個身高將近2米的怪物倒在地上,從披散的頭髮裡看到一張佈滿濃泡的臉。這些顯然都是剛剛孟久和雨靈對付的東西。而此刻,三人面前卻憑空懸浮著一個碩大的黑水泡,並不斷有更多的黑水自地上的屍身上浮起匯入那巨大的水泡中。而就在那個水泡裡,有無數個**的,精瘦的,泡得皮膚褶皺的人糾纏著,推擠著,試圖衝破水泡的包裹到外面來。而那些人的一雙雙眼中都充滿了飢餓的瘋狂,彷彿將她們三人當做絕佳的美味一樣。

    就在這時,孟久突然跺了跺腳,悔恨道:「剛才真該什麼都不顧的解開這個幻境,現在也不至於這樣危險了!」

    翡月忍不住建議道:「你剛才那招再來一遍!都要什麼東西,我幫你擺!」

    孟久苦笑搖頭道:「我已經沒有那麼多體力再發動那麼大的攻擊了。」

    「那怎麼辦呢?!對了,我不是有什麼天生的道骨嗎?能不能傳染給你們?要血?還是肉?my god,別不說話啊!你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翡月焦急之情令雨靈很是感動,而她還沒說話,門口卻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把他們當成吸血鬼了嗎?」



  第十四章 真的不行了?

    「杜亦羽!」雨靈再也想不到這個男人會來,心裡不禁鬆了一口氣:「你怎麼來了?」

    「我若不來,怕是要被老爺子煩死了。」杜亦羽邊說邊邁步走了進來,看到翡月,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又轉向孟久道:「我勸你仔還是轉行吧。再這麼折騰下去,可能有一天我就要為你驗屍了!」

    孟久大叫道:「靠!杜亦羽,這次這麻煩可是你給我惹的!」

    杜亦羽一挑眉,翡月卻忍不住道:「你們還有心情逗嘴?那些東西就要出來了!」

    雨靈微微一笑道:「有他在,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孟久哼了一聲,不甘示弱道:「說什麼呢!沒有他在,我一樣把那些虛偽的東西全收拾了!」

    「很好,那就請你快動手吧!」杜亦羽道:「給你個建議,這幻境裡似乎有著一股子正道靈氣,只不過像是走火入魔,變得面目全非了。而牆上那把寶劍煞氣很重,對付眼前的麻煩,大概比你其它法器都要好用。」

    孟久一愣,隨即露出一絲喜色,翻身摘下牆上的那把劍,塞到翡月的手裡道:「你這丫頭似乎有些武術根底,雨靈就交給你照顧了。」

    「錯了!」誰知杜亦羽卻伸手一指孟久道:「那劍應該你用,另外,你要抓緊時間了,因為劍上還需要畫些符咒才行。」

    孟久一愣,叫道:「你什麼意思?!」

    杜亦羽不懷好意的反問道:「你不是要將那些虛偽的東西全收拾了嗎?」說完,身形一動,翡月只覺得眼前人影一晃,手裡的劍已經被杜亦羽奪去。她愣愣的看著那個輕撫劍鋒,面帶笑容的男人,怎麼也不敢相信世上還有這麼快的身手!

    「靠!你也太狠了吧。」孟久大叫,杜亦羽卻毫不猶豫的將劍塞到孟久手裡,道:「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到外面去等。」說完,竟真的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翡月看著有些發愣的雨靈,還有緊皺眉峰的孟久,突然跺了跺腳,追了上去,一個翻身躍到杜亦羽身前,氣憤道:「你怎麼可以這樣!」

    杜亦羽冷冷一笑道:「我有義務必須怎樣嗎?」

    翡月一愣,卻是更加氣憤道:「你這不是見死不救嗎?!」

    杜亦羽笑容不變,卻冷淡的道:「你想救,請便。」

    翡月真是氣極反笑,想罵他『膽小鬼』可又覺得這個詞怎麼也套不到這人身上,又想罵他『傲慢無能』,可他卻明明出了一個連孟久都拍手叫好的主義,就算罵他『冷淡,沒有人情味』那個人似乎也根本就不在乎,一時竟想不出用什麼詞彙來表達她的氣憤,最後只是冷笑三聲,但卻死死的堵住門口,賭氣般的不讓杜亦羽過去。

    杜亦羽看著翡月挑釁的眼神,終於嘆了口氣道:「我出去不出去無所謂,可是雨靈如果不出去,孟久肯定要分心。分心必死。」

    這話一出,雨靈便是一震,看了不知在想什麼的孟久一眼,咬了咬嘴唇,轉身便往外走。走到門口,便順勢拉著翡月往外走。孟久此時也抬起頭看向杜亦羽的背影,眼中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著一絲擔憂與疑惑的神情。

    杜亦羽竟也真的走了出去,不管翡月怎樣用憤怒的眼睛盯著他,他卻怡然自得的站在樓道一側,靠著牆,不知在想什麼。

    翡月被雨靈緊緊的攥住手心,感到了雨靈手心的濕汗,幾次忍不住想去痛斥杜亦羽卻被雨靈堅定的拉住:「他絕對不是一個見死不救的人。」

    雨靈的的杜亦羽的評價堅定而不容置疑,弄得翡月完全糊塗了,忍不住低聲問:「你不是喜歡孟久嗎?」

    雨靈苦笑,沒有回答,而這時,那昏暗的屋裡突然傳來孟久的大叫:「我靠!師傅,師祖,祖師爺,太太祖師爺,你們也死得太徹底了吧?好歹留下一魂一魄,沒事顯顯靈,救救急啊!」

    雨靈和翡月面面相覷,想笑又擔心,擔心又想笑,而旁邊杜亦羽也忍不住嘆了口氣,低聲喃喃說了句什麼。雖然聽不清,但想必不是稱頌之詞。

    就在這時,屋裡突然傳來一群震人心魄的吼叫聲,不用看也知道,那些被包在黑囊裡的怪人都出來了。

    「杜亦羽!」雨靈再也忍不住大叫,翡月也是臉色發青,幾乎忍不住要摘下那幅眼鏡。

    就在這時,突聽孟久『啊啊』大叫著跑向門口,身形到了門口近前突然一個飛撲,落地打了個滾,迅速而賣力的將那被殭屍撞踏了的破門板扶起,自己轉到門外,將門板堵在那門口之上。

    「幫我扶一下!」孟久大叫之中,雨靈和翡月已經過來用力的抵住那門板,與此同時,一陣砰砰聲,裡面不知什麼撞了上來,若不是孟久還沒撒手,兩個女孩絕對頂不住那些力道。

    「頂住了,我需要一些時間!」孟久大叫著鬆手,立刻咬破手指,在那把寶劍上畫了幾個符咒。然後,便閉上眼睛,低聲吟誦著咒語,只見那把劍上隨著孟久的吟誦緩緩開始發光,甚至發出嗡嗡的龍吟之聲。

    「快點啊!」翡月大叫,一隻枯手猛地自門板的縫隙中伸出,差點抓到她臉上。她趕緊一低頭,那枯手還是抓到了她的頭髮。翡月倒吸一口涼氣,雖然臉色煞白,但卻在那一瞬間做出了恰當的反映──伸手拉掉綁著頭髮的頭花。

    隨著一頭秀髮披散下來,翡月總算是從枯手中逃出。

    「沒事吧?」雨靈擔心的驚呼,翡月驚魂未定,還未答話,卻突然有一隻手伸過來,摘掉了她臉上的眼鏡。

    翡月一愣,慌亂間忍不住大叫道:「你要幹什麼!」

    杜亦羽沒有馬上說話,只是面向著翡月,伸出一隻手按在那破門上,看似隨意,可那門卻不再那樣搖晃了。雨靈鬆了口氣,立刻便緊張的看向孟久,而翡月卻死死的盯著比她高出一頭的杜亦羽,大聲道:「把眼鏡還我!」

    杜亦羽低下頭,那深沉的目光令翡月為之一悸動,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漂亮的眼鏡……黑夜般得瞳孔似乎要將人的靈魂吸入一樣的深邃,帶著一絲冷漠的孤傲與…..似乎與他的靈魂融為一體的悲憫。當他凝視著你,那彷彿能夠映射出人心一般的光芒,令那雙眼看起來尖銳而冷歷,然而轉瞬間,卻又可以令凝視著那雙眼睛的人感到安全和羨慕。

    那一瞬間,她突然意識到兩個人這樣的距離和姿勢似乎有些暖味,不安的向後移動了一下身體,讓自己從杜亦羽的胸懷之下挪開,這才暗自鬆了口氣,恢復了正常的呼吸,又大叫了一聲:「把眼鏡還我啊!」

    杜亦羽卻以一種半帶譏諷的口氣道:「用你自己得眼睛去看看,雨靈在幹嘛?」

    翡月一愣,轉頭,卻只看到雨靈流著汗抵著那扇門,可剛剛那些令人心慌的吼叫、自門縫間伸出的枯手、一雙雙帶著食慾的貪婪的死人眼都消失不見了。就連那門板被撞得顫動都感覺不到了!

    「她,她在頂著那門板……」

    杜亦羽冷冷一笑道:「那門板好好得,為什麼要頂著?」

    翡月眨眨眼,想說因為裡面有怪物在撞門,可其實根本就沒有。又想說因為有幻覺製造得怪物,所以要盯住門,可說實話,那門根本就不動啊!如果雨靈不去頂,又會怎樣?……

    心思飛快得轉過,翡月竟不知如何回答,杜亦羽看著翡月,似乎是看穿了她得心思,突然微微一笑道:「如果雨靈不去擋,那麼那些怪物就會撞門而出。當然,那是雨靈所看到得,而你卻勢必不會看到門板得倒下。」

    「什麼意思?」翡月有些蒙了,也就在這時,孟久突然大喝一聲,將手裡的那把寶劍刺入門板。雨靈和杜亦羽也同時鬆開手,一齊拉著翡月退後好幾步。

    寶劍上的金光自寶劍流到門上,一瞬間,整個門板都變做金光閃閃的。而寶劍上血寫的符字竟彷彿有了生命,慢慢的爬到門上,甚是神奇。

    「好了,好了。應該可以抵擋一陣子了。」孟久坐在地上,滿臉的疲憊,背上的衣襟都被汗水濕透了。

    雨靈剛想走過去扶孟久起來,可孟久卻突然跳起來,一把抓住杜亦羽的領子大叫道:「你小子!老實說,你是不是上次的傷還沒有恢復?!!」

    杜亦羽彈開孟久的手,冷冷道:「這和你沒關係。」

    孟久往後踉蹌兩步,幸好雨靈即時走過來扶住他。他不肯放棄道:「回答我!你是不是還不能使用靈力?!」



第十五章 不純?

   杜亦羽無奈的看了一眼孟久還有一邊滿臉震驚之色的雨靈,嘆了口氣道:「我若是能用靈力,早就把那個煩人的老爺子強送去輪迴了。」

    「我靠!」孟久倒吸一口涼氣,翡月和雨靈也都吃驚的看向杜亦羽。緊跟著,孟久又大叫道:「不能用靈力,你還來幹嘛?!」

    杜亦羽一臉你怎麼這麼笨的表情道:「如果你們死在這裡,明天來驗屍的人肯定是我!你做人已經很麻煩了,我可不想再被你的鬼魂騷擾!」

    孟久說了聲靠,似乎是無話可說,也似乎是在跟誰賭氣,竟盤腿坐到了地上。翡月站在一旁看著那個一臉淡漠,看起來又傲慢又冷淡的男人,嘴角卻悄悄爬上了一抹笑意。

    雨靈苦笑:「是……修羅刀的那傷嗎?」

    杜亦羽沒有回答,卻轉向聽得一臉疑惑的翡月道:「聽明白了?」

    「沒有!」

    「那很好。」

    「喂!」翡月剛要表示不滿,雨靈連忙站到兩人中間道:「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討論下一步該怎麼辦吧!」

    杜亦羽道:「先把發生的事情都給我講一遍。」

    「好。」雨靈答應之後,簡短的將她倆逃跑的經過,三個殭屍,那女鬼,翡月怎麼湊巧把東西藏到陣眼中,以及孟久不能現在就解開幻境的顧慮說了一遍。只是孟久並沒有時間向她詳細解釋翡月所藏的究竟是什麼,所以雨靈自然也沒有細說。

    杜亦羽聽完後,長嘆了口氣,喃喃道:「你們這幫人湊到一塊,恐怕全天下的麻煩全都要被你們惹盡了還不夠!」

    雨靈苦笑,翡月不服道:「你那麼有本事,倒是說說我們下面該怎麼辦啊?」

    杜亦羽微微一笑,卻抬起手指,幾乎點到了翡月的鼻子上道:「下面,該你上場了。」

    翡月突然向後跳了一大步,驚疑道:「你要幹什麼?」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我剛才所說的門的問題,你想明白了嗎?」

    翡月一聽就是一愣,雨靈和孟久自然更是不明所以,而杜亦羽已然繼續道:「門板,就是幻境得破綻。可是對於陷入幻境的人來說,發覺破綻卻很難。因為第一,在幻境裡,你根本無法知道自己拿起的這塊門板是否真的存在,說不定在殭屍第一次撞擊門板的時候,真的門板就早已破碎,而幻境卻給你看到一個假的門板。所以,你根本不能靠著邏輯來思考幻境的破綻。第二,即使這是真的門板,幻境會自動修復破綻。比如說,雨靈看到怪物破門而出,為了彌補這破綻,幻境勢必要讓雨靈看到有怪物重新扶起門板的動作。於是,如果她再次回來,便不會發現門板根本未倒。你明白我所說的嗎?」

    翡月疑惑的點了點頭,卻還是不知道為何要對她說這些,而這時,本來坐在一邊休息賭氣的孟久卻突然哈哈一笑,跳了起來,十分高興的拍著翡月的肩膀道:「笨蛋,笨蛋,這麼簡單的事情我怎麼沒有想到!」

    「什麼啊?!」翡月再也壓不住心裡的焦急,大叫道:「請把事情說明白!」

    孟久笑道:「你啊,你雖然也在幻境之內,可卻不會受到幻境的影響!所以,你應該可以很輕易的發現這幻境的破綻!」

    這下翡月終於明白了,卻疑惑道:「可是,發現了破綻又能怎麼樣?」

    孟久一拍胸脯,對翡月道:「只要找到聯繫到正常世界的破綻,我就有符咒可以帶你們離開這幻境。」

    杜亦羽點頭道:「對,既然現在不想解除幻境,那就先把人弄出去也是一樣的。只是這個門被孟久封上,怕是不能再用了。我們還得等待下一此攻擊,才能找機會尋找破綻。」

    翡月簡直聽糊塗了,她茫然的點了點頭,雨靈心思一轉,道:「既然這樣,不如去看看那個女鬼的密室吧?我怕出了幻境,那女鬼還會纏著翡月。」

    「可以!」孟久爽快的答應下來,心裡輕鬆不少,一高興竟拍了拍杜亦羽的肩膀道:「怎麼樣?我新收這個徒弟不錯吧?!」

    杜亦羽一呆,卻立刻明白孟久所說的徒弟是誰,略有驚異道:「你收她做徒弟?」

    「怎麼?說不定翡月小姐就是我們天道派第109代傳人了。」

    杜亦羽又好笑又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好,不錯,恭喜你,孟大法師!像她這種資質的人全世界也不過三個,只可惜魂魄不純,恐怕是難以將天道派發揚光大了。」

    孟久本來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可聽杜亦羽如此一說,不由一愣,還沒問話,翡月已經叫道:「誰靈魂不純潔了?」

    杜亦羽聳了聳肩,淡淡道:「是純正,不是純潔。」

    翡月很是氣憤,正要理論,卻突然被孟久扳過身子,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幾遍。看得她實在忍不住雙手一架,隔開孟久,拽著雨靈走到一邊道:「我們走,這兩個男人神神叨叨,莫名其妙,都不是好東西!」

    孟久則轉過頭,對著杜亦羽一副哭喪臉道:「你確定??」

    「當然,第一眼就看出來了。」

    孟久張大了嘴半天,終於長嘆一口氣道:「有緣無分,有緣無分啊……」

    杜亦羽好氣道:「你似乎用詞不當啊。」

    孟久揮了揮手,跟著兩個女人往樓梯間走去,臉上之色甚是失望。雨靈拉住了翡月,向孟久道:「魂魄不純,有沒有什麼關係?」

    孟久嘆了口氣道:「對她本人不會有事,她不是活得好好的?這世上魂魄不純的大有人在,沒事的,沒事的。只可惜了她這天生的資質。」

    翡月聽著,疑惑道:「既然沒事,你可惜什麼?」

    「唉,你如果發現了一塊水晶,難道不希望它純淨毫無雜質嗎?!」

    被孟久這麼一形容,翡月一時也無話可反駁,可心中卻總是覺得有些彆扭。倒是雨靈好心對翡月道:「我聽孟久說過,魂魄至純可修成仙道。我看孟久是期望太高,失望太大,你不要在意。」

    翡月點了點頭,偷偷看了後面的杜亦羽一眼,小聲道:「那杜亦羽是干嘛的?」

    雨靈眼中露出一種難以說清的情緒,想了一會,才道:「他的職業是法醫。」

    「什麼?」翡月一愣,怪聲道:「中國的法醫都會法術?」

    雨靈苦笑道:「他這個法醫,有些不一樣。」

    翡月不解的看了雨靈幾眼,這時,兩人已經走到樓梯間的門口,自然而然的停了下來等著那兩個男人過來,對話也就此中斷了。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6 09:49 PM
  第十六章 如廁

    四個人一起走在樓梯上,雖然那種陰釐的氣息還在,雖然燈光已然古怪異常的昏暗,窗外的烏雲也依舊在翻滾,可走在中間的兩個女人心情顯然的輕鬆許多。

    儘管此刻杜亦羽無法使用法術,但雨靈依舊相信,只要有這個男人在就不會有危險。更何況孟久也不是吃素的,即便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出現危險,修羅刀還在她手裡,她隨時可以讓修羅刀沾上自己的血,就像在那片森林中一樣,使修羅刀發出那種掃清一切危險的白光。雖然她不想孟久知道這件事,可總比死在這裡要好。

    而對於翡月來說,無論是孟久兩次施展的那種驚人的法術,還是杜亦羽的冷靜和智慧都足以令她安心。再加上她本就習慣冒險,雖然現在所面對的是陌生的,難以想像的情況,可她卻還能保持著清晰的思維,身體的靈活。僅這兩點就不知道要經過多少驚險才能鍛鍊的出來。雨靈雖然隱隱感到了翡月的不同尋常,可卻並沒有深思。

    而孟久卻沒有忽略翡月那令人吃驚的應變能力,那是比她身上的功夫更令人覺得可疑的事情。這姑娘,顯然有實戰經驗!而且……她竟能打開他的密室?對,還有他們現在要去的密室也是她打開的,這姑娘究竟是什麼來路?不會是什麼FBI特派員吧?搞笑了吧?…..

    幾個人爬到了第11層的時候,孟久突然說要去廁所,翡月和雨靈自然也順勢要去。

    11層還沒有租出去,裡面雖然經過簡單裝修,可卻很是空曠,走起路來回音很大,讓人心裡也覺得空蕩蕩的,十分不爽。

    像這種辦公樓的設計,男女廁所有時候會一東一西,相隔甚遠。但這棟大廈的廁所卻是緊緊相鄰。因此,當孟久以一起上廁所安全為理由強行要進入女廁所的時候,被翡月毫不留情的一腿下劈擋在了門外。

    孟久摸著差點被門板撞掉的鼻子苦笑,好歹將那個符咒貼上去了………回頭恰好對上杜亦羽的眼神,打了個哈哈道:「看什麼?」

    杜亦羽似笑非笑道:「看白痴!」

    孟久大是不服道:「難道你有更好的辦法能在不讓她發覺的情況下把符帖上去?」

    杜亦羽嘆了口氣道:「白痴的問題……」

    「喂!」

    「把符放在她身上,豈不是比貼在別人身上更好?你有的是機會自然的接近她。」

    孟久聽了一愣,又眨了眨眼睛,竟很認真的說了一句令杜亦羽氣結的話:「男女有別,我怎麼好意思在人家女孩子身上隨便上下我手?」

    杜亦羽嘆了口氣道:「說實話,這麼幹有些危險啊。」

    孟久聳肩道:「那怎麼辦?那女鬼附在雨靈身上,總不能帶著女鬼一起回到現實裡去吧?我敢肯定,只要雨靈和翡月獨處,我們不在,那女鬼一定會從雨靈身上下來找翡月的!」

    杜亦羽略一沉吟道:「那女鬼和她的屍身之間,應該有一定的聯繫。」

    「啊?」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女鬼的真正的屍身被封,肯定不會被拉進幻境裡。所以,只要你能感到那絲聯繫,應該就可以順著那一點線索把那兩個丫頭弄回現實裡去。」

    孟久聞言一喜,笑著拍了拍杜亦羽的肩膀道:「好!這次就讓你看看,孟爺的感覺有多敏銳!」說完,立刻掏出黃紙,割破食指畫下了一個道符。

    女廁所裝修的相當講究,甚至可以說有些奢華。

    一進門,左手是一排單獨的化妝鏡,雖然沒有座位,但每個化妝鏡旁都配著一個可以伸縮拉過來的小鏡子。右面是一排洗手池,配套的設施竟然還有吹風機和剃胡刀。再往前走,便是兩排便池單間共6個,那兩排單間之間的距離比普通廁所要大一些,中間還擺著一排等候用的長凳。

    翡月一進廁所就驚訝的道:「太奢侈了吧?」

    「那你就好好享受享受吧。」雨靈說著話,走到水池前去洗手。可手剛一沾到水,雨靈便是一愣,自己何時有了上廁所前洗手的習慣了?關上水龍頭,雨靈疑惑的看著鏡中的自己,一時間只覺心智有些恍惚,自打從那林子回來,她便偶然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習慣。雖然她看似一切正常,可是她心裡卻一直非常的不安和害怕!

    同時,翡月走進了右手第一個單間,一進去又是驚訝了一下,這小單間裡的空間竟然也不小,坐坑之前的空間足可以站在三個人了。但是緊跟著,她卻皺了皺眉,低聲嘀咕道:「不是吧,這麼高級的廁所,為什麼沒有廁墊紙呢?」無奈,她只得將手紙墊在坐坑之上,這才坐了下去。

    等她上完,站起提褲子的時候,聽到右側的廁坑門被打開又關上,也沒太在意,繼續將衣服整理好,正要推門出去的時候,卻意外的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後是對面的廁坑門被打開關上,然後是脫衣服,還有一個人上廁所所發出的聲音……

    翡月聽到腳步聲先是一愣,然後便覺得頭皮發麻,一股涼意自腳底直躥頭頂!

    這大廈裡的女人,除了她和雨靈沒有第二個了!而此刻對面所發出的聲音正常之極,顯然是雨靈在上廁所。而……該死的,她竟然現在才注意到,右側進來的這個人之後竟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想到這裡,她不知要多用力才能運用已經有些僵硬脖子抬起自己的頭,看向兩個廁坑之間隔板的上方……

    什麼也沒有!

    翡月輕吐一口氣,自嘲的笑了笑,她以為自己會看到什麼?一個紅衣女鬼吊在那上面?

    嘩啦!

    對面雨靈沖廁所的聲音實在是嚇了她一跳,在那一瞬間,她便決定立刻出去,拉著雨靈就離開這個廁所!不管旁邊的廁所裡進去的是什麼,她都不想去看!

    而也就在下一個瞬間,她突然覺得背後的空氣有些發涼…….

    翡月嚥了口吐沫,梗著脖子回過身,眼前的景象令她只覺大腦裡嗡的一聲,心臟突然就擠到了嗓子眼,有那麼幾秒種,她幾乎以為自己的心臟也緊張得停止了跳動!

    此刻,就在她得面前,那紅衣女鬼竟穩穩得坐在馬桶上,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到了她得驚惶,女鬼亂發中的一張被塗得血紅得嘴唇似乎緩緩扯出一個怪異得笑意!

    翡月陡然吸了口涼氣,後退一步砰的撞在了門上。

    「怎麼了?」對面的門在打開的瞬間,傳來雨靈的聲音。翡月陡然覺得大腦一醒,連忙靈巧的撥開門上的鎖棍,飛快的打開一道門縫,一歪身便滾了出去。

    雨靈見翡月如此,張大了嘴愣了愣,但很快便想到肯定是出事了,緊張的道:「什麼事?!」

    翡月一躍而起,只說了個『跑』字,拉了一把雨靈的手,便往門口跑。

    雨靈也不敢耽擱,立刻跟在後面跑,可卻不料前面的翡月突然停了下來,害得雨靈一鼻子撞在翡月左肩上。

    雨靈喘著氣,還沒站穩,便忍不住低叫一聲,和翡月手拉手的退後兩步。

    那廁所的大門……雨靈絕望的看著,那張門竟往外咕咕的流著鮮血。

    這樣一扇門,誰敢上手就推啊!

    嘩嘩啦…….

    就在這時,身後的坐坑挨次發出了巨大的沖水聲。兩個女孩都是一驚,飛快的轉過身,緊張的注視著那些緊緊關著的門,只覺得這種未知的恐懼比著著實實的面對一個厲鬼還要折磨人的神經。

    沖水聲在繼續,彷彿那些便池不需要儲水一樣不斷的往外傾斜。轉眼間,已經有不少水自那些緊閉的單間門下流出,不一會便匯聚成片,緩緩流向兩個女孩得腳下。

    翡月和雨靈互握的雙手已經佈滿了汗水,人也緊張到了極點。

    終於,翡月嚥了口吐沫,心裡卻忍不住大罵『門口兩個男人反映遲鈍!』,同時低聲道「呼救吧……」

    突然,雨靈顫抖著伸起手指,指著面積越來越大的水漬,嘴唇顫抖,竟說不出話來。翡月順著雨靈的手指看到,不由便深吸一口涼氣!

    只見那片水漬上,一雙被無形的腳踩出來的腳印在緩緩的向她們走來。

    這詭異的一幕讓兩人有一瞬間身體麻木,不知該如何反映,而那對腳印很快便踏著水漬走到了離她們一米遠的地方,停住。

    雨靈突然跑向梳妝台,用力去擦玻璃上的水霧。剛剛露出一個小圓,雨靈便大叫一聲,連連後退三步,驚懼的看著那鏡中的景象!

    翡月被雨靈嚇了一跳,微微移動腳步轉換了一下角度看向鏡中,立刻也是一聲驚叫,踉蹌的大退數步,才因不願碰到那血門而不得已停下。

    鏡子裡,那雙腳印所在的地方,赫然站著那個紅衣女鬼!與她們,僅有一米之遙……

    兩個女孩驚懼間,身後自門上流出的血液匯成了一股血水,無聲無息自她們的腳旁的流了過去,與地上的水漬一碰,突然向上升起。

    兩個女孩同時驚呼一聲,驚惶得退到右側洗手池邊,驚恐得看著那濃綢得彷彿泥土一般得血水漸漸成了一個人得樣子。

    然後,鏡中得那個女鬼俯身一樣走入了那血人,奇蹟般得,那血人又是一陣翻湧,竟變做了那紅衣女鬼!

    此刻,不管翡月的神經多麼強韌,不管雨靈見過多少厲鬼,兩個女孩都被這一次次的驚嚇,以及眼前這詭異的景象震鑷住,竟都如泥塑般,愣愣的看著那紅衣女鬼走過來,不知躲閃。

    女鬼紅衣如血,黑髮幾乎遮蓋住整個面孔,使得那白色的圍巾顯得分外扎眼。

    「站住!」翡月忍不住大叫,雨靈也顫聲道:「你究竟要怎麼樣?」

    那女鬼腳步一頓,略微歪著頭,蒼白的眼眸透過發隙看著兩個女孩,嘴唇似乎動了動,但卻動得古怪以及,像是在做鬼臉一樣。

    「你,你是要說什麼嗎??」雨靈皺眉,緊緊的盯著女鬼的嘴唇,只覺得那種翕動十分得難受,令她看得頭皮發麻。可人往往就是這樣,越是害怕越要去看清楚,否則便會比不看還要緊張。

    就在這時,那女鬼的身體突然發起一陣劇烈的顫抖,顫抖中,只見她的肚子開始如吹氣球一樣的鼓起,同時喉嚨裡發出咕唧咕唧的聲音。

    兩個女孩都是倒吸一口涼氣,只覺那聲音是那樣詭異恐怖,令得她們渾身汗毛直豎。而更加令她們驚懼,是那那女鬼的肚子還在不停的漲大,給人的感覺就彷彿是有人在不停的通過那女鬼的嘴往她肚子裡塞進各種古怪的東西。

    那女鬼的肚子越來越大,以至於女鬼的腰開始詭異的向後折去,最後竟然被肚子頂得躺在了地上。

    啊!

    翡月看到女鬼躺下得瞬間,頭髮飛起,露出了那張一直遮蓋著得臉。除了那雙依舊冷冷盯著她們得眼睛外,那張臉上幾乎沒有完整得地方了!

    整張臉上,竟然被人用刀刻下了深可見骨得一個大字『殺』

    那殺字起自額角,自眼角中心交叉而過,下部分的一橫一豎恰好將下鼻樑切成了四半,脆骨和皮肉軟軟的耷拉著。殺字兩點將臉頰生生切開,底下一勾繞過嘴唇,自嘴側挑起,令得兩個嘴唇不住得來回忽閃,怪不得她們覺得那嘴唇動得那樣的古怪!

    突然,翡月感到雨靈將一張紙悄悄的塞進她的手裡,她一愣,低頭看到是一張道符,略有驚異,雨靈喘著氣,只是看了她一眼,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緊張的盯著那女鬼。

    翡月攥著道符背過手去,心裡雖然緊張,可這道符卻令她鎮定下來。只要有一線希望,便能讓她生出拚命的勇氣。

    就在這時,女鬼的肚子突然爆開,翡月拉著雨靈跳到洗手池上,險些被飛濺的黏液濺到。

    一個血人自那肚子中緩緩站起,竟然還是那女鬼!

    女鬼渾身淌著血,兩三步便走到了洗手池前。翡月突然大喝一聲,趁那女鬼站定身形,剛剛要抬手的空隙,陡然躍起,飛快的將那道符貼到了女鬼的額頭,又是一個翻身,落到了地上,卻驚呼一聲跳開三步,遠遠躲開地上那個肚子破了,卻依舊圓瞪著雙眼的女鬼。

    然後,翡月連忙轉身看向那個女鬼,生怕道符不管用雨靈會有危險!

    一秒,兩秒,大約過了將近分鐘之久,雨靈首先呼出一口憋了好久的氣息,鬆了口氣道:「好像管用了。」

    翡月點了點頭,以手捂嘴,差點因為太高興而哭出來。

    「你快下來吧!」翡月笑著走過去要扶雨靈,雨靈亦向右橫挪了兩步,讓開那女鬼,正要往下跳,突然發現那女鬼的眼睛以不可能的角度轉到了右眼角,死死的盯著她!

    雨靈呼吸為之一窒,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映,那女鬼陡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第十七章 如廁 2

    「不要!」雨靈大叫,翡月也深吸一口氣,大驚之下,一步躍過去,想也不想,抬腳就往那女鬼身上踢。

    啊!!!!!!!!!!

    兩個女孩再也想不到,翡月的腳方一抬起,便有一道極亮的光芒自她的腳下射出,筆直的照在女鬼的身上。那女鬼立刻慘叫一聲,鬆開雨靈的手,飛速後退,撞到牆上,立刻又好像壁虎一樣,背帖著牆向上飄起,最後竟懸停在房角,雙目凶恨的看著兩人,卻不敢輕易下來。

    與此同時,廁所的門突然被砰的踹開,孟久大喝一聲『別跑』翻身而入,同時自手裡射出一張道符,打在女鬼身上。

    女鬼斯吼一聲,被道符擊中的地方冒出了白煙,像蝙蝠一樣飛撲下來。

    「回去!」一聲輕叱,杜亦羽一躍而入,半空接了那女鬼一掌,雖然將那女鬼打了回去,可卻顯然沒有造成什麼傷害。

    杜亦羽落下地來,看了看自己的手,苦笑搖頭,將一張道符遞給翡月道:「還是你來吧,先天的道骨,即便什麼都不會,也可以發揮出道符的極限。」

    翡月知道情形危險,雖然心中起疑,卻並沒有問什麼。她剛剛接過道符,女鬼便再次撲下,只聽孟久大喝一聲『動手,後背!!』翡月聞言不及多想,立刻躍起,自女鬼身側飛撲而過,同時將那道符貼到女鬼的背上。

    此時,孟久翻了一個古怪的手印,大喝一聲『開!』

    只聽轟的一聲,自女鬼的身上突然炸開一陣狂風,如衝擊波一樣向四周席捲。翡月頂著風,雖然著急卻根本睜不開眼。

    等風停下,再睜開眼,看到自己竟然身處大廈門外的空地上時,翡月真的忍不住大叫出聲,卻馬上被孟久摀住了嘴,拉到了一旁。即使如此,還是引來了諸多詫異的目光。

    是的,空地上行人眾多,馬路上車水馬龍,西方夕陽染紅了天空,小販得叫賣聲此起彼伏,這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怎麼回事?!」翡月一把拉下孟久的手,大叫。

    噓!孟久苦笑道:「公共場合,小點聲!」

    「到底怎麼回事?!」翡月雖然降低了聲音,卻依舊堅定得問道。

    「我們從幻境裡出來了。」雨靈看著周圍,笑道:「這很明顯,不是嗎?」

    翡月又是疑惑得看了看四周,目光卻再度回到孟久身上道:「說清楚!」

    「行,不過,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孟久眼尖,看到其中幾個人自停車場出來往大廈走,正是變作殭屍的其中一具屍體的家屬,連忙催促道:「再不走,麻煩事就來了!」

    幾個人自大廈旁穿過一條小路,繞過那幾個家屬走到馬路邊,一輛吉普正好停下,駕駛座上杜亦羽招了招手,翡月一愣,隨即大覺可惡,這個男人竟然一聲不出便私自離開,雖然是去開車,可也未免太不通人情了吧?!簡直沒有一點紳士風度!

    翡月如此想著,心裡便更是不快,一上車便恨恨道:「現在可以解釋了吧?」

    孟久坐在前面,半轉著身子道:「幻境並沒有解開,只是我們離開了幻境。」

    雨靈也疑惑道:「那,幻境怎麼辦?」

    孟久道:「自然要等我把那三具屍體復原,再解決了被翡月弄出來的女鬼之後才能解開。」

    雨靈擔心道:「不解開幻境,大廈裡的人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那個幻境是由法器所發,不是什麼人都進得去的。而那女鬼在幻境裡雖然厲害,可現實之中,身體還是被咒術封印著,想要興風作浪還得有段時日。」

    「法器?」翡月突然看向孟久道:「你是說那香爐是個法器?」

    「算是吧。」孟久疑惑的看著翡月有些發白的臉色,略微一頓,雨靈插話道:「我們現在去哪?」

    「他家。」孟久似是隨口而說,可話音方落,車便吱的一聲停在路邊,害得幾個人差點撞破了頭。

    「下車。」杜亦羽淡淡的說。

    「憑什麼?!」孟久道。

    「這是我的車!」杜亦羽目不斜視,口氣不高不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如果換了別人,早已或尷尬,或氣憤,或識趣的下車了,但孟久卻一點也不在意,甚至好像沒有聽到杜亦羽的話一樣,轉向翡月道:「你怎麼了?那香爐是法器有什麼不對嗎?」

    翡月強笑了兩下,咬著嘴唇道:「我拿那法器的地方,石壁上曾經有一行文字,因為以前根本不相信這些鬼怪的事情,所以根本沒有當真。」

    孟久挑眉道:「什麼文字?」

    翡月苦笑著道:「上面寫著:封魔於此,為除天下之患。動此爐者,必遭不測。」

    孟久一愣,不由道:「天呢,你是從哪弄來的那個八卦爐啊?!」

    翡月眼珠子一轉,似乎不想說,又好像不知該怎麼說,連雨靈都急道:「快說啊,萬一真的有問題,我們也好及早準備啊!?」

    翡月長出一口氣,這才表情怪怪的道:「在杭州西湖的湖底……」

    「靠!你開玩笑吧?」孟久瞪著翡月,雨靈也不解道:「你怎麼會去,去西湖下面?」

    翡月咳嗽一聲,道:「反正就是那下面,有一個山體的天然洞穴。」

    孟久還在搖頭,杜亦羽卻突然道:「你什麼時候去的?」

    「上週三。」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上週,西湖邊好像有一個大型的珠寶展吧?」

    此話一出,孟久和雨靈還不明所以,翡月的臉色卻變了。 她悄悄將手反扣在車門開關上,戒備道:「你什麼意思?」

    杜亦羽淡淡一笑道:「你不用擔心,我雖然是法醫,可卻從干私活,對小偷世家的人也沒有興趣。」

    「喂,喂,喂,停!」孟久大力的揮著手,張大眼睛道:「誰是小偷世家的人?」

    杜亦羽看了孟久一眼,給了他一個『你是白痴』的眼神,沒有說話,而孟久則不敢置信的看向翡月,雨靈亦自想起翡月的諸多開門技巧,也是吃驚沒名。

    「你是說,我是小偷?」

    「你的左耳」杜亦羽淡淡一笑道:「你們家族的每一個人,左耳廓都有一處薄如蟬翼。」

    翡月臉色一下就變了,輕輕將頭髮別到耳後,果然,就在左耳廓的上方,有一米粒大小的地方,薄的幾乎透明!然而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雨靈輕吸一口氣,孟久則嘿了一聲道:「真的有!!這也能遺傳?」

    翡月冷冷的放下頭髮:「有這種特徵,不一定就是小偷家族的人。」

    杜亦羽笑道:「你不用這麼緊張,我說了,我對抓小偷沒有興趣。」

    翡月沉吟道:「你為什麼會知道這個特徵?這絕對不是一個明顯的特徵,我不知道除了家族裡的人,還有外人會知道。」

    杜亦羽微微一笑:「我和你的家族,曾經有過一些接觸。」

    「我怎麼不知道?!」

    「為什麼要你知道?」

    翡月一呆,氣氣的看著杜亦羽,半天,深吸了一口氣,苦笑道:「不錯,我是衝著國家珠寶展去的。」

    孟久聽翡月這麼一說,立刻叫道:「你真是小偷?不可能吧?!你不是FBI介紹過來的嗎?!」

    翡月挑眉,道:「我們家既然可以稱之為世家,便不可能只有小偷一個身份。我父親移民美國後,很快便成為議會要員。」

    「我靠!」孟久長出一口氣,忍不住又道:「你去偷珠寶,怎麼會拿到拿香爐的?

    翡月道:「摸底的時候,我本來是想下湖探一條撤退的路線,可是卻在河底看到了那東西。」

    「於是你就給拿出來了?」

    「那當然,我雖然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麼,可一看就知道是古董。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換了你也會拿的。」說著,翡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突然一拍孟久坐的車座道:「該你交代了!」

    孟久一愣,翡月眼珠子一轉,道:「我踢女鬼的時候,腳下為什麼會發光?!」

    「啊?」孟久一聽,表情迅速轉變,打了個哈哈道:「那是因為你厲害啊!?」

    翡月冷笑,盯著孟久道:「不對,我踢殭屍的時候就沒有發光!肯定是後來發生了什麼……」

    孟久突然咳嗽了起來,惹來翡月怪異的目光,就差沒鎬起他的領子大聲責問是不是他搞的鬼了。可就在這時,杜亦羽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道:「你發現的那行字有沒有註明是什麼人留的?」

    翡月眨了眨眼,才道:「有,寫的是『天授畫屍人──魯海字』天授畫屍人是什麼?……」

    翡月話沒說完,雨靈已經低聲叫道『魯海?』,孟久更是神情誇張,似笑非笑道:「怎麼是那個傢伙?!」

    「誰?」翡月詫異的看著兩人道:「你們認識?」

    這時,杜亦羽卻深深的嘆了口氣道:「你闖了大禍了。」翡月一愣,杜亦羽已然放下手殺,掛當,踩油門,再次發動了車子。

    孟久道:「我們去哪?」

    「我家。」



第十八章 又回去了

    孟久呵呵笑道:「怎麼改變主意了?是不是知道她拿的是什麼了?」

    杜亦羽怪異得看了一眼孟久道:「你不會早就知道她拿得那個爐子下鎮了什麼吧?」

    孟久搖頭道:「當然不知道!我只是想,你若知道她拿的是什麼,可能就不會反對我們去你家了。那爐子,據說有除魔正氣之功用,說不定可以幫你恢復功力呢。」

    杜亦羽無奈的又看了一眼孟久,嘆了口氣道:「別得意了,這爐子對我沒用,倒是你,唉,你不知道她闖的禍有多大!即使是在我家,也未必能保得她安全。」

    「啊?」

    杜亦羽又嘆了口氣,沉聲道:「那東西已經被封了數千年了,連我都差點忘記了。沒想到……當年魯海尋那個洞的時候,一定未曾想到,數千年後,人類的潛水設備可以下達如此之深……」

    「那究竟是什麼?」

    杜亦羽的神情漸漸變得嚴肅,弄得那三人也跟著緊張起來,杜亦羽沉默了一會,突然把警燈放到車頂,一面提速一面道:「那香爐一定要盡快取回,天快黑下來了,沒有時間了,我們立刻就回去。」

    孟久在杜亦羽的急轉彎中,急聲道:「不用這麼急吧?反正已經被她拿出來快一個禮拜了!」

    「那是因為香爐一直處於沉睡狀態,所以那東西還找不到目標!可現在香爐因為幻境已經在漸漸覺醒,今晚恐怕會是糟糕之極了。」

    說話間,杜亦羽猛的一個右打輪,竟然為了超車開上了便道,害得兩個女孩低聲驚呼,孟久也忍不住哇哇大叫了幾聲,在一連串的喇叭聲中,總算是沒有撞到一個人,安全衝下便道。

    「靠!」孟久摸了把臉,這麼開車的也就在電影裡見過吧。

    「那爐子封住的究竟是什麼?」車子停在大廈樓下,翡月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次。

    杜亦羽看了她一眼,又抬頭看了看天空才道:「申公豹。」

    「什麼?」孟久本來已經走出了幾步,卻實在忍不住轉過身大叫道:「那是傳說!」

    「天授畫屍人,又何嘗不是傳說?」

    翡月一臉莫名其妙的看向雨靈,雨靈苦笑道:「看過封神榜嗎?」

    翡月似乎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卻感覺更加糊塗了。

    走到門口,孟久突然回頭看向雨靈,還沒說話,雨靈卻搖頭,並堅定的道:「我也進去,我可不想一個人等著。」

    「可是……」

    雨靈打斷孟久道:「你沒來的時候,我也沒有死在幻境裡。何況現在有四個人!」

    孟久被雨靈說得一愣,嘆了口氣算是默准了。

    翡月走過來,向雨靈伸出手道:「不會嫌棄我是小偷吧?」

    雨靈略一遲疑,微微一笑道:「你為了同伴,可以和厲鬼拚命。相信就算是FBI也不見得人人可以做到這點的。」說完,拉起翡月的手走上台階。

    孟久苦笑著看著那兩個女人的背影,自嘲的對杜亦羽道:「你看看,我怎麼看上了這麼個女人啊。」

    杜亦羽看了孟久一眼,卻冷冷的說了一句話:「趁還沒失身,勸你不要再深入下去了。你們倆不太合適。」

    「啊?喂!」

    孟久一下就愣了,怎麼也沒想到,杜亦羽會來這麼一句。難道……杜亦羽這小子其實是真的喜歡雨靈?

    「你等等!」孟久緊追兩步趕上杜亦羽,不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雨靈?」

    杜亦羽嘆了口氣道:「你覺得她是仙女,別人就都要喜歡她嗎?」看到孟久一副決不相信的神情,他又嘆了口氣道:「我只當她是個女性的朋友罷了。」

    孟久繃著一股子勁道:「那你說說,我們倆怎麼不合適……」說著,孟久心裡突然就劃過一個念頭,神色一轉,不由壓低聲音道:「雨靈身上很有些怪異,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你說我們不合適,是不是有什麼意思?」

    杜亦羽心裡驚訝於孟久的敏感,臉上卻絲毫不露,指了指前面,道:「你不去追嗎?她們已經快進去了。」

    孟久回頭看了一眼,又盯了杜亦羽一眼,見那傢伙一副微微的笑意,看似好說話,可想要從他嘴裡摳出話來可不是那麼簡單。無奈,孟久恨恨道:「你小子別想糊弄過去,這事完了我還得問你!」

    杜亦羽嘆了口氣,喃喃道:「你這樣不覺得自己很無賴嗎?」

    「是鍥而不捨!」孟久揮了揮拳,威脅是的說完,轉身加快腳步追上那倆女孩。杜亦羽搖了搖頭,也跟了上來。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6 09:53 PM
  第十九章 拜託,不要嚇我了

   進了大堂,一切似乎都很正常,雨靈遲疑的問道:「是不是幻境自動消失了?」

    「不是。」孟久拿出幾張道符道:「幻境這東西,雖然裡面的人想出來不容易,可外面的人想進去也不容易。」

    「那麼」翡月目光盯著不遠處的大堂保安,極力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低聲道:「誰來告訴我,為什麼那個保安的頭是面向後背的?」

    雨靈聞言望去,便是倒吸一口涼氣,用手摀住嘴,生怕自己驚叫出聲。而這時,大堂裡的所有人突然都定了下來,給人一種時間靜止了的錯覺。

    四個人也停下了腳步,頗有默契的背靠著背,警惕著四周。孟久忍不住苦笑低語道:「這回倒省我的事了,連什麼時候進到幻境裡來的都不知道。」

    翡月低聲接道:「這是幻境?不是說,我不會受到幻境的影響嗎?」

    「咦?」孟久似乎也意識到了,回頭看了翡月一眼,皺眉道:「如果不是你出問題了,就是幻境的性質變了。」

    「什麼意思?」翡月緊張的問。

    「嗯,」孟久轉過頭,再次看向眼前那些一動不動的人,緩緩道:「自動攻擊總是會有盲點的,而如果背後有人操控,那你這個『盲點』就躲不過去了。」

    「有人操空?」雨靈驚疑道:「什麼人?」

    孟久聳了聳肩道:「那誰知道,說不定讓那個女鬼偶然找到操控幻境的空隙了。」

    杜亦羽嘆了口氣道:「女鬼若是能操控那個法器,那殭屍也能復活了。」

    孟久疑惑道:「那會是什麼人??」

    杜亦羽又是嘆了口氣,道:「你以為我是先知嗎?」說完不再去理翻著白眼的孟久,一指翡月道:「你和我走,孟久你帶著雨靈去處理那三個殭屍。」

    「誒?」孟久一愣,見杜亦羽正要邁步,連忙拍住杜亦羽的肩膀道:「怎麼能分開?你的功力不是還沒有恢復?」

    杜亦羽把孟久的手推下去,道:「我不至於要你保護吧?」說完看向翡月道:「你敢跟我走嗎?」

    「當然!」翡月微抬下巴,耳畔的秀髮隨著這微笑的動作貼到臉頰,看起來竟頗有些嫵媚。

    杜亦羽微微一笑,轉身便往電梯走,而翡月也快步跟上。孟久傻傻的看著兩人,忍不住叫道:「喂!為何不一起行動啊?……」

    杜亦羽在一個保持著抬手姿勢的男人身邊站下,按下電梯按鈕,不客氣的道:「人多麻煩,我不想再分心保護你們。」

    「靠!」孟久低聲罵了一聲,看了杜亦羽身旁那個一動不動的男人一眼,忍不住道:「你能不能不要站在那種位置?」

    「怎麼?」

    孟久皺了皺眉,剛要說話,電梯門適時的打開,杜亦羽已經跨了進去。而翡月因為不太想接近任何一個不動的人,並沒有太靠近電梯門。見杜亦羽進去,她只得快步過去,咬著牙走過去。經過那男人身邊時,她無意間斜眼看了一下,卻看得她渾身打了一個機靈!那男人的眼神……並不是看著電梯按鈕,而是詭異的斜著眼,看著她!

    她心裡一驚,腳下在電梯的入口處狠狠的絆了一下,驚呼一聲往前踉蹌兩步,要不是杜亦羽一把抓住她胳膊,怕是無可避免的要磕在迎面的鏡子上了。

    她站穩身子,匆忙說了聲『謝謝』,便擔心的看向門口那個男人,這一看真的忍不住低呼一聲,那男人雖然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可那眼神卻不知何時轉了過來,還是盯著她看!

    這時,電梯門緩緩的關上,杜亦羽突然開口對孟久道:「你們也快點去你那間辦公室吧,這些假人不定什麼時候復活。」

    「靠!」電梯門關上的瞬間,翡月聽到孟久在外面氣憤的聲音,忍不住看向杜亦羽道:「你這樣捉弄人很過分!」

    杜亦羽連看都不看她,淡淡道:「等你有了打抱不平的資本時,再說這樣的話吧。」

    「你!」翡月氣得狠狠的瞪了杜亦羽一眼,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被男人奚落,賭氣的扭過臉去。

    電梯很快就到了19層,門一打開,站在前面的翡月便首先走了出去,卻啊的一聲,退了回來。

    杜亦羽挑了挑眉,還沒說話,翡月卻很乾脆的認輸道:「這層也全是人,我膽子小,還是你先走吧。」

    杜亦羽微微一笑,見翡月如此坦率,心裡倒是多了一分好感。可他邁步剛一出電梯,就是一驚,他再也沒想到在門口會看到這樣的情形──就在電梯旁邊,兩個年輕男女,靠在牆上,互相攀纏在一起,一臉的春色。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可在這樣的公共場合下,這兩個男女卻猶若無人般的將手伸到對方的私處,那女人的衣服也快被拔光了,胸前一片春光毫無遮攔的呈現在眼前。這樣原本只該出現在臥室中的情景,卻偏偏出現在這種地方,實在是叫人為之一驚,除了最初的震驚外,恐怕沒有一個男人會抵受的了這種瘋狂般的原始衝動!

    就算是杜亦羽也大是愣了好一會,不知想些什麼,好一會方自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這幻境也受了孟久那傢伙的**思想的毒害了。」然後,他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隨後走出來的翡月,苦笑道:「我看你一點也不膽小,在這樣的情形下還有心思捉弄人!」

    翡月微微仰起下巴,略帶挑釁的一笑,道:「不是只有你可以捉弄別人,不是嗎?

    杜亦羽沒有翡月想像中的惱怒,也沒有說話,只是將眼神向翡月身後一挑,翡月立刻便覺得後背發涼,一個冷戰就轉過身,看向身後,可除了兩張空的會客沙發外,卻什麼怪異之處也沒有發現,不由詫異的回頭看向杜亦羽,卻看到杜亦羽唇角一絲嘲弄的笑意。

    翡月立刻便知道自己上當了,不由叫道:「你!可惡!」

    「你說對了!」杜亦羽毫不反駁的走到這層公司入口的玻璃門前推了推,翡月心思一轉,抱肘於胸前遠遠的看著,只等著杜亦羽來『請』她開門。可眼神無意中一轉之際,卻是一驚,視線便似被粘住一般的盯著那兩人中的那個男人,頭皮一陣發麻!

    那邊的兩個人本是互相凝望,可不知什麼時候,那男人竟然抬起視線,自那女子臉側看過來,直勾勾,陰策策的看著她!

    「杜,杜亦羽……」翡月儘量讓自己鎮定下來,低聲叫了兩聲卻沒有回應。她心下一急,分出兩成餘光去搜尋杜亦羽的身影,卻驚見那玻璃門已然被推開,而杜亦羽也不見了!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那被男人抱在懷裡的女人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不由便是倒吸一口涼氣,想也不想,轉身就跑進那個公司的大門,砰的一聲,把門死死的關上!

    剛喘了一口氣,突然身後又是砰的一聲,玻璃門晃了兩晃,她一驚,轉過頭便看到一個半身**的女人死死的貼在門上,使得本來美豔的身體因擠壓而變形。那種詭異的感覺令翡月一連倒退好幾步,砰的撞在牆上才算停下。

    這時,那女人緩緩退了幾步,直到和先前那個男人平行而立才停下。翡月緊張的看著那兩個人,只見那男人露出一個陰冷的笑意,手指向著門一指,那女人突然扯著嘴角一笑,不要命般的撞到門上!

    一次, 兩次,三次…….

    一連幾次,那女子的臉上和玻璃門上已經滿是鮮血,翡月只覺得五臟六腑都攢到了一起,除了在心裡不住的祈禱著那玻璃門足夠結識之外,竟無法做出第二種反映!直到她張皇得看著那個女人在最後一次撞擊後,緩緩的攤倒在地上。而那個男人也不知何時消失無綜了。

    翡月又緊張的等了一會,雖然沒有再出現什麼,可那個男人的失蹤卻令她十分的不安。喘了幾口氣,她也不敢在這裡久留,連忙轉身往裡走去。



  第二十章 拜託,不要嚇我了 2

   翡月自一條狹長的走廊來到辦公大廳,心裡已經把那個不負責的杜亦羽暗罵了不知多少遍了。此刻,她停住腳步,看著大廳裡那些姿態各異,卻都凝滯不動的人,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實在不願穿行於這樣詭異的大廳之中,可不經過這裡卻又無法到達那個有著密室的辦公室……想著,翡月心思一動,轉頭看向窗戶──還有第二條路可走!

    翡月沿著大廳的邊緣,繞過一個趴在桌上睡覺的人,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前,從手鐲裡抽出一截極細的鋼絲,正準備做蜘蛛人飛簷走壁,突然自右側辦公桌下陡然伸出一雙手,將她往下一拉!

    那手的力量很大,又是突如其來,翡月身子一矮,不由就要發出驚呼,可那手的主人已然摀住了她的嘴,同時極快的將她拉蹲下來。

    翡月心下大驚,可等她看到拉她的那個人後,卻是又驚又怒───竟然是杜亦羽!

    與此同時,大廳的另外一端突然響起開關門的聲音,翡月的神情一凝,杜亦羽已然做出一個禁聲的手勢,同時將一面不知從哪摸來的鏡子緩緩舉起。

    當鏡子高出辦公桌桌面以後,翡月清晰的在裡面看到了那個紅衣女鬼的身影!她倒吸一口涼氣,卻趕緊用手摀住嘴,生怕被那女鬼發現。同時,杜亦羽也收回了鏡子,拉著翡月往桌下又移了移。此刻,翡月倒是十分感激那個趴在桌上睡覺的男人,多少起到了遮擋的作用。

    兩個人擠在桌下,大氣都不敢出,只是緊張的聽著外面的動靜。

    那女鬼腳步很是拖沓,不住的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讓人緊繃的神經不斷受到折磨。當那女鬼走到了兩人所在的那一行,竟停了下來,緩緩扭轉過頭,冷冷的看向翡月所在的位置,然後,蠕動著那張乾裂的嘴唇,說出了兩個沙啞的字:「換命……….」

    那一瞬間,翡月只覺眼前一黑,然後,她感到自己方佛做夢一樣,看到一個男人的背影走進一個陌生的辦公室,對著老闆桌後面的一個胖子說了許久,那個胖子的臉上不斷閃過吃驚、憤怒、猶豫、驚懼、狠歷、狡詐、凶狠的神情。突然,畫面一轉,她看到那個胖子來到這座寫字樓,簽下了租房協議,又秘密僱人建造了那間密室。然後,眼前又是一黑,隨著啪的一聲,電燈被打開,她看到自己已然置身於那間密室裡,而對面的牆上,被鎖著一個美麗的女孩。那女孩眼中充滿驚恐與淚水,雖然被堵住了嘴,卻還是不住的嗚咽哀求著。然後,那個男人的背影又出現了,他殘忍的將女孩釘在牆上,在她的喉嚨上用毛筆竣F一圈墨線,又用白色的油漆將女孩的臉刷的白面一樣,再用女孩自己的血在她的臉上描畫出一副恐怖的面容!最後,他喂女孩吃下了一碗綠色的藥水後,女孩渾身一陣痛苦的扭動,便再也不動了。翡月看得心驚肉跳,想過去幫那女孩,卻根本無法靠近,想閉上眼,那畫面卻還是毫無障礙的闖入她的大腦。

    「醒醒!」正在她覺得心裡快要爆炸了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拍在她的肩上,她一怔,一驚,看著眼前真實的一切,卻無法分辨剛才所看到的一切是真是假。

    對,那個女鬼!

    翡月打了個冷顫,立刻轉過頭,卻發現明明站在那裡的女鬼消失了。雖然女鬼的消失並不等於危險的消失,可還是讓翡月輕出一口氣,轉身剛想問什麼這麼巧,卻發現杜亦羽的目光交疊在她的身後,她不由嚥了口吐沫道:「你幹嘛看著我後面?」

    杜亦羽這才收回目光看向翡月道:「你跑得快嗎?」

    「幹嘛?」

    「自己回頭看看如何?」

    翡月嚥了口吐沫,一轉頭便倒吸一口涼氣!那個趴在桌上睡覺的男人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而大廳裡所有的『假人』也都轉過了身,望向她們的藏身之處,帶著一種獵殺的興奮之情冷冷的盯著她!

    開玩笑吧!

    翡月在心底大叫,她可沒有興趣玩一場『生化危機』!

    突然,遠處的一個女人歪了一下頭,幾乎是同時,另外一個男人陡然一躍而起,下一秒,所有的『假人』開始向她們撲過來,夾雜著令人噁心的吼叫聲!

    「跑!」

    杜亦羽大喊一聲,拉著翡月跳上桌子,兩人動作竟都很敏捷,在擊倒了數個『假人』,又完成了幾次飛躍之後,兩人終於閃身進入那間有著密室的辦公室,將那些吵嚷的『假人』擋在門外。

    翡月背靠著門,喘著氣道:「它們,幻象會不會根本不受物理限制?」

    「會,但它們不會進來這裡……」

    翡月剛想問為什麼,但當她順著杜亦羽的目光看過去時,便立時知道了答案──落地窗拉上了厚重的窗簾,就在窗前地面上的那片黑影中,一個紅色的身影正自地板上緩緩浮起,如破地而出的生物一般,出現在她面前。

    是了,這裡是那個紅衣女鬼的地盤!

    杜亦羽有意無意的跨前一步,擋住她的視線,立時便令她鬆了一口氣。而看著杜亦羽的背影,她的瞳孔陡然收縮───如果她沒有理解錯,這個男人應該因為某種原因而不能使用那些所謂的『法力』吧?

    「你究竟要我怎麼幫忙?」翡月斜上一步,她並不是一個只會受男人庇護的女人。

    紅衣女鬼陡然轉動頭部,看向翡月,尖聲道:「換命!」

    杜亦羽把翡月往後一拉,淡淡道:「那是不可能的!」

    紅衣女鬼再次將視線轉回到杜亦羽的身上,不知喉嚨裡出了什麼毛病,反正說話似乎頗為費勁:「不…要多…管….閒事。」話音方落,房間四周突然發出劈啪的崩裂聲,一道道裂痕爬滿的牆壁,使得整個房間就像一個老人幹裂的皮膚一樣,而從那些裂縫中緩緩的流出一股股冒著泡的血漿,惡臭也隨之撲鼻而來。

    翡月心驚之餘,胃裡一陣噁心,連忙用手摀住嘴嚥了好幾次吐沫,才將胃裡一股酸水壓回去。

    而身側,杜亦羽卻沒有繼續說話,只是淡淡的看著那紅衣女鬼,整個空間就這樣沉寂下來…..

    翡月疑惑的抬眼看向杜亦羽,卻恰好看到杜亦羽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個自信的、輕蔑的、毫無感情的,凌駕於一切的笑意…….

    相反的,那個女鬼的眼神卻陡然慌亂起來,周圍牆壁的龜裂也開始減緩,無論是誰都看得出來,這裡誰才是強者。

    這時,杜亦羽收起笑容,逼視著心生膽怯的女鬼冷冷道:「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淨化, 二,魂飛魄散。」

    「虛張…..聲勢…..」女鬼一把扯下頭上一大縷頭髮,弄得自己滿頭鮮血淋淋,怒吼道:「換命!」

    大吼中,女鬼飛身撲過來,杜亦羽一把將翡月推開,自己卻躲也不躲的站在那裡。

    撲!

    女鬼五指齊齊插入杜亦羽的肩頭,鮮血立時便染紅了胸前的白衣。

    啊!∼

    翡月驚呼一聲,轉身過來,明知不會管用,卻還是抬腳向那女鬼踢去,果然…..就好像踢在了空氣上,毫無著力之處……..

    翡月心裡一驚,轉身就要去拉杜亦羽,既然踹不到鬼,就把人拉開也成啊!這個男人怎麼回事,他那靈活的動作哪裡去了!

    可就在那一瞬間,那女鬼的眼中突然露出一種近似絕望的恐懼,喉嚨裡不斷發出喝喝的聲音,插入杜亦羽肩頭的手臂竟開始冒起白煙!

    翡月愣了愣,她疑惑的看向杜亦羽,卻意外的看到那個男人眼中閃過一絲悲涼之色……..

    為了,什麼?

    那女鬼嘶叫著,用盡一切力量要把手***,可卻一點效果也沒有。杜亦羽抬起右手,一把掐住女鬼的喉嚨,冷冷道:「我教你一個道理,不能使用靈力並不等於沒有靈力,讓我流血是要付出代價的!」說完,突然一頂肩,將女鬼的手臂震出,右手一用力,掐著女鬼的脖子便將她按在了牆上:「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換命之術,根本救不了你!那不過是天授用來騙你們這些可憐的活魂,利用你們的陷阱罷了。」

    說到這裡,杜亦羽冷冷一笑,竟鬆開了他的手,看著那個女鬼痛苦不堪的樣子,他的眼底劃過一絲說不清的情緒,沉聲道:「把你的事情都說出來,我會給你一個解脫。」

    女鬼緊緊的抓著那隻已經變得透明的手臂,眼中充滿了恨意,突然撲向一邊的翡月。

    哼

    杜亦羽冷哼,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用在鬼身上也是一樣!哪裡有什麼換命之術,做人求仙丹,做鬼求換命,愚蠢之極!

    杜亦羽抬手,將一滴血彈向那女鬼,穿胸而過…….

    女鬼慘叫一聲,跌落地上,驚懼而痛苦的看著自己胸前的那個大洞,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喉嚨裡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

    翡月緊緊皺著眉,呼吸也略微顯得有些急促,她習慣冒險,但卻不習慣這樣淒慘的畫面。

    突然,那女鬼向翡月伸出一隻手,顫抖道:「救,救救我!」

    翡月深吸一口氣,看向杜亦羽,卻可恨的發現那男人一臉『不關我事,願意救你救』的神情。她恨恨的轉過頭,有些同情的看向那女鬼…..

    那女鬼的身體已經開始透明,臉上的表情痛苦的扭曲著,雙眼充滿哀求的神色。

    翡月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深深的看了那女鬼一眼,輕嘆一口氣,緩緩道:「對不起,我沒有偉大到會用自己的命來救你的地步。」

    那女鬼一愣,臉上瞬間便露出猙獰之色,而旁邊的杜亦羽也是一愣,不由看向翡月,表情雖然依舊平淡無波,那眼底卻帶著一絲少有的笑意



第二十一章 畫屍

   下一瞬,那女鬼戾叫一聲,似乎是拼盡了最後的力量向翡月撲去。

    翡月一驚,後退兩步撞在牆上,眼看女鬼那恐怖的面容已經來到近前,一隻手伸過來,輕而易舉的便抓住女鬼的咽喉,嘴角上揚,勾勒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只是,方才眼中的笑意卻也隨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透入骨髓的冰冷殺意。

    這性格彆扭的男人總算沒有見死不救……翡月輕吐一口氣,看到杜亦羽右手食指和中指沾了些肩膀處的血跡,向那女鬼的眉心點去。

    隨著一聲嘶叫,女鬼徹底消失了。

    翡月長出一口氣,雖然鬆了一口氣,心裡卻覺得很彆扭,她從來沒有想過,靈魂的『死亡』竟也可以給人帶來如此強烈的震撼!

    同樣都是被死亡從這個世上強行帶走,人的死亡和一個鬼的死亡豈不是沒有什麼區別?她抬頭看向杜亦羽的身影,輕輕道:「殺人的鬼是凶靈,那殺鬼的人呢?」

    杜亦羽拉開窗簾,轉過身,面容隱藏在陰影中,淡淡的道:「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翡月微微仰頭,略帶挑釁道:「怎麼沒有意義?!」

    杜亦羽冷冷一笑,緩步走過來:「吃豬肉的人呢?不要把人類所謂的道德倫理套到非同類的身上,你這問題簡直是狗屁不通。」

    「你!」翡月氣得牙癢癢,想要辯駁,可眼角掃過杜亦羽肩膀的血跡,不覺心裡一顫,咕嚕一下把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她有些擔心的看著杜亦羽的傷口,就算再不怕疼,人總該要愛惜自己的身體才對啊,這個男人,把自己的身體當成木偶了嗎?!

    這時,杜亦羽也停下了腳步,卻一指書櫃道:「把那密室打開。」

    翡月一愣道:「幹嘛?」

    「那是被法術弄出來的活魂,而真的魂魄卻被禁錮在她的身體裡,加以時日,便會再次化出一個新的活魂來。」杜亦羽說到這裡,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之色,低聲自語:「哼,天授…」

    「你……」翡月道:「你先把自己的傷口處理一下吧?」

    「不急,說不定一會還用得到。」

    翡月吸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她向來沒有大多數女孩的囉嗦,皺眉又看了看杜亦羽的傷口,輕嘆一口氣,走去打開入密室。

    迎面一股涼氣夾雜著令人心驚的一聲歷叫自室內傳出, 翡月手一顫鬆開扶門的手 向後一躍對杜亦羽道:「請∼」

    杜亦羽忍不住一笑道:「你也有客氣的時候啊」

    「我偷進人家的時候一向很客氣」

    「去幫我弄點水」

    「啊?」

    「水」

    翡月一愣,見杜亦羽己然走進那密室,茫然的向四周看了看,順手抓起辦公桌邊的礦泉水跟了進去。

    密室裡和上次一樣,包括那女人…

    杜亦羽走過去,扶起那女人的頭,將披下的長發揭開,看著那張漆白的臉,眼底閃過一道憤怒之色,「她的肉體已經死了!」

    翡月盯著那張臉,輕吸一口氣,心驚道:「一模一樣!」

    「什麼?」

    「在外面時我似乎看到了什麼幻覺,看見她被人…」說著指了指那女人:「一個道士…太狠了」

    「我知道」杜亦羽冷冷一笑道:「這個法術就是用來製造永遠不死的鬼僕的。」說著,從翡月手中拿過礦泉水,全澆在那女人頭上,然後看向張大眼的翡月道:「幫她洗冼吧,她也夠可憐的了,鬼僕與主人之間必有血親…….」

    翡月吃了一驚,呆呆的看著那女人,半天才說道:「你是說……她的親戚為了某種目的,不惜讓她受這樣的痛苦?」

    杜亦羽靠在牆上,淡淡道:「這麼驚訝嗎?這種血親相殘的事情,不管形式如何,並非只此一件,不是嗎?」

    翡月長出一口氣,苦笑道:「你說的是,不過那道士肯定想不到,我們會發現他的秘密。」

    「想不到嗎…….」杜亦羽若有所思的一笑,道:「畫屍畫魂,畫皮入骨,你雖然不是畫屍人,可你天生的道骨帶有淨化的力量,如果你想幫她,就為她洗去身上的咒術吧。」

    翡月愣了愣,猶豫的看向杜亦羽道:「怎麼做?」

    「洗乾淨就好了。」杜亦羽將手裡的礦泉水塞給翡月:「不要胡思亂想,不要去可憐她,不要抱著拯救的心態,她的靈魂還活著,任何一個不該有的思緒都會令她的怨氣遍佈屍身而起屍!特別是她的靈魂還在她的體內,一旦起屍,那將是最可怕的活屍!」

    翡月聽得雲裡霧裡一團亂麻,第一次深深的懷疑,自己對於中國文化的瞭解是否僅僅在於皮毛…….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那女人散亂的頭髮後漆白的面孔,以及臉上那令人心裡發涼的化妝,忍不住道:「你為什麼不去?」

    杜亦羽冷冷,淡淡的道:「我不想浪費力氣。」

    翡月一愣,卻見杜亦羽竟然靠著牆,閉起了眼睛,存心不再理她。翡月氣得跺了跺腳,氣乎乎的往那女人走去。可真的走到近前,卻還是不免猶豫,老天,她只是一個小偷,勉強可以稱為大盜,不是什麼畫屍人啊!

    不要胡思亂想

    不要去可憐她

    不要抱著拯救的心態……

    翡月的腳步越來越慢,這實在是……難道要讓她像老僧入定一樣心思空明嗎?這不是說做就能做到啊!

    一旁杜亦羽突然嘆了口氣,道:「你在想什麼?不是告訴你不要胡思亂想嗎?」

    「你這人實在可惡!」翡月惱怒道:「不要只說風涼話好不好?!」

    杜亦羽淡淡一笑,「有那麼難嗎?你破譯那些密碼,撬開門鎖的時候,難道都會去想該不該偷,為什麼而偷嗎?」

    翡月一震,轉頭看向杜亦羽,眼中神色閃了又閃,逐漸變得專注而堅毅。

    是的,她一生下來就被訓練成小偷,從未想過偷東西有什麼不好。可當她看到了更多,瞭解了更多,她也朦朧的意識到了許多東西,不管她偷的是什麼,不管她偷的是誰的東西,偷盜本身總是不對的。

    可她沒有時間去顧慮這些,也沒有能力去顧及這些,因為他的家族在等著她偷回的東西,等著用那些東西換成錢,捐獻給全世界的戒毒所、孤兒院、災民……這是她們家族的祖先所許下的願望和遺言,是她們家族的傳統,是她們冠冕堂皇的偷盜理由,是她的父親告訴她的正義。

    不管家族做了多少好事,拯救了多少人,她還是看到了,看到了當她偷走一樣東西之後,有可能對另外一些人造成怎樣痛苦的結果,警衛下崗、婚姻破裂,孩子沒錢讀書………

    於是,在她15歲那年,她開始猶豫,徘徊,開始逃避家族,開始全世界旅遊。她的父親並沒有阻止她,也沒有教訓她,只是讓她去看,讓她去思考。在這期間,她看又看到了一些事情,她看到了那些有人吸毒的家庭,看到了那些畸形的孩子,看到了孤兒院裡孩子們那些孤獨的心靈……

    她終於明白,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對錯,也沒有真正的正義。每一個人都有他該做的事情、必須做的事情,同時也有他該承擔的責任與後果!

    那一年,她開始蛻變,從被動偷盜變為主動偷盜,從不知為何要偷盜變為有信念的偷盜,她有了自己的信念,有了自己的看法與偷竊原則,也有了有一天會被逮捕的覺悟。

    當然,她的行為依然會造成某些人的痛苦,但她會儘量去補救,但她卻不再讓自己毫無意義的猶豫了。

    一樣,翡月的嘴角不知不覺露出一個笑意,雖然她並不瞭解這個男人,但她感覺的到,這個男人也曾經有過和她一樣的徬徨和猶豫,也和她一樣得到了蛻變。在那男人冷淡的面容和言語下,應該也有著一顆溫暖的心吧?

    是不是他的蛻變太過尖銳和殘酷,所以才會變得這樣可惡啊?

    哼,一定是他天生的!

    翡月偷看了杜亦羽一眼,卻發現那個男人竟帶著一臉不知所謂的壞笑,好像誠心要看她笑話一樣,不由恨得牙癢癢,發誓再也不把這個男人當好人去考慮!

    翡月走到那女人身前,一點點的為那女忍擦拭著臉上的污物。雖然那些誇張的妝容無法這麼簡單的去掉,但好歹將臉上那些『濃妝豔抹』都擦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一種錯覺,當翡月懷著一顆平常心去為那女人清洗的時候,她總覺得,那個女人的面容在一點一點變得祥和起來。

    杜亦羽靜靜的看著,帶著一絲驚異,低語道:「真是想不到,她的後代竟然可以擁有這樣的力量與精神力。」

    當翡月認真的抹去女人臉上所有的血妝後,空氣中似乎劃過一聲嘆息,帶著深深的悲涼與哀怨,令翡月忍不住在心中也嘆了口氣──可憐的女人…..

    幾乎就在她下意識的心生憐憫的同時,那女人的眼睛突然睜開,驚得翡月倒吸一口涼氣,險些驚叫出聲。

    與此同時,杜亦羽微微一皺眉,隨手從牆上拔下一顆釘子,一步跨過去,毫不猶豫的在翡月的小臂上劃了一道血口。

    翡月輕哼一聲,又驚又疼的看向杜亦羽,腦子裡瞬間浮現出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猜測:這個男人瘋了、被女鬼附身了、空白一片………..

    不等翡月反映過來,杜亦羽已經將那沾著翡月血跡的鐵釘深深的按入那女人的咽喉!

    翡月瞪大了眼睛,只覺得整個人都僵住了,儘管她知道杜亦羽是在做他該做的事情,可他那種冷靜的殺意還是令她呼吸為之一窒,這個男人…...

    那女人憤怒而絕望的盯著杜亦羽,面容痛苦的扭曲著,整個房間裡都瀰漫著一種巨大的悲憤,然後,翡月清晰的聽到那女人手指骨發出咯悍悚瑭n音,一股涼氣順著她的脊椎爬到頭頂,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杜亦羽皺了皺眉,自語道:「看來這麼多代遺傳下來,血的力量已經不夠了……」

    翡月看著那女人的身體不住的抖動,神情近似瘋狂的盯著她身前的杜亦羽,就好像一個被夢魘壓抑著的人,令她心驚異常,實在忍不住開口道:「究竟怎麼了?」

    杜亦羽卻好像沒聽到一樣,也不理她,只是以指做筆,像是一個藝術家一樣,緩緩的描過那女人被白漆粘在一起的眉、勾勒那悲憤的雙眼,撫摸那因痛苦而吼叫的唇,用透明的顏色為那個女人完成最後的裝容。

    翡月緊張的看著,隱約感到,這就是他們一直在說的『畫屍』。可隨著杜亦羽的手離開那女人的臉,她也沒有看到任何變化,於是,他詫異的看向杜亦羽,卻正好看到那個男人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悲憫……然後,那雙眼睛突然變得冰冷,看不出一絲情緒變化。

    「果然,沒有天授的力量是無法鎮屍的…….」杜亦羽喃喃自語,突然伸手摸到了自己肩頭的傷口,用力一壓,使得剛剛凝結的傷口再次迸裂,翡月驚呼一聲,而那個男人,也只不過輕輕的皺了皺眉。

    杜亦羽沾著自己的鮮血,用食指在那女鬼的眉心畫了一個古怪的符號,翡月還沒看明白怎麼回事,那女鬼卻突然發出一聲驚人心魄的慘叫,渾身如痙攣般抖動,然後緊繃,幾乎將釘住她的那些巨大『鐵釘』從牆上扯下來!

    翡月死死的摀住自己的耳朵,可卻還是無法忍受那恐怖的叫聲,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蜷縮到了一起,並被一雙大手不住的揉搓著。而令她無法相信的是,那個男人卻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神情冰冷的看著那個女人。

    那女人恐怖的叫聲似乎維持了好久好久,就在翡月以為自己快要崩潰的時候,耳畔突然安靜下來,那女人的身體也不再緊繃著顫抖,而是毫無力氣的癱軟下來。

    這突然的安靜來得如此的突然,令翡月有一種怪異的,不真實的感覺。好半天,她才疑惑的看向杜亦羽道:「究竟,怎麼了?」

    「沒事了。」

    「什麼沒事了?」翡月看了看轉身走向密室之外的杜亦羽,又看向那個癱軟的女人道:「她,她現在是怎麼樣了?」

    杜亦羽在密室門口站了一下,道:「她?死了。」

    翡月一愣,驚訝的看了那女人一眼,快步追出密室,跟到洗手間的門口,看著正在洗手的杜亦羽,忍不住道:「死了是什麼意思?」

    杜亦羽認真的洗著手上的血跡,連頭也不抬,只是淡淡的道:「魂飛魄散」

    「什麼?」翡月呆了呆,突然氣道:「怎麼會魂飛魄散呢?!不是說,洗去她身上的咒術,幫她,幫她淨化……」翡月一急也不知該怎麼說,跺了跺腳道:「不是要幫她的嗎?怎麼會殺死她呢?」

    杜亦羽關上水,甩了甩手,這才看向翡月,冷冷道:「如果你沒有胡思亂想,讓她起屍,我才懶得出手。」說完,側身自翡月身前走出洗手間。

    翡月氣得吸了一口氣,兩步追上去,擋在他身前,大聲道:「你!......」話剛一出口,卻看到杜亦羽肩頭的血跡,眼中升起一絲懊喪,長出一口氣道:「一開始,為什麼要用我的血?」

    杜亦羽抱胸,淡淡一笑道:「因為我不想浪費自己的血,可惜,你的血不管用。」

    翡月咬著牙,努力讓自己不生氣,恨恨的盯著杜亦羽半響,可不知為何,卻突然的笑了。

    杜亦羽被翡月笑得皺了皺眉,冷哼一聲,轉身走開,而與此同時,翡月卻默默的嘆了口氣───為什麼不直接說,他現在只有血的力量可以用?為什麼不說,他用她的血,只是因為他的血會使那女人魂飛魄散?

    翡月笑了笑,如果在那無形的畫屍失敗之後,她沒有看到那男人眼中的悲憫,恐怕真的要被這個男人糊弄過去了!真是的,為自己辯護有那麼難嗎?

    明明並不嗜殺,可對於殺戮,這個男人似乎已經毫無所覺……翡月不知不覺的攥緊雙手,突然對這個她根本不瞭解的男人生出一種難以言寓的感情。她能夠理解,要一個並不嗜殺的人去習慣殺戮是一件多麼殘酷的事情……

    「走吧,孟久那邊實在有些讓人擔心。」

    「啊?什麼意思?他那邊會有危險嗎?」

    「也許吧,我們似乎估計錯了敵人。」

    「啊?」翡月看著往外走的杜亦羽叫道:「喂,喂,你先把傷口包紮一下吧?喂!…….」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6 09:58 PM
  第二十二章 幻境解除

    推開辦公室的門,翡月驚訝的發現那些人都不見了!空曠的辦公室裡一片寂靜,連電腦的嗡嗡聲都消失了,更令人吃驚的,是窗外竟然掛著兩輪明月!

    「這,這又是怎麼了?」翡月疑惑的抬起頭,卻看到杜亦羽臉上的驚疑。

    「怎…….」翡月還不知該怎麼問,杜亦羽卻突然加快了腳步,目光露出一絲少有的憤怒。

    翡月一愣,連忙跟了上去,可就在這時,她只覺眼前景像一陣模糊,然後,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畫在娟布上的圖案一樣,隨著娟布的墜地而搖搖墜地。

    「快走!」杜亦羽突然抓住翡月,拉著她就往樓梯跑去。

    翡月又是驚訝又是莫名的跟到了樓梯口,回頭看去,驚訝的看到一副非常正常的景象──忙碌打字的人,對著電腦發呆的人,打印的人,閒聊的人,揉著太陽穴的人…….那才是一個單位辦公大廳該有的樣子。她長舒一口氣,幸好跑得快,如果現在被這些人看到他們倆這德行,不知要引起怎樣的混亂了。

    「怎麼回事?!」下了樓梯,杜亦羽的腳步總算是慢了下來,翡月也便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幻術被解除了。」杜亦羽冷哼一聲:「徹底解除了」

    「什麼?!」翡月一愣,看了看杜亦羽身上的鮮血,氣道:「這個孟久,說好了,怎麼不等我們?!」

    杜亦羽道:「哼,如果是孟久解除的幻術,我也不用擔心了。」

    「啊?」翡月一愣:「難道還會是雨靈解除的?」

    下到18樓,翡月突然推開樓道門往裡看了看,說了句:「等我一下」便鑽了進去。

    等她再出來,手裡卻拿著一件黑色的夾克:「我雖然不清楚你們這些人到底怎麼回事,可你至少應該跟我說清楚,你現在到底在猜測什麼。」

    杜亦羽微有詫異,接過夾克,但卻只是看了翡月一眼,便披上衣服掩住血跡,轉身繼續下樓梯。

    「喂!」翡月跺了跺腳,從來沒見過這麼不通人情世故的傢伙!

    「原本,我以為這個控制幻術的傢伙是被你放出來的申公豹,可是我錯了。」

    翡月跟上兩步:「怎麼錯了?」

    「兩個月亮」

    「什麼?」

    「那個操控幻術的人連維持幻象的合理性都懶得費力氣了,這就說明他的目的達到了。所以,幻術真正要攻擊的對象不是你。而那女鬼只是為了轉移了我們的注意力,成功的將我們拖在這裡,那個操控幻術的人便可以安心的去攻擊他真正的目標了。」

    「你是說……..孟久?」

    杜亦羽沒有同意也沒有否認,只是冷冷一笑,繼續道:「孟久在這大廈布下的結界,天授是絕對不會看不出來的。哼,只怕這是有人早就布下的局。」

    「阿?」翡月道:「想太多了吧?這次要不是我把那香爐放在那裡,也不會發現那女鬼阿。」

    「佈局這種事情,就和做陷阱一樣,只要你在這個人周圍佈滿了機關,就不怕那人不上當。而且,就算周圍的情況有變,只要能靈活運用這些機關,還是可以達成目的的。」

    「越聽越糊塗啊!那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杜亦羽長出一口氣,道:「至少,不是我們。」

    兩人來到8樓,孟久和雨靈就站在樓道里等著他們。

    「我就知道你們得從樓道下來。」孟久看著杜亦羽夾克領口中的血跡,嘆了口氣道:「你也搞得這麼慘……不過,你一定想不到,這幻術是怎麼解除的」說著,看向一邊的雨靈,而這時,翡月才發現,雨靈的神情不知為何透著一絲怪異。

    杜亦羽坐到台階上:「怎麼解除的?」

    孟久搖頭道:「是雨靈,修羅刀竟然在她手裡發出了光,於是,幻術就自動解除了……唉,若非如此,我們倆便活不到現在了。」說著,帶著一絲懷疑看向杜亦羽道:「你肯定能解釋,這是怎麼回事吧?」

    杜亦羽面色不動道:「我只知道,我們倆都想錯了。」

    「阿?」

    「控制幻術的,可能又是那個凡圖。」

    「我靠!」孟久吸了口氣道:「怎麼可能?」

    「這次幻術的攻擊目標根本不是翡月,所以,不可能是申公豹。而最近和我們搗亂,又有膽子利用天授布下這個局的,便只有那個凡圖了吧?」

    孟久皺眉道:「為什麼是凡圖?也有可能就僅僅是天授阿。」

    杜亦羽微微一笑,道:「如果是天授,那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殺死我的好機會。」

    孟久看了杜亦羽幾眼,疑惑道:「你真的不知道修羅刀在雨靈手裡為什麼會發光?」見杜亦羽搖頭,孟久嘆了口氣,看了眼站在一邊發呆的雨靈,低聲道:「你覺不覺得,雨靈有點怪?」

    「別胡思亂想了,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吧,雖然這次不是申公豹,可那傢伙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找來的。」

    「好吧,」孟久回身,看了眼發呆的雨靈,嘆道:「雨靈,走吧?」

    「好。」雨靈點了點頭,飛快的看了眼杜亦羽,卻神色頗不自然的低下頭,杜亦羽開口道:「走之前,先去找個藥箱來吧。」

    「好。」雨靈掃了一眼杜亦羽領口內的血跡,眼中升起一絲歉意,連忙去取藥箱。

    「我跟你去」孟久一把推開樓道門,眼中有著一種跟定了的神情,雨靈看了他一眼,總算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而就在孟久和雨靈離開之後,翡月卻一拍杜亦羽的肩膀道:「你在隱瞞什麼?!」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翡月冷哼一聲道:「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就能被蒙過去。」

    「無聊」杜亦羽皺了皺眉,站起身便要下樓,翡月不緊不慢的道:「你說過,解除幻境的不是孟久,而孟久又說,若非修羅刀發光,他們就活不到現在了,可見,他們不足以與那個控制幻術的人對抗,而你,應該很清楚孟久的實力。所以,你早就想到,他們是靠什麼解除的幻術!。」翡月說到這裡,微微頓了頓,滿意的看到杜亦羽停下了腳步,微微一笑,繼續道:「你早知道,雨靈可以讓修羅刀發光,知道雨靈為什麼可以用修羅刀,卻不告訴孟久。」

    杜亦羽終於轉過了身,目光凌厲的看向翡月,他因這女孩思維的敏銳而吃驚,卻還是冷冷道:「這些和你恐怕沒有關係吧?」

    「很抱歉,我天生就是這樣一個對什麼都好奇的個性。更何況,雨靈是我的朋友。」

    杜亦羽盯著翡月,毫不客氣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管得了的,如果你不想傷害他們,最好什麼都別說。」

    「你放心,我不會隨便亂說,可你也要明白,什麼叫做傷害,不是你說了算的。你沒有權力對朋友隱瞞真相!無論是什麼事情,他們有知情權!」

    杜亦羽冷冷一笑,看著推開樓道門進來的孟久和雨靈,帶著一絲嘲諷,淡淡道:「你錯了,我從來就沒有朋友。」

    翡月看著杜亦羽,真想跳起來,指著那個男人的鼻子大罵一頓,可終歸還是忍住了。她走去將雨靈手裡的藥箱塞到孟久手裡,拉著雨靈搶先往樓下跑去。

    孟久看著杜亦羽,苦笑道:「你怎麼得罪她了?」

    杜亦羽冷哼一聲,也不去接孟久遞過來的藥箱,轉身就往樓下走。

    孟久苦笑著喃喃道:「怎麼跟倆小孩吵架是的,真是不閒累。」

    上車之前,就連孟久也忍不住建議杜亦羽先處理傷口了,可令人驚訝的是,那傷口竟然已經結痂,不再流血了。當孟久吃驚的憤憤不平的責問既然好了,幹嘛還要雨靈取拿藥箱時,杜亦羽便毫不客氣的告訴他:「藥箱是給你們準備的,我家裡沒有。」

    於是,孟久氣得佔據了司機的寶座,聲稱要佔據主動權,杜亦羽便只好坐在副駕駛座上指路。雨靈依舊坐到了後座,選擇了沉默。翡月也不去打擾她,轉而向孟久詢問那些她一直聽不懂的事情………

    「嗯,先去趟我辦公室,我得拿點東西。」路過市局,杜亦羽插了一句,卻意外的繼續道:「申公豹壓根就不是人,而是個修**身的妖怪,雖然在崑崙修道,卻一直被當作異類。久而久之,自然會變得性格乖僻。對於這樣的傢伙,是不會有什麼道理可講的,你們放棄那不切實際的想法吧。」

    「阿?」孟久掉頭,開到市局門口,等門衛認出杜亦羽放他們進去後,才道:「申公豹不是人?誰說的?」

    「我說的。」杜亦羽指了指右手邊的車位,翡月聳了聳鼻子道:「幾千年前的事了,你怎麼可能如此肯定阿。」

    孟久停車入位,嘀咕了一句:「他還能有什麼不知道的……」

    停好車,孟久看了眼杜亦羽道:「你這樣怎麼下車?要拿什麼,我幫你去拿吧。」

    杜亦羽略一沉吟道:「也好,我筆筒裡有根銀色的鋼筆。」

    「就要鋼筆?」

    「對。」

    孟久看了杜亦羽一眼,雖然知道他不是那種無聊的人,卻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就一根鋼筆?你的定情之物?」

    杜亦羽把鑰匙遞給孟久,沒好氣道:「小心別被人當成小偷!」

    翡月一把拿過鑰匙道:「我跟你去吧,還沒見過法醫的辦公室呢。」

    「別鬧了,我能進去是因為經常來找他,好歹有個臉熟,你要跟進去,非被人給轟出來不可。」

    翡月撇撇嘴:「怕什麼?又不是真的去偷東西!如果被人轟出來,就讓杜亦羽自己進去拿唄。」

    孟久無奈的下了車,帶著翡月往杜亦羽辦公室走。相比之下,倒是翡月神態更加自如。孟久忍不住嘆了口氣道:「還是小偷心裡素質高阿。」

    翡月一瞪眼,道:「是誰非要找這個小偷做徒弟?」

    「那是兩回事阿。」孟久自知說錯了話,連忙想要找回來,可迎面來了一個警員,懷疑的看了他們一眼,孟久連忙閉了嘴,翡月反倒提高聲音道:「你給杜亦羽打個電話,讓他出來接一下我們。這邊都不像有停屍房的樣子阿。」

    迎面那個警員聽翡月提到杜亦羽,警惕的神色立刻緩和下來,又看了孟久一眼,似乎覺得有些面熟,便伸手一指道:「法醫樓在那邊。」

    孟久連忙說了聲謝謝,苦笑看著翡月道:「你到停屍房幹嘛去?」

    翡月一笑,突然道:「誒,我問你,送來他們這裡的肯定都是被殺的吧?怎麼沒聽說法醫大戰殭屍的新聞阿?」

    孟久沒好氣的道:「你以為是個屍體就能變殭屍?再說了,就算有了,也不能讓你聽到消息阿!」

    「你別糊弄我阿,到底為什麼阿?」

    「但凡幹這行的,都會請人做些法術的,比如在地基裡放些法器,在泥漿裡摻入符灰等。而法醫這裡,只能說干法醫的,都是煞氣重的人,惡鬼也會怕惡人,一般屍都起不了,除非有那特別生猛的,或者像陳小玲那樣背後有人幫忙的。」

    「陳小玲?」

    「回頭給你講。」孟久說著,把鑰匙插入鎖孔,打開門,卻一下就愣住了,然後,他一把將翡月拉進來,反手關上門,大喝道:「你怎麼在這裡!」



  第二十三章 魯海

    杜亦羽的辦公室一向放著一張停屍床的,而現在,那張停屍床上卻坐著閉目養神的魯海。

    聽到孟久的聲音,魯海睜開眼,在翡月臉上飛快的掃過,便看向孟久道:「杜亦羽呢?」

    「在外面……」

    「哼」魯海悶哼一聲,穩步下地,卻意外的走到了翡月的面前,帶著一副公子哥的笑意抬起翡月的下顎:「天生的道骨嗎?誰的女人?」

    翡月一手撥開魯海的手,不快道:「請你放尊重點。」

    「咦」魯海轉身對孟久道:「現在的女人都這樣嗎?呵呵,不錯,有味道。」

    「幸好現在的男人不都像你這樣!」翡月道:「現在已經不流行你這種腔調了。」

    「他娘的,還是我們那會的女人像女人。」

    孟久從筆筒裡抽出一根鋼筆,冷哼道:「我看杜亦羽這辦公室真的快成響噹噹的鬼屋了!」

    車裡,當孟久和翡月離開後,車裡的氣氛一下就變得沉默起來。雨靈默默看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突然覺得一切都變得那樣的不真實…….自己到底是誰?

    修羅刀又因為她的血而發揮了作用,可為什麼,當修羅刀亮起來的時候,她會看到那麼多根本不屬於她的記憶呢?!

    不同於以往,這次那些記憶深深的刻印在她的腦中,只是,卻令她感到了越發的混亂!那猶如遊走於夢境中的記憶,卻令她難過的幾乎要哭出來。

    那是她嗎?那是他嗎?……...

    那是一個偏僻的小山村,卻有著畫一樣美麗的景色,那是一隊婚嫁的隊伍,喜氣洋洋,直到他們遇到站在路中間的那個人……

    平靜的畫面被滿目的血腥所代替,那個人殺死了所有的人,除了她……為什麼?!

    可下一瞬間,她便被眼前不可思議的景象嚇呆了,那些倒地的人,為何都變作了妖怪的屍體?這是一場什麼樣的婚禮啊?

    「小姐,你上錯花轎了。」那個人,不那肯定是孟久!雖然那面容一點都不一樣,可她就是知道,那是孟久,一身古裝,一臉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車窗上,雨靈的倒影露出了一個快樂的笑,但僅僅只是那麼一瞬而已,她的目光再次探入那混亂的記憶之海,看到自己回到家中,卻被父母趕出……..為什麼?只因為她名義上已經出嫁?

    「嘿,小姐,跟我一起去抓妖怪吧」

    又是那個人,他從那麼久遠已經開始抓妖怪了嗎?

    那個害得她無家可歸的妖怪,究竟為什麼要娶人為妻!懷著一腔憤恨,她跟著他上了那座山,走向了她人生的終點。

    「狐狸!」她驚嘆的便想過去,從來也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狐狸。

    「別過去,那是妖怪」

    他阻止,她吃驚,然後,那狐狸搖身變作了人,不錯!那真的是狐狸!原來,狐狸真的早就認識她了!可她究竟是什麼人呢?

    「一起去吧,我也要正去找那個天授算帳!」狐狸說道。

    「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他大叫:「天授?」

    「你們不知道?那看來我找錯人了。」狐狸轉身,卻被他抓住尾巴:「現在還有活著的天授?不是都死在血戰裡了嗎?」

    「可那個人並沒有被殺死!」狐狸目露殺意,看向遠處的山巔,喃喃自語:「凶手,並沒有受到制裁啊。」

    他吃驚,可不知為何,她在他的眼裡看到一絲快樂。

    當他們好不容易到達山巔,看到的是滿地的白骨,有人的,也有妖的。

    「可惡」他咬著牙:「喂,杜亦羽!你得了失心瘋了嗎?!」

    她吃驚,這是一個熟悉的名字,而就在他的喊聲在山谷中迴蕩時,狐狸突然繃緊了身體,瞪著眼睛看向山的西面。

    杜亦羽,一如現在的樣子,彷彿一個不死的吸血鬼,在夕陽的餘輝中走了上來,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之後,停在了他的身上:「你還沒有死啊。」

    「是你殺了我父親嗎?!」一旁的狐狸突然出其不意的躥過去,卻被杜亦羽毫不費力的擋了下來:「我怎麼知道誰是你父親?」

    她吸了一口氣,那冰冷的語氣,冷淡的目光……那就是血戰之時的杜亦羽嗎?

    狐狸怒吼著再次撲上,可剛到了半空,竟一個翻身落到地上,齜著牙對著杜亦羽,妖怪的直覺,令它只是接近便感到了他的恐怖。

    就在這時,他開口了:「喂,杜亦羽,這些人和妖,是你殺的嗎?」

    「如果是呢?」杜亦羽冷笑

    「那你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她吃驚的看向他,那雙清澈的眼睛中沒有一絲虛假,他,相信他,為什麼?

    哼,杜亦羽冷哼,轉身走向西面的山壁:「很可惜,這些人我連見都沒見過。」

    「你們原來是一夥的!哈哈哈哈哈,以為這樣說,就能騙過我嗎?!」狐狸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把生鏽的小刀,猛的撕下刀柄上的符紙。

    嘶的一聲,狐狸的手心冒出一縷青煙和一股難聞的燒焦的味道。

    啊!!!!!!!!

    狐狸大叫著,向杜亦羽衝去,而她也看到他和杜亦羽臉上都露出吃驚的表情。

    可它太低估杜亦羽,不管它怎麼進攻,那柄小刀連杜亦羽的衣角都碰不到,身旁的他突然大喊:「狐狸!再不放手,你會魂飛魄散的!」說著,他竟也撲了上去,而狐狸紅著眼,竟轉身便往他的身上刺來。

    狐狸低估了杜亦羽,而他卻低估了狐狸

    「不要!」她大叫,想也沒想便撞向他。

    「喂,女人!」當他的聲音響起,她才感到那劇烈的疼痛,狐狸手裡的刀正紮在她的心口,直沒入柄。

    也許是死掉了,也許是太痛苦了,之後的記憶只剩下一片白光,啊,她還沒有來得及問他在那時叫什麼呢…..

    「你最好,不要再動修羅刀了。」杜亦羽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她有些混亂的看向前座那個男人的側面,問道:「為什麼?」

    杜亦羽轉過半個身體,冷冷的看著她,用一種近似冰冷的語氣道:「當你記憶恢復之時,就是你失去孟久的時候了。用不用修羅刀你自己決定。」

    雨靈一震,止不住打了個冷顫,就在這時,車門砰的一聲被打開,孟久那爽朗的聲音傳了進來:「怎麼了雨靈?怎麼跟看到鬼是的?」

    雨靈愣了幾秒,假作鎮定,白了孟久一眼道:「你突然開門,嚇了我一跳。」

    孟久疑惑的又看了看她,這才上了車,將鋼筆遞給杜亦羽道:「給,不過,我想今晚用不到這筆了。」

    雨靈似乎努力的想表現出她的『正常』,連忙接話道:「為什麼?」

    孟久指了指車頂道:「因為那個曾經封印了申公豹的那傢伙來了。」

    「魯海?!」雨靈

    「什麼?!」翡月

    兩個女人同時大叫,還是翡月搶先道:「他就是那個魯海?」

    「對啊。」

    「好久不見。」魯海的身體倒垂著穿過車頂,突然出現在雨靈的面前。而雨靈雖然嚇了一跳,卻也沒怎樣,旁邊的翡月卻低呼一聲道:「你不是人?!」

    魯海詫異的看向翡月,以手加額道:「不會吧?你沒看出來?完了,完了」魯海食指點上翡月的腦門,萬分可惜的道:「看來是魂魄不純啊,怎麼會呢?」他的目光掃過翡月的臉頰,落在她的耳朵上,突然伸手便抓向她的頭髮,同時大叫道:「喂,老杜!」

    啪!

    「看不看的出來不要緊,只要能打到你就夠了。」翡月拍開魯海伸過來的手,完全不理會滿車人的驚訝之色。

    「我靠!!!」魯海大叫,一隻手帶著白光就向翡月的眉心點去,令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你跑來幹什麼?」杜亦羽回身,抓住魯海的肩膀,「你的身體找到了?」

    魯海收回手,看向杜亦羽:「你打算幫她?她可是她的後代!」

    「這不是很有意思嗎?」杜亦羽說著,帶著一絲冰冷的笑意掃過翡月的耳骨。

    翡月本來確實被魯海嚇了一跳,可被杜亦羽和魯海這麼一說,再也忍不住大叫道:「什麼後代?誰的後代?杜亦羽,你們能不能不要這麼神神秘秘的?!」

    魯海倒吊在車頂,看著翡月道:「妖,你是妖的後代啊。」

    「什麼?」

    「騙你玩的,單純!」魯海哈哈一笑,退出車頂去了。翡月氣得猛捶了下車頂,無濟於事之下,憤憤的嘀咕道:「真不敢相信,這樣的人也能封印妖怪?」

    「老子可是天授畫屍人啊!」魯海突然又鑽進來,道:「而且是數一數二的厲害!」

    「既然如此,申公豹就交給你了。」杜亦羽道。

    「沒問題,香爐呢?」

    「沒有。」杜亦羽道。

    「什麼?」

    「被人拿走了。」杜亦羽又道,還是一副不冷不熱的口氣。

    「拿走了?!」魯海一急,整個人都跑了下來,擠在翡月和雨靈中間,大叫道:「被誰拿走了?」

    「八成是你的好徒弟唄」孟久在紅燈前停下,轉過身道:「人家也算是繼承師父的遺產了。」

    「他娘的!」魯海道:「到底怎麼回事?」

    「應該問你吧?你徒弟怎麼總是跟我們沒完沒了?」杜亦羽淡淡的說

    魯海哼道:「兔崽子找死!」

    杜亦羽一笑:「就憑現在的你?哼,他可是身有饕餮之力啊。」

    「操……..」

    在經過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後,孟久把車停在一幢二層別墅之前,看著周圍鬱鬱蔥蔥的青山,實在忍不住嘆了口氣道:「老兄,別告訴我你每天都開車回來住。」

    杜亦羽關上車門,「不會,平時我都住辦公室。」

    「我倒!」孟久搖頭道:「有錢在這裡買別墅住辦公室,為什麼不在城裡買房……」話沒說完,孟久已然看著周圍那些探頭探腦的靈魂點頭道:「是啊,你也只能在這裡買房了。」



第二十四章 亂

    別墅買的時候就已經是精裝修了,而杜亦羽卻還是大費周章的在四周『裝修』了一番,於是,這別墅外面的園林便成了迷宮,相當簡單的一種…….

    按杜亦羽的話講:「我只是討厭被人隨意打擾,但卻也不想讓人感到我太過特殊。」

    三層別墅,一層是公共大廳,二層是餐廳和書房,三層是臥室,而看完別墅的幾個人都從心底發出了這樣一個聲音:這也太普通了吧?!

    「哼,你想要看到什麼?」

    當翡月大叫著眾人心中的控訴(這也太普通了吧?!),杜亦羽已經倒了杯伏特加,配好了雪碧,站在吧檯之後,冷冷的看著首先參觀完,回到大廳的翡月。

    「至少,也該有個道場,或者停屍間?」翡月說著,又咦了兩聲,走到吧檯前,誇張的道:「伏特加?不對啊,你應該喝綠茶,喝黃酒啊!」

    「哼!」

    「哎呀,別告訴我那是卡拉ok…….太不符合你的形象了!」

    這次杜亦羽連哼都懶得哼了,乾脆拿著酒轉身走向別墅中心的一個露天小院,留下翡月聳了聳鼻子,好奇的去研究他掛在牆上的那副迷宮圖──這種東西一定要搞定,不然以後就很難偷偷混進這裡了!?

    「為什麼要對魯海有所隱瞞?」孟久是第二個下來的,他略微指點了翡月幾句,順手拿了一瓶啤酒也來到小院,坐在杜亦羽旁邊的椅子上,看著草地間零星的燈光裝飾,不無好奇道:「翡月,又是誰的後代?」

    杜亦羽不說話,只是一口一口喝著手裡的酒,就在孟久以為杜亦羽不會回答他的時候,杜亦羽卻帶著一絲酒意,冷冷道:「如果讓他知道我能力盡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我的。」

    「什麼?!」孟久嚇了一跳,看向那個彷彿在說別人的事的男人。

    杜亦羽笑,還是一副淡然處之的樣子:「有什麼奇怪的嗎?到現在為止,有哪個天授不想殺我嗎?只可惜,血戰之時他們沒有辦到,不然,今天你看到的就不是這樣的我了!」

    「啊!」孟久突然大叫,指著杜亦羽道:「我早就懷疑了。」

    「懷疑什麼?」

    「血戰是什麼時候?」

    「許久許久以前了。」

    「以我所知,人類的壽命最多不過百年,而樣子也不可能永遠保持一個樣,就算是天授,也一樣!」

    杜亦羽不說話了,孟久是很精明的,從魯海到洛賓,他們所說的話裡多少都透露了一些他的事情,而孟久,敏銳的感覺到了!

    孟久突然低吼一聲,一拍杜亦羽的肩膀道:「老實交待吧。」

    「什麼?」

    「如果我沒弄錯,公司那場幻術的真正目標是雨靈!」孟久不讓杜亦羽說話,繼續道:「我心裡清楚的很!不能用修羅刀的我,是絕對無法與凡圖對抗的。所以,支開你後,他根本不必花那麼多時間來殺我。他是在逼……」孟久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吸了口氣道:「他將我們逼入絕境,就是想逼雨靈啟動修羅刀的力量!就好像,上次在那林子裡,逼雨靈恢復記憶一樣!」

    孟久猛地看向杜亦羽,一臉疑惑道:「可為什麼?!他為什麼這麼在意雨靈?這感覺,他似乎很瞭解雨靈,而且在期待著什麼……..杜亦羽!你一定也知道,對不對?!」

    杜亦羽嘆了口氣喃喃道:「有工夫瞎琢磨,倒不如想辦法把修羅刀的使用權收回來!」

    孟久的瞳孔瞬間收縮,深吸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十分艱難的道:「我會的,可最近我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嚴重了。雨靈她,到底……..」孟久看了杜亦羽一眼,知道如果那個男人不想說,他再怎麼問也問不出來,只得無奈的一笑道:「尤其是你,你肯定知道什麼,可卻不說!你這個可惡的傢伙!哼!不管出了什麼事,你都必須保護她!」

    杜亦羽譏諷的一笑,那冰冷的眼神令孟久不由打了個寒戰:「你錯了。她的事情,我無能為力。」

    「你說什麼?!」孟久一愣,突然憤怒的站起,對著杜亦羽道:「你是不是在介意我和她?如果你…….」

    杜亦羽突然站起身,打斷激動的孟久道:「你就不能不再鑽這個牛角尖嗎??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我是一個將近800年都沒死的活死人了,怎麼可能看上這麼一個小女孩?!」

    「你混蛋!」孟久大叫著,一拳就向杜亦羽打去。

    杜亦羽冷哼,躲過孟久的拳頭,毫不客氣的打在孟久下巴上:「想清楚你在生誰的氣再發火!?」走到玻璃門前,頓了頓身形道:「再給你一條忠告,再也別讓她使用修羅刀,摸都別讓她摸!」

    「回來!你給我說清楚!倒底是怎麼回事!我的修羅刀不能用,也和雨靈是有關係的吧?!你和狐狸到底在隱瞞什麼?!」孟久大叫,杜亦羽收回推門的手,卻沒有轉身,只是道:「即使要失去她,你也要聽嗎?」

    「什麼?」孟久一愣,杜亦羽看著玻璃裡正往樓下走的雨靈道:「一旦你知道了這個秘密,你就100%會失去她。等你考慮好了再來找我吧。」說完,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對剛剛洗過澡,頭髮濕漉漉的雨靈笑道:「來杯酒嗎?」

    「好。」雨靈的精神似乎好多了。

    杜亦羽微微有些愣神,這個女人,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變得越來越堅強了───而這種變化……也許並不是什麼好事。

    「孟久呢?」喝了兩口葡萄酒,她問。

    「在院子裡呢。」杜亦羽送走雨靈,看到翡月把那張圖從牆上摘下來,鋪在地上,拿了根鉛筆,不知在畫什麼,忍不住道:「你在幹嘛?」

    翡月抬頭,一臉興奮道:「這陣法真的很有趣,妙就妙在它是通過一系列環境的佈置,引導人走向某些個看似像是出陣的方向,讓對方陷入陣內的環形路線,連續不斷的受到心理打擊,使人逐漸喪失體力與希望,便真的困於陣中了。唉,如果不是我看到這張平面圖,恐怕也會被困在其中的。」

    杜亦羽看著翡月那種如痴如醉的樣子,不覺一笑,曼聲吟道:「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我這八卦陣雖是最普通的佈置,可以說基本所有學道之人都要學的一個陣,可八卦陣的變換奧妙無窮,所有複雜陣法的變化都是以此為基礎,再結合奇門遁甲,足可以布下死陣。」

    「八卦甲子,神機鬼藏」翡月突然笑著跳起來,激動之中毫無顧忌的抱住杜亦羽的脖子道:「我父親曾經說過,當時我還不以為意,沒想到竟這樣奧妙無窮。」

    杜亦羽皺眉,生硬的把翡月的胳膊拉下。

    翡月歪著頭,笑對杜亦羽:「怎麼?不習慣有人和你太過接近嗎?」

    杜亦羽冷笑:「我的身邊只有死亡,和我太過接近,對你沒有好處!」

    翡月噗哧一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看著杜亦羽道:「你真是……好,我決定了!」

    「什麼?」

    「我決定從今以後,好好讓你體會什麼叫做美國人的開放。」

    「哼!」杜亦羽冷哼轉身,可還沒走出一步,翡月突然道:「我是妖的後代嗎?」

    「不是,」杜亦羽認真道:「不過,你是妖女的後代。」

    「去死!」翡月氣憤的砍出手裡的鉛筆。

    杜亦羽哈哈哈笑著,轉身走向左側的休息室,今天的酒似乎喝得有些多了……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16 10:02 PM
  第二十五章 亂

    「孟久」雨靈推開玻璃門,走出小院,柔聲道:「想什麼呢?臉色這麼不好?」

    孟久看著雨靈,突然跳起來,一把將她按在牆上,劇烈的喘息著。

    「該死!」可他終究沒有吻下去,暗罵一聲,放開同樣劇烈喘息的雨靈。

    雨靈帶著一絲失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坐到在草坪上看天的孟久身邊道:「我的事,杜亦羽和你說什麼了?」

    「沒有。」

    「我這樣古怪,你是不是害怕了?」

    「你不要瞎想好不好?」

    「我沒有瞎想,而是我已經想清楚了。」

    孟久皺眉,看向雨靈,突然發現她又有些變了,那種內在的溫和與處變不驚,是以前的宋肖,乃至雨靈所不擁有的。

    「你…….」孟久開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唉,說實話,我很怕,當我身上出現越來越古怪的事情後,我實在是怕得要命!那種恐懼深入骨髓,令我不寒而慄,一天都不能安心。」雨靈拿下孟久手裡的酒瓶,仰頭喝了一口,卻突然一笑道:「可是看到魯海,洗了個澡,我卻突然想開了。不論我身上究竟有了什麼問題,卻還是幸運的,因為我還有一個可以愛你的身體。無論今後會怎樣,起碼現在我能和你在一起,並且我知道你也愛我,我已經比許多人都幸福多了。孟久,」雨靈摀住孟久的嘴,以一種一場堅定卻十分溫柔的口吻道:「人不能因為怕失去,而拒絕擁有,不是嗎?」

    孟久完全愣住了,呆呆的看著雨靈,不知過了多久…….孟久長出一口氣:「你比我強多了。」

    雨靈一笑,還沒說話,頭頂上便是一道風吹下來,魯海自天井飛落下來,伴隨著衣襟獵風的聲音(這個聲音純屬魯海愛好,卻搞得翡月奇怪好久,靈魂的衣服怎麼還帶聲音?),大聲的抱怨著:「啊!!終於佈置完了。該死的杜亦羽,竟然一點都不幫忙!」

    「你徒弟惹出來的事情,當然要你來善後了。」孟久氣他打斷兩人間的氣氛,毫不客氣的說道。

    魯海瞳孔一凝,冷笑道:「小子,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也敢這樣跟你魯大爺說話?」

    孟久冷哼一聲,毫不退讓:「別忘了,我是修羅刀的持有者!」他可不是嚇大的。

    魯海那書生般的面容突然身體周圍突然泛起藍光,眼看就要打起來,院門被翡月一把推開:「快來,快來,看我找到什麼了!」

    雨靈連忙借勢一拉孟久道:「走,看看去!」

    事實證明,魯海的好奇心比好鬥心要強,孟久和雨靈一走,他二話不說就跟了進去,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個靈魂,像個人一樣擠到三人中間,探著頭往裡看。

    「啊!」魯海突然叫道:「這傢伙!竟然還保留著這個!」

    「是什麼?」翡月指著那個銀釵,雖然因時間久遠而略有發黑,可做工雕琢卻十分的精細,而且似乎是出自手工製作:「嗯,這東西肯定有年頭了。」

    哈哈哈哈哈,魯海突然大笑起來,連一點怒色都找不到了。

    「這個…….不會是什麼定情的信物吧?」面對魯海那樣,孟久腦子裡突然冒出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魯海神色詭異的一笑,點頭道:「是地,是地。說起來,他還真夠忠情的,這麼多年,還保留著這東西嗎?哈哈哈哈」

    翡月目光閃動,像是自言自語的大聲問道:「他看上的,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魯海上下看了看翡月道:「你問這幹嘛?看上他了?我勸你及早放棄吧,跟上他的女人沒有有好下場的。」

    「那又有什麼關係?」翡月微微抬頭,眼光平穩,即沒有被說中心事的惱怒,也沒有不屑一顧的輕蔑,只是十分認真的,凌厲的看著魯海,重複了一遍那句話:「我只是想知道,他看上的,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魯海略有驚異的看著翡月,挑眉道:「他看上的,是一個非常漂亮,非常善解人意,非常溫柔,非常聽話,又非常……勇敢的女孩。」

    翡月愣了愣,眨了眨眼,才聳肩道:「那,後來呢?」

    「沒有後來。」

    「啊?」

    魯海微微冷笑:「後來,後來那女人就被他殺死了。」

    翡月一愣,雨靈突然倒吸一口涼氣,低聲驚呼道:「那女孩,是不是變成了一個怪物?」

    魯海猛地抬頭,看向雨靈,一字字道:「是被變成了一個怪物,殘忍的,不可復原的……」

    「所以,他不得不殺了她?」雨靈臉色突然變得很不好看,下意識的低聲自語:「難怪,他……..」

    孟久皺眉看著雨靈,而魯海的瞳孔突然收縮,沉聲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還有工夫在這聊天?沒了那爐子,你還能對付申公豹嗎?」杜亦羽靠在休息室的門口,眼神冰冷得沒有絲毫的溫度。

    魯海挑釁的看向杜亦羽:「怎麼,怕我揭你老底?」

    「哼,隨便。」杜亦羽說完便轉身向樓梯走去。

    魯海冷哼了哼,招呼孟久道:「來來,小子,把廳裡東西都搬到邊上去,這塊地老子佔了!太小看人了,哼哼,沒那破爐子難道老子就抓不了申公豹了?!」

    「你不會自己搬?」孟久擔心的看向雨靈。

    魯海很是耍賴的用手拍到茶几上,卻直接自茶几穿了過去:「老子是魂,怎麼搬?」

    孟久看著魯海著著實實的坐在沙發上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既然是魂,怎麼不從沙發上漏下去!

    倒是雨靈,率先搬起一張椅子道:「別較勁了,你不應該幫幫翡月嗎?」

    孟久一愣,搖頭苦笑道:「你倒會勸人……得,為了俺徒弟!搬。」

    翡月聽了,突然很西方的親了孟久臉頰一下,隨手抓起茶几上那個髮釵往樓上跑去。

    「誒?」孟久一愣,摸著臉,下意識的就想去喊翡月──這丫頭瘋了,拿著那髮釵去找杜亦羽想幹嘛?杜亦羽可不是那種可以被人安慰的人!可雨靈卻拉住孟久的手,搖了搖頭,孟久皺了皺眉,這才嘆了口氣,苦命的去搬家具。



  第二十六章 脫骨化蟲

    翡月推開二樓書房虛掩的門,卻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屋子裡怎麼這麼冷?

    藉著窗外灑進的月光,翡月隱約看到杜亦羽整個人都陷入在暗處的沙發中,令人感到說不出的疲憊與頹廢。她咬了咬嘴唇,走前兩步道:「她能死在你手裡,總比死在別人手裡幸福,你不必如此痛恨自己的。」

    杜亦羽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冽,聲音有些嘶啞:「如果你覺得這是幸福,我也可以讓你體驗一回。」說著,緩緩站起,走到翡月身前,抬起她的下巴,冷冷道:「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幻術,便可以讓你體會那種『幸福』,想要嗎?」

    翡月倒吸一口涼氣,嚇得倒退一步,卻並沒有逃走。她緊緊攥著那根髮釵,盯著杜亦羽被月光映得有些冷的瞳孔,深吸一口氣,毫不示弱道:「好啊!你不要仗著自己有些悲慘遭遇,就可以作出一副冷酷孤獨的樣子!有什麼了不起?這世上每天都有無數人在生死線上掙扎,有著無數人在忍受著生活的痛苦,不是只有你最慘!」

    杜亦羽看著翡月,目中神情變了又變,突然冷哼一聲:「你明知我現在能力盡失,才敢這樣說的吧?」

    翡月一愣,隨即眼中升起一絲怒色,將手裡的發釵扔在床上,冷笑道:「若是換了別人,面對你那張要殺人是的臭臉,你讓她說一個試試?!」說完,竟十分乾脆的轉身離開。

    杜亦羽被翡月說得一愣,看著閃身出去的那個女人,他的嘴角竟不知不覺的露出一絲笑意:「這個女人,有些意思…」

    翡月氣憤之下,砰的將門在身後撞上,見過不講理的,卻沒見過這樣油鹽不進的!看他方才的樣子,自己能完整的走出那個房間,實在可以算是奇蹟了!

    哼!

    翡月在肚子裡悶哼一聲,正準備下樓去找些涼水降降心火,可一抬頭卻陡然愣住了:這樓道,方才是這樣黑的嗎?

    就在這時,前面一個女子的身影自轉彎處閃過,翡月從心裡打了個激靈,那好像…不是雨靈吧?

    Shit!

    翡月暗罵一聲,回頭看了看樓道得另外一邊,嚥了口吐沫,突然推開杜亦羽得房門轉身遛進去。

    「我又回……來了……」一句話沒說完,翡月整個人都因眼前得景象僵住了,心裡從腳心涼到頭頂,門裡,還是樓道……

    翡月大驚之下,連忙回身拉開門──一摸一樣的樓道……

    她慌亂的站在門下,看著兩面一摸一樣的樓道,真恨不得自己昏倒當場還好些!

    又是幻覺嗎?……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幻境?腦子裡閃過杜亦羽方才的威脅,她不覺皺了皺眉──不就是罵了他兩句嗎?不至於這樣認真吧?

    就在這時,原先的樓道深處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叫聲,毫不留情的劃破這空間的寂靜。

    翡月深吸一口氣,臉色變得煞白,禁不住倒退幾步,跨入本應是房間的這邊,砰的一聲,撞在不知從哪變出來的樓道牆上,與此同時,一切卻又歸於寂靜。

    她急促喘了幾口氣,心裡卻已經把杜亦羽從頭罵到腳!這個男人,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吧?!

    怎麼辦?怎麼辦?

    翡月急促的在腦子裡問著自己,回憶著所有關於幻境的知識,卻是一點要領也找不到!

    就在這時,又是一聲叫聲自原本的樓道中響起,那聲音尖銳而淒厲,似是離門口近了些。

    翡月下意識的摀住耳朵,心如擂鼓般跳著。

    上一聲戾叫剛剛落下,緊接著便又是一聲慘叫,這次卻是又近了些!

    翡月被那叫聲弄得心驚肉跳,砰的一聲,把那門給關上了!不管那是什麼,她都不想看到!

    可是……眼下她到底該怎麼辦呢?

    咬了咬下唇,翡月忍不住輕聲叫道:「杜亦羽?……」

    沒有回應,她不死心的又叫了一聲:「杜亦羽?……」

    還是沒有回應,翡月急得跺了跺腳,突然閉了一口氣,抬手對著眼前的空氣用力一指──什麼變化也沒有……翡月負氣的放下手,不是說我有天生的道骨嗎?怎麼關鍵的時候一點用都不管呢!

    就在這時,眼前的門突然吱的一聲,開了一條縫。

    翡月一驚,一動不動的盯著那扇門,腦子裡便有些發蒙,緊張得五臟六腑都縮到一塊去了。

    咯咯咯咯

    那扇門被緩慢的推開,那門軸發出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刺激著翡月緊張的神經。

    「不要進來!」翡月再也忍受不了了,低叫一聲,便往下樓的樓梯跑去,但只下了一個台階,她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這邊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她跑下樓去也不可能有任何幫助,反而可能深陷險境!

    當她意識到這點,立刻停下腳步,回過頭,整個人就傻了!

    明明只下了一節台階,可為何身後的台階卻多得看不到頭?

    眼見樓梯兩端都隱入一片漆黑之中,她懊悔攥緊拳頭,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走,抑或不走?往哪邊走?

    翡月還沒來得及考慮這些問題,她便驚懼的發現,那兩邊的黑暗正迅速的向她所在之處移來!

    就在她焦急又猶豫的時候,那個女子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下方,自樓梯左面的黑暗中穿出,又走入樓梯右面的黑暗。這令翡月感到那裡似乎有一條走廊。

    她咬了咬牙,事到臨頭,也想不了那麼多了,冒險對於她來說,早已成為習慣,便是明知有危險,也有膽量探查一番,更何況她心中對杜亦羽做得這樣決絕痛恨不已,怎麼也不能讓他看輕了。

    主意一定,她便快走幾步踏下那樓梯,果然雙腳一頓,站在了一條狹長昏暗的走廊上。那走廊兩面隱入暗中,不知通向何處,兩邊房間俱是房門緊閉,令人感到說不出的壓抑和緊張。

    翡月伸手到最近的房門,塑壑@聲,果然上了鎖無法打開。雖然這種鎖難不倒她,可打不開正好,她實在是不大有勇氣推開這些門……

    深吸一口氣,她前後看了看,兩面都是一樣的光景,正不知該往哪邊走好,那個女人的身影再次閃現於走廊遠端,似是進了一個房間。

    翡月心裡雖然打了個突,卻是立即便追了上去,即便是陷阱也比茫然無措,連敵人在哪都不知道的好。

    真鬼都見到了,難道還怕這幻境中的假鬼?!

    翡月站在那女人閃進的房間前,輕吐一口氣,按下了房間的門把,輕輕往裡一推……

    啊!!!!!!!!!!!!!!!!!!

    一個女子的慘呼驟然響起,自那半開的門縫中擠出,如猙獰的魔鬼撲向翡月,令她心裡一顫,猛的鬆開握住門把的手,心裡狂跳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小妞,怎麼樣啊?」

    裡面突然便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同時,一股股惡臭和熱浪自門縫溢出,害得翡月差點便吐了出來。這情景實在有些詭異,翡月也顧不得多想,隨手推開了門,然後,便愣在了那裡──門扉之後,竟是一個山洞,而洞中的情景便如到了地獄一般,即便是翡月,也驚得臉色煞白,渾身冒汗。

    一個人形的身子被鐵鏈懸掛在洞中,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整的肌膚,身上不斷往外留著汩汩的血液,一滴不剩的都流入放在其身下的一口大缸裡。而就在那人的周圍,盤膝坐著三個十幾歲的少年,結著古怪的手印,閉目不動,只是嘴裡不斷的湧出低沉而令人心慌的唸誦聲,對於眼前的慘境竟是無動於衷。更令人心驚的是,即便這樣,那個人也未死,一雙絕望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推門而入的她,眼中滿是痛苦,自喉嚨間不斷髮出痛苦的呻吟,聽那聲音,這無皮的人竟然是個女子!

    翡月看得心驚,只覺得全身的血全都衝向頭頂。

    她大叫一聲,沖上前去,順手抄起旁邊缸上的一個大鐵鉤便往那人咽喉捅去──死,對於這個人來說,便是最好的救贖了。可她還沒到那人的近前,突然自背後伸來一雙手,利索不容她反抗的奪鉤、鎖腕、扭手,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將她的雙手按壓在身後,令她動彈不得!

    翡月掙了幾掙,沒有掙動,不禁大驚叫道:「放開我!」

    「哼哼,哪來的女人,出手夠狠的啊」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帶著一股濃重的自負:「你撞破我的法事,還想活著離開嗎?」

    翡月倒吸一口涼氣,還未說話,身後那人一用力,便將她拉到山壁前。

    狠嗎?翡月奇怪在這種情形下,她竟還有心裡去考慮這種問題…….也許吧,她確實比一般女人要狠,那隻因為她知道有時候善良是毫無用處的!這也許是她和杜亦羽最相似的地方吧。

    「放開我!」翡月此刻也顧不得這裡是不是幻境了,沒了命是的掙扎,可那人顯然功夫比她厲害得多,竟沒用幾下,便將她捆在了山壁垂下的鐵鏈上。

    那人捆好翡月,這才走到她的面前,看那打扮,卻是一個儒生的打扮,只是那雙眼中透著邪惡與狡詐。

    「放開我!」翡月心裡真是慌了,只覺那人的目光如一條毒蛇般爬遍她全身,讓她說不出的噁心,再加上那中間的慘狀,翡月今日總算知道什麼叫做害怕了!

    那人上下打量了翡月一陣,突然冷冷一笑道:「你是什麼人?受誰指使而來?」

    「你先放了我再說!」翡月心裡暗自著急,雖然她記得破解幻境的辦法就是尋找破綻,可她卻不知該如何去尋找,心裡著急,便更是有些慌了。

    哼,那人冷哼,竟不再追問,用手掐著她的下巴,獰笑道:「算了,正好缺少一個祭品,在那杜亦羽來之前,你便先試試我這法術的厲害吧。」

    翡月本來心裡便亂得可以,聽這人一說,只覺心臟一陣抽緊,腦子裡卻更亂了!

    在杜亦羽來之前?!翡月渾身止不住的顫抖,這幻境果然是杜亦羽做的好事!太過分了!



第二十七章 凌亂成泥

   「好了,時辰已到,該脫骨化蟲了。」

    「是!」

    圍坐在那血人身側的三個少年應聲而起,一個少年往下面的大缸裡加了些清水,又加幾滴藥水,另外一個少年自山壁上解開鐵鏈,那血人便酊爾角J身下大缸之內,瞬間便被缸裡血紅色的液體所吞沒!

    啊!!!!!!!!!!!!!!!!!!!!!!!!!!!!!

    又是那令人心顫的慘叫,那人在缸裡掙紮著,彷彿掉進一缸硫酸之中,身上的肉塊不斷的往下掉,眼裡充滿絕望與狂亂。

    血水翻湧,猶如綻開了一朵朵妖豔的紅花。

    「不要!」

    翡月大叫,眼角不知何時沾滿淚痕,這世上如果真的有地獄,那便是在眼前了。

    漸漸的,那人停止了掙扎,缸裡的水漸漸歸於平靜,翡月緊張的看著那缸口,心裡不知是痛苦還是鬆了一口氣。

    「開始!」身旁的儒生厲喝,三個少年雙手貼在缸壁,用低沉而有節奏的聲音唸著古怪的咒語,而那儒生也是面色嚴肅的盯著那大缸。

    隨著那咒語一波一波的高起又回落,缸裡的血水混雜著骨肉開始翻湧,惡臭活著血腥變得越來越濃了,翡月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卻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害怕什麼了。

    突然,那儒生面上露出一絲獰笑,興奮伸手至缸內迅速一攪,高聲道:「成了!」

    隨著儒生高聲加入呢喃不清的咒語,那缸裡的血水與骨肉突然湧出,帶著腥風血雨,卻是凝成了一個美麗的身影……..

    翡月看著眼前的女子,倒吸一口涼氣,這不就是自入幻境之後,數次現身的那個女子嗎!……..而看著那女子清麗卻呆滯的面容,她卻是怎樣也忍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曾經以為自己已經見過世上最慘的事情,曾經以為自己已經懂得什麼是痛苦,曾經以為自己已經足以堅強的面對這世上一切陰暗,可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差的多遠!

    她緊咬嘴唇,很好,杜亦羽,如果你是想讓我低頭認輸,那麼你贏了!但是你用這樣的手段來發洩自己的情緒,全然不顧別人的承受力,你的心胸不過如此而已!

    轉念間,只見方文士正走到那女子身前,用帶著血的手掐住那女孩的下顎,像看一件藝術品一樣的審視著。白色的肌膚,暗紅的血液,腦中怎樣也無法抹去的那恐怖畫面,耳畔彷彿還在迴響著的淒慘叫聲…….翡月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憋悶,大聲喊出:「不要碰她!」。

    那方文士轉身,突然邪氣的一笑:「你知道她現在是什麼嗎?哈哈哈,怎麼樣?你是想做她的第一個祭品,還是打算招供呢?!」方文士嘴角泛起一絲陰冷的笑,「這肉蟲初生,必須受過一個祭品的血肉才能具有力量,你別以為我在嚇唬你。」用一方白手帕緩緩擦去手上沾染的血跡,突然隨手向那女子一指,三個少年口中再次響起古怪的咒語,然後,那女子渾身一顫,骨肉竟然生生的分離,血與肉帶著劇烈的腥氣不斷以古怪的方式融合著,等再次凝聚之後,卻已經化作一個令人噁心的巨大的肉蟲!

    而看著那個巨大的肉蟲,感受到噁心而溫熱的氣體噴到臉上,翡月只覺得胸腔之內一股難以抑制的驚懼與憤怒,渾身顫抖,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把劍驟然從天而降,將那肉蟲的頭顱斬下,翡月凝神而看,不由驚叫道「杜亦羽?!」

    「杜亦羽!」那邊方文士也是大叫出聲,而那個被斬斷頭顱的肉蟲血漿噴流,肉身一陣劇烈的顫抖,便轟然倒地,砸在那大缸上再也不動了。

    「你!」方文士看著那肉蟲,眼中又是恨又是怒,可剛說一個字便被杜亦羽打斷了:「別裝了,申公豹。」

    方文士一呆,嘿嘿冷笑道:「你說什麼?」

    旁邊翡月也是一愣,申公豹?難道這幻境不是杜亦羽弄出來的?錯怪他了嗎?

    杜亦羽冷哼:「方文士根本不可能認得現在的我!你這漏洞也太大了!」

    『方文士』瞳孔一縮,突然哈哈笑道:「是我太大意了!不過……你竟然如此毫不猶豫的下手殺了她…….嘖,嘖,嘖,還是和以前一樣冷血啊!」

    杜亦羽也不理他,劍尖一抖,幾滴鮮血滾到地上,隨即反手將劍飛出,噹的一聲,正好斬斷鎖著翡月的鐵鏈。

    「幹嘛,幹嘛?那女人是我的獵物!」『方文士』目光陰冷的看著翡月道:「我還沒謝謝她放我出來呢。」

    翡月見劍鋒過來,下意識的一閉眼,隨即手上便是一鬆,總算是輕了一口氣,只是…..杜亦羽現在不是沒有能力了嗎?

    情況似乎一點也沒有好轉呢…….

    杜亦羽神色不動,目光緊緊的盯著那『方文士』,冷笑:「剛剛自由,你不會還想被關起來吧?」

    申公豹摸著下巴,臉上肌肉一動,突然就變做一個飄著山羊鬍子的男子,嘿嘿一笑道:「別逗我了,沒了那個陰陽壺,只憑一個靈體存在的魯海怎麼封得住我?」

    杜亦羽瞳孔猛然收縮,還未說話,翡月恰好拿著劍走了過來,站在杜亦羽的身邊,看了眼地上那肉蟲的軀體,眼裡升起一絲怒火,咬牙道:「你是我放出來的,自然是我來殺你!」

    這話一出,不僅申公豹,就連杜亦羽都是一愣,頗為玩味的看向翡月道:「你要殺他?」

    翡月道:「是!他是第一個令我想要殺的人!」

    「好吧。」杜亦羽說著,竟真的往後退了一步,很是大方道:「你來吧!」

    翡月一愣,雖然她心裡確實是有豁出性命也要殺了這個男人想法,可那個杜亦羽卻著實的可惡!

    那邊申公豹卻是冷哼道:「哼,你以為我就不會殺她嗎?」

    杜亦羽冷冷一笑道:「你當然會,她既然有破解封印的力量,就必然有封印你的根骨,你怎麼會留著這樣一個威脅。」

    「錯了,錯了,她雖然有封印我的根骨,可自身卻沒有任何力量。我怕她何來?至於你……嘿嘿,你現在有那個能力嗎?」

    杜亦羽皺眉,眼中神色一閃,突然道:「你怎知我現在不能使用能力?」

    「自然是有人告訴我的!」

    「誰?」

    「你若不知道,我也不會說。」

    「哼,那香爐只怕是讓魯海那徒弟拿去了吧?」杜亦羽邁前一步,緊盯申公豹道:「你若非遇到他,便不可能知道魯海手裡沒有陰陽壺,是不是他?」

    申公豹聳了聳肩:「你還不笨。」

    「這麼說,他已經知道我不能使用能力了?」杜亦羽眼睛一眯,沉聲道:「知道我沒有能力,他卻不出手?他究竟有什麼目的?」

    申公豹托肩一笑:「我們有什麼交情嗎?知道不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啊。」

    杜亦羽皺眉,還待再問,空中突然響起一聲大喝,然後一個藍色的身影如流星般墜了下來,卻是滿眼笑嘻嘻的魯海:「哼,你們忒是可惡,藏在這裡打架嗎?!」

    杜亦羽嘆了口氣:「若是你的防範做得到位,我們又怎會在這裡費力?」

    魯海哈哈一笑道:「老子本就是想把他放進來,再解決他。」

    杜亦羽無奈的搖了搖頭,臉皮厚到如此,他還能說什麼?

    申公豹冷哼一聲,一揮手,那三個少年突然化作一股黑氣湧到地上的那個肉蟲的頭部,然後,那肉蟲竟然又搖搖擺擺的站了起來…….

    「靠!」魯海低罵一聲,掃了一眼杜亦羽:「這不會是…….」

    杜亦羽看著那個肉蟲,眼神漸漸變得冰冷,從翡月手裡抽過那把寶劍,順手一抖,那劍便如飛虹一般刺入肉蟲的頸部。

    肉蟲發出一陣悶啞的@@聲,搖了搖了,身上的骨肉卻突然分離,等再次聚集,竟又恢復成了那個女子的模樣。

    那女子神情淒楚,撿起掉在地上的寶劍,款步走到杜亦羽身前,苦澀的一笑道:「娘早就說過,你是個沒有感情的人,可我卻不信,我相信你是愛我的……..還記得我們一起捕魚、砍柴的歡樂嗎?還記得你孤身一人,滿身血跡的來到村裡,我娘是如此照顧收留於你的嗎?還記得……」

    翡月聽著那女子的話語,渾身一震,這女子竟然就是杜亦羽唯一愛過的……

    翡月心中滿是悔恨,牙齒將嘴唇都咬破了卻尚不自知,她實在是不該自以為是的對他說那些話啊!她滿懷歉意的看向杜亦羽,只見那個男人冷冷的注視著眼前的女子,臉上神色平靜無波,竟似真的沒有感情一般。可想起方才這個男人躲在臥室中的頹廢,翡月的心卻突然疼了起來,這男人心裡在滴血啊!究竟是經歷過什麼樣的過往,才能讓這個男人變成這樣?

    那女子眼角滾落兩行淚珠,淒然道:「卻沒想到,你竟真的如此決絕,我為你被人所害至此,受了非人之苦,你卻毫不猶豫的就將我斬殺於劍下……好,好,好,你我的情份也徹底斬斷了吧。」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根銀釵,拋在地上,手裡的長劍揮下,銀釵斷為兩截。

    翡月下意識的伸手去拿,卻被杜亦羽拉住胳膊。那女子看了一眼翡月,再次落淚道:「原來你是看上了別家的女子,怪不得對我如此無情…….我……..」說著,突然撲到杜亦羽的懷裡,嗚嗚的哭了起來。

    翡月看著那女子,心裡不知為何一酸,卻深吸一口氣道:「你若愛他,便該相信他。他…..」

    話未說完,只聽杜亦羽一聲悶哼一聲,懷裡那個女子卻如驚兔般向後躍去。再看杜亦羽,胸前竟叉著一柄鋒利的小劍,自劍尖滲出的鮮血已將胸前染紅一片……

    「啊!」翡月驚呼,便要跑過去檢查杜亦羽的傷勢,卻被魯海一把拽住。

    「放開我!」翡月掙了掙,魯海卻低聲道:「你放心,他死不了。」

    「放開我!」

    只兩下,魯海便感到翡月身上的功夫,知道不是那麼容易便能將她拉住的,忍不住道:「這是幻境!你急什麼急!」

    翡月一愣,幻境?假的嗎?

    「嘿嘿,還以為你變了呢,原來還是這樣幼稚。」一直離得遠遠得申公豹眼見那女人得手,邪獰的意笑,道:「我早說過了,女人只能是用來玩的,否則,那溫柔鄉便是英雄冢,就如那商紂王與妲己。」

    杜亦羽手握劍柄,冷冷的看著申公豹,一用力,將那劍自胸前拔出,鮮血噴灑而出,濺到那女人蒼白的面孔上,哧哧幾聲,竟如硫酸一樣,將那美麗的面容燒得鮮血凜凜。

    翡月倒吸一口涼氣,可那女子似突然變做了木頭人,只是面無表情得站在那裡,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杜亦羽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手一揮,那沾著他血跡得小劍便刺入那女子得胸口。

    「安息吧,不管幾次,我都會親手結束你的痛苦。」看著那女子面無表情的自胸前的傷口潰爛,化為飛灰,杜亦羽低低的呢喃著。

    「唉,你還真下得去手呢……」申公豹剛一出聲,便被杜亦羽冷歷的目光刺得閉住了口,謹慎的盯著那個男人。

    「托你的服,讓我一連殺她三次,我該……怎麼酬謝於你呢?」杜亦羽那低沉的聲音不緊不急,不高不低,卻令申公豹止不住打了個機靈,即便他現在喪失了能力,可他對杜亦羽的恐懼竟如附骨之蛆,不是一時半會便可輕易剔除的。

    申公豹看著杜亦羽冷歷的目光,不由退了一步,隨即一揮手,令眼前的幻境陡然變做絕壁之上。

    望著遠處的群峰,腳下的萬丈絕壁,感受著那種隻手觸天,將蒼生踩於腳下的快意,他一抖獵獵作響的袍袖,大聲道:「當年封神之爭,若不是你從中壞事,姜子牙又怎會是我的對手?!今日你們誰也休想活著離開這幻境!」

    魯海搶先一步,站在杜亦羽身前,嘿嘿一笑,道:「打不過別人,胡說八道也就算了,偏還自以為是,以為自己多麼的厲害,這就不可原諒了。」

    申公豹冷哼,魯海竊笑道:「也不知道是誰,妄稱是原始天尊之徒,卻被一個香爐封印了這麼多年。」

    「哼,若非是他開胸剃骨煉化的香爐,又怎能將我封印?」

    「哦?」魯海一臉不懈與惋惜道:「愚蠢啊愚蠢,你可知當年有多少人要殺你?若不是天尊苦求於那位,那位怎會為救你而受苦煉爐?哼,若不是那位之托,我又怎會費力氣將你封印於香爐之內?要知道,當年我雖一向不喜在身體裡封印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卻不戒殺生得。即便你是半仙之體,要殺你卻也不難。」

    申公豹被魯海一頓譏諷弄得臉紅缽子粗,突然仰天一笑道:「好!好,好,今日我看看,你要如何殺我!!」

    「你今天得對手是我」一直不說話得杜亦羽突然沉聲道:「雖然有違於那位當年的意願,我也顧不得了!」

    申公豹收起笑聲,盯向杜亦羽道:「你?你今日有把握對付我?好笑,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好笑的事情了!」說完,突然拔地而起,凌空一個觔斗,頭下腳上,向杜亦羽攻去。

    一旁魯海目光一閃,突然壓低聲音對翡月道:「杜亦羽那傢伙除了身上那刀傷,是不是還有什麼?」

    翡月心中焦慮,聽魯海詢問,點了點頭道:「孟久說過,他現在根本無法使用能力。」

    「什麼?」魯海一驚,看向翡月,語氣中竟有一絲興奮:「怎麼弄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翡月緊張的注視著正和申公豹交手的杜亦羽,絲毫沒有注意魯海神色的異常,繼續道:「不過,他的血還有力量,不知道那個申公豹知道不知道……」

    魯海微微一笑,道:「他的血頂多去去邪穢,對付這申公豹是不會有用的。」

    翡月一驚,轉向魯海道:「那怎麼辦?」

    魯海冷笑的看了一眼杜亦羽道:「你著什麼急?那傢伙是天下最狡猾的人!他剛才根本是故意讓那女人扎傷他的。」

    「什麼?」

    魯海雙手抱胸,低聲道:「這傢伙,流了那麼多血到地上,可為何此時都看不到了?」

    「那是因為我們這是幻境啊…….」

    魯海嘆了口氣道:「是的,我們是身處幻境,雖然周圍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我們自己卻是真的,這和中了幻術完全不一樣。」

    翡月一愣,魯海已然接道:「所以,他身上流出的血,都是真的。」

    「你說什麼?!」翡月一愣之後,便憤怒的瞪向魯海:「你剛才不是說…….」

    「我剛才也說這是幻境啊。」魯海一臉無辜的看著翡月:「只是你理解錯誤罷了。」

    翡月回頭看了眼臉色有些發白的杜亦羽,看著他勉強支撐的身形和他身前的血跡,咬牙道:「但你說過,他死不了!」

    魯海立刻點了點頭:「當然,他若死的了,早就該死了。」說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低喃道:「正常的人,怎麼可能活800多年而不變?」

    「你說什麼?」

    魯海看了一眼翡月,笑道:「我說,那些血跡既然是真的,為何沒了呢?」

    「因為…..幻境變了。」

    「對,幻境變了,但那些血液去哪了?」

    翡月一愣,還沒說話,那邊申公豹突然憤怒的大喝一聲,倒翻一個跟頭落下地來,怒目而視,大叫道:「你做了什麼?!」

    杜亦羽抹了把嘴角溢出的血跡,淡淡一笑道:「我什麼也沒做,只不過貢獻了一些血液罷了。」

    話音方落,天上突然亮起一道比太陽還明亮的光芒,刺得所有人都睜不開眼。暈眩中,孟久緩聲唸咒的聲音突然自四面八方湧來,其間夾雜著申公豹痛苦的呻吟。

    突然,那申公豹如瀕死的野獸般大吼一聲,翡月只覺身下大地一震劇烈的搖晃,她驚得立刻睜開眼來,卻只是一片赤白。隱約中,身旁一個發著淡藍色光芒的身影,似是魯海,她正要過去,突然只見一道紅光如驚虹般打向魯海後背。

    翡月一驚,想也不想,便起身而躍,將魯海撲倒,那紅光擦著她的後背而過,那火燒火燎的疼痛令她忍不住大叫一聲。

    「翡月!」魯海的聲音自身下響起,卻有一種衰弱的感覺:「你有天生的道骨吧?」

    翡月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只覺臉上一熱,一團紅光已然來到面前!

    就,這樣死了嗎?…….翡月一直聽說人臨死前會有各種各樣的想法,可她此時,卻是什麼想法也蹦不出來,只是下意識的閉上眼,呆呆的等著那致命的一擊。

    哼!

    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落在她的身上,她詫異的睜開眼,便看到杜亦羽正站在他倆身側,用手死死的頂著那團紅光,而胳膊上竟因過度的壓力而血管爆裂。

    翡月大驚跳起,卻被杜亦羽厲聲喝止道:「別動!」

    翡月一愣神,身形窒了一窒,聽得杜亦羽高聲道:「孟久,可以了!」

    「封!」隨著孟久一聲斷喝,天空中突然想起一陣劇烈的蜂鳴,翡月只覺得一陣暈眩,五臟六腑似乎都在顫抖著。

    就在這驚人的蜂鳴之中,一隻手摸索著抓住了她的手,將一團藍光遞給她,然後,她聽到杜亦羽疲憊的聲音:「抱好他,他現在只是個靈體,弄不好也會被封印的。」

    翡月下意識的用雙手捧起那團藍光,還沒說話,空中驟然想起一聲雷鳴般的轟響,翡月大叫一聲,一時間什麼都意識不到了,只記得緊緊的抓住那團藍光,還有,那將她護在身下的胸膛。

    等她再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樓上的房間裡,牆壁上柔和的光芒將一片淡粉色的光芒灑在床上,令她幾乎懷疑方才所經歷的一切是否真實?

    那便是他唯一的戀愛嗎?

    她突然感到心臟猛的收縮了一下,心口,有些疼……

    樓下隱約傳來一些人聲,她捶了捶還有些暈眩的頭,披上一件薄毛衣,走出樓道,剛到樓梯口,便聽到孟久大叫道:「開玩笑!你這簡直是在剝削!」

    魯海氣哼哼道:「我剝削?你小子學了幾年的道法?難道就不會控制力量嗎?!你知不知道老子是靈體?!我看你是成心啊!」

    孟久哼了一聲道:「那法術是你畫的,血是杜亦羽的,要賴就賴那傢伙的血太強,再反省反省自己幹嘛非讓我搬開家具,布下那麼大的封陣。」

    魯海一拍桌子:「你他娘的不知好歹,老子不過要雨靈治治傷,又不吃了她,哪多出你這麼多話來!」

    孟久也拍了桌子,提高聲音道:「她怎麼可能會治傷?你根本心懷不軌!」

    「你們倆能不能安靜一會?」杜亦羽慵懶的坐沙發上,伸手一指桌上的一個紫金瓶道:「你們要有精力,就趕緊找地把這東西藏好。別再惹麻煩了!」

    「交給我吧。」翡月走下樓梯,目光大方的看向杜亦羽:「我把他還送回杭州西湖下面,然後,再回來找你!」

【第三部完】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1 10:26 PM
第四部  第三世

第一章 走出墳墓的女屍

    連綿的陰雨已經持續了三天,這對於北京來說是很少見的天氣,所以給城裡的交通帶來不少麻煩。但對於京郊的莊稼來說,這早來的春雨卻是如天露般寶貴。

    那連著天地的細雨一絲不苟的將京郊的一片空地澆地如濕泥一般,幾個土堆的墳包已有些承受不住雨勢而顯出坍塌之勢,一個身著雨衣的身影手持一把鐵鍬,正埋身於兩個墳包之間,一下一下的將地上的爛泥刨開,說話間便挖出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大坑。

    那人的頭藏在雨衣的帽子裡,看不到面目,但從身形看應該是男性。握著鐵鍬的手根根青筋凸起,顯見那人內心的緊張。而不協調的是,那人挖土的動作卻極是輕柔小心,彷彿生怕弄壞了土裡埋藏的寶貝。

    盜墓賊嗎?

    斐月身處西湖邊一間五星飯店裡,將均勻健康的身體埋在柔軟舒適的被子裡,好奇的看著自己的夢。是的,她極為清醒的知道自己身在夢中,只是不知自己為何會夢到如此怪異的情景──她向天發誓,雖然她是個小偷,可卻從來不想去盜墓!更何況,在見過真的殭屍和鬼魂之後,她更是打死也不去了!

    那人挪動了一下腳步,強行打斷了斐月獨立的思緒,同時將她的視線再次集中在那人身上。那人將那個並不太深的坑又擴大了一下範圍,看來那東西埋得並不太深。

    斐月感到自己得意識在夢裡離那坑近了一些,而那男人下一鐵鍬抬起之後,一縷黑髮活著爛泥顯露出來,令斐月心裡緊張的一跳,下意識的感到了某種可怕的東西。

    那人的情緒似乎也開始激動起來,一下拋開鐵鍬,跪了下去,小心意義的將泥土一把把拋開。然後,在那滿是泥濘的土坑裡,半個女子得臉頰突兀的顯露出來,被絲絲細雨洗去點點泥土,那臉頰雖然顯得越發的蒼白了,但卻毫無腐爛之色。

    斐月被動的看著那毫無生氣的臉頰,心臟跳得連在夢裡都能感覺得到!!難道是跟那幾個人混多了?連夢裡也要被殭屍騷擾?!

    那男人又小心得抹去那女子身上得土層,手微微得顫抖起來,不知是興奮還是緊張。

    斐月有些發愣,迷迷糊糊得感到自己得意識開始被夢境吞食,似乎要漸漸得溶入到這個可怕得夢境之中!

    她害怕的試圖逃脫,可卻驚懼的發現自己的意識一驚化作了身體站在了坑邊,旁邊便是那個穿著雨衣的男人。

    下一刻,那被半埋在土裡得女子突然一動,竟然搖搖晃晃得自土裡站了起來!

    斐月倒吸一口涼氣,雖然還能知道這只是一個夢,可卻還是禁不住屏住呼吸,緊張得注視著那個女子,只見她微微低著頭,被一頭黑髮擋住臉孔,渾身泥濘不堪,可露在衣服外面得肌膚卻是潔白如玉,不知生前是怎樣一副仙子面容!

    那女子搖搖得邁出土坑,似是沒有看到斐月,也不顧那挖她出來得男子,僵直得向遠處一處別墅走去…….

    斐月感到自己迷迷糊糊的也邁開腳步,跟著那女子走去,意識毫無力量的掙紮了一下,卻變得更加的不由自主了。

    突然,一隻冰冷的手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讓她一震,意識倒是情形了不少。她緩緩低下頭,看到了那隻露在雨衣外的手。然後,她回過頭,迎面看到的卻是一張狐狸的臉隱沒在雨衣帽裡。她只覺得一種異常荒謬的感覺油然而生,看著那狐狸像人一樣狡邪的眼光與尖尖的嘴,她再也忍不住驚叫出來:『啊!!!!!!!』

    隨著那聲驚叫,她的意識猛然抽離了夢境,喘著坐起,看著標準間裡大同小異的擺設,被春風吹起,在確信自己終於自惡夢中醒來之後,方自鬆了一口氣,然後整個人栽倒進枕頭裡──竟然做了這樣一個討厭的夢!

    翡月洗了把臉,拿出一個小型炸彈,威力不大,但足可以將那洞口封住。這申公豹還是永遠的呆在湖底吧。

    與此同時,北京,孟久坐在沙發上,盯著茶几上的一個小藥丸,滿臉的困惑。直到雨靈將一杯白開水放在他的面前,他才抬起眼皮,卻忍不住懷疑道:「真的要吃嗎?」

    「當然」雨靈堅定的說:「杜亦羽說過,如果你想找回使用修羅刀的力量,就要每天吃下這種藥丸。」

    「可是…….」孟久神情古怪的看著那藥丸道:「這只是牛黃解毒丸啊!」

    「孟總,有客人找。」秘書敲門而入,遞過一張名片道:「有個人,說您曾經給過他名片,讓他有事來找您。」

    孟久接過自己的名片,看到紙邊有些毛,紙面上還粘了一些灰,看樣子,似乎是曾經被當作毫無用處的東西扔在角落。他愣了愣,一時還真想不起來是什麼人。

    「他說姓牛,是在火車上認識您的。」秘書看到孟久詢問的目光解釋道。

    「是他!」孟久恍然,一彈那張名片,想起從山頭村回來的火車山,那個賣八卦鏡的騙子。他搖頭一笑,對秘書道:「請他進來吧。」

    秘書出去後雨靈好奇的問:「誰?」

    「一個騙子….」

    「啊?」…….

    牛章權整個人都顯得比在火車上的時候更瘦了,神情上雖然略顯緊張和疲憊,但卻多了一些原先沒有的陰狠之色。他的雙手緊緊的互握在一起,一條腿不停的顫動著,顯示著內心的緊張。

    孟久沒有去催他開口說話,這個男人全身都被穢氣糾纏著,若不是命硬,怕是早就完蛋了。

    牛章權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口道:「孟總,上次在火車上您曾說我邪氣入侵,說來慚愧,當時我並不信的。」

    孟久哼了一聲:「你只怕是以為我那是在諷刺你,是不是?」

    牛章權勉強一笑道:「您也知道,我賣那假鏡子讓您識破了,心裡有鬼,理解的也就有偏差。」

    孟久揮了揮手道:「直接說問題吧。」

    「是,是」牛章權點著頭,又下意識的搓了搓手道:「我媽是下鄉的知青,和我爸結婚後就留在了當地。那地方又窮又冷,而且很是偏僻,有一些……奇怪的風俗。」

    牛章權就這樣,抖著一條腿,冒冷汗,帶著一種陰狠與驚悚的神情開始講述。

………

    「落棺了!」洪亮的聲音劃過空曠而陰森的墳地,驚起一群不知名的鳥,黑色的羽翼掩住了西邊最後一絲日光。

    六個壯青年用桿子和繩子抬起棺木,向挖好的坑裡緩緩沉下去。可就在這時,棺中傳來一陣急促的拍打聲,和隱隱的哭喊聲。

    8歲的牛章權眼淚唰的流下來,他突然用力掙脫父親的手臂,可立刻便被旁邊兩個男人抓住。父親神色驚懼的便要去捂他的嘴,可還是晚了一步,一聲淒厲的喊叫已經自他那稚嫩的喉間擠出:「媽!!!!!!!!」

    六個壯年漢字手一抖,險些便將棺木摔落進坑。喊落棺的那男人臉色一變,急色道:「快!趕緊落棺,沉土!」說完,便神色凝重的自旁邊的地上取出四個木頭橛子,用一把鐵錘死死的砸入棺材面上的四個角。

    鐵錘與木樁發出的砰砰聲漸漸的,竟與棺材裡傳出的敲打聲融合到一起,聽起來是那樣的詭異、令人的心也隨之沉入地下一般。

    父親此時已經死死的摀住了牛章權的嘴,一行混濁的淚水活著臉上的灰土流下,嘴唇蠕動,痛苦的對自己的兒子低語:「孩啊,闖禍了啊,不要叫啦,讓你媽安心去吧!」

    牛章權又掙了幾次,才鼻涕眼淚一起流下,放棄了抵抗,卻將眼前的一幕深深的烙入幼小的心靈。



第二章 活葬

    「你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折磨,到現在,我還經常半夜被巨大的砰砰聲砸醒,一身冷汗,也分不清是我媽自棺材裡砸出來的,還是那砸木橛子的聲音。」牛章權說到這裡,伸出手來摸了把臉,這才發現手心已經滿是冷汗。

    孟久沉默半響,吐出一口氣道:「是活葬的習俗?」

    牛章權似乎還沉浸在痛苦的回憶裡,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孟久下意識的揉了揉太陽穴,卻揉不開緊鎖的眉頭:「現在,還在用這習俗嗎?」

    牛章權搖頭,眼中透出一種憤恨道:「我不知道,我媽埋了之後,我就被我爸帶到外面,遺棄在路邊。」

    「你恨你爸?」

    牛章權頭不動,卻挑起眼珠,陰冷的看著孟久道:「你說呢?」

    孟久嘆了口氣,靠在轉椅背上,道:「你實在不該怪你爸的。」

    牛章權冷笑:「不用扮演慈善家的面孔,我不是來做心理治療的。」

    孟久有些憐憫的看著牛章權,淡淡道:「牛章權,我只是要告訴你一個事實。」

    「哦?」

    「你破壞了規矩,被扔出來是自作自受!」

    「你!」牛章權豁然站起,憤怒的盯著孟久,冷冷道:「別以為我還只是一個小商販!告訴你,我現在什麼都做的出來!」

    孟久冷笑:「如果你不願意接受事實,那麼就請從這裡出去。」

    牛章權喘著粗氣,盯著孟久,許久,頹然坐回到沙發中,啞著嗓子道:「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孟久皺了皺眉,這男人的性格變化太快,又如此能忍善變,實在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不過,那要在他解決了根源的問題之後──心理醫生是管不了詐屍的。

    短暫的沉默後,牛章權似乎平靜了一些,這才繼續他的敘述。

    8歲的孩子已經記事了,可母親的死對他的震撼太大,以至於完全的忽略了父親對他說的話。所以,當他被父親遺棄之後,心裡剩下的,只有恨!

    從街頭乞討,到小偷消摸,再到騙錢賭博,他就這樣,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而做著一切能賺錢的事情。而當他慢慢學會賭博的伎倆,琢磨騙錢的手法,嘗到了女人和金錢的妙處之後,他漸漸將小時候的痛苦記憶掩埋在記憶深處,畢竟,他根本不記得回村的路,就算想復仇,也無處下手。

    與此同時,他的性格也變得越來越偏激,他執著於歲數大的女人,執著於別的男人的老婆。也許,在他的心底,他將那些被戴了綠帽子的男人當作了自己的父親,用這種方法輕嘗報復的快感──在他的心中,他的父親,根本不配擁有妻子和子女。

    直到有一次,他遇到了一個女人,和他來自一個村子的女人。相似的遭遇,共同的背景,使他真的愛上了這個比他大20歲的女人。

    然而,就在他18歲生日那天,他(她)們被捉姦在床。女人的丈夫氣急敗壞之下將女人狠狠的推了一把,撞在桌角。一個人的生命有時竟是如此脆弱,只是一撞……

    女人入殮的時候,牛章權沒敢出現,到火化那天,他悄悄的躲在焚化爐旁的窗根下,自虐般的用碎玻璃割著手臂,將心裡的憤恨與悔恨化作濃稠腥氣的血水。但在一切悲傷之後,還是有那麼一丁點讓他感到欣慰,那便是,至少他以及那個女人,不用再忍受活葬所帶來的痛苦與恐懼!

    焚化爐上方的煙似乎和著腐臭的味道,向天上翻滾著,消散著。牛章權看著那些煙,便似乎看到了一個個不能升天的靈魂,被無情的打碎,或推落地獄。

    他就這樣胡思亂想著,發洩著自己鬱結的情緒,也不去管被飛灰和淚水弄黑的面容,徹底的放逐著他那滿是疤痕的靈魂。

    因此,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那女人的丈夫已經發現了他,並一臉怒容的來到他的面前。等他看到一雙黑色的皮鞋時,自己的已被抓著脖領拉住,面對一張憤怒的臉。

    也就在那一瞬間,一聲淒厲的尖叫化爐內發出,如被點燃了尾巴的野獸一樣,向著上方的煙囪直升而上,擠得大堆的黑煙猛然噴出,一時竟遮蔽了一小片天空。

    兩個男人同時呆在了當地,停住了一切活動,臉上露出異常驚恐的神情。那一聲叫,直刺入人的心裡,令人從頭涼到腳,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

    「死人也會知道疼嗎?」牛章權看向孟久,直到現在回憶起來,他的眼中似乎還帶著一絲恐懼:「那一聲慘叫,到現在我都忘不了,有時候晚上,隔壁孩子的哭聲都能勾起我的回憶!」。

    「活葬……還以為早就沒有了呢」孟久目光探向窗外,緩緩道:「你知道活葬是怎麼回事嗎?」

    牛章權搖了搖頭,不快道:「我對這沒興趣!」

    孟久冷笑:「什麼都不瞭解就說沒興趣?你是個男人,不是小男孩了。」

    牛章權臉色變了變,悶哼一聲,道:「你說。」

    孟久微微一笑,一字一頓道:「你要搞清楚,現在是你有求於我。」

    牛章權怒目而視,顯然很少受人這樣擠蛻,一句話在喉嚨裡嘀咕了一圈,愣是又嚥了下去,半天,突然神情一餒道:「孟總,是我的不是,您就幫幫我吧。我若不是沒辦法了,也不會厚著臉皮來麻煩你。」

    孟久站起來,自飲水機裡接了些水,然後,很隨便的跨坐在老闆台上:「凡是沿襲活葬傳統的,不外乎有兩種情況。第一,要死的這人招惹了不該招惹的、或者有大怨大冤大怒;第二,環境有問題,極陰、多靈、有祟源。既然村裡都是這個傳統,那我想你們是屬於後者了。但不管是什麼原因,目的都是一樣的,就是防止詐屍。而且,一定是曾經有過詐屍的事情,所以才會不得以採取這種做法。」

    「開什麼玩笑?」牛章權又氣又怒,提高聲音訕笑:「詐屍不詐屍的我不知道,可用他娘的**想想也知道,這人活著埋死著埋不都是屍體嗎?就算擔心,也可以等人死了盡快下葬,幹嘛非活埋?!哦,活埋就不詐屍了?活埋的他娘的就不是屍體了?」

    孟久敲著茶杯,略有猶豫,卻還是道:「活埋,那種恐懼與痛苦,隔絕一切的黑暗與幽靜,使人的精神高度集中,在臨死前只有一個念頭──解脫,從這種痛苦中解脫,趕緊死掉,再也不要醒來。有了這樣的念頭,再加上一定的術法,基本便不會有詐屍的可能了。」

    牛章權呻吟了一聲,不知是不是想到了母親的痛苦,臉色越發的難看,嘶啞著嗓子道:「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孟久看著牛章權滿臉痛苦的神色,搖了搖頭,道:「我想,你們離開村子的時候,一定有人對你們做了什麼吧?」

    「什麼?」

    「比如,做過什麼法事?」見牛章權疑惑的搖了搖頭,孟久接著道:「在你身上製造了某些疤痕?……給你們吃了什麼古怪的東西?」

    牛章權皺著眉,想了想,搖了搖頭,可緊接著,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便露出一絲疑惑,看向孟久:「離開的時候……我爸給我塞了兩個窩窩,後來吃的時候,感覺味道有點怪,卻又不像艘的。我從小沒吃過什麼新鮮的東西,所以也沒在意。這…..有關係嗎?」

    孟久點頭:「這就對了。為了防止起屍,凡是不能順利活葬的,總會有些手法,將死者的靈魂封在其自身的屍體之內……只是,誰也預測不到,你們要面臨的不是下葬,而是火化…..」

    被封印在自己身體裡的靈魂被濃烈的大火所驚醒……

    唉,這就叫做驚醒了惡靈…….

    「封….在屍體裡?」牛章權用手下意識的摳著胳膊上的一處傷疤,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道:「你在開玩笑吧?這怎麼可能?只是兩個窩窩?」

    孟久挑了挑眉,嘆了口氣道:「這算什麼?有些人,能把妖怪都封到自己的身體裡,還活蹦亂跳的。」

    牛章權似是根本沒有注意孟久在說什麼,悶著頭,喃喃道:「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那我會怎樣?!」

    孟久有些同情道:「放心,不會太長。」

    「什麼?」

    「封在身體裡靈魂只會不斷做著自導自演的噩夢,只要沒有什麼太激烈的變化,靈魂就會慢慢的被消磨,最終隨著身體的腐爛化灰而消失。」

    牛章權深吸一口氣,突然站起來,像頭被激怒的公牛一樣衝向孟久,大喊道:「為什麼?!我爸為什麼這樣對我!」

    孟久揮手打開牛章權抓過來的手,冷冷道:「我不是說了,你破壞了規矩,自作自受!」

    牛章權大口喘了幾下,瞪著眼睛道:「說清楚!」

    孟久拍了拍他的肩膀,令他稍稍冷靜一些後才道:「換個話題吧,說說你現在碰到了什麼麻煩?」

    牛章權摸了把汗,哆嗦著腿坐在沙發上好一會,才神情晦澀的道:「前些日子我去郊外收貨,你知道的,都是些仿品。回來的時候趕上下雨,我就鑽到一個草棚下避雨。可結果……唉,如果我當時不是心情那麼不好,大概就會冒雨趕路,也不會那麼倒霉了吧…..」

    牛掌權長出一口氣,咕嚕咕嚕灌了許多涼水,才以一種似乎要哭出來得腔調道:「死人,竟然可以從土裡走出來……..我媽她,會不會有一天,也會來到我得床前呢?」

    孟久一愕,坐直身體道:「詐屍了?」

    牛掌權眼中得神色有些恍惚,看向孟久:「怎麼會是殭屍?……她明明,還衝我笑了。」

    孟久皺了皺眉,食指在桌上一杯符水中沾了沾,然後走到牛掌權身前,在他得眉心畫了一個符咒,又**得在頭頂一拍。

    牛掌權整個人都是一震,隨即似乎大夢初醒一般,汗流浹背得喘著粗氣,看向孟久:「怎麼了?」

    孟久右手握拳,吐了口氣,道:「你這是中了術了,若不是你常年倒賣那些東西,可能碰到過一兩個真傢伙,可能早就完蛋了。」

    「什麼,術?」牛掌權不安的看向自己的手心:「我有時候,會像夢遊一樣。半夜醒來竟然會站在街上,卻又完全不記得做過什麼夢。最近卻是越來越頻繁,已經快到了每天都有這種狀況的地步了。而且…而且…」

    「什麼?」

    「而且,我也發現這並不是夢遊了,因為有時我會突然失去記憶,而那時,我根本沒有可能在睡覺啊!就像剛才那樣。」牛掌權求助得看向孟久:「你一定要幫幫我,這絕對不是心理問題!」

    孟久遞給牛掌權一根菸:「平時抽菸嗎?」

    牛掌權點頭,孟久笑道:「那你最好開始多抽一些。尼古丁雖然對身體有害,可也能影響術法的效力。雖然不能解決問題,可多少會有些幫助的。」

    牛掌權本來已經掏出打火機,可聽孟久這樣一說,手一顫,絕望的看向孟久:「你是,不打算幫我嗎?」

    孟久將頭仰靠在轉移背上:「我幫不了你。」

    「什麼?」牛掌權猛然站起,憤怒的看著孟久,卻急得說不出話來:「你…你……」

    孟久嘆了口氣,將右手鬆開,伸出又紅又腫得食指給牛掌權看,然後苦笑道:「這不是一般人得術法,我無能為力。」

    牛掌權一愣,眼中得憤怒漸漸熄滅,取而代之得是一種深深的絕望與哀痛。他沒再說什麼,只是如一個等死的人一樣,腳步踉蹌的走出孟久的辦公室。



第三章 活葬

    雨靈恰好在走廊倒水,看到牛掌權獨自離開的背影,想了想,便推開孟久辦公室的門:「為什麼拒絕?那個人似乎很需要你的幫助。」

    孟久無意義的揮了揮手:「是個天授……」

    「什麼?」

    孟久苦笑:「他碰到的死人復活,以及他村子裡活葬的習俗,都是以前天授的拿手好戲。而他中的術,也絕對和天授脫不了干係。杜亦羽現在這樣,我怎麼能拉他去冒險呢!」

    雨靈一驚,看向孟久:「你確定?」

    「我確定。」

    「是嘛……可是……」

    「什麼?」

    「我總覺得,我們和天授之間似乎有著擺脫不掉的干係,怎麼凡是牽涉天授的事,都這麼湊巧的讓我們知道,彷彿都是命中注定一般?恐怕,即使我們不去招惹,恐怕也躲不過去。」

    「靠!別說的這麼玄乎吧。」

    雨靈聳聳肩:「我是無所謂,可不幫他,你真的不會後悔?」

    「我為什麼後悔?他是我很好的朋友嘛?」

    「別逞強了,你連死人都會幫,何況是個活人。如果眼睜睜的將其拒之門外,事後,你一定會覺得他的死是你的責任的。」

    孟久輕吐一口氣,看向雨靈:「我沒逞強,好了,我得出去一趟,一個同行的事,說是他那有兩個屍體有些古怪,讓我過去幫忙處理一下,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好,慢點開車。」

    「放心吧。」孟久披上大衣,摸了摸雨靈的頭,他喜歡這種像是夫妻、情人之間才有的對話了,簡單卻溫馨。

    公司是5:30下班,而孟久一向沒有叫職員加班的習慣,所以,不到6:00,公司裡就空了下來。雨靈剛鎖上辦公室的門,便聽到身後一陣快速的腳步聲,剛剛詫異的轉過頭,便被緊緊的抱住,她一驚,還沒反映過來,便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有殭屍!」

    「翡月?!」雨靈認出這個聲音,吃驚的叫了一聲,可迅速緊張道:「什麼殭屍?」

    翡月一下躲到雨靈背後,指著大門外的走廊道:「我一進來他就站在那了!」

    雨靈一愣,往外一看,愣了愣,那不是牛掌權嗎?她不由又是驚訝又是好笑道:「那是人!」

    翡月啊了一聲,又眯著眼瞅了瞅,瞥瞥嘴道:「可你看他的那樣子,比殭屍還像殭屍。」

    雨靈趕緊摀住翡月的嘴,看了看那個低著頭一動不動,臉色慘白,神情呆滯的牛掌權,也確實有十分詭異的感覺,心裡也不由有些打鼓,悄聲道:「小聲點,我們走吧。你什麼時候回來了的?以為你直接回美國了。」

    「我剛回來」經過牛章權身邊,翡月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悄聲道:「我最近一直做噩夢,老是夢到女人從地裡走出來,實在受不了了。我師傅呢?」

    「你說什麼?!」隨著一聲怪叫,一隻粗糙的手猛然抓住翡月的手腕。翡月一驚轉過頭,更加驚異的看到牛章權緊張到扭曲的面容。

    牛章權面上的神情實在太可怕,太激烈了,以至於翡月和雨靈一時竟只是心驚肉跳的看著那個男人,而忘記反抗或躲避。

    不知過了多久,翡月終於反應過來,才感到手腕被攥得生疼。

    翡月大喝一聲「放手!」得同時,一手切在牛章權得手腕上。

    牛章權痛叫一聲鬆開手,雨靈也連忙急聲道:「出什麼事了?慢慢說!」

    牛章權握著手腕,似乎清醒了些,用手摸了一把臉,眼珠子飛快得轉動著,卻依舊喘著粗氣急切道:「你也看到了,對不對!?看到了嗎?!!」

    「看到什麼?!」

    「墳墓的女人,不,是女屍,從土裡復活!」

    翡月和雨靈看著牛章權得樣子,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這個男人得樣子比什麼女屍復活還要來得恐懼得多!只是雨靈僅僅在心裡這樣想著,翡月卻說了出來:「我看你比鬼還恐怖!好歹也是個男人,不至於這樣吧?」

    雨靈看了翡月一眼,只是苦笑,這丫頭這張嘴啊……

    牛章權被這麼一罵,再也壓不住心裡那股子狠氣,大罵一聲:「你他娘懂個屁!」,伸手便向翡月臉上聒去。

    翡月連看都懶得看,伸手一抓,一拉再一扭,就將牛章權的手臂扭到背後,然後一推,令那個男人失去平衡,向前撲兩步,撞在牆上。她冷哼一聲:「你連個屁也不懂!」

    「我殺了你!」牛章權跳轉過身,大吼著,卻也一時不敢胡亂動手,只是鼓著眼睛怒視翡月。

    「好了好了,怎麼沒兩句話就到了要殺人的地步了?!」雨靈無奈的走到兩人中間,卻是面向牛章權道:「你怎麼還在這裡?孟久出去了,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

    牛章權捂著頭蹲了下去,痛苦的吼道:「我還能去哪?他不肯救我,我沒活路了!」

    翡月上下打量著牛章權,突然道:「你剛才問我看到了什麼?死人從土裡走出來?」

    牛章權的身體非常明顯的抖動了一下,自胸腔裡發出一聲呻吟。翡月吸了一口氣,看著牛章權蜷縮的身體,緩緩道:「我也要找孟久,唉,八成我們遇到的是一個問題,所以,你要是沒救了,我估計也好不了,喂!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倒霉!堅強一點!」

    牛章權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翡月:「孟,孟總他會幫我?」

    翡月冷哼一聲:「他不幫,難道你就活不下去了?!」

    牛章權毫無意義的呻吟一聲,雨靈嘆了口氣,對翡月道:「孟久拒絕,是有原因的,也和杜…他現在的狀況有關。」

    牛章權皺眉道:「嗨,嗨,別說我聽不明白的話!」

    翡月瞪了牛章權一眼:「怎麼說你也不會明白的!」說完,便拉著雨靈往外走:「不管什麼原因,他徒弟的事,必須管!」

    牛章權忍住氣道:「喂,去哪?」

    「去找孟久!」

    牛章權一愣,悶悶的哼了一聲,卻很明顯的鬆了一大口氣,似乎是……有救了呢!

    「你好,孟久在這裡嗎?」雨靈拿出名片,遞給大廈的保安經理。

    保安經理神情冷漠的看了看名片,只回了一個字:「在。」

    雨靈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能帶我們去見他嗎?」

    「電話。」

    「什麼?」

    「打他手機。」 保安經理冷冷的說完,毫不客氣的關上了那扇鐵門。

    雨靈一愣,看向翡月,翡月忍不住笑道:「你看我幹嘛?不會想偷著進去吧?」

    雨靈笑了一下:「不然怎麼辦?」

    「打手機啊!」翡月也感到有些疑惑:「別告訴我他沒手機!」

    雨靈嘆了口氣:「沒辦法,孟久做法事的時候是從不帶手機的。」

    「為什麼?」

    雨靈看著翡月,無奈的苦笑「他說那東西的信號會干擾靈魂發出的電波……」

    翡月一愣,苦笑:「什麼亂七八糟的!不過,我們總不能為了找人,就偷偷遛進去吧?」

    「是啊,我也沒有你的本事,被人抓到就太丟臉了。」雨靈苦笑。

    牛章權急道:「那我們怎麼辦?!」

    三人沉默了一會,翡月笑著一拍雨靈的肩膀:「來的時候,路上似乎有幾個酒吧,給他發個短信,告訴他我們在那裡等他。」

    「好吧。」雨靈無奈的點了點頭,又對牛章權道:「別擔心,我們這麼多人在一起,不會有事的。」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1 10:34 PM
  第四章 色鬼/女屍/小偷

   酒吧的裝修很現代,到處都閃著金屬的色澤,吧檯右側僻出一塊地方,有樂隊在演奏著搖滾,而主唱卻是一邊癲狂的唱著聽不明白的歌詞,一邊和幾個常客開著無聊的玩笑。

    三人揀了一個角落裡的位置坐下,要了酒,隨意的聊著。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因為環境的嘈雜,牛章權發現自己竟然可以輕鬆的將自己的故事講下來。

    酒喝光了再要,過了午夜,酒吧裡便漸漸安靜下來,音樂也換成了悠閒的小曲,就連雨靈臉上也有了紅暈,挑挑揀揀的說了許多以前的事情,最後在翡月的慫恿下,竟真的走上那樂台,唱了一首鄉間小調。

    啊,好懷念的感覺!

    雖然那段日子過得並不愉快,可卻意外的印象深刻。看著台下忽明忽暗的燈光,雨靈突然感到有些恍惚,自己究竟是什麼人?

    她和孟久之間究竟有著什麼?到現在,孟久態度暖味,不清不楚,而她竟然也不去問個明白……果然,她的性格又變了,在接觸到修羅刀後,她也不再是雨靈了…….

    為什麼連性格都會變來變去?現在的她,還是不是原來的她?今後的她又是否還能是現在的她?

    啊,頭隱約有些疼痛起來,她不斷的迴避著這個問題,可是,每當想起孟久的時候,這個問題便像帶著慣力的鐵球當頭砸下,令她感到要被揉碎般的痛苦!如果她會變得不再是她了,那麼是不是也會失去現在的一切?包括孟久?…….

    不安的感覺瞬間爬滿全身,修羅刀似乎是她和孟久之間最實在的聯繫,可為什麼杜亦羽不讓她再接觸那刀?

    「你真厲害啊!看不出來,完全看不出來!」翡月打量著雨靈。

    「發洩一下情緒罷了,那邊」雨靈向著吧檯的方向指了指。

    順著雨靈手指的方向看去,翡月猛地瞪大眼睛,低呼道:「魯海?!」

    「誰?」牛章權看過去,正好看到一個俊俏得像明星的男人,正倚在吧檯前,和幾個女人不知聊著什麼。

    翡月疑惑的道:「他,他也能喝酒?而且他…….」

    雨靈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剛看到也嚇了一跳呢。」

    「他找女人有什麼用?男人……」翡月嘀咕著,有意無意的看向牛章權,卻嚇了一大跳,連忙一捅雨靈,壓低聲音道:「他有點不大對勁啊!」

    雨靈轉過頭,驚訝的看到牛章權滿臉的驚恐,呆滯游離的目光,以及滿身的大汗,她倒吸一口涼氣還沒說話,身側卻響起一個聲音:「他陷進幻覺了。」

    「什麼?!」雨靈一驚,回頭看向魯海。

    「娘的,哪個孫子干的,破壞老子的好心情。」說著隨手彈了一個響指,牛章權就好像溺水被救的人一樣,陡然深吸一口氣,雙眼的瞳孔陡然收縮,漸漸聚焦在魯海不高興的臉上。然後,他低吼一聲,慘白著一張臉抓向雨靈,大叫道:「救我!」

    「怎麼回事?」魯海拍開牛章權要去拉雨靈的手,拉過一張椅子擠在雨靈旁邊,瞪著牛章權道:「你是什麼人?」

    牛章權愣了愣,忍住氣道:「你是他娘的什麼人?!」

    魯海冷冷一笑,微微往前探了探身,用那張俊秀的面孔說著冷酷得近似粗魯的話:「我他娘的不是人!什麼人也不是!」

    牛章權也不知道為什麼,竟對眼前這個俊俏的男人感到恐懼。可他剛剛嚥了口吐沫,還沒說什麼,魯海卻突然皺了皺眉,轉頭向雨靈道:「丫頭,這傢伙怎麼回事?身上的氣怎麼這麼污七八糟的?」

    雨靈還沒說話,魯海又是一拍桌子,瞪著翡月道:「還有你!」

    翡月一愣:「什麼?」

    「還不到半個月!怎麼又招上那種東西?!」說著,說著,便站起來道:「快去找孟久吧,身上全是死人味,連狐狸騷都聞不到了。」

    「你說誰狐狸……騷……」翡月又氣又急的跺了跺腳,卻忍不住偷偷聞了聞腋下,她從來沒有狐臭啊……

    魯海又嘀咕了一句:「該死的狐狸,竟會給人添麻煩!」

    雨靈疑惑的看著魯海道:「你知道什麼?」

    魯海擺擺手笑道:「老子就知道這裡的女人又漂亮,又大膽!∼∼」說著,竟真的要走開,可突然又頓住腳步道:「對了,修羅刀在誰身上?」

    「孟久,怎麼了?」雨靈疑惑,魯海目光閃了閃,笑道:「雖然小姑娘不該玩那麼危險的凶器,可如果逼到那份上了,再使上一兩次也不會出太大的問題。」

    「什麼?」雨靈一愣,剛要再問,魯海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轉身摟住一個迎上來的女人,往吧檯走去。

    雨靈還在苦笑,翡月卻突然道:「不等了!」

    「什麼?」

    「我們找孟久去!」

    雨靈一愣:「啊?……」

    翡月絞邪的一笑道:「忘記我是什麼人了?有我在,就沒有進不去的地方!」

    雨靈白了翡月一眼道:「剛才在門口,你怎麼不同意?」

    「此一時,彼一時!」翡月嘿嘿一笑道:「聽人勸,吃飽飯。」

    「啊?」雨靈皺眉看著翡月,只覺得自己越來越弄不懂這個女人了。

    「快走,快走!」翡月竟似一分鐘也不想等,伸手抓住雨靈的手。

    雨靈一愣,翡月的那隻手裡滿是冷汗,她心中疑惑萬分,卻已經被翡月抓著往外走去,牛章權更是忙不迭的跟了出來。

    三人一走出酒吧,雨靈立刻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翡月鬆開雨靈的手,一身的冷汗讓涼風一吹,禁不住打了個機靈,臉色有些難看道:「剛才魯海摟住的那個女人…….」

    「怎麼了?」

    「我在夢裡看到過。」

    「啊?」

    翡月看向雨靈,苦笑著道:「在我的夢裡,那女人是從土裡走出來的一具屍體。」

    雨靈和牛章權同時倒吸一口涼氣,雨靈更是立即道:「我們該快些告訴魯海!」

    翡月搖頭:「他是什麼人?還用我們擔心?」

    「是啊…..」

    「哼,色鬼泡女屍…….這是什麼世界啊!!」翡月嘀咕著,又吐出口氣,對雨靈道:「如果那女人真的有問題,魯海不可能看不出來。他不是讓我們趕緊去找孟久嗎?話裡話外都古古怪怪的,在這種不明的情況下,我們還是聽他的話為好。」



第五章 少了一個

   就在三人往孟久那去的時候,一輛車停在一間門面古樸怪異的店舖前。杜亦羽點燃一根菸,看著那店舖古怪的裝潢,皺了皺眉,顯得很是不願進去的樣子。

    『狐鄉古道』小店的名字以隸書書寫,掛在門楣之上,兩邊貼著不倫不類的對聯:

    神仙精怪皆可 人屍妖鬼都行

    算命風水也可 抓鬼鎮屍也行

    橫批:科學助陣

    看著這樣的文字,就連杜亦羽都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了一聲,什麼狗屁玩意!

    走近店門,是一條燈光昏暗的走廊,兩旁牆上亂七八糟的畫著神情各異,性格迥然的妖魔鬼怪。有面目猙獰的美女,也有神態安靜的惡魔;有滿嘴血腥的殭屍,也有手拿靈芝的蛇妖;有吞雲吐火肆虐人間的凶獸,也有雙目緊閉被人封印的妖魔。再配上冷色調為主的LED燈光,令走進來的人猶如置身於一個古怪的世界,即便不信神佛的人,也會不自覺的心情緊張起來。

    而往前走上五六步後,燈光卻逐漸轉暖,兩邊的畫面也開始變得安詳起來。各種神仙、佛祖、仙道降下雲端,靈魂在一片頌歌中升天,人與妖逐漸走到一起,白蛇自雷鋒塔下出來,與許仙攜手相伴……

    這一片祥和得畫面,鋪天蓋地而來,使人有一種自地獄走進了天堂得感覺,令人不由對走廊盡頭那扇門後的主人感到好奇和親近。

    門上,還寫著一副頗有深意的對聯:

    道亦道 非常道

    妖亦妖 非常妖

    橫批:仙道之家

    杜亦羽停在門前,也不由感到有些佩服,喃喃道:「這狐狸,裝神弄鬼倒是個天才。」

    就在他剛要伸手去推拿雕刻著千手觀音的門時,恰好一對老年夫婦相攜而出,另外兩隻手緊緊攥在一起,神情興奮而緊張,彷彿手裡的東西便是他們下半生的希望一樣。

    杜亦羽側身,那對夫婦顯然心情很好,竟向他笑著點了點頭,那老太太還很是真誠的說道:「祝你得償所願,年輕人很少信這些的,你是來祈願的?」

    杜亦羽雖然感覺這裡搞得有些不倫不類,可見那對老人相互攙扶,相守百年的樣子,心裡不覺劃過一絲悵然與暖意,竟沒有躲開,反而回答道:「不,我是來找這裡的主人的。」

    那老頭有些驚訝道:「你認識淨月大師?」

    「認識。」

    老太太羨慕道:「啊呀,淨月大師可是個好人啊!法術高強……」

    「哼!」

    老太太話頭還沒說完,身後冷不丁傳來一聲冷哼:「連佛與道都不分,還自稱仙道之家?!」

    杜亦羽好笑的回頭,看到一個一身西裝的年輕人,滿臉不屑的神情。

    老太太生氣道:「別亂說話,大師要怪的。」

    那年輕人看了眼老夫婦攥在一起的雙手,突然放下身段道:「您二老來這,是為了什麼事?」

    「這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老太太搖頭。

    那年輕人又用一種很驚訝的語調道:「真的很靈?」說著,突然轉向杜亦羽,很是好奇道:「您也是來找大師的?」

    杜亦羽看著年輕人眼中的輕蔑,微微一笑道:「你是記者吧?」

    那年輕人一怔,頗有些狼狽的呵呵一笑道:「你真厲害。」他再看向那對夫婦,可卻被老人眼裡的氣憤之情頂得沒感再說什麼,只好撓著頭,看著兩人離開。

    不得已,年輕人轉向杜亦羽,慫了慫肩:「沒辦法,信這個的人,似乎都很討厭記者。其實我們也不是一概都當成迷信騙人來宣揚的,易經八卦,那都是我國文化的瑰寶啊。」

    杜亦羽自己都不感相信自己今天居然如此的好性子,等著那年輕人說完才輕描淡寫的道:「剛才似乎有人說這裡佛道不分的,這會就又成瑰寶了?」

    年輕人輕咳:「無心之言,別在意。」

    「別裝了,你這樣旁敲側擊的沒用,那狐狸可是比你要精上一百倍的。」

    年輕人一愣:「狐狸?」

    身後的門被陡然推開,一身道袍的淨月眯著眼睛道:「錯!是淨月道長!」

………

    在翡月的專業技術下,三人順利的潛入那幢大廈,又在雨靈和牛章權吃驚之下,翡月不知用什麼藥弄暈了保安隊長和監控室裡的值班人員。於是,三人很輕鬆順利的來到了頂樓,走進在監控室看到的那間房間。

    「咦,剛剛孟久還在啊」雨靈皺了皺眉,從監控室過來,也不過五六分鐘,怎麼就離開了?

    「咱們先出去吧。」牛章權看著屋子中間的兩張停屍床,心裡毛毛的:「這是什麼公司啊,怎麼還有屍體。」

    「沒事」翡月走到一個臨時搭出的供桌前,看到了上面供奉著兩個牌位,探頭往供桌後面的停屍床看了一眼,隨口道:「那兩張床上都貼著符紙,怕什麼。」

    「那,那孟總幹嗎去了?」

    「我怎麼知道」翡月自供桌上拿起半根菸道:「沒準上廁所去了,煙都沒掐就走了,肯定馬上就會回來的。」

    牛章權本來就緊張,雨靈這麼一說,他更是退到門前,嘀咕道:「我們還是出去吧,電影裡不都說,殭屍聞到生氣,就會詐屍的。」

    翡月瞪了牛章權一眼:「拜託不要烏鴉嘴!」

    雨靈道:「翡月,我們還是出去吧。孟久半夜來做法事,就是因為這兩屍體有問題。而且你看,整幢大廈除了那兩個在一樓的保安,就沒別人了,可能也是孟久的安排。我們在這裡,別惹出什麼事來。」

    話音還未落,本來已經走過來的翡月突然頓住腳步,表情有些僵硬,然後猛然回頭看向那個祭壇,看著那兩個牌位顫聲道:「你說什麼?」

    雨靈一愣:「什麼?」

    翡月深吸一口氣,苦笑轉向雨靈道:「我怎麼,只看到一具屍體?…….」

    雨靈一愣,道:「怎麼會,不是兩張停屍床…….」說著,快步上前,又跨向左面一步,繞過祭台看過去,卻也呆住了。床是兩張床,可卻只有一張床上有屍體,露出一雙**的腳,而另一張床上只是堆了一床被和,遠遠看去,好像一個人形是的。

    雨靈心底咯鉹@下,不由自主的就感到後背一陣發冷,苦笑著看向翡月:「大概,本來就只有一個吧?…….」

    翡月沒說什麼,只是伸手指了指祭台上的兩個牌位。



第六章 活屍

   「一定是魯海告訴你我在這裡的!?」淨月糊弄走那個記者,立刻露出一副狡詐的樣子,跳上一張古樸的圈椅,笑著道:「我說,靈力還沒有恢復吧?」

    杜亦羽玩著手裡的一根檀香沒有說話,淨月嘆了口氣道:「這樣下去,太危險了…….你放心,既然是我惹出來的麻煩,我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杜亦羽抬了下眼皮,訕笑道:「你能負什麼責?」

    「讓修羅刀脫離雨靈的影響,重新聽命於孟久。」

    杜亦羽無可奈何的瞪了淨月一眼道:「你能辦到?」

    淨月嘿嘿笑道:「當然不成,可難道你也不成?」

    杜亦羽搖了搖頭,目光有些深遠:「這種事,恐怕只有那個人才能辦到。」

    「誰?」

    「造出修羅刀的人。」

    淨月一愣,一躍而起叫道:「修羅刀是人造出的?」

    「難道是鬼造出來的?」

    淨月傻呆呆的看著杜亦羽,半天才道:「靠!究竟是什麼人?」

    「一個放棄了升仙,卻可以封神的人」不知想起了什麼,杜亦羽眼中的淡漠竟被一股暖意所替代。

    「封神……」淨月吃了一驚,眼睛瞪得圓圓的:「是他?」

    「對」

    「可他,他已經死了啊!」淨月驚疑:「他不肯升仙跳出輪迴,又不是畫屍人,即使轉世,也不可能像你們這樣保留完整的靈魂、記憶和力量的!」

    杜亦羽一陣黯然:「是啊。人類的魂魄最終會歸於虛無,像河流歸於大海,無論是多偉大的靈魂,也不再具有任何意義。」

    「也許,他還會保持遊魂的狀態……」

    「不可能。他那樣高傲的人,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為那種可悲的存在的。」

    「那…我們豈不是完全沒有希望了?」淨月深吸一口氣,盯著杜亦羽:「不過話說回來,要對付你的人,將雨靈送到你的身邊,打的什麼主意你不會猜不出來吧?」

    「你想說什麼?」

    「雨靈如果醒過來,即便是你,也對付不了吧?」

    杜亦羽沉默著,連頭都沒抬,只是淡淡道:「誰說我要對付了?」

    淨月震驚:「你?!」

    「修羅刀好不容易現世,我怎會放過這個機會?!不過,我們還是有必要好好計劃一下的」

    淨月眼底流過無數複雜的情緒,最終卻也只是冷哼一聲,沒好氣道:「計劃什麼?」

    杜亦羽眼角露出一絲怪異的神情,不知心裡在想著什麼,緩緩道:「我必須要在雨靈醒來前先見一見那個凡圖。」

    「為什麼這麼在乎他?有魯海和我對付就好了,他能翻起多大浪來?你還是多操心操心雨靈和孟久吧,只要不讓雨靈醒過來,就沒有必要分開她和孟久。」

    杜亦羽卻搖了搖頭,眼中神情複雜,喃喃道:「這個凡圖,恐怕不像我們知道的那樣簡單。」

    「怎麼說?」

    杜亦羽拔出一根香爐裡的香,對上自己手裡的檀香,看著那小小的火光漸漸點燃另一根檀香,緩緩道:「天授裡,會用活葬的自古至今也不過一人而已。而那個人既然選擇隱居,就決不會輕易出來!這個凡圖……不簡單啊。」

    淨月皺了皺眉,搶過杜亦羽手裡的檀香,**香爐道:「這有什麼,說不定凡圖正好投其所好了,也沒准凡圖耍了什麼詭計騙了他。就只憑這一點,我還是不覺得那個凡圖有什麼重要。」

    「你說的對,不過,那個天授隱居之時,凡圖根本還沒有出生呢,他怎麼會知道該如何投其所好?!」

    淨月一愣,隨即道:「那又怎樣?他完全可以從魯海或者別人那裡知道那個天授的事情啊。」

    杜亦羽淡淡的一笑道:「別人?那是個讓所有天授、神仙、妖怪都頭疼的傢伙。除了魯海,沒人願意談論,招惹那個瘋子……而魯海,他更不可能會對別人談論起,就算提起過,也絕不會細數當年。」

    「為什麼?」

    杜亦羽突然一笑,道:「失戀,魯海那個傢伙,怎麼可能對著自己的徒弟哭訴自己的失戀史呢?」

    淨月的嘴因吃驚而張的像個雞蛋,使勁甩了甩頭,叫嚷道:「你說什麼?

    「你沒見過女性的天授嗎?」杜亦羽笑著說道,可眼裡的神情卻變得有些冰冷──凌綢,他實在不想再聽到這個滿是野心的名字!

    旁邊淨月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道:「那個傢伙也會談戀愛?我靠!難怪他黑著個臉來逼我去探聽情況!」

    「有這麼好笑嗎?」魯海的聲音毫無預警的自房頂冒出,淨月陡然躥起,躲到杜亦羽的身側。看得杜亦羽大是好笑,「你連我都不怕,為什麼怕他?」

    「他可是畫屍人!」淨月撇了撇嘴。

    杜亦羽沒好氣道:「我也是!」

    淨月看了眼杜亦羽,卻說出了一句令杜亦羽產生把他打回原形,賣到動物園的衝動道:「你是我媽的宿主!」

    杜亦羽一愣,苦笑著站起來要做,魯海誇張的捶著桌子哈哈大笑。

    「嗨!」魯海突然喊道:「那女人從杭州帶著一身臭氣回來了。」

    杜亦羽回頭:「什麼?」

    魯海撬腿坐在太上老君的畫像前:「雨靈和渾身上下滿是『活葬』之術的人在一起,而翡月,身上也滿是那股子臭味,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接觸的活葬……」

    「一個個都這麼愛惹麻煩!」杜亦羽冷哼一聲,推開屋門向外走去。

………

    「我,我,我們還是先,先離開這裡吧!」牛章權在衣服上擦著手心的冷汗,神經已經緊繃得無法再承受一丁點多餘的壓力。他只覺得自己不是在下一秒瘋掉,就是在下一秒暈過去!

    翡月嚥了口吐沫,卻是繞過那祭台,走到第一輛停屍床前,看著那雙露在白布單外的腳,深吸一口氣,緩緩的俯下身,往床下看去。

    視線劃過輕薄的白色床單,床下的陰影中什麼也沒有。

    翡月鬆了口氣,正要抬起身子的時候,視線突然在那張空床的下方接觸到了什麼東西。她心裡一緊,又伏下了一些,將視線轉過去。

    在那一霎那,她的呼吸幾乎停頓,整個頭皮一陣發麻!雖然光線不是很好,但她依然清晰的看到那邊床下,一個人影,像壁虎一樣貼在了床板的下方,只仰起一張慘白僵硬的臉,用那渙散的瞳孔對著她!

    倒吸一口涼氣,翡月猛然直起身子,幾乎狼狽的退到窗前,深吸一口氣,看向雨靈:「離開,我們趕緊離開!」

    雖然沒有看到究竟是什麼,但雨靈和牛章權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冷顫,轉身向門口跑去。

    三人狼狽的衝出房間,靠在樓道牆壁上,喘著粗氣,好半天,雨靈才嚥了口吐沫道:「怎麼了?」

    翡月盯著那房間的門,聲音微微帶著顫抖:「那少了的一個,就在床底下!」

    雨靈一愣,又吸了口氣,勉強讓自己鎮靜下來道:「去找孟久,這裡太危險了!」

    「嗯!」翡月點頭,和雨靈一起往電梯間走去。

    空曠的樓道里,鞋跟碰地的聲音似乎比平時擴大了數倍,讓氣氛變得更加詭異緊張。突然,翡月停下腳步,拉住雨靈,低聲道:「牛章權……」

    「怎麼了?」雨靈一愣,看了一眼牛章權:「跟來了阿。」

    「聲音」翡月緊張道:「少了一個人的腳步聲。」

    「腳步聲?」雨靈一愣,立刻便明白翡月話裡的意思,陡然轉頭看向牛章權,然後,她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雖然勉強壓下馬上就要發出的尖叫聲,但卻再也掩飾不住自己驚恐的神情。下一秒,她聽到身旁的翡月也發出一聲吸氣聲。

    牛章權神情呆滯的停下腳步,卻對兩個人的反常毫無所覺,搖搖晃晃的站在那裡,盯著自己的足尖。而就在他的背上,趴著一個臉頰凹陷,面色慘白的男人,用猶如爬蟲類舌頭一樣粘乎乎的目光掃視著兩個女人。

    就是這個男人!剛才在床下的,也就是那個少掉的屍體!

    翡月只覺得渾身說不出的不自在,猛的打了個機靈,一時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牛章權突然渾身一震猛烈的抽搐,頭左右的搖擺,像是要從身體上掙脫下來一樣。後背上那個男人怨毒的笑著,緩緩抬起抓著牛章權咽喉的手,一個像是嘶吼的人面的胎記赫然出現在那裡!

    翡月又是一陣惡寒,心裡卻升起一種被戲弄的憤怒。她剛要沖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揍那個爬蟲男人一拳,卻見牛章權身體突然一挺,雙目瞳孔陡然放大,面向上直直的倒在地上!

    翡月一愣,卻突然感到腳踝一涼,她低下頭,驚恐的看到那個爬蟲男就蹲在她面前,用冰涼的手指撫摸著她的腳踝。

    翡月倒吸一口涼氣,渾身一陣緊繃,眼前的一切陡然一變,耳邊想起雨靈疑惑的聲音:「看到什麼沒有?喂,你沒事吧?」

    翡月怔了怔,發現自己還維持著彎腰的姿勢,在看著那張空空的停屍床下方的空間。她長出一口氣,就好像從一場噩夢裡驚醒一樣,有一種十分不真實的感覺!

    究竟怎麼了?難道,她又陷入了幻覺?

    等等,她緊張的看向那張空床下面,什麼也沒有!

    呼,翡月輕吐一口氣,是幻覺……

    不對!如果有幻覺…..那說明這裡真的不對頭!

    她緊張的站起來,看向滿臉疑惑的雨靈,目光轉移間,突然驚疑道:「牛章權呢?」

    雨靈一愣,回過頭,皺了皺眉道:「是不是害怕,先出去了?」

    「你不知道?」

    「我光注意你了。」雨靈看著翡月慘白的臉孔,疑惑道:「你看到什麼了?」

    翡月又看了那停屍床一眼,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來不及說什麼,轉身便往房間外跑去。雨靈一愣,也跟了出去。

    「到底怎麼了?」雨靈跟出樓道,話剛問出口,視線所及之處,便看到一個人筆直的躺在遠處的地上。她一愣的工夫,翡月已經跑了過去,雨靈連忙跟過去,如預料中的,那個人正是牛章權。

    雨靈看著牛章權脖子上那個怪異的,好像胎記一樣的東西深吸了一口氣,這是什麼?!

    「一樣!」查看牛章權情況的翡月突然抬頭看向雨靈:「剛才,我似乎是陷入幻覺了。」

    「啊?」

    翡月咬了咬牙,將她剛才看到的一切告訴雨靈,然後焦躁的抓了抓頭髮道:「what shall we do?」

    雨靈長出一口氣,說道:「我們去找孟久!」

    「好,可…」翡月指了指牛章權道:「他怎麼辦?我們不可能抬著他去找人的。」

    雨靈拿出一張符紙道:「這符紙應該能幫你,我去找,你在這等我。如果有意外,能跑多快就跑多快」雨靈說著看了下昏迷的牛章權,嘆了口氣道:「不要做你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

    「還是我去找吧,萬一碰到什麼,逼急了,我就爬牆離開,你笨手笨腳的,還是留下吧。」翡月推回雨靈的手道:「何況,我也不會用這東西。」

    雨靈一把拉住翡月:「我去!」

    「喂!」

    「聽我說,現在這種情況,監控設備已經不保險了。而孟久身上帶著修羅刀,有時,我能感應到修羅刀在哪裡,所以,我肯定會比你先找到他。」

    「有時?」

    「有時」雨靈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怎麼感應到的,但如果距離不算太遠,我再集中精神去想,應該能成功吧。」

    翡月吐出口氣,無奈道:「太不靠譜了!」

    「可是」

    「一起去!」翡月像是下定決心,看向雨靈道:「我們用那張空的停屍床推這傢伙。」

    「什麼?!」雨靈不敢相信的看著翡月。

    翡月到這時候,竟還笑了笑道:「有問題的是那屍體,不是床。應該沒問題的。」

    「如果有問題呢?!」

    「即使不靠近那床,我也不覺得我們安全,不是嗎?」翡月聳了聳肩:「我們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分開的好。不過,也確實有點冒險,嗯…我看,就把你那符先貼在床上好了。就這麼決定了!come on!」

    「誒?啊?喂,喂,翡月!」雨靈叫了兩聲,還是無奈的追了上去。這個女人,絕對是那種想什麼就做什麼的人,自己的性格和她正好相反…不過,也許正是因為兩人的相反,才能這麼快就成為好友吧?

    兩個女人提心吊膽的走進那屋子,在門口站了站,才繼續往前走。路過那祭台,雨靈低聲道:「等,等,我看看這有沒有能用的法器。」

    翡月點了點頭,站在一旁,看著那張停屍床,想起剛才看到的幻覺,心裡還是覺得毛毛的。

    「找了些紙符。」雨靈輕輕的翻找了一會,走到翡月身邊,道:「走啊。」

    翡月一拉雨靈:「我有個建議。」

    「什麼?」

    「我們把這個屍體抬到那張床上,然後推這張床好不好?」

    雨靈一愣,翡月苦笑道:「真是丟臉,不過,這樣似乎安全係數更高一些。」

    雨靈瞭然的一笑:「當然好,我怎麼沒想到這麼好的辦法呢!」說著,已經走到屍體的頭步。翡月感激的一笑,也走向腳部。

    看著面前白布單下的屍體,翡月忍不住在心裡苦笑:「自己就連去偷木乃伊都想過,卻從來沒想過會來跟屍體偷床……」

    雨靈必經是跟著孟久幹了一陣子了,不動聲色的伸手進白布,抬住腋下的部位,向翡月使了個眼色。翡月輕吐一口氣,也抓住那雙露在外面的腳,可就在這時,翡月看到雨靈的身體明顯的一僵,一滴冷汗便自額角滾落。

    翡月心裡一緊,疑惑的看向雨靈,同時,目光恰好瞥見雨靈放在旁邊的那些咒苻,她想也沒想,便跑過去,抓起咒符,跑到雨靈身旁,掀起白布單,一股腦的貼在那屍體的胸部。也就在白布單掀起的殺那,翡月也看到那屍體大睜的雙眼。她渾身一震,低聲驚叫一聲,抓著雨靈便往後退。

    一聲輕笑滑過耳際,雨靈感到一種熟悉的恐懼,陳小鈴、山頭村…那些恐怖的記憶一下子浮山心頭,這……是活屍!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1 10:38 PM
  第七章 彎腰見鬼

   「雨靈?!」

    誰在叫她?雨靈打了一個機靈,是…..翡月?怎麼回事?眼前的情景……她和翡月還是好好的站在祭台的前面,那白布單也還好好的蓋在屍體之上…..茫然轉過頭,是翡月疑惑擔心的眼神。她吸了口氣,苦笑:「幻覺,我也陷入幻覺了。」說著,就把她的幻覺說了一遍。

    翡月一愣,臉上突然露出一種十分不自在的感覺,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苦笑道:「我現在看到的是幻覺,還是現實?」

    雨靈也是愣了愣,回頭看向門口道:「牛章權,不在屋裡……..」

    翡月吸了一口氣:「那是幻覺了?」

    雨靈緩緩的搖了搖頭:「不知道,這幻覺有些古怪啊。」

    「啊?」

    「剛剛,你是在走廊給我講的你的幻覺。」

    翡月臉色變了變:「可,我們根本沒有離開這屋子啊!我剛剛從幻覺裡醒來,就發現你不對頭了。」

    雨靈皺了皺眉接著道:「你的幻覺……」說著,將翡月的幻覺講了一遍,然後充滿期待的看向翡月,真希望,翡月的幻覺根本是另外一回事。

    可翡月卻臉色難看的點了點頭道:「一模一樣。」

    雨靈吐出口氣,苦笑道:「完美的幻術…….我們根本連是否在幻覺裡都分不出……也分不出彼此的真假!說不定牛章權現在就在我倆身邊,因為其它的法術而拿著刀往我們脖子上割,也說不定,他確實在你彎腰去看床下時離開了……怎麼辦?」

    「這世上,沒有真正的完美!」翡月沉吟著,突然一笑意:「你知道嗎?當我去偷一件東西時,那些防禦系統在一開始都是那樣的完美。可是,當我逐步深入,不斷轉換思維方向,最終會發現那唯一的破綻!」

    雨靈眼睛一亮,笑道:「是什麼?」

    「現在還不知道。」

    ……

    翡月呵呵一笑道:「你剛才提到修羅刀?」

    「是。」

    「既然沒有別的辦法,我們還是先向著這條路摸索下去吧?」

    雨靈想了想,緩緩點了點頭。

    樓道里,沒有牛章權的身影,這雖然令兩人更加迷惑,但卻也少了一個負擔,至少,她們不用再考慮是否要帶著那個男人一起走了。

    兩人謹慎的推開這層樓的每一扇門,希望可以看到孟久,然後,又不約而同的從樓梯間下了一層,打開了幾扇門後,兩人都因過於緊張而感到有些疲憊。

    就在她們猶豫不定是去監控室看看,還是繼續這樣漫無目的的找下去時,雨靈突然頓住腳步,似乎是感到了什麼,然後,她有些興奮的加快腳步,往樓梯間跑去。翡月雖然奇怪,但看她那專注的神情,自然不會貿然出聲,只是加快腳步跟著。

    兩人一前一後走樓梯有下了一層樓,來到了一片黑暗之中。翡月自然而然的摸向牆壁去找開關,雨靈卻突然低聲道:「噓,好像有什麼東西。」

    翡月一愣間,手已經伸了出去,可是摸到的卻不是堅硬的牆壁,而是一張冰冷的面孔!

    翡月倒吸一口氣,迅速向後躍去,撞在雨靈身上。她連忙回身,蹲下去扶雨靈,可看到的,卻是雨靈像個蜥蜴一樣趴在地上,仰起頭來,用一雙眼白瞪著她,向著她嘶吼!

    翡月心頭一陣劇烈的經臠,還沒來得及叫出來,眼前陡然一亮!

    她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祭台、停屍床、蓋著白布的屍體……

    與此同時,她聽到身邊的雨靈倒吸一口氣,苦聲道:「又是幻覺嗎?……」

    翡月看向雨靈,兩人眼裡都有著疑惑與不安。然後,兩人互述了彼此的幻覺,除了最後雨靈看到的是那個消失的屍體被整個嵌入地板上,卻還掙紮著要出來之外,一切都是一樣的。

    兩人茫然的互望了一會,雨靈長出一口氣,看了眼手錶,苦笑道:「過了一個小時零8分鐘…..」

    翡月搖頭苦笑道:「什麼都說明不了,有可能是幻覺讓你看到的時間。」

    「難道我們剛醒,就又進入幻覺了?」

    「也可能我們根本就沒離開過……」

    「現在怎麼辦?」

    「去找修羅刀!」翡月攥起拳頭道:「我就不信這世上有醒不了的惡夢!」

    兩人走出樓道,卻也不再一間一間房間去看,只是沿著樓道慢慢的踱步,而這次,她們剛剛走到樓梯口,還沒來得及去考慮是上樓還是下樓,還是坐電梯之前,雨靈便再次感應到了修羅刀的存在…….

    然後,又是被嚇得『醒』過來,看到自己還是站在那個房間裡。

    一次,兩次,三次……

    翡月手撫著砰砰亂跳的心頭,感到有一種快要崩潰的感覺,再這樣下去,就算是早已習慣了冒險得她也真的要受不了了…….

    而每一次,雨靈對修羅刀的感應都會更快,更清晰一些,而每一次,她們倆能走到的地方也會更遠一些。而雨靈……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心底有一個感覺,似乎在這一次又一次的尋找中,她和修羅刀之間的牽綁也變得越來越深了……這令她有些慌亂、有些不安,可怪異的,更多的,卻是一種強烈的期待與快感!

    究竟,是怎麼了?!!!

    第四次!兩人醒來時卻已經不再是那個房間,這令兩人又是驚疑又是興奮,終於,有所變化了,但卻也使得情況更加混亂!

    「還,繼續走嗎?」翡月不安道:「我們不會在幻覺裡走到露台上跳樓吧?shit,還不如每次醒來都在那房間裡呢!」

    「走吧!」意外的,雨靈卻似乎變得越來越堅定起來,雖然,她的臉色也好不了多少……

    翡月看了雨靈一眼,問道:「往哪裡走?」

    「東邊……」

    「那就去吧,反正就算站著不動也會見鬼……」翡月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卻還是搶先邁向東半邊黑乎乎的樓道。

    可還沒走兩步,雨靈卻突然停下腳步,翡月立刻緊張的向四周看去,卻什麼也沒看見,輕吐一口氣,轉身面向雨靈,沒好氣道:「別突然停下啊,怪嚇人的!」

    雨靈神情怪異的看向翡月,緩緩道:「你聽說嗎?如果彎下腰,從跨下向後看,就會…..」

    翡月沒好氣道:「就會什麼?見鬼?拜託,本來就夠緊張了,你就別自己嚇自己了。」

    雨靈卻一臉認真的又補充道:「我是說真的鬼,不是幻覺裡的!」

    翡月在這樣緊張的幻境下,竟然噗哧笑了出來:「你這丫頭!你見的鬼還少啊?」

    「你別笑,你沒明白我的意思!」雨靈跺了跺腳道:「如果我們看到真的鬼,那就可以擺脫幻覺的控制了,對不對?」

    翡月一愣,隨即搖頭苦笑道:「連我們現在看到的是不是幻覺都不知道,你又怎麼去區分真鬼假鬼呢?」

    雨靈卻堅持道:「就算是計算機程序也會有出問題的時候,這幻覺不可能那樣完美,就像你說的,一定有我們忽略的細節!」

    「所以呢?」

    「所以,我覺得我們不能再像籠子裡的松鼠,被動的,按著設計好的路線跑下去。」

    「你是說……」

    「我想,這個幻覺裡,一定沒有我們主動找鬼的設計。所以,如果我們打亂這個設計,一定會帶來一點小小的意外。那意外,就好像在水塘中投入一顆石子,瞬間就會影響到整個水面的平整!只要它一亂,我們就有機會!」

    翡月有些意外的看向雨靈,「如果它不理我們呢?」

    雨靈從懷裡掏出一個咒符,幾下就撕得粉碎,然後,在翡月得疑惑中,笑道:「撕了這個符,我的陰陽眼就處於完全解放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下,不僅僅是鬼,我可以看到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破綻是打破幻覺唯一的辦法,而這大廈的設定,就是一個陰氣森森,很不對頭,一點也不乾淨的大廈!所以,如果它要維持合理性,就必須讓我們看到鬼!」

    雨靈停了一下,繼續道:「我希望,這樣可以逼著這個結界去製造一些設計之外的事情,從而在製造幻覺時有所倏忽,這樣,當我們看到鬼的時候,也許能有機會找到這幻覺的破綻!」

    翡月遲疑道:「有破綻,你有把握讓我們離開這幻覺嗎?」

    雨靈遲疑了一下道:「也許能。孟久說過,死靈布下的幻覺一般只是作用於大腦淺層,一旦大腦確認眼前的屬於幻覺,並看到其中的破綻,就會自動醒過來。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那個死靈太過強大,幻覺影響過深。那樣,即使我們知道這是幻覺,大腦也無法靠自己的力量醒過來!」

    「那怎麼辦?」

    「那就需要法術了,可惜我不會。不過,從我們每次受驚嚇都會重新開始幻覺來看,這幻覺應該屬於可以醒過來那種……」

    「呵呵」翡月強笑兩聲道:「應該?」

    雨靈回翡月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嘀咕道:「唉,從來沒有這麼渴望見鬼過……」然後,她緩緩的彎下腰去……



第八章 找到修羅刀

   翡月緊張的看著雨靈,只覺得自己後背毛毛的,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低聲道:「怎麼樣?」

    「沒有……」雨靈說著站起來,換了一個方向,看向翡月。

    翡月點了點頭,和雨靈一起彎下腰,從胯下向後看去….

    「沒有……」雨靈輕吐一口氣,不知是失望還是高興,正準備抬起身子,眼角突然恍過一個黑影,她心口便是咚的一聲,好像被鐵錘砸到一般,整個人都有些僵住了。

    翡月聽到雨靈的呼吸有些急促,也跟著緊張起來,彎著腰,低聲問道:「你怎麼了?」

    雨靈費勁的嚥了口吐沫,強迫自己不要去看,卻還是忍不住向那黑影消失的方向看去…

    對上了!

    雨靈倒吸一口氣,身體猛地繃直,心裡暗罵自己笨蛋!眼神對上了,那鬼肯定要纏上來的!

    雨靈感到自己的手指冰涼冰涼的,不由得雙手攥到一起。

    翡月站起來,看向雨靈,疑惑而略帶緊張的道:「不會…真看到了吧?」

    雨靈強扯出一抹苦笑,還沒說話,她身後的走廊上突然發出砰的一聲!

    兩人都是一震,藉著微弱的月光,她們看到地上一個人形的影子在緩慢的蠕動著,就好像一個從太空中掉到地上,摔成了一張薄片的人,在掙紮著恢復原本的立體。

    「那,那是什麼?」翡月咬著後槽牙,道:「合,合理嗎?有這樣的鬼嗎?」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雨靈後退了一步,滿嘴緊張道:「不過,鬼,鬼本來就是什麼樣的都有。」

    「你真的有信心找到破綻嗎?」翡月也退了一步。

    下一刻,那個影子陡然抬起頭,露出一張青灰色的扁平面容,怪異而恐怖!

    「是他!」翡月突然低聲道。

    「誰?」

    「消失的那個,趴在床底的那個!」

    雨靈緊跟著吸了口涼氣,看著那扁平的人像吹氣一樣慢慢鼓起,四肢以各種不可能的角度亂擺著,不斷發出令人頭髮直立的偽埡n!

    「這人…不會是跳樓死的吧?」聽著那好像所有的骨頭都被敲碎了一樣的揉捏聲,翡月忍不住摀住耳朵,只覺得整個人都毛毛的,好像有一萬隻螞蟻爬進她的身體,啃嗜著她的骨肉!

    「跑!」雨靈喊出來的同時,翡月已經轉身開始跑了!

    兩人沒命的跑著,拚命擺脫著身後那用膝蓋和胳膊肘著地跑步的東西!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的大廈的什麼地方,無論是心理還是身體都快到了極限!

    混亂中,雨靈猛地停下,一把抓住翡月,吞了幾口氣,不等呼吸正常便指向旁邊的門,著急道:「修羅刀!」

    翡月愣了愣,看了眼不遠處跟過來的那個活屍,顧不得說話,一腳踹開房門,雨靈緊跟著衝進來,猛地關上門。

    砰!

    門上發出猛烈的撞擊,令兩人緊張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雨靈背抵著門,眼神卻焦急的四下搜索───在那!

    太好了!雨靈長出一口氣,總算找到修羅刀了!

    翡月也同時在心底輕出一口氣──太好了,孟久不在!她可不想在這樣的混亂下再疑神疑鬼的去判斷孟久的真假!

    門外的撞擊突然停下了,翡月和雨靈互相看了看,都長出一口氣!

    「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吧?孟久怎會丟在這裡?我看現在一定是在幻覺裡了!」翡月一邊用力背靠著門坐在地上,真是累死了!

    雨靈拿起那把小刀,有些發愣,不知在想什麼。

    翡月看著那把刀在心底暗自嘀咕:「都快鏽斷了,還行不行啊!?」

    唉,嘆了口氣,翡月的眼中突然露出一絲笑意,對雨靈道:「雨靈,雖然這樣說有些肉麻,不過,你變堅強了!」

    「啊?什麼呀?」

    翡月微微一笑,摟了一下雨靈道:「以前得你雖然也很堅強,可卻總是想要依靠孟久。不管怎麼努力,都是為了撐到孟久得到來。可是現在,你卻是要靠自己的力量!you know? You changed quite a lot!」

    翡月話音未落,雨靈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瞪大眼睛道:「你剛剛說什麼?」

    「啊?我說,你簡直像變了一個人?」

    雨靈看著翡月,突然深吸一口氣,神情上有一種衝破迷霧的興奮,卻也有著一絲隱隱的憂慮與猶豫。

    翡月疑惑的道:「怎麼了?」

    雨靈長出一口氣,緩緩道:「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什麼?」

    「修羅刀!」

    「啊?」翡月不解道:「我知道,先找修羅刀,可然後呢?說實話,我現在連你是不是真的都不敢確認,你又怎麼去確認那把修羅刀,還有孟久的真假呢?」

    意外的,雨靈嘴唇抿成一條線,語氣裡充滿堅定道:「我有辦法。」

    大廈頂層的一個角落,一個身影面沖牆蹲在那裡,雙手用力的抓著牆,發出十分刺耳的聲音。

    孟久緩步走過去,本來是追著那活屍上來的,卻意外的看到這個。看穿著,不是大廈的工作人員,可這會還會有別人在這裡嗎?孟久目光閃了閃,心裡不知為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明明已經鎮住了,只等明早去燒就好了,卻突然詐屍!而且,還是活屍!這簡直有些離譜!那屍體不過是叫家裡人胡亂化妝,弄得有些陰陽不調,不肯安靜的躺著罷了,怎會成活屍了呢?!

    這筆活接的實在有夠麻煩!修羅刀又不能用,卻又碰上活屍……不會把命給搭裡吧?

    「喂?……」孟久在距那人一步得地方停下,試探的叫了一聲,沒有任何反映。

    孟久皺了皺眉,上前一步,拍在那人肩膀上,壓低聲音道:「有什麼麻煩嗎?」

    那人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下,自喉嚨裡發出咕嚕一聲,緩緩轉過頭,發出一聲冷笑。

    「牛掌權?!」孟久一驚,看著牛掌權那扭曲的面容,如蒙了一層白霧般的雙眼,以及咽喉上那如胎記般的黑斑,暗吸一口氣──附身了嗎?!

    嘶!

    牛掌權嘴裡發出一陣惡臭,向著孟久噴出一口黃色的濃液!

    孟久向旁邊一躍,叫道:「「靠!有沒有新鮮的?!我這身1000多塊呢!」

    嘶!牛掌權滿臉血管凸起,撲了上來。

    孟久一個翻身,撐著牛掌權的肩膀翻到他的身後,一手抵住他的肩膀,一手抓住他的咽喉,緊一聲慢一聲的念訟聽似毫無意義的咒語。

    嘶!!!!!

    牛掌權發瘋般的掙著,咽喉處竟冒起了一縷白煙。

    「剃!」孟久突然斷喝一聲,抵住肩膀的手猛地拍在牛掌權後心,另外一隻手虛空一抓,又是一拉!

    一道黑色的影子被孟久拉出,卻還是掙紮著,如扭動的肉蟲一樣往牛掌權的咽喉中鑽。

    「淨!」孟久冷哼一聲,另一手不知從哪裡取了張符紙,向黑色的影子貼去。

    啊!

    黑影子發出一聲男人的歷吼,隨即掙脫孟久的手,鑽入樓道的陰影中。

    撲

    牛掌權的身體隨即倒地,孟久檢查了一遍牛掌權的身體,確定沒有大礙之後,才站起身來,看著那黑影消失的方向皺了皺眉──不是那個活屍…靠!麻煩!又是麻煩事!這裡一個活屍沒解決,這傢伙又帶來個厲害的主!!真他媽的狗屎運!

    就在這時,孟久突然僵了僵,眼中露出一種不敢置信的神情──修羅刀?雨靈在這裡嗎?!……



第九章 邪教組織?

    小刀緩慢而堅定的抵在小臂上,隱藏在鐵鏽下的刀刃異常的鋒利,只稍微一用力便將白皙的肌膚割破。

    當刀與血相融的瞬間,那長眠於刀中的力量便被驚醒。刀身變得透明的同時,乳白色的光韻緩緩溢出,如有生命的精靈,盤旋在雨靈周圍。

    翡月輕吸一口氣,吃驚於眼前夢幻般的光景,不由自主便想要伸手去碰觸那溫柔的光芒。

    痛!

    翡月連忙將手自白光中縮回,有些茫然的看著神思如同遊走於夢中的雨靈──她……不會感到刺痛嗎?雖然不十分痛,可那種彷彿電流一樣的刺痛還是令人十分的難受。

    那夢幻般的光景維持了一兩分鐘,乳白色的光芒才漸漸消失。那把小刀再次恢復成腐鏽的模樣,安靜的被我在雨靈的手中,就彷彿從來也沒有奪目過一樣。

    翡月看向雨靈,不知為什麼,那個女子似乎變了一個人是的!不是那樣樣貌或神情的改變,而是一種自內而外的新生…….

    「…雨靈?…」翡月暗暗噓了一口氣,不知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眼神一瞥間,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有幾張紙。她走過去,隨手翻了兩頁,便是倒吸一口氣!

    紙上複印的內容顯然是來自以前的那種線裝書、上面的字雖然都是用毛筆寫下的繁體、可她還是認出了『修羅刀』幾個字,頁看到了那幾副逼真的,用刀戰鬥的毛筆畫……為什麼這裡會有這樣一本書?還有,那圖畫裡戰鬥的雙方,為何都是人類?!

    「是什麼?」翡月走過來,雨靈搖了搖頭,放下那幾頁紙道:「沒什麼,都是孟久研究的那些看不懂的東西。」

    翡月還要細看,雨靈卻將刀貼著手臂拿好,毫不猶豫的打開剛才還被不知什麼東西撞擊的房門道:「走吧,在修羅刀的靈壓消失前,現在這座大廈應該是安全的,我們趕緊找到孟久離開吧。」

    「等一下!」翡月不解的拉住雨靈的手臂,疑惑道:「這刀是真的了?」

    「是的。」

    「這麼肯定?你能百分之百的確定嗎?」

    雨靈微笑點了點頭,淡定的神情中卻含著一絲淡淡的憂鬱。

    翡月疑惑的看著雨靈,不肯鬆手,雨靈這才輕嘆一口氣道:「我確定。」

    翡月立刻追問:「怎麼確定的?」

    雨靈伸出另外一隻手,輕柔的拂過翡月的耳骨,目光似乎穿透了千年的時光,似笑非笑,有些高深莫測道:「有些東西,雖然感覺很不真實,可卻偏偏是最真實的。」

    翡月呆呆的側身走過的雨靈,手不自覺的摸向耳骨處那薄如蟬翼的部位,眼中滿是困惑。

    這個女人,真的變了!

    是的,她變了!當她轉過身,背向翡月的瞬間,那平靜的面容一下子就崩潰了。這一瞬間的改變,卻承載了千年的記憶!她實在不該再碰修羅刀的!

    當血與刀相容的瞬間,那些如夢似幻的記憶便在一瞬間侵佔她的大腦!雖然她對那些記憶毫無真實感可言,但她卻驚顫的知道,那些記憶都是真的!

    因為,就連她自己都那樣清晰的感到,自己的性格又變了!!!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她才能如此確定修羅刀的真假!就算幻覺強到了可以模仿她這些塵封的記憶,卻也絕不可能改變她的性格!

    雖然她早就感到自己在漸漸改變,雖然她已經從宋肖變成了雨靈,可是,這次的改變如此的突然、真實、巨大,毫無迴旋的餘地,令她感到自己像是被拋進一個全是鏡子的方盒子中,不安、困惑、迷茫而驚悚。

    「啊!」樓道里傳來孟久驚異的聲音:「雨靈?你果然在這裡!」

    翡月用力甩了甩自己的頭,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她快步走到樓道里,孟久便露出更加吃驚的神情:「靠!你怎麼也在?!」

    翡月用手撐著跑得有些累的腰部,諷刺道:「你應該先問問我們倆有沒有受傷才對吧?有孟大法師在,居然還搞丟了一個屍體,害兩個好心來看望你的美女陷入困境?」

    孟久跨前一步,敲了翡月的頭一下:「你看看你滿身臭味,怕是招惹了什麼東西才想到跑來看我吧?」說著,不動聲色的拿過雨靈手中的修羅刀,對雨靈道:「那個牛掌權也在這裡,是你帶他來的?」

    雨靈像是不知道孟久拿走了那刀一樣,泰然自若的一笑道:「對,你該再聽聽翡月的事情,她和牛掌權似乎遇到了同一個問題。」

    孟久看了雨靈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疑惑與憂慮,卻沒有說什麼,只是道:「好,不過今晚不行,我得趕回去準備些東西,盡快把這裡的活屍給解決了。」

    「等你再趕回來,黃花菜都涼了!」一個狡猾的聲音意外的響起,三個人回過頭。

    「淨月?!」雨靈低呼

    「臭狐狸?!」孟久驚呼。

    今天出外勤,刑警隊的人都走空了,只有副隊長小劉正拍著桌子教訓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那女孩穿著一身黑色的漆皮緊身衣,頂著一頭五顏六色的直髮,還算精緻的面孔卻滿是倔強與叛逆之情。面對小劉軟硬兼施的勸謂與詢問,只是不屑的偏著頭,靠在木椅中。

    杜亦羽一向很少過來這邊,身為一個法醫,他卻似乎對刑警的工作缺乏基本的興趣與好奇。不過今天,他剛剛放下驗屍報告,便被小劉一把抓住胳膊。他一愣,小劉已經對那個女孩低吼道:「你問問他!他幹法醫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見過鬼?!」

    「沒見過」杜亦羽應付事似的隨口說了一句便打算走開,可小劉卻將他按在旁邊的椅子上說道:「你等等再走!」

    然後,小劉便扔給他一份口供,瞪著女孩,對他道:「還不到18歲,非法集會,並導致嚴重後果」

    「哼」小女孩不屑的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你若再不放本副使走,下一個倒霉的就是你了!」

    小劉氣得一拍桌子,對杜亦羽道:「你看看,這哪是一個小姑娘說的話啊?!副使?你是什麼副使啊!啊?我告訴你,你們要再這麼胡鬧下去,到時候成了腐屍都沒人知道!!」

    「要你管?!我告訴你,你還沒和我姐結婚呢!就算你們結婚了,也輪不著你來管我!」小姑娘梗著脖子,毫不客氣道:「我警告你,劉清林!你再拍桌子,我就告你人身攻擊嗎?」

    「董小泉!!」小劉氣得站起來道:「你以為你在看美國大片啊?!我告訴你…….」

    「行了」杜亦羽拍了拍小劉的肩膀,指著董小泉道:「把她屁股下的那根筆拿過來。」

    小劉和董小泉同時一愣,下一刻,小劉突然抬起身子,在她反映過來前便拉開她,一把抓起椅子上的一根鋼筆,怪叫道:「你什麼時候拿的?你要幹嘛?!」

    董小泉記恨的瞪了杜亦羽一眼,雙手抱胸,晃著上半身道:「逃跑啊!我怎麼能被困在這裡!」

    「你!」小劉瞪著眼睛,氣了半天,見董小泉又大大咧咧的坐回椅子上,終於全身無力是的偎回椅子裡,帶著一絲哀求對杜亦羽道:「你都看到了!幫幫忙!」

    杜亦羽無奈道:「我能幫什麼?」

    「幫我告訴她,這世上沒有鬼!」

    「你有什麼證據?!」 董小泉立刻反駁道:「想也不想就去否定那些自己不能理解的事物,你們這些大人都是這樣固執、愚蠢!」女孩根本不給小劉說話的機會,連珠炮是的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們不也沒見過外星人嗎?為什麼卻相信外星人的存在?我告訴你,科學解釋不了的事物不等於不存在,只是人類的科學還沒有發展到那裡!如果退回五百年,不知有多少化學反映會被當成妖術呢!」

    「既然你說在過去化學反映會被當成妖術,為什麼不想想,也許你見到的那些法術,正是有人利用科學在騙你呢?」小劉腦筋一動,自覺這句勸到了點子上,可沒想到,董小泉根本毫無動容之色,哼了一聲道:「我師傅是有真本事的!」

    「你!」小劉氣道:「氣死我了!杜亦羽!」

    「叫我幹嗎?她說得很有道理啊。」

    「喂!」

    「怎麼樣?劉清林?」董小泉有些意外的看了杜亦羽一眼:「現在該承認是你思想太過僵化了吧?」

    「你們那根本就是胡來!」小劉氣得又拍了拍桌子喊道:「你要非信這個,乾脆剃個光頭去當尼姑!省得你姐天天跟你操心!」

    「不懂別亂講!我是學道法的,當什麼尼姑?!」董小泉也來了氣,跳起來,想也不想就道:「我告訴你,佛道兩家!我的身體已經獻給仙師了,你別胡說八道!」

    「什麼?!!」小劉聽得心裡一驚,跳起來就去抓董小泉的胳膊,杜亦羽嘆了口氣,攔下小劉道:「你再怎麼急也解決不了問題的。」

    小劉氣呼呼的坐下,喝了一大口涼水,看來要有半天說不出什麼話了。

    董小泉晃悠著上半身,滿臉不妥協的神情看向窗外。

    杜亦羽用筆頭一下一下敲著桌子,緩緩道:「你說你相信有鬼,那我想問問你,你真的瞭解鬼這種存在嗎?」

    董小泉鍥了一聲,不答反問道:「你是干法醫的?」

    「對。」

    「那我問問你,你真的瞭解那些屍體的全部嗎?」

    杜亦羽淡淡一笑道:「當然不,我只會去瞭解我需要知道的。」

    「對呀,我也一樣!看著你挺精明的,怎麼也會問出這種蠢問題。我告訴你,別想充當什麼愛心人士,也別想旁敲側擊的說服我!惺惺作態!」

    「小泉!」小劉低斥,有些後悔這樣莽撞的拉杜亦羽幫這個忙。他雖然從未見杜亦羽與人爭吵過,可整個警局,他最不想惹的,就是這個冷淡的男人了!杜亦羽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繼續用筆敲著桌子。一時間,這個辦公室變得意外的安靜,那一下一下的敲擊聲自然就顯得更加的明顯。

    小劉不住偷看杜亦羽的臉色,卻什麼也看不出來,於是,他心裡便越發的後悔起來!他以一個警察的直覺發誓,杜亦羽絕對是個危險的男人。唉……不會把小泉搞成神經病吧?

    目光隨著那根筆一下下的起落,董小泉偷偷的瞥著那個男人,不知為何,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她只有在看師傅施法的時候感受過!

    這令她感到十分困惑,可漸漸的,腦子裡漸漸變得空靈下來,一種茫然之後,她變得非常的平靜,似乎無論是什麼,她都願意去接受一樣!

    「你師傅叫什麼?」不期然的,杜亦羽手中的敲擊不停,卻突然問道。

    「不知道。」董小泉雖然是否定的回答,可語氣裡卻沒有一絲反抗。

    「他長什麼樣?」杜亦羽再問。

    「不知道。」董小泉目光緊緊的盯著那隻筆,生硬的回答著:「師傅每次出現,都帶著面具。」

    小劉陡然吸了口氣,眼中再次升起怒火,忍不住叫道:「見都沒見過,你就這麼相信他?!還什麼把身子給了他?!你!!」

    意外的,董小泉絲毫沒有反駁,只是愣愣的看著那隻筆,不動、不言、不怒。

    小劉也感到不對勁了,疑惑的看向杜亦羽。

    噢?……杜亦羽頓了一下,追問道:「她施的法術,可有令死人復活?」

    「有」董小泉眼皮抖動了一下,似乎對這個問題反映很大。

    小劉皺了皺眉,問道:「你們集會的場所在哪?」

    …….

    「你們集會的場所在哪?」小劉又大聲問了一遍,可董小泉就像聽不到他說話一樣,呆呆的看著杜亦羽手裡的筆一下,一下,一下…….

    小劉用力吸了一口氣,驚異的看向杜亦羽,低聲道:「你……你別告訴我你會催眠……」

    「法醫也要學心理學的」杜亦羽淡淡的說,卻令小劉倒吸了一口涼氣,禁不住在心裡嘀咕了一句『簡直是個怪物!』

    「你們集會的場所在哪?」杜亦羽又問了一遍,董小泉的眼中顯出一種茫然,半天才搖頭道:「不知道…….」

    「那你每次是怎麼去參加聚會的?」杜亦羽耐心的問著。

    「跟隨著師傅的召喚而去。」

    「這說什麼呢?!」小劉皺眉問。

    「可能也是一種催眠術。」杜亦羽目光一閃,似是想到了什麼,對小劉做了一個少安毋躁的手勢繼續問道:「你師傅是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董小泉毫不猶豫道。

    咦?!小劉一愣,忍不住低呼出聲,這死丫頭,說什麼把身子…靠!

    就在這時,杜亦羽手中的筆突然停下,小劉一愣,不由叫道:「別停啊!」

    就在同一時刻,董小泉眼皮一抖,神情一怔,已經醒了過來。她飛快的眨了眨眼看向小劉,疑惑道:「什麼別停??」

    杜亦羽道:「我對你說得很感興趣,如果你們再有聚會,可以可以叫上我一起?」

    董小泉一愣,卻很快就笑道:「這我得問問,不過,平時我們自己也會舉行一些聚會,你可以來參加。」

    杜亦羽點了點頭,站起來對小劉道:「別為難她了,你自己的事就夠多的了,別瞎操心了。」

    小劉看著杜亦羽頗有深意的眼神,會意的點了點頭,對董小泉道:「你今先走吧,不過我告訴你,無論幹什麼,自己心裡得有個度!」

    董小泉理都不理小劉得教訓,站起身就往外走,走到門口突然回過頭對杜亦羽笑道:「長這麼帥,怎麼會做法醫啊?」

    「我只會和屍體打交道。」

    「呵呵,你太幽默了。」董小泉擺擺手道:「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好。」

    董小泉剛一出門,小劉就忍不住壓低聲音對杜亦羽道:「你要幹什麼?別怪我沒提醒你,私自查案可是犯紀律的。」

    杜亦羽懶洋洋的揮揮手道:「我對查案沒興趣。」

    小劉皺眉,拉住杜亦羽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你要不就交給我什麼都別問,要不另請高明」

    小劉尷尬的笑道:「我這不是擔心嘛。」

    「有什麼擔心的?」

    小劉很想說「擔心你沒有人性,把小泉整得太慘」可話到嘴邊卻只是咕噥道:「擔心小泉出事貝,你沒聽她剛才說什麼死人復活……靠,看來真的好好查查這事了。」

    「我勸你先別查,如果真的是非法組織,你這個小姨子怕是也無法全身而退。」

    「可是…這組織聽起來怪邪乎得,如果真得涉及人命,我怎麼能為了……唉,我不能不管啊!」

    杜亦羽微翹起唇角,淡淡道:「你放心吧。死人復活這種事情,不是玩了什麼手段騙這些無知女孩,就是一幫小女孩胡鬧。沒有那麼嚴重。」

    「唉,但願吧。」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1 10:43 PM
  第十章 邪教組織?

   從刑警隊出來,杜亦羽沒有回辦公室,而是直接開車到了狐狸那裡。卻沒想到在那裡看到了孟久、雨靈和翡月。

    「靠!」孟久看到他跳起來誇張的叫道:「你果然早就知道狐狸回來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杜亦羽不理孟久,卻冷冷得看向雨靈,低沉的語氣中帶著怒意:「你又用修羅刀了?!」

    雨靈直視著杜亦羽,連她自己都感到有些吃驚,對於杜亦羽的怒氣,她竟一點也不感到緊張……是自己的性格變強了,還是……自己的情感變得冷淡了?

    「杜……」孟久還沒說出什麼,杜亦羽卻冷冷道:「閉嘴!」

    孟久一愣,心裡也有些火氣上升,對於雨靈的變化,他比誰都不安,比誰都害怕,一直到現在,他手裡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可憑什麼他卻要裝得如此冷靜?!想著,他就想大喊大叫,發洩一下心中的!

    可他還沒發作,杜亦羽卻突然抓起桌上一把水果刀,在所有人都沒反映過來的空擋一刀劃過雨靈的手臂。然後,又在所有人的震驚之下,用手沾了一下那傷口流出的血。

    嘶……………

    本來已經要叫出來的幾口人都愣住了,雨靈的血竟像硫酸一樣,腐蝕著杜亦羽的手指。

    「這…….」

    這下連雨靈都忍不住動容:「為什麼?」

    杜亦羽冷哼一聲,自桌上抽出一張餐巾紙隨便包在手上,轉身就往外走。

    「喂!慢著」孟久攔住杜亦羽,急道:「這怎麼回事?」

    杜亦羽看著孟久,卻是一聲不出,直到把孟久看得有些發毛,才緩緩道:「她的血已經擁有力量了!再讓她使那修羅刀,她就快成了驅魔的武器了!」

    翡月過去幫雨靈止血,卻神色複雜的看向杜亦羽……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孟久帶著氣大聲道:「你到底隱藏了什麼?!看在老天的份上,你能不能不要再耍我們這些無知小民了?!……」

    杜亦羽冷冷的看了一眼孟久,悶哼了一聲,沒有說話,旁邊雨靈卻是一震,神情在那一瞬間變得有些複雜,那是……多久之前的記憶?

    混戰!

    鮮血!

    瘋狂的殺戮!

    痛苦的心靈!

    雖然樣子變了,可那樣強大的力量,是……杜亦羽吧?

    世上為何會有畫屍人這個種族的存在?

    對於他們來說,死亡到底是意味著什麼?!

    只為了他的力量,便追逐著轉世的他!

    趁他尚未覺醒,將那個唯一不因他的怪異而疏遠他,唯一愛著他,全心全意對他的女人變作那醜惡的巨蟲!

    那樣殘忍的過程,發生在他最愛的人身上,可他卻無能為力!

    傷害那個無辜的女人,只為了……要他被最愛的人攻擊,只為了束縛住他的手腳,讓他無法發揮全力,他們才能趁機對他下咒,讓他成為他們的棋子.......

    殺死自己最愛的人……

    記憶到這裡,雨靈只覺眼前突然一黑,整個人方佛都陷入了一片黑色的泥潭,不能動,也不能呼吸…….

    就在這時,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那片黑暗中,給人的感覺是那樣的溫和、平靜,像是天上的神仙,擁有可以治癒傷痛一切的力量。那個溫和的人向痛苦的杜亦羽伸出手,將他帶到一處隱秘的山林,將自己知道的所有傾囊相授──不僅僅是法術,還有堅強和快樂。杜亦羽稱他為──師傅。

    眼前的畫面突然跳開,不再是那靜謐的山林,而是血腥的戰場。

    那戰鬥的畫面不斷轉換,無論是山間還是城池、無論人多人少,杜亦羽總是身陷其中!

    而隨著他的勝利越來越多,畫屍人各個門派漸漸消失,越來越多的曾被畫屍人奴役的術者得到解脫。在那恐怖的廝殺中,只有兩個畫屍人一直伴隨杜亦羽走過來,並肩而戰,走到了畫屍人的頂峰,卻也結束了畫屍人鼎盛的時代。

    那兩個人,從語言和行為來看,一個應該是魯海,而另一個,雨靈不知為什麼,總是看不清那人的面貌。無論她多努力,卻只有模糊的身影,但為什麼,令她感覺那樣的熟悉?

    雨靈猛地驚醒,喘息著從床上坐起。這些不知從哪而來的記憶,如沙塵般,一點一點的堆入她的靈魂,遲早有一天,會將現在的她完全淹沒!

    窗外稀稀拉拉的下著小雨,昨天在狐狸那裡鬧得不歡而散,孟久這兩天的情緒也很糟糕!牛章權一直昏迷著,偶然會大叫著說著胡話,像是整個人隨時都會崩潰一樣。而翡月的情況也不樂觀,昨晚,她好像又做了什麼噩夢!……孟久和狐狸雖然跑去那大廈解決了那個活屍還有附在牛章權身上的東西,可問題似乎沒有得到根本的解決。唉,杜亦羽看起來完全沒有要幫翡月的意思!一向冷靜的他,那天竟會發那麼大的火,到底是為什麼?

    這該死的記憶,到底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難道真的要等到自己變得不再是自己,才能知道杜亦羽不肯說出口的秘密嗎?!

    「起來了。」翡月端著一杯咖啡走進來,淡粉色的睡裙修飾出她完美的曲線,白皙的肌膚配著紅潤豐滿的雙唇,還有鬢角那柔嫩的汗毛,就連雨靈都忍不住嚥了口吐沫,這個女人,似乎天生就帶著一種狐媚般的風情!

    「翡月,我們今天去找杜亦羽吧?」

    「為了我?」

    雨靈點了點頭,翡月把咖啡塞進雨靈的手裡,很堅決道:「不去。」

    「為什麼?」

    「不為什麼!而且,不是有孟久和那個淨月幫忙嗎?對了,給我講講那個狐狸是怎麼回事!」

    雨靈搖了搖頭,隨口道:「問那狐狸的事幹嘛?」

    「我怎麼總覺得,在哪看到過他?」

    雨靈想了想:「既然你不想去找杜亦羽,那我們去找狐狸吧。那天我看到他和魯海在牛章權窗前說著什麼。他們倆肯定知道些什麼!」

    與此同時,狐狸的那個小店裡正鬧得不可開交。

    幾個執法人員魚貫而入,帶著搜查令,說是有人舉報這裡利用迷信,坑害群眾,致二人精神恍惚、四人昏迷不醒、數十人被騙錢財。

    淨月笑眯眯的聽著,晃動了一下手裡的報紙道:「不會是這個記者舉報的吧?」

    領頭的人冷著臉道:「我們有規定保護舉報人的信息。」

    淨月一本正經的讀著報紙的標題:老夫婦輕信鬼神,一碗符湯陷昏迷;黑小店迷信害人,佛道不分誇海口。

    「既然你看到這篇報導了,我們也想問問,你給那對老夫婦的究竟是什麼?為什麼兩個老人會陷入昏迷?」

    淨月瞪起眼道:「你們有證據證明嗎?他們昏迷,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人皺眉還沒說話,旁邊一個年輕小夥已經不客氣道:「還用證據嗎?不會那麼巧吧?二人精神恍惚、四人昏迷不醒,都是來過你店裡的客人!你能說這無關嗎?」

    淨月不屑的看向那小夥子,冷笑道:「你沒基本常識嗎?身為一個國家公務人員,沒有證據卻胡說八道,我可以告你誣陷的。」

    「你!」

    領頭那人拉住衝動的小夥子,對淨月道:「證據我們會找的,你這裡已經涉嫌迷信活動,不得以,請你暫停營業,待一切都調查清楚再說。」

    「這可有點麻煩了…….」淨月撓撓頭,看向那領頭的,有意無意的將中指和無名指收回,另外一隻手已經摸在了旁邊桌子上的八卦鏡。

    就在這時,孟久的聲音突然自門口響起:「呀,雷所長,您怎麼在這?」

    孟久邊說,邊快步走進來,拿起桌子上的八卦鏡,隨口道:「又買了個新鏡子啊?行啊你,生意興隆啊。」

    淨月皺了皺眉,那個雷所長也道:「孟總,你們認識?」

    「豈知認識,交情非淺呢。」孟久笑,隨即又壓低聲音道:「你們這是……不會懷疑他搞迷信活動吧?」

    雷所長不動聲色道:「嗯,不過還只是懷疑。你搞易經也好、風水算命也好,就是不能說妖道鬼,擾亂社會。孟總,這裡面的分寸,你最清楚。」

    孟久很是正經道:「這位淨月道長是地道的道家傳人,學的是易經,練的是功夫,做得是幫人修身養性的善事,不會做那些違法的事的。」

    雷所長點了點頭,卻還是冷著臉道:「好,只要沒事,我們也不會冤枉他。不過,這裡暫時還是要停業整頓幾天。」

    孟久也裝的很明理的點頭道:「配合工作,這沒問題。」

    「行,既然這樣,我們先走了。小王,小午帶人來辦一下停業整頓的手續……」

    雷隊長一行人走後,孟久便忍不住對淨月道:「我的淨月道長,你剛才要幹什麼?!這是人類社會,有他的法則!」

    淨月又好笑又好氣的看著孟久道:「你腦子傻了?我會做那種事嗎?!」

    「那你?」

    淨月一把搶過孟久手裡的八卦鏡道:「那記者成天跟我這鬼頭鬼腦的,我就想利用利用他!好不容易魚上鉤了,我當然要提桿了!」看著孟久一臉疑惑,淨月笑道:「那幾個人都有嚴重的心理疾病,我只是借助幻覺讓他們治癒心靈。過兩天他們醒過來,看到報導,一定會給我正名。到時候,我再將幻覺說成心理暗示,那你想,我的名氣還不迅速提升?到時候,我再開個心理診所,真的假的一塊來∼財源滾滾啊!不過,最難的,就是那些人只是普通人,人輕言微,所以,我才想給那雷所長一個『心理暗示』,讓他也有點問題,而且讓他隱約感到必須來找我才能解決那問題……到時候,我再用心理學那麼一治療」說著淨月一拍手,笑道:「大功告成!」

    孟久被淨月說的半天不知該說什麼,良久才吐出一口氣,苦笑道:「怪不得人們總是說『狐狸精』,果然是…….」

    「喂!」淨月道:「你來幹嘛?自以為是的壞了我的好事,還敢貶低我?!」

    孟久白了狐狸一眼,突然從懷裡掏出修羅刀拍在桌子上:「你應該知道不少這刀的事吧?」

    淨月一愣,隨即笑道:「修羅刀分雌雄雙刀,乃上古神器,也是唯一可以傷害,乃至殺死畫屍人靈魂的神器。」

    孟久等了一會,忍不住氣道:「就這些?!」

    「是啊」

    「我靠!這些我都知道!」

    「其它的……哦,對了」

    「什麼?!」

    「自古以來,還從未發生過修羅刀易主的情況……」淨月饒有深意的看著孟久道:「修羅刀會認你為主已經夠怪的了,易主這種事簡直是奇聞了!……就好像你的親生孩子,突然為了什麼原因不認你了……」

    孟久疑惑的看著淨月道:「你想說什麼?」

    淨月撓著耳朵道:「沒想說什麼,隨便說說而已。」

    孟久盯著淨月,良久,嘆了口氣道:「算了,算了,狐狸怕獵人,狐狸精怕畫屍人,你也就這點出息。」

    淨月笑道:「你激我也沒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孟久很是煩悶的疊著桌上的幾張符紙,還是忍不住道:「我這兩天一直在想那大廈裡的細節,一切都太可疑了!」

    「比如?」

    「那天是一個朋友來托我去的,不過,他也說不清那大廈的主人是誰,具體怎麼回事也說不清,只說在化妝的時候出叉了。當時我也沒在意,可後來鬧出活屍,我才發現不對頭?!那可是活屍啊!!要是化妝出問題就鬧活屍,這世上的法師道士怕是都要死光了!陳小玲當初化為活屍,便是有人在背後出手,這次怕是也不例外。而且,就算我到處去找有關修羅刀的資料,可怎麼就那麼巧,就在我一個朋友寄給我那本有關修羅刀的古本的第二天,就鬧出這活屍?那屍體一看起碼冰凍了一個禮拜了,為何早不找我?!我怎麼想,怎麼覺得那書的出現和大廈裡的事是有聯繫的!」

    「為了什麼?」

    「為了讓我在大廈裡,抽空便把刀拿出來研究!然後,要我在出事時將刀遺落在那裡!當我陷入幻境或者活屍的糾纏時,便可以讓雨靈去用那把刀……」

    淨月皺眉:「這也太複雜了吧?而且,不確定因素也很多啊!」

    孟久沉吟道:「至今我們遇到的那些事,哪件不是這樣?廣佈局,細籌劃,我們在不知不覺中便被設計了,他要做的,只是等我們觸動一個個機關,那些看似巧合的陷阱最終都會流向他設計好的中心……」說著,他看向淨月:「你回來,為何只和杜亦羽聯繫?魯海在你這裡就說明你還在幫他找他的身體,以及凡圖,對不對?!」

    淨月一愣,腦中猛的閃過一個念頭,驚疑道:「雨靈之所以會去大廈,是因為牛章權和那個翡月要找你……不會是……她,也是凡圖設計的一部分?!靠!這個人是瘋子吧?!他到底要做什麼啊?!!」

    孟久道:「他?」

    淨月看向孟久:「女字旁的,一個隱秘多年的畫屍人……我和魯海雖然發現她重新出世,卻完全沒有和凡圖聯繫起來…..」說著,淨月將那個畫屍人的事情簡要的說了說。

    孟久點了點頭,有些奇怪:「不過這有點怪啊,翡月說她只是做了個夢,怎麼會沾上那些穢氣,引得術法上身呢?」

    淨月一愣:「什麼夢?她不是和牛章權一樣沾上的那些穢氣?」

    孟久搖頭道:「不是,牛章權是做生意路過,雖然有可能是凡圖設計的,但我想他沒有精力做到這麼細。而翡月卻僅僅只在夢裡見到,她之所以做夢,倒是有可能是凡圖的設計。」

    淨月心裡一動:「她的夢是什麼?」

    孟久將翡月的夢講了一遍,淨月突然大叫一聲,跳起:「靠!原來是她!」

    「什麼?」

    「她在夢裡看到的那個挖女屍的人,是我啊!」淨月腦筋飛速運轉,急道:「靠!我當時就感到有人在透過我偷窺,竟然是她?!而且,她為何會看穿我是狐狸?!靠!孟久,你這個徒弟到底是什麼人?!」

    「是個神偷…….」孟久苦笑:「她的出現,不會也是凡圖的計劃吧?……」孟久不理淨月,自言自語道:「對啊,如果知道她是小偷,凡圖可以輕鬆的利用一個珠寶展把她吸引到杭州西湖……」

    孟久和淨月對望一眼,均感到一種不可抑制的寒冷!

    這個凡圖,簡直是………他究竟要做什麼!?

    淨月突然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來:「不行,我得找杜亦羽去!」

    「我跟你一塊去!」孟久想也不想,收起修羅刀便跟了出去。



第十一章 筆仙

   「喂,孟總?」電話裡傳來孟久秘書焦急的聲音:「你在哪啊?」

    「怎麼了?」

    「我一個朋友的孩子,玩筆仙,玩出事來了!」

    孟久撇了狐狸一眼,道:「我們是做殯儀的,又不是除鬼的。」

    「孟總!」秘書在那邊道:「您就別跟我繞彎子了,跟了您這麼多年,您成天到底都在幹什麼,我多少也猜得到一些。再說了,我也沒別人能求了!」

    「喂,狐狸」孟久捂上電話:「給你介紹個生意?」

    狐狸瞥了孟久一眼:「君子不奪人之美。」

    「少來,二一添做五?」

    狐狸豎了豎耳朵,歪著頭:「你怎麼了?誒,你擔心什麼呢?」

    孟久對著電話那頭道:「小邢,把地址發短信給我。我這就過去。」

    狐狸被孟久拽上了車,開了一會,孟久突然沉聲道:「說實話,我總覺得自己最近有些怪。」

    狐狸眨巴眨巴眼睛:「什麼怪?怎麼怪?」

    「最近,我的力量似乎變得很不穩定,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的變強,強到連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地步。」

    狐狸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行了,別說了。」

    孟久一愣,狐狸聳了聳肩,半真半假道:「我有時候也會莫名其妙的厲害起來,不過那都是扯淡,再厲害你能把姓杜的按在地上?唉,老孟,你要是不排斥,我認識好的心理醫生……」

    孟久吱的剎住車,瞪著狐狸看了半天,直到把狐狸都看得有些毛了,突然又踩下油門,害得狐狸一個趔趄倒在車座上,又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

    孟久的跑車停在一個小區門口,下了車,卻意外的看到那個出現在狐狸店裡的記者正在樓下走來走去,看似在等什麼人。狐狸皺了皺眉,又是這麻煩的傢伙……它突然笑道:「我說孟大法師,不過一個筆仙,你還是自己搞定吧。」說完彈了個響指,忽的一下就消失了。

    「靠!」孟久跺了跺腳,又氣又無奈的喃喃道:「早知道,剛才真應該給這死狐狸貼張符,押著他過來!」

    孟久走過去,那記者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走上來:「是孟總嗎?」

    孟久點了點頭,道:「你是?……」

    記者連忙上來握手道:「您好,您好,我是張超,小邢讓我在這等您。」

    握了手,孟久也沒多問,便被張超讓到21樓,大廈的頂層。

    「孟總!」小邢迎上來,介紹了一下屋裡的人:「我朋友馬麗,這是她愛人。」

    孟久點了點頭問:「出事的呢?」

    「她的兩個女兒。」

    「那這個人呢?」孟久指向張超,狐狸看到這個人就跑了……這裡面不定有什麼事呢。

    「我是小邢的朋友。」張超立刻自我介紹,孟久看了他一眼,簡單道:「無關的人請出去。」

    「孟總」小邢感到面子上有點過不去,孟久卻靠在牆上,不為所動道:「無關的人請出去,或者我走。」

    「張超?……」小邢尷尬的看向那記者。

    張超一笑,道:「孟總,我並不是無關的人。」

    孟久挑眉,張超道:「我也參與了那個筆仙遊戲。」

    孟久神色微動,看向張超,卻冷哼一聲:「是你先鬆手的吧?」

    「對」張超眼珠子一轉,似乎很感興趣:「有什麼問題嗎?」

    孟久冷笑,沒有說什麼,推開張超,朝那關著的房門走去:「小邢,給我倒杯水」。

    「我女兒她……」馬麗離開丈夫的手臂,跟上來猶豫道:「不會有事吧?」

    孟久向馬麗微微一笑,柔聲道:「放心,筆仙是很溫和的,不會有事的。」

    小邢給孟久倒了杯白開水,才對馬麗道:「放心吧,孟總很厲害的。」

    孟久接過水,卻不喝,而是從懷裡掏出一張符,隨手一晃,便奇蹟般的燃燒起來。馬超眼裡露出驚奇懷疑的神色,然後,不解的看著孟久將燒完的紙灰放入那杯水,遞到他的面前。

    「喝了,跟我進去。」

    張超愣了愣,但很快反映過來,毫不猶豫的接過水,好像喝藥一樣,一仰脖灌下去,咳了兩聲,皺眉道:「這,這有啥用?」

    孟久看著張超,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沒用,逗逗你,怕你太緊張了。」說完,便推門走了進去。

    張超一愣,臉上憤怒的神色一閃而過,隨即露出一個老好人是的苦笑跟了進去。

    門一推開,張超就愣了。這屋子他剛才來過,小麗和她表姐還是他幫忙抬到床上的,可此刻,整個房間都變得很奇怪。眼前似乎飄著一層濃霧,溫度也顯得有些高,床上的兩個女孩頭腳相反的躺著,相互抱著另外一個的腳,眼睛睜得大大的,卻毫無神采,渾身上下動也不動,似是完全不知道他們進來。這詭異的感覺讓他心跳有些加速,即便不相信鬼神,也會感到緊張。

    「孟……」張超剛一張口,便被孟久摀住嘴,推到門側的牆上。然後,聽到孟久低聲道:「出去!」

    「啊?」張超還沒反映過來,已經被孟久拉著離開了那房間。

    「孟總?」小邢奇怪的看著這麼快就出來的兩個人。

    孟久對小邢擺擺手,轉向張超:「你們玩筆仙的東西呢?」

    「在這」小麗的媽媽指著客廳中的一個硬紙板,上面放著一根2B鉛筆。

    孟久走過去,只看了一眼,臉色就有些變了。

    「出什麼事了?」張超疑惑的走過來。

    孟久深吸一口氣,看向張超道:「這上面的都是誰畫的?」

    「小麗畫的。」 張超看著孟久冷冷的眼神,咳嗽了一聲,呵呵道:「我找的圖,她照著畫的。」

    「哪來的圖?」

    「問這個幹嘛?」

    孟久冷哼,指著那圖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圖嗎?」

    「不就是玩筆仙用的?這不,是、不是、好、不好、數字、字母、常用字……」

    「佈局呢?」孟久用大拇指按在一個『九』字上,中指伸出正好按在『坤』字上,而小指則恰好指向一角的『鬼』字。

    哼!

    孟久冷哼,看向張超:「這是一個招鬼局!你被人騙了!」

    「啊?」

    「圖哪來的?」

    「路邊道士攤子上要來的,文質彬彬的。」

    「文質彬彬的?」孟久神色一動,急道:「歲數頂多四十,右邊太陽穴上有個痦子,手上戴著一個龍頭的黃金戒指?」

    「你也見過?」

    孟久長出一口氣,竟然真的是他!那個給他修羅刀,並有可能是凡圖的那傢伙!

    從懷裡掏出一對空白的符紙,向小邢要了白水、碟子、小鏡子、DVD光盤等東西,不顧那些人怪異的目光,坐在沙發上,拿出瑞士軍刀,在手臂上劃了一條血痕,滴在碟子裡。

    「孟總」小邢拿來餐巾紙,雖然聽說公司出法事的時候,孟總偶爾也會弄出點血糊弄糊弄人,可第一次親眼看到,再加上這種氣氛之下,她才知道那些客戶為什麼如此相信孟久了。不過,這次似乎是真的有點不尋常,不會有問題吧…..

    孟久又燒了張符紙,扔在白水中,再倒進碟子裡將那幾滴血稀釋一下,然後才用食指沾了玩空白的符紙上畫著古怪的符號。

    「膠水?」

    「有」小麗爸連忙答應著。

    孟久又沾著血水在小鏡子和DVD盤上畫下咒符後,接過膠水,將一張符紙裹在那根2B鉛筆上貼好。

    「好了!」孟久站起身,將一堆符紙和膠水塞進張超手裡道:「你還跟我進來。」

    走到門口,卻又突然停下,指著桌上剩下的半杯混有符灰的白水道:「你還是把那個喝了吧。」

    「喂?!」



第十二章 筆仙2

    張超眼裡浮起一絲憤怒,這些裝神弄鬼的傢伙,一個比一個招人煩!

    孟久看著張超,一字一字道:「那是救命的,你不喝也沒關係,出事別後悔就成。」

    張超雖然知道如果和這姓孟的弄僵了,今天這新聞肯定就要丟了,可卻又有些丟不下面子,正猶豫著,小邢卻把那水端了過來遞給他:「寧可信其有,孟總他們出法事的時候,經常會喝這個的。」

    張超嘆了口氣,接過來一口氣喝下去,咳咳,紙灰貼在嗓子眼,實在他媽的難受!

    「記住,我們不出來,你們絕對不能進來!」孟久做了最後的交代,帶著張超重新進入那個房間。

    關上門,張超又是愣了,這次房間似乎又變了……房頂的白熾燈怪異的發出紅光,牆壁上出現許多裂痕,地板踩上去竟有些燙腳……再看小麗和表姐,張超一口氣差點噎在嗓子眼,那兩個女孩身子擰麻花一樣的纏在一起,扭成一個S形。

    孟久一邊將小鏡子和DVD碟貼在牆上,一邊道:「把那些符紙都貼到門上和窗上。他娘的,也不知道招來了多少,跑出去一個就糟了!」

    「不是,孟總」張超一邊聽話的貼著符,不住的回頭看看床上那倆女孩,有些緊張,嘴上也便話多起來:「這到底怎麼回事?」

    孟久一絲不苟的貼著DVD,沉默了一會,突然道:「你是記者吧?」

    「啊?」張超心裡一抖,隨即笑道:「怎麼會…….」

    「你不承認沒關係,但我要提醒你,不要再去惹淨月那傢伙了。也不要再瞎胡鬧,想出名不要緊,可你選錯領域了!」

    「什,什麼啊…」

    「哼,你到現在還沒事,是因為那傢伙要利用你。別把他惹毛了,不然,誰也救不了你。」

    張超笑容有些僵硬,眼裡有些不屑,孟久貼好最後一個DVD,走到窗邊,神情肅穆,只一動念,便感到自己身體中的力量蠢蠢欲動。

    他陡然深吸一口氣,努力的平定自己的精神,最近這是怎麼了?這些莫名其妙的力量都是從哪跑出來的?他感到自己就像一個被燒開的高壓鍋,卻唯獨沒有那個最關鍵的氣閥!如果控制不住,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費了好大力氣調勻氣息,孟久小心翼翼的調動著身體裡的力量,緩慢而有節奏的念出一串符咒,雙手用力均勻的撫過一個女孩的額頭,肩臂,脊椎,又同樣撫過另外一個女孩的額頭,肩臂,脊椎。

    女孩的身體漸漸鬆開,臉上僵硬的神情開始變得柔和起來,孟久深吸一口氣,十指不停的相互揉搓著,直到發熱。然後,他小心的用指肚壓過女孩的眉毛、顴骨、嘴唇、鼻樑、最後,緩慢而堅定的合上兩個女孩的眼睛。

    這一連串動作做完,孟久感到自己後背都濕透了,張超雖然在一旁看著,卻也是不覺滿身冷汗,這……是在做什麼啊…..為什麼讓他覺得氣氛如此凝重呢?

    兩個人誰都沒有注意,遠處的房頂,一個白衣男子微笑,俯視著房間裡的一切。一隻藍色光芒的小鳥從房間外飛起,穿過兩幢塔樓,畫了一個漂亮的弧線落在他的肩膀,那個男人伸手將小鳥握在手裡,一道藍光悄然流進手上那個龍頭的戒指中。男人嘴角的笑意緩緩收起,眼角淺淺的皺紋勾畫出智慧的痕跡:「嗯…比預想的快了些呢……」

    「好了」孟久擦了把汗,長出一口氣,拿起那個玩筆仙的硬紙板和鉛筆放在床邊的茶几上,看向張超笑道:「再玩一盤吧。」

    「啊?」張超有些不知所措,磕巴道:「咱,咱倆?」

    孟久很開心的咧嘴一笑,說出一句差點讓張超跳起來的話:「你們三個。」

    「什麼?!」

    「你有責任!」孟久不等張超跳起來,已然接著道:「你害她們倆變成現在這樣,難道不該負責嗎?」

    「這,即使這樣,也不用玩這個吧?」

    「怎麼?現在怕了?」孟久將筆拍在他手裡,不急不緩的說道:「因為你提前鬆手,弄得那些鬼找不到附身的人柱,便會鑽到人界,引起空間縫隙。唉,不知要有多少……麻煩死了!」

    「不是」張超道:「就是玩個筆仙,你怎麼扯出這麼多東西來。」

    「筆仙?你知道筆仙是什麼?」

    「什麼?」

    「是鬼啊,白痴!」孟久拍了拍那紙板道:「用招魂圖玩筆仙……」說著,他臉色一沉,托起一個女孩子的一隻手,做上下襬動的樣子,陰笑道:「弄不好,死人會堆成山的!」

    張超被孟久弄得有些發冷,退後一步,狼狽的撞在衣櫃上,嚇得手一哆嗦,將那根鉛筆扔在地上。

    孟久撿起鉛筆,毫不客氣的抓住張超的手,也不管張超嘴裡不住的反對,硬是把鉛筆再次塞到他手裡,沉著臉道:「這事不解決,別看你現在沒事,等這兩個女孩死了,你死得更慘,不信你試試!」

    張超嘴巴子哆嗦了一下,想解釋說自己根本不信這個,可牆上突然噗的一聲,一股黑水從牆上的裂縫中躥出來,讓他把到嘴邊的話整個又吞了回去……還真,有點邪門啊。

    離開孟久,狐狸化作白狐,在一座座大廈樓頂悠閒的溜躂著,腦子卻在飛速的運轉著。最近,從山頭村到屍蟲,再從那封印的女鬼到現在的活屍,他總是隱隱約約感到一種不協調!可到底是哪裡,卻又說不出來……

    雨靈的出現!

    孟久變強的力量!

    糾纏至今的凡圖!

    畫屍人的歷史!

    這裡面一定有他們所忽略的地方,也一定就是他最近那種不安情緒的原因!可究竟是什麼?!

    狐狸甩了甩耳朵,還是回去看看吧……孟久那小子,別真出什麼事……

    狐狸想著,幾個起落,跳下大廈,在空中留下一道優美的白線,落在一條黑暗的胡同裡,這才恢復人形。

    淨月拍拍手,準備走上大街,打個車過去。也就在下一剎那,他整個人都如僵住一樣定住身形,臉上露出一種自內而外的恐懼,緩緩轉過頭……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1 10:49 PM
   第十三章 凡圖

    「你好,」一個中年男子,一襲白衣,一副儒雅的笑容,卻……滿身危險的氣息!

    ……淨月愣了半響,張嘴動了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那男人微微一笑:「凡圖,我就是凡圖。」

    淨月陡吸一口涼氣,動物與妖精的本能告訴他,這個男人很危險!他知道,他必須立刻逃走,一秒都不可多留。可他卻沒有動,理智告訴他,凡圖的出現絕對不是偶然,不是他想逃就能逃的了的!面對這樣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卻比面對一條毒蛇還要恐怖!

    也就是在那一剎那,他突然明白,他們忽略的是什麼了!

    他們忽略的,是這個人的力量!

    是的,絕對的力量!

    而擁有這樣的力量,何須拐彎抹角、陰謀詭計?!

    如果說雨靈的事情是偶然,那將修羅刀交給孟久難道也是偶然?

    「孟久是怎麼回事?」線索如一團亂麻,他目前只能抽出這一條線來。

    凡圖微微一笑,絲毫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淨月看著凡圖緩緩抬起的手臂,嘆氣道:「你和杜亦羽到底有什麼仇?」

    「不一定非要有仇,才會成為敵人」

    凡圖的聲音還在耳際迴旋,淨月連攻擊都沒有感到便昏了過去,只記得昏迷前,在心裡罵了一句:靠,這還是人嗎?!

    凡圖蹲下,撫摸著狐狸潔白順滑的皮毛,卻溫和的一笑,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種磁性,低語道:「不是我恨他,而是他恨我還不夠啊……所以,步調要放慢一些,刺激卻要大一些了呢。」
   
    …….

    杜亦羽按照董小泉給的地址開了大約2個小時的車程,來到一處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豪宅的別墅,在管家的指引下來到正廳,等了好一會,才看到姍姍來遲的董小泉以及幾個嘰嘰喳喳的女孩。

    「對不起,被我姐教訓了一頓又。」董小泉看到他顯得很興奮,露出一種優越的神情對其它女孩道:「這就是杜法醫,接觸過許多死屍,希望能參加我們,瞭解更多靈魂的奧秘。」

    「嘻嘻,是個帥哥呢。」

    「這樣的人也會去做法醫?」

     那些女孩圍著杜亦羽一句一句的說著,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如果孟久和狐狸那兩個傢伙在這裡,勢必會大叫:「這是杜亦羽嗎?!」

    就算魯海,怕是也被驚得變**,站出來指著他大叫:「靠!你就裝吧你!!」

    只可惜,此時孟久和狐狸無法看到這奇景,而魯海正遠遠的站在那別墅前的山坡上,看著那個偶然晃過窗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竟沒有被杜亦羽封在體內……該死的!那姓杜的把他騙得滴溜轉!

    不過,當年杜亦羽那傢伙究竟是怎麼想的啊!寧肯和他大打一架,寧肯時刻提防著他的殺意,寧肯冒著讓自己所背負的一切都被破壞的危險也不告訴他真相!!

    靠!

    上次他成心露出破綻讓申公豹進來,確實是想利用那傢伙殺了杜亦羽的。

    只要在杜亦羽封屍之前殺了他,便有可能救出封在他體內的魂魄!

    靠!

    魯海一拳打在旁邊的樹幹上,不知道是該生氣好,還是該高興好!

    當他第一次看到狐狸,就知道他的父母是誰了……杜亦羽也該知道的,可那傢伙不點破,不迴避,讓他也有些佩服!

    正好,他可以利用狐狸對杜亦羽的仇恨,挑撥狐狸的恨意,還特意用尋找凡圖的理由將狐狸拉近杜亦羽身側。可惜,狐狸還是失敗了……

    為了救她,他要殺他,用他們最熟悉,也最痛恨的死亡,來破壞那個男人用幾百年承受的一切……

    他承認,自己沒有杜亦羽狠,就算知道他失去了力量,卻不願自己下手,而是借用申公豹……可是,沒想到,卻讓他再一次親手殺死那個女孩……

    唉……

    魯海沉重的嘆了口氣,當他發現杜亦羽還和800年前一樣,當他發現那個傢伙對自己做了什麼的霎那,他從心底發出一串冰冷的顫抖!

    他真的不懂,杜亦羽他到底在想什麼!

    當初封印那麼多的畫屍人,不就是為了將他們永遠的封印嗎?可為什麼!800年了,他卻不讓自己的身體死去,不進行封屍?

    他在猶豫?還是已經被那些魂魄中承載的痛苦扭曲了靈魂?

    出生,死亡,轉世

    他們就像一個不斷失憶的人一樣,再次醒來,物是人非,可所有的悲哀、傷痛、不想回憶卻無法忘卻的一切,不斷的折磨著他們。

    他們害怕死亡,因為他們害怕再次醒來時的那種絕望,彷彿要將人揉碎了一樣的絕望!但起碼,在死亡與覺醒之前,他們還能讓靈魂得到休息,即使只是那麼短暫的休息,也足可以成為他們繼續下去的希望。

    而這個傢伙……800年沒有休息了,背負著那樣多糾纏而絕望的靈魂獨自活了800年……

    他一直告訴自己,為了救她,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殺死自己出生入死的朋友!

    而該死的,杜亦羽竟然沒有封印她!為什麼?為什麼不為自己解釋解釋?!靠!

    魯海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擺脫情緒的困擾,可……心裡巨大的悲哀卻還是一波一波的襲來。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真正的瞭解杜亦羽,那麼多的誤會,那麼多的傷害,到底那個男人還有多少承受的底線?

    魯海眼中閃過一絲愧疚,果然,只有那個傢伙才是杜亦羽真正的朋友……可他到底去哪了?!



第十三章 喬夫人

    張超傻呆呆的看著孟久將床上的兩個女孩搬起來,背靠床頭坐好,傻呆呆的被孟久拽到床上,歪歪斜斜的窩在那裡,看著對面兩個面色蒼白的女孩眼皮不住的抖,抖……

    「我說…」

    「來,來」孟久斜跨在床沿悠閒的招呼道:「一起來玩筆仙。」

    「不是……」張超強笑著,就往床下挪,感覺自己像是遇到了一個變態。

    啪,孟久一把抓住張超的上臂,冷笑道:「看清楚再下床,走錯一步,可就是地獄了。」

    張超一愣,下意識的往地面看去,卻是倒吸一口涼氣,臉色一下子變得比鬼還難看,雙眼圓瞪,眼角似乎都要掙裂了!

    這屋子不知何時竟變成了血池,而在那濃得起皺的表面上,漂浮著一個個人類的斷臂殘肢!

    張超只覺得心臟似乎都堵在了嗓子眼,眼睛發黑,腦袋優點發蒙,一口氣倒了半天才算順過來,總算是知道,為什麼人會被嚇死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緩過勁來,張超大吼一聲,狼狽的縮在床尾,驚恐的看向孟久。

    孟久似乎懶得回答這種問題,只是掏出一把生鏽的小刀,割破手指,畫了兩張符,貼在兩個女孩的額頭,這才看向張超,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對著張超招了招手道:「一起來玩筆仙吧。」

    張超自胸腔裡呻吟一聲,渾身像打百子般發抖,那兩個女孩,竟也跟著孟久做出一樣的動作……..

    「放我走!」張超突然站起來,對孟久和那兩個女孩胡亂的揮手道:「變態!你們都是他媽的變態!」說著,身子探出床尾,似乎想要不顧一切跳下去逃走,可臉上肌肉抽搐了幾下,還是沒能跳下去。

    「操!我他媽的在做噩夢媽?!」張超頹然盤腿坐下,手顫抖著去摸上衣兜裡的煙,可手一抖,整包煙一去不復返的掉落進地上的血水裡。

    張超一愣,抬起頭,便看到孟久已經把那紙板放正在中間,雙手做拿筆狀,而那兩個女孩,依舊閉著眼,毫無表情,卻不知如何一起拿起了那根筆,懸在紙板上方。

    張超眼皮又抖了抖,看了一眼孟久,感到對方的不屑與鄙視…….

    媽的!拼了!

    張超一狠心,伸出手握住那根筆……

    當然,他很小心的,不敢去碰那兩個女孩的手指……

    第十三章喬夫人

    晚上10:00,一輛卡的拉客和一輛別克停在別墅門前,管家恭敬的打開車門,然後,自小轎車裡下來一個身穿黑衣的女人。

    「都來了?」那女人的聲音有些低沉,聽起來不是很年輕了。

    「來了」管家恭敬的回答,又加了一句:「不過,董小泉帶來一個男人。」

    「什麼?」女人一愣,凌厲的目光看向管家。

    管家連忙道:「我怕董小泉透露過什麼秘密,而且他也到了這裡,所以,便讓他留下了,就等您下令,看看怎麼處理了。」

    「幹什麼的?」

    「是個法醫,姓杜。」

    「胡鬧!」那女人氣道:「處理警察局的人,你知道要費多少手腳嗎?」

    管家不敢多話,只是微低著頭,不住道『是』。

    那女人冷哼一聲,由兩個保鏢護著走進別墅,然後,便看到那個坐在沙發上,用紙牌給那些女孩子們算命的『杜法醫』。

    「你命裡犯水,所以怕火。」

    「不是說水火不相容嗎?我既然犯水,就該是火命,火命怎麼會怕火?」

    「有火,用什麼澆?水啊。」杜亦羽溫柔的笑道:「你命中犯水,若用水克火,你是必死無疑。所以啊,你絕對不能有火,不然,沒得救。」

    那女孩讓杜亦羽說得一愣,背上一陣發毛,剛要開口,便被一個聲音搶了先:「法醫,也信這個?」

    「師傅!」那些女孩回頭看到那個女人,立時變得興奮起來,紛紛站起來,自覺的排成兩排,將中間讓出一條道來。在這個師傅面前,她們再次記起自己得信仰,神情上帶著由衷得崇敬,甚至連杜亦羽得存在都被忽視了。

    「你好」那女人走到杜亦羽身前,握了手,用尖銳的目光盯著他,試探道:「杜法醫來這裡是?……」

    「小泉有了自己的信仰,她姐姐不放心,委託我過來看看。」

    「是嗎?」那女人看了一眼小泉,冷嘲道:「我還以為杜法醫是來抓人的呢。」

    杜亦羽一笑,道:「如果來抓人,就不會是法醫了。」

    「那麼,」那女人向四週一指,挑眉道:「這裡你都看到了,我們只是為了共同的興趣而聚會罷了。我想,這不算非法集會吧?」

    杜亦羽慨然一笑,不答反問道:「貴姓?」

    「你可以稱呼我喬夫人」

    「喬夫人」杜亦羽略一沉吟道:「我希望,今晚你能忘記我法醫的身份。」

    「這很難。」

    「其實,做法醫的,和做刑警的有些不一樣。」

    「都是警察,有什麼不一樣的。」喬夫人冷笑,向身後的保鏢使了個眼色。雖然只是幾句話,可憑著她多年的商場生涯,她敏銳的感到這個男人不好對付。今晚時間有些緊,她沒有空在這裡鬥心思,而她又已經很清晰的判斷出,絕對不能輕易放這個男人走……沒辦法了,只能動手了,送上門來的祭品哪有不要的道理……

    杜亦羽看著那兩個從門口走進來的保鏢,似乎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危險,懶洋洋的一笑道:「做法醫的,或多或少,或早或晚都會見到那些東西的。」

    喬夫人一愣,示意保鏢停下,有些驚訝道:「你什麼意思?」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杜亦羽反倒悠閒的坐下,道:「見得多了,自然就會有興趣。喬夫人,我不是那種死板的人。」

    喬夫人上下看了杜亦羽數眼,突然一笑,對董小泉招了招手,柔聲道:「小泉,這位是你的朋友?」

    董小泉上前,十分順從道:「是,師傅。」

    喬夫人笑得更溫柔的道:「既然這樣,那今晚的儀式就由你來吧。」

    董小泉一愣,隨即露出興奮又緊張的神情,道:「好!謝謝師傅!」

    「你去準備吧」喬夫人對杜亦羽道:「我們今晚正巧有個儀式,杜法醫是否有興趣參加?」

    杜亦羽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又在喬夫人的示意下坐在一旁等待。而喬夫人和剩下的女孩也都盤腿坐下,頗有入定的感覺。

    管家在屋子四個角點燃十二把香,又端來一個青花香爐,點燃三柱紅色的檀香,放在喬夫人面前,然後,便和兩個保鏢退出門外。

    煙霧繚繞間,一絲陰柔的音樂如蛇般探出頭來,不停的遊走於各個角落。女孩子們鼻息均勻,眼皮不動,如進入深度睡眠的狀態一樣。

    杜亦羽漸漸閉上眼睛,看似也睡熟了一樣,可嘴角卻不易察覺的露出一絲冷笑──有三個吧…….死人復活?哼,只不過是活屍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音樂陡然一高,女孩子們都睜開眼睛,神情麻木的站起來,一個跟一個的向別墅後門走去。

    喬夫人睜開眼,看到杜亦羽依然閉著眼坐在那裡,皺了皺眉,走過去,在他的耳邊輕聲道:「上路了,杜法醫。」

    杜亦羽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睛,隨即面無表情的站起來,跟在最後,步履僵硬的走著。

    喬夫人眼裡閃過一絲冷笑,走在杜亦羽的身側。

    那輛別克不知何時停到了後門,女孩們都上去後,喬夫人卻拉住了杜亦羽的胳膊,指引著他坐進了那輛卡的拉客。

    兩個保鏢一人開一輛車,往山裡開去,喬夫人看著窗外隱匿於黑暗中的山林,臉上的神情有些變幻沒測。突然,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古怪的玉石印章,迅速的蓋在杜亦羽的左肩,然後,警惕的坐到對面的座位上,冷笑著看著杜亦羽。

    唉

    剛才還是一臉麻木的杜亦羽神情突然『活』過來,嘆了口氣,用手翻開衣領,在左肩上看到一個黑色的咒字,略一吃驚,隨即看向喬夫人:「這是干什麼?」

    「這是對不老實的懲罰。」

    杜亦羽似是一點也不擔心,反而有點像是應付事是的問道:「我哪裡露出破綻了?」

    喬夫人擺弄著手裡的印章笑道:「我那迷魂的音樂只對女人有用,你不該也裝作中了法術的樣子。」

    杜亦羽苦笑了笑,卻看向喬夫人,緩緩道:「死人,也可以算作女人嗎?」

    喬夫人一愣:「你說什麼?」

    杜亦羽笑道:「你那些女孩裡,有三個已經死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喬夫人吃了一驚,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杜亦羽淡淡一笑,頗有深意道:「我是干什麼的?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

    喬夫人驚疑的看著杜亦羽,良久,才長出一口氣,自嘲的笑道:「我倒忘記了,你是個法醫……可是……那三個女孩,無論說話、行事,還是外表神情,到底哪裡讓你看出她們是死人的?」說著,喬夫人微皺眉頭疑惑道:「而且,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就算我說她們三個是死人,也不該相信的。你也……太特殊了吧?」

    「我說過,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詐屍對我來說,早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你見過起屍?」喬夫人道:「你究竟來幹什麼的?不是來暗查的?」

    「我才沒那閒工夫。」

    喬夫人半信半疑的看著杜亦羽,突然一笑道:「無所謂,反正,無論你是來做什麼的,你今天是死定了。」

    「哦?」

    喬夫人搖了搖手裡的玉石印章道:「只要這章在我手裡,你就無法擺脫我的控制。而我,要用你做今晚的祭品,為了讓那片土地更加的陰暗。」

    喬夫人說著,手中的印章依然悄悄的對向杜亦羽,只要他有一絲異動,她就準備念動咒語,讓他嘗嘗這印章的厲害。可出乎她的意料,杜亦羽只是懶洋洋的『哦』了一聲,好像她所說的事情完全和他無關是的!

    喬夫人只覺得心裡有一股氣無名的怒氣,可卻又沒地去撒,恨恨道:「你不相信?」

    杜亦羽淡淡的道:「相信」

    「你不怕死嗎?」

    杜亦羽諷刺的笑了一下,聲音不高,緩緩道:「如果死了就真的是死了,那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喬夫人冷冷的盯著杜亦羽道:「哼,少跟我裝蒜!一會我就讓你知道,死到底可怕不可怕!」

    喬夫人話音方落,車也緩緩的停下。保鏢從對講機裡道:「夫人,到了。」

    喬夫人用印章對著杜亦羽,冷冷道:「下車!」

    等喬夫人也下了車,杜亦羽看著喬夫人以及她持在手裡的印章,終於忍不住笑道:「那東西能打出子彈嗎?」

    喬夫人冷哼「一會你就笑不出來了!」說完,向已經站在一旁的保鏢使了個眼色,那保鏢抬手推了一把杜亦羽喝道:「快走!」

    杜亦羽也不在意,微微一笑,跟在那些依舊毫無表情的女孩們後面往一處山坳裡走去。

    雖然只有三個探照燈,但這條路顯然可以修葺過,並不難走。走了大約十幾分鐘的下坡路,前面竟現出一條清澈的小溪來。沿著溪邊,是一片狹長的平地,走不遠,月光漸明,兩邊的山勢也逐漸緩和下來,道路越見寬闊,終於來到一處開闊的平地。



第十四章 喬夫人2

    隊伍停了下來,女孩們自覺的站成兩排,面向著一個普通的草棚子。

    杜亦羽隨意的一掃,便發現平地上有數處新翻過的痕跡,遠處有些土地的顏色略深,有可能是塌陷的土坑───應該就是這裡了!

    不過,她隱藏的實在很好,都站在這裡了,竟然還感覺不到……

    「讓你先看出好戲!」喬夫人笑著對杜亦羽說完,將手裡的印章交給旁邊的保鏢,自己則走向那個草棚。

    與此同時,那如蛇般的音樂再次想起,那些女孩們的神情漸漸活動起來,等音樂停下,那些女孩很明顯的醒了過來。

    這顯然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沒有一個女孩驚慌,反而很有秩序的行動起來,不一會,就從灌木叢中搬出各種東西,搭起了一個祭台。

    杜亦羽實在無聊,撿了塊乾淨的石頭做了下來,有意無意的抬頭看向遠處的山頭,眉頭微皺。但願凌綢如他所猜,會帶著聚魂丹,否則……就只有看魯海到底幫誰了……

    明月中天,喬夫人換了一身道服,手裡端著一個深紅色的盒子走出來,後面跟著一身鮮紅衣服的董小泉。

    喬夫人帶著董小泉走到供桌前,點燃供桌上的兩根紅燭。這期間,董小泉偷偷的瞥了杜亦羽一眼,嘴角露出一個少女俏皮的笑,可那眼中的神情卻有著戀愛中女人一種狂熱。

    喬夫人做了一連串繁複的拜祭動作,口中低聲唸著古怪的咒語,嫻熟的燒了一張符咒,將符灰灑進一碗清水之中,這才拉著董小泉走上祭台,指引她跪下,用中指點了符灰水在她的眉心緩緩的畫著某種圖案,同時曼聲吟誦道:「我尊敬的月神,請接受這純潔的女孩,賜給她永恆的青春,她將成為您忠實的僕人。」

    周圍突然響起三個女孩僵硬卻越來越高的念訟聲:「董小泉,董小泉,董小泉……」

    滿月的銀輝灑在大地上,讓董小泉那鮮紅的衣服少了一些熱情,多了一絲冷肅。

    時間彷彿漸漸凝滯成一種膠著的狀態,山谷中的空氣也多了一絲凝重:神情肅穆的喬夫人,虔誠的女孩,周圍羨慕的目光,與那如勾魂般令人汗毛直豎的念訟聲......

    漸漸的,所有的女孩都像中了魔一樣,跟著一起唸著董小泉的名字。整個山坳裡迴蕩著一股陰冷的氣氛。

    哈哈哈哈

    一個清冷的笑聲陡然響起,如一把利劍,劃破這陰森昏沉的氣氛。女孩們身體一震,同時閉上嘴,眼中顯出一片慌亂,只有三個女孩,木然的站在那裡,眼中是一片麻木,彷彿丟了魂是的,還在不斷唸著董小泉的名字。

    董小泉兩手緊張的絞在一起,惶恐的看向喬夫人。

    喬夫人緩轉過身,看向懶洋洋的那個男人,眼中透著冰冷的怒意:「對月神不敬者,死!」

    「你不是本來就想讓我死嗎?」杜亦羽冷笑。

    喬夫人冷喝:「帶他過來!」

    「走!」一個保鏢上來就要伸手,可當他無意中接觸到那個男人的眼睛,伸出的手卻愣是僵在半空中。毫無理由的,他感到心跳加速,直覺告訴他,這個看起來毫無威脅性的男人,可能比最殘忍的殺手還要可怕!

    那種眼神,只有踩著別人的屍體一路走來的人才會有……

    保鏢看著杜亦羽站起身,陡然後退一步,伸手就要拔槍。可他的手剛摸到槍柄,卻已經被杜亦羽牢牢的按住!

    保鏢倒吸一口涼氣,看向那個男人。

    月光下,杜亦羽的眼神靜謐而深邃,可眼底深處溢出的寒冷卻令那個保鏢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就在保鏢覺得自己快要忍受不住這種壓力時,杜亦羽卻帶著嘴角的笑意,鬆開了手,轉身向喬夫人走去。

    喬夫人也看出有什麼不對了,她身上竟也帶著一把小巧的女式手槍,對著走過來的杜亦羽道:「警告你,不要耍什麼花樣!」同時對那依舊緊張的保鏢道:「廢物!那印章呢?!」

    那保鏢得了提醒,立刻將那印章對著杜亦羽道:「別動!」

    杜亦羽頓了頓,卻沒有回頭,向喬夫人笑道:「不是你要我過來嗎?」

    喬夫人鬆開按在董小泉頭頂的手向那保鏢招了招,另一手舉槍對著杜亦羽,冷哼道:「站在那就成了!」同時冷冷的瞥了一眼董小泉道:「蠢貨!」

    「師傅!」董小泉一驚,連忙要解釋,可喬夫人已然斷喝道:「行了!你難道忘記了嗎?!你的生命是月神的!竟然還會被男人所引誘!原指望你能從刑警隊那邊得到消息,免除大家得危機,可你卻笨到引狼入室!!」

    杜亦羽聽到這樣一番話,真是又想哭又想笑,這美男計的帽子算是戴上了。

    這時,那保鏢已然繞過杜亦羽將印章交給喬夫人,然後站在董小泉的身後,按著她的肩膀,不讓她站起來。

    喬夫人走下祭台,將印章對著杜亦羽冷笑道:「你一定無法想像這印章能有什麼用。」

    杜亦羽淡淡一笑,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人忽略的氣勢「我雖然從來都不研究這些東西,可你這印章上的篆字我還真見過。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控制屍體的咒文,江西趕屍匠就有用這個畫符的。當然,如果給你印章那人在上面留下了足夠的力量,你完全可以靠它來控制活人。」

    喬夫人雙眼驚疑不定,對杜亦羽道:「你是什麼人?!」

    杜亦羽淡淡一笑,道:「可惜,你控制控制那些女屍還湊合,至於我……」說著,杜亦羽掀開衣領,露出那黑色的印記,冷冷一笑道:「更可怕的是,控制術一向都是可逆的。一旦你控制不了對方,那你就要承受這術法的反噬。」說著,他伸手向肩頭摸去,隨著手掌滑過,那印記便像被擦掉一樣,漸漸消失了。

    杜亦羽淡淡一笑,低聲道:「那些被你控制日久的屍體,是不會放過你的。」語音方落,喬夫人手裡的印章突然噗的一聲化為石粉,被山風一卷,徹底的消失了。

    喬夫人被驚呆了,這個法醫,究竟是什麼人?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1 10:52 PM
第十五章 月神

    啊!!!

    就在這時,祭台周圍突然想起幾聲尖叫,喬夫人一驚,往四周看去,只見看到那些女孩們面容扭曲的驚叫著,分成幾堆擠在一起。一個女孩全身是血,少了一隻手臂,倒在地上不住的翻滾嚎叫。而三個女孩卻是笑容滿面的向她走來,其中一個手裡正拿著那隻斷臂。

    喬夫人倒吸一口涼氣,對保鏢大喊:「攔住她們!攔住她們!」

    可那保鏢也嚇得腿肚子抽筋,哆嗦著道:「夫,夫人,這,這三個是殭屍啊!咱們,咱們還是先撤吧。」

    「閉嘴!」喬夫人大罵,一把搶過保鏢手裡的槍,打向最前面的女孩。

    女孩中了槍,卻只是緩了緩,可臉上卻還是掛著木偶般的笑容,一步不停的向喬夫人走去。

    「站住!不得對月神不敬!」喬夫人急了,又打了幾槍,直到槍裡的子彈都打光了,卻依然無法阻止那三個女人的腳步。

    「師傅……」董小泉也嚇傻了,坐在地上只剩下哭。

    嘻嘻,一個輕笑在她耳邊響起:「你也快加入我們吧」

    啊!!!

    董小泉回頭,正好對上一張青紫色的臉。她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出不來,腦子裡嗡的一聲,眼前就犯黑。

    就在這時,一隻手伸過來,一把將她拽開。

    「杜,杜大哥!」董小泉驚慌之餘,抓住他的衣袖,哭喊道:「杜大哥,救救我師傅!」

    杜亦羽拉著董小泉後退幾步,躲開那女人的攻擊,冷冷道:「我沒那工夫。」

    啊!!

    喬夫人大叫一聲,胳膊上讓一個女人生生咬下一塊肉來。

    那些女孩子早亂了,擁擠著往外跑,可不知為什麼,周圍好像豎起一層透明的牆,無論是哪個方向都跑不出去。

    董小泉跟著杜亦羽來到邊上,遠遠的躲開那一片混亂,卻心驚的看著喬夫人被那幾個女人追得狼狽逃竄,忍不住哭道「杜大哥,杜大哥,我知道你心腸好,救救我師傅吧!」

    「用我得命去換你師傅嗎?還是……用你的?」

    董小泉怔了怔,驚惶得看著杜亦羽,半天說不出話來。

    杜亦羽冷笑:「你不是小孩了,不要用自以為是的單純來逃避看清真相。如果你沒有失去一切的覺悟,就不要談什麼信念。」

    說話間,喬夫人已經被那三個女人追到棚子下,踉蹌的後退,卻撞在一個人身上。喬夫人回頭,卻是又驚又喜,跪在地上道:「月神!月神救我!」

    「月神?!」董小泉低聲驚呼,要不是太過意外而愣在當地,恐怕也跟著跪了下去了。

    杜亦羽的瞳孔陡然收縮,袖子一褪,手裡已經悄然握住一隻匕首:果然是她──凌綢……

    那個所謂的月神,是一個神態高貴,卻神情淡漠的女人。銀色的風衣下,是一身深藍色的套裝,修飾著一副幾乎完美的身材。

    凌綢用淡漠的眼神看著眼前的混亂,嘴角突然上翹,形成一個嘲諷的笑容,伸手點了三下,那三個女屍突然就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倒在地上。

    「月神高照!月神高照啊!」喬夫人激動得站起來,跟在凌綢身後。而此時,那些散亂驚惶的女孩子們也反映過來,爭先恐後的跑到祭台前,跪地就拜。

    凌綢回頭看向喬夫人,皺了皺眉低聲道:「月神?」

    喬夫人連忙陪笑道:「弟子為了籠絡人心,給您起的尊號。」

    凌綢又好氣又好笑,低聲道:「誰讓你籠絡人心了?綁架拐騙你不會啊?我要的是屍體,不是活生生的信徒。你也該知道,只有那些女孩子死了,才能維持你的青春。」

    「是!是!」喬夫人緊張得冒了一手心汗,只有她知道這個女人心有多硬,手有多狠……

    「不過,」凌綢突然又是一笑,輕聲道:「這樣也瞞好玩的。」

    喬夫人一愣,凌綢已然道:「那麼,接下來,你們該做什麼了?」

    「哦」喬夫人連忙道:「活葬的儀式」

    「很好」凌綢道:「那就繼續吧?」

    「是!」喬夫人長噓一口氣,提高聲音道:「小泉?!」

    董小泉似乎剛剛反映過來,也好像完全不記得杜亦羽的存在,急忙跑過來,恭敬的跪在祭台前。那情形,彷彿時間回到了過去,神秘而怪異。

    喬夫人從紅色的盒子裡拿出幾瓶香水是的液體,彈了些在董小泉的身上,然後對兩個保鏢道:「把那三個叛徒先弄到一邊去。」然後,又轉向那些女孩子們道:「開坑」

    「是!」

    女孩子們齊聲答是,有幾個女孩子心有餘悸的看了眼那三具女屍,卻忍不住低呼出聲!剛剛還那樣美麗的女孩,此刻卻已經腐爛露骨,流著噁心的膿水。她們這一叫,其它女孩也都注意到了,立刻亂了起來,不安迅速的蔓延開。

    啪!啪!啪!

    喬夫人打了幾個女孩耳光,怒喝道:「叫什麼!她們背叛月神,理當受到懲罰!你們也想造反嗎?!」

    女孩們驚恐的低下頭,喬夫人冷哼一聲道:「還不快動起來?!」

    女孩們踏著凌亂的步伐走進棚子,不一會就各拿了一把鐵鍬出來,按照喬夫人的指示開始挖坑。而喬夫人則圍著那些女孩一邊在地上撒著符灰,一邊唸著什麼。

    凌綢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眼中的神情越來越沉秘,不知在想些什麼。

    鐵鍬**土裡發出『喳喳』的聲音,伴著喬夫人陰陽翕貜滌廙w聲,那一個個身影就像是從地底鑽出的幽靈,在銀灰色的月光下靡靡而動。



第十六章 所謂恐怖

    張超滿頭大汗的看著那隻筆在紙板上胡亂的畫著,卻死也不敢鬆開!

    這樣恐怖的情景,再加上孟久嚴重的警告,他已經完全陷入恐懼之中,由不得他不信了!

    波!

    牆上已經裂開數個口子,流出的黑水漸漸將血水都蓋住了,就好像紅色的泥漿上漂了一層石油,再加上那種混合了血腥和發霉味道的氣味,令人作嘔!

    「喂!」孟久顧不得摸汗,雙手換了個手印,卻突然道:「你也用些力氣行不行!」

    張超左手用力握著右手腕,又急又怒:「再用力,老子胳膊就折了!」

    「筆不能出紙!」孟久皺了皺眉,又丟了一句:「不是用傻力氣!是用心力!」

    「什麼?!」張超用力將那瘋狂的筆往回拉,眼神下意識的順著那兩條細瘦的胳膊往上看去,一個女鬼不知何時竟做在兩個女孩中間,獰笑著,握著兩個女孩的胳膊,瘋狂的舞動著!眼神接觸的剎那,張超大叫一聲,手一抖,似乎有那麼一秒,手鬆開了筆桿……

    那一瞬間,兩個女孩的眼睛突然睜開,額頭的符咒砰的一聲竟似爆炸一樣成了飛灰。

    「不好!」孟久大叫一聲,伸手從床頭扯過一個枕巾扔在地上,然後飛身躍下,踏在平整的浮在血水上的枕巾上。

    噗!噗!噗!

    黑水突然從女孩們的嘴裡湧出,卻像是活的一樣纏繞在她倆身上。一隻冰涼的手臂自腦後撫摸著張超的眼睛,他眼珠子一翻,終於被嚇得暈倒在床上。

    孟久覺得後背冷汗直冒,一邊加速唸著咒語,一邊將修羅刀狠狠的劃過手臂!

    一點血怕是不夠吧…….

    然而,血噴出的瞬間,孟久突然感到一種沉厚的力量自腳底湧出,只一眨眼間,周身都充滿了他從未體驗過的力量!

    靠!又來了!

    孟久在心力罵了一聲,最近這是怎麼了!力量不穩定也就罷了,可這股子怪怪的力量,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孟久的血流下,血水上漂浮的黑水立刻退縮開去,而整個血水也開始沸騰起來!

    封印…

    不知為何,孟久心裡突然冒出這樣一個詞,這讓他自己都嚇一跳!以他的力量,想殺死這種凶靈已經很難了,怎麼會想去封印呢!!!

    ……

    不到半個小時,一個長方形的墓坑就挖好了。董小泉長吸一口氣,胸膛起伏加速,顯然有些緊張。她將躺在那個黑暗的墓坑中,任由土石將她掩埋。死亡是必經的過程,但月神很快就會讓她復活,得到永恆的青春!可……她突然發現自己心裡升起一絲不安,剛才那血腥恐怖的一幕縈繞在她腦中,以及她們迅速腐爛的身體…….這一切,是不該和高貴善良的神有任何關聯的!可…….

    董小泉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難道,自己的信仰出現了問題?!不!她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動搖心志!如果讓月神知道了,就不會賜給她永恆的青春了吧…….她忍不住回頭向杜亦羽的方向看了一眼,卻看到兩個保鏢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杜亦羽的身後,雖然太遠太黑,可從保鏢的姿勢上看,一定拿著槍!很好!只要那個男人成為祭品,月神肯定會原諒她剛才小小的雜念的!

    「月神」喬夫人走到凌綢面前,恭敬道:「是先讓董小泉歸塵,還是先做祭祀?」

    「祭祀?」

    喬夫人用眼神往杜亦羽的方向一帶道:「為了讓這片土地擁有無盡的力量,我依照您的指示,每月都會舉行祭祀。今天的祭品也準備好了。」

    凌綢目光流轉,像是剛剛才看到杜亦羽,嘴角先是微微上揚,然後,眼角也掛上了笑意,挑眉道:「這個祭品不錯,只不過我怕你搞不定他。」

    「啊?……」

    凌綢打斷喬夫人道:「我今天也帶了個祭品過來。」

    喬夫人一愣,愕然道:「是,是嘛!那,先,先用您帶來的?」

    凌綢揮了揮手,四個神情麻木的女人便壓著個手臂反綁的女人從山坳口走了進來。走過祭台,燭光晃過那四個神情麻木的女人,其中一個竟是和魯海在酒吧的那個女人!

    杜亦羽看清那個女人,竟是翡月,不由一愣,隨即皺了皺眉,卻沒有動。

    凌綢看著杜亦羽笑道:「怎麼樣?我是殺了她呢,還是你過來讓我殺了?」

    杜亦羽嘆了口氣,站起來對凌綢道:「要玩這些花樣,你還是去找魯海吧。」

    「無聊!」凌綢白了杜亦羽一眼,反手抓過翡月,看著她眼中憤怒而倔強的神情笑道:「你喜歡這個吧?」

    杜亦羽面無表情的看著凌綢,既不回答也不否定。

    凌綢輕盈的轉身,貼在翡月身後,輕柔的撫摸著她白皙的頸部,悠然道:「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她和你那個丫頭一模一樣!善良、堅強、樂觀、倔強、什麼都敢幹,卻又並不鹵莽。呵呵,就算她是個黃毛丫頭,對於你來說,怕是也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吧?」

    杜亦羽神情不動,眼中卻已帶上了一絲殺意。

    此時,喬夫人她們都有些看愣了,尤其是董小泉,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們的月神竟似認識這個法醫!

    想起剛才玉章在喬夫人手中化作石粉的一幕,女孩子們眼中又多了一絲不安,終於得見月神真容的喜悅與興奮,漸漸的被驚疑與恐慌所掩蓋,對於她們來說,這個法醫的到來,似乎預示著一場巨大的災難!

    「而且……」凌綢對著翡月的耳朵吹了口氣,輕笑道:「真是巧啊,竟然是她的後代……雖然已經這麼長時間了,可我還是忍不住想殺了她呢。」說著,在翡月的後頸畫了幾下

    僵死的喉嚨驀然舒暢,翡月張口第一句竟然喊道:「快去救雨靈!」

    噗….

    如刀刃穿過紙盒的聲音,肩頭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翡月忍不住大叫一聲,險些疼得昏過去。肩頭,一片又薄又窄的銀色劍刃穿肩而過,將她釘在祭台中心深埋入地下的一根木樁上。

    啪

    槍聲同時響起,一顆子彈筆直的射向凌綢的心臟,擊在皮膚上,卻像是被一副透明的盔甲彈開,最終打入旁邊的土地中。

    喬夫人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要叫那兩個保鏢,卻驚愕的發現那倆人躺在地上,不知死活。而杜亦羽正將一把手槍隨手拋在地上。

    「月神法力無邊!」董小泉突然喊了一聲,喬夫人陡然反應過來,連忙跪下自責道:「月神受驚了!」

    凌綢揮了揮手,似是毫不在意,將手上的鮮血擦在翡月的衣服上,才轉頭看向遠處的杜亦羽道:「竟然用槍?你不會,真的失去能力了吧?」



第十七章 對峙

    杜亦羽看也不看一旁滿頭冷汗、半邊衣服都被血染紅的翡月,冷冷道:「放了雨靈,我隨你處置。」

    凌綢失聲笑道:「喂,你都這樣了,還有什麼資本和我談生意?而且,如果你不管這丫頭,可就又要多出一個為你而死的女人了。」

    「放屁!」翡月臉色有些發白,聲音因疼痛而有些虛弱:「誰會為這種自大、冷漠又孤傲的男人去死啊!」

    「呵呵,好」凌綢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掩嘴笑道:「這話我愛聽!」

    一片雲飄過,遮住皎潔的月光。杜亦羽的臉藏在黑暗中,只有一雙冷然的眼睛閃著看透一切的智慧。他的唇角勾起一絲冷笑:「你似乎知道雨靈是什麼人……」

    「……」

    「我知道,你想利用雨靈來威脅那些傢伙,自己當寨主?過時了!」

    「……」

    「你在這裡弄這麼多屍奴幹什麼?」

    「這無關緊要吧?」凌綢道。

    杜亦羽看著凌綢的神色變化,笑道:「不過,光那些屍奴,恐怕還不夠。所以,你身上一定帶著那個珠子,對嗎?」

    凌綢又是愣了愣,臉上的笑容已經變得有些僵硬,怒道:「是又怎樣?」說著又是一笑道:「你不會想要用那東西來恢復力量吧?呵呵呵呵,你能搶得過去嗎?」

    杜亦羽一愣,似是有意無意的看了翡月一眼,笑道:「除了搶,難道就沒有其它辦法嗎?…….」說著,又嘆了口氣道:「凌綢,放了雨靈,她是一把雙刃劍,縱然能幫你,卻也能傷你!」

    「哼」凌綢冷哼:「有用沒用,你怎麼知道我要做什麼!」

    杜亦羽冷笑:「能讓你現身的誘惑,絕非易事。」

    「哼」

    「是誰告訴你雨靈的事情?」

    「凡圖!」

    「果然是他……」杜亦羽道:「他現在在哪?」

    「殺了」

    「什麼?」

    凌綢冷哼道:「這種欺師滅祖之徒,不殺還養著啊?」

    杜亦羽苦笑:「你怎麼還這樣魯莽?」

    「喂!」

    「你知道凡圖對魯海做了什麼嗎?」

    「他不是封印了魯海的靈嗎?」

    「你沒問問,魯海的身體被怎麼處置了?」

    「靈都被封了,身體恐怕早就扔到山溝裡喂狼了。」

    杜亦羽苦笑:「這種傻事恐怕只有你會做。」

    「杜亦羽!!」

    杜亦羽嘆了口氣道:「那時候,你已經一個人藏起來了,所以你不知道,魯海封了一個饕餮在身體裡。」

    「什麼?」凌綢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麼,驚疑道:「你是說,凡圖那傢伙…….」

    「對」杜亦羽點頭:「所以說,普通的辦法,是不可能殺死他的。」

    凌綢陡然吸了一口氣道:「他究竟要做什麼?」

    「我怎麼會知道?」杜亦羽嘆氣道:「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難纏的人。難怪連魯海也會上當。」

    凌綢皺了皺眉,卻突然冷冷一笑道:「你跟我說這些干什麼?拖延時間?哼,杜亦羽,你早該封屍了。真不知道你猶豫了好幾百年,到底在想什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早就說過,畫屍人的時代終會回來的!」

    「都快一千年了,你怎麼還在想這些?」

    「這麼好的機會,我不會放棄的。只要你死,你身體裡的天授靈魂就能得到解放。」

    「然後呢?你打算利用那珠子的力量,將他們弄進這些活葬的屍體裡?」

    「對啊,總比讓他們轉世,到處去找要方便。」

    凌綢說話的時候,翡月白著臉,全副精神都集中在被捆住的雙手上,沒用多久便悄然解開了繩索!

    但她沒有動,只是靜靜的觀察著杜亦羽和凌綢的神色,她在等一個機會!多年的冒險生涯,讓她學會如何抓住那毫秒間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的那一瞬間!

    就在那一秒,她顧不得去拔肩頭的匕首,憑著一股子狠勁,用力向凌綢撲撞過去。那直透肺腑的疼痛令她嘶喊,鮮血在空中飛揚,讓她看起來像是一個羽翼破損的天使,那是勇敢與傷痕、自由與痛苦的組合。

    杜亦羽唇邊的笑意陡然消失,在同一時刻向凌綢射出手中的小刀,隨即也快速衝過去。

    凌綢躲過杜亦羽的小刀,被翡月意外的一撞,向前跌開一步,立即穩住身形,惱怒的回掌擊去。

    而杜亦羽離著三步遠便打出一掌,凌厲的勁風呼嘯而去。

    凌綢收掌,轉身,另一掌迎住杜亦羽的掌風,而杜亦羽也跑到近前,一把拉過翡月,卻已沒有時間退下祭台,只得將疼的渾身顫抖的她擋在身後。

    喬夫人早已愣在一旁不知該做什麼,這下更是冷汗涔涔,低聲道:「月…月神?」

    「閉嘴!」凌綢哪裡還顧得上她們,滿眼怒火的瞪視著杜亦羽。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1 10:56 PM
第十八章 對峙(下)

    一陣風吹過,杜亦羽看著凌綢眼中的怒意,才發現自己後背也出了不少冷汗。幸虧那個女人想要以翡月為籌碼對付他,幸虧她對他到底還有幾分顧忌,否則,現在翡月可就危險了。

    一隻滿是汗水的手伸進他的掌心,塞給他一顆如冰般寒冷的珠子。

    「哼,別逞強了!剛才那一掌差遠了,看來,你的靈力真的還沒有恢復!」凌綢雙手相合,雙目如燃燒般閃閃發光,手心處一團不安分的金色光芒悄然出現。

    杜亦羽不動聲色的向左跨了一步,離董小泉的位置近了一些,這才道:「如果你要殺人,最好不要花時間去和他說話。」

    話音一落,他便將手裡的珠子放入嘴中,而凌綢的臉色也跟著變了,狠狠的瞪向翡月:那個女人,凡圖似乎說過,是做小偷的!

    幾乎是同一時刻,凌綢再也顧不得手中凝聚的力量是否足夠,大叫一聲,向杜亦羽推去。

    呀!!!!!!!!

    金黃色的光束,夾雜著如雷鳴般的轟響撲面而來,翡月早已緊緊的閉上雙眼,下意識的用手臂擋在臉前。而周圍的女孩子們無不面無血色,在那如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中驚叫著。

    啪!

    那樣驚天動地的場景,卻在一聲如氣球爆炸般微小的啪聲中消失殆盡。

    當翡月的眼睛從強光的照射下恢復過來,首先看到的,是杜亦羽那寬闊堅挺的後背。她惶急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杜亦羽,沒有血,幸好,沒有血……

    可還沒等她有所反映,耳邊突然傳來董小泉的慘叫,翡月轉過頭,先是看到董小泉因驚恐而放大的瞳孔、蒼白的臉孔,然後,她順著董小泉的目光看過去,那一瞬間,她只覺得渾身的神經都繃緊了,那麼多女孩子,包括喬夫人,竟已變成一具具乾屍。

    那光……這就是畫屍人的力量嗎?!

    翡月向四周看了看,雖然什麼也看不到,但她直覺的感到,在她和董小泉周圍有一層那種叫做『結界』的東西。

    「為什麼不救她們?」翡月聲音壓得很低,微微有些顫抖,努力忍著胃裡的一陣陣翻湧。但不知為什麼,問完這句話之後,她卻又有一些後悔。

    但,不知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杜亦羽像是沒有聽到。與此同時,杜亦羽將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一股暖流瞬間覆蓋了全身,本已搖搖欲倒的身體竟感覺好多了,血也奇蹟般止住了。

    「好,很好」凌綢雙手攥拳:「我費勁心血煉就的聚魂珠,竟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杜亦羽自嘴中吐出一顆黯然無色的珠子,隨手一扔,搖頭道:「可惜,現在已經不再是人被畫屍人玩弄於股掌的時代了。雖然還是有人對活葬深信不疑,可卻也有許多年輕人不顧一切的逃離那個風俗。大概是這個原因,所以你這珠子並未聚集到足夠的力量。」杜亦羽眼中流露出一些清冷:「你該醒醒了,放棄吧。」

    凌綢看著杜亦羽笑道:「我倒忘了,要如何才能長生不死,應該向你討教討教的。」

    「很簡單,把自己變成活屍就可以了。」

    「放屁!」凌綢雙手一合,再次鬆開來,卻並非方才的金光,而是一道道淡黃色的,如煙般的光,盤旋著,飛進那些女孩子們的乾屍,飛進四周的土地裡。

    噗、噗、噗!

    地下,幾隻手臂破土而出,如猙獰的樹枝,又如惡魔的手臂,在地上死魚般折騰著。然後,那一個個方佛來自地獄的身影便從地下鑽了出來。

    踴化一般,那滿是泥污的臉上,帶著滿臉興奮的微笑,混在那些新鮮的乾屍中,向三個人走來。

    「杜亦羽,你對付的了嗎?」翡月抓起祭台上的一個銅製燭台,拔去上面的蠟燭,露出那絕對可以當作凶器的銅桿。

    杜亦羽看了一眼翡月那好像詐毛的小貓是的神態,唇角不由勾起一個優美的弧線。但很快的,他便恢復平日的冷淡,冷冷的看向對面的凌綢道:「人多,並不一定就能贏。」

    凌綢踏前一步,一隻手緩緩舉起,指尖閃爍著一點金光:「是嘛?但至少可以分散你的精力。」話音方落,凌綢指尖的光芒陡然射出,四周的屍奴周身也裹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嘶叫著撲了上來。

    董小泉剛才吐了又吐,此刻又是驚嚇,又是腿軟,竟連站都站不起來。翡月跺了跺腳,跳下祭台,用力把她往起拉。而那些屍奴,周身似乎帶著一股寒氣,還沒到近前,翡月便感到胸口一陣窒息,眼前景像有些扭曲,那種感覺,似乎馬上就要陷入幻覺一樣!

    緊接著,她便驚恐的看到自己的下半身開始變得腐爛,乾癟;她聽到身側董小泉絕望的叫聲。是幻覺,還是現實,真的無法分清了!她只知道,這些屍奴真的很厲害!

    就在翡月感到自己漸漸要陷入幻覺的時候,一隻溫暖而堅定的手將她拽回現實,而那些屍奴,就在她的面前,東倒西歪的倒了一地。

    「試著,讓沉睡的基因甦醒吧。」杜亦羽的手指拂過她的耳骨,在那薄如蟬翼的地方略停了一下,有點燙燙的……

    靠!說話就說清楚了!我聽不懂啊!!!!

    翡月只覺心裡一陣異樣的感覺,還沒反應過來,杜亦羽卻已轉身向凌綢走去。

    「血……」董小泉只回了一下頭,便愣住了。

    嗯?翡月一愣,也感到了一絲不對頭。她飛快的摸了下自己的耳朵,藉著月光看到了滿手的鮮血!

    杜亦羽!翡月陡然吸了一口涼氣,這才看到,正和凌綢纏抖在一起的那個男人,身上不知何時多了斑斑血跡……

    「啊!」董小泉又是一聲叫,一把抓住翡月道:「快!又起來了!」

    「什麼?」翡月轉過頭,倒吸一口涼氣,那些屍奴,竟又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了。更為可怕的是,剛才杜亦羽不知幹了什麼,面前的這些殭屍,不知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看起來更讓人心驚肉跳!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救命啊!」董小泉突然大叫著,往杜亦羽和凌綢那邊跑去。

    翡月跺了跺腳,快步追上,用力一拉,將她摔在地上,忍不住氣道:「你想找死啊!」

    是的,那邊的兩人,看似方佛只是在筆划拳腳,動作甚至有些緩慢,可只要稍稍接近一點,她就會感到一種要將她的靈魂都撕裂般的巨大力量!

    無論是什麼人,只要進入那力量的漩渦,都會立刻魂飛魄散的!

    怎麼辦?翡月不由握緊雙拳,不能再讓那個男人擔心了!

    可是,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第十九章 修羅刀回來了

    黑水如有生命的油般,迅速的遠離孟久的血液,在床的另外一邊糾結堆積,像是惡魔在用泥堆塑一個女人的身體。

    孟久抄起椅子,將一個撲過來的女孩打回到床上,又一手抓住撲向張超的女孩,將她扔回床頭,雙手合印,伴隨著一聲咒語的吟誦聲,兩手食指之上竟凝聚出一顆小小的光球──雖小,卻亮得刺眼!

    孟久也被嚇了一跳,這一招他使過,可從來沒有誇張到能出現光球!

    黑油般濕膩膩的女人身影漸漸成形了,顧不得多想,孟久食指一引,那小光球便像顆子彈一樣打穿那人影,在胸口留下一個不大不小的洞!

    靠!

    創記錄了!

    孟久心底也有些興奮,自從修羅刀不能再用之後,他心底總是有著一種被拋棄的自卑。

    今天,心頭終於覺得痛快了!

    來吧!

    孟久看著床上兩個女孩已經開始龜裂的臉孔,再次結印,救不了你們,但也要送你們成佛!

    吼!

    昏倒的張超突然彈跳起來,衝著孟久如野獸般的大叫,突然又用男人的嗓音發出一種柔媚的笑聲,聽得孟久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附身了……

    嘶!

    兩個女孩再次撲上,孟久立刻念動咒語,可……喂,等等!

    孟久百忙中躲過兩個女孩的攻擊,神情卻有些茫然。

    力量……

    那股力量去哪了?這些日子以來,如涓涓溪流一樣,不斷充盈起來的力量去哪了?

    那感覺十分的古怪,彷彿腳底下破了個大洞,所有的力量都打著漩渦,爭先恐後的從那個大洞流走,不知去向了!

    一滴不剩……

    啊!!!!!

    緊接著,孟久突然大叫一聲,渾身如篩糠一樣抖動,斗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下,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摔進血水裡,立刻彷彿一個將要溺死的人一樣,劇烈的喘息著,掙紮著,瘋狂的撕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

    痛苦!

    強烈而突然的痛苦令孟久幾乎喪失思考能力,連自己被兩個女孩緩緩的拉進血水裡都毫無感覺!

    他只是狂亂的掙紮著,眼前閃過一個個看不懂的圖片!

    似乎,有什麼東西,被他遺忘了……

    呵呵

    張超發出一聲怪異的笑聲,如坐在河畔的小女孩般,兩隻腳從床側垂下,一下一下踢著粘稠的血水,欣賞著孟久陷入血水的瞬間。

    ……

    某處山洞裡,雨靈如熟睡般躺在一堆稻草上,旁邊還留有一個人躺過的痕跡。

    在這靜謐的空間,她完全失去了對時間的感覺,但翡月已經被帶走很長時間了,她心裡也越發的擔心起來。

    那個女人是誰?為什麼要抓她倆?又為什麼只把翡月帶走?

    就在她又急又無奈的時刻,一個腳步聲緩緩來到她的身側,激起她一身的涼意!

    是誰……

    雨靈努力的分辨著,不是那個女人!

    是誰?要做什麼?

    下一刻,她感到那個人伸出手,緩緩的撫摸她的頭髮……究竟是誰?……

    雨靈感到自己的心神有些慌亂,卻荒謬的感到一種混合了親近、懼怕、興奮、激動與順從的感覺!

    這究竟是誰!

    雖然看不到,但她知道,這不是孟久,不是杜亦羽,也不是她所認識的任何一個人!但,怪異的,這個人似乎才是她最親近的人……

    是誰……

    「我來接你了」一個磁性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一隻溫暖的手緩緩滑過她的額頭,然後,她便失去了知覺……

    ……

    啊!

    孟久大叫一聲,自血水裡坐起,修羅刀劈向抓著他的兩個女孩,另外一隻手飛快的摸著臉上的血跡,露出眼睛。

    兩個女孩鬆開他,如潛入河底的鱷魚倏然隱沒身形,張超的腳也停了下來,微低著頭,兩隻眼睛卻向上翻著,用一種怪異的角度望著孟久。

    靠!

    剛才那劇烈的痛苦來得快,卻也去的快,險些害他被淹死!臭死了!

    孟久抓起床頭的單子,胡亂的摸了把臉,憤憤的想:要是死在這臭血裡,那還不得被人笑死啊!

    噗……

    隨著第17條空間縫隙的出現,四周圍,房間的界限倏然消失,腥臭的血水遙無邊際的蔓延至黑暗中。

    孟久深吸一口氣,握著修羅刀的手緊了緊,動作要快!18條地獄縫隙一開,百鬼侵入,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孟久看了看四周毫無動靜的血水,剛才一陣折騰,他用血畫出的結界似乎也失去了力量,黑水又遍佈了整個水面,而那兩個女孩子也不知潛伏在哪裡…….

    他看了一眼張超,吐出一口氣:「女孩子們害羞,只好先拿你開刀了!」

    呵呵

    張超左手掐了個蘭花指,撩起一把黑水,抹在嘴唇上…..

    「靠,他還活著!」

    孟久大叫一聲,一掌拍在張超腦門上,又費力的從血水中抽出一隻腳,踹在張超胸口,將他踹倒在床上。

    這該死的女鬼,竟然要給活人畫死妝,起活屍!

    「玩死了人,罪過可就大了!」孟久用上半身的力氣壓著亂叫亂動的張超,什麼都顧不上,飛快的用修羅刀在自己手背上劃了個口,將刀刃叼在嘴裡,從刀柄上撕下一張咒符,沾了自己的血貼在張超頭頂。

    吼!

    張超嘶吼一聲,總算是老實得躺在那裡不動了…….

    孟久這才長出一口氣,用床單摸去張超嘴唇上的黑水,搖著頭,教訓道:「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你在一個站著尿尿的身體裡起活屍,自己不覺得彆扭嗎?!」

    翻身坐在旁邊,孟久正想將另外一隻腳抽出來,一隻手突然自黑色的血水裡伸出,抓住他的腳腕!

    只一瞬間,黑水順著女孩的手臂便爬上孟久的小腿。

    然後,又有三隻手臂伸出,緊緊抓著他的小腿,兩個黑乎乎的頭緩緩自黑水下冒出,冷冷的盯著他。

    靠!

    身上帶著咒符剛才浸到血水裡都爛掉了,只有刀柄上封著的咒符還好好的。

    孟久想也沒想,隨手又從修羅刀上撕下一個個咒符,沾了手背上的血,貼在其中四隻手上。手臂被咒符一碰,便像是被燙著一樣縮回水下。

    可那黑水的力量很強,竟順著孟久的小腿向上爬。

    孟久皺了皺眉,準備撕下最後一張符咒貼在自己身上。

    就在他將那符咒撕下的瞬間,修羅刀突然發出奪目的七彩之光,刀身漸漸變得透明,七彩的光芒在刀身中流轉,漸漸聚集於刀尖,越來越亮……

    孟久愣了……

    但幾乎是同時,他感到一種巨大的喜悅自心底湧出!修羅刀的力量又回來了!

    他大叫一聲,似是要驅散心頭所有的陰釐和鬱悶,雙手抓著刀柄,直直的刺入黑色的血水!

    嘩!!!!

    修羅刀接觸血水的瞬間,刀尖的光芒陡然一凝,隨即激射而出,激起一陣和風。

    七色的光芒如七條游龍,向四周飛速的蔓延,相互之間又橫向相連,如一張絢麗的光網,將所有陰穢、邪惡都化為漓粉!

    那一瞬間,天堂的光芒彷彿降臨世界,在那祥和而尖銳的力量之下,就連鬼魅消散前的尖叫聲都被掩去。

    等眼前的光芒漸消,房間裡的一切已然恢復原狀,張超和兩個女孩面容祥和的躺在床上和地板上。

    孟久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將修羅刀舉在眼前,直到確認那如琉璃般透徹的刀身不是幻覺後,才興奮的大叫一聲,跳下床。

    砰!

    門被推開,外面焦急等待的三個人終於在聽到孟久的大叫後忍不住奪門而入,卻看到三個睡得四仰八叉的人,和像孩子一樣,將好東西藏入懷裡的孟久……

    「孟總……」

    孟久心情很好的拍拍三個人:「倆姑娘太累了,一會就會醒過來。那個張超,拜託,也讓他在這睡一下吧。」

    「啊?」三個人看著孟久裂著嘴走出去,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還是兩個女孩的父母惦記孩子,急切的跑過去,在確認兩個女孩鼻息均勻,面色也比之前好的多後,才半疑心半高興的將兩個孩子抬到床上。

    至於後來三個人醒來,兩個女孩似乎全無記憶,只有張超臉色蒼白,像是看到鬼一樣逃了出去,轉天就大病一場,糊裡糊塗的燒了一個禮拜後,雖不免惡夢纏身,身體倒沒有太大的損害。



  第二十章 九尾

    「你不去幫她沒事嗎?」凌綢努力控制著身體中的氣息,杜亦羽的力量恢復的很快,她已經很難再分開精力刻意去控制那些屍奴了。所以,她必須分散他的精力,趁他的力量沒有完全恢復之前殺了他!

    「那女人屬蟑螂的,死不了」杜亦羽以血虛空畫了一個符,雙手剛要結印,卻被凌綢一個掌風打斷了攻勢。他皺了皺眉,準備重新畫符,可卻陡然感到一股沉厚的氣壓自頭頂壓下。

    杜亦羽皺了皺眉,右手揮出一張結界,左手自上而下拉出一把由氣化出的靈劍,向凌綢劈去。

    啊!!!

    董小泉不斷的尖叫,她覺得自己簡直快要精神崩潰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瞬間,大家都變成乾屍,就連師傅也…….她感到大腦已經被嚇得無法正常思考,心跳異常的加速,死而復活的那三個姐妹,本來是她們羨慕的對象,可卻只是被點了點,便只剩下一堆腐爛的肉塊和白骨。而莫名的,那個法醫又和月神打了起來?這究竟是怎麼了?!

    恐懼從心裡蔓延到全身,精神緊張到瀕臨崩潰,鼻涕眼淚早已和著汗水摸了一臉!她只是麻木的,被那個女孩拉著到處跑……

    好冷,每當那些干屍接近,她就會感到徹骨的寒冷,冷得她好幾次都要窒息!而恍惚間,她總是在那些腐爛的身體上看到自己一張乾癟的臉,誰來救救她啊!

    「去死!」翡月叫著,一腳踹開一個屍奴,胡亂的將從孟久那裡揣來的符咒貼在自己和董小泉身上,剩下的,瞅準機會便往那些噁心的臉上貼去。有的會燒出一陣青煙,有的卻什麼作用都沒有!不過,不知是不是因為粘到杜亦羽的鮮血,她不再因那些屍奴而感到呼吸困難,也不再出現幻覺了!

    只是這樣下去還是不行啊!體力早晚會用光,而且,肩頭的傷口又有些裂開了!更可氣的是,這山谷周圍肯定有結界,害她剛剛差點撞掉鼻子!

    試著,讓沉睡的基因甦醒。

    老天,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該死的傢伙!不要在這種時候考驗她的腦細胞啊!翡月忍不住在心裡罵著,一石頭砸倒一個乾屍,剛回身拉住嚇得蹲在不住發抖的董小泉,胳膊便被一隻冰涼的手緊緊的箍住。

    翡月打了個冷戰,那手好冷,涼氣透過衣服直接鑽入骨頭裡。轉過頭,毫無準備的對上了一隻乾癟而熟悉的面孔:喬夫人……

    唔…

    翡月一愣的功夫,喬夫人的指甲已經劃破她的手臂,不光是疼痛,還有一種遍及全身的麻木感,令她無法動彈!

    屍毒……

    那一瞬間,她的腦子裡也只能想到這個名詞了!

    呵呵呵

    喬夫人臉上乾癟的皮膚堆積在兩頰,扯著難看的笑容,竟張嘴朝她的脖子咬來!

    完了!

    不知道別人死前是不是都像小說裡寫的那樣,可以想起許多往事和親人,可翡月腦子裡只來得及想起這兩個字:完了!

    可是意外的,預期的疼痛並沒有來臨,就在她幾乎能聞到喬夫人嘴裡腐爛味道的同時,一個古怪的意念突然闖入她的大腦,讓她猛然間脫離時間與空間的掌控,像是夢遊一樣來到一個黑暗的空間。

    她茫然的走著,雖然什麼也看不到,卻一點也不感到害怕,方佛回到了母親的身體裡一樣,自由、舒適的探索著這個陌生的世界。

    黑暗的一角,似乎有著什麼東西,小小的,紅紅的,像火一樣的紅…….

    一隻狐狸!一隻紅色的狐狸!

    可是…….它受傷了嗎?為何蜷縮在那裡一動不動?

    翡月感到自己蹲了下來,要去抱它,可它卻陡然睜開眼睛,警惕的盯著她。而這時,她才驚訝的發現,那紅狐竟有九條尾巴!

    九尾狐?……

    翡月一愣,那狐狸突然尖叫一聲,用牙和爪子向她攻擊。

    雖然翡月完全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她卻直覺的感到,自己不能躲避!她必須馴服這隻狐狸!

    九尾狐尖利的牙齒死死的咬在她的肩頭,身體弓得高高的抓在她的身前。翡月感到一種鑽心裂肺般的疼痛,伸手將那狐狸揪下扔開。

    狐狸打了個滾,再次一撲而過,從她的胳膊上撤下一塊肉來!

    翡月呻吟一聲,來不及查看自己的傷勢,身後又是一陣勁風掃過,她連忙蹲下。

    狐狸尖利的爪子揪掉她一撮頭髮,可她卻一咬牙,抓住了狐狸的三條尾巴!

    吱!

    狐狸叫了一聲,回身就咬在她那隻手上。

    翡月也來了氣,顧不得手上的疼痛,另一隻手用力的卡著那狐狸的脖子。

    狐狸嘴上的力氣漸漸軟了下來,那雙如火焰般燃燒的眼睛也變得暗淡下來。翡月心裡突然一陣悸動,手便鬆開了。

    吱!

    狐狸叫了一聲,飛快的躥開,又驚又怒的對著她。

    這狐狸……翡月不知為何突然笑了出來,輕聲道:「是你先攻擊我的,算扯平,好不好?」

    吱!

    那狐狸竟絲毫沒有退縮,又是一躍而起,咬向她另一個肩頭!

    喂!

    翡月氣得叫道,一隻手已經毫無客氣的切向狐狸的後頸,可不知為什麼,到了半途,卻是將那狐狸死死的摟在懷裡!

    為什麼?毫無理由的,她就是不想傷害這隻狐狸!

    狐狸不住的鳴叫著,在她懷裡掙紮著,一會就將她前胸弄得鮮血琳琳。可翡月只管死死的摟住狐狸,不讓它逃開她的懷抱。

    「狐狸,安靜一下好不好?」翡月覺得自己如果再這樣流血,恐怕就要死掉了,不得以,改為雙手抓著狐狸那九隻尾巴,把它倒提起來道:「我一不想傷害你,二不想做你的主人,三不想利用你做什麼,不至於這樣反抗到底吧?!」

    狐狸用力扭動著的身體停了停,一雙眼睛疑惑的看著翡月。翡月嘆了口氣,輕輕的托在狐狸的前肢下,對著那雙靈動的小眼睛道:「我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你,訥,咱們就做個朋友好了?……啊!」

    狐狸猛地一擰身子,落在地上,幾個跳躍,遠遠的蹲坐著,看著她。

    「唉,你有九隻尾巴,應該多少算半個狐狸精了吧?聽不懂我的話嗎?」翡月失望的看著那隻狐狸,又嘆了口氣道:「還是你不願意?那就算了。不過,這裡是哪裡?又是我的幻覺嗎?你也是幻覺嗎?唔,真的有可能,身上的傷口已經不疼了……唉,儘管是幻覺,也希望你以後經常來找我吧。真是怪了,為什麼我心裡會這樣捨不得你呢?」

    翡月毫不意義的揮了揮手,卻見那狐狸站了起來,雖然小心翼翼的,卻向她走近了三步。

    翡月吃了一驚,連忙蹲了下來,伸出手道:「來啊,別擔心!你想要什麼?」

    翡月看著那狐狸眼中漸漸緩和的目光,心裡升起一絲喜悅,可誰知,那狐狸突然撲上,一口要在她的手腕!

    嗯!翡月手一哆嗦,卻硬是沒有縮回來,任由那狐狸咬著,反正,只是幻覺…..該得狂犬病,也早不知被它咬過幾口了……

    但立刻,翡月便感到有些不對了,那狐狸竟在喝她的血。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應該怎麼辦,狐狸卻已經鬆開了嘴。

    「你!」翡月一個字剛剛出口,那狐狸卻一下跳到她的肩膀上,滿臉滿足的蹲了下來。

    翡月也便怔住了,她扭過頭,看著那隻小小的九尾狐,又驚又喜,可是,她卻完全搞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伸出手,想去摸摸那隻狐狸的頭,可那狐狸卻飛快的咬了她的手一下。只是,這次,它竟仔細的控制著力度,沒有將她的手咬破。

    翡月苦笑,不讓她摸嗎?……早知道,剛才就該多抱它一會了!

    吱!

    九尾狐突然站起來,雙眼帶著警惕的神情,翡月剛是一愣,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一隻白色的狐狸趴在地上,渾身是血!還有一個一襲白衫,滿臉儒雅之氣的男人。那男人俯身抱起那隻白狐,可卻抬頭一笑,似乎發現了她。她心裡一驚,看到那男人的嘴動了動,似乎說了什麼。

    吱

    九尾狐的叫聲猛然將她拉回,可眼前卻不再是那黑暗的世界,而是那個山谷,以及撲在她身上的喬夫人…….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1 10:59 PM
第二十一章 凡圖還是……

    Shit!

    翡月剛弄明白自己的處境,卻已經感到喬夫人冰涼的牙齒碰到了她的脖子。而旁邊,杜亦羽也看到了她這邊的情況,一分神,一道細細的金光自凌綢的指尖射穿他的手臂。

    不!

    就在那一瞬間,一個火紅的身影突然自翡月的心口鑽出,箭一樣穿過喬夫人的心口。

    啊!

    翡月無法想像,喬夫人那樣幹癟的身體竟然還可以發出這樣恐怖的叫聲。

    那火紅的身影飛快的掠過翡月身前每一個屍奴,頃刻間,所有的屍奴身上都燃起了巨大的火焰。

    那些肉體在火焰中掙紮著,尖叫著,不一刻就化為飛灰。翡月只覺得心臟強烈的收縮,她無法分清那些屍奴是否還有原來的意識?

    殭屍發出的慘叫,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害怕?……

    就在這時,那火紅的身影卻又向翡月飛來,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便停在她的肩頭,四肢爪子抓著她的衣服,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

    九尾狐?!

    翡月又驚又喜,一時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現實中了!

    「九尾狐!」

    意外的,凌綢竟也認得這九尾之狐,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害怕了?」杜亦羽擦乾嘴角的血跡,微微一笑道:「沒想到這靈獸就沉睡於她的血脈當中吧?」

    凌綢深吸一口氣,看著那火紅的身影,以及那九條靈動的尾巴,臉色變得有些僵硬難看。

    「九尾」翡月高興的想去撫摸紅狐,卻看到小狐狸衝著她呲牙。翡月努了努嘴,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起來吧」翡月回身去扶攤倒在地的董小泉,卻驚訝的發現那個女孩滿臉痴呆的樣子,正抓著地上不知哪個女孩的殘枝,傻呆呆的笑著……

    杜亦羽在一旁看著翡月和她肩上那隻懶洋洋的九尾,眉頭不覺皺了皺,這是……

    也就在這時,凌綢卻突然發出一聲長笑:「有意思,這樣子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不受奴役,擁有自己意志的靈獸!那個丫頭,你可真丟臉啊!」

    話音未落,凌綢突然縱身斜掠,落在祭台旁一直動也不動的四個屍奴前,隨手提起一個,往杜亦羽身上扔去。

    杜亦羽皺眉,抓住那木偶般的屍奴的衣領,順手一帶,將那身體送到了祭台下,噗的一聲,摔在土地上。

    可凌綢一手抓了一個,當做盾牌一樣衝向杜亦羽,臨到近前,陡然甩出。

    杜亦羽冷哼一聲,揮手便要將兩個屍奴擊開,卻陡然發現其中一個屍奴的眼睛有些不對,可此時他的手已經碰到了那個屍奴的衣服。幾乎是同時,那屍奴雙手猛地抓住杜亦羽的手,嘴裡發出一輕輕笑:「上當了」

    「凌綢?!」杜亦羽心裡一驚,立刻意識到那個女人將自己的魂魄暫時的轉移到屍奴身上!這是極其危險的賭注,因為此時她的本體沒有絲毫防範,就算是一個小孩都能將她殺了!

    太大意了!以為火狐現身,她會有所顧忌,卻忽略了這個女人那種瘋狂的本性!怪不得她一直不動那四個屍奴………

    一股寒氣自那屍奴的手上傳到手臂,杜亦羽連忙用靈力抵抗著那力量的入侵。也就在那一刻,那屍奴的後背上突然伸出第三隻手臂,烏黑的手掌滿是屍毒,重重的印在杜亦羽的胸口。

    「杜亦羽!」翡月驚呼,不顧一切的衝過去。

    隨著杜亦羽嘴裡吐出的鮮血,抓著他的屍奴突然失去生氣,死沉沉的墜在地上。與此同時,凌綢的眼睛微微的眨動了一下,嘴角勾起一個勾魂的笑容。

    下一刻,凌綢抬起手,一道金色的光芒擊出的瞬間,翡月已經擋在杜亦羽身前。

    同一剎那,一直懶懶的九尾尖叫一聲自翡月肩上躍起,衝向那金光。

    吱!

    九尾發出一聲尖叫,紅色的身影和那金光一撞,打了個滾,卻還是止不住跌落在地上。

    翡月驚呼一聲,蹲下去抱九尾,卻被狐狸的爪子在手臂上留下幾條血痕,她一愣,九尾卻又自己跳到她的肩頭。那小小的身體緊緊的蜷縮起來,閉眼趴在那裡不再動彈了。

    「哼,沒有長成的靈獸也感跟我鬥?!!」凌綢冷哼聲方落,突然感到一陣涼意自腳底躥上頭頂。她直覺的飛身躍起,卻還是被杜亦羽抓住手腕,再想反手去隔擋,卻已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湧向她,彷彿要將她整個人都融化一樣,溫和,卻霸道!

    她張了張嘴,想叫,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實在沒有想到,在那麼重的傷勢下,這傢伙還能發出這麼強的力量!太可怕了!凌綢感到心裡一陣抽搐,這個男人,比千年前更可怕了!

    可就在這時,祭台旁最後被剩下屍奴突然跳上祭台,向杜亦羽推出一掌。

    杜亦羽冷哼一聲,隨手擋過去,卻立刻感到不對了!那屍奴的一掌竟異常的凌厲!一驚之下,他的手已然和那屍奴對在一起。

    與此同時,那屍奴的另外一隻手掌發出一片藍光,向杜亦羽另外一隻手臂打去。

    砰!

    一聲巨響,杜亦羽又是吐出一口鮮血,無奈之下,只得收回力量護住心脈,鬆開了凌綢的手臂。

    凌綢驚訝的看向那個屍奴,那表情倒是有些像是見了鬼的樣子。

    哼!杜亦羽冷哼!

    「杜亦羽!」翡月跑過來,一把扶住看似有些搖搖欲墜的杜亦羽,眼裡滿是焦急、擔憂、傷心與不安。

    杜亦羽一連咳了幾聲,吐出一口淤血,這才扶著翡月站直身體,看向那個屍奴,眼裡卻是一片沉靜,絲毫沒有怒氣,淡淡道:「原來你躲在這。」

    凌綢驚疑的盯著那屍奴,想起剛才那碧藍色的光芒……她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輕笑出聲,拉住那屍奴的手道:「是你嗎?魯海…」

    翡月吃驚的看向那屍奴,剛要問杜亦羽是怎麼回事,卻陡然發現身邊這個男人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藉著月光,可以看到他的臉上滿是冷汗,神情也有些不對頭。

    「你……」翡月剛要問,手卻被杜亦羽陡然握緊。她一愣,看了一眼杜亦羽,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快出來吧,躲在那臭烘烘的身體裡幹嘛?」凌綢嬌柔的一笑,整個人似乎突然變了是的,貼在那屍奴的身側。

    「不必了。」那屍奴張嘴,卻真的是魯海的聲音。

    「幹嘛?剛見面,鬧什麼彆扭?」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又何必出來惹你心煩」魯海的聲音道:「放心,我說過會永遠保護你,決不食言。」

    凌綢眼珠子一轉,卻嬌聲道:「還說,你以為我被杜亦羽封住的時候,為何不殺了他救我出來啊?我看你根本就是糊弄糊弄我,你一向就只幫著他!」

    魯海藍色的靈體陡然自那屍奴裡鑽出來,叫道:「誰說的!」可對著凌綢那雙眼睛,卻又一下軟下來:「我可跟他幹了好幾仗呢,只是想殺他也殺不了啊,後來,就中了計,被人封了。何況,你這不是沒事嘛,得虧我沒殺他,不是嗎?」

    「說得好聽。」凌綢輕哼了一聲,指著杜亦羽道:「今天我一定要殺了他,你到底幫誰,自己看著辦吧!」說著,就向杜亦羽撲過去。

    「喂!」魯海跺了跺腳,伸手去拉凌綢,卻被凌綢巧妙的避開。眼看凌綢一掌拍向出,而杜亦羽卻只有勉強的抬手抵擋時,一個白色的人影卻突然出現在杜亦羽身前,只輕輕一揮掌,就將凌綢逼得退了回來。

    「他還不能死」那個白衣人淡淡的笑道。

    所有人都是一愣,魯海得眼睛更是瞪得比雞蛋還大,大吼一聲:「你他娘的!凡圖?!」

    凡圖?杜亦羽原本半閉著的雙眼陡然睜開,這就是凡圖?這背影,為何令他感到有些熟悉…..

    喊著,魯海就要衝過去,凌綢一驚,伸手去拉,可手卻從魯海藍色得身影中穿過。

    他的心,不想讓她抓住……不期然的,她的心輕輕的顫動了一下,但她立刻便讓自己靜下來。

    魯海一邊大叫:「把老子的身體還回來!」 一邊向著凡圖就是一拳打過去,氣急了,那拳頭裡竟忘記帶著靈力!

    凡圖微微一笑,閃身躲開魯海那一拳:「你們那不是有個牛章權嗎?」

    「什麼牛?!我他娘的就養了你這條咬人的狗!」魯海再次揮拳,卻是帶著一片藍光。

    凡圖微微皺眉,左手圈了一個圈,輕易的就將那片藍光化去。左右手結印,嘴裡輕輕的念了一個字『翔』。

    一股勁風自凡圖身後飛出,在空中劃過,似一條龍,在月光下掠過,彷彿帶著一聲高鳴,直降而下,撞向魯海。

    方才凡圖手印一結,杜亦羽的神情就是一變,而當那勁風如龍般撞向魯海的時候,翡月看到杜亦羽的臉上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之色。

    「躲開!」杜亦羽大喊一聲,顧不得壓制體內那些因剛才的一系列攻擊而再次蠢蠢欲動的靈魂,用力的撞向魯海。

    轟!譁……

    勁氣直擊在祭台上,灰塵、木屑紛飛,整個祭台都塌了下去…….

    「靠!他娘的要拆台啊!」魯海的聲音首先出現,然後是凌綢:「拆也是拆的老娘的台,你瞎操什麼心」

    「差點把老子砸底下,老子還不能罵罵了?」

    「砸得著你嗎?妄想狂。」凌綢笑罵

    「靠!你當老子喜歡挨砸啊?又不是被虐狂!」

    「別吵了!杜亦羽呢?」翡月揮手趕著眼前得灰塵。

    「誰知道」魯海沒好氣得答著,嘟囔道:「他娘的,別以為就他會耍龍!」說著,筆直得向天空躥起,那身形之矯健,看起來倒真的像條游龍一般,帶起一股強風,將灰塵都吹散了。

    月光下,只見那坍塌得木堆上,面對面站著兩個身影,一個是杜亦羽,另外一個卻是那個凡圖。

    翡月要過去,卻被飛下得魯海抓住,她有些急道:「別抓我!」

    「你能把我手掰開,我就讓你過去」

    翡月氣得就去掰魯海得手指,可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碰不到他!她又氣又急道:「你不讓我過去,你總該過去幫幫他啊!那是你徒弟吧?」

    魯海搖了搖頭,若有所思:「我也以為那是我得徒弟。」

    「你連你自己徒弟都不認識了?」

    「剛才那招翔龍……」魯海看著杜亦羽臉上得神情,似乎突然明白什麼,跺了跺腳:「老天,不會是他吧?!」

    「誰?」

    「杜亦羽的師傅」凌綢目光閃爍,一個人站在遠處,自言自語道:「到底要做什麼?!」

    「師傅?!……」翡月吃驚的看向那兩人。

    「也是製造出修羅刀的男人。」魯海冷笑。

    翡月驚愕的看了一眼魯海,想問卻不知該問什麼,一時有些愣住了。



  第二十二章 那個男人

    凡圖笑道:「好久不見,你怎麼還是這副冷冰冰的樣子。」

    杜亦羽喉結動了動,明明眼中滿是激動,可嘴裡吐出的話卻還是冷冷的:「你為什麼還活著?我該叫你什麼?師傅,還是凡圖?」

    「叫我凡圖吧,當我離開你的時候就說過,我不會再做你的師傅了。」

    「你究竟要做什麼?!」杜亦羽心裡一陣亂撞,體內那些靈魂快要壓不住了!如果讓他們自丹田裡跑出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再將他們逼回去……

    凡圖看著杜亦羽的臉色,從懷裡掏出一顆丹丸扔給他:「不想吃,可以拿去喂狗。」

    杜亦羽手緊緊一攥,將那丹丸扔進嘴裡。

    凡圖搖頭笑了笑道:「還像個孩子是的。」

    丹丸入口,杜亦羽只覺胸前一片清涼,那些亂竄的靈魂立刻便安靜下來,腦子也覺得清醒多了。

    「你都猜到了?至今為止,你們遇到的事情都是我設計的。」

    杜亦羽猛地睜開眼,看向凡圖,凡圖笑道:「只是,你沒想到會是我吧?」

    「你即不肯升仙,卻又為何不肯歸塵?」

    凡圖微微一笑,卻不理杜亦羽的問話,自顧自道:「這新轉生的身體比原來的差遠了。不得已,我只能用你們那套『借力』的辦法,結果,搞我現在比以前還要強。你知道,高處不勝寒呢。」

    「宋肖、雨靈、還有孟久手裡的修羅刀,都是你安排的吧?」

    「當然了!」凡圖像是很高興杜亦羽發現這個事實道:「只不過,那個雨靈覺醒的速度有些超出我的預料,沒辦法,我只有出手了……別皺眉,我只是將修羅刀的力量還給了他,讓雨靈的覺醒停頓下來罷了。」

    杜亦羽疑惑的看著凡圖,凌綢突然道:「你把雨靈弄走了?」

    凡圖嘴角帶著優雅的笑容,道:「忘記和你打招呼了,很抱歉。不過,物歸原主,你不該有意見吧?」

    「你!」凌綢咬了咬牙,想想自己打打不過人家、騙騙不過人家,當真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沒事的話,我要走了。」

    「等等!」杜亦羽橫跨一步擋住凡圖道:「告訴我,你到底要幹什麼?!」

    凡圖頗為玩味的看著杜亦羽,壓低聲音道:「我想跟你玩個遊戲。」

    杜亦羽一愣,剛要再問,可凡圖的身影卻已憑空消失了。

    「杜亦羽?」翡月過來,心裡擔心的要命,卻只是站在他的身邊,不敢碰他。她不想讓這個男人誤以為她在同情他。

    「我們走吧」出乎意料的,杜亦羽卻一把抓過翡月,將自己的體重壓在她的肩上。九尾呲牙叫了一聲,彆扭的性格卻似乎並不討厭杜亦羽,見周圍沒什麼危險了,砰的一聲,氣呼呼的消失了。

    「九尾?」翡月被杜亦羽壓得身形一矮,左手連忙摟住杜亦羽的腰。

    「沒事」杜亦羽用手點了點翡月得胸口道:「它和你在一起。對了,把董小泉帶上,我答應她哥哥的。」

    翡月愣了幾愣,還想問,可杜亦羽卻已經閉上眼,一臉疲憊。

    唉,這傢伙怎麼這麼沉!翡月心裡一放鬆,眼淚便不爭氣的流出來,她強壓下語聲用的哽咽,對魯海道:「你呢?」

    「還接著去找我的身體」魯海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凌綢,吊兒郎當的道:「等找到了身體,偶也趁年輕,趕緊找個姑娘結婚。」

    凌綢眼珠子一轉,呵呵一笑:「還能找到我以前做活葬的地方嗎?」

    魯海一愣:「幹嘛?」

    「我琢磨著,你那身體估計被活葬了。」凌綢笑道。

    「什麼?」魯海一驚,凌綢卻不再說話,走到一旁,扶起董小泉道:「這丫頭好歹也算我的信徒,我總要治好她再走吧。」

    「啊?」翡月一愣道:「你什麼意思?」

    凌綢摸著董小泉的頭髮,笑道:「我住她家。」

    翡月疑惑的看著凌綢,凌綢卻已經拉著董小泉往山外走去。

    魯海嘆了口氣,走到翡月身邊低聲道:「凌綢這個人,是絕對不會放棄的。你看好了杜亦羽,不要讓凌綢有機會下手!」

    翡月託了托杜亦羽的身子,對魯海道:「你呢?」

    「凡圖剛才好像提到牛章權了吧?」魯海看著凌綢的背影嘆了口氣:「那傢伙的家鄉,不是有活葬的風俗嗎。我先送你們回去,正好去找牛章權。」

    杜亦羽的身體有些燙,似乎發燒了。從回來到現在已經三個小時了,他一直沒有醒過來,不停留著冷汗,臉色煞白!翡月一步也不敢走開,把熱水壺和熱毛巾都放到了屋裡,每隔十分鐘,就用勺子給杜亦羽的嘴唇陰一些白開水。

    第一次, 翡月感到自己如此的無力……

    「杜亦羽!」

    早上8點,孟久以150邁的速度開車過來,還沒進門就大聲的喊著。

    翡月開開門,示意他小聲,然後帶他到屋裡。

    「靠!」孟久看著杜亦羽,緊張道:「魯海跟我說他受傷了,怎麼回事?這才多會沒見,出什麼事了?!」

    翡月嘆了口氣,將事情說了一遍,看著孟久越來越差的臉色,長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雨靈,被那個凡圖帶走了。」

    孟久愣了一下,陡然站起,大叫道:「你說什麼?!」

    「I'm sorry」翡月心裡難過,便不覺說起自己熟悉的語言:「你別急,等杜亦羽好了,我們一起去救她!」

    孟久緊緊攥著拳頭,臉上的肌肉抖了又抖,卻意外的沒有繼續胡亂發脾氣,也沒有著急的大叫,平時看他總是紮紮呼呼的,可真的出了事,他反而變得沉穩而鎮靜,尤其是杜亦羽現在這種狀態,他必須要保持頭腦清醒!在深吸一口氣後,他終於讓自己冷靜下來,沉聲道:「那個凡圖,都說什麼了?」

    翡月略有驚訝,又有些敬佩的看了一眼孟久,搖頭道:「他沒說,只是說了些很奇怪的話。」

    「什麼話?」

    「說什麼物歸原主……」翡月嘆了口氣道:「說實話,我現在心裡很亂,真的很感謝你還能保持冷靜。我們該怎麼辦?」

    孟久沉默著,長出一口氣,苦笑了笑,終於坐在椅子上道:「等。」

    「等?」

    「等」孟久長出一口氣:「等杜亦羽醒過來,等那個凡圖再來找茬!」

    「可雨靈……」

    孟久抬起手做了個不要再說的手勢:「別往下說了,除了等,只有祈禱了。」

    翡月無奈的點了點頭,不覺嘆了口氣,但願,命運對她們好一些。


【第四部完】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3 10:22 PM
第五部 第四世

第一章 奶奶

    媽媽摸著菲菲身上的淤青,心疼的抹去眼角的淚痕。這孩子,究竟是被誰欺負了?!

    這麼多淤痕,老師怎麼還能說不知道呢!學校到底是干什麼吃的!

    7歲半的菲菲從媽媽的懷裡看著牆上奶奶的遺像,有些委屈的說:「媽媽,奶奶掐我?」

    菲菲的媽媽驚愕的低頭,看著女兒眼裡的淚花,視線不由自主的看向婆婆那張嚴肅的黑白照片,感到身上一陣惡寒。

    菲菲媽媽背著爸爸和爺爺找了個法師,在家裡折騰了一陣子,又是燒紙又是唸咒,最後還在奶奶的照片背後貼了張符。

    可第二天,菲菲身上依舊多出幾處淤青,有一個甚至還像個手指印!

    媽媽心驚膽顫的為孩子穿上衣服,端上早點,菲菲突然小聲說:「奶奶拍那麼用力,爸爸會疼的。」

    菲菲媽心裡咯鉹@下,抬頭,菲菲爸剛剛起床,光著膀子,迷迷糊糊的往廁所走,就在後背上,一隻紅色的手印清晰的印在心臟的位置!

    然後,菲菲媽大叫一聲,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菲菲爸慌亂的拍著菲菲媽的臉,隱約聽到自己的女兒說了句什麼『奶奶』。

    從那天開始,菲菲媽便將女兒的小床搬進夫妻倆的臥室,半夜睡覺總是開著床頭燈。而那個紅色的手印也令菲菲爸感到有些困惑,本來打算去醫院看看,可隔天那手印就消失了。菲菲爸雖然不願相信菲菲媽說的那些話,可卻也忍不住偷偷給自己的媽燒了些紙錢。想起來,今年清明似乎忘記去掃墓了,難道這麼靈?可再怎麼樣,孩子的奶奶總不會傷害自己孩子啊!

    ……

    應該,不會的!

    「媽媽」菲菲趴在床頭,半邊臉藏在檯燈的陰影裡,輕輕叫著。

    菲菲媽陡然醒過來,險些被自己的女兒嚇了一跳,驚魂未定,卻還是勉強鎮定的輕聲道:「怎麼了?」

    「奶奶老撓我腳心,我睡不著。」

    菲菲媽霎時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把摟過女兒,慌亂的推著身側的老公,心臟佟佟的跳著,嘴唇發抖,愣是說不出話來。

    「媽,輕點,會把奶奶從爸爸身上晃下來摔到的。」

    菲菲媽驚恐的看著自己的孩子,急促的吸了幾口氣,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不受控制的丟下懷裡的女兒,跑下床,砰的撞在大衣櫃上。

    菲菲爸終於醒了,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己的妻子那張驚恐的臉,不快道:「大晚上摺騰什麼啊,我說怎麼竟做惡夢呢。」

    「什,什麼夢?」

    「記不清了,好像是小時候被我媽罵的破事。快睡吧,別一天到晚瞎琢磨。」菲菲爸將女兒摟進懷裡,打了個哈欠,轉眼又睡下了。

    菲菲媽全身僵硬的站在那裡,看著摟著女兒的丈夫,心裡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一絲懊悔。她以為自己可以為女兒付出生命的,可剛才卻毫不猶豫的扔下女兒弱小的身體……

    菲菲媽閉上眼,做了兩個深呼吸,緩緩睜開眼,卻看到女兒轉過頭向著她,沒有閉眼。她勉強的笑了笑,決定安撫一下女兒,可卻陡然發現,女兒的眼神並沒有看向她,而是……那空著的半張床……

    ……

    坐在女兒的小床上,菲菲媽一夜沒敢閉眼,再這麼下去,自己一定會精神崩潰的!而更令她傷心自責的,是自己竟然害怕自己的女兒!

    昨天夜裡,直到女兒雙眼疲倦的緩緩閉上、睡著,她竟沒敢走過去,哪怕是問一聲的勇氣都沒有!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冰冷的念頭:女兒在看什麼?!

    翡月把白開水放在床頭,長嘆了口氣,已經三天了,他不會就打算這樣睡下去了吧?!

    「喂,懶傢伙,該起床了!」輕柔的,翡月嘆了口氣,在沒人看到的時候,展現出平時少有的溫柔:「你這個人,本來就好像生活在一個我永遠也到不了的世界裡,現在這樣,我更不知道該去哪裡才能找到你了……一開始出現在我眼前的你,是個脾氣古怪,性格彆扭,性情冷淡的人,可是,卻總是做著一些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你其實是個令人感覺很溫暖的人呢。你為什麼不起來?是太累了嗎?還是,太孤單了?」

    翡月將手放在杜亦羽的胸口,直到感受到那有節奏的跳動,才苦笑了笑,輕聲道:「也許是吧……杜亦羽,如果我說,我希望成為一個能夠讓你信任、依賴的人,你一定會嗤之以鼻吧?但我還是想試試,如果不努力一下便放棄,我會後悔一輩子的。」她輕吸一口氣,像敲門一樣敲了敲杜亦羽那堅實的胸膛,嗔怪道:「別偷懶了,雨靈很讓人擔心啊!孟久也是,他越是鎮定,越是讓人擔心啊……」

    門外,孟久胡亂的摸了把臉,剛準備悄悄的離開,突然感到一股凌厲的氣息在房間內炸開,翡月驚呼一聲,發出砰的一聲。孟久推門而入的同時,已催動修羅刀發出光芒。

    吱!

    翡月跌倒在窗前地上,九尾詐著毛站在她的頭頂,呲牙對著床前的凌綢。

    「快去看杜亦羽!」翡月躍起,卻沒有貿然過去,她知道,自己過去,反而會給孟久添麻煩。

    孟久縱身躍起,小心的將修羅刀劃向凌綢的手腕,卻又不敢離杜亦羽太近。

    「修羅刀!?」凌綢吃了一驚,一瞬間,已經移動到門前,看著那七彩流光的小刀,眼中神情閃爍不定,突然,她看向孟久,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甚至誇張的抬起手道:「是你?!」

    吱……

    九尾似乎很是討厭修羅刀的氣息,噗的一下,消失的如同出來的一樣突然。

    而孟久卻有些愣了,皺眉道:「我們似乎沒見過吧?」

    凌綢盯著孟久上看下看,半天,突然放肆的大笑起來,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把孟久和翡月都弄傻了。

    「翡月,這瘋子是誰啊?」

    翡月苦笑:「凌綢!」

    孟久雖然想到了,可得到證實後,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天授,呢!

    怎麼辦?一瞬間,孟久腦子裡已經閃出一大堆問號!在這裡,顧忌到杜亦羽,他不可能全力發動修羅刀的力量,可如果不用修羅刀,他根本不可能對抗一個天授的啊!

    突然,凌綢停下大笑,斜靠在門框上,臉上不知何時多出一些風塵與孤寂。她冷冷一笑道:「我是瘋子?早晚有一天,你會比我還想當瘋子!與其那樣,不如今天讓我把你也殺了!」

    話音未落,凌綢再次出手,卻是擊向孟久!

    「小心!」翡月驚呼的同時,孟久已然抬起刀,擋回凌綢的攻擊。

    凌綢微眯起眼,看著孟久手中光芒漸盛的修羅刀,笑道:「你還真拚命呢。」

    透過刀芒,孟久望向凌綢,突然道:「凡圖有沒有再和你聯繫?」

    凌綢抬起兩手,相交在一起,做了一個手槍的姿勢,對著孟久,指尖漸漸發出炫目的靈光,笑道:「都快死了,還打聽這些干嘛?」

    孟久攥著修羅刀的手緊了緊,聲音似乎帶著一絲緊張「你知不知道雨靈在哪裡?」

    凌綢似乎沒想到孟久會問這個問題,微微愣了愣,突然放下雙手,收回就要發出的攻擊,一臉怪異的神色盯著孟久,疑惑道:「你……關心她?」見孟久不說話,凌綢神色又變了變,不知在想什麼,突然笑了笑,滿臉看不懂的譏諷道:「你不知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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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白光自孟久身後擊向凌綢,雖然力道不大,卻也打斷了她的話。而同時,孟久和翡月同時轉過頭,又驚又喜道:「你醒了?!」

    杜亦羽臉色還是白得難看,就連坐起來似乎都有些費勁,卻還是挪出力氣推開孟久的胳膊,毫不客氣道:「把那玩意離我遠點,害得我覺都睡不好!」

    孟久翻了翻眼睛,拿著修羅刀移開,讓翡月過來,卻不肯將刀封起來,依然警惕的對著凌綢。

    凌綢雙手抱胸,看著杜亦羽,冷笑道:「幹嘛不讓我說?雖然我不知道那傢伙要幹什麼,可我知道,他既然把她帶走了,就不會再讓她這樣回來了。你對你那個師傅,似乎還沒有我瞭解……」凌綢說著,竟伸了個懶腰:「唉,真是掃興!今天不干了!」說完,竟呼的消失了。留下屋子裡三個人,神情尷尬,神色古怪,氣氛沉悶……



第二章 往事

   凌綢突然出現,不由分說打了一架,又莫名其妙的消失,雖然沒有真的傷到誰,卻也令翡月感到強烈的不安,不由氣憤的道:「這魯海倒好,拍拍屁股就去找自己的身體,卻把他的女人留下來殺他的朋友!」

    杜亦羽不在意的道:「他不幫凌綢,已經是在幫我了。」

    「是嘛?!我怎麼沒看出來?」

    杜亦羽查看著身上的傷勢,隨口道:「魯海不傻,他看到凌綢沒事,便知道她當初隱居,其中一個目的就是希望讓他誤會我,以為我將凌綢也封印了。這樣,凌綢就可以借他的手殺了我。」

    翡月看著杜亦羽皺著眉,像個彆扭的孩子,執著的掀開她包紮好的繃帶,忍不住走到桌前拿起一把剪子遞給那個男人:「如果一定要拆,就用工具吧。這是人之於動物最主要的區別。」

    杜亦羽被翡月說得一愣,卻也放棄了和繃帶較勁的念頭,旁邊一臉心事的孟久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翡月沒好氣道:「殺來殺去!你們的腦子是不是沒進化好阿?除了殺,就不會別的解決辦法嗎?」

    杜亦羽淡淡的看了翡月一眼,說道:「因為只有在封屍前殺死我,才能解放封印在我體內的天授。一旦封屍,便再也沒有轉機。起碼,到目前為止,沒有人能夠辦到。」

    「封屍?」

    「就是利用異常的痛苦將精神活著從肉體裡剝離出來,再利用法術將身體以及體內的靈魂永遠封印。」

    杜亦羽輕描淡寫的說著,卻讓翡月從頭頂冷到腳底!她拿過杜亦羽手裡的剪刀,幫他剪開胸前的繃帶,看著癒合速度明顯比普通人快的巨大傷勢,聲音有些哽咽道:「你的身體裡,為什麼要封印靈魂?我從未聽說,有人用自己的身體來做這種事的!」

    「身體對我們來說,本來就只是一個個的容器。」杜亦羽按了按傷口,還是疼得吸了口冷氣,搖了搖頭,思緒沉了沉,喃喃道:「他的力量又變強了…….」

    翡月咬著下唇,沒有再說話,比平實安靜許多的孟久終於開口道:「凡圖為什麼要帶走雨靈?」

    杜亦羽寄好衣扣,嘆了口氣,道:「這你應該去問凡圖。」

    孟久的雙手下意識的攥在一起:「那就說說凡圖,從頭說,也許,能找到什麼線索。」

    杜亦羽沉默著,並沒有馬上回答。凡圖帶走雨靈要做什麼,他隱約能夠猜到。一定要想辦法制止凡圖!尤其是孟久……似乎還沒有人察覺到……孟久現在比雨靈還要危險!

    該死!他早該想到!為何凡圖要宋肖變成會愛上孟久的雨靈!該死!……

    他望了一眼孟久,如果他不說,那傢伙一定會去找凌綢的……

    嘆了口氣,杜亦羽斟酌著字句,道:「凡圖是個天才,可卻沒有人明白他的想法!他擁有封神的力量,自己卻不願成仙。」聲音不高,有些低沉,「在我第一世的時候,天授畫屍人主宰著整個世界。我所經歷的一切,只教會了我仇恨。第二世還沒醒來的時候,她教會了我什麼是快樂,可惜,當我回憶起一切的時候,她卻已經變成了一條肉蟲。當時的我,只想殺了所有的天授!我殺了許多,也受了重傷。而凡圖……在我幾乎快要死去時將我救走。」杜亦羽停頓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回憶,但很快的,他便再次開口,卻只是用一種淡淡的語氣,簡單的繼續複述著複雜而沉痛的歷史:「一點一點的,師傅他不知消耗掉多少精力和耐心,才讓我漸漸看到仇恨以外的東西。可是,因為我的報復,天授、妖和人類間原有的平衡被打破了,戰爭越演越烈!當時很亂,可我卻什麼都不想管,誰贏誰輸,誰生誰死,對於當時的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直到有一天,師傅他也加入了那場戰鬥…….也許,凡圖他畢竟是人類吧,在那場戰爭中,他破開天地之間的結界,取得封神的力量,開始為人類封神。」

    「等等!」孟久怪異得看著杜亦羽:「他以前叫什麼?!」

    「就是你心裡猜的那個名字……」

    「靠!」孟久還是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翡月遞給杜亦羽一杯水,雖然聽不太懂,可她知道現在不該打斷這個男人。錯過了今天,不知要到哪天,他才會再開口了。

    杜亦羽閉上眼,略微休息了一陣,再次睜開眼,瞳孔裡似乎還留著回憶的味道,灰灰的,滿滿的。他轉動著手中的杯子,繼續道:「成神的普通人多了,天授漸漸趨於略勢,妖怪也開始不再懼怕天授,群起而攻,一切都亂了!然後,師傅叫我下山,讓我看那連天都染紅的血雨,讓我看神、妖,還有天授相互的殘殺,卻並不要求我做什麼。一晃幾年,我反而成了一個看客!可是我卻突然發現,我根本不瞭解凡圖……我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他封神,卻也殺神;他不光除妖,也會在暗中狙殺天授……」

    「那……那時魯海和凌綢也……」翡月猶豫著,不知該怎麼問。

    杜亦羽嘆了口氣道:「魯海那傢伙,從以前就是個異類!畫屍人最昌盛的時候,他像個強盜,偷襲打劫各個流派;等到外面打得翻天覆地的時候,他卻只是纏著凌綢談情說愛。」

    「啊?」翡月不敢置信的張大眼,道:「那,那你呢?就算做為一個看客,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吧?」

    杜亦羽目光輕輕的掃過她的耳骨,微微一笑:「我那會,忙著躲一隻狐狸精。」

    「啊?」

    妲己……杜亦羽暗暗嘆了口氣,那個女人擁有看透命運的力量,雖然聰明的一塌糊塗、卻也固執的一塌糊塗!

    在妖怪所剩無幾的境況下,她竟不惜放棄成仙,與天地間最具靈氣的九尾妖狐達成永生永世的互生血契,只是為了保住妖怪力量的傳承。

    究竟是什麼時候,他和她成了朋友呢?現在想想,可能是他殺死妲己的瞬間吧。當他的手穿過妲己的胸口,他看到的不是仇恨,而是理解的笑意與解脫的淡然。

    當時他就明白了,自己徹頭徹尾的被凡圖給利用了!以妲己和九尾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殺得死凡圖──那個輕易,便將九尾踩在腳底,隨意玩弄著神仙的人類!!!

    這是他第二次殺死自己不想殺的人!可當他想要去質問凡圖的時候,卻發現那個人竟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果朋友,就是他不想失去的人,那麼,他一定就是那種不該擁有朋友的人了。因為他的身邊,似乎永遠都只有死亡。

    不過,一直到現在,他也不懂,妲己究竟看到了什麼?她不惜背負著萬世的罵名,將那些凡圖準備要封仙的人類一個個殺死?

    「後來呢?」翡月問,聲音輕輕的,似乎不願打擾他的思緒。

    「那時,天授基本都死光了,等一切都平定下來,神仙去到天界長生,妖怪躲入密林,普通的人類開始重建家園,而這時我才發現,凡圖,已經從我的視線裡消失了。」

    「然後呢?」孟久望著杜亦羽。

    「然後」杜亦羽挑了挑眉:「人,人取代了天授的角色。他們在大多數天授死亡,還沒有覺醒的空隙迅速發展起來。那些曾經被天授奴役的術士一次次的、一代一代的尋找著那些轉世的天授,在他們覺醒前殺死他們。直到大多數早已忘記了歷史本來的面目,卻還是有少數人按照傳承,編纂出一套一套理由,去殺死那些轉世的天授。無論是西方的獵殺魔女、異教徒,還是東方的降妖除魔,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藉口。所以……」他吐出一口氣:「凌綢才會恨那些普通人,才會執著的想要找回天授的時代…….」

    「你知道,我想聽什麼!」孟久長嘆一口氣,打斷杜亦羽道:「比如,凡圖為什麼要把修羅刀給我。」

    「修羅刀……那些神仙怎麼放心讓凡人擁有那樣可怕的東西?我想,他躲起來不知要做什麼,當然不希望那些神仙憑著刀的痕跡來找他麻煩,所以會把刀隨便的丟給別人,比如,你吧。」

    孟久看著杜亦羽沒有絲毫變化的神色,疑惑道:「真的嗎?」

    「我猜,他把刀給了別人,一定就此不管,所以,當你我出現在一起時,他一定非常的驚訝!」

    「那雨靈呢?」孟久道:「不要再說什麼不能說。如果你不說,我只好去問凌綢。」

    杜亦羽嘆了口氣,無奈道:「雨靈的體質很特殊,不然,修羅刀當初也不會對她有反映。凡圖也是是看上雨靈的體質,有什麼目的,也有可能……是想利用她要挾你。」

    「要挾我?」

    杜亦羽點了點頭,沉聲道:「不記得了?修羅刀,是唯一可以殺死天授靈魂的法器。」

    孟久看向杜亦羽,凝視著那個男人深得彷彿看不到底得瞳孔。良久,孟久長嘆了一口氣,卻沒有再說話,轉身走了出去……

    而孟久轉身的瞬間,杜亦羽的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唇角掛著一種譏諷的笑意喃喃道:「愛情和友情,好難的選擇題。」

    「你呢?」一直沒有說話的翡月走過去關上門,突然道:「凌綢要讓天授重新回來,你呢?」翡月深吸一口氣,神色有些悲哀道:「將那些天授的靈魂都封入自己的身體,這就是你的選擇?」

    杜亦羽神情一冷,諷刺道:「想要對我表示同情?還是要說什麼鼓勵的話?」

    翡月盯著杜亦羽,忍不住冷笑道:「虛偽!」

    「什麼?」

    翡月憤憤道:「我是說,剛才的你,太虛偽了!」她不等杜亦羽說話,已然站在床邊,看著杜亦羽蒼白的臉孔道:「你沒有對孟久說真話。」

    「囉嗦!」杜亦羽看都不看翡月,拉過被子,準備休息一會。

    翡月冷哼,道:「現在這樣才是你!那麼感性,那麼溫柔,那麼有耐性,根本不是你!人,只有在騙人的時候,才會因愧疚感而改變脾氣。」

    杜亦羽驚訝於女人的敏銳,皺眉坐起,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可卻扯裂了胸前的傷口,襯衫殷紅了一片!

    翡月嘆了口氣,按住杜亦羽的肩膀道:「你別動,我去看看。他擔心雨靈,心裡全亂了,不一定會看出來的。」

    走到門口,翡月停了下來,沒有回頭,只是緩緩道:「有些事情,不管多麼痛苦,都要自己去承擔,無論什麼樣的結果,都要自己去選擇!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隱瞞,但這對孟久不公平,我希望你好好想想。」

    翡月說完,轉身出去,卻沒有看到杜亦羽嘴角不自覺流露出的笑意,以及,眼神中少有的溫柔。



第三章 一樁命案

    翡月走到樓下,端了兩杯紅酒加冰坐到孟久對面,誰也沒有馬上說話,空氣似乎有些凝滯。

    「有什麼打算嗎?」翡月問。

    「揍人!」

    「啊?」

    「那傢伙在說謊!」孟久喝乾杯裡得紅酒,苦笑道:「有時候,我也希望自己笨一點。真他媽煩!」

    翡月愣愣的看著孟久,嘆了口氣,道:「你要去問凌綢嗎?」

    孟久猶豫著,緩緩道:「關於雨靈的事,每次他都會幹乾脆脆表示他知道,但是不說。可這次,為了糊弄我,不讓我去問凌綢,他卻饒了這麼大的圈子……說實話,我也很猶豫……雖然那傢伙有時可恨到極點,但我偏偏就是相信他……就算他用刀子殺了我,我也相信,那是因為如果不用刀子殺我,我會死得更慘。也許他所決定的不是最好的,但絕對比咱們自己選擇的要好!」

    翡月默默的點了點頭,看著孟久,眼裡蒙上了一層濕潤。在杜亦羽身邊的這些人中,真正能稱得上是朋友的,恐怕只有孟久一個吧……

    「那你打算怎麼辦?繼續等嗎?」翡月一仰頭,也喝乾了杯裡的紅酒:「那個凡圖怎麼會這麼厲害?竟然能把他都傷成這樣!」

    孟久看著桌上那把生鏽的小刀,沉吟道:「你知道嗎?修羅刀有雌雄之分,聽說,如果兩刀合一,就連神仙也抵擋不住…….也許,這是唯一能對付凡圖的辦法。」

    翡月舔了舔嘴唇,感受著紅酒淡淡的餘香,心跳似乎因酒精的作用而有些加速:「好,你去吧。我會守著他的。」

    孟久看了一眼翡月,忍不住笑道:「不用這麼緊張,他既然醒過來,就可以自己療傷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復的,我過兩天再走。」他想了想道:「如果他身體恢復的不好,可以先把狐狸叫來。」

    「好……」翡月點了點頭,手下意識的放在胸口,心裡默默的說著:「九尾,你也會幫我們吧?」

    ……

    「菲菲!」老師站在廁所門口,驚詫的看著滿身是血的女孩,忍不住驚叫道:「把刀放下!」

    警車,救護車蜂鳴著聚集到學校樓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急促的跑進去,不一會兒,一個六七歲的女孩,面目模糊,滿身是血的被抬進救護車。

    「杜亦羽呢?!」市局副局長喊道。

    「好幾天沒來局裡了」刑警隊副隊長劉全滿頭是汗,眼裡滿是憤怒與悲哀,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

    「給他打電話!」副局長擦了擦頭頂的汗,對劉全道:「都查清楚前,注意封鎖消息,還有,盡快結案,不要讓影響繼續擴大!」

    「是!」劉全挺了挺背,送走副局長,回頭看向有警衛把守的教務處,長出一口氣,腳步沉重的走了過去。

    案子其實很清晰,下午一上課,一年級六班的李老師便發現陳菲菲沒有回到座位上。有同學說在廁所看到了她,李老師便讓同學去看看情況。等李老師講了兩道數學題後,才想感到有些不對頭。

    她佈置學生做練習,自己跑去廁所,一推門,便看到陳菲菲手裡拿著刀呆愣愣的站著,而那個同學卻如滿身是血的倒在水池前,識嫩的臉被刀割的面目全非,鼻子都被掀開,貼到一側,露出兩個血肉模糊的出氣孔。

    李老師大叫一聲,只覺得兩腿發軟,眼前犯黑,全身顫抖著,靠在門框上,竟無法靠自己的力量站穩。

    在她的喊叫聲中,其它老師很快趕到,現場一時有些亂,幸好還有幾個膽大的男老師,及時疏導秩序,沒讓更大的混亂發生,也沒讓其它學生看到這恐怖的一幕。

    此刻,陳菲菲的父母也來到了學校,父親懊惱的坐在一旁,母親摟著女兒,只是不住的哭。李老師遠遠的坐在窗下,手還在發抖,眼前怎麼也揮不去那學生血肉模糊的臉。

    「陳菲菲同學,你那刀是從哪來的?」劉全問,聲音不大,卻很嚴肅。

    「她給我的。」菲菲神色呆呆的,聲音不大。

    「誰?」

    「陳奶奶。」

    「胡說!」窗前的李老師突然尖叫,臉上呈現出一種快要昏倒的緊張與恐懼。

    劉全皺眉,看向一旁嘴角不住發抖的教導主任。

    「陳奶奶原來是我們這裡的清潔工。」

    「哦,知道她現在在哪嗎?」

    「現在……」教導主任嘴角又是一陣抽搐,神色不自然道:「陳奶奶她,上個月死了……就在廁所,踩到一個學生丟在地上的香蕉皮滑倒,撞在洗手台上死的……」

    李老師呻吟一聲,險些昏倒。劉全也是一愣,後背一陣發涼。與此同時,他看到陳菲菲的母親身體一震,陡然鬆開摟著女兒的手。

    劉全皺了皺眉,直覺的感到這裡面有問題。他輕咳一聲,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一些:「菲菲,當時,都發生了什麼,告訴叔叔和老師好嗎?」

    「陳奶奶攔著我,不讓我出去,說是要我幫她把臉上的皺紋割下去。可是我害怕,不敢。後來鈴鈴她來找我,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菲菲的臉上漸漸露出應有的恐懼:「不會是我……干的吧?媽媽,我不是壞孩子!」

    菲菲媽哇的一聲哭了,卻一把抓住劉全:「警察同志!救救我孩子吧!」

    劉全愣了,茫然的拉起菲菲媽,問道:「慢慢說,別急。」

    「我這孩子,這孩子她」菲菲媽還沒說出什麼,菲菲爸已經走過來,扶起自己的妻子,「別說了」

    「可是」

    「他們不會相信你的話!」菲菲爸喊道:「回家!」

    「對不起」劉全嘆了口氣,攔住他們道:「你們還要辦一些手續,才能帶女兒回家。」

    「啊!」

    毫無預兆的,窗邊的李老師大叫一聲,發瘋般的往寫字檯桌沿撞去!

    「拉住她!」

    劉全三步並兩步躥過去,一把抓住還要再撞的那個瘋女人,憤怒的叫道:「幹什麼!你瘋了!」

    李老師額頭出血,臉上的驚恐還未來得及消退,整個人便昏了過去。

    菲菲拽了拽母親的衣角,擔心道:「是陳奶奶推的。」

    屋子裡的人,全都僵住,一股涼氣爬上每個人的後背,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很難看……

    「別愣著,趕緊叫救護車!」劉全將李老師交給哆哆嗦嗦的教導主任,轉身看向菲菲,蹲下來,很嚴厲道:「你聽著,如果你繼續這樣下去,那麼我不得不帶你去檢查精神。你不希望被關進醫院,與父母分開吧?」

    「不!」菲菲媽緊張的抓住孩子的肩膀。菲菲咬著下唇,用力搖了搖頭。

    「很好!」劉全站起來道:「你回家好好想想,明天叔叔再找你。」說完轉向菲菲父母:「你們辦過手續,可以先將孩子帶回家。但沒有得到警方允許,請不要帶著孩子隨便出家門。」

    菲菲的父母滿口答應著,連忙帶著菲菲去辦手續。三口子走到門口的時候,劉全看到那個孩子神情緊張的回過頭,卻不是看他這個可怕的叔叔,而是看向一旁的電腦。

    劉全皺了皺眉,順著菲菲的目光看過去,隨即渾身一震,腦子裡嗡的一聲,一時竟連呼吸都凝滯了!

    電腦屏幕上開著word文檔的界面,一個個『死』字爭先恐後的冒出來,沾滿了整個屏幕!

    下一刻,劉全自緊閉的牙縫中深吸了一口氣,一步跨過去,關上屏幕開關!然後,又在教導主任詫異的目光下,將電源拔掉,這才喘著粗氣站起來,神色複雜的看了李老師一眼……

    從教導處出來,劉全跑到洗手間洗了把臉,有些懊惱於自己的胡思亂想!最近這是怎麼了!先是董小泉參加什麼邪教,搞得瘋瘋癲癲的,前兩天聽說還帶回一個師傅來,現在又冒出這麼一件古裡古怪的事情!唉,心情糟透了!

    尿了一泡尿,劉全突然想起最近有個記者,好像叫什麼超的,一直跟他要一些利用迷信騙人的素材。那傢伙,說不定認識一些這種人,說不定能打聽到什麼……

    「劉隊」一個隊員走過來,手裡拿著幾頁報告:「杜法醫傳真過來的報告。」

    「這麼快?」劉全有些意外,接過來看了眼,臉色就變了,咬牙罵道:『開什麼玩笑?!回局裡!」

    「劉隊?」

    「回市局!」劉全一邊吩咐著,一邊往外快步走去,他實在無法相信那份報告上的結論:自殘致死……

    風風火火的回到市局,劉全便往法醫辦公樓走去,直闖杜亦羽的驗屍處,卻在走進那扇門的瞬間呆住了……

    劉全睜了睜眼睛,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傢伙……休假回來成變態了?

    杜亦羽似乎全然沒有聽到劉全的腳步聲,只是專注的凝視著那個死去的小女孩……

    此刻,那女孩臉上的傷口已經被杜亦羽洗去了血跡,一道道翻著的肉邊橫亙在那識嫩的臉上。這樣一張臉,除了法醫,大概沒有人會那樣凝視著吧……

    劉全皺了皺眉,雖然心裡感覺極度的怪異,可從杜亦羽身上透出的那種凝重的氛圍卻令他說不出話來。

    牆上的鐘發出噠噠的聲音,劉全突然覺得屋裡很熱,喉嚨有些干裂的難受。他走上前,卻在離杜亦羽三步遠的地方停住,咳嗽一聲,道:「你看什麼呢?」

    話音方落,杜亦羽的神情一凝,突然伸手在女孩的眉心彈了一下,然後順勢將手蓋在女孩的眼睛上,這才回頭看向劉全:「有事嗎?」

    劉全神情怪異的看著杜亦羽,這才發現,這個男人的臉色並不是很好,有些大病初癒的蒼白。他嘴蠕動了幾下,想說的話太多,一時都堵在嗓子眼,竟沒說出話來。

    「驗屍報告呢?」杜亦羽暗中嘆了口氣,問。

    劉全哦了一聲,下意識的舉起手裡的文件:「在這。」

    「好,那麼你可以出去了。」

    「什麼?」劉全一愣,可目光卻很在意杜亦羽的那隻手,他剛才幹了什麼?為什麼按住那女孩的眼睛不松開?

    「不要打擾我的工作。」杜亦羽客氣道:「拿著驗屍報告,出去」

    「杜亦羽!」劉全氣道:「憑什麼你說出去我就出去?!」

    「細菌」杜亦羽依然淡然,不急不怒道:「你身上有細菌,會污染我的測試環境」

    劉全一愣,臉上露出一個怪異的表情,噎了半天才喊道:「開什麼玩笑?!還有啊!你這驗屍報告我有異議,我必須自己看看那屍體!」

    杜亦羽毫無意義的笑了笑,捂著女孩眼睛的手悄然收起中指,在鼻樑上畫了個形狀,這才站到一邊,道:「隨你。我正好去趟衛生間,記住別亂摸亂碰,不然……都是我的麻煩。」

    「放心!」劉全吐出口氣,不知為什麼,每次面對這個法醫,他都有種如臨大敵是的感覺!如果讓他在全警局內選出最不願成為敵人的人,他一定選這個傢伙!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3 10:27 PM
第四章 連續的命案

   杜亦羽離開,劉全走過去,心裡卻有些彆扭,明明剛才在現場就見過了,為何現在反而緊張起來了呢?都是杜亦羽那傢伙,古裡古怪的!難怪人家說,做法醫的,多少都有些心理問題……

    小女孩冰冷的躺在那裡,像個沒有靈魂的人偶。

    劉全仔細的看著女孩的傷口,他不明白杜亦羽是從哪點上看出這是自殘?自右下而左上的傷口居多……這不符合一個人自殘時用刀的習慣!除非她是左撇子……劉全的目光滑向女孩的左手,沒有看到握筆留下的繭子……

    他皺了皺眉,剛要看細些,眼角餘光卻似乎看到小女孩的嘴角裂了裂。他一驚,猛地轉頭,看向女孩的嘴……沒有變化……

    呼,最近總是神啊鬼的,快神經病了!

    劉全吐出口氣,再次低頭看向女孩的左手,心裡又是咯鉹@下,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明明記得,剛才女孩的手遠離身體搭在床邊,可現在,女孩的手卻放在了身側!……

    劉全吸了口涼氣,驚得後退一步,呼吸有些急促,看花眼了?還是……自己神經衰弱了?

    剛才……那傢伙為什麼蓋住女孩的眼睛?劉全感到一種難以遏制的吸引,緩緩伸出手摸上那一道道殘忍的傷痕,同時探出身子,向小女孩的眼睛看去…….

    「別看」杜亦羽的聲音劃破屋裡那種詭異的氣氛,劉全一震,站直身體,一滴冷汗自額角流下──剛剛自己怎麼了?…….

    劉全心裡一陣彆扭,不覺後退好幾步,恰好看到杜亦羽右手在女孩的胸口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想問卻不知該問什麼。

    看著杜亦羽為女孩蓋上一層白布,劉全終於苦笑了聲道:「我真懷疑自己快要神經衰弱了!這都是什麼事啊!一個比一個詭異!」

    杜亦羽皺了皺眉:「一個比一個?還有死人?」

    劉全嘆了口氣:「死人倒是沒有,不過,那個小女孩實在很邪乎!對了,小泉你還記得嗎?那天神神叨叨的回來,還帶了個什麼師傅回來。我靠,我媳婦現在都愁死了,家裡每天住個陌生人!都不讓人省心啊!」

    杜亦羽挑了挑眉沒有說話,劉全神情閃了閃,突然小聲道:「喂,你幹這麼多年法醫,有沒有碰到過什麼怪事啊?」

    「你碰到了?」

    「……」劉全突然沉默了,他和杜亦羽還沒有熟悉到可以聊這種不屬於警察應該說的話題……

    杜亦羽摘去手套,洗了洗手,靠在辦公桌上:「還有事嗎?」

    劉全吐出口氣:「暫時沒有」話音一落,劉全的手機適時的響起,喊他出現場。

    告別了杜亦羽,劉全坐進警車,對留守的警員吩咐:「上午送過來那小女孩,去申請換法醫,重新屍檢。」

    「不是杜法醫檢的嗎?」開車的警員詫異:「他檢完的,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劉全擺擺手道:「什麼情況?」

    「哦,X城報社的主編,男,32歲,今早被發現死在辦公室。」

    「死因?」

    「初步判斷是大量失血。」

    劉全皺了皺眉,道:「初步?」

    「拜託,劉隊,咱整個市局,也不過一個杜亦羽,除了他,沒有一個法醫敢不經檢驗就先下結論的。畢竟,如果檢驗結果和說的不一樣,有損聲譽啊。」

    劉全閉著嘴不說話了,直到他來到現場,看到那個死了的主編,才不可遏止的大吼:「快,去叫杜亦羽!!!」

    主編渾身**的躺在辦公桌上,身上被用玻璃是的鈍器隔開了十幾條不深不淺的口子,一雙眼珠不翼而飛,留下兩個空洞,憤怒的瞪著天花板!

    而相較於那個胸口上的那個至少有5釐米的突起來說,這些血腥簡直不值一提!

    那裡,一隻手從胸膛裡面向外推擠著,好像有一個人要掙扎而出一樣,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啊!」陪著劉全進來的法醫大叫一聲:「這是怎麼回事?!」說著,白著一張臉就走了過去。

    劉全一把拉住那法醫,急喊道:「剛才沒有嗎?!」

    「剛才,剛才還沒有啊!」那法醫似乎才明白過來事情的恐怖氣氛,眼裡漸漸流露出少有的恐懼:「從,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事…….」

    劉全勉強一笑:「真,真沒見過?會不會是……過敏?或者......受重擊的腫脹?」

    那法醫苦笑道:「你在寫八卦小說嗎?」

    「劉隊」一個警員進來,附在耳邊:「有個叫張超的記者要見你。」話說完,無意間看到那邊的屍體,臉色一邊,大叫一聲就要跑出去,卻被劉全一把抓住:「你懂得保密條款吧?」

    那警員愣愣的點了點頭,踉蹌的跑了出去。

    會議室,劉全看著神情過分緊張的張超沒有馬上說話,但腦子裡卻亂成了一團麻!那隻從身體裡撐起的手掌,完全超出理解範疇的景象……

    「劉隊長……」張超終於開口,聲音有些嘶啞:「你,你信鬼嗎?」

    劉全眼前立刻浮現出那隻手,還有陳菲菲那小心怯懦的神情,但他還是聲色不動的道:「你想說什麼?」

    張超猶豫著,將自己以往的採訪以及那次恐怖的筆仙遊戲講了一遍。

    話音沉寂後,兩個人都陷入各自的思緒,唯一相同的是,臉色都不那麼好看。

    「你們主編出事後,你去看過嗎?」劉全問。

    張超搖了搖頭,苦笑:「我不敢……只是」

    「什麼?」

    「主編死前也就一刻鐘吧,我在衛生間看到他了,當時我就覺得,他有點不對頭」

    「哦?」

    張超深吸一口氣:「當時,他似乎很慌張,手不住的按著自己的胸口,我還以為他胸口不舒服,問他,他卻像是沒聽到是的。我自然也就不再多事,可他突然扭過頭對著旁邊空無一人的地方說『那水龍頭可能壞了,不出水,換一個吧』……老天,我當時汗毛都炸了,什麼都顧不得了,轉身就往外跑!」

    劉全突然一拍桌子,不知為何有點惱羞成怒的樣子道:「你說這些干什麼?!要告訴我他是鬼害死的?!」

    張超悲憫的看著劉全:「不管我怎麼說,下結論的是你,何必這樣緊張呢?還是……你心裡也是相信的?只是不敢承認?」

    「放屁!」劉全起身,轉身拉門,差點和正要開門的杜亦羽撞上。

    劉全一驚,又是一喜,一邊說著:「這麼快」一邊伸手就去拍杜亦羽的肩膀,卻被杜亦羽躲開。劉全尷尬的收回手,指著左手方向:「現場在那邊。」



  第五章 小朋友……

   現場,杜亦羽掀開被劉全一邊緊張一邊蓋上的白單子,微微皺了皺眉,又是一個要起活屍的……

    杜亦羽刻意用身體擋住劉全的視線,以食指在那凸起的手掌中心畫了個符…….

    「天啊!」跟著劉全進來額張超探頭探腦的看了一眼,忍不住叫出來!

    「再叫你就出去!」劉全回頭怒視張超,杜亦羽趁機用力一壓那凸起,將那隻『手』頂了回去……..那感覺,就好像裡面真的有個人撐起手掌一樣。

    「劉隊」張超壓低聲音,可卻緊張又急切道:「這絕對不一般!快別讓你們那法醫胡來了!我認識個人,叫孟久,絕對不是騙人的,是真本事!」

    「閉嘴!」劉全又氣又無奈,轉過身,恰好看到杜亦羽像按摩一樣按著屍體的幾個部位,而令他和張超同時倒吸一口氣的是───那隻凸起的手掌不見了!

    劉全還沒動,張超卻一步跳過來,忘記了害怕,瞪大眼看著那平實的胸口,就差沒上手摸一把了。

    「怎,怎麼回事?!」劉全也跟了過來,揉了揉眼睛…….

    「怎麼了?」杜亦羽似乎根本沒看到那隻手是的,問了一句,又道:「屍體運回局裡,我要做進一步檢驗。」

    「不是」劉全指著那屍體,一時懷疑自己是不是曾經眼花或者看到幻覺,「剛才,剛才這有……」

    「有什麼?」杜亦羽淡淡問

    「有…..算了,沒什麼。」劉全懊惱的甩甩頭,張超卻叫嚷道:「剛才這有一隻手!」

    杜亦羽淡淡一笑,提起那屍體的一隻手晃了晃,道:「這只?還是那隻?」

    張超還想叫,可看著杜亦羽若無其事的神情,嚥了口吐沫,面對屍體的壓力,畢竟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

    「對了」已經走到門口的杜亦羽突然轉身對劉全道:「最近如果再有現場,我到之前,不要讓別人隨便碰觸。」

    「啊?」劉全愣愣的看著杜亦羽,突然傻傻的加了一句:「聽說,你和一個做殯儀公司的人挺熟?」

    話音落下,杜亦羽已經拉開房門,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一樣。

    看著房門砰然合上,劉全不知怎麼,想起了董小泉……還有她帶回來的那個師傅…….他感到自己似乎掉入一個怪異的氛圍!

    靠!現在就去!劉全開始擔心自己的未婚妻,已經好幾天沒通電話了……

    我靠!就算是師傅,也沒必要住在徒弟家裡吧……

    儘管做好了各種準備,可當劉全走進未婚妻的房子時,還是被眼前的,猶如時空錯亂一般的混亂與不適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在那普通的單元公寓裡,一個美麗的女人,慵懶的坐在一張鋪著虎皮的長椅上,身後站著拿著孔雀翎長扇的女孩,一下一下和緩的扇著,神情恭謹而快樂。而那女人手裡拿著一杯冰鎮可樂,聚精匯神的看著牆上超大的壁掛電視!在她們周圍,是滿地的鮮花花瓣,而在四周的牆上,卻噴塗著類似祭祀的血腥圖案,紅色和黑色鋪天蓋地,讓人感到壓抑。

    不協調……

    劉全皺眉,董小泉不高興的壓低聲音道:「你來幹什麼?」

    劉全還是皺眉,董小泉這種小心翼翼的姿態令他覺得『煩厭』,因此他甩開她伸過來的手,不悅道:「你姐呢?」

    「上班了啊」董小泉再次試圖往外推劉全,卻被劉全撤肩閃開。

    劉全一邊要往裡闖,一邊喊道「嘿,你!你什麼人?知道這是誰家嗎?」

    凌綢這才轉過頭,卻只看了劉全一眼便再次投入到電視節目中,然而,卻淡淡的說了一句:「要進來你自己進來。」

    「什麼?」

    「別帶著你後面那個。」凌綢看著電視,隨口說著。

    劉全一愣,下意識的回頭,渾身立時流過一陣寒流……

    哪來的小孩?什麼時候來到身後的?!

    「小朋友?」劉全彎腰,伸手去拉小女孩的手,卻猛地縮回──好冷!

    劉全後退三四步進了屋子,那小女孩竟木然的邁出腳步跟了進來。

    劉全感到自己心跳漸漸加速,身體重心微微後移,準備有情況隨時後退。雖然不想承認,可在他的心底,已經隱隱露出一絲疑惑與恐懼,他並不是堅定的無神論者……

    嘩

    一杯冰涼的可樂從後上方潑向那小女孩,劉全嚇了一跳,大叫一聲回頭,正好看到凌綢轉身往回走的身影,與此同時,身後傳來砰的一聲,小女孩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

    劉全一躍過去,職業性的去探小女孩的鼻息,卻被董小泉死死的抱住胳膊。

    疑惑的看向面色蒼白的董小泉,劉全還沒說話,凌綢卻已經換了身nike的夏季運動裝,拎著一個小包,哼著剛從電視裡聽來的一首歌往外走,看著像是要離開的樣子。

    「站住!」劉全探出胳膊砰的把門關上,然後,站在小女孩的腳旁,冷聲冷氣道:「你不能走!」

    凌綢連看都不看劉全,從包裡掏出一根尖刺,毫不猶豫的往劉全腰部刺去。

    靠!

    劉全暗罵一聲,側身閃過,可凌綢手裡的尖刺卻去勢更快!

    噗的一聲,尖刺正好刺入小女孩的心臟。

    劉全倒吸一口涼氣,這女孩什麼時候又站起來了?!

    尖刺整根沒入,就剩下一個柄,可那女孩卻似乎一點痛苦都沒有,只是雙眼瞳孔明顯的放大,表情麻木,隨著凌綢的一推,身體後倒,貼著門滑道在地上!

    劉全看著那個女孩……幾乎完全喪失了一個刑警的本能。

    凌綢冷冷一笑,回身向那個拿著羽扇的女人招了招手。

    那個女人走過來,凌綢塗著粉色唇膏的嘴唇微啟,卻說出冰冷的言語:「拔出來。」

    女人想也不想,彎腰就去拔那女孩心臟上的尖刺。劉全大喝一聲去阻止,可那女人卻力氣大得出奇,往前一弩,竟衝破劉全的格擋,伸手拔下那尖刺,卻,沒有流出一滴血……

    劉全驚愕的深吸一口氣,面對一個手握凶器的女人卻沒有做好任何防守的準備,只是驚疑不定的看著倒地的女孩,看著心臟處那可怕的貫穿傷口…….沒有血……..

    那女人是默默的退後,站在凌綢身後,像個忠實且沒有自我的僕人。

    劉全驚愕的站著,當了這麼多年警察,從來沒有遇到過今天這樣的情形!當凌綢再次走到他身側時,他竟沒有伸手去攔,只是傻傻的問了句:「你去哪裡?」

    凌綢的嘴角意外的露出一絲笑意:「去買廣告裡的那個香水∼∼」

    劉全完全搞不懂的看著那個女人,突然想起什麼,指著地上的女孩道:「你不能走!跟我回局裡!」

    凌綢站在女孩身側,手已經握上門把,聽到劉全的話轉頭,甜甜的笑道:「那刺在誰手裡,就讓誰跟你回警局好了。」

    劉全一愣,不敢置信的看了眼那邊一直不動,手裡握著沾滿黑色血跡的鋼刺的女人,氣道:「別開玩笑!」說著已經掏出手機,手指觸到一鍵撥號上。

    凌綢一把拽住靠在門上的女孩的頭髮,往劉全那邊一甩,笑臉盈盈道:「先仔細看看吧。」

    劉全完全被那個女人驚呆了,茫然的看著趴在他腳錢的小女孩的屍體,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嗎

    凌綢打開門,劉全再次張嘴,董小泉卻畏懼的抓住劉全的胳膊,急聲道:「那不是活人啊!你別惹月神了,否則,連我都要跟著你倒霉!」

    劉全一愣,用力甩開董小泉的手:「你別胡鬧!」

    董小泉硬是不送手:「你不為我姐的安全考慮嗎?!」

    劉全身體一下僵住:「什麼意思?!」

    「如果這事鬧大了,你不怕月神對我和我姐殺人滅口嗎?」

    劉全突然靜下來,認真的看向董小泉,冷聲道:「她到底是什麼人?!你究竟在做什麼?!」

    董小泉看著劉全,眼裡突然冒出淚花:「我也不知道!她,她本來應該是我們的月神,可她殺了師傅,殺了大家,現在還住到我家裡…….我害怕了!劉大哥,可是我不敢逃跑!她太可怕了!」

    劉全按住董小泉的肩膀,阻止她撲到懷裡的衝動道:「她為什麼住這裡?」

    「她說……她說她已經住在山裡幾百年了,不知道現在世上是什麼樣子……所以,所以,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住我家裡……」

    劉全皺著眉,看了眼腳下的屍體:「她真的殺人了?」

    董小泉點了點頭,卻立刻又接到:「但這小女孩真的是死屍,你不要叫警察來,要是惹出麻煩,月神會殺了我的!」

    劉全看了眼一邊的女人:「她呢?」

    董小泉眼神躲閃著,咬著下唇,低聲道:「她早就不是…….」

    「什麼?」

    董小泉不覺想起山谷中那些快速腐爛著的女人,顫抖著道:「她早就不是人了」

    劉全皺了皺眉,還是拿起了電話,不管怎樣,不管還要問什麼,現在還是要先通知警局的!



第六章 考驗

    「頭」趕來的刑警滿臉不可置信道:「這案子有點怪啊。」

    「怪?」劉全煩躁的看著那個木然的女人,只會不斷說是她殺了那個小女孩,而他,該死的,他竟然在猶豫,不知是否應該將真相說出來。

    「對啊」小刑警聳肩道:「雖然檢驗結果還沒出來,不過憑經驗看,至少死了8小時以上了。可初步檢驗,發現女孩死於窒息,但案發現場顯然不是第一現場,那就奇怪了,因為有痕跡顯示,是那小女孩自己走進那屋子的,而且還在現場有多移動…….」

    劉全沒等聽完,突然問道:「誰在檢查那個屍體?」

    「小王吧。」

    「杜亦羽呢?」

    「我怎麼會知道,我又不是法醫部的。」

    劉全突然轉身就往外跑,杜亦羽!直覺告訴他,杜亦羽或許能給他一個答案。經過第二審訊室,他看到裡面的董小泉,心裡一動,砰的推開門:「小泉!」

    「劉哥」董小泉滿臉懇求之色:「我什麼都不想說,別讓他們問了!你跟他們說說。」

    劉全對兩人道:「行了,我來問吧。」

    待兩個審訊員離開,劉全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還記得杜法醫嗎?杜亦羽。」

    董小泉臉色又是一變,劉全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他感到自己似乎漸漸進入了另外一個未知的歷史!同時,他撥通了法醫部的值班電話…….

    「最近如果再有現場,我到之前,不要讓別人隨便碰觸。」──那傢伙的話,還是照辦的好……

    翡月合上雨傘,抖落上面附著的水珠,視線恰好漂浮在地上的水坑,隨著雨滴氳開的水紋,隱約感到自己的意識也跟著擴散開來,手裡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瞳孔毫無理由的放大,水坑裡如夢幻般閃過一個個她無法理解的畫面!

    水坑中映出一個模糊的身影,轉瞬化作白狐,卻只是靜靜的注視著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不斷被雨滴打散。

    然後,小小的狐狸抬起頭,清冷的目光喚醒了月色的淒美,冰冷的殺意似是要帶走城市中所有的生命……

    像是溺水一樣,翡月胸口感到強烈的壓迫,那整天沒有正經的狐狸,何時練就了這樣狠歷陰冷的氣質?

    不期然的,一個身影落下,狐狸沒有轉過頭,可腳下的水坑卻映出了凡圖的倒影!

    「幹的好!」凡圖優雅的笑著,溫柔的說著。

    怎麼回事?………

    「喂!?」突兀的聲音擾回翡月的思緒,杜亦羽打開門,冷冷道:「好不容易在城裡找到一個清淨的房子,你不要隨便帶東西回來!」

    翡月的思緒似乎還有些錯愣,眨了半天眼,才想起自己在哪裡,轉過頭,果然看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搖搖晃晃的跟過來,她連忙把雨傘掛在門外的架子上,閃身躲進屋裡,從窗戶,看到那黑影的動作窒了窒,然後像風一樣消散了。

    「那是什麼?……」翡月問。

    「游散靈」杜亦羽道:「被靈氣吸引的弱小傢伙。」

    「有……什麼危害嗎?」

    「把它關在門外」杜亦羽淡淡道:「它就會消失。」

    「有些可憐……」翡月有些悲哀的說。

    「如果你還認為弱小就代表了可憐的話,那你就該有所覺悟了!」杜亦羽淡淡說著冷酷的話語,坐到沙發上,卻又轉移開話題:「孟久有消息了嗎?」

    「沒有」翡月道:「他說有進展會和我們聯絡的。」 不想讓杜亦羽看到自己的尷尬,翡月提著手裡的菜走向廚房。

    「哼。」杜亦羽冷哼,真要有進展了,怕是就晚了!提起孟久,杜亦羽就感到一種自己少有的憤怒!又是這樣,越是關鍵的事情,那傢伙越是獨斷獨行!該和他商量的事情一個字都不提,沒什麼事的時候倒總是拽著他!去找雌刀,他知道上哪找嗎?!那傢伙!究竟什麼時候能改改這種自以為是的毛病?!

    等翡月端著兩盤意大利麵走出來時,簡直被眼前的奇景驚呆了!那個男人,竟然在研究手機!

    「你!你…」翡月剛你了兩聲,杜亦羽卻將手機扔了過來!

    「喂!」翡月將一盤面隔空送到餐桌上,連忙翻身抓住飛過來的手機,氣憤道:「換了別人,今天你就沒飯吃了!」

    杜亦羽卻毫不在乎的指了指翡月手上的另外一盤面道:「接手機一隻手就夠了。」

    翡月無奈的白了杜亦羽一眼,又好氣又好笑道:「要真是打翻了一盤,我也決不把這盤給你吃!」

    接過面條,杜亦羽道:「幫我把辦公室的電話轉移到手機上。」

    「那工作對你這麼重要?」

    杜亦羽倒了兩杯紅酒:「為了不讓凡圖瞭解他的行蹤,他也不會用法術聯絡我的,其它的,那傢伙只知道我辦公室的電話。」

    翡月很認真的看著杜亦羽,帶著一絲無奈:「你知道嗎?如果要把辦公室的電話轉移到手機上,需要在辦公室的電話上操作的!」

    杜亦羽本來捲起了一叉子面條,聽了翡月的話不由愣了愣,然後,在翡月的笑聲中,搖著頭吃下第一口面條。

    雖然來過一次,可上次因為魯海,翡月根本沒有來得及仔細『參觀』。唯一記得的,就是杜亦羽的辦公室裡並沒有她以為的死人的臭味或者福爾馬林的刺鼻味道,反而有一種淡淡的香氣從窗邊一顆奇怪的植物上發出。

    「你竟然在?!」一個法醫突然探頭進來:「太好了!」說著,頗為好奇的看了眼旁邊的翡月。

    杜亦羽把辦公桌上的電話推給翡月:「有事嗎?」

    「下午劉全又送回一具屍體,真他媽的怪!」

    杜亦羽皺了皺眉,還沒說話,解刨室突然裡傳來一個男人的尖叫!

    三個人過去,翡月首先就是感到呼吸一窒,這裡……果然難聞!

    「出什麼事了?」幾步跑過去,撞開房門的法醫看著裡面的實習生,一臉氣憤。

    「那,那…..」實習生腿軟的靠在放滿儀器的桌前,驚恐的看著被劉全送來的小女孩的屍體。

    杜亦羽看向法醫:「就是這個屍體?」

    法醫點了點頭就要走上前去,卻被杜亦羽攔了攔。

    法醫一愣,杜亦羽卻沒事人是的轉頭對那個實習生道:「在擔憂眼前的恐懼時,不要忽略背後的危險。」

    實習生錯愕的回了回頭,突然發現自己靠在了臨時存放屍體的冷藏櫃,立刻低叫一聲,慌亂的躲開,碰掉了幾把止血鉗,一把手術刀,惹來那個法醫的怒吼:「你他媽的給我冷靜下來!還想不想幹了?!操!還不如一個女人!」

    那實習生被罵得臉有些紅,尤其是當他看到翡月竟然神色不變得走到那屍體之前,更感到一陣慚愧。可是……他強拖著發軟得雙腿跟在杜亦羽身後,有些語無倫次道:「那屍體剛才動了,不對,不對,是有心跳……」

    「閉嘴!」一旁得法醫忍無可忍罵道:「別這麼沒出息!不懂什麼叫神經反映嗎?!」

    「那,那不是神經反映」實習生又想了想,用力道:「真的不是!」

    「你!」那法醫氣得將撿起的器械扔在鋼盆裡,發出的聲音將實習生嚇得一哆嗦。

    這時,杜亦羽已經戴上手套,將擴胸器套在屍體上。旁邊翡月也戴上手套,輕輕握住屍體的手,似是想要安慰這可憐的女孩,可臉上卻漸漸露出一種怪異的神情:「這屍體……什麼時候死的?」

    「死亡時間在兩天以上了。」法醫看著這個不知是什麼來歷的女人,道:「怎麼了?」

    「這,這血怎麼看著像活人的一樣?…….」翡月詫異的抬起手,塑膠手套上沾染了一絲絲鮮紅血痕。

    實習生呻吟了一聲,乾脆坐到了地上。

    「怎麼可能!」法醫幾步過來,看了一眼,連忙戴上手套,按了下去,瞬間,一股血水自胸腔滲出,法醫手抖了一下,太,異常了…….

    杜亦羽正好把一個推盤車拉過來,打開擴胸器,不理法醫疑問的眼神,將手探了進去。

    呵……

    小女孩的屍體突然發出風吹過空洞的聲音,彷彿有一口氣自喉管通過,杜亦羽的手陡然抬起,捂在屍體的眼瞼上,然後,抬眼,看向翡月。

    翡月愣了一下,隨即明白怎麼回事,轉身,掏出記者證對法醫道:「我是你們局長請來的美國記者!事關採訪內容的機密,請你們先離開這房間。」

    「什麼?!」法醫愣了下,隨即氣道:「我不管什麼採訪機密,這屍體有古怪,我不能離開。」

    「這屍體移交給我。」杜亦羽道。

    法醫冷笑:「杜法醫,我記得你對醫學研究、發表論文這種事一向沒有興趣的。何苦跟我搶一個屍體呢!」

    翡月餘光瞥到那女孩的腳似乎動了一下,她立刻轉身,一掌切在那法醫的後頸上,對著杜亦羽驚訝的目光吐了吐舌頭:「這樣比較快!」

    實習生也停止了毫無意義的蜷縮動作,吃驚的看向翡月。

    呵……

    小女孩的屍體再次發出一聲如哮喘般的聲響,實習生再也呆不下去了,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逃出解刨室。

    杜亦羽嘆了口氣,緩緩鬆開摀住眼瞼的手,對翡月道:「這個,給你練手。」

    翡月一愣,杜亦羽一邊摘著手套,一邊道:「凡圖現在恐怕也不會讓你抽身離開的,所以,你必須能自己保護自己。」說著,他走過去,拉起昏倒的法醫走向解刨室的門,卻頓了頓,回頭一笑道:「如果想完全利用九尾狐的靈力,你必須學會控制它,而不是和它成為朋友。」說完,竟真的推門走出去,留下一時愣住的翡月。

    這是,什麼男人啊!

    翡月生氣的看向旁邊的屍體,卻意外的與那雙不知何時睜開的,沒有黑眼珠的眼睛四目相對……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3 10:32 PM
第七章 考驗2

    翡月身子一僵,隨即跳後一步,心臟咚咚的發出警告!

    看著屍體被擴凶器撐開的胸部,翡月感到一滴冷汗順著脊椎滑下──那傢伙剛才把手伸進胸腔幹嘛?該不會成心弄個詐屍出來送給她吧?!

    老天!他弄出來的活屍,是她能對付的嗎?!

    雖然很想趕緊逃出這該死的解刨室,可好勝心卻拖拽著心驚膽顫的她留在這裡。那個男人竟然會不顧地點和時間的『鍛鍊』她,可見現在的情形比她想的要嚴重!所以,就算一會出去會砍那個該死的傢伙一刀,這會她也不甘願就這麼逃走!

    可是……九尾…….她從未想過去控制那個小傢伙,更何況,她不認為自己能控制一隻靈獸啊!

    那隻倔強的小狐狸,如果她遇到致命危險,應該會跑出來吧?……

    翡月小心翼翼的走向那屍體,雖然很噁心,可她對那敞開的胸腔就是無法忽視……

    鐺……

    翡月陡然轉身,尋找聲音的來源,卻發現身後只有那個臨時存放屍體的冷櫃…..

    不要吧!

    翡月在心底呻吟一聲,一個就夠了!

    呵…

    身後再次傳來那要命詭異的聲音,她轉過身,然後,身體變得有些僵硬!

    小女孩的胸部在緩慢的起伏,呼吸…….嗎?

    呵….

    再一次,翡月瞪大了眼,幾乎可以肯定那詭異的聲音就是小女孩的呼吸聲,只不過風穿過破開的胸腔,聲音才變的如此怪異。

    噗

    小女孩身體突然一陣抽搐,自嘴裡噴出一口獻血!

    翡月渾身一震,抓起旁邊桌子上一把不知幹什麼用的鋼鋸。可……看著床上小女孩痛苦抽搐的身體,還有那敞開的胸腔,連自己的嘴唇被咬破抖毫無知覺!

    儘管理智告訴她那個女孩絕對是死屍,可看到小女孩痛苦的吐著血,心裡還是感到不忍……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吧……

    翡月真恨不得給自己一拳,她知道自己不該過去,可腳步卻還是如不受控制般走了過去。

如果那胸腔裡有什麼東西令她連死也不安穩的話,她希望能做點什麼。至少,不要再在她面前繼續這種恐怖而痛苦的『現場直播』,她還沒有練成杜亦羽那樣冷血般的堅強!

    那屍體抖得越來越厲害了,甚至帶著整張金屬床都響了起來,胸腔裡竟然積滿了鮮血!

    翡月站在屍體旁,努力不讓自己去在意那濃烈的血腥味,數次試著要將手深入胸腔的血水中,可卻始終無法將手伸進去。

    想起之前自己經歷過的那些殭屍、靈魂,恐怖和驚懼或有,卻從未令她感到如此的壓抑!眼前這個屍體,沒有襲擊她,沒有恐嚇她,沒有驚嚇她的心理,只是在折磨著自己!

    像活人一樣受著折磨的死屍,讓她有種錯亂的同情!

    呵!!!!!!!!

    像是吸進了最後一口氣,小女孩的身體突然不動了,只是歪著頭,圓瞪著熾白的眼珠,將沒有焦點的視線定在那存放屍體的冷櫃上。

    翡月僵了僵,在這突然的安靜中一定潛伏著巨大的恐懼與危險。

    因此,她一動不動,眼睛盯著胸腔裡的血液,耳朵卻緊張的集中在身後的冷櫃上……

    啪

    胸腔裡的血液突然冒出一個氣泡,似是打破了空間中的平衡,冷櫃裡突然傳來劇烈的撞擊聲!然後,小女孩的屍體又開始劇烈的顫抖,甚至連手腳都如抽筋般開始蜷縮,胸腔裡的血水不斷的溢出,濺在翡月的身上!

    不能再猶豫了!

    翡月咬了咬牙,橫著心把手探入胸腔!

    如果遇到生命危險,九尾應該會出來保護她吧?……

    強忍著噁心,翡月在腐爛的內臟中探詢著某些東西。身後的冰櫃裡面關的,似乎是一個兇猛的野獸,不用回頭她都敢下斷言,那櫃門一定已經出現變形,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恐怖的東西破門而出!

    然而,她真的忍不住了,她不是法醫,從來也不認為自己有撥弄臟器而色不變的定力!所以,她已經決定放棄了!

    就在翡月的手往上提的時候,一根柔軟的東西突然纏住她的手!腸子……這是她唯一能聯想到的東西!

    也就在同時,她感到視線的凝視!雖然小女孩那兩個毫無焦距可言的白眼珠還是對著冰櫃的方向,可她就是感到自己被盯著看,被那雙白花花的眼珠盯著看!

    是眼花了嗎?她似乎看到小女孩嘴角露出一絲邪獰的笑意。

    上當了!

    擴胸器發出砰的一聲,不知是螺絲還是彈簧,被死屍胸腔不可思議的壓力擠壞!

    死屍的胸腔在一點點的閉合,而她的手還被纏在裡面!

    看清狀況,翡月立刻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死也許不會,可她的手,勢必要被那擴胸器夾斷!

    她錯了!

    這個死屍用自己的淒慘騙取她的憐憫,利用冰櫃引開她的注意力,用自己身體的痛苦現出弱小的假象。

    不錯,那死屍並沒有想要直接殺死她,而她也確實沒有生命危險,所以,九尾是不會被驚醒的!

    『如果你還認為弱小就代表了可憐的話,那你就該有所覺悟了!』翡月生氣自己在這種狀況下還會想起杜亦羽的話,現在,她終於有些明白!只是,失去一隻手的代價卻未免太大了些!

    而如果這個死屍只是打算用這樣的辦法一點一點的殺死她,那她遲早會失血而死!就算九尾出來了,也晚了!

    「不要!!!!!!」眼看著擴胸器螺絲迸裂,翡月終於忍不住叫出了聲!失去一隻手的恐懼似乎比丟掉生命還要現實清晰的多!

    可是…..預期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冰櫃中的敲擊聲也在一瞬間消失!

    她緩緩的睜開眼,吃驚的看到杜亦羽站在死屍的頭頂,一隻手緩緩為死屍合上雙眼。

    「活屍的攻擊,基本都是以幻覺為主。」不等翡月發問,杜亦羽已然開口:「你太弱了,明天買機票,回美國。」

    「喂!」翡月一下便張大眼,顧不得還未平復的心境大叫:「你說過,凡圖不會放過我的!」

    「你留下,一點用處也沒有!你走了,凡圖大概也懶得去理你。」杜亦羽淡淡的說,然後從屍體的胸腔裡拿出一粒黑色的軟球,皺了皺眉,小心的放在旁邊的托盤上。

    是屍丹……果然有人做過手腳!凌綢雖然刺斷了這活屍的脈絡,卻也刺破了屍丹,反而助長了這活屍的力量。

    可這屍丹上一股妖不妖、道不道的怪異氣息,不似凡圖做的手腳…….還有誰要對付他嗎?

    砰!

    翡月突然昏倒在地,杜亦羽一步躍過去,搭上脈門,臉上似乎閃過一絲擔心的神色。

    在確定翡月沒事後,杜亦羽輕輕吐出一口氣,自她的後背輸入一股溫暖的氣息,卻在她醒轉前放開手,將她放回地上,站起來。

    又是白色的狐狸……

    翡月按著太陽穴站起來,迷迷糊糊的看著杜亦羽在幫那小女孩的屍體卸下擴凶器,然後開始熟練的縫合胸腔,頭疼的要死!

    剛才杜亦羽拿出那小黑丸的瞬間,她只覺得一股猛烈的力量撲面而來,直接撞擊她的大腦,鑽進每一根神經!

    昏倒的一瞬間,她看到白色的狐狸冷然站在屋頂,注視著這個小女孩的身影。直覺的,翡月感到那隻小獸在等待下手的機會。

    這女孩……不會是淨月害死的吧?為什麼?還有之前的幻覺……她開始有些明白了,因為她體內有著一隻九尾狐,所以,她和淨月便有了共通的地方。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看到淨月眼中所見了,不是幻覺……

    淨月的消失意味著什麼?那該死的狐狸精在做什麼?!

    給屍體蓋上白布,杜亦羽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麼?」

    翡月愣愣的,搖了搖頭,她猶豫,如果說出她的疑惑,眼前這個男人也許真的會下手收妖,如果淨月真的在幫著凡圖,杜亦羽這個冷血的傢伙,肯定會殺死淨月的!……

    Shit! 師傅!孟大師!你怎麼也不來個電話呢!

    「走吧」杜亦羽摘下手套,走向門口,正好劉全迎面闖進來,喘著粗氣:「他媽的,又死人了!」



第八章 白毛

    孟久摘下遮陽帽,捧了口溪水喝下去,然後,走進一個農家小院:「有人嗎?」

    「找誰?」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穿著雙排扣子的馬褂,露出黝黑而結實的肌肉。

    孟久道:「這附近有旅館嗎?」

    「沒有」男人道:「不過,你要有膽子,可以住在這。」說著指了指裡面的一趟長屋。

    孟久看了一眼長屋上寫著『義莊』兩個字的匾額,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謝謝。」

    男人微有詫異道:「喂,你知道義莊是干嘛的嗎?」

    「知道」孟久放下沉重的背包:「只是沒想到現在還有地方在延續這個名稱。」

    男人看了看孟久,臉上的神色變得開心起來:「行啊,兄弟!他娘的,現在的男人一個個都跟老娘們是的,看到死屍能嚇得尿褲子。俺就喜歡膽子大的,今晚咱倆喝兩杯,我這難得有人作客!」

    孟久笑道:「好啊!貴姓?」

    「貴什麼,別整那虛的,俺姓曹,曹操的曹!你姓啥?」

    孟久忍不住笑道:「孟,孟良的孟」說完,兩人像是而笑,孟久已經好久沒有這麼輕鬆的心情了。

    就著饅頭啤酒,孟久和曹大慶將一堆雜七雜八的素菜和肉片扔進鍋裡,一人倒了碗麻醬做調料,準備流著汗吃火鍋。

    「曹大哥」孟久夾出一筷子混合菜,吹著熱氣道:「我聽說,咱這片有個鎮邪的寶貝?」

    「有!」曹大慶吞下滾燙的肉塊,頓時冒出一頭汗:「不過我提醒你,別打這寶貝的主意!」

    孟久笑:「難道還有人來搶過?」

    「曰本人、洋鬼子、土匪強盜、盜墓賊、軍閥,哪個沒來打過主意?!」曹大慶哼道:「可他們誰也沒那膽子拿走!」

    「有什麼古怪嗎?」

    「那寶貝鎮著一千年古屍!拿也成啊,只要你不怕殭屍!」

    孟久給曹大慶倒滿啤酒:「你見過嗎?」

    「當然了!」曹大慶一臉自傲之色:「俺7歲就見過!咱是出了名的膽子大!不然,咱師傅也不能收俺在這看屍體!」

    「那麼,那寶貝是什麼東西?」

    「這可不能說。」

    孟久一笑:「是不能說,還是你根本不知道啊?」

    「別激我,我發過誓的!」

    孟久點了點頭:「千年的殭屍,哼,也沒什麼,隨便一柄小刀就能鎮住了。」

    「操!」曹大慶把酒杯往桌上一頓:「那刀上若不是有先祖留下的法力…….操!你他娘的太奸詐了!」

    孟久哈哈一笑,舉杯向曹大慶道:「這杯我自罰了!」

    干下一杯啤酒,孟久看著還在生氣的曹大慶道:「其實,殭屍凶惡的程度和它的年頭沒有必然的關係。一個千年殭屍,很可能非常好對付,而一個凶虐的活屍,卻有可能連厲害的法師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曹大慶一揮手:「得了吧,你一小白臉,別跟我這胡鄒了!」

    孟久苦笑著抓了抓頭,道:「剛才進來時,我見院裡土壤乾硬,草木枯黃,沒有螞蟻蚊蟲,多半是你進進出出將屍毒帶得到處都是導致的,你這裡有個屍體不太正常吧?」

    曹大慶一愣,扭過身子,吃驚的看向孟久:「你是干嘛的?」

    孟久拿出一張自己的名片,不自覺的便露出一種職業化的微笑:「我是做殯儀工作的,當然,這只是表面說辭,我其實是個法師。」

    曹大慶拿過名片,正反瞅了瞅,隨手摔出:「俺不認字!你說你是法師?」

    孟久看著自己可憐的燙金鑲銀的名片掉在一汪菜湯裡,暗暗嘆了口氣:「對,就是抓殭屍的。」

    曹大慶瞪著孟久,半天,突然露出一口黃牙,嘿嘿笑道:「你露一手,我才信。」

    曹大慶推開義莊的門,揮手扇去撲面的惡臭,做為一個看屍人,屍臭是他從小到現在,唯一一個無法適應的東西!因此,當他看到孟久泰然不變的神色,便有七分相信孟久的身份,三分佩服這個小白臉了!

    孟久掀開一張白布,看著下面乾癟腐爛的屍體嘆了口氣,在火葬早已被人們接受的今天,竟然還有地方冒著隨時可能起屍的危機,而保留著義莊的傳統。

    穿行於白布單下一具具屍體之間,孟久謹慎的查看著每一具屍體。

    義莊這種地方,建之初,就必然選定風水、在地基埋下法器以免陰陽不調出現殭屍;房梁和牆壁之上也必然會施以各種祛邪的手法,以免邪物闖入。所以,雖然看起來恐怖,可其實是很安全乾淨的地方。

    可也正因為這樣,義莊裡一旦出問題,就可能是大問題!

    天變得更黑,月光也比先前亮了,屋子的裡角,擺著一張木台,台下四腿有銅錢墊腳,上面的白布四角翻折,被一根紅線以床周的釘子為固定點穿連,在白布上形成一個大大的篆字,相應的,正上方的房頂以朱色也以寫著相同的符字。孟久上下看了看,微微一笑,好久沒有看到如此古老純淨的道法了!

    曹大慶看到孟久向那具屍體走過去,心裡一跳,著急的走過去:「喂,那屍體不能動!」

    孟久站在那屍體前,看著滿臉焦急的曹大慶道:「這道法是你做的?很厲害嘛!」

    曹大慶駭了一聲道:「我哪會!這是祖宗留下的道法!」

    孟久一愣,臉色一變,指著那屍體:「這,就是那千年殭屍?」

    曹大慶很認真道:「沒錯!」

    孟久滿臉失望,看著曹大慶:「千年殭屍,就擺在這裡?!」

    「沒辦法啊!那墓不知讓人盜過多少次了,放裡面,萬一真的詐屍了可不是鬧著玩的。咱這義莊沒人會進來,這叫大隱隱於市!」

    孟久長出一口氣,抬手去挑那上面的紅線,曹大慶大叫一聲,伸手過來阻止,可卻被孟久輕易以一隻手將他的進攻全部撥回。

    與此同時,孟久另外一隻手的中指嫻熟的挑起紅線的第一筆,然後以小指指肚按著紅線履到第二畫,卻以食指挑起旁邊的第四筆,如此直到最後一筆。

    此時,曹大慶已經停下阻止孟久的動作,吃驚的看著孟久用一隻手將那紅色的字挑成另外一個篆字,訝異道:「你真會道法?!」

    孟久甩了甩右手臂,笑了笑,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枚銅錢迅速的劃過幾條繃緊的紅線!

    紅線斷裂,灰土隨著白布單的翻動而揚起,曹大慶呼吸為之一窒,從旁邊抄起一根木棍,面露緊張:「快退後!」

    「放心」孟久非但不退,反而掀開頭部的白布。

    曹大慶心裡一揪,卻也忍不住好奇探過頭,然後,就看到一張乾癟的、發著青綠色的臉,如墨般黑的嘴唇,還有滿臉白色的絨毛!



第九章 做了他

    曹大慶慌亂的後退一步,靠在後面一張屍床上,怪叫道:「操!這傢伙臉上怎麼長毛了?!」

    孟久仔細看了看,問:「以前沒有毛?」

    曹大慶眼神有些怪異,似乎在審視著孟久,沉聲道:「絕對沒有!」

    孟久還沒說話,突然,兩人手裡的電棒同時滅掉,義莊的門砰的關上,屋子裡瞬間一片漆黑!

    黑暗中,曹大慶大口喘著氣,顯然有些緊張,而孟久在黑暗中,卻突然笑了…….

    「笑什麼?!」

    孟久嘆了口氣:「演的真像!看來是老手了!幸虧我有看殭屍前先閉氣的習慣,不然恐怕布單掀起的瞬間就中了**藥了。

    「胡說什麼?!」

    「不要裝神弄鬼了!我並不是那些江湖道士,這屍體有沒有問題我很清楚!還從來沒見過能長白毛的殭屍!你恐怖小說看多了吧?」

    寂靜中,曹大慶冷哼一聲,點亮了後備的手電,粗魯的照在孟久臉上:「嚇不倒你,那就只好來硬的了!」說著,亮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把錢都拿出來!」

    孟久抬手擋住手電的強光,又嘆了口氣,囉嗦道:「你們在這,不會就是為了搶劫吧?寶貝和千年殭屍的傳言能騙來很多人嗎?萬一來了很厲害的角色怎麼辦?搶劫可是犯法的!」

    曹大慶冷哼:「哪那麼多廢話!衝著寶貝來的,都不是好東西!」

    孟久大大的嘆了口氣:「我就是個大大的好人啊!」說著,又嘆了口氣:「那邊兩位裝殭屍的朋友,把戲都被揭穿了,就別挺屍了!」

    …….

    兩個人自左近兩張停屍床上坐起,靈活的躍下,走到曹大慶身邊道:「怎麼辦?」

    曹大慶似是被孟久的散漫激怒了,甩出一句黑話:「做了他!」

    咚……

    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

    啪!ㄐI啪啦!

    木床散架的聲音;

    曹大慶和那兩個滿臉畫白的人都是一愣,視線轉向聲源,而孟久也終於長出一口氣,喃喃道:「正主總算出來了。」

    哇!!!!

    曹大慶三個人回過頭,看到一個爛了半天的屍體像個缺油的機械人一樣,歪七扭八的,如一個初學行步的嬰兒,緩慢的走著。三人忍不住大叫一聲,下意識的跑到孟久身後。

    孟久不得不再次嘆了口氣,拍了拍曹大慶的肩膀:「我教給你,真正的殭屍,那,看到沒?臉上不一定煞白,因為很可能會爛掉或者有屍斑;指甲可能會長,但不會是你們這樣尖尖直直的;眼球也不要帶著白色的隱形眼睛,因為殭屍往往是沒眼珠的!對,最重要的!」孟久自懷裡掏出一張符,沒有任何誇張的動作,那符紙便燃燒起來!然後,他用中食二指夾下一簇火苗,飛快的在三人眉毛上掃過,道:「開了天眼的人所能看到的東西,我保證,你們絕對裝不出來的!」

    三個人驚慌的後退,胡亂的摸著自己的眉毛,等發現並沒有燒著後,理智才開始理解孟久所說的話。抬起頭,看向那個殭屍……

    哇!

    三人再次誇張的大叫,全身癱軟,竟連跑都跑不動了──那邊,一個青慘慘的人影趴在那個殭屍後背,一雙眼睛只剩下兩個流著血的黑洞!

    孟久一把抓住曹大慶的後脖頸,溫柔的道:「雖然這麼說很不科學,可是你也看到了,妄死的人,是會變鬼的。以後做事,多積點陰德!」

    曹大慶忙不迭的點頭,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股臭味湧出來,三個人竟是嚇得大小便失禁了…….

    孟久皺了皺眉,嘆著氣搖著頭,向那個殭屍走過去,嘴裡喃喃道:「雌刀沒著到,卻又當了回義務教育者!虧大了!」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把生鏽的小刀:「這程度,應該不用全部解開刀的封印……」

    撕去修羅刀柄上的一張符咒,孟久揮刀斬向那個沒有靈魂的殭屍,卻刻意的躲過那個操縱屍體的可憐的靈魂!

    要小心一點,如果沾到修羅刀,那麼那個靈魂一定會消失的連一個『原子』都不剩!可是,他必須頻繁的使用修羅刀,因為這是他尋找雌刀最後的底牌!

    雌雄雙刀會互相吸引,杜亦羽說過,那個文獻上也寫過,可為何雌刀一直沒有出現呢?!

    催動雄刀之前,孟久略一沉吟,雖然這也許會引來凡圖,可那傢伙早便知道雄刀在他手裡,若要取走,早便來取了!算了,顧不得這麼多了!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3 10:37 PM
第十章

    抹去了那個法醫和實習生多餘的記憶,杜亦羽便和劉全趕往現場,臨走還不忘命令翡月去買機票。

    而當他站在女屍面前,看到那雙半開半合的雙眼時,終於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句三字經!

    半個月來,已經三個了!難道現在流行起活屍嗎?!

    「目擊者呢?」劉全問旁邊的警察。

    「那」

    隨著警察的手,兩人意外的看到一臉驚懼、神情閃閃縮縮的張超!

    「靠!」劉全過去,一把拉過張超:「怎麼又是你!」

    張超陪笑道:「我在,總比其它記者在要好,是吧?」

    「你什麼意思?」劉全冷著臉

    「這案子,還有我們主編的死,那絕對不是普通的案件!與其讓別人胡說八道,不如由我來報導,您說是不是?」

    劉全一臉嫌惡:「我是問你為什麼在案發現場!」

    張超呵呵一笑:「偶然,純屬偶然!」

    「喂,你……」劉全話剛開個頭,杜亦羽卻走了過來,毫無徵兆的出手,食指點向張超的咽喉。

    張超怪叫一聲,竟凌空後翻,蹲到了桌子上,一臉被惹毛的神情,可神情間對杜亦羽的手指卻流露出一絲畏懼!

    「靠!」劉全看愣了,屋子裡其它的刑警也都看愣了,只有杜亦羽冷哼一聲,深深的看了張超一眼,轉身走向那個就要『活』過來的屍體!

    「誒,你,」劉全看看張超,又看看杜亦羽:「幹嘛去?」

    「驗屍!」杜亦羽冷冷的丟下一句話。

    與此同時,三個穿著道袍的人站在陳菲菲家樓下,看著整幢樓不可思議的邪氣,均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師兄?」

    「不要輕舉妄動」

    「可我們怎麼辦?這邪氣太可怕了?!」

    「看來,那個叫凡圖的道兄說的不假!」被稱作師兄的人滿頭冷汗:「妖精作亂,引得鬼魅橫出,那作亂的狐狸精,怕是有千年的道行了!」

    「那我們先去找那狐狸精,還是先解決這裡的惡靈?」唯一一個女道士看著陽台上,那個顯然已經被惡靈附身的小女孩問。

    「先退!」

    「退?」

    「回去請師傅!」

    三個穿著道袍的人在一陣緊張的商量後,終於達成了一致,回去請師傅!不,單單請師傅是不夠了!一定要多請一些!

    淨化了那個該死的活屍,杜亦羽趁劉全沒有注意從後門溜了出來。這一天有太多的問題,他需要坐下來好好想想了!

    不過,在這之前……

    杜亦羽眼裡閃過一抹殺意,孤獨的背影陡然消失在路燈下的陰影中。

    一朵浮雲劃過,遮住了皎潔的月光,使得大地蒙上一層陰冷的肅殺之氣。明湖小區裡,張超的身影在亭台小路間穿梭。只是……他今天有些古怪,腳步輕浮,目光從某個角度看起來竟然像是綠色的,而在他周圍的空氣,似乎也不安分的鼓動著,一絲邪獰的笑意浮上唇角,幾隻麻雀自睡夢中被邪惡的氣息驚醒!

    殺!

    張超自胸口湧出一個聲音,雖然低沉,卻陰冷刺骨!而他的目光,也停留在遠處一對戀人的背影上。

    張超抽出刀,剛要邁步,卻突然渾身一震,雙眼不敢置信的圓瞪,整個人僵了僵,隨即砰然倒地!

    啷!

    刀子落地的聲音驚起了那對戀人,而張超額頭上的血洞立刻令那個女人發出足以驚醒整個小區的分貝!

    一個白色的身影坐在最高的樹冠中,看著右手中被污染的靈魂,臉上升起一絲困惑……人類的靈魂一旦被妖氣污染,便只有死才能令其得到解放!

    淨月?!

    張超確實曾經找過那狐狸的麻煩,可,這不像淨月所做的事情吧……

    何況,要污染人類的靈魂,妖類也要付出相當多的妖力!

    控制人類的辦法太多了,很少會有妖怪會做這種費力又效果不好的事情……

    淨月那傢伙,腦子生病了嗎?!

    小區外響起尖銳的警鳴聲,杜亦羽皺了皺眉,在混亂中,悄然離開小區。

    傷基本算好了,力量也在逐漸恢復,可心裡卻越來越煩躁!

    天授畫屍人,從來就不能承擔起別人的命運,他們連自己的命運都控制不了……

    可是,現在的他,卻顯然無法從凡圖、魯海、孟久、雨靈,甚至凌綢和翡月這些人的命運中抽離出來!

    煩躁!是因為他在乎,卻無法控制……

    回去嗎?雖然那個臨時的房子沒有任何吸引力,可還是回去吧,總要找個睡覺的地方。

    翡月應該走了吧?說了那麼過分的話,她大概不會留下了!那是個堅強而又善良的女孩,無論凡圖有什麼目的,無論凡圖要做什麼,她都不能被牽連進來!可是……他的心底很清楚,她的出現就算是偶然,可自她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必然已經被凡圖列入某個計劃之中!雖然他無法猜到凡圖給了翡月什麼樣的角色,可在面對凡圖前,他必須要她離開,因為,她會令他的判斷產生混亂!申公豹的時候,他竟會令她在他面前陷入幻境;凌綢的力量本來不可能令他受那麼重的傷,可他卻數次判斷錯誤;就在下午,他也不該留她一人去對付那個活屍,她的血緣早已稀疏,以一個人類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控制那個靈獸,他太操之過急了!

    他無法否認,他的煩躁有很大一部分是來自她!

    煩躁,是因為在乎,卻不願承認!



  第十一章 魯海回來了

   杜亦羽走進房間,視線向四周搜尋了一週,空蕩蕩的房間,沒有一絲人氣。他長出一口氣,眼裡的神色有點複雜,是放心,還是失落?

    他倒了杯酒,剛準備坐到沙發上,卻突然翻身躍起!

    一道藍光夾著勁風轟到沙發上,打出一個大洞,裡面的彈簧不客氣的彈出,將電視、茶几還有音響擊毀。

    杜亦羽落在二樓樓梯口,忍不住嘆了口氣,很為那套音響感到可惜。

    然後,他看著哈哈大笑,從窗戶闖進來的魯海,沒好氣:「你這身體怎麼沒讓蟲子咬了!」

    魯海哈哈笑著:「他娘的,凡圖這傢伙竟然將老子的身體給活葬了!!那破村子裡冤魂不少,害得老子費了老大勁才把身體取回來!順便幫牛掌權他娘淨化超生。」說著,一掌將兩把檀木椅打碎:「怎樣?威風不減當年吧?」

    「你倒是威風了,我這裡算是沒法住了!」杜亦羽躍下,從魯海手下搶救出一個瓷瓶。

    魯海很大方的拍拍杜亦羽的肩膀:「你小子一句話不解釋,害我以為凌綢完了,害我處心積慮的要殺你,害我絞盡腦汁設下陷阱,這回,我當然要出出氣!」

    「你自己聽聽自己說的是什麼話……」杜亦羽苦笑,幾乎是同時的,樓上響起了一聲輕笑,然後,杜亦羽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你怎麼還沒走?!」杜亦羽沉著臉,看著樓上下來的翡月。

    「我為什麼要走?只因為你讓我走?」翡月爽快的笑:「我從來就不是一個聽話的女人。」頓了頓,翡月眼裡笑意更濃的看著滿臉不快的杜亦羽:「碰巧,我又是個臉皮厚,而且頗為自主的女人。」

    杜亦羽冷哼,翡月提著一個旅行包下來,把包甩在沙發上:「你只有權利讓我搬離你家,卻沒有權利把我趕回美國!」

    杜亦羽再次冷哼,翡月笑道:「你放心,我不會依靠你的,不過,如果你想依靠我,隨時可以。」

    這次,杜亦羽連哼都沒力氣哼了,無奈的看著翡月:「你這叫自以為是。」

    「如果沒有這點自信,我怎麼敢上偷陽財,下盜陰墓?」

    杜亦羽無力的嘆了口氣:「是自以為是,不是自信……」

    翡月搶過杜亦羽手裡的酒杯,灌了一口,學著武俠小說裡看來的語調,抱了抱拳:「今日一別,不是何日再見,杜兄,我師傅如果來信,還煩請通知我一聲。」

    杜亦羽突然發現今天嘆氣的次數簡直已經夠他一年的份了,瞪了旁邊努力忍住笑的魯海一眼,又嘆了口氣道:「留下吧,我可沒有功夫通知你。」如果不去美國,還是呆得近些更方便保護她。

    翡月興奮的輕呼一聲,抓起背包往樓上跑,回頭道:「你讓我留下的!如果再趕我走,當心我找你決鬥!」

    杜亦羽搖頭苦笑嘆氣,突然發現翡月這種直爽的性格有些可愛……

    這是一個可以靠著簡單的快樂而滿足的女人,而悲傷對於她來說,是必須在3秒內忘記的事情!

    她的這種純粹的快樂,可以瞬間便感染周圍所有的人!

    堅強的女人……和他們天授不一樣的堅強!

    晚上刮了一陣風,吹去了空氣中的雜塵,天氣變得清爽多了,就連星空也變得明亮清晰了。重新找回身體的魯海顯得很興奮,端了一套茶具,自己跑到小院裡賞星飲茶,嘴裡悠然的哼著不知哪個朝代的小調!

    翡月剛剛洗過澡,披著一件粉色的睡衣,擦著還未乾透的頭髮路過客廳,看到院子裡的魯海,略一思忖,轉身也出了小院。

    「不雅,不雅!」魯海看著翡月:「我們中國人講究含蓄美!女人怎麼能穿個睡衣到處跑!」

    翡月白了魯海一眼:「也不知道是誰,在酒吧裡左手摟個女人,右手還拽著一個。」

    魯海哈哈一笑:「那是倆死人,我那時也是個鬼魂。標準不一樣嘛。」

    翡月嘁了一聲:「講講吧,你這次找身體的過程?」

    魯海給翡月倒了杯茶,聞著茶香,卻意外道:「你知道活葬嗎?」

    「大概聽牛掌權說過。」

    「他?他知道個屁!」魯海一掌拍在大腿上,看著手掌上的蚊子,笑道:「身體是一切**與痛苦的根源,這話你明白嗎?」

    翡月挑眉:「別跑題了。」

    「凌綢第二世的時候,被一個很樸實的農婦收養。」魯海看著茶杯裡星星的光影道:「可那個農婦的男人卻是個垃圾!凌綢13歲的時候,她的繼父把她按倒在床上,所以,她的母親將一塊大石頭砸在了那個破爛男人的頭上。」

    翡月皺眉:「收養?她的母親呢?」

    「你不知道嗎?」魯海的神情突然冷了一下:「天授一出生,那先天的靈力便會吸引來許多妖物。那些妖物不敢傷害天授,所以,便以周圍的人為食。」

    「你開玩笑吧……」

    魯海深吸一口氣,有些蒼涼道:「天授的誕生,就是一場血的祭祀。我們天授,都是背負著噬親的罪孽而生的。」

    翡月怔住了,手下意識的抓住胸口,這沉重的命運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魯海似乎根本沒有注意翡月的情緒,只是繼續道:「那男人喪心病狂,早就看上別的女人了,只是礙著凌綢的母親曾經救過他的命,不過,這下可是有了機會了。等他醒過來,便糾結村裡人要將她們母女當做妖女燒死。」

    翡月看向神情平靜的魯海,突然明白,魯海向她講出這些事情,並不是要她來同情的。於是她收起低落的情緒,道:「後來呢?」

    「後來,凌綢的母親死了,而凌綢的記憶和力量就在大火蔓延上她的面容時醒了過來。她救下奄奄一息的母親,帶著被燒焦的臉,將所有參與的村民屠殺乾淨!然後……」魯海吐出口氣:「她無法眼看著那個女人死在她面前,所以,她在她母親斷氣前便開始下葬,令她母親的身體和靈魂進入長眠。這就是活葬的最初意圖,凌綢也是從那時開始痛恨『熱愛排除異類』的人!」

    「那怎麼,後來活葬變得這麼恐怖?」

    魯海看了翡月一眼,很高興她沒有說一大堆可憐啊,憤恨之類的話語。他感激的笑了笑,繼續道:「後來,凌綢發現活葬可以將人類的靈魂封印在其自己的身體裡,並加以控制,所以,她就利用這招製造了大量活死人奴隸。至於牛掌權他們村,那是因為那片土地曾被凌綢利用做活葬,所以陰氣太歷,經常會詐屍。於是,那村的人就學凌綢,一代一代相傳,將快死的人活葬。雖然只是學到了些皮毛,可卻對防止詐屍意外的有效。」

    「所以,你拿到自己的身體後,便幫著淨化了村子,這樣,他們以後就不用做活葬這麼恐怖的事情了?」

    魯海舉起茶杯,拽了句從電視裡學來的英文:「BinGo!我一向善良!」

    翡月白了魯海一眼,卻皺了皺眉:「可是,凡圖為什麼要把你的身體藏在活葬的村子裡?要是我,肯定會選個深山老林。」

    魯海沉吟了一會,卻揮了揮手:「誰知道,大概是諸如墳地裡是隱藏身體最好的地點之類的破爛理由吧。不管了,找回身體我高興,今天跟你聊聊,我心裡也痛快!你這丫頭,不錯!跟我哥們是的,來,以茶代酒!」頓了頓,他嘆了口氣道:「凌綢雖然做了許多過分的事,可她心裡也挺苦的。你看她成天大大咧咧的,可其實她很脆弱。」

    翡月拍了拍魯海的肩膀,笑道:「我從來不知道,你也會這麼體貼細心。」不讓魯海發表意見,她又道:「我知道,你是杜亦羽的好朋友,對我說這些,是因為擔心我。可根不在我身上,她要來殺杜亦羽,我不可能不拚命。魯海,理解不等於放縱。」

    魯海嘿嘿一笑:「你也夠倔的,你知道不知道,你留下會給杜亦羽帶來多大負擔?」

    翡月眼珠子一轉,突然笑道:「他那樣的人,會在意別人的死活?」

    魯海白了一眼:「別來這套,你心裡清楚。」

    翡月淡淡一笑:「我留下也許會成為他的負擔,卻也可能幫到他。既然無法掌握命運,不如把握現在。」

    魯海看著翡月,倏然長出一口氣:「翡月,有句話我得跟你說。那傢伙第一個女人是他親手殺死的,他最好的朋友也是為他死的,而且一直沒有轉世,弄不好怕是魂飛魄散了。你……所以,你最重要的是保護好自己,如果你再死在凡圖手裡,那傢伙恐怕就真的不再留著人性了。」

    翡月愣了愣:「他最好的朋友是誰啊?從來沒聽他提起過!」

    「是個自以為是的笨蛋!」杜亦羽推開房子後門,不知是聽了一陣子了,還是恰好走過,冷著一張臉道:「那笨蛋總以為我會用修羅刀自殺,於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搶走了雄刀。」

    翡月詫異的看向杜亦羽,一時不知該怎麼問,一旁魯海嘿嘿冷笑接道:「天授是碰不得修羅刀的,可那傢伙卻試圖去毀掉修羅刀。」

    「那他……」翡月偷著看了看神情淡漠的杜亦羽

    魯海像喝酒是的灌了一杯茶,語氣裡帶著一股沉重:「誰知道。你來之前,杜亦羽不過碰了一下修羅刀,便有幾個月無法使用力量,那笨蛋卻要毀去修羅刀……唉,那之後,誰也沒再看到過他,八成是徹底解脫了吧。」

    翡月抿了抿嘴,看向杜亦羽,真誠道:「真羨慕你,有一個捨命的朋友。」

    杜亦羽冷哼:「哼,不過是個笨蛋!」

    翡月抿嘴一笑:「給我講講你們以前的事情吧?」

    「沒什麼可講的。」杜亦羽把熱水壺坐到電座上,淡淡道。

    魯海不動聲色的喝著茶,卻對翡月努努嘴。

    翡月斜睨著眼神,嘴角勾畫出一個爽朗的笑容,甩了甩微濕的頭髮,笑道:「那就講講,凡圖的事情吧?」

    魯海突然猛咳起來,翡月卻是神色不動:「如果你連說都不敢說,那你怎麼可能戰勝他?」

    杜亦羽倒茶的動作突然頓住,雙眼越過壺嘴,冷冷的看向翡月,緩緩道:「不要自以為是!」

    魯海嘆氣搖頭,翡月卻是神色不動,帶著挑釁的口吻道:「是你自己太過自以為是吧?」

    「行了,行了」魯海看著氣氛不對,打算出來打圓場。可翡月卻撥開他的手,冷笑道:「你以為自己什麼都能解決?你以為只有你自己才是主角?別開玩笑了,你的沉默、你的自以為是、你的冷淡,早晚會害死你身邊的人!」

    「喂!」魯海看著杜亦羽越來越冷的臉,擔心的看向翡月。

    「那你就最好趕緊離開!」杜亦羽冷哼,站起來已經準備離開,可翡月卻又是一笑,道:「可是,你的自以為是,和你那個朋友一樣,都是為了保護你所關心的人。這就是為什麼,我絕對不會離開,雖然你是個又臭又硬的干牛糞!」

    魯海噗哧一聲忍不住笑出來,杜亦羽身影頓住,無可奈何的回過頭,看著翡月,突然一笑:「干牛糞不臭。」

    哈哈哈哈哈哈

    魯海終於忍不住大笑出來,拉著翡月坐下道:「你別走,再陪我喝喝茶。你想聽什麼,他不講,我給你講!」

    翡月看著杜亦羽的身影,坐下,嘴角帶著笑意,不知在想什麼:「那好,你就從頭開始給我講吧。」



第十二章 星空

    天越來越黑,星星卻反而越來越亮了,就著新茶的香氣,魯海將翡月,以及站在門後的杜亦羽緩緩帶入歷史的洪流,一個早已被人們遺忘的世界。

    沉寂了千年的傳說,再次仰望著那相似的天空。

    封神之戰,天授基本都死光了,於是,人取代了天授的角色。他們在大多數天授死亡,還沒有覺醒的空隙迅速發展起來。那些曾經被天授奴役的術士一次次的、一代一代的尋找著那些轉世的天授,在他們覺醒前殺死他們。直到大多數早已忘記了歷史本來的面目,卻還是有少數人按照傳承,編纂出一套一套理由,去殺死那些轉世的天授。無論是西方的獵殺魔女、異教徒,還是東方的降妖除魔,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藉口。只有少數出生在偏遠地區的天授,才能在覺醒前倖免。

    而在人類壯大的世界裡,少數的天授決定休養生息,等待再次決戰的時刻!

    也正是在那一世,杜亦羽他終於下定決心,要終結天授的歷史,結束這世界不斷輪迴的血腥與殘忍!

    「偏激!」魯海重重的捶著桌子:「把所有天授都封在自己身體裡,這世界就會和平了?!何苦?他自己一個人背負著所有,可歷史早就忘了我們的存在,更沒人懂得珍惜這份難得的和平!哼,沒有了天授,人類便開始互相殘殺!我想,杜亦羽一直沒有封屍,也是他的內心在猶豫吧!」

    翡月突然站起來:「我去拿酒!」

    魯海揮了揮手,仰頭靠在躺椅上,望著天上的星星,喃喃道:「你啊,白死了!就算你不毀了修羅刀,杜亦羽也不會用它來結束這一切。他可不像你那麼愛衝動!現在倒好,凡圖躥出來了,不知道要幹什麼!杜亦羽什麼都不說,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這麼關鍵的時候,你卻不在了!你不知道嗎?只有你能在關鍵的時候攔住杜亦羽那傢伙!我一個人辦不到啊…唉…」

    ……

    老太太蜷縮著身體躺在廁所的地上,像是一隻焙乾的蝦米,直到大兒子來取房產證才發現母親已經死去一天一夜了。

    孟久路過這個小區的時候,正好聽到二樓窗戶裡傳來的驚呼,然後,滿樓道都擁滿了雜亂的腳步聲直衝下來。

    孟久哇噢一聲,連忙讓開一條道,看著那幾個驚惶失措的傢伙衝到院子裡的長凳前才停下來,卻依舊喘著粗氣。

    「嘿?」孟久拍著其中一個人的肩膀:「出什麼事了?」

    那人一驚,回身看到孟久,煩躁的甩了甩肩膀,怒喊:「少管閒事!」

    「easy,easy」孟久聳了聳肩,不讓管就不管,找地吃飯去,晚上還要搭長途車往一個村子去看看。

    可就在他剛要轉身走開的時候,整個人突然滯了滯,抬頭看了眼二樓的窗戶,皺眉看向那幫人:「樓上有死人?」

    那些人中最壯的一個瞪著眼走過來:「你他媽的說什麼?」

    孟久一把撥開那人抓過來的手,一邊喊了一句『誰都別上來』,一邊往樓上跑去。

    房間裡,老太太躺在一張單人床上,一個二十來歲的大男孩坐倒在床頭地上,驚懼雖然急速的爬上面容,可悲傷卻還未來得及褪去。在他面前,老太太圓瞪著雙眼,渾身不斷的抽搐著,一隻腳,詭異的,緩慢的扭動著,正試圖從老太太的嘴裡掙扎而出!

    靠!

    孟久暗罵,跑過去的同時,從懷裡拿出修羅刀,撕去封印,一刀紮在老太太頭頂的床上。

    門口,跟上來的兩個人看到這一幕,又是驚呼一聲,連翻帶滾的摔下樓梯去。

    孟久連忙跑過去關上大門,將左鄰右舍怪異的目光擋在外面。

    七彩的流光自刀身上溢出,自老太太的頭頂緩緩淌入。

    「你幹什麼!」那坐在地上的男孩不知哪來的一股子力氣,突然跳起來。

    孟久抓住男孩的胳膊,帶著他後退幾步,「靜靜的看著!」

    七種顏色的光,如七條蛟龍,盤繞著老太太的遺體。那隻詭異的腳突然激烈的扭曲起來,似乎是踏入世間的吸血鬼碰觸到了純烈的陽光,瞬間化為漓粉!

    在男孩還處於驚懼中,孟久已經走過去,拔出刀收起,回身拉過男孩,食指緩緩摸過老太太的眉峰,用一種沉靜的聲音道:「畫屍畫魂,畫皮入骨……給死人化妝,心要靜,意要清,決不能有任何雜念!否則,誰也不知道你會帶什麼恐怖的東西來到陽世。」

    大男孩大口吞嚥著空氣,身體不住的顫抖,茫然的看著孟久。

    孟久笑了笑,:「這老太太是你什麼人?」

    「奶,奶奶。」大男孩手抖著。

    「你奶奶臉上的妝是你畫的?」

    男孩點了點頭:「他們,誰也不管奶奶!」

    孟久拍拍男孩的肩:「你學什麼的?畫的很棒啊。」

    「我學美容的。」聊了兩句,男孩漸漸鎮靜下來。

    孟久偶然看到地上的眉筆,撿起來放到男孩手裡,和聲道:「我們人啊,經常是心口不一,爾虞我詐。可是,靈魂卻能直接看到我們的心裡。所以,給死人化妝,光漂亮是不夠的。」

    「那,那我應該祈禱什麼嗎?」

    孟久搖了搖頭:「任何祈禱、憐憫、痛苦和歉疚都會將不甘心的靈魂拉回陽世,無論你是愛著死者,還是恨著死者,當你在為死者化妝時,不過是在救贖自己痛苦的心境罷了。所以,只要你的心不純淨,死者就會感到被侮辱、被打擾,就會被喚醒。」

    男孩似懂非懂的看著孟久,攥著眉筆的手漸漸不再顫抖。

    孟久看著男孩,沉聲道:「其實,活著的人好好活下去,就是對死者最大的寬慰。死人不需要你為它感到痛苦,它需要的只是在離開這個世界時,能夠恬靜而安詳。畫屍這種事,最好還是交給專業的師傅去做,死者的心不是誰都能理解的。」

    男孩沉思著,還沒畢業的他,已然決定好今後的工作方向!

    「我要去做殯儀師!」男孩高聲喊出,卻發現孟久不知何時已然離去。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3 10:44 PM
第十三章 出發

    雄雞破曉,杜亦羽拿著兩張床單蓋在醉倒在院子裡的魯海和翡月身上,搖頭嘆氣:「這要在過去,你這輩子怕是嫁不出去了。」

    「我可沒做對不起凌綢的事!」魯海睜開一隻眼,小聲嘀咕著。

    杜亦羽沒好氣的道:「醒了就快去找找那隻狐狸,最近它干的事有些怪!」

    「你怎麼不去找?」魯海用力按著太陽穴:「我要去和凌綢約會。」

    「我去也可以」杜亦羽道:「不過,你該知道我的脾氣。」

    魯海唉聲嘆氣道:「得,得,得,我去,我去!靠,我這麼帥得身體好不容易找回來,還沒抱到凌綢呢。誒,我說,你幹嘛去?」

    「去上班」

    「什麼?」

    「一動不如一靜,不知道凡圖要做什麼,我們只能等。」說完把一個面包扔在翡月肚子上,笑道:「醒了就別裝了,你去找凌綢,和她一起去找找孟久吧,如果需要,最好通過你父親,動用一下警方得力量。」

    「讓我和她一起?」翡月本來一臉假怒,聽完忍不住大叫道:「你不怕她殺了我啊!」

    「她要殺的是我。」

    「那她也可能像上次那樣,挾持我對付你啊!」

    「不會。」

    「為什麼不會?!」

    「她不是那種不分輕重的人,要對付凡圖,我們就不能內訌。」說著,杜亦羽笑著看了看翡月的耳垂:「我倒希望她挾持你,說不定在危機下,你能學會如何控制九尾。」

    翡月被杜亦羽說得一愣一愣的,張大嘴,半天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白白看著杜亦羽帶著一臉可惡的微笑離開。

    「得,那傢伙把咱三都發配出去了」魯海抓起桌上半瓶酒喝了一口:「他當法醫幹什麼啊,他應該去當領導!」

    翡月噗哧一笑:「那不是凌綢干的事?」

    「走,走,走,我先跟你去見見凌綢。」魯海嘀咕:「孟久要在,也不至於非要我去找那臭狐狸!哼。」

    翡月笑著暗自搖頭,活了幾千年的人了,卻還像個孩子!

    不過……怕是也只有這樣的個性,才能在那樣瘋狂的命運中保持著自我吧。

    魯海抱胸坐在副駕駛座上,嘀咕道:「看來我也該學學開車!以後總不能讓凌綢開車送我。」

    翡月白了魯海一眼:「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別忘了,你現在是沒有戶口的黑戶!就算學了開車,也沒地考駕照去。」

    「戶口是什麼?良民證?你找地給我偷一個就成了。」

    翡月沒好氣的瞪了魯海一眼,決定專心開車,懶得再跟這個沒有常識的傢伙解釋。

    正想著,突然聽到魯海驚疑的道:「靠!道士!現在還有人穿成這樣上街的?」

    翡月轉過頭,看到一個打扮得地地道道的道士,手裡提著一個環保購物袋走在人行道上。

    「哈哈,異類,這絕對是異類!」

    翡月踩下油門,沒好氣的喃喃道:「你的反應才像異類!」

    「停車,停車!」魯海突然大叫,翡月一腳踩下剎車,不幸,在這車速並不快的馬路上造成了3車追尾事故。

    「怎麼了?」翡月不理敲著窗子的車主,擔心的看向魯海,可魯海卻早已跳下車子,害得旁邊車道立刻發生了5車追尾事故!

    然後,在一片吵嚷中,翡月絕望的看到魯海和凌綢橫穿馬路,毫無顧忌的走過來,兩個人同樣的,毫無罪惡感與責任感……

    「喂!」翡月一把推開對著她講理的男人,對著魯海喊道:「你有沒有一點常識?!這裡是公路!你知不知道,這裡不能隨便跳下車?!」

    魯海毫不在乎的道:「電視裡的人,就經常跳下車。放心,我不會被撞到的!」

    翡月以手加額,哀聲道:「不是這個問題!」

    「那是什麼?」

    翡月焦慮的抓住魯海的胳膊,認真道:「請你,盡快學習一下大都市的生活規則。」

    魯海不以為意道:「學什麼?我又不會老住在城裡!」

    「喂!」旁邊吵嚷的車主們在被翡月和魯海忽視之下,情緒漸漸激憤起來。

    翡月皺了皺眉,正打算掏錢了事,凌綢卻突然掐住圍觀的一個人的脖子,十分優雅的笑道:「不要隨便碰我,除非,你不想要這雙手了!」

    「凌綢!」翡月嚇得連忙跑過去,凌綢卻已經鬆開手。

    那個被掐的男人漲紅了臉,就要不知輕重的撈回面子,肚子上卻已經被翡月重重的擊了一肘!

    開什麼玩笑,絕對不能在這裡鬧出人命來啊!

    突然的,翡月拉著兩個人,衝出人群,截下一輛出租!

    待車順利的開起來,翡月簡直覺得自己快虛脫了!回頭看著那些茫然的車主和被自己拋棄的杜亦羽的跑車……算了,愛怎麼樣怎麼樣吧!反正不是她的車……..

    只是……翡月從後視鏡看著車後座的兩個人,各自看著自己窗外的風景,不說話,也沒多餘的表情……車廂裡就兩個字:尷尬……

    就在這時候,翡月的手機響了,接起電話,意外的,竟是孟久公司的人:「翡月小姐?」

    「是我」

    「打擾你了,可是孟總不在,雨靈也找不到,只能找你了。」

    「什麼事?」

    「我有個叫張超的朋友…….孟總還幫過他…….昨晚死了。」

    「oh,I'm sorry」翡月有著茫然:「那你找我是……」

    「他死的挺可怕,挺怪的。」對方的聲音開始帶上強烈的不安:「我想請孟總看看,我怕,我怕是上次的事沒弄乾淨…….」

    「什麼事?」

    「筆仙,一句兩句的說不清,你能過來一趟嗎?」

    「我……」

    「你是孟總的徒弟啊!」電話裡的女人快急哭了:「我很害怕啊!上次筆仙,我也在,我不會,不會出什麼事吧?」

    翡月聽著電話裡停不下來的低泣,回頭看了那兩人一眼,吐出一口氣:「好,我過去看看。在哪?師傅,出輔路,掉頭,去剛才那路口的小區。」

    凌綢挑眉,翡月已經解釋道:「一個朋友死了,說是死的挺怪的,去看一眼吧。」

    凌綢目光一閃:「叫張超?」

    「咦?」

    凌綢道:「不用去了,我剛從那出來。」

    「誒?」魯海終於轉過頭:「你認識他?」

    凌綢笑:「不 關 你 事!」說完,凌綢也不關魯海那漲紅的臉,對翡月道:「沒什麼看的,那傢伙是亦羽殺的。」

    「什麼?」翡月轉身,魯海也頗有詫異。

    凌綢道:「今早看到幾個道士,看他們本事不差,神色見又像是有事,便好奇跟了過去,似乎是衝著一隻狐狸精來的。」

    「淨月?!」魯海差點跳起來,頭砰的撞到車頂。

    凌綢聳肩,攤了攤手表示不認識什麼淨月:「他們說那個張超被一個狐狸精怎麼怎麼了,還說追蹤了許久,終於找到個線索又斷了。」

    「你,你怎麼知道是杜亦羽?」翡月緊張。

    「那是他殺人的手法啊」凌綢道:「反正讓杜亦羽盯上,那作亂的狐狸死定了!那傢伙一向不喜歡麻煩,現在做法醫,肯定不會喜歡有個妖怪弄出大堆古怪的屍體來給他。」

    吱!!!

    出租車陡然僵硬的剎住,翡月緊緊的抓住椅子背才沒有受傷,然後,她立刻在心裡暗叫一聲不好!

    果然,那出租車司機臉部肌肉抖動著:「你們下車,我當什麼也沒聽見!」

    一群神經病!!

    翡月還沒說話,凌綢卻不知從哪拿出一把刀子,也不想著取巧,直接就從車後背刺過去,穿透單薄的衣服,扎進去那人後背半個指甲的厚度。

    那司機臉上神情一陣扭動,翡月驚訝的看向凌綢,魯海則好像不關他事一樣,滿臉帶著焦急的神色打開車門,一邊往外一邊道:「我去找淨月!」

    「凌綢!」翡月叫

    「哇!」那司機突然反映過來,就要下車,卻被凌綢從後面勒住脖子。

    「別,別殺我!」

    凌綢手下微微用力,刀子又往前頂了頂,司機便痛苦的呻吟了一聲,卻不敢喊出來,焦急而緊張的瞪視著外面行色匆匆的人,一次次盼望著有人能注意到車裡的異常,卻一次次的失望。

    「今天聽到的,你若是說出去一個字,我就把你活埋了!」凌綢柔媚的說著,毫無威懾的語氣,可勒著司機脖子的手卻加了一分力!

    「你不會以為,我找不到你吧?」凌綢又道。

    司機不自覺的看向車前的照片和名字,痛苦的搖了搖頭。

    凌綢笑了笑看向翡月,翡月嘆了口氣,轉動戒指,露出一根極細的尖針,望著司機驚疑的瞳孔沉聲道:「其實我們的事和你完全沒有關係,你完全可以當做什麼都沒聽見。記住我的話,不許報警!否則,你們全家只好搬到非洲去住了。」

    說完,翡月將那針輕輕刺到司機的手上,0.1秒,那個司機的頭垂下,陷入深度的昏迷。

    下了車,凌綢笑道:「身上東西還不少!其實,你的脾氣和我瞞對付的嘛!」

    翡月卻長出了一口氣,「杜亦羽讓我來找你,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找孟久。」

    凌綢歪著頭:「先說說為什麼?孟久幹嘛去了?」

    翡月咬了咬下唇:「孟久去找修羅雌刀,至於為什麼杜亦羽著急的要去找他,我就不知道了。」

    凌綢聽著,眨了眨眼,突然哈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修羅刀!孟久那傢伙竟然去找雌刀?!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走吧!」凌綢停下笑,對神色不善的翡月招了招手:「來啊,沒有我幫你,你上哪找去?」



第十四章 到處鬧鬼

    陳菲菲家:

    「菲菲……」母親雙眼通紅,端著晚飯,緊張站在女兒房門口。

    沒有回應,母親猶豫再三,還是悄悄推開房門,剛一看到房內的景象,便是一持續不斷慘叫,然後,又加入碗碟砸到地上的聲音!

    菲菲的父親心驚肉跳的急躥上來,先是看到菲菲媽驚恐的快要撐裂的雙眼,然後…...

    菲菲爸渾身顫抖著,癱軟在地,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房間裡,陳菲菲身體微彎,晃著上身坐在地板上。可怕的是,小女孩的臉竟完完全全的變成了一個老太太!

    不是小女孩變老以後的臉,而是菲菲奶奶的臉!

    南城一處公園:

    「媽」小男孩突然抓住母親的手,稚嫩的眼中是一種朦朧的恐懼:「後面那個叔叔的頭好像裝反了……」

    母親一愣,回過頭看了一眼,立刻臉色煞白,拉著小孩就往前跑!

    某大學附近的小路上:

    女孩往男朋友身上靠了靠,聲音有些打顫:「這小孩幹嘛一直跟著我們?」

    男孩詫異道:「什麼小孩?」

    女孩臉色變了變,哀求道:「你別嚇我。」

    「什麼?」

    女孩用餘光看著那一直低著頭不即不離的跟在旁邊的小孩,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你……看不到嗎?」

    「喂,你別嚇我啊」男孩下眼皮抖了抖,說完這句,便看到女孩哀叫一聲暈倒,而他,也終於看到一個半邊臉被燒焦的小孩……

    一高中宿舍裡:

    睡在下鋪的鈴鈴睡眼朦朧的抱怨:「劉豔,你別晃了,我困死了!」

    翻了個身,上鋪又被折磨的咯吱響了兩聲,然後,開始前後晃動起來。鈴鈴氣憤的坐起,拍著上面的床板:「我睡了,你能不能別老熄燈後才開始仰臥起坐好不好?!」

    沒有任何回話,上鋪卻還在晃著,鈴鈴覺得有些忍無可忍了,剛要下床,卻看到對面床上的同學一臉驚恐的對著她不斷的擺手,示意她別下床。

    鈴鈴愣了愣,這才發現對面上鋪的同學整個人都躲在被子裡,藉著外面的路燈,隱隱看到那包被子在不停的發抖。鈴鈴感到後背一陣發涼,疑惑的看向對床,卻見那女孩一雙眼睛驚恐的從被和縫隙裡看著她的上鋪,雖然看不到整張臉,但鈴鈴卻可以肯定,那個同學臉一定已經扭曲起來了。

    鈴鈴的心悸了悸,突然想起,劉豔這兩天突然身體變得很差,下午就請假回家了,那麼上鋪的是什麼?……

    某單身宿舍裡:

    趙晶剛剛躺下,便聽到啪的一聲,感覺像是什麼人打開了衛生間的燈。

    一定又是隔壁!

    趙晶用枕頭捂上耳朵,不願去想腦子裡看過的鬼故事。

    嘩……

    水龍頭突然發出的聲音令趙晶的心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這麼真切的聲音,不可能也是隔壁吧?!

    去看看吧,總不能這樣提心吊膽的。

    可就在她推開房門的剎那,水聲突然消失,她停頓了一下,鼓足勇氣往衛生間方向看去……黑洞洞的一片。

    幻聽!看來最近工作壓力真的是太大了!

    可就在她轉身的剎那,水聲陡然響起,衛生間啪的一聲,燈光大亮,趙晶一陣惡寒襲身,腦子轟的一下差點暈過去!

    不敢看!她驚惶失措的鎖上房間門,跳上床,將自己藏在大堆的被子和墊子裡,驚懼的聽著一個拖沓的腳步聲,漸漸來到房門前……

    某郊區小洋樓裡

    新搬來的租戶是三個自稱師兄妹的兩男一女。房東笑著說了些客氣話,心裡卻在不屑的想著一些齷齪的看法──師兄妹?以為演電影呢!兩男一女一起租房能幹什麼好事!

    不過,這間因租戶連續自殺的傳聞而一直閒置的房子能租出去,還是令他很高興。

    房東剛一離開,唯一的女人便冷哼:「商人!」

    看起來也就十**的男孩放下背包,笑道:「師姐,我記得你老公就是個商人啊。」

    師姐白了小師弟一眼:「不一樣的!你還小,不懂!」

    「對,你已經30了,老女人了!」說完,便在師姐殺人的眼神中跑去剛剛挑中的房間,卻哇的一聲,跳了出來。

    「師傅真是白教你了!」師兄趁兩人吵嘴的工夫已經換上道袍,拿著一個八卦鏡走過來道:「進生宅,要先送神的。」

    師弟看著房間裡那個掛在窗簾上的女鬼,吐了吐舌頭,師姐也走了過來,笑著拍了拍師弟的肩道:「現在知道房租為什麼這麼便宜了?」

    「一敬天,二敬地,三敬天道派開山祖師姜子牙,弟子曹魚,開壇送鬼神。」師兄規規矩矩做了一連串動作後,取出幾張寫著『姜太公在此諸神讓位』的符咒遞給師弟師妹,讓他們四處貼上。而他則走到那女鬼身前,沉聲道:「你被困於此雖然可憐,可你作亂嚇人,便是不該!所謂自作孽,不可饒!」說完,舉起手裡的桃木劍向那女鬼挑去。

    桃木劍貫穿女鬼的身體的剎那,師兄臉色一變,暗道一聲不好,隨即喊道:「小心!這女鬼是障眼!正主藏著呢!」

    話音未落,以聽到師姐斷喝一聲,然後,陰冷的尖笑瘋狂的在牆壁裡遊走。

    師弟手裡的符還沒貼完,只覺身後一陣陰風,他想也沒想,便轉身將符貼過去!

    呼,那東西似乎被擊退了,師弟一口氣還沒鬆下來,只覺後腦一涼,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師弟!」師姐和師兄追著陰氣過來,卻看到兩眼犯直,神情詭異的男孩。

    師姐剛要過去,卻被師兄拉住:「小心,上身了。」

    「怎麼辦?」

    「把所有法寶都用上!先把那東西趕出來再說!」

    「好!」師姐轉身剛出去便聽到屋裡砰的一聲,顯然是什麼人撞在家具上的聲音。她連忙拿了東西奔回來,卻和迎面跑出來的師兄撞在一起。

    「師兄?!」

    「快出去!」師兄拉著師姐就往外跑,同時一手將門拍上!匆忙間,師姐看到小師弟滿臉青筋凸起,眼睛竟然變成噁心的黴綠色……

    「這?」師姐望向師兄,卻見師兄跺了跺腳,悔恨道:「來不及了,師弟的身體已經完全被佔據了……」

    「怎麼可能?!」師姐驚疑的低呼,就要往屋裡去,卻被師兄死死的抓住:「你要找死嗎?!」

    「可我們不能不管他啊!」



第十五章 師兄師弟

    師兄沉默著,神情漸漸繃緊,咬著牙,一字一字道:「我們必須殺了他。」

    「不!」

    師兄緊緊抓住師姐的胳膊:「那厲鬼有了身體,便不懼陽光,你想讓更多人死於我們的仁慈嗎?!」

    師姐渾身顫抖,眼淚流出眼眶:「我們帶師弟去找師傅。」

    「我們拼了命能殺了它就是萬幸了。」師兄苦笑:「殺身成仁,只可惜我們剛剛摸到一些那狐妖的線索,卻無法告知師傅了。」

    師姐終於哭出來,師兄卻已經遞給她一把匕首:「萬不得已,就砍下他的腦袋。」說完,平舉木劍,踹開房門,怒喝一聲衝了進去,隨即和『師弟』顫抖在一起。

    師姐胡亂的擦了把眼淚,連忙趕過去幫忙,卻見那厲鬼因佔據了師弟的身體,竟對法器無所畏懼,只幾個來回,竟將師兄的劍連著胳膊一起打折!

    師兄顧不得傷勢,一躍而起,勒住『師弟』的脖子,喊道:「快!」

    師姐跺了跺腳,衝過去,舉起匕首,突然,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自窗外響起:「嘿,到不了這一步呢!」

    師姐一愣,那『師弟』怪叫一聲,手臂一抬便將師兄掀開,撞在牆上。然後,一個長得很書生氣男子打破玻璃跳進來,扶起那個師兄,又旁若無人的揭下牆上的一張符咒看了看,瞥了瞥嘴:「姜太公……哼」

    吼!

    師弟發出一聲不似人的叫聲,緊緊的盯著那人,眼睛裡竟露出一絲懼意。

    那兩人雖然不知這人的來歷,卻也看出『師弟』眼底的恐懼!師兄剛要說話,那人已經開口道:「你們學道的?」

    師兄心底嘀咕了一句『明知故問』,卻還是恭敬的回答道:「是,敢問道兄?」

    「別亂叫」魯海道:「我可不是什麼道兄。喂,這種程度的鬼上身,你們就沒辦法了?」

    師姐對魯海顯然沒什麼好感,賭氣道:「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被佔據了,你看不出來嗎?」

    魯海翻了個白眼,誇張的嘆氣道:「誤人子弟啊!真是師傅蠢,蠢一窩啊!」

    「你!」

    魯海的出現似乎完全打破了方才的緊張氣氛,師姐被師兄拉住,卻依然怒道:「不許侮辱我師傅!」

    魯海根本不理那兩人,緩緩一笑,指著那『師弟』道:「教教你們,像這種臉色像鬼、眼睛死硬顏色詭異、嘴角冒白沫,青筋外凸的樣子,是因為附身的東西無法完全控制這身體,就和你們說的排斥反映一樣!這是常識!希望你們以往沒有殺死太多不該殺的人。」

    兩人聽得驚呆了,而那個『師弟』在魯海一隻指頭之下不住的左突右撞,似乎試圖想要逃走,可就是無法擺脫那根指頭的控制。

    「你胡說!」突然的,師姐喊出來,心裡因強烈的不安與罪責感而顫抖。

    魯海冷笑:「自以為是!」說完,指尖突然激射出一道藍光,師弟砰然倒地,而魯海卻已經旁若無人的轉身往門口走去。

    「師弟!」師姐驚呼,跑過去。師兄跑到魯海面前:「站住!你把我師弟怎麼了?」

    魯海譏笑,冷然道:「殺了」

    「什麼?」

    「這不正是你們要做的嗎?」

    「你!」師兄氣急繪出一拳,可眼前一花,哪裡還有魯海的人影。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呻吟,師兄轉過頭,驚喜又愧疚的看到師弟已經好好的醒了過來……

    小洋房不遠的林子裡,魯海張開手,放出那個女鬼,眯著眼睛,抱著胸,冷冷道:「那狐狸在哪?」

    那女鬼貼著樹幹,緊緊盯著魯海,喉嚨裡不住發出@@的聲音,心裡即恨又不甘!好不容易有了力量,她心底只想殺人!她痛恨所有的人,所有活著的人!為什麼別人可以活得好好的,而她卻要被逼得自殺?!

    魯海抬起手,輕輕一攥,那女鬼立刻面容扭曲發出痛苦的叫聲,喊道:「饒了我!」

    「告訴我那狐狸在哪!」

    「什麼狐狸,我不知道!」女鬼抓著自己的脖子,眼前這個人讓它從心底感到恐懼!

    「別想糊弄我!你身上一股子狐狸騷!」魯海冷哼:「若不是那狐狸,你怎麼可能有害人的力量!那狐狸有什麼目的?!」

    「我從沒見過什麼狐狸!」女鬼看到魯海似乎陷入沉思,隨即大吼一聲,竟拚命是的撲向魯海。

    魯海冷哼,手掌只是一壓,那女鬼便尖叫一聲,化作一股煙,徹底的消散了。

    該死的淨月!

    魯海看著那被風吹散的煙氣,臉色陰沉,那狐狸到底它在想什麼?!這些天,他已經追到了十來個這種本不該具有力量的靈魂了!有的,原本甚至連形態都不能幻化出來,可卻變成滿身狐狸騷的厲鬼!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3 10:47 PM
第十六章

    按凌綢的說法,孟久要著雌刀,肯定會先找那些傳說鬧鬼的地方、或者自古便有著寶物傳說的地方。而那些地方,肯定或多或少會有不乾淨的東西。而想引出雌刀,最好的辦法就是使用雄刀!只要孟久用雄刀,凌綢說她便能感覺到。

    高速公路筆直的伸向遠方的天際,炎熱的氣溫形成柏油路上常見的海市蜃樓,遠處的路面上總像是有一灘水一樣,所以,翡月並沒有意識到,前面的路面上,真的有一灘水──油水!

    為了躲避那個突然從護網破洞鑽進來的小孩,翡月死命的在油水上將剎車踩到底!

    Shit!翡月暗罵!

    汽車打滑,轉了幾個圈才有驚無險的停下!而凌綢卻早已自車窗中飛躍而出,抓住那孩子,飛快的在那孩子身上點了幾點,然後毫無顧忌的將那孩子扔在後座上。

    翡月疑惑的看向凌綢,後視鏡裡卻閃起一下下的燈光,翡月這才想起自己的車橫在高速路上!剛將車靠邊到緊急停車帶上,一輛車已然憤怒的響著喇叭呼嘯而過,將地上粘呼呼的油水漸起,險些濺到開著的車窗內。

    凌綢皺了皺眉,道:「換車吧。」

    「啊?」

    「那地上的是屍油!」凌綢揮了揮手:「濺了一車,這麼熱天,臭死了。」

    這麼一說,翡月似乎也聞到一股噁心的臭味,不由一陣噁心,還沒說話,凌綢卻已經下了車。

    翡月連忙跟下去,看著從後座拉出那小孩的凌綢道:「等一下,這孩子怎麼回事?」

    「這是死人。」凌綢似乎懶得解釋,可看了翡月一眼,嘆了口氣道:「看見兩邊網子上的破洞了嗎?這些死人估計是扯破網子的時候劃破了身體,所以屍油流了一馬路。」

    翡月兩邊看了看,回過頭,卻看到凌綢已經拉著小男孩的腳,拖著下到高速兩邊的溝裡。

    翡月嚇了一跳,幸虧這條線車少,不然看到這一幕,肯定要以為電鋸殺人狂現世,進而造成又一樁連環車禍了……

    跺了跺腳,翡月鎖上車還是追了過去:「喂,你知道那車多少錢一輛?」

    凌綢將小男孩扔在溝裡,邊往那護網的洞走去邊道:「你這種人還需要錢嗎?」

    翡月又氣又無奈,看了地上那小男孩一眼,暗罵自己倒霉,怎麼會和這個女人一起出來,忍著氣道:「你要幹嘛去?你以為兩隻腳會比汽車快嗎?」

    凌綢走到那護網前,轉身,看向公路對面的護網,吐出口氣:「這就是了。」

    「什麼?」翡月以手遮著陽光,眯著眼順著凌綢的視線看過去……是錯覺嗎?她似乎看到一股似水般的氣流橫穿公路,向兩邊延伸,而公路之上的氣流卻如一個漩渦般有些混亂。

    凌綢走下來:「你聽說過趕屍匠嗎?」

    翡月點了點頭,凌綢道:「趕屍匠不是隨便選擇路線的。他們要沿著一種稱為地氣的流動痕跡行走。一則,地氣可以引領死者行進,使屍體行而不僵,也就是能讓屍體行走卻不會起屍。於是,那些趕屍匠就不必費太多的力氣驅使死屍,不然,走那麼遠的路都要施以法術,還要時刻提防起屍,累也累死了。二則,地氣附近很少有生物接近的,所以便少了因接觸陽氣而起屍的危險。可這裡」凌綢指著高速公路冷笑道:「這公路穿過,使地氣產生混亂,反而會起屍,並且使那些行尸在此往返穿梭,找不到出路。」

    翡月面容僵硬的看著溝裡那個小男孩,倒吸了口涼氣,才幾分鐘的工夫,那小男孩渾身的肌肉卻已經脫水變成一具乾屍!

    凌綢道:「看看去吧,上次修羅刀有反映的地方應該就在這個地區附近了,看這還有行尸,說明問題還沒解決,如果孟久就是在這附近,說不定還沒離開呢。」

    拿上食、水,鑽過護網上的破洞,兩個人順著田埂穿到一座小土山下,還沒轉彎,便聽前面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和雜沓的腳步聲。

    兩個人互望一眼,剛剛讓開土路,便有一隊送葬的人便轉了出來,撒出滿天的紙錢。

    「陰人上路,陽人勿擋」為首的中年男子對兩人的方向撒出一把紙錢,又喊道:「錢財開路,陰人上路,跟好嘍。」

    送葬的隊伍至少有三十多人,前面一律的男人,手裡拿著幡、金銀銅寶以及各種紙糊的東西,中間四人抬著一個楠木的棺槨,後面跟著十幾個婦女,手裡捧著水果、豬頭等祭祀品。

    隊伍走過,逐漸往南側拐過去,兩人才看到整個隊伍後面還跟著一頂全黑的小轎,轎門掛著鐵釘串成的鏈子,轎頂貼滿黃色的符咒,轎簾上繡著兩個黑色的人形怪物,卻在麒麟身上扎滿了銀針。整個轎子看起來透著古怪,讓人的目光無法移開。

    隊伍走過,凌綢卻一拉翡月暗道:「跟去看看」

    「啊?」

    送葬的隊伍往南繞過兩個小山包,來到一片遠離人煙的墓地前自動的停下,為首中年男子將紙錢規規矩矩的擺在墓地進口處的一個石台上,口中唸唸有詞的撒下一碗黃酒,隨即忽的點起一把火:「生人下葬,靜候時辰。」

    火光中,送葬的隊伍一起跪下,靜靜的等候著,唯獨那棺槨與轎子還立在那裡不動。

    「那轎子裡什麼人啊?古裡古怪的」翡月問。

    「快死的人。」

    「啊?」

    凌綢一笑:「如果沒錯的話,我們正好碰上了一次活葬。」

    「什麼?!」翡月聲音大了點,後面的幾名婦人不快的瞪了她一眼,從側翼走過來兩個男人:「對不起,本村送葬習俗不可有外人在場,請迴避。」

    凌綢嘴角上翹,不答反問:「你們這活葬的習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那兩人聽凌綢這麼一說,臉色就是一變,其中一人快步走向隊首的男人,另外一人低聲道:「你是什麼人?」

    凌綢不說話,看著遠處的男人,目光一觸,那男人微微頷首走過來,穩重道:「在下劉旬,村裡專負下葬的祭祀。這位女士知道活葬?」

    凌綢捻起了一把土,看了看,還是只問不答:「你們這活葬,是從哪學來的?」

    劉旬皺了皺眉,卻還是道:「這是祖上的人傳下來的。」

    「那你們祖上是從哪學來的?」

    劉旬有些不快:「對不起,我們沒有義務回答你。如果你有什麼問題,希望你能先回答我的問題。」

    凌綢眯著眼,看了那男人一眼,翡月暗暗盯著凌綢的手,生怕這個女人一言不合就要出手傷人。可出乎意料的,凌綢卻輕輕一笑,道:「我祖上也是活葬的。」

    劉旬恍然:「難怪……說實話,這活葬若是讓外人知道,恐怕要惹來不少麻煩。所以我們也很謹慎。」

    「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你們祖上的活葬是從哪學來的?」

    「為何對這問題有興趣?」 劉旬顯然還沒有完全放鬆警惕。

    凌綢看了遠處的黑轎一眼繼續道:「你們這活葬有問題,如果我沒說錯,這墓地怕是不平靜吧?」



第十七章 殘忍?

    劉旬臉色一變,仔細看了凌綢幾眼,壓低聲音道:「實在不知是遇到高人了,只是有些事情我也不很清楚,我叫人去請村長好了,或,麻煩你們二位去趟村裡?」

    凌綢擺擺手:「我問你,你們村最近有沒有來過什麼道士?」

    「道士?」

    凌綢看了翡月一眼,翡月連忙拿出一張照片遞過去,見那人搖了搖頭,有些失望。

    劉旬遞迴照片,疑惑道「這人是?……」

    凌綢道:「我們在找他,沒見過就算了。」

    旬道:「那二位在此休息,我這就請村長過來。」

    「不用了」凌綢一閃念笑道:「我們想在你們這裡借助些日子,方便嗎?」

    翡月一愣,那邊劉旬已然痛快的答應下來。

    凌綢點頭,笑道:「那你們繼續吧,別耽誤了時辰。其它事,回村再說。」

    旬點了點頭,回身走向那石台。

    翡月低聲道:「孟久不在,我們還住什麼?」

    凌綢懶洋洋的坐到一塊石頭上道:「這叫守株待兔,與其跟著他屁股後面跑,不如等著他找來。

    「不懂。」

    凌綢冷冷一笑:「他們這活葬不光有問題,而且這墓地的陰氣已經積攢到了一定的程度,不出三天必有禍事。孟久只要還在附近,必然能感受到。到時,他多半會過來。」

    翡月擠出一點笑:「他要離開了呢?走高速,幾個省的路程都跨出去了。」

    「那就讓這今晚出事好了」

    月簡直要暈倒,無奈道:「就算感到了問題,他也不見得會趕來吧?」

    凌綢笑了笑:「你放心,那個傢伙是個真正的好人。」

    翡月疑惑的看著凌綢,「你很瞭解我師傅嗎?」

    「時辰將到!上香祭祖,生人入棺!」劉旬洪亮的聲音打斷翡月和凌綢的對話,翡月又看了凌綢一眼,這才將注意力轉移過去。

    黑轎應聲落地,四個黑衣婦女上前,掀開鐵釘的鏈子,打開厚布轎簾,在一陣鐵釘的碰撞聲中將一個一身白衣的男人攙扶下轎。

    那男人病懨懨的,臉上毫無生氣,怕是重病不癒有一段日子了。就這樣一個行將就木的人眼中,卻帶著一種異樣的恐懼與緊張,以至於腳步更加拖沓,上身明顯的後傾,似乎想要逃避什麼。

    翡月皺了皺眉,牛掌權所講的活祭的恐怖一下子浮上腦海,就算是要死的人,她還是無法同意這種殘忍的作法!

    有時候,人的行動是先於大腦的理性的,所以,翡月剛一生出厭惡的念頭,腳下便已經走了過去,也就在同一時刻,她只覺後頸一涼一疼,全身竟像是變成了木頭,一動不能動,連聲音都不出來。

    「靜靜的看,破壞別人習俗的行為是愚蠢的。」凌綢冰冷的聲音在耳邊想起,翡月真恨不得給這個沒人性的女人一腳竟連閉上眼這樣一個微小的動作都做不了!

    第二次被這個女人制住了!翡月恨恨的想,也讓她第一次產生了想學會控制九尾力量的念頭。

    那邊,在劉旬一句句唱和中,那個男人被放入了棺材,旁邊站著一式的黑衣男人,手裡拿著貼滿符咒的鐵錘,從盛著符水的玻璃盆中一人取出一根鐵釘。

    一個中年女子,默默的走到棺材旁,流著淚,雙手顫抖的將符水彈在棺中男子的臉上:「你走好,我一定會把兒子供上大學的。」說完,便勉力忍著破口欲出的痛哭跑開。

    劉旬向館內撒入一把紙符,也不管棺內那男人哀求的眼神毫不所動,高聲道:「蓋棺!」

    內那人緊張的張開嘴想說什麼,卻早已沒了說話的力氣。

    「等一下」凌綢的突然喊道,令所有人一驚。

    似乎壓根沒有看到那些人憤怒的眼神,凌綢款步走到棺前,若不是劉旬以眼神壓下,恐怕早有人上來將她攔下了。

    「有什麼問題嗎?」劉旬壓著不快。

    凌綢看著棺裡的男人,突然伸手進去,在那人咽喉飛快的上一點。

    邊的人驚呼,劉旬也攥起了拳頭,可棺內那人卻陡然深吸一口氣,大叫出聲:「啊───────!」

    所有人都愣了,看著那臉色漸漸紅潤的將死之人愣了。

    那男人大喘了幾口氣,竟自己攀著棺沿坐起來,對凌綢笑道:「謝謝你!這口氣,總算出來了。」

    一時間,屏息的人群突然沸騰起來,有人驚呼著要人去找那人的媳婦,有人驚疑的相互議論,劉旬張大眼看向凌綢:「這……」

    「這人一口氣鬱結在胸,通出來,自然就舒服些了。」

    劉旬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道:謝你扶劉大出來。」

    「扶他出來幹什麼?」凌綢問。

    劉旬一愕,旁邊已經有人道:「人都活了,還躺在棺材裡幹什麼?」

    凌綢冷冷一笑:「活葬,葬的本來就是活人。」

    說話那人一愣,隨即臉上一陣怒意,卻礙著凌綢救了劉大一命忍著沒有罵出來。

    劉旬忙道:「姑娘別開玩笑了,那是指要死的人。」

    凌綢不動聲色道:「活葬一旦開始,便不能停下來。這個男人被你們以束靈符水淨身,靈魂已經被封在自己的中了。這本來也沒太大問題,頂多就是他將來死了以後靈魂不得解脫罷了。可你們卻抬著他途徑地氣,惹了一身的陰氣,又在地氣混亂的地方橫切而過,斷了他身上的陽氣。這人如果不活葬,那陰氣侵入魂魄的同時,就會活著起屍。那可就是活屍啊」凌綢眼神一冷:「不葬了他,你們誰也別想活過今晚。」

    劉旬聽愣了,旁邊的人也都聽愣了,那劉大滿臉驚懼的看著週遭一張張變換不定的臉,著急道:「你們別聽她胡說,什麼斷了陽氣,我身上感覺好好的!」

    劉旬咳嗽一聲:「既然非下葬不可,你為何要救治於他?」

    「不管他,讓他胸頭留著一後會變殭屍的。」

    凌綢話說完,週遭得人臉色又變了變,看神情,已經多少有些相信了。

    「你胡說!」劉大的老婆尖聲喊著,衝了過來,抓住自己的丈夫就要往外攙扶,旁邊卻有人伸手攔道:「嫂子,就算不下葬了,也得等劉哥話才成。」

    「你讓開!」劉全得老婆大叫:「你們想活埋了我家劉大?!你們好狠得心啊!都被這妖女迷瞎了眼!」

    「你們這裡能接受活葬的習俗,肯定曾經生過殭屍屠村的事情吧?」凌綢淡淡的說完,卻不再管他們,轉身走向翡月。有些時候,一句話就夠了。

    凌綢坐在翡月身側,面無表情的看著那邊的撕心裂肺,看著那如厲鬼般拿著錘子猛力敲擊的男人們,還有昏倒在一旁無人管的劉大老婆,她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人和天授,只有在瘋狂這一點上,毫無區別!」



第十八章 殭屍

   隨著送葬的隊伍回到村裡,翡月實在有些忍不住那劉大老婆憎恨的目光,己一個人躲到房間裡不想出來,凌綢卻意外合作的跟著劉旬去見村長。

    「我已經聽劉旬說過了,卻不知,我們的活葬問題在哪裡?」支開劉旬,村長刻意壓低的聲音還是掩飾不住聲音裡的緊張,這個叫凌綢的女人讓他感到沒名的寒冷,那種感覺…和他原來所在村裡的祭祀一摸一樣!她們都是真正擁有力量的人!

    「徒具其形」凌綢將茶葉扔進旁邊的冷水裡:「你知道不知道,活葬地點以及路線的選擇都是有意義的?你雖然將所有細節都搬了過來,可你根本沒有力量,連地氣的流動都看不到,這活葬不但不會起作用,反而會凝聚凶邪。」

    村長愣了愣,看著那冷水沖出的『茶水』,苦臉:「那,那我們該怎麼辦?還有啊,請你千萬別把這話說出去,不然,村裡活葬的家屬會殺了我的。」

    凌綢玩著手裡的茶杯:「跟我一起來的女孩。」

    「什麼?」

    「用那個女孩做祭品,把墓地裡有問題的屍體一次性引出來。」

    「引出來?」村長震驚:「那不是把惡鬼往家裡引嗎?!」

    凌綢也懶得多說,只是道:「你們只要把墳挖開,至於怎麼解決那些活屍,就是我的事了。」

    村長臉色變白,不解的看著凌綢:「這,這……」

    凌綢微微一笑,那美麗的笑容卻令村長從心底感到恐懼。凌綢將茶杯裡的開水倒在旁邊的蘭花上,看著花朵瞬間枯萎,冷冷道:「是干,還是等著殭屍屠村的一天?」

    村長還是猶豫:「這,這有點……村裡人不見得同意的。」

    凌綢笑:「那是你的事。對,可以利用劉大那老婆。雖然做惡人的是我,但來恨了。」

    「那女孩,會答應做祭品嗎?」村長看著起身往外走的凌綢張皇問。

    「答不答應,都由不得她」凌綢微微一笑,轉身離開,留下被冷汗濕透全身的村長。

    翡月坐在村頭一個搭好的木床上,恨恨的對凌綢道:「你救治那劉大,根本就不是因為什麼狗屁殭屍,對不對?!」

    凌綢笑:「當然,從雲端打入地獄,想必會令他懷著更多的恐懼與恨意死去的。死的越痛苦,詐屍才會越凶,孟久感到屍變的概率才會越高!」

    「殘忍!」翡月賭氣道:「沒人性,就是你們千年記憶沉澱的全部嗎?!」

    凌綢淡淡一笑:「難道一刀殺死他,就可以算作仁慈了嗎?我可是在幫你!」

    翡月一愣,雖然知道這是強詞奪理,卻一時無法反駁凌綢的問題。直到許多年以後,她才明白,此時此刻的她,還遠遠不能真的體會到什麼是『殘忍』與『絕望』。也明白,凌綢為她留了多大的心理餘地。

    就在這時,村前一陣嘈雜的混亂,十幾個小夥子驚惶失措的跑過來,喊道:「來了,來了!詐屍了!」

    「回村裡,記得不許有任何動靜,就連狗也都給我把嘴捂上!」凌綢對為的劉旬交代完,隨即在進村的地方用樹枝畫了一條線。

    翡月站起來,有些不安道:「這麼一條線,你就能確保這些活屍不會進村?」

    凌綢扔掉木棍,影,道:「不是這條線,是你這個祭品」

    翡月無奈道:「你別逗了,又不是演電影,那些殭屍怎麼可能只攻擊我一個?!」

    「你師傅沒跟你說過?」凌綢看了翡月一眼,嘆道:「你因為不能控制九尾的力量,所以身上總是隨時隨地的溢出一些甜美的靈氣。這些靈氣雖然可以令小鬼膽寒,可對一些凶邪的東西來說,卻是美味大餐啊。」說完,凌綢微笑著退出那條線道:「孟久來之前,就看你表演了。」

    翡月愣了愣,急道:「這怎麼可能?!」

    「沒辦法,我一出手,孟久就會感到天授的存在,有天授在這解決活屍,他會不會來,就難說了。」

    翡月扭頭影,雖然知道凌綢說得很有道理,卻很是懷疑己會不會死在這裡……

    今天,雍和宮裡充斥著一種怪異的氣氛,即便是往來的香客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因為這裡突然多出來的十幾個道士,實在是太顯眼了!

    ──道士,怎麼會來寺廟?

    ──道士不能來寺廟嗎?

    ──不會是來拆台的吧?

    ──阿彌陀佛,不要在佛祖面前瞎說!

    ──今天是僧道大集會?

    ──你上你的香,不要多管閒事!

    在香客和遊人的議論中,那隊道士堂而皇之的走進了寺廟最後面主持所在的禪房。外面把守的小和尚隱約聽到裡面提到什麼『妖孽、凶靈、女鬼、附身、高人』之類的,還有幾聲疑似對掌的聲音和驚疑之聲。然後,在晚飯的時候,主持令伙房多送些飯菜進去,之後,主持招來寺裡有修為的大和尚們進去,又是好一陣詳談。其中,有數撥人進進出出,最後,進來兩個道士一個道姑,對著裡面一個老道拜稱師傅之後,送茶的小和尚聽到最大的一個道士說已經將所有那狐狸犯案的地區標出。

    是夜,那些道士和寺裡平日顯少外出的和尚們踏著月色,從雍和宮離開,很快便消散於各個小徑之中。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3 10:53 PM
第十九章 孟久找到了

    翡月一刀劃開一具殭屍的脖子,再反腳踢在一個女死屍的下巴上!已經十來分鐘了,她身上得汗出了一次又一次,可九尾卻愣是沒有跑出來。真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哭!難道不是遇到生死關頭,那隻厲害的小狐狸就不會出來嗎?

    翡月真的有些佩服自己在這種時候還有工夫想這種無聊的問題!放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自己會用磚頭砸向殭屍的眼窩!

    吼

    一個殭屍推開另外一個殭屍向翡月衝來,是劉大……

    翡月心裡閃過一絲內疚,微微走神,竟險些被劉大抓破喉嚨!

    翡月暗罵,現在不是思考對錯的時候!真不知那小狐狸是否靠得住,搞不好等它出來時,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翡月感到自己動作越來越緩慢,就快要累死的時候,一道宛若七彩流星般耀眼的光芒劃過村子的上空,嗖的一聲釘在翡月面前的地上。

    而看到地上插著的那把流動著七彩光芒的小刀,翡月差點跳起來,興奮的四下張望──孟久?!

    ……

    杜亦羽啪的一聲合上櫃門,拿著一個牛皮信封走到辦公桌前,放下,拿起幹淨的茶杯走向另外一頭的飲水機,可不知為何走到半路腳步卻微微一緩,目光虛無飄渺的看著前方的一團空氣,莫名其妙的停了兩秒之後,才繼續往前走。那情形就好像他在等面前的什麼人讓開才能繼續往前走一樣,可整間辦公室裡除了他就只有一具蓋在帆布下的死屍了。

    砰

    還沒走到飲水機,背後卻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杜亦羽腳步微微一頓,又繼續走到飲水機前--那傢伙開始過分了。

    接好水,一回身看到地上摔散了的顯微鏡,杜亦羽皺了皺眉,冷冷的向前面的空地看了一眼,口唇微動,空氣裡突然響起啪的一聲輕響,旁邊帆布下的死屍驟然如上了岸的魚一樣跳了一下。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砰的推開,劉全風風火火的一邊走進來,一邊大聲道:是新分配到局裡的實習生劉振生,先讓他跟著你這邊幫我盯那幾個案子!......我靠,你幹嘛呢?!」劉全目光看向地上碎裂的顯微鏡:「很貴的吧?」

    「沒事,不小心。」

    「我他媽有時候真懷疑你是不是暗地裡干盜墓的勾當!」杜亦羽一愣,劉全已然接道:「一個法醫竟然開法拉利跑車?」

    看到杜亦羽皺了皺眉,劉全壓低聲音,盯著他道:「交通局那邊電話直接打到隊長那,說是有輛法拉利撞車後,車主逃逸,車被遺棄在二環。他們起初懷疑是髒車,一查才知道,是咱們局一個叫杜亦羽的法醫的車。」

    杜亦羽少見的愣了愣,隨即長出一口氣,苦笑道:「不會要我打報告吧?」

    「如果你還想要那車,總要處理一下吧?」劉全聳肩:「起碼,不要讓上面的人懷疑你受賄什麼的。」

    杜亦羽拿出掃帚,走向顯微鏡的碎片:「太麻煩了,幫我跟那邊打個招呼,車我不要了,賠給事主就成了。」

    劉全張大嘴看著杜亦羽,忍不住道:「你不會真的是干盜墓吧?」

    杜亦羽沒好氣的白了劉全一眼,劉全無奈道:「我說杜醫,你好歹去解釋一下吧?你不會希望因為這麼點事被停職審查吧?」

    杜亦羽似乎懶得再繼續這個話題,指著旁邊白布單下的屍體道:「上午你送來的,死因是心肌梗死。」說完,略一沉吟,壓低聲音對劉全道:「這些案子你最好不要太過深入,盡快結案,這些屍體……在我離開局裡之前,一定都給火化了。」

    劉全本來不動聲色的聽著,可聽到最後一句,劉全一愣,連忙示意那實習生離開,這才驚訝的看向杜亦羽,滿臉疑問的神情。

    杜亦羽倒掉顯微鏡碎片,似乎在思考著語言,然後道:「最近這幾個案子不同往常,這些屍體留著就是禍害。」

    劉全一臉求饒的表情,他看了好幾個心理醫生才好不容易讓自己從那些胡思亂想中解脫出來。

    杜亦羽笑:「其實你心裡早已在懷疑,並且開始相信。」

    「我說!」

    「局長和一個道士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不是」

    「局裡被強行結案的案子,都是我負責屍檢的。」

    「好了!」

    「局長這次之所以還沒有逼你結案,只不過因為他找不到那個道士,心裡的懷疑還沒有得到證實罷了。」杜亦羽毫不在乎劉全憤怒的神情,淡淡道:「記著,如果我離開警局,那些屍體一定要盡快火化!」

    劉全長吸一口氣,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旁邊的屍體,一滴冷汗滑過後背──如果不是杜亦羽瘋了,就是這個世界瘋了!

    「劉隊」實習生探頭探腦的推開門:「局長找你和周隊。」

    劉全臉色變了變,看了杜亦羽一眼,嘴唇動了動,終是沒有說出什麼。

    剩下實習生劉振生閃身進來,看著一身白衣,神情蕭瑟的杜亦羽有些興奮又有些侷促道:「聽隊長說您有『一刀定乾坤』的聲名,我一定跟著您好好學。」

    杜亦羽沒好氣的嘆了口氣,無奈道:「你別聽他瞎說,做法醫靠的是責任和細心、知識和經驗和體力,哪有一刀定乾坤的可能!」

    「體力?」劉振生崇拜的看著杜亦羽,手下竟然翻出了筆記本就要記。

    杜亦羽一看大感頭疼,連忙將一堆資料指給他,讓他熟悉正在辦的幾個案子,自己則跑去隔壁化驗室。

    杜亦羽一走,劉振生便好奇的向四面打量,掃過那些儀器之後,目光一下就停在那張停屍床上。



第二十章 實習生

    劉振生咕嚕嚥了口吐沫,他一直以為驗屍要在停屍房裡進行的,沒想到會有法醫把屍體停放在自己的辦公室,難怪來的時候隊長滿臉同情的讓他努力適應那個杜亦羽.......

    他走過去先看了下死屍腳上掛著的牌子,很快就在杜亦羽的桌上翻出相關檔案夾。看了一下,屍體是郊區分局早上送來檢驗的,只記錄了很簡單的死信息【學生,健康狀況良好......】,下面本來還有一行字,卻又被劃掉了。劉振生仔細的分辨了一下,卻是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正常死亡,建議盡快火化。

    正常死亡?一個健康的18歲青年的正常死亡是什麼意思?而且,他還沒聽說會有法醫去建議『盡快火化』不是在控制傳染病!

    劉振生心裡的念頭一閃而過,便好奇的走到停屍床前,微微掀起死頭部的帆布下,然後就是一愣。只見那死的頭部畫了一個古怪的紅色字符。

    「搞什麼鬼」劉振生小聲嘀咕了一句,都聽說法醫干長了的人多少會有些神經質,果不其然.......

    琢磨著,劉振生又把帆布掀開了一些,一眼就看到屍體胸腔被一橫一豎深深的割開,形成一個巨大的十字傷!兩條傷痕深可見骨,卻是邊緣粗糙,應該是被鈍器劃開的,可以說是手法殘忍!

    劉振生站在那裡愣了一會,在心裡又叫了一聲『搞什麼鬼?!』,這也算是正常死亡嗎?他突然就覺得有些緊張,不會是.......所謂的警務人員受賄做虛假屍檢吧?.......難怪他會把死屍放在自己辦公室裡,原來是為了行事方便.......

    就在這時,電話猛然響起,他一驚,下意識的將帆布給蓋回去,急切間,帆布蹭過那死的頭部,將那個紅色的字符弄花了一點......

    接起電話,裡面先是傳來幾聲喘息,然後,才有一個聽起來不算年輕的聲音道:「杜法醫嗎?我是馬館長,我這邊又有屍體.....能來一下嗎?來了個新的小子,化妝時亂開玩笑,又出麻煩了。」

    「對不起,杜法醫不在」劉振生說了一句,身後突然傳來啪的一聲輕響,他回頭看了看,也不知是從哪出的聲音,他向來膽子大,平時家裡也有些莫名其妙的響聲,從來不去在意。反正不是隔壁的聲音,就是家具熱脹冷縮的聲音。

    「對不起,杜法醫說這辦公室只有他一個人......打擾了,過會我再打吧。」

    「等等.......」劉振生對杜亦羽有了懷疑,又接到這麼個電話,心裡自然的去猜測這會不會是杜亦羽所作的另外一個問題屍檢呢?想到這裡,他義氣大,隨即道:「您有事跟我說也一樣是他的助手

    對方掛了電話,劉振生卻更堅信杜亦羽大有問題了,正考慮是否將情況上報,身後卻又傳來啪的一聲。

    劉振生霍然轉身,順著聲音看去,卻一眼就看到了那具屍身......

    呵呵,不會吧,胡思亂想什麼!劉振生用力拍了下自己的頭,坐到轉椅上,究竟該不該去報告自己的懷疑呢?

    砰!

    這次的簡直是一聲巨響,劉振生騰的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在半空中轉了半個圈,還沒站穩便因眼前生的事情而感到一陣頭皮麻--那個屍體為什麼會掉到地上?!!!

    屍體的手腳已經僵直,即使摔到地上,也依舊是筆直的擺在身側,帆布並未全掉下來,一個角掛在停屍床上,一個角遮住那屍體的頭,卻恰好將一張隱隱含著冷笑的嘴露在外面。

    劉振生僵立了好一會,憋著嗓子,顫聲道:「出來!沒有這麼玩的!」

    連喊了幾聲沒有反映後,他強壓著心裡的緊張俯下身體,希望看到什麼人躲在床下,或辦公桌下。

    看了一圈,直到他確信不可能有人藏在辦公室後,他才貼著杜亦羽的辦公桌站起,伸著脖嚥了口吐沫,硬著頭皮往那屍體走了過去。

    但不管他多麼膽大,不管他多相信科學,此時也覺得後背涼,離著好遠就停了下來,用腳捅了捅那個屍體。

    屍體感覺硬邦邦的,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劉振生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頭腦是否還清醒,只是覺得自己剛到單位,如果就這麼放著這屍體不管而離開,以後還怎麼混?這麼一想,他竟大起膽子,準備把那屍體弄回床上去。

    自旁邊尋了副膠皮手套,又搬來一張椅子放在旁邊,打算先將屍體移到椅子上,再挪到床上。只是......劉振生站在屍體的身側,心裡覺得還是有些毛,真的要把這屍體抱到椅子上去嗎?.......

    操!

    劉振生自從交上女友後,已經有兩年沒有罵髒字了,但為了能緩解心頭那巨大的壓力,他已經將所有罵人的話都在心裡嘀咕了一遍,這才把心一橫,俯下身子抓起那屍體的一隻胳膊,用力一拉......

    「你在幹嘛?」

    一個聲音自門口響起,嚇得劉振生渾身一哆嗦,手裡就是一鬆,本來已經被拉起一些的屍體砰的倒回地上。劉振生臉色白,心臟劇烈的跳著,看著站在門口的杜亦羽,脫口而出:「不是我幹的!」

    杜亦羽冷哼一聲,看了那屍體一眼,竟沒事人是的自屍體和劉振生身側走過,從辦公桌下的櫃門裡拿出一瓶礦泉水,站起來看到被打開的文件夾正好是那個屍體的報告,這才皺了皺眉。

    劉振生心裡一跳,心想要糟糕,有些沉不住氣道:「這屍體自己......」話說到這裡,他無意間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卻讓他再也忍不住大叫出聲,舌頭都不會打彎了:「眼,眼睛開了!.....」

    杜亦羽偽啎@聲打開礦泉水,讓本就如驚弓之鳥的劉振生一哆嗦,噊噊鉽阭h著就撞到辦公桌上,視線卻依舊盯在那死屍不知何時睜開的雙眼上。

    杜亦羽用手在劉振生眼前一揮,令他的視線從那死屍的眼睛上移開,一邊步伐輕鬆的走過去,一邊冷冷的道:「你沒見過睜著眼的屍體嗎?這麼大驚小怪的。」

    「不是......」劉振生嚥了口吐沫,視線被叉開後,心裡便鬆了一口氣,大腦也隨之恢復了些活力,聽杜亦羽這麼說,便覺得有些冤枉。他想說那屍體剛剛還閉著眼的,想說這屍體是自己從床上掉下去的,可突然看見杜亦羽竟在屍體的頭部蹲了下去,他立刻倒吸一口涼氣,把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改口道:「小心!」

    杜亦羽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小心什麼?」

    劉振生被問得一愣,竟一時說不出話來,難道說這屍體可能鬧鬼了這麼說,肯定要被笑死罵死的!可是,他緊張的又看了眼那個屍體,不是鬧鬼,又怎麼解釋眼前的這鬼屍體呢?!

    就在他猶豫間,杜亦羽卻毫不猶豫的用大拇指抹去屍體眉心那已經模糊得紅字,在劉振生的吸氣聲中,穩穩的用手合上了死屍的眼睛,然後,竟不合時宜的喝了一口礦泉水。

    劉振生只覺得整個人都傻了,呆呆的看著杜亦羽將礦泉水圍著那屍體倒了一圈,最後一指點在其眉心,猶如完成了一個儀式一樣,但動作和神情卻又是那樣的隨意和輕鬆。

    「杜老師......」劉振生已經是滿腦子問號了,剛想試探著問問到底怎麼回事,杜亦羽卻隨手一個空投將空瓶子扔進垃圾桶,打斷了他的問話。

    劉振生尷尬的摸了把臉,看到杜亦羽走到水池去洗手,才突然驚覺那個傢伙竟然不帶手套就去碰屍體??!!

    到底是個什麼法醫啊?!

    正暗罵,突然有一串鑰匙飛過來,他連忙伸手接住,茫然的看向杜亦羽。

    杜亦羽指著辦公室東面的一扇鐵門道:「那是個小型冷庫,你把屍體放進去吧。我有事,今天不做屍檢了。」

    振生一愣,杜亦羽已經拉開了辦公室的門,轉頭挑眉道:「你不至於會害怕吧?」

    劉振生自門縫裡看到外面剛好走過一個女警,硬著嘴道:「誰害怕,怎麼可能!!」

    杜亦羽微微一笑,說了一句『那就好』竟真的走了。

    振生見杜亦羽真走了,一下就有點傻了,待再打開門往外看,人早已走得沒了蹤影……



第二十一章 籌劃

   走到市局門口,杜亦羽剛要伸手打車,整個人卻突然一窒,神情變了變,打車的手收回,向四下看了看,轉身剛要隱匿在胡同裡,卻被叫住:「杜亦羽!」

    杜亦羽嘆了口氣,回過頭,看向刑警隊隊長周萬

    周萬似笑非笑:「你行啊,法拉利跑車!他***,我就抓人的時候見過。」

    杜亦羽輕出一口氣:「法醫這行,不知不覺也幹了近五年了」

    周萬點頭:「是啊,咱倆一起進的警局。」

    「行了,我今天有事,如果有機會,我們改天再說。」

    萬忍不住提高聲音:「你瞭解法律,瞭解我!如果有誤會,不要為此毀了前程;如果真的有事,不要心存僥倖,越陷越深!」

    杜亦羽無奈的拍了拍周萬的肩頭:「知道我幹法醫之前還幹過什麼嗎?」

    萬一愣:「你不是畢業分配來的嗎?」

    「去查查吧,先給你一個題目:我的真實年齡是多少。」杜亦羽微微一笑:「如果這個問題都查不清,我看你還是放棄吧。」說完,揮揮手,走進胡同,拐了個彎,目中光芒一斂,辨別了一下方向,縱身躍上警署大廈的樓頂──二十三層,卻只是在大廈的玻璃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影子,即使有人偶然看到,也只會以為是太陽反光劃過而已。

    就在這時,三個道士自出租車上下來,提著三個旅行箱來到警局門口,看了看,然後繞道向警局後門走去。

    杜亦羽冷冷一笑,撥通局長的電話:「局長,剛才孟久來電話,說有人冒充道士到警局搗亂。現在可能已經到了附近了。」

    掛上電話不久,只見幾隊人分別往警局的前後門以及四周圍牆查探。和那三個正在後門擺道壇的道士撞上後,爭執了許久,終是將那三人哄走了。

    杜亦羽這才輕吐一口氣,凶屍確實在這裡,可讓他們這幫傢伙一攪和,剛剛鎮住的活屍,怕是又要出問題了。

    不過,實在有些奇怪,就算狐狸在這裡大開殺戒,也不該有這麼多道士和尚都察覺到,還一起來到這裡,而且剛一到,就像是知道是什麼妖物作祟一樣,這麼快就統一行動?

    看著那三個道士不死心,卻又無計可施的身影,杜亦羽只能想到一個答案──凡圖!

    而與此同時,魯海也站在一座大廈的樓頂,靜靜的等待著夕陽最後一抹餘暉的消逝!

    幾天前,突然有數股擁有不同力量的人自四面八方進入這城市,昨天,幾個力量強的人聚集到雍和宮,後再次分散開來。而今天,他便依稀察覺到,那些人漸漸的向幾處出現惡靈或凶屍的地方靠近,看來是打算有什麼行動!

    而最令他著急的是,狐狸那傢伙依舊毫無音訊,竟然躲避的這麼好!而讓他絞盡腦汁他也想不明白,淨月為何要弄出這麼多惡靈和凶屍?為什麼突然開始殺人?

    娘的!就沒個好事!

    修羅刀著地後,隨即迸出一陣耀眼的光芒,等那乳白的光韻消失後,所有殭屍都倒了在地上。

    翡月又驚又喜的四下張望,終於自入村的路上看到一個騎車摩托車的身影。她高興的回頭,卻現凌綢竟不知何時離開了!

    個女人真的把她扔給一群殭屍了?錯愕之後,只得苦笑。

    吱

    摩托在她身後剎住,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別告訴我你被杜亦羽趕出來了」

    翡月沒好氣的回頭:「什麼人啊。我是和凌綢一起來找你的。」

    「凌綢?!」孟久一愣,收起修羅刀,「你怎麼和她一起?她人呢?」

    「誰知道,你修羅刀一過來……」翡月臉色一變:「把修羅刀收起來吧,會傷到她!」

    孟久忍住嘆氣的衝動:「她都把你扔給殭屍了,你還怕她受傷?」

    「她可不是一個嬌柔到只能被人保護的女人」凌綢款步而來,有著翡月所沒有的風情和陰冷的智慧。

    是不擇手段的藉口!」

    「算了,要不是這辦法,也沒法這麼快找到你」

    孟久看了一眼翡月,苦笑道:「真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翡月潑辣道:「你這個做師傅的也該檢討一下吧?」

    孟久笑了笑麼急找我?你們也聽說了?」

    「什麼?」翡月問。

    孟久指了指滿地的屍,看向凌綢道:「不是為這事嗎?好幾個有著活葬習俗的村子都出問題了。」孟久誇張的吐出口氣:「害得我到處收拾爛攤子。」

    凌綢本來已經打算走了,聽孟久一說,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真的不知道?」孟久愕然:「那你們找我幹什麼?……不會是杜亦羽吧?找我幹嘛?」

    「不知道」翡月道。

    「你就這麼聽話?」孟久揮了揮手:「沒個頭緒,我不會放棄的。」

    「要找雌刀,先把自己弄清楚吧。」凌綢冷笑道:「你現在所做的事情,對那個女孩一點幫助沒有,反而給人添麻煩!」

    孟久冷哼:「你沒有權利教訓我!」

    凌綢輕笑「誰要教訓你了,你又不是我兒子∼」

    孟久瞪著凌綢,看著那個有著幾千年記憶的風情女子,全身竟是一點鬥氣斗沒有:男不跟女鬥」

    凌綢呵呵笑著,眼神流轉,輕咦道:「丫頭,發什麼呆?」

    孟久一愣,轉過頭,只見翡月神情呆滯,可額頭卻滿是冷汗,不由大喝一聲。

    翡月渾身一震,有些茫然得看向孟久,隨即神情帶著一絲緊張,急道:「我又看見了!」

    「看見什麼了?」

    「我看見狐狸了!」

    久一愣:「九尾?」

    「不是!」翡月急道:「淨月!……應該是他…」

    凌綢道:「看到他什麼了?」

    「我看到,看到他被一大群道士圍在中間!」翡月神情不斷轉換著:「前陣子,也會有一些很奇怪的幻覺,幻覺裡,那狐狸似乎變得很……很妖異……」

    「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孟久問。

    「我一直以為是幻覺」翡月似乎想到了什麼:「也不對,在和他見面之前,我就曾經看到過他,還有……」翡月看了眼凌綢:「他當時在那山谷裡,我也看到了那活葬的女孩走出來的經過。」

    凌綢不在意的笑道:「有這可能,就算再稀薄,你也是狐狸精的後代,能看到狐狸精眼中的東西也屬正常。」

    「狐狸精的後代?!」翡月問

    凌綢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笑道:「那倆傢伙沒告訴你啊?你耳朵上那顯著的特徵,不然,你以為自己憑什麼擁有九尾這樣的精獸?!」

    翡月完全愣住了,不由自主的摸上耳朵那薄如蟬翼的部分,突然,她神情一變:「那我看到的都是真的?」

    「應該。」

    「孟久!」翡月道:「那淨月有麻煩了!」

    孟久搖手道:「不急,他本事大得很,連我都未必打得過他,那些道士能把他怎樣?!」

    翡月卻還是緊張道:「不對,我能感覺到,情況不對!我們必須馬上回去!最近,出了很多事,杜亦羽雖然不說,可他特意囑咐魯海去找淨月!這裡肯定有事!」

    孟久想了想,點頭道:就先回去。」說完看向凌綢。

    凌綢道:「你們回去吧,我還有事。」

    「什麼事?」

    「那麼多活葬得村子出了事情,我必須去看看。」

    孟久點頭道:「我也這麼想,我把出事那幾個村子地址給你。」

    「不用」凌綢躍上樹梢:「我關心得活葬,只有一處而已。」

    孟久還沒明白過來,凌綢得身影卻已經消失了。

    「上車吧!」孟久對翡月道:「這大半夜的還要趕路,真是命苦。」

    翡月看了看滿地的屍體,還是打了個冷戰:「那這裡呢?……」

    「怎麼?」孟久道:「你想留下做屍體搬運工?」

    ……

    那一夜,這忙於趕路師徒倆,全然沒有預料到事情的展會失控到了那樣恐怖的地步……

    隱瞞,有時雖然是種殘忍,可對於無法改變的結局來說,卻是將痛苦壓縮到最短的慈悲。至少,孟久此刻還能懷揣著希望與堅持,至少,翡月還能迎著夜晚的清風微笑出來。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3 10:57 PM
第二十二章 淨月

   深夜的公園是昆蟲的世界,月光下寧靜的亭台長廊與黑暗中陰森的樹林構成了一個猶如虛幻般的世界。

  而今夜,這謐靜的世界卻闖入許多外來的身影。

  颼

  一隻白色的身影躥出密林,站在廣場上龍雕塑的頭頂上,此刻,小小的白狐,承接著月光,彷彿擁有無上力量的王者,冷傲的,看著廣場周圍那些神情緊張的道士、和尚。

  轟!

  對持中,城市裡突然響起數聲巨大的轟鳴,猶如力量的爆炸,數道人眼不能見的光芒直沖天際,連成一個覆蓋全市的符咒!

  白狐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以為這樣就能對付他了嗎?

  廣場上,一個老和尚沉聲道:“阿彌陀佛,妖孽,你於城中布下的陣勢已被破解,那些被凶靈纏身的人很快便會恢復正常,你還不乖乖受擒?!”

  白狐冷然以對,一聲不出,似乎對那些人根本不屑一顧!

  一旁的老道脾氣急道:“還說什麼!直接受了它!”

  “哼,我早就等不及了!”對面一個道士說完,便念起了咒語,其它道士及和尚連忙配合,一起催動早已商量好的陣法。

  凝聚在天上的巨大符咒在陣法的牽引下漸漸縮小凝聚,最後停留在公園的上方,老和尚摘下佛珠,扯斷,揮撒到廣場之上,沉喝一聲:“收!”

  一陣強壓掃過,覆蓋整個公園符字以極快的速度落下,猶如一面巨大的收妖大網,毫不留情的掃盡公園內所有的妖怪!

  面對越來越盡的壓力,白狐卻絲毫不動,只待那符字降到面前,他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如一道劍氣,陡然自雕塑上飛射而出,在所有人還未反映過來之前,已經穿過老和尚的心臟,然後,又毫不停歇的撕破七個人的喉嚨。

  鮮血四處崩出,可白色的狐毛卻沒有染上一絲雜色,與此同時,落下的符字被這些鮮血洗刷於空氣之中……

  白狐在地上輕輕一點,再次回到雕塑之上,冷冷的看著剩下的那些驚惶而不及反映過來的人。

  “師傅!”

  “主持!”

  “啊!!”

  剩下的人開始出現混亂,恐懼的情緒壓抑住了攻擊的勇氣,卻沒有洗去憤怒,足以驕傲的,沒有一個人被嚇得逃離那充滿血腥的戰場。

  “實行第二方案!”一個顫抖著的年輕聲音憤怒的喊著,喚回其他人的理智。念訟聲再次響起,一陣和風涌了過來,湖面吹起層層波瀾,樹林林葉沙沙作響,彷彿有一股力量被招引而來。

  “沒用的!”

  就在最後的關頭,一個聲音似是踏風而來,輕易的便將所有力量化於無形。

  在所有人的震驚中,一個書生模樣的人順著小路走來,神情雖然隨便,可眼中卻含著怒意,“你在搗什麼鬼?!”那人走到近前,卻躍上樹梢,似乎不喜歡仰頭說話。

  “是你!?”師兄看到來人,又驚又喜。

  “別打岔!”那書生模樣的人卻是不耐煩的道:“都滾蛋,別在這裡找死!”

  “你才給我滾蛋!”一個道士暴躁道:“別在這給我們惹麻煩!”

  書生,也就是魯海,理都懶得理那些人,轉而對白狐道:“喂,狐狸!你連人都不會當了嗎?頂著這狐狸臉給誰看啊?”

  白狐望向魯海,身上的白毛突然全部炸起,魯海暗道一聲不好,整個人凌空躍起的同時,手裡抓了一把樹葉,揮灑而出,在身前形成一個綠色的屏障。

  幾乎就在同時,數百隻魁魅帶著尖嘯飛撲而至,帶著狂風般的勁氣,與那些如刀片般不斷翻轉的樹葉撞在一起,隨即盤卷成綠色的颶風,將地下的石板掀起一個洞。

  “啊!!”

  “阿彌陀佛”

  “無量壽佛”

  “急急如律令”

  廣場上的人看著魁魅之風自頭頂呼嘯而過,立時亂作一團,第一次見到這種屬於傳說中的妖術……

  “喂!”魯海揮落頭髮上的樹葉殘渣,吼道:“你吃錯藥了?!”

  話音方落,只見天空的雲層開始扭曲,漸漸扭曲出一個如黑洞般的漩渦。

  “靠!”魯海罵了一聲,雙手捏訣,表情從未有過的嚴肅。這狐狸想毀了這城市嗎?!

  “是什麼!!”

  “這不是我們能對付的…….”

  四周的風像刀子般剮臉,那黑洞中透出的氣息卻更令人窒息!師兄緊緊抱著死去的師傅,看著那漩渦中隱隱顯出的恐怖面孔,突然感到一種難以抑止的絕望與自悲!

  這樣的力量!早已超乎他們所能對付的範圍了!這麼多年的苦修,多少次降伏妖怪後的喜悅,被人感謝的自豪,所有的成就與信念,全都在這一剎那付之一炬!

  “喂!”頹然中,一聲斷喝在他耳邊炸開,魯海一掌揮向他,將他狠狠的打出,直到撞上一棵樹,差點將內臟都吐出來。而他所在之處已多了一個深坑。

  還沒反映過來,已經聽到魯海氣急敗壞的喊道:“都給我滾蛋!別在這找死!”

  “啊!!!!!”立時便有十幾個人如大夢初醒般逃竄離開。可白光一閃,一聲狐狸的尖嘯,那十幾個人身影還未停止奔跑,鮮血卻已自吼間噴涌而出!

  廣場上,只剩下三個人還能呼吸,卻早已都失去了逃命的勇氣。

  “師傅……”剛才摔出的瞬間,師傅的屍體脫手而出,此刻如斷線的木偶般躺在一旁的地上,師兄倉皇失措的爬過去,心裡只剩下最後一絲安慰――師妹和師弟,因為要去完成各自的任務而沒有一同前來,真是……太好了!

  魯海怒吼一聲,雄渾的靈力射向天際!隨著一聲轟鳴,那漩渦終於消散了。

  “你到底怎麼了?!”魯海滿身的大汗,看著下面唯一的倖存者,驚疑的看向那隻白狐,打通陰陽兩界,這決不是淨月可以有的力量!而且,那狐狸很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

  白狐眼中劃過一絲陰虐,四腳輕跺,躍到空中。

  吼!

  自那龍的雕塑上驟然掙出一條活生生的蛟龍,怒嘯著向魯海撲來!

  魯海吃了一驚,腳下用力,直躥入天際!

  龍呼嘯而過,風壓折斷一片林木,也跟著升上天空。

  那一夜,城市的上空烏雲密布,閃電橫飛,星象混亂,氣雲瘋狂的變化!人們在不斷得祈禱中仰望著天空,雖然看不到那些魁魅狂躥,看不到那恐怖的漩渦,看不到矯健的飛龍,卻仍是被那如世界末日般的異像驚得惶恐不安!氣象局、神學協會、國務院亂成一片,一些敏感得人紛紛驚叫天上有龍,可照出照片來卻也只是一條蜿蜒得閃電!可很快,便有人驚訝得發現,在閃電的光韻下,留下一個快速移動的影子,看起來有些像是人,可人……是神嗎?!

  神話時代,幾乎在那一晚再次開啟!沉寂了千年的歷史,再次觸摸時間的腳步,留下它驚虹的一瞥。

  “該死!”魯海倏然轉身,狠狠的抱住龍頭,怒吼一聲,竟硬生生將那蛟龍壓下天際,直撞向地面!

  隨著一聲巨響,師兄被氣浪再次衝撞到樹上,等眼前的沙塵落下,廣場卻只剩下一個巨大的深坑!

  落龍!從來也不是空穴來潮的神話。



第二十二章 淨月2

   「淨月!」坑裡,魯海怒吼一聲,衣縷濫觴的躍出大坑,看向早已躍上湖心亭台的白狐,滿臉怒氣,卻在看到亭台裡的兩個身影后怔住了……..

    「怎麼樣?我只是稍加**這狐狸,便讓你如此狼狽了嗎?」凡圖閒適的坐著,手裡拿著一瓶礦泉水。>

    魯海神情變了變,「你把淨月怎樣了?!」

    凡圖微微笑道:「別急,我剛讓人在那邊和杜亦羽玩了玩,這會,他該到了。」

    話音未落,一個女人的身影飛快的掠過湖面,落在亭內,靜靜的站在凡圖身側。

    「雨靈?!」魯海覺得自己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這丫頭什麼時候學會飛了?!

    看著那個毫無表情,似乎根本沒看到他的雨靈,魯海跺了跺腳,也顧不得凡圖是什麼意圖了,飛身躍起便要過去將那丫頭抓過來。

    凡圖笑了笑,把礦泉水隨手倒入水中……

    轟的一聲,水上掀起一面巨大的水牆。

    靠!

    魯海伸拳就要硬闖,可水牆上突然捲起一個七彩的漩渦,魯海臉色猛地一變,隨即想要折身而回。就在這時,一道極細的光芒自漩渦的中心射出,眼看就要貫穿魯海的胸口,一個身影橫空躍上,託了魯海一把,讓他在最後一刻上掠數米。躲開那光後,魯海有些狼狽的落在岸上。

    與此同時,幫了魯海那人在半空中一折,隨即也落在他的身側,深邃的瞳孔中竟帶著一絲憤怒的殺意!

    凡圖,是真的想要殺魯海嗎?!

    「修羅刀?!」驚心之下,魯海瞪向趕來的杜亦羽:「不是應該在孟久那裡嗎?!」

    杜亦羽冷哼:「你忘了雌刀了?」

    「雌刀?!」魯海驚愕道:「雌刀自現世後便倏然消失,怎麼會在他手裡?究竟怎麼藏的?!」

    杜亦羽突然看向魯海,很是詫異道:「你還沒看出來?」

    魯海一愣:「看出來什麼?」說著,突然頓了頓,然後臉上起了一種十分怪異的變化,忍不住跳了起來,還沒說話,水牆嘩的落下,可凡圖和雨靈卻已經消失了!

    海怪叫,卻被一個白色的身影撞入林中數十米。

    「淨月!你這該死的!」魯海怪叫著,從林中躍出,藉著樹幹一腳的彈射,向那隻狐狸擊去,卻被杜亦羽輕描淡寫的攔了下來。

    「幹嘛?!」魯海沒好氣的問。

    杜亦羽凝視著那隻狐狸,似乎嘆了口氣:「已經沒有辦法了。」

    魯海不快道:「這話是要在試過之後才說的!」

    杜亦羽冷冷的看了魯海一眼:「今天放它逃走,你很清楚會死多少人!」

    魯海急怒的向杜亦羽靠近,瞪著那人臉上一成不變的冷酷,卻不小心在那人的眼底觸摸到一股沉溺的憤怒,他突然一下子全沒了氣焰,苦著臉道:「有時候,責任是可以分給民眾的!」

    杜亦羽冷笑:「你能不能安靜一些。」

    魯海嘆了口氣,轉而走向那個還坐在樹下起不來的師兄以及另外兩個存活的道士,今晚的事情還有三個尾巴要處理啊……打暈了,消去記憶算了!

    幾句話的工夫,天空卻不知何時黑了下來,彷彿有人對著天空潑了一桶濃墨,蓋住了星月,卻又著墨太多,開始向下滴落粘稠的黑墨,似是要將這個世界都染黑一般。

    眼看著黑色如浪潮般自天際降下,杜亦羽瞳孔一凝,緩緩踏前數步來到那個坑洞前,卻沒有停下腳步,再次踏前一步,腳步如蜻蜓點水,浮於虛空,來到空洞,也是整個公園的中心,這才停下,卻沒有進一步動作,反而閉上雙眼,安靜的停駐在那裡。

    徐風,鼓動了衣襟;

    熱浪,蒸騰著空氣;

    暗潮,交融進黑夜。

    就在黑暗幾乎完全降臨的瞬間,杜亦羽舉起一隻手臂,立掌、力!

    霎時間,狂風大作,鼓動著滾燙的空氣,攪起滿天的黑色向杜亦羽腳下的坑洞裡湧去!

    吱!!

    黑色被抽離,亭台上的白狐眼裡突然爆出一絲精光,驚虹般略向破壞他法事的那個人。

    唉……

    魯海低嘆,不想再看下去,可眼神折轉間,卻驚愕的看到孟久和斐月正沿著公園的小徑跑來。

    靠!

    魯海暗罵一聲,飛身迎過去,在黑潮最後湧現的激盪中將兩天按在地上。

    「畫屍畫魂,畫皮入骨,封!」

    一個低沉的聲音驟然漫過上空,隨著杜亦羽一聲斷喝,白狐的身體突然變得僵硬,沉沉的墜入空洞裡,而那一瞬間,一個白色的靈魂被迅速的吸入杜亦羽身體,沉入丹田之中。

    「淨月?!」

    翡月還沒弄明白出了什麼事,孟久已經跳起來,衝過去,愕然看著那巨大的坑洞,很快便在裡面找到一個細小的白色身體。

    孟久猛地抬頭看向杜亦羽,滿肚子怒氣在看到杜亦羽緊閉的雙眼、青白的臉色以及微微顫抖的身體時全部溜走,轉而錯愕的轉身對魯海道:「那傢伙怎麼了?!」

    魯海聞聲轉頭,也是一愣,隨即深吸一口氣,大叫道:「接住他!」話音方落,杜亦羽的身體便突然下墜。

    孟久來不及細想,飛身撲上去,接住了杜亦羽,卻被撞得兩人一同跌入坑裡。

    魯海跺了跺腳,幾步趕過去,躍下坑洞,半天,才在翡月焦急得等候下,看到魯海扛著杜亦羽,拉著孟久爬上來。而孟久手裡,還抱著一隻白狐僵硬得身體。

    「怎麼樣了?」翡月看著那三人一狐,一時竟不知自己這句是在問什麼。

    魯海將杜亦羽平放好,長出一口氣道:「想必是封了淨月,他體內淨月得母親在搗亂了。」

    孟久將白狐也放下,不解道:「為什麼要封印淨月?」

    魯海咬了咬牙,恨聲道:「凡圖!」

    「凡圖?」

    魯海看了看孟久和翡月,又看了看地上的杜亦羽,嘆了口氣道:「雖然我不知道凡圖那傢伙是怎麼做到的,但他讓淨月成了一個容器。」

    「容器?」

    「集容納這世上陰穢之物與怨恨之氣的容器!」魯海坐在白狐身旁,恨恨道:「將一隻妖精打回原形,便等於抹殺了妖精的記憶。可凡圖卻又他娘的把不知從哪找來的陰暗的力量加注給淨月!」

    「這樣就要將淨月封印嗎?」翡月不平道。

    「它已經不是淨月了,只是不斷接納著人類的怨恨,只留殺戮本能的妖怪」魯海沉下臉:「封魂入骨,是我們天授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用的法術。你以為封印了靈魂到自己身體裡會好受嗎?看看地上這傢伙吧!」

    翡月被說得一愣,似乎突然明白到什麼,臉上浮現一抹愧疚與歉然,雖然被罵的很尷尬,卻咬了咬唇,一個聲也沒出。

    孟久本來安靜的坐著,卻突然站起來,看樣子像是要往公園外去。

    「幹嘛去?」魯海閃身攔住他。

    孟久拿出修羅刀,堅定道:「我去把凡圖引出來!」

    「引出來,送死嗎?」

    「殺了他!」

    「用什麼?」魯海看著孟久緊握的手:「修羅刀用的。」

    「沒試過怎麼知道?」

    魯海沉思了一刻,一字字道:「因為雌刀就在他手裡。」

    孟久一愣,魯海似乎在隱瞞著什麼,別開眼神,粗聲道:「就算要動手,也是杜亦羽他們師徒倆做主角,你就別插手了!……」

    「他們是主角?難道我們只做看客嗎?」

    魯海看著孟久,沉聲道:「如果你想幫他,就幫他保護好翡月吧。今天他雖然毫不猶豫的就封印了淨月,可心裡……算了,那傢伙一向如此,我也懶得說。只是,絕不能讓翡月,為他而死。」

    孟久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良久,嘆了口氣,走回來,卻折了根粗樹枝開始挖坑。

    而翡月守在杜亦羽身旁,用濕巾擦著那男人額頭的汗水,感到自己的心漸漸的往下沉去……這個男人承受的太多了,不知什麼時候,那根繃緊的弦就會斷開。到那時,恐怕……

    「我回美國吧。」翡月突然看向魯海,苦笑道:「我留下,恐怕就是一顆定型炸彈。」

    「我想,現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們身邊了。美國,並不遠……」孟久將白狐的身體抱入挖好的坑裡,「男人最怕的,是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苦。」

    翡月看著孟久苦澀的神情,輕吸一口氣,沒有說什麼,只是走過去,幫著一起添土。

    通陰陽交界,顛倒黑白陰陽,這些就算是我,也不能輕易的做到!而淨月只是承襲了凡圖的力量就可以做到這一步,真他媽無法想像那個傢伙強到什麼地步!」魯海一個人小聲嘟囔著,眼神卻落在孟久的背影上,眼中神情變了又變,不知在想什麼。

    那一夜凌晨,凌綢站在一個小村子的墓地上,腳下是一個個土坑,就好像屍體從墓裡走出來了一樣。然後,她的目光漸漸抬起,看向遠處搖晃走近的,那個女屍,眼中泛起一片潮濕,眼底凝聚著憤怒!

    然後,她揮掌,親手將那女屍的頭顱切下,卻抱在懷裡,久久沒有移動身影。

    夕陽之下,那滿身是血的俏麗的身影,寂寞而肅殺……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6 10:33 PM
第五部 從這里開始

第一章 凡記小館

    居家十忌:

    一忌望鬼眼;

    二忌拍肩回頭;

    三忌牆角留空;

    四忌喚名答之;

    五忌半夜念鬼;

    六忌對鏡不看鏡;

    七忌關門太慢;

    八忌見影問人;

    九忌睡覺留床位;

    十忌死人睜眼。

    新街口,最近多出來一個『凡記取名館』,間為人看風水,相面請神。說是迷信吧,人家是秉承八卦易經之學,說是科學吧,大廳迎門掛著的一聯《見鬼十忌》卻又讓人感到莫名的詭異。何況那毛筆字蒼勁有力,仿若力透紙背,就連不懂字的人也能看出其間蘊含著的功力,更是增加了這幅字的神秘色彩。

    此時,廳堂裡一個胖乎乎的大師正襟危坐,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不遠處,一個人舒服的坐在沙發裡,正在翻看報紙,擋住了臉。而大師對面,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嬸正瑟縮著身子,表情顯得很緊張的訴苦道:「「大師,自從我丈夫死後,我就沒安生過!我老看見,牆角的地方有小人在跳。有時候,正刷牙呢,就覺得脖子後面冒涼氣,一抬頭,鏡子裡自己的影子總是感覺有點模糊。還有,晚上睡覺,我老聽床底下有人喘氣。有時候牆上好像浮著一個人臉,開燈一看什麼也沒有。更可怕的,睡著半夜突然醒過來,明明關著的門被打開了,旁邊沒人睡的半邊床的床單經常皺得像有人睡過。大師,救救我吧!」

    那胖胖的大師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說道:「三忌,六忌,九忌」

    「啊?」大嬸一愣,胖大師指了指那副字道:「你犯忌了。」

    大嬸把那副字遛了一遍,越看臉越白,再說話,聲音都有些打顫:「大,大師,這,這是啥意思?」

    胖大師從筆筒裡拿出一根筆遞給大嬸道:「把你家的圖給我畫畫。」

    大嬸連忙在紙上畫了一個兩居室的示意圖,又按胖大師的要求標明了家居的擺放。雖然完全沒有比例概念,可卻也讓人看了有個大概的感覺。

    胖大師看完了圖,搖頭嘆氣道:「看到沒?第三忌,牆角留空,易被鬼佔,你又在這擺盆水竹,加重陰氣。第六忌對鏡不看鏡,留鏡給鬼看。第九忌,睡覺留床位,請鬼上床凶事連……你床上,沒人睡的半邊,最好不要擺枕頭,即使擺,也要有意弄歪一些,或者在上面放些靠墊或者疊好的被子,以示這並非預留的床位。」

    大嬸早就被嚇得暈暈乎乎的,聽了連忙道:「那,那我該怎麼辦啊?這…..這是不是我丈夫……」

    「你丈夫是怎麼去世的?」

    「車禍,當時就死了」

    大嬸說完,神情裡似乎在隱瞞了什麼,胖大師不高興道:「我這是在救你,你若有所隱瞞,我就沒有辦法了。」

    大嬸連忙道:「不是,不是,唉,我家那個是回老家土葬的,也沒什麼瞞的,就是怕被人問,罰款。」

    「下葬的時候,有沒有請人唱禮或者做做法事?」

    「哪敢啊,就是家裡自己給洗了洗,穿了新衣服,半夜下的葬。」

    胖大師哦了一聲,又問下葬的時候有沒有什麼古怪之後,就從抽屜裡抽出幾張符,用筆在大嬸畫的圖上圈了幾個地方:「回家貼點符吧。不行再來找我。」

    「這….這會不會傷了我丈夫的靈魂啊?」

    「這只是送鬼超生符咒」胖大師一臉肅穆道:「你家的不管是不是你丈夫,活人都是不宜和死人常處一室的。」

    「是,是,謝謝大師!」大嬸連聲道謝,像是又想起來什麼,問道:「大師,我丈夫下葬的時候,樹上一窩喜鵲突然撲棱飛走了,當時還嚇了大夥一跳。這是不是古怪啊?」

    胖大師笑了笑:「死人下葬,驚動些生靈也是必然的。天下,怕是只有烏鴉喜歡死人的。」

    大嬸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正要離開,卻聽一直看著報紙的那人說道:「鳥雀驚,不是好事。你這個女人啊,幹嘛不火葬呢?」

    大嬸被嚇了一跳,轉過頭,見那人三四十歲,一臉成熟的氣質,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掩飾著他眼底的深邃。那位大嬸一下就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仙風道骨了…….

    驚疑中,大嬸詢問的看了胖子大師一眼,胖子大師笑呵呵道:「這位是小館真正的老闆,凡圖大師。大師常年四處遊歷,今天剛好回到這裡,你碰到,算是緣分呢。」

    大嬸滿臉驚訝和興奮,竟然雙手合實,滿臉虔誠的做了個不倫不類的拜禮,然後說道:「是我丈夫他們家裡不讓火葬,說是火葬了,魂也沒了,不能投胎轉世。」

    凡圖笑容可掬的搖了搖頭道:「照你們這麼說,要想殺人,最好用火燒的。省得凶靈回來報仇。」

    「嗯,大師一向風趣」胖大師呵呵笑著拿過大嬸手裡的符道:「大師既然相問,便是你的造化,還不快求大師點撥一二,可比我這符要靈的多!」

    大嬸聽了,連忙滿臉堆笑的要說話,凡圖卻伸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道:「沒什麼好點撥的,你們不懂規矩,驚了屍,雖然是自家人,卻也要盡快處理了,以免多生枝節。待會我給你寫個符,你挑個太陽最盛的日子回去,把棺材挖出來,千萬別開棺,直接燒了。以後記住,這葬屍的活不是人人可做得……」說完,走到桌前,拿過一張黃紙,舔飽了筆墨,一筆而促,畫了個跟音符是的符。

    凡圖放下筆,不經意的笑了笑,這百年來,只有在這些小館裡,他才能感到一絲輕鬆。

    這些小館是他的興趣,一個扮演遊戲。他在扮演,扮演那個千年前的他,那個樂於幫盡世人,心懷天下,正直無私的他。

    他必須時不時的來扮演一下這種遊戲,不然,他怕他真的發狂,以至於亂了全盤的計劃,他,最後的計劃!



第二章 旅游 1

   封印了淨月之後,杜亦羽卻像是什麼也沒生一樣,照常的生活。

一切突然變得正常起來,可是……正常在這種情況下才是反常!絕對的反常!

然而,凡圖卻似乎再次銷聲匿跡……

轉眼又過去一個禮拜,魯海和孟久每日奔波,四處留意著怪異的望能先凡圖下手之前找到些許蛛絲馬跡。尤其是孟久,擔心雨靈安危的他,根本無法這樣乾等下去!

而杜亦羽那傢伙,雖然辭去了警局的工作,卻每天都看不到他的人影,弄得翡月會在不小心打碎碟碗的時候驚慌的猜測杜亦羽會不會有危險。

再說翡月,讓這樣一個不安分的女人乖乖呆在家裡的時間總是有限的,這天,趁孟久出門交代公司的事情,翡月終於忍不住,悄悄的出門,毫不費力的挑開車的後備箱,以專業的輕巧與忍耐藏身其中。

躲在狹小黑暗的空間裡,翡月終於找到了一個她不會法術的好處,直到現在,杜亦羽依舊沒有現她的存在!

車箱裡很快變得悶熱,翡月輕輕撥開墊片,將後備箱打開一絲縫隙,放進清新空氣的同時,她默記車行的方向,估測著速度以計算路程。

兩個小時候,車駛進了山區,然後,杜亦羽將車停在路邊,自己一個人往林中走去。在焦急的等待了四個小時候,杜亦羽終於返回來,除了身上多出一些草葉之外,沒有什麼異常。再之後,又是一路無波的駛回租住的房子。

當翡月確認杜亦羽的腳步走遠,才一身臭汗的爬出後備箱,還沒喘口氣,杜亦羽卻從背後遞來一瓶礦泉水。"

翡月一口氣差點憋在嗓子眼,偷看向那個男人,卻撞上一抹譏諷的笑意…….

翡月控訴道:「既然知道,幹嘛讓我在後備箱憋一路?!」

將礦泉水扔給翡月,杜亦羽笑道:「明天我要去山東。」沒頭沒腦的說完,再次上車,將車駛入車庫。

去山東幹嘛?凡圖在山東嗎?……還有,告訴我幹嘛?在邀請我一起去嗎?

翡月看著從車庫走出來的杜亦羽,詭笑著喝下一大口涼水,滿身大汗的她,臉上去洋溢著一抹笑容,心情竟有些像約會一樣的興奮……

就在這時,一輛車停在院門口,下來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

杜亦羽轉身,皺了皺眉:「你怎麼來了?」

那女人看了翡月一眼,立刻轉向杜亦羽:「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辭職呢?!而且,在局長批下你的辭呈前,不代表就可以隨意的不上班!!」

杜亦羽冷冷一笑,即不答是也不答否,像是完全忽略那個女人一樣轉身往屋裡走去。

「杜亦羽!」那女人惱怒的跑過去,伸手要去抓杜亦羽的手:「局裡不能沒有你!跟我……」

啪!

杜亦羽反手一揮,力量大得毫無憐香惜玉的概念。那女人倒退數步,撞在自己的車門上,這才沒有摔倒。

「杜亦羽!」那女人又驚又怒,卻不敢隨意上前,怎麼也不能相信平日那個淡漠冷酷的男人會如此可惡!

「我是局長的侄女!」那女人話剛一出口,便被杜亦羽毫不留情的倒了一頭礦泉水!

啊!!!

那女人尖叫,瘋狂的要撲上來,卻在看到杜亦羽冷歷的眼睛後,硬生生停下了腳步……

翡月張大嘴,吃驚的看著這一幕,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平時跟著杜亦羽所看到的,除了殭屍就是凶靈,沒想到,今天竟能看到如此俗不可耐的一幕,再偷眼看向杜亦羽冰冷面孔下的無可奈何,竟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杜亦羽狠狠的蹬了她一眼:「進來不進來?你那身臭汗趕緊洗洗去,我可不想再聞了。」

那女人狼狽的站在原地,狠狠瞪了翡月一眼,大聲的咒罵:「杜亦羽,你會後悔的!」

翡月尷尬的看了那女人一眼,趕緊跟著杜亦羽遛進屋裡,身後啪嗒一聲,是關門的聲音,將那女人的破口大罵隔在門外,過了許久,才悲慘的駕車離開……

「她?……」

「不用管她」

看著杜亦羽走開的身影,翡月竟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她雖然能待在這個男人的身邊,可在這個男人的心底,究竟有沒有她作為一個女人的位置呢?

乘飛機到煙台還未至正午,因為沒有特殊的目的(至少翡月是這樣),兩人誰也沒有刻意趕路,拿著路邊買來的不太標準的地圖,隨著杜亦羽輕裝步行至附近的商業區。

而直到步入餐廳,翡月好奇的現,杜亦羽有些牴觸的不想吃魚,看那樣子,竟像小孩子一樣,在耍小性子。

「為什麼?」翡月很好奇,快樂的吃著剁椒魚頭。

「以前也吃的」

翡月一聽,更好奇了:「那怎麼會突然不吃了?」

杜亦羽看著辣得滿嘴冒煙的翡月,突然笑了笑,竟要來了一碟醋:「聽說沾醋味道不錯。」

詫異的看了杜亦羽一眼,這個男人今天有些反常的溫柔…….翡月有些不自然低頭夾魚,小聲嘀咕道:「自己不吃,卻知道的很清楚嘛。」

「有個人曾經說過,他釣魚,是願上鉤」杜亦羽意外的,竟然少見的解釋:「當初不覺得什麼,今天才現,自己也變成了他要釣的魚…….他的餌和勾已經被我吃到肚子裡,就算是會割破腸子也吐不出了,可我卻還是醒悟不過來,以為自己終歸沒有上鉤。可其實,他只是在逗我,等著我自願上鉤的那一天。」

「餌和勾?」翡月聽得一頭霧水「指什麼?」

杜亦羽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只是放下筷子,看向大廈間隙中變得狹小的海岸線,不知在想著什麼。

翡月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心裡一陣尖銳的痛楚,閉上嘴不說話了,心裡卻因難受而不禁喃喃報怨道:是封印,不是吃下去,真是的……

她至今無法揣度封印了淨月之後杜亦羽的心情,因為無法感受,所以不做膚淺的寬慰之詞,更不願提起『狐狸』這兩個字。她突然變得對凡圖更加的痛恨了,那個人,竟然逼著自己的徒弟封印自己的朋友!不過,能把這個男人逼得表現出正常人才有的不快、嘮叨和彆扭…..她還真有些佩服那個凡圖呢,不愧是……他的師傅啊。

她一個人在胡思亂想,卻沒有注意到杜亦羽悄然注視她的眼神裡極盡溫柔。

這女人的樂觀開朗,總是像一縷陽光一樣,穿透他陰罹的天空。和這個沒有一點矯情的丫頭在一起,他可以感覺很放鬆……



第三章 黑社會的襲擊

    走在鬧市中,兩個人格外的引人側目。 突然,兩個小孩互相追逐著自後面跑上來,嬉鬧中撞在兩人身上,匆忙的道歉,又自嬉鬧著跑開,很快的消失在人群中。

    翡月似笑非笑的轉過頭,看著杜亦羽笑道:“好快的手啊,你不去做小偷太可惜了。”

    杜亦羽有點誇張的嘆了口氣道:“比你差遠了,不光把自己的錢包摸回來,還順了人小孩點東西?”

    翡月失笑道:“這麼尖的眼睛……”說著,張開手,卻是一個只有藥丸大小的,小巧的盤龍木雕。然後,她立時便被那隻小龍栩栩如生的形態,體內抱有活動的小球的精巧手藝,以及眼睛上那兩點殷紅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這東西的手藝……可不是大街上隨便能買到的!

    杜亦羽也看過來,略有詫異的看著那小小的龍雕:“偷了個好東西阿。”

    翡月翻了個白眼:“你該加上個主語――那小子偷了個好東西。”

    杜亦羽哈哈笑著走進一家旅遊訂票中心,翡月將那小龍收進懷裡,這小東西,只看成色她就能確定是個古物,反正不能拿著到處去找施主,她也沒有'撿到'失物交給警察叔叔的習慣,就先留著吧。再說,不管多精細的手工,沒有寶石點綴,沒有能工巧匠的留名刻字,又沒有來歷出處,最多不過萬元,她是一點罪惡感都沒有的。

    看到她進來,杜亦羽道:“今天還要買些什麼嗎?明天出海。”

    “什麼?”翡月張大嘴看著杜亦羽,這個安排還真,有點突然…….

    看到船票上寫著煙台-大連,翡月不解道:“為什麼不直接去大連?”

    “想看看海”杜亦羽微笑。

    翡月看著杜亦羽半真半假的表情大嘆一口氣,心裡總是有種不安的感覺。

    從旅遊中心出來,翡月決定去逛逛商場,杜亦羽則提著兩人的行李先去預訂的旅館確認房間,孤僻如他,也知道女人對逛商場的熱情有多堅韌,還是早早離開為妙!

    下午四點半,翡月總算是滿意的提著一堆紙袋闖出小商品市場,卻沒有馬上去旅館,而是信步而行,將買到的東西分給路邊的乞丐、送給海邊嬉鬧的孩子;最後,她留下了一個以細小貝殼做裝飾的卡給自己,還有一個海洋彩繪打火機,上面那個美人魚的肖像好美,有著一種她羨慕的恬靜!

    那是只有與世無爭,內心毫無愧疚,即使在最糟的環境中依然能欣賞美麗的閒逸情感。

    “給你”於是,翡月將打火機遞到杜亦羽面前,卻說不出肉麻的話語。

    “我不抽煙”杜亦羽微有詫異。

    翡月不說話,只是把打火機拋給那個傢伙:“給你就拿著,你要是抽煙,打火機肯定有的是,還用我送?”

    什麼邏輯阿…….

    杜亦羽好笑的打起一個小小的火苗,心裡突然感到一絲溫暖……意外的,他用手指勾起翡月的下顎,在她的額頭留下淺淺的一吻:“謝謝。”

    然後,留下翡月一個人在屋裡不知所措。

    插入房卡,手剛握在門把上,杜亦羽的動作陡然停下那麼兩三秒,然後,他淡淡的冷笑,壓下門把,推門而入。

    “別動,不許出聲,進來!”三把槍同時對著他,一個老大模樣的人大大咧咧的坐在窗前的沙上,嘴裡吐出一縷青煙,看了杜亦羽一眼,彈掉煙灰,輕蔑的問旁邊的小孩道:“就是這個小白臉?”

    小男孩怨恨的看著杜亦羽:“就是他!”

    杜亦羽無視眼前的三把槍,走到床前,毫不客氣的坐下,維持著嘴角的微笑卻不說話。

    老大略有讚賞的看了看他:“好身手阿,竟然能從我兒子身上摸走東西。”

    杜亦羽在心裡暗嘆了口氣,為什麼會想當然的認為是他? !而且,這麼點小事需要這樣大動干戈…….不是太過溺愛兒子,就只可能是那小木頭龍大有來頭!

    “看你的身手、膽色,值得交個朋友”那老大把煙按在桌子上:“只要你把龍雕交出來。”

    “一個工藝品?”杜亦羽問

    “類似。”

    杜亦羽笑了笑,從褲子兜掏出一個打火機。

    老大笑了笑,又抽出一根煙,等著杜亦羽給他點上。

    可杜亦羽卻沒有動,只是走神般的笑道:“我身上像工藝品的,只有這個了。”

    老大臉色一變,隨即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兩把槍上了膛,一個嘍羅抽出一個狹長的砍刀站到杜亦羽身後。

    “那龍雕是什麼?”杜亦羽依舊是一副熟視無睹的樣子:“告訴我,也許我會給你。”

    “找死!”小孩操著大人的語氣喊。

    杜亦羽擦的一聲打燃火機,透過那跳動的火苗看向那小孩,緩緩道:“我並不是介意殺小孩的人。”

    “你燒了吧?”小男孩譏諷道:“我也不介意在16歲前殺人。”

    老大皺了皺眉,抬手不讓小男孩說下去,暗自掂量了下形勢,想必對方是認為他們不敢在這裡開槍,又對自己的身手頗有信心,才會這樣的有持無恐吧。想著,老大冷冷一笑,手裡打了個響指…….

    杜亦羽身後,那把狹長的砍刀急揮而至,向他的後頸落下。小男孩眼力出興奮的光芒,手不自覺的攥緊。

    杜亦羽眼神劃過小男孩的臉頰,心裡起了一絲殺意,這個小孩的眼中毫無一絲善念,有的,只是對血的期待……

    不理會那把催命的大刀,手指微松,打火機做自由落地。就在刀鋒臨到頸前的瞬間,打火機微小的火苗突然忽地燃氣,如一條火龍,帶著可怕的熱浪,瞬間便吞下三個手持凶器的男人,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出。

    乓

    打火機被'火龍'的後座力推得重重摔在地上幾秒後……

    砰,咚

    一把刀,兩把槍先後落在地上,之後,那個小男孩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大驚愕的睜大眼,看向杜亦羽,臉色白得比死人還難看,嘴唇卻紫得像豬肝:你……”

    杜亦羽沒說話,只是用修長的手指撿起地上的砍刀,似是不經意的看了那小男孩一眼。

    小男孩渾身都在劇烈的抖,除了抖,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小孩比成人更容易接受超出人類理解範圍的恐懼…….

    “不要殺我兒子!”老大突然明白了什麼,搶到小男孩身前,看著那刀刃上熏出的一條黑痕,眼角不住跳動著。

    杜亦羽輕輕縷過刀刃,突然一把將老大撥倒在一旁,撞在電視桌上,同時將刀豎直抵在地板上,冷冷的對那小男孩道:“看著這把刀!”

    小男孩渾身一震,一點也不敢錯神的看向刀面,突然雙眼瞳孔放大,盯著銀色亮的刀面瘋是的大叫起來。

    “兒子!”老大又驚又急,衝過來抱住嚇暈過去的兒子。

    杜亦羽冷笑,將刀一轉,把刀刃對像那小男孩,緩緩道:“以後,在你殺人前,最好想想今天看到的。你們走吧。”

    老大如獲大赦,連忙低著頭,用力扶起小男孩,極力深藏著眼底的憤怒與怨恨。

    “等等”杜亦羽道:“把刀和槍拿走。”

    老大深吸一口氣,扶著小男孩在牆邊靠坐好,撿起地上的兩把槍,又緩慢的走到刀前,謹慎的伸出手,握住刀柄。

    杜亦羽夾住刀刃的手指微松,老大連忙將刀抽走。可就在那一瞬間,他清晰的看到刀面上浮現出一張蒼白的面孔,是曾經被他喂毒致死的那個女人……

    老大一驚,刀啷落地。

    “這世上沒有地獄,索命的冤魂只得在人世遊蕩。殺人,終會得到報應”杜亦羽撿起刀,塞進老大手裡,又走向房門,打開,做了個請走的手勢。

    老大咽了口吐沫,若不是乾了十幾年刀頭舔血的生活,他恐怕早已腿軟到尿褲子了。

    老大背著昏迷的小男孩跨出房門,旁邊翡月的房間突然響起數聲男人驚怒的喊叫,然後,門被打開,一個男人屁股上插著幾根鋼針、脖子上帶著一道細微的創口,連滾帶爬的跑出來,差點撞在老大身上,一驚一愕,看到老大使的眼色,驚慌又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靠在門框上的杜亦羽,扶著老大和小男孩往樓梯急步離開。

    過了半分鐘,翡月背著背包,走出來,先是看到遠處探頭探腦的服務員,又看到滿臉笑意的杜亦羽,不覺一愣,隨即也忍不住噗哧一笑:“看來這家旅館是住不下去了。”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6 10:38 PM
第四章 未婚夫?

  小馬是市委秘書處的一名普通秘書,今年35歲了,卻還是單身,不上不下的連個科級幹部也沒混到,最近更是攤上一件又腥又臭又麻煩的事。

  那個老太太就住在他家隔壁,平日裡就她一個人住,也不見兒女往來,脾氣很是古怪,誰也不願接近。這兩天,他也不知道是怎麼招惹了那個老太太,每天路過她家門口,不管多小心的走路,那老太太都會打開門,對著他陰陽怪氣的說:“你就要死了…….我看見了。”

  弄得小馬每次都寒毛直豎,卻毫無辦法。對一個老太太,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真是喪氣!每天晚上,一想到隔壁睡著這麼一個老太婆,心裡就說不出的個應。有一天,他實在忍不住問老太太,為什麼咒他,老太太裂開乾裂的嘴唇,蠕動半天,卻還是道:“你就要死了…….我看見了……你就要死了…….我看見了。”

  小馬沒辦法,只得當成老太太精神異常,可時間久了,同事都看出他狀態不好來了,從他消瘦蠟黃的面色,有人甚至猜測他是不是和女朋友幹得太過火了!

  一個週末,他成心拖得很晚才回家,暗自希望隔壁得老太太已經睡著了。小馬從地鐵出來的時候,街上人已經不多了。他裹了裹大衣,準備回家睡到自然醒。迎面走來一個外貌像三十歲,卻有著四十歲成熟氣質的人,令小馬暗暗羡慕了一下。只是那人大冷天得,卻穿的很是淡薄,看得小馬就覺得冷,不過從那人安適得臉上可以看出,那人是真的一點也不冷。嘿,瞧人家這身體!看那衣著、品味,以及氣質,起碼是個成功得職業經理人!

  兩人擦身而過,那人卻頓了頓,隨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夥子,最近遇到什麼事了吧?”

  小馬一愣,那人又道:“你最近是不是去過墳地?”

  小馬又是一愣,一股冷氣順著腳後跟躥上頭頂,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那人道:“你招惹了不幹淨的東西。本無大礙,只是你身邊有個一腳跨進陰間的人,所以,攪得這東西不安生起來。”

  “一,一腳跨進陰間的人?”

  “就是壽命將盡,陰氣重的人”那人看了看表,似是有事,也不想多說,從身上掏出一張符道:“你若聽我的,回去把這符燒了,把符灰水喝一半,另外一半潑在身上,保你相安無事。”

  小馬愣愣的接過符,腦子完全處於一種停滯的狀態,只是因為太習慣官場上的客道,不自覺的問道:“多謝,您貴姓?”

  那人本來已經走了,卻轉過身來笑道:“凡圖……你今年運道不旺,有些事自己多注意點,半夜遇到陌生人,莫問名來莫搭話,若能熬過今年,你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凡圖……”小馬攥著那張符,久久呆立在那裡……

  “說真的,建築我鍾情歐式的,餐飲我喜歡中式的,只有追求自我是美國給我的,可我卻做不到雲淡風清的面對結局。修行還不夠啊……”翡月站在船的圍欄前,看著平靜蔚藍的大海,享受著最近難得的平靜心情。

  難怪人說,常看海的人,會變得豁達。

  杜亦羽笑了笑,藍天之下,碧水之上,聽著海鷗的鳴叫,迎著微涼的空氣,偶爾海豚躍水而出,追逐輪船的浪花……面對這樣的情景,再陰鬱的人似乎也會變得明朗起來。

  “你好”一個男人拿著相機,對著兩個人:“我是旅遊日報的記者,能拍張照片嗎?”

  翡月剛要自覺的拒絕對方的要求,杜亦羽卻攬住她的肩頭面對鏡頭,雖然什麼都沒說,卻掛著淡淡的笑容。

  翡月傻傻的摸向杜亦羽的額頭:“發燒了?”

  意外的,杜亦羽竟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扳過她的身體對著鏡頭。

  感受著背上因悶笑而振動的胸膛,翡月心裡有些悸動,有些悲傷,不期然的,一滴淚水不小心滑出眼角,這個男人的一生究竟有幾次能這樣開懷而笑……

  抬手將被海風吹起的頭髮別在耳後,不著痕跡的擦去淚痕,對著鏡頭露出了一個完美的笑容。

  可心裡……不安漸漸的滋生,杜亦羽,太反常了!

  “謝謝!”記者按下快門,卻依舊有些羡慕的看向那二人……唉,記者有些失落的轉過頭,恰好看到一個年輕的西方男人走上甲板,不由深吸一口氣,好,漂亮的人……男人……微卷的金髮,白皙的面孔,還有一雙比海還要藍的眼眸……

  翡月顯然也看到了那個人,而令人不解的,她竟似見了鬼一樣慌張的轉過身,躲在杜亦羽的身後,裝著看海,可眼裡卻滿是慌亂。

  杜亦羽挑了挑眉,看到那個人帶著一抹陽光般的笑意向他們二人走過來……美國人嘛?…….

  “你好”那個人說著意外熟練的中文,向杜亦羽伸出手:“William,William。White”

  杜亦羽微微一笑,伸出手道:“杜亦羽”

  William繼續保持著紳士般的笑意,眼裡卻滿是挑釁:“實際上,我是她在美國的未婚夫。”

  杜亦羽微有詫異,眼底似乎閃過一絲什麼,身體微錯,讓出翡月,淡淡的笑道:“別看了,海裡早沒海豚了”

  翡月長出一口氣,轉過身,瞪了杜亦羽一眼,尷尬的看向 William:“你來幹嘛?”

  William審視著翡月的神情:“你出來很久了,家裡都很擔心你。”

  翡月強忍住自己要歎氣的衝動,看向杜亦羽:“我餓了,去吃飯吧?”

  “我請客吧”William自然的對杜亦羽:“Lenne在北京受你照顧,我該好好謝謝你。”

  杜亦羽淡淡一笑:“這話要在搞清楚狀況後再說,我似乎從來也沒有照顧過這個女人”

  William一愣,俊俏的臉上少有的僵了一下,翡月卻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你還笑的出來?”William神情彆扭的看著杜亦羽的背影:“這男人有什麼好?”

  “他今天心情好,這話已經算好話了”翡月笑著說完,突然將手伸到William眼前,質問:“你什麼時候成我未婚夫了?我從來沒戴過戒指!就算要說謊也找個可信點的好不好?”

  William拉下翡月的手,笑道“那你就幫幫我,別讓我謊言被拆穿了吧”歎了口氣,很認真的表情道:“我就勉為其難,收你做未婚妻吧”

  翡月長長的歎了口氣:“你別摻亂了,神父可以結婚了嗎?!”

  “Lenne,你是一定要幸福的女人。”說完,溫柔的攬著翡月的肩膀往飯廳走去。

  “那人是做什麼工作的?”點過菜,William一邊用濕巾擦著手一邊問著翡月。

  “法醫”翡月道

  William略有詫異,皺了皺眉:“法醫?員警?……”

  翡月吸了一口木瓜汁,笑道:“神職人員眼裡,是不該對人有職業偏見的。”

  William瞪了翡月一眼:“玩的有點過火了吧?回美國吧。”

  翡月俏皮的掏著耳朵,告饒道,“好不容易見面,別老教訓人好不好?”

  “你啊!”William無奈的歎了口氣,正想說什麼,突然自餐廳的包間裡傳來一聲尖叫。“醫生!”一個服務員驚慌的跑出來叫道:“快叫薛醫生!”

  包間裡,一個女人滿臉的血管都鼓脹起來,裡面流的血液似墨汁一樣,一直延伸到頸下領口的衣服裡。

  薛醫生的值班室離餐廳很近,這邊一鬧,醫生很快便趕了過來,擠入人群,看到那個女人的樣子便愣住了…….

  “醫生!……”一個男人抱著女人,滿臉驚恐:“快救救她啊!!”

  薛醫生嘴角抽動兩下,咽了口吐沫,小心的蹲下,輕輕摸了摸那黑色的血管……血管在手指下不斷的滑開,沒有一絲脆弱破裂的預兆。這令薛醫生松了口氣,向那男人:“怎麼會這樣?”

  “誰知道!”男人焦躁道:“早上她就說難受,可也沒什麼事。剛才吃著吃著飯,就……”

  薛醫生皺著眉:“這樣,帶她去醫務室,我先給她抽個血化驗一下。”

  “好!”



第五章 William神父

   餐廳裡大部分人都跑去看熱鬧了,William和翡月卻很有默契的誰也沒有動,不懂醫的人貿然跑過去,只是增加病人的痛苦,耽誤醫生救治的時間罷了。

可當那男人背著女人跟著醫生走出來,穿過餐廳的時候,William臉色突然變了。

“有問題?”翡月本來也被那女人的樣子驚到了,可william的神情卻更令她緊張。

“我去看看”William站起來,卻攔住跟上來的翡月:“你別來”

“為什麼?!”

“你的體質,還是少接觸這些東西的好。”

翡月愣了愣,看著William一臉嚴肅的跟過去,跺了跺腳,往杜亦羽的船艙跑去。

“waiter!”

就在醫生的針頭剛剛要紮入那女人血管的時候,門口陡然被撞開,是一個陌生的外國男人。

薛醫生詫異的看著William,男人急躁的喊道:“醫生,別管他!快給我老婆治病啊!”

“那不是病!”William冷笑。

“不是病?!”薛醫生詫異,那男人的神情卻變了變。

William喘了口氣,讓自己的呼吸平復下來,同時,神情嚴肅的走過去,緩慢而堅定的拿下醫生手上的針管,帶著詢問的眼光看向那男人:“看你的樣子,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那男人嘴唇動了動,沒有出聲,眼底卻湧出越來越多的驚懼,額頭上甚至暴起了青筋。

“喂,你沒事吧?”醫生不快的瞪了那個胡說八道的外國人一眼。

William翻開那女人的眼皮看了眼,果然,只有眼白……他像主人是的從飲水機接了杯水塞進那男人手裡,和聲道:“是什麼,說說看。我是個神父,也許能幫到你。”

那男人驚訝的看向這個漂亮的男人,一時有些無法相信,可那雙深藍的眼珠似乎有著一種魔力,讓他漸漸平靜下來。抹了把臉,雖然神色依舊難看,卻總算是開口了:“昨天晚上,我倆散步的時候,正趕上出殯的……這不怪我們,那地是個死角,她跟我開了兩句玩笑,便跑到我前面,正好在拐角那……撞在打頭那人身上。結果,那人手裡捧著的相片掉在地上,鏡面摔碎了……”

William點了點頭“行了,你別著急,我想想辦法,你們先出去一下吧。”

薛醫生愕然的的看著William,只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亂……開什麼玩笑!他以為這是什麼?地獄來了魔鬼嗎?!

該出去的,是這個自稱神父的小子才是!想著,他猛地打了一下自己的頭,這病人得地不知什麼怪病,必須先做傳染隔離與現場消毒才是!

“你們先……”薛醫生剛說了三個字,身側突然響起十分清脆的劈啪之聲。他想也沒想就轉過頭,卻陡然深吸一口氣,驚恐的看著那個女人的兩只手臂以各種詭異的角度揮舞著,那劈啪的聲音如骨頭碎裂一般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啊!”那個男人嚇壞了,大聲的驚叫著跌坐在地上。

William瞳孔驟然收縮,飛快的從懷裡掏出一隻小瓶子,將裡面的聖水灑在那女人的身上,緊接著,他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十字架,按在那女人的額頭,用全部的信仰之力大聲的誦詠: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

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

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到永遠,阿們。

床上的女人渾身開始劇烈的抽搐,嘴裡不斷湧出白沫,可隨著William堅定的頌念之聲,那女人竟漸漸平靜下來,臉上那些恐怖的黑色血管也漸漸退去。

“真不敢相信……”薛醫生驚異的看著那女人的變化,心裡止不住一陣陣的惡寒…腳步不由自主的挪移過去,驚悚的看向女人蒼白的面容……緩緩探出身體……

“嘿”William突然按住他的肩膀,令薛醫生一驚,轉過頭。

“明早”William道:“如果到明早她還沒有事情,靠近她才是安全的。”

    砰!

“啊!”

門再度被撞開,惹起那可憐男人的大叫!

William轉過頭,看到被翡月硬拉著闖進來的杜亦羽,微微一笑:“這裡沒有需要法醫的地方。”



第六章 便衣術士?

William”翡月帶著叱責的口氣:“不要這樣”

William聳聳肩,走向癱瘓在地上的男人,柔聲道:“她還需要留下觀察一晚,你可以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她,請先回去吧。God bless you,薛醫生,please help!”

“不”薛醫生搖頭:“船艙太過密閉,無論這是什麼,我們必須做好隔離。”

“薛醫生”William嚴肅道:“這不是傳染病。”

杜亦羽懶洋洋的靠在牆上,看著甬道盡頭探頭探腦的人皺了皺眉,把門關上:“他不能回去”

“Hey” William無奈:“這也不是謀殺案!”

杜亦羽冷笑:“他這種狀態,讓他回去幹什麼?製造恐慌嗎?”

William一愣,深吸一口氣,倒是很痛快的承認:“你說的對……只是……”

薛醫生道:“我這有個折疊床,可以放裡屋,讓他先休息。”

“不是這個問題……”William看了看翡月,終是點頭道:“先這麼辦吧,不過……晚上你和他,一定要回自己的船艙,可以趁人少時走。”

薛醫生還要說什麼,杜亦羽卻突然走過去,掀起女人小腹部的衣服,用手按了按肚臍附近,皺了皺眉,竟拿起了旁邊架子上的手術刀…

“不要!”雖然出發點不同,但William和薛醫生卻同時喊出一樣的字眼,然後,William哀怨道:“那還不是死人啊,法醫先生!”……

翡月看著那兩人滿眼要暈倒的表情,突然噗哧笑了出來。

“Lenne……” William無力的看向翡月

就在這時,杜亦羽手裡的刀突然劃下,在小腹上淺淺的劃出一道傷口。血殷出的瞬間,一條細細的黑線迅速縮進小腹深處……

然後,毫無傷人自覺的在薛醫生的抽氣中將手術刀ㄦ磳竣U,走到水池前將手上的些微血跡洗去。

“你在做什麼?”William似乎看出了點什麼,試探的問:“Any problem?”

“這女人懷孕了”杜亦羽丟下一句令William變色的話,擦乾手。

翡月低聲道:“她沒事了?”

“有事的不是她”杜亦羽找了個口罩帶上,似乎已經準備離開了,翡月連忙抓住他:“什麼意思?!”

杜亦羽歎了口氣,道:“你留下問他吧”

“啊?”

“她要死了,馬上去找我。” 杜亦羽已經打開門,卻又轉頭囑咐了翡月一句。

翡月一臉不懂,William看著杜亦羽的神情也多了一抹疑惑……

啊………

通道盡頭,十幾個看熱鬧的人看到杜亦羽戴著口罩出來,略微亂了一下,紛紛擁擠著讓出一條路,好奇歸好奇,對傳染病的恐懼卻依然存在!

“Lenne” William質疑道:“他到底是幹嘛的?”

翡月裂了裂嘴:“你覺得呢?”

“God” William以手加額:“便衣術士?”

噗哧

翡月一笑:“別亂湊詞。”

“真的是術士?”

“差不多吧”翡月歪著頭想了想:“我也搞不很清楚。”

William長歎口氣,看了眼滿臉問號的薛醫生,又歎了口氣:“薛醫生,事情比想像的嚴重。你還是離開這裡吧,人太多的話,我怕顧不過來會有危險。”

薛醫生早就感到後悔插腳進來了,聽這麼一說,連忙也抓起一個口罩,可回頭看看裡屋的門:“我把他也帶走吧?”

William想了下,點了點頭“可以”說著,又將一個十字架交給薛醫生:“放在他床頭,以防萬一。”

“啊?”

“他是孩子的爸爸…”William眼力露出些許憐憫,輕歎口氣,竟也拿起一把手術刀。

薛醫生咽了口吐沫,連忙抓起口罩,一句多餘的不想再說,進屋扶起那個還在顫抖的男人就往外走!

“為什麼給他十字架?”翡月有些不放心:“你不放心?”

“有點”

“那就不該同意他離開啊。”

William從懷裡掏裡出最後一瓶聖水,用手術刀在手上劃了一個傷口,將血滴進聖水,晃了晃蓋起,這才道:“他只是可能有危險,留在這裡不見得就更好。何況……這女人處境很危險,是否能保住性命還很難說,那個醫生如果自己離開,將來要背負很大責任的。”

“你真的是一個體貼的人。”翡月看著 William那深藍色的眼眸,在他的額頭吻下。

“那個男人有什麼好?”William看著翡月,突然道:“將你留在這危險的地方,卻自己一個人離開!”

“我信任他”翡月看著 William,儘量輕描淡寫道:“他離開也許有他的理由,但只要有他在,我就決不會有危險。”

“哼,他都走了,還能保護你什麼?你傻啊?”

“他走,也許因為他有別的安排,或者因為他有把握,我不會有事。”翡月心裡有些不快,卻仍耐心道:“不錯,他不是那種會將女人細細保護在羽翼之下的男人,但那正說明他信任我,承認我的能力!而我也恰好不是一個喜歡依賴男人的女人。而且,他有他的溫柔,如果你真的有危險,他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William看著翡月,讀出她眼中的不快,微微歎了口氣,轉變話題道:“那個死人附上了胎兒,可胎兒尚未成形,那惡靈便想要侵佔控制母體。”William突然露出一個不甘心的神情:“多虧了杜亦羽,我根本就沒看出來!差點留下一個禍根。”

翡月笑了笑,突然捶上他的肩頭:“你也很厲害啊,我還從來不知道你有這樣的本事呢!”

William有些寵溺的揉了揉翡月的頭髮:“幫我回船艙把行李拿來吧。”

“有什麼?”

“聖經,聖水,還有一些東西”William道:“我要我為她做淨化。”

翡月點了點頭,William又道:“對了,中午沒吃好,給我弄點吃的來。”

“好”

然而,就在翡月離開的那一瞬,William神色一斂,藍色的瞳孔驟然收縮,轉身,對著那個女人,修長的手指緩緩在額頭,胸前劃過一個十字架:“出來吧!”

隨著語聲落下,那女人身上的黑線迅速攀升,只一眨眼便爬上了額頭……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6 10:42 PM
第七章 神父鬥法

 “帶了多少東西啊…..”翡月提著William的行李,報怨的嘀咕著,一步步上著臺階,不可避免的讓行李咚咚的撞在旁邊的牆上。

“喂!”身後,杜亦羽自倉裡出來,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有些陰陰的:“有這麼笨的小偷嗎?”

翡月白了他一眼,上了一節臺階,突然回過頭:“你中午吃飯了嗎?我也給你買點回來吧?”

“現在?”杜亦羽看著翡月,突然皺了皺眉:“你為什麼跑出來?”

“啊?”

“你不是應該在醫務室陪著那個傢伙嗎?”

“喂!”

“是他讓你出來買食物的?”

“是啊,怎麼?”

杜亦羽臉色突然一變,快步過去,抓著她就走。

“喂!”翡月被拽的一個踉蹌,行李重重撞在樓梯上,差點脫手:“喂?!什麼事啊?!”

“他對付不了那個的!”杜亦羽一把抓過她手裡的提包,一邊走一邊道:“因為你一直不能控制九尾,所以身上會帶著些靈獸的氣味,把你留那,就是想讓那東西有點忌諱著,不要輕易出來。希望還來得及,只要那女人不死,上岸找到出殯的屍體,連孩子也能救回來的。”

翡月一愣,暗罵一聲笨蛋,跟著杜亦羽跑上去!

剛到醫務室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東西翻到的聲音,翡月就要進入,卻被杜亦羽拉住。

疑惑的回頭,杜亦羽拉開提包,倒真從裡面翻出一本聖經還有五六瓶聖水塞進翡月手裡。

“你不進來嗎?”翡月愕然

杜亦羽冷笑:“他不會希望我去救他的”說完,略一沉吟道:“儘量把那東西引到甲板,我在那等。”

翡月用力攥著手裡的聖經,點了點頭轉身,杜亦羽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在你不能控制九尾前,沒有惡靈會真的怕你,所以,小心!”

“我會的。”

就這不到一分鐘,裡面又想起一通分不清發生了什麼的響動,然後,突然靜了下來……翡月心裡一急,連忙推開門快步走進去,正好與一個人迅速後退的身影撞在一起:“William?!”

William站穩,抹了把嘴角的血,連頭也不回便用力將翡月推開:“不要妨礙我!”

咕……咕……

翡月還沒站穩,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可怕聲音……

頸間頭髮微微撩動,一隻冰冷的手似乎從虛無的空間探出,貼著她的臉頰緩緩蠕動……

她心裡一緊,還沒想到該怎麼做,William已經沖過來,將手裡的十字架按在那只佈滿黑色血管的手上。

嘶……

手在瞬間消失,William喘著氣,顧不得說什麼,匆忙拿過翡月手裡的聖經,將十字架按在封皮上面的一個凹槽裡,手穩穩的按在聖經上面,微微閉上眼睛,低聲慢吟: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

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

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到永遠,阿們。

翡月站在一旁,緊張的情緒在William沉穩莊嚴的聲音中,卻漸漸平靜下來,然後,她不敢置信的看到那聖經上開始浮現出一道道淡粉色的光芒,像海中搖曳的海菜,慢舞著伸向整間房子……

她好奇的伸手,輕觸飄過身側的光,雖然無形無質,卻令她感到一種溫暖的守護。然後,她竟在這樣的環境下,忘記了危險,露出柔和的笑意……

咕……

那聲音再度響起,卻是自床下,翡月心裡一緊,同時所有的粉光也倏然一動,如浪潮般向床下湧去。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

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到永遠!

William陡然提高聲音,盯著那從床下像蜥蜴一樣爬出的女人,臉色異常的緊張,突然對翡月道:“聖水!”

翡月只愣了不到兩秒,立刻會意的將一瓶聖水扔過去!

玻璃瓶摔在那女人佈滿黑色血管的臉前,啪的一聲,裡面的聖水飛濺而出,灑在女人的臉上……

啊!

一聲尖利的嘶喊,那女人的面容陡然扭曲,臉上被玻璃碎片劃過,幾根血管破裂,流出腥臭的黑血,使得那女人眼中的殘暴越發的尖銳!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賜予我淨化的力量!

William高聲吟唱,將十字架拿出,沖過去,將十字架按在那女人額頭!



女人渾身劇烈的震顫著,黑色的血管如蛇般在皮膚下不斷的扭動,屋裡的點燈滋滋的不斷閃著!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洗去這女人腹中的罪惡!

隨著William的吟唱,那女人的身體又抖了抖,身上的血管突然開始如放鞭炮般爆裂,黑血泉湧般噴出!

“聖水!全部!”William喊道

翡月連忙將手裡的聖水瓶全都打開,傾倒在那女人身上。

滋……

黑血被聖水一灑,倏然化作一片煙霧,蒸騰而起……

看著那煙霧緩緩在空氣中散去,William長噓一口氣,鬆開手,招呼翡月幫忙將那女人扶上床。

“你沒事吧?”翡月看著William蒼白的臉色,有些擔心

“沒事”William笑道:“謝謝你!”

“跟我還客氣?”

William笑笑,從架子裡挑了瓶酒精,開始緩緩為那女人處理身上無數細小傷口。

翡月看著William頭上不住流出的冷汗,歎了口氣,走過去,接過酒精和醫用棉:“我來吧。”

“好”William顯然累壞了,屋裡亂的一塌糊塗,他便挑了個地靠牆坐在地上,沉默了一會,突然道:“Lenne,你不要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吧。”

“我自己會選擇。”

William歎了口氣:“在那個男人身邊,你便總是要接觸這些惡靈……你是一定要幸福的女人啊!”

翡月苦澀的笑了笑沒有說話,對這個男人,她怎麼也講不出一絲一毫杜亦羽的事情,也無法告訴那個男人,雖然杜亦羽身邊的都是比這惡靈要恐怖100倍的東西,雖然那個男人總是把她放在危險的地方,可她相信,無論多麼危險的境地,那個男人一定會保護她。

酒精棉擦去女人身上的血跡,翡月的目光落在女人滿是細小傷口的身體上,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安……有什麼,不對……她忽略了什麼?



第八章 神父鬥法2

  “Lenne” William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閉著眼睛道:“那個人靠不住的,別跟我說什麼信任,不管他有什麼理由,怎麼能將你留在這種危險的地方?”

“那是因為他相信我能對付”翡月突然感到一絲憤怒:“正如我相信他,絕對不會讓我處身絕對的危險中。”

“傻丫頭”William道:“附胎的惡靈是最危險的,因為有母體保護,他應該知道這有多危險,無論怎樣也不該讓你留下不管!萬一出了意外,他能對你負責嗎?!”

“等等”翡月臉色突然一變,目光滑下女人的小腹,看著一條淺淺的刀傷,想起杜亦羽的話‘如果她死了,馬上去找我’;想起孟久給她講的陳小鈴;想起她所經歷及知道的一切……

“怎麼了?”William看著翡月的臉色

“就算是惡靈附胎,母體也是實實在在的吧?”翡月緩緩站起,一邊退後一邊道:“實實在在的東西,剛才卻像鬼一樣從我身後冒出……”退到william身側,微微轉過有些僵硬的頭,聲音有些僵硬:“那女人死了”

William皺了皺眉:“沒事,我會想辦法和警方解釋的。”

翡月的臉色沒有一絲好轉,苦著臉搖了搖頭,指著床上那女人:“我們看到的,是幻覺……那女人,已經成活屍了……”

“活屍?”第一次聽到這個詞,William不懂,但還好,他明白幻覺的意思。於是,他驚愕的看向那女人,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那女人的頭,不知何時扭了過來,像嵌了一顆白色玻璃球的眼珠動也不動盯著他,破裂的嘴角扯出一個猙獰古怪的笑容……

翡月緊緊按住自己的胸口,努力讓自己快要衝出喉嚨的心臟鎮靜下來,一定,要找到不合理的地方!必須接觸到那個真正的女人,帶她上甲板!



William突然將聖經自中間撕開,然後將散開的紙頁揮灑到空中。

滿天的紙頁飛舞,William神情專注的站著,突然伸手捏住一頁聖經,立于眼前,另一隻手將十字架揮出。



十字架帶著那頁聖經飛向緩緩坐起的女人,啪的打在額頭。



女人直挺挺的躺下,幾頁聖經緩緩落在她的身上……

“別過去”翡月抓住William,瞬也不瞬的盯著那個女人……

咕……

一滴黑血滴在William肩頭,又一滴……

抬起頭,房頂上竟趴著一個不成形的怪物,那肉團似的肉體上,長著兩只歪斜的眼睛和一張三半嘴。

退!

William抓著翡月剛剛退開幾步,那肉團噗的掉下,摔在地上像蟲子一樣抖動著,突然,嗖的一聲躥到床下,再也沒有動靜了。

安靜的幻境裡,兩人的呼吸變得越發的粗重,冷汗順著臉頰流下,身上每一根汗毛都警惕的探觸著空氣中的危險。

床上的女人突然一抖,身體如放在案板上的魚,不停的劈啪跳動。



一聲慘叫,女人的肚子陡然漲起……

傷口!

翡月心裡一動,不顧William的喊叫,陡然跑過去,一手按在那女人小腹處,被杜亦羽劃開的傷口處。

那女人的頭瞬間抬起,凶虐的瞪著翡月……

“不要過來!!”翡月對著正在奔過來的William大叫:“去開門”

不會錯的,是杜亦羽留下的氣息!這傷口就是幻覺與現實的連接點,翡月強令自己不要去管那女人恐怖的瞪視,死死的閉上眼,手指摸過那道傷口,然後,緩緩睜開眼……

眼前,那女人安靜的躺在床上,身上除了杜亦羽劃出的刀傷外,沒有任何其它傷口……

就是現在!

William正好將門打開,轉頭,亦驚異的看著那個女人完好無損的身體,一時竟愣住了。然後,下一刻他竟看到翡月咬了咬牙將那女人背在背上。

“Lenne?!”William嚇了一跳,這丫頭瘋了嗎?!

可翡月已經背著那女人的屍體跑出醫務室,飛快的往甲板上跑!

William跺了跺腳,只得跟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杜亦羽做了什麼,一路上竟沒有看到一個乘客,這讓翡月松了好大一口氣,可一踏上甲板,她和William便都愣住了。

不久前還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陰得彷佛天都要掉下來一樣,雖然沒有風,但空氣卻陰冷的如同冬天。

但翡月還是松了口氣,因為杜亦羽就站在船頭,閒適的看著海面,似乎對那恐怖的天色毫無所覺。

“要幹什麼?”William看了看兩人,翡月搖了搖頭,只是過去,將那女人的身體放在甲板上,然後,退到William身邊。

杜亦羽這才轉過身,帶著冷冷的笑意緩步走向那個屍體……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6 10:45 PM
第六部 從這里開始

第九章 神父鬥法 3

    轟

天上陡然響起一聲悶雷,William皺了皺眉,想說什麼卻被翡月以眼神制止。

杜亦羽伸出小指,竟在那女人的臉上劃出一個X字血痕。

轟!

天上霹雷炸響,一道閃電橫亙整個天際,卻準確的打在那個女人臉上的X字血痕中心。

“不好!”William臉色驟然一變,剛要過去,卻被陡然而生的大風掀翻,天上密佈的陰雲在一串串沉悶的雷聲中扭曲在一起,最後,竟形成一個黑色的雲柱直插入大海之中。

William憤怒的沖過去,一把揪住杜亦羽的領子:“你瘋了?送鬼上天,你知道會製造出多恐怖的惡靈嗎?!”

杜亦羽揮開William的手,冷笑道:“不用你操心,我會解決的。”說完,一手抓起地上的女屍抗在肩上走向圍欄。

“杜亦羽?!”翡月過來,看著那越來越接近的,像龍捲風一樣劇烈旋轉的雲柱,不心慌絕對是騙人的!

杜亦羽腳步停了停,道:“我這次的目的就是要下趟深海,這正好是個機會。你們在船上等吧,不會有事的。”

翡月一愣,杜亦羽已經翻身躍入那雲柱!

“杜亦羽!”翡月沖到船頭,只見那雲柱帶著震耳的轟鳴,以極快的速度捲入海裡,只一刻,天上的烏雲竟全部消失了。

William深深吸了一口氣,走過來,看著那依舊平靜無波的海面:“他…..到底是什麼人?”

轟!

海面突然發出一聲巨響,一道粗大的水柱沖天而起,瞬間,船的周圍像下了暴雨一樣,兩個人一眨眼的工夫就濕了個透。

吼!

天空響起猛獸般的吼叫,兩人抹去臉上的海水,透過雨霧望向天空……

龍……嗎?那偶然露出雲間隙的巨大身子……

啊,翡月突然感到一痛,褲子兜裡像是放了一個燒紅的煤球,燙得她輕喊出聲。

顧不得多想,她慌亂的伸手進去,掏出的,卻是那個木雕得小龍……而拿在手上,被海水一澆,那木雕竟越來越燙了!

好燙!

翡月一個沒拿住,那小龍木雕滾落到甲板上,急忙伸手去拿,卻被William拉住:“別亂動,你看……”

說話間,龍眼上得兩點殷紅似乎被雨澆化了一般,迅速得向整個雕塑表面蔓延,只一個呼吸間,那小龍整個變做紅色!

“扔到海裡!”海面傳來杜亦羽的聲音,翡月立刻跑過去,撿起那小龍奮力扔出!

好燙……手恐怕起氣泡了……

吼!

又是一聲巨吼,一個覆滿巨大鱗片的身體沿著水柱急沖而下,追逐著那沉入海底的雕塑…

海面恢復平靜的速度和驟變來得一樣突然,龍吼的回音似乎還在耳廓裡迴響,海面卻已變得風平浪靜……

William坐在沙灘椅上,即說不出話,也不想說話,二十六年來,他所建立起來的所有信念都跨掉了……成為神父,真的就可以拯救世人嗎?不管信仰如何堅定,沒有力量,又能做什麼呢?……

杜亦羽似乎是踏著水面在行走,一臉不快的樣子翻過欄杆,躍上甲板,抖了抖貼在身上的濕衣服,搖了搖頭,似乎是打算下去換衣服了。

“等等!”William站起:“什麼都不解釋嗎?!”

杜亦羽懶洋洋的看了William一眼,道:“是那龍珠,被那惡靈引出了靈氣,才會把深海裡的龍吸引上來的。”說著歎了口氣:“也壞了我事”

“龍珠?”翡月極是驚訝道:“那明明是…….”

“是中間抱的那個小球”杜亦羽突然一笑:“你想差了,所謂的龍珠,只是淨化過的屍丹,是靈獸最喜歡的食物。”

翡月半懂非懂,William卻道:“龍……真的有龍?”

“就算開天闢地時沒有,被人類幻象出來,又膜拜了千年,也會幻化出真龍來的。”說著,杜亦羽似乎突然想起一件事,對William:“對,那女人也被龍吃了,你最好提前想好一個說法。”

William一愣,卻大吼一聲,滿眼憤怒和不屑的瞪視著杜亦羽,恨聲道:“你沒有心嗎?!為了自己下海打開通道,竟然送鬼上天?若不是龍突然出來吃了這惡靈,你……還有,你怎麼能讓那龍吃了那女人呢!你明明有能力救她的!為什麼要給你這種人力量!”

“William”翡月略有責備的叫著名字,他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追求的,究竟是信仰還是力量?”杜亦羽冷冷一笑:“如果連這個都無法分清,那就連一個用心做著禮拜的小孩都不如!”

杜亦羽吐出口氣,脫下濕透的外衣摔了摔,似乎完全忘記了那邊臉色難看的William,一邊往船艙下走一邊喃喃道:“都已經幾百年沒見過龍了,竟然還有……看來海裡是不行了……”

“你幹什麼去?”翡月看著杜亦羽,突然覺得有些擔心,忍不住問

“休息”杜亦羽突然想起什麼:“我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後面的行程你定吧”

翡月一愣:“不回去嗎?”

杜亦羽揮了揮手,看向翡月有些蕭索的笑道:“心情不好,陪我到處玩玩?”說完,也不等翡月回答,就邁下船艙裡了。

關上鐵門,杜亦羽身上突然露出一絲疲倦……封印了狐狸之後,他便一直有種不安的感覺!不知為什麼,總是夢到以前的事情……那些他再也不想記起的回憶……凡圖的目的,那些沉浸了千年的恩怨糾葛,很快就會有個結果了……

而在那之前,杜亦羽的眼底浮現出一抹溫柔,讓這丫頭高興高興應該不難吧……



第十章 William,再見

  “我去看看她”翡月道

杜亦羽今天似乎有些反常,這個男人意外的感性與溫柔反而令人不安!

“Lenne,”William看著翡月,擔心道:“Lenne,這個人,不是能做為男人的人,更不是可以和你……唉,just give up!”

“No”

“Lenne!”William抓住翡月的胳膊

“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翡月道。

William板過翡月的身體:“這男人不會給你幸福的!”

翡月抬起頭,有些倔強的望著那雙碧藍色的眸子,那裡,已經找不到自己的身影了。她突然自嘲的一笑,推開william的手,微微抬頭,不讓眼中的潮濕偷溜出來,心裡突然覺得好累。什麼也不想說,只想離開。

“Lenne” William一晃身攔住翡月:“那種人!為了自己的目的,卻眼看著那女人死去!他明明有力量救她的!”

“讓開!”意外的,翡月吼道。她實在不忍告訴William,如果他沒有將她支開,如果他沒有呼喚那惡靈出來,那麼,那女人就不會死;也不能告訴他,如果找到出殯的屍體,不光那女人,即使肚子裡的孩子都能救活的!

“他不值得你為他用心。”

翡月看著William疲憊的樣子,終於將到嘴邊的話吞了下去,她覺得好累,累到懶得和這個人解釋。 杜亦羽本來是會幫那女人的,可女人已經死了,又化為活屍,杜亦羽肯才會利用那個女人,用最簡單快捷的辦法達到自己的目的。雖然殘酷一些,卻一點也不懂得偽善。

William悲哀的看向翡月:“你是一定要幸福的女人!”

“Shut up!”翡月深深吸了一口氣:“William,你是真的希望我幸福嗎?”

“當然!”

翡月淒然一笑:“不是的,你只不過想借著這句話讓自己好過一些罷了。當你決定當神父的那一天,你就失去說這句話的資格了。”

……

話沖出口,翡月便後悔了……

無論多麼辛苦,她都不想傷害到這個溫柔又善良的男人,她的初戀……

“天啊,總算找出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自船艙下傳來“怎麼會在船裡迷路呢!”

“啊!找到了,找到了!”又一個男人喊道:“真是,這是什麼船啊!喂,甲板出口在這呢!”

兩人錯開眼神,不知是為解除這尷尬的一刻而松了口氣,還是各有遺憾的停止感情的宣洩……

“你說的對,祝你幸福”當天空中再次響起海鷗的鳴叫,William終於苦笑著歎了口氣,卻只說了一句話便揮揮手,錯開陸續上來的人流,走向遠處的露天酒吧。

“你來中國,不會是因為他吧?”下到船艙,翡月意外的看到杜亦羽竟站在她的門前。

“對,當初來中國,是為了忘記我的初戀” 翡月吸了下鼻子,卻抬起頭看向杜亦羽,笑道:“卻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快陷入一份更深邃的感情。”

“深與淺都是相對的”杜亦羽突然伸手,一把抱住翡月,拍了拍她的後背,又揉了揉她的頭髮,將自己的臉藏在她的腦後,故作遊戲的說道:“你看起來還不錯,這麼堅強,再談十次感情也不會有問題的。”

翡月被杜亦羽突如其來的溫柔弄得愣住了,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說了什麼……

“找神父做初戀?你很有個性啊”杜亦羽笑著推開隔壁的門,走進自己的房間。

晚上九點,船在大連靠岸,William和翡月驚愕的看著薛醫生和那個男人像是根本不認識他們一樣走下船,不由一起帶著疑問看向杜亦羽……

這小子…….收尾工作做得很好,似乎是個靠得住的男人……啊,有些嫉妒呢!

“給你”還是杜亦羽打破了沉默,將一個小瓶扔給不知在想什麼的william。

“什麼?”

“那女人的靈魂”杜亦羽道:“已經淨化過了,反正你無事可做,送她上路吧。”

William略有詫異,原來,那女人的靈魂沒有被吃嗎?……為什麼當時不解釋? 將小瓶在手裡轉了轉,點頭收了起來,然後,看向杜亦羽:“不要讓這丫頭難過,雖然可能要花些時間,可我會弄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

杜亦羽忍不住笑道:“還記得?男人不要這麼小心眼。”

“是細心”William哼了一聲,轉而對翡月道:“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可不想因為沒有及時將你帶回美國,將來被你爸打死!”

翡月輕笑:“好了,走吧”

William有些留戀的吻了翡月的額頭,假裝瀟灑的揮手離開。

再見了,我唯一愛過的女孩……

“好了,我們也走吧”杜亦羽走到馬路邊,一邊搜尋著計程車,一邊道:“先找個酒店住下,你好好想想要去哪玩。”

“咦?”

“咦什麼?我不是說過。”

翡月愕然的看著杜亦羽,卻強忍住心底的快樂,故作沉吟道:“你知道,你最讓我佩服的是什麼嗎?”

“守信嗎?”

“大愚若智!”翡月用食指戳著杜亦羽的胸口道:“你以為裝的好像施捨一樣的表情,我就看不出來嗎?”

杜亦羽忍不住笑道“你看出來什麼了?”

“想要約我就說喜歡我”

杜亦羽無力的看著翡月賊賊的笑意,長出一口氣,苦笑著搖搖頭,轉身就走。

“喂!”翡月又氣又笑的追上去:“又不是讓你說愛我!不討厭就是喜歡,反應怎麼如此誇張?!”

追了幾步,見杜亦羽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翡月跺了跺腳,高聲喊道:“喂,杜亦羽,你是純情的處男嗎?!”

周圍的人突然都靜了下來,杜亦羽的腳步亦陡然頓住,翡月臉上揚起勝利的笑意。



一輛轎車鳴著喇叭開過,人們開始重新活動起來,可眼神卻都曖昧的看向那個很帥氣的男人,低笑著說著杜亦羽閉著眼都能想得出的對話。

唉……

下一秒,杜亦羽長長歎了口氣,徹底無話了

他恨恨的轉身,完全放棄要去找個舒適酒店的念頭,一把拉起翡月的手往對面一個看起來很是破舊的小旅館走去,他實在很想快點把這個女人扔進一個屋子裡,眼不見為淨!

翡月偷笑著,跟在杜亦羽身後,終於看到這個男人失控的樣子了!可是…….這麼高興的時候,她的心底為何總是有一絲不安的感覺?

‘一個人不可能突然轉變,除非他終於走出猶豫,作出了一個沒有退路的決定’

這是她父親最喜歡的一句話,也是她感觸最深的一句話。

那麼,一個冷酷又淡漠的人突然變得溫柔,是因為一個怎樣的決定?



第十一章 激情吧,只是……

    杜亦羽和衣躺在床上,嘴角掛著一抹少見的笑意,不知在想什麼。而這時,門口的地板突然傳來了一串亂七八糟的聲音……

杜亦羽坐起來,不禁啞然失笑…

門和地板的縫隙間,十幾只小倉鼠嘰哩咕嚕的擠進來,立刻四處追逐著被嘩嘩倒進來的谷粒,一時間,這房間便奇跡般的充滿了勃勃生機……

杜亦羽小心的邁步,苦笑著穿過那些根本不怕人的小倉鼠,打開門,沒好氣的看著蹲在門外偷笑的那個女人:“很好玩嗎?”

翡月點著頭,強忍者笑站起來,遞上手裡的外賣:“晚飯?不吃的話,可以分給這些我新收留的孩子。”

杜亦羽歎了口氣:“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啊” 接過外賣,卻將門卡拍在翡月手裡,自己則側身走出房間。

“喂?”

“換房間!”杜亦羽說完,走進旁邊虛掩的房間,關上門。

翡月用牙齒輕輕咬著手裡的房卡,臉上的神情非但不著急,反而帶著一絲笑意走進房間,快樂的看著滿地亂跑,模樣可愛的小倉鼠們。

當當當

翡月忍著笑,打開門,看到杜亦羽一臉想殺人的表情,再也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你這算是本性畢露嗎?”

“我今天高興”翡月笑:“多少有些興奮,想讓你也感受感受這種快樂的氣氛。”

杜亦羽看著翡月,終於只是歎了口氣,走進房間喃喃道:“我這簡直是自討苦吃……”說完,又上床躺下,竟拉了被子打算睡覺。

“喂”翡月急道:“你睡這,我睡哪?”

“地上”杜亦羽翻身向裡

“男人應該睡地上”

“這是我的房間”

“你剛才主動要換的!怎麼能反悔呢!”

……

“喂!?”

……

“睡著了?”

……

長吸一口氣,翡月眼裡閃過一絲調皮的光芒,突然像小貓一樣跳上床,擠在床邊,鑽進被子裡。

杜亦羽終於歎了口氣,卻沒有動,悶聲道:“要擠,去隔壁和那些流浪漢一起。”

“他們一定很感謝你送去的外賣”

“哼!”

翡月笑了笑,又動了動,讓自己躺的更穩當一些,看著天花板的瞳孔裡隱隱多了一絲回憶:“每次我偷完東西,想到可能會讓某些人失業的時候,心裡都會有罪惡感。然後,我就會買許多許多的食物送給大街上的流浪漢。看著他們臉上那份驚喜的神情,我就會覺得自己方佛得到了救贖。”

“你們幫那些守財奴和貪官將財富分給需要的人,不該有罪惡感的”雖然沒有動,可杜亦羽卻意外的對她回應著。

翡月一愣,有些驚訝的微微抬頭,“你知道我們做的事情?”

“我接觸到你們家族時,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翡月一副不信卻又不能不信的彆扭表情,將頭重重的放回枕頭上:“就算是劫富濟貧,也會傷害到一些無辜的人…….我爸常對我說,要貫徹信念,就要先有拋棄不該保存的良知,甚至浸染黑暗的覺悟…….可能是我的覺悟還不夠吧,所以,我總想悄悄的做一些事情讓自己好過一些……”

杜亦羽歎了口氣,轉過身,面向上,卻閉著眼,只是道:“這世上,沒有所謂的兩全其美。確實可以在船上,在那個女人死前淨化那個惡靈,但在損壞母體的前提下硬幹,便要冒著陪葬全船人性命的危險。”

“啊!有時候真想學學電視裡那些女孩,能不顧一切的沖到底!”

“那是電視!”杜亦羽轉頭看向翡月:“更何況,就算你求我救那女人,我也不會出手的。”

“啊……連我的面子你……”翡月也轉過頭,半報怨半玩笑的說著,卻不期然與杜亦羽的視線撞在一起。

那一瞬間,兩人的視線膠著在一起,沒有複雜的心理活動,只有純粹的對視……

然後,兩人的視線交錯在一起,望進對方的心底,輕輕一觸,便攪亂了對方的心湖。

突然的,杜亦羽微微一笑,移開視線,卻道:“你喜歡我吧?”

啊!怎麼會突然問這句話!翡月終於明白小說寫的【心臟漏跳了一拍】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了,啊,比在眾目睽睽下偷走珍寶還要緊張!

……

“這不像你說的話…….”翡月搪塞著

杜亦羽一笑,突然翻身起來,兩手支撐著身體,趴在翡月身上,半認真半開玩笑道:“既然你喜歡我,看在你這麼辛苦的份上,我也就喜歡你吧。”

“什麼?”本來被杜亦羽驚呆了的翡月,在聽到這話的同時心裡就是一涼,然後,一種異常的憤怒和屈辱感讓她一把推開杜亦羽,跳下床,雖然強忍著眼淚,卻忍不住大聲的吵嚷:“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不得不喜歡我,是嗎?哈,杜亦羽!我用不著你可憐!你是不是覺得我賴在你床上不走特下賤啊?你用不著這麼刺激我!我就算一輩子不嫁也不稀罕這種憐憫的感情!”

說完,翡月用力別過頭,不讓那個男人看到她悲慘的表情,轉身就要離開。可手剛剛觸到門把,卻被杜亦羽一把拉回,強硬的按在牆上。

“放開我!”一滴淚水滑下麵頰,翡月用力掙扎著,卻被杜亦羽抓到兩只手固定在頭上。

“放開我!”

“你以為我會喜歡所有喜歡我的女孩嗎?!你以為我會有閒心和你躺在床上就為了最後諷刺你嗎?!”待他驚覺自己竟也沒有理智的喊了起來,他突然停了下來,目光仔細的看向那個女人,看著那掛著淚水的睫毛,倔強的神情,以及眼底的悲痛,他的心突然震了一下,毫無預警的,他吻上了她的唇……

火熱的吻

深沉的唇

探索的吻

直到兩個忍都在喘息中平復內心的激蕩……

“傻丫頭,如果你不是你,當初第一次見面,我就會用最殘酷的方式把你扔回美國!你以為,我會任由一個對我有企圖的女人呆在我身邊嗎?”杜亦羽意外的溫柔,用額頭抵著翡月的額頭,苦笑道:“當我不斷的在是否趕你離開的問題上猶豫不決時,我就知道,自己是喜歡你的。”可是,如果她不喜歡他,他今天也絕對不會說出這些話。因為她喜歡他,所以他就喜歡她吧……”

“Sorry”翡月再也守不住內心的淚水,胡亂的哭了起來,是高興,是愧疚,還是對未來的擔憂?……

慢慢的,羞澀的,翡月抬頭,吻上杜亦羽的唇,手輕柔的撩起襯衫的衣角,撫摸著那火熱的胸膛。直到杜亦羽按住她的手……

翡月詫異的抬頭,不敢置信的在那個男人眼底看到了混亂,還有…….**吧……雖然她是有意撫摸男人的敏感部位,可她還是無法相信,這個男人也會有…情欲?!

太高興了 !

翡月媚媚的一笑,再次吻上那個男人的唇、頸部、耳垂、胸口……然後,她輕輕解開他襯衫的扣子,不計後果的一路吻下去,滿足的聽到這個冰冷的男人心跳加速的聲音,真好……

杜亦羽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低頭,瞳孔驟然收縮的望向翡月,沙啞著聲音道:“和凡圖的戰爭,我沒有任何信心可以活下來。”

“如果你死了,我會守著回憶與愛情活下去。生命本就無常,不能因為怕分開而不去愛!”

翡月說著,站起來,緩緩退下自己的衣服,露出幾乎完美的桐體……

窗紗被微風浮起,洩露出屋裡的一絲春色,於是,月亮掛上一層雲彩,紅著臉,躲在雲裡幻想著自己的愛情……

過去,杜亦羽將翡月摟在懷裡,溫柔的撫摸著略帶微香的秀髮,漸漸的,眼裡沉下一抹悲涼,突然道:“這次出海,我原本是想找一個封屍的地點的。”

“封屍?誰?”翡月一驚,抬起頭。

“我”杜亦羽苦笑

“你!”

“只是以防萬一,是不是封屍,我還在猶豫。”杜亦羽將翡月摟得更緊:“有點後悔呢……忍了這麼久,怎麼會在這時候來招惹你呢……”

他並非冷漠無情,只是經歷太多,還有哪個女人,能夠走入他深不見底的心湖呢?曾經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對女人產生情愫,卻發現,原來感情這東西,和活了多久是無關的……

翡月躲在杜亦羽懷裡,突然大哭起來:“我騙你的!如果你死了,我一定會自殺!因為我下輩子還想做你的妻子,所以,我必須緊追你的靈魂!”

“不,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杜亦羽看向翡月的眼睛:“我不希望再有女人為我而死……答應我,不要因為我而死!”

翡月看著杜亦羽,任由自己的眼淚滾下,終於點了點頭……如果這樣能夠讓他安心,那她願意承受獨伴青燈的孤寂!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6 10:50 PM
第十二章 雨靈?!

   孟久端起手腕,揮動手裡的粗頭簽字筆,一蹴而就,在買賣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孟總,希望以後還有合作機會。”合同簽訂的另一方老總高興的伸出手,這麼便宜的價格收購下這家公司,賺大了!

孟久客氣的笑了笑:“那麼,公司就交給劉總了。不過,劉總,我再多說一句,你不是這行裡的人,所以,一定不要接那些非自然死亡的殯儀!不懂的人瞎弄,會出事的。”

“孟總你真愛開玩笑,走,一起吃個飯吧。”

“也好,中午和所有中層員工一起聚餐吧。”

“好,好。”

席間,免不了推杯換盞,免不了逢迎拍馬,可卻依舊在不經意間流出許多真摯的惜別之情。孟久喝的有點暈了,吃了些菜,看著劉總一一敬過席上的員工,心裡略感欣慰。出讓公司,他不看錢,不看對方是否有資歷,只看對方的人品。

公司一步一坑的走到今天,沉浸了多少的歡樂和悲傷,一點一滴的回憶早已融入公司每一塊磚瓦中,如今拱手送與他人,心理實在不是個滋味。

對方是個純粹的商人,也從未涉足過這個領域。但卻是一個口碑不錯的創業家,會用人,講誠信,樂於挑戰,沉穩幹練……

孟久不斷的在席間讚譽著劉總,暗示著那些跟了他幾年的員工好好繼續幹。啊,想想有些可悲啊,在這個正常的世界中,和他走得最近的,竟然只有這些員工…….這樣的人生,是不是有些失敗呢?

真正的朋友一個足矣,是啊,他的生活不平凡到太過激烈,所以,他生命的軌跡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可當他身處這個世界中,當辛辣的白酒滾下喉嚨,當幾個員工眼眶濕潤的要求他一定不能換手機號時,他還是會感到寂寞和不舍!

也許,杜亦羽也是被這些平凡的溫情所吸引,所以,數百年來,不嫌麻煩的不斷變化身份,用一副淡然冷酷的面孔觀察著,體會著,留戀著……

“劉總”孟久喝乾杯裡的酒:“這個是個特殊的行業,總經理一定要找個懂業務的人來做,即使不懂業務,也一定是一個能夠聽進下屬進言的人。”

“放心!”說著,舉杯:“今後還要靠大家共同努力,把我們孟總的公司繼續發揚光大。”

孟久笑了笑:“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大家吃好!”

“孟總?!”一桌的人同時站起,卻被孟久以手勢制止。

“孟總!”小刑猶豫著:“您,是不是要去找雨靈?”

“也有她的原因”

小刑點了點頭,神色黯然,沒有說話,如果暗戀也有被拒絕的時刻,那便是現在了。

“平時有事,還可以打我手機。” 孟久笑道,像是想起什麼,從身上拿出幾張名片交給小邢:“公司真要遇到麻煩事,可以找這些人幫忙。而且,我只是離開一陣子,又不是不回來了?!不要弄得我好像要死了一樣。”

劉總歎了口氣,有些嫉妒這個孟久,能和員工感情處得如此深的老闆,必然是極具個人魅力,又愛護員工的人。怎麼覺得…….自己像是搶走了別人的公司一樣……

咳了兩聲,劉總道:“孟總,雖然不知道您是因為什麼事出讓這麼好的公司,但將來,如果您回來,希望我們能合作!”

“他回不來了!”

孟久嘴剛張開,聲音還沒發出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自包間門口**來,語調平平的近似冷淡,卻令孟久渾身一震???雨靈?!就算閉著眼,也能聽出她的聲音!

“雨靈……嗎?”小刑驚異的看著那個女人,卻又有些不敢相認。還是那個美麗的面孔,可氣質卻…….還有那冰冷的眼神,究竟發生了什麼?!

“雨靈!”孟久又驚又喜,剛要過去,卻突然站住,臉色變了變,陡然轉身,做了一個公司所有人都明白的手勢。下一刻,所有人都迅速站起,管不得身後的椅子,迅速的後退到牆邊,就連劉總也被人拉開了。

孟久環視一圈,沉聲道:“是誰?”

“什麼是誰?”劉總莫名其妙,又被所有人弄得緊張異常。

孟久低聲喝問:“幾個人?!幾雙碗筷?!”

隨著孟久的問話,幾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看向桌面……

十雙碗筷,九個人……

劉總頭上滴下一粒鬥大的冷汗,慌亂的又將人數和碗筷數了一遍,並且很細心的沒有忘記加上孟久……

十雙碗筷,九個人……



劉總晃晃亂亂的往門口跑,卻被孟久攔住:“沒弄清楚前,你不能離開”

“什麼?!”

“在確認那東西躲在誰身上之前,誰也不能離開!”

是凡圖搗的鬼吧?他非但一點也沒看出來,竟還把他當做了我的員工!哈,到這會,卻又完全想不起來剛才坐在那個座位上的長什麼樣!

可是…….雨靈……

孟久回過頭,看向靠在門檻上,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的雨靈……

她……

雖然急切的想問她許多,雖然一心想知道她的處境,可他卻必須先解決掉屋裡這個惡靈!只要她不再消失,一會也可以再問的!只是…….雨靈的樣子讓他覺得非常不安……

“呼……呼……”

身後響起一陣喘息聲,孟久轉過頭,看向一個胖子。

胖子臉色青紫的擺著手,喘息道:“不是我…….我,哮喘……”

孟久皺了皺眉:“沒帶藥?”

胖子緊閉著眼,沒有再說話,只是一邊努力的喘息一邊搖了搖頭。

孟久歎了口氣,轉過身,神情複雜的看了靠在半扇門上的雨靈一眼,忍下歎氣的衝動,拿起桌上點菜的單子,在上面寫了個藥名,擦過雨靈髮絲,自另外開著的半扇門處探出身子,喚來服務員,交代對方去對面藥店買過來。

關門的時候,手的動作停了停,胳膊肘刻意的彎了彎,與雨靈的小臂碰了一下,心裡一蕩,眼神便不覺的一轉,失望又疑惑的發現雨靈根本沒有任何反映!甚至連錯開手臂,避開他的碰觸的反映都沒有!就像是……一個機械娃娃……

孟久心裡一陣煩躁,憤恨的捶了下門!

凡圖到底把雨靈怎麼了?!難道,現在他面前的雨靈,依然只是一個被凡圖控制的木偶?!她來,是來給凡圖傳話,還是充當凡圖的眼睛?!她的意識是沉睡在這美麗的身體裡,對外界一無所知;還是能看能聽,卻全然由不得自己?……

幸好……他唯一能確定的是,雨靈還活著!

“你們別開玩笑了∼”一旁的劉總突然急促道:“孟總!這是不是你的陰謀?你這是嚇我,讓我先毀約,好收毀約款是不是?!我就說嘛,哪有這麼便宜的…….”

劉總話還沒說完,突然頓住了,整個人像是被一個鴨蛋咽住嗓子一樣愣在那裡,盯著對面的牆上……



第十三章 誰的記憶?

   一個職員的影子上,突然伸出一隻手,手的影子!可飯廳裡,卻沒有任何人做出這樣的動作!那手的影子試探的伸出,頓了頓,突然,一個人影,飛速的自那職員的影子裡鑽出,跳進胖子的影子裡!

劉總倒吸一口涼氣,伸出手指著那哮喘的胖子,嘎嘎嘎的想說話,卻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孟久轉過身,看到劉總的樣子,瞳孔一凝,順著那顫抖的手指看過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那東西上了胖子的身,只看那雙翻白的眼睛,即使是外行也知道出了問題!該死的!太大意了!如果不是滿腦子想著雨靈和他自己的事情,那東西就不會有機會偷遛過去!

“用修羅刀吧”雨靈輕描淡寫的說。

孟久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以胖子現在這樣的狀態,能承受得住哪怕是最輕微的法術嗎?!

小邢和其他人都焦急的望向孟久,劉總早已攤坐在牆根,沒有尿出來已經算是膽量過人了!

心裡還在猶豫著,胖子卻已經開始口吐白沫了。

暗自跺了跺腳,不能等了!再等,那惡靈就要徹底佔據胖子的身體……

“胖子!堅持住!別讓你的新娘子守寡啊!”孟久說著,從懷裡拿出修羅刀,卻還是略猶豫了一下……隨即橫下心,撕去封印……

那一瞬間,孟久突然感到一陣暈眩,意識似乎被突然抽出拋進了另外一個時空,茫然的漂浮烏雲滾滾的空中,看著下麵……一隻狐狸和……杜亦羽嗎?!

怎麼回事?孟久感到思維有些遲緩,茫然的看著淨月在尋機偷襲杜亦羽……

而與此同時,在旁邊的竹林裡,一個女孩卻焦慮而擔心的跟在淨月身後,看衣著打扮,不是現代人……而那女孩……孟久吃驚的看著那女孩的臉,實在無法想像是什麼樣的傷害會讓一個年輕女孩的面容變成如此……

就在天空擊下第一道閃電的瞬間,淨月陡然自藏身的地方躥出,隱身在閃電中,以法術牽引著閃電向杜亦羽擊去。



杜亦羽冷哼,只一抬手,便抓住閃電的一頭……那實在太詭異了!閃電在杜亦羽手裡竟有了實體,像是連入天空的鏈條,被杜亦羽揮手攪動著,漸漸將天上的烏雲空出了一個洞。

陽光自那洞中漏下,流入閃電之中…….只見那閃電越來越良,劈啪亂響的聲音也越來越大,終於,整條閃電劇烈的爆炸了!

在一片雷鳴般的轟響中,一隻白色的狐狸被彈出閃電,落在地上,滾了兩滾,掙扎著要站起,卻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林中的女孩滿臉驚惶便要衝出去,可卻被一個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後的男人按住肩膀:“噓,那只狐狸沒事的。”

女孩的身體本來一僵,當在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後,便松了下來,顯然兩人認識。只是,女孩雖然沒有出去,卻也不離開,倔強的蹲在那裡盯著那一人一狐,身後的男人暗暗歎了口氣,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喃喃道:“這狐狸也不知哪修來的福氣,竟然碰到這麼個善良的一塌糊塗的丫頭!”

“噓!”女孩生氣的對那男人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直看到杜亦羽並沒有進一步為難狐狸,反而繼續趕路後,才松了口氣。

那男人似乎很瞭解杜亦羽,一點也不擔心那邊會怎樣,卻忍不住好奇的追問女孩:“它知道,是你?……”

“安靜點”女孩瞪了那男人那一眼,卻在看到那雙好奇得要命的眼睛後歎了口氣:“不知道……”

“唉,你也太善良了吧……人善被人欺啊!你這樣,讓我怎麼放心呢”

女孩微微一笑,看向那個男人空蕩蕩的左臂:“你有資格教訓我嗎?聯手都不要了……”女孩似乎越說越生氣,彎著腰蹭過去,恨聲道:“都知道我是……知道我還會活過來,幹嘛拼了命救我?!”

那男人微微一笑,捧起女孩那像被強酸融化了一樣的臉,眼裡卻像是在看著全天下最美的面容,低聲道:“即便是下一個你,也不能代替現在這個你的人生。”

女孩那雙變了形的眼睛突然一紅,扭過頭,躲避著那個男人的目光……

杜亦羽已經漸漸走遠,可就在這時,一個白色的影子突然破土而出,女孩一驚,這才發現,躺在地上的那個狐狸正在化成一團縹緲的煙霧……

是偽裝!

她想也不想便沖了過去,只見狐狸的獠牙已經舔上杜亦羽的脖頸,可就在那一瞬間,杜亦羽的手已經抓著狐狸的脖子,一扭,一甩,便將狐狸向後扔來,砰的一聲,撞入女孩的懷裡!

是,早已計算好的嗎?

女孩抱著真的昏了過去的狐狸,暗暗松了一口氣,看著頭也不回的那個男人,心裡有些感激,雖然性格彆扭一些,做事的方法粗暴些,卻也是個好人……

“我們也回去吧?!”女孩抱著狐狸,快樂的轉身招呼竹林中的男人,卻看到那男人發狂般的向她跑來,帶著一臉絕望的驚恐!

她下意識的轉身,同時,直覺的鬆開抱著狐狸的手……

然後,胸口一痛,她低下頭,看到胸前不可思議的出現一個貫穿的洞……

然後,那個秀氣溫和的男人狂怒地沖過來,抱住她的同時,用盡全力揮出一道勁風擊在大地上……

然後,狐狸落在地上,沒有受到一點傷害,卻也被震的醒了過來,吃驚的看著女孩胸口噴出的鮮血,同時,也看到了襲擊她的那幾個人……那是它的仇人啊……死的應該是它才對……

卡拉拉拉拉

大地裂開一條深不見底的裂縫,將襲擊她的人攔在遠方。

“不要碰我!”女孩猛地推開男人,卻踉蹌倒在地上。

男人還要過去,然而腳步卻被女孩懇求的目光釘在原地。

女孩感激的笑了笑,咳了兩聲,靠在背後的樹上,擦了擦嘴角噴出的鮮血,虛弱的道:“謝謝你,從那場婚禮中將我搶出來,謝謝你,看著現在的我。”

男人面露苦澀,強忍著心中的悲痛笑道:“我會繼續看著下一個你,每一個你,總有一個你,可以想起以前所有的記憶,想起我”

吱!

狐狸突然尖叫,憤怒的躍向裂縫,撲向那幾個人,卻被男人抓住尾巴拽了回來:“她救你,不是為了讓你現在就去送死!”

那幾個人顯然也反映了過來,面對割斷大地的力量,那幾個人心生恐懼,爭先恐後的跑下山去!

男人蹲在離女孩兩步遠的地方,看著女孩面容漸漸蒼白,道:“我會為你報仇。”

“不要,不要再為我做任何事,不要再來找我!我只會……給你帶來死亡。”

那男人沒有再說話,卻露出一個執扭而溫柔的笑容,有些事情,即使付出生命也不會放棄。

突然,女孩身體一陣劇烈的抽出,整個人驟然煥發出七彩的光芒……好,熟悉的光芒啊……



第十四章 迷霧重重

  畫面放到這裡,孟久突然又感到一陣暈眩,意識被倏然抽回,一時有些彌漫,還沒反映過來,眼前突然再次亮起七彩的光芒,他整個人一震?? 修羅刀!

他驚異的看著手中光彩流動的小刀,腦子陡然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剛才看到的是什麼?!是幻覺?還是記憶?

是誰弄出的幻覺?又是誰的記憶?……

七彩的光芒……

那女孩和修羅刀有什麼關係嗎?難道,他看到的,是附著在修羅刀上的記憶?

亂!

孟久用力捶了捶自己的頭,發出一聲低吼,突然用刀劃破手臂,沾著血,挑起一張符咒,迎空一晃,呼的一下,符咒燃起七彩之火,映得眾人臉上神色各異,又是驚異、又是恐懼、又是驚羨……

然後,他拿起一個空碗,倒上一杯白酒,這才將燃燒的符咒往裡一插…

呼!

火猛地向上一竄,幾乎燒到房頂,卻在那些人還沒有驚呼出來之前又瞬間熄滅……

碗裡的酒依然清涼,那符咒似乎燒得連灰都沒有留下,那是什麼樣的火啊!

“讓他喝了”孟久將那碗酒遞給小邢,少有的不管結果如何,有些疲憊的轉身要走。

“孟總?!”

“孟總?!”

小邢和劉總同時出聲,孟久歎了口氣,“把酒喝了,胖子能不能撐住,只能看他自己的身體和意志了。萬一……你們儘快送他去醫院吧。至於劉總…….”孟久扔給劉總一張信用卡:“所有款項都在這裡,你把錢取走吧,密碼是665544,公司如果你還想經營,就遠離那些不正常的生意,如果不想要了,隨便賣給誰,或者解散了吧。”

“孟總!”

“孟總!”

小邢和劉總再次同時出口,孟久卻只是揮了揮手,不知怎麼,他突然感到一種自心底升起的疲憊……只想趕緊離開人群,一個人靜靜。

他走到門口,卻還不忘伸手抓住雨靈的手,沒有用力,雨靈似乎也沒有逃避的想法,就那麼靜靜的,被他拉著下了酒樓,坐進孟久的車裡,不發一言,任由孟久載著她在馬路上飛駛。

吱!

孟久將車停在街邊公園的門前,似乎終於在瘋狂的飆車中整理好思路,長出一口氣,看向雨靈:“想和我聊聊嗎?”

“我認識你嗎?”雨靈平靜無波的眼眸裡漸漸蒙上一層迷惑。

那一瞬間,孟久只覺得仿佛有只鐵錘砸在他的心裡,她……又什麼都忘記了嗎?!

“也許……”孟久心痛的探觸著她的眼神,又問了一個有些蠢的問題:“你……現在叫什麼?”

“雨靈”她說:“我是一個獵守者。”

“獵守者?”孟久皺眉,腦子更亂了,除了名字,她還有什麼沒有變嗎?凡圖又將怎樣一段記憶加諸給了她?……

雨靈微微側過頭,帶著些居高的神情道:“是的,獵守亡靈,那是我的工作與宿命。”

孟久忍不住揉著太陽穴:“工作與宿命……誰告訴你的?”

“我師傅。”

“凡圖?”

她有些驚異:“你認識他?”

孟久看著雨靈有些單純的眼神,突然忍不住憤怒的冷笑起來,哈,他都說不清,自己到底認不認識他!該死的!

雨靈盯向孟久皺了皺眉,道:“無論什麼人,不管什麼原因,我都不允許他傷害我師傅”

孟久苦惱的看向雨靈,突然伸手拈起她肩上的長髮:“我該拿你怎麼辦?”

雨靈被這個動作弄得有些迷茫,怔怔的看向那個男人,只覺得心底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遺忘了。

不忍看她露出這種困惑焦慮的神情,孟久留戀的放開那縷髮絲,收起自己的情緒,笑了笑道:“好了,說說你自己吧?”

“我的什麼?”

“比如,你怎麼認識的你師傅,你……怎麼知道我有修羅刀?”

雨靈奇怪的看了一眼孟久,有些警惕道:“為什麼問這些?你和我師傅又是什麼關係?”

“你師傅很厲害吧?”孟久狡猾的避開這個問題:“這天下有人能傷害他嗎?不用這麼警惕的。”

雨靈瞪了孟久一眼:“我是孤兒,從小就是師傅把我帶大的。”

“哦,是嘛”孟久點頭,嘴角不屑的冷笑,“怎麼知道我有修羅刀?”

“直覺”雨靈透過車窗,看向外面的星空:“我一直都能感到它的存在,師傅說,這是天賦。”

孟久心裡有些吃驚,面上卻不動聲色道:“你師傅現在在哪?”

“我不知道”雨靈臉上有一絲不快:“我已經出來好幾天了,誰知道他現在在哪。”

雨靈話音落下,孟久心裡便感到一陣不安,他錯愕的轉頭看向她,吃驚的在她臉上找到一種稱之為幸福的神情…….天!凡圖到底給了雨靈一個什麼樣的記憶?!那個混蛋,是在玩弄他們嗎?!

雨靈沒有察覺孟久情緒的變化,繼續道:“師傅現在很需要修羅刀,所以……”她有些為難的看向孟久:“我知道那是個寶貝,但是,可以借給我們一陣子嗎?”看到孟久沉著的臉色:“我保證,師傅絕對不是貪圖寶物的人,如果他要佔有修羅刀,許久許久以前就該派我來找了,而不是等到現在。我們真的需要那把刀”

“是他需要,還是你們需要?”孟久陰沉著臉,咬著牙道。

“師傅需要,可…….”雨靈話還沒有說完,雙唇卻被孟久突如其來的吻住!

“唔……”雨靈先是一驚,隨即驚慌憤怒的試圖推開孟久,這才發現那個男人有多麼用力的抓著她……

嗯……孟久陡然鬆開雨靈,滿眼因憤怒而狂走的情欲與佔有欲在看到她那驚恐憤怒的神情後漸漸熄滅……他擦了擦嘴唇被咬破的血跡,冷笑著打開車門走下車,點燃一根煙,靠在車旁,看著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雨靈用力擦拭著嘴唇,心裡雖然感到憤怒與羞恥,可……她亦被自己心底的那一絲悸動嚇到了,不然,她為何不用法力對付那個可惡的傢伙,卻做出咬男人嘴唇這樣無力的事情?……

啪嗒,孟久突然打開車門,帶著一副似乎什麼都未發生的笑意對她道:“我帶你好好玩玩吧?!”

“什麼?”雨靈一愣

孟久發動汽車,笑道:“從認識你到現在,我們似乎還沒有正式約會過呢。唉,身邊總是驚心動魄的事情,卻忽略了最平凡最簡單的需求……”

雨靈詫異的看著孟久,噗哧一笑道:“我們才認識多久啊,你該不會……在背電影臺詞吧?”

孟久神色有些超然道:“你也會看電影啊?”

“當然了,我和師傅一起……”突然,她頓住,神情裡帶著一絲困惑,半響苦笑道:“可能是看得太多了,記憶都有些模糊混亂了。”

孟久雖然很平淡的說了聲是嘛,可心底卻滿是驚喜與興奮,也許……他還有機會,讓雨靈回憶起所有!

“走!”孟久大叫一聲,“去看電影,去酒吧,去購物,去壓馬路,去海邊,去爬山,去吃大排檔!”盡可能多的,讓雨靈感到記憶中的不協調與困惑的地方!

雨靈吃驚的看著孟久,雖然心裡努力告訴自己,之所以不立刻走開是為了修羅刀而不是別的,可心底的那份喜悅與留戀是從何而來?……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6 10:53 PM
第十五章 邪穢

  雨滴稀稀拉拉的灑下天幕,讓乾燥的地面得到些微的潤濕,卻不足以積起濺濕衣裙的水坑,在清晨4點濛濛的光線下,這樣的雨水總是多少有些可愛的。

就在這綿綿細雨中,一個穿著睡衣的女人滿臉帶著與這環境極不協調的驚恐,奔跑于寂靜的小路上,她只想儘快的跑到馬路上,哪怕只有一輛車經過,也比這住戶本不多的社區要顯得安全多了。

可是女人太慌了,像個孩子一樣數次絆倒在地上,兩個膝蓋全都擦出了血,但她仍然掙扎著爬起。直到她終於跑出了社區的院門,看到門口小樓裡趴在桌上睡著的保安,心裡的恐懼終於得到緩解……

“救命!”女人用力拍打著玻璃門,聲嘶力竭的大喊:“快醒醒!救命啊!”

保安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吃驚的看到一個穿著睡衣的女人瘋狂的拍打著他的門…….這畫面,太過刺激,令他怔愣了數秒,才陡然起身,打開門,讓那個像是受驚的小鹿一樣的女人進來。

他遞給她一杯咖啡,詢問她發生了什麼,是不是需要報警。可她卻只是借了他的電話打給朋友,雖然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樣子會讓那個保安產生怎樣的想法,但她知道,她不能對任何人說實話……那樣恐怖的事情,就連她自己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問題,就更別提這些旁人了。

逃跑的時候,她滿心的恐懼,而伴著熱乎乎的咖啡,在保安疑惑的目光之中,她漸漸冷靜下來。現在,她只需要一個能夠讓她安心休息一下的地方,也許一切都只是工作壓力太大的緣故,她並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就這麼被破壞打亂了。

“天啊!盈盈,你怎麼了?”黃文娟,大學室友,在15分鐘後,蓬頭垢面的出現在她面前,將她帶上車載回家。

“對不起,要麻煩你幾天了。”

“別客氣,只是,你到底出什麼事了?家裡進小偷了?”

“不是的。別問我了,我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黃文娟將車停在車位上,無奈的看向劉盈,還是忍不住道:“你不會被人……要真那樣,你得儘快去醫院,好歹要做個HIV…….”說著,她有些懊喪的停下,真是不會說話……

“不是的,你看我像被人強姦的樣子嗎?” 劉盈笑了笑

“像!”黃文娟看著劉盈的笑容暗松一口氣,卻假裝認真的用力點頭。一路下來,初還顯得驚魂未定的她已經漸漸平靜下來,能笑的出來,就是精神還沒有崩潰的證據!沒事就好,有些事,她若不願意說,她也不該死纏爛打的追問…

黃小娟很小就沒了父親,一直和她媽住在一起,儘管還有一間空房,但在車上,劉盈便堅持要求和黃小娟睡在一間,哪怕是搭地鋪……

“媽,盈盈來住幾天,不用準備了,她跟我住一間”黃小娟將手裡的早點遞給一臉錯愕的母親,然後,拉著正在向阿姨問好的劉盈走向臥室:“我這從內到外都有新的,你挑一身,先去洗洗吧。”

“小娟?!”小娟媽拉過正在洗漱的女兒,臉上滿是無法理解:“盈盈怎麼了?”

“沒事,您別管。”

小娟媽從鼻孔出了一口氣,又道:“還有,三人在一個屋子裡怎麼睡啊?那邊不是空著一個房間嘛?”

“您也要跟我們一起睡?”黃小娟驚得牙膏差點沒咽下去。

“我幹嘛跟你們一起睡?”

黃小娟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媽:“您不說三個人嗎?”

“對啊”小娟媽莫名其妙道:“你們不是三個人嗎?……”

“只有我和小娟”

……

小娟和她媽彼此看著,心裡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小娟媽臉色青白青白的,身體晃了晃,小娟顧不得淑嘴,一把抓住她媽的胳膊:“您別嚇我!”

“小娟?阿姨…….沒事吧?” 劉盈拿著一套一副從臥室走出來,看到在浴室門口,臉色古怪難看的兩個人,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小娟媽一哆嗦,兩眼直愣愣的看著劉盈,似乎隨時都會暈過去的樣子。

“快去洗吧”還是黃小娟反應快,幾口淑完嘴,道:“我媽低血糖,我先帶她去吃早點。”

“打擾了,讓阿姨多喝點糖水。”劉盈禮貌的說完,走進浴室,心裡卻為兩人古怪的反應感到一絲彆扭。是不是……她奇怪的樣子讓小娟媽說閒話了?

“媽?”小娟扶著她媽坐到沙發上,猶豫道:“您是不是眼花了?”

小娟媽愣了半天,突然站起來,哆哆嗦嗦道:“不行,不行,不行”

“什麼呀?”小娟急道

“我得去找個大師!”小娟媽雙眼沒有焦距的看向自己的女兒:“你也快去上班,晚上,我不給你電話,你別回來!”

小娟快走兩步,拉住正在開門的母親,雖然不忍,卻不能不問:“您到底看到什麼了?!”

“噓”小娟媽抓著她的手臂,緊張的手指骨節青白的突出:“別讓她聽見”說著,神經質的往後看了一眼,拉著小娟站到門外,這才放低聲音道:“跟著她一塊進來的,一個滿身燒傷的女人。你看劉盈那樣?肯定有什麼不對!那女的一直低著頭,我還以為是她朋友……”

黃小娟抹了一把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想起早上劉盈詭異的狀態,心裡也有些打鼓:“媽,您也別在家呆著。”

“我不在家,我去找大師。”

“好,您現在就去吧。”

“好,好,好,”小娟媽按下電梯,突然看向小娟:“你別回去了,跟我一起走。”

“媽”小娟握著媽的手,安撫道:“我還沒洗臉,沒換衣服呢。再說,我也得拿包啊。”

“可是”

“放心,那如果是跟著劉盈的,我就不會有事。而且,現在大白天的,沒事的。再說,我也不能就這麼把她扔下不管,總得把她安頓好。放心,我很快就去上班!”

“好吧……那你快去,趁她洗澡趕緊收拾好,交代她一兩句就趕緊出來,我馬上把大師找來救她!”

“行”



第十六章 邪穢 2

   送走母親,樓道裡只剩下小娟一人,她才感到一股陰森森的恐怖。

深吸一口氣,小娟進屋,猶豫了一下,沒有鎖上房門。聽到浴室裡嘩嘩的沖水聲,她緊張的心弦稍微放鬆下來,快步走進臥室,打開衣櫃,迅速的換上衣服。可就在她關上櫃門的瞬間,眼神卻被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定住了……

就在衣櫃的櫃門上,木質的紋理不知何時出現了深淺變化,竟隱約勾勒出一個人臉的形狀!

小娟倒退一步,跌坐在床上,看著那櫃門上的影子,只覺得越看越像一個人的臉,女人的臉,痛苦尖叫的臉!

她腦子嗡嗡的,如短路一樣運轉不動……

突然,她眼角的余光裡閃過一個身影,她大叫一聲,整個人都自床上跳起來,驚魂未定的看向那個身影,半天,才確認出是劉盈!

“你怎麼了?”劉盈顯然也被她嚇了一跳,臉上神情更是變換不定,懷疑的看著滿臉冷汗的好友。

“沒…….”小娟再也不想考驗自己的承受力了,她幾乎是逃跑般的抓起背包,一邊往外小步跑著,一邊竟還不忘強作鎮定道:“早餐在桌上,你好好休息!”

劉盈詫異的看著小娟的背影,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裡,不由咽了口吐沫,前腳跟後腳的也出了門,可樓道裡卻已不見黃小娟的身影……

看著電梯已經下到4層,她只得歎了口氣回去,卻發現房門已經被鎖上了…

樓道裡沒有窗戶,燈光也為了省電而顯得格外的昏暗,樓梯間上綠色的exit指示牌被不穩定的電流折磨的一閃一閃的,這令劉盈心裡湧滿了不安的按下另外一部無人值守的電梯。

電梯門打開,劉盈快步跨進去,用力按了數次1鍵,方佛這樣做就可以加快電梯下行的速度一樣。



電梯在14樓停了下來,一個男人走進來,對她禮貌的一笑,站在旁邊。

電梯繼續下降到10層,那個男人突然轉過頭,對著她一笑道:“你們是新搬來的嗎?從來沒見過。”

劉盈一愣,那男人繼續道:“我是物業的,光著腳不涼嗎?”

劉盈又是一愣,低下頭,看到自己腳上好好的涼托,心裡一片冰涼……



電梯在6樓震了一下,繼續下行,那男人再次帶著笑意轉過頭似乎想要解釋電梯震動並不會帶來不安全之類的說辭,可話還未出口,電梯在四樓又震了一下,竟然停了下來,燈也在那一瞬間全部熄滅!

狹小的空間裡,只剩下兩個人粗重的喘息聲…

“怎,怎麼回事?”劉盈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問

“停,停電了吧”男人試圖讓自己理智的分析,卻突然失控的大叫:“你,你要幹嗎?!冷靜點!”

劉盈兩只緊握在一起的手裡全是冷汗,心裡又是咯鉹@下,喘息聲變得急促起來,慢慢的靠到電梯壁上,祈禱著自己可以在下一秒暈過去!

“你是變態嗎?!”黑暗中,男人再次大叫:“離我遠點!”

劉盈用手捂著嘴,渾身顫抖著不敢出聲……

突然,燈光異常的亮起,男人驚懼、呆愣、不敢置信的看著站在電梯另一端,滿臉淚水的劉盈,臉上的神情漸漸變得蒼白,似乎明白了什麼……

而劉盈,亦驚懼的看著那個男人逐漸扭曲的神情,以及自他頸後身出的,抓著他臉頰的那一雙蒼白的手……

喀嚓!…

那雙手只稍微一用力,男人的頭就像娃娃的頭一樣,輕易的被轉了一個180度。



電梯再次陷入黑暗,她聽到男人身體落地的砰然之聲,然後,如願以償的昏了過去……



第十七章 邪穢 3

   當黃小娟接到電話,趕到醫院的時候,劉盈還陷入深度昏迷,只有急速轉動的眼球顯示著她正在做著激烈的夢境!

從門口駐守刑警的神情中,黃小娟感到一種異樣的氣氛……劉盈究竟是惹到什麼了……

“等等!”病房門口,兩個刑警攔住黃小娟,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個神色倉促的跑進病房,另外一個警惕的看著她

黃小娟詫異的道:“怎麼了?”

這時,那個刑警從病房出來,神色怪異的搖了搖頭,盯著黃小娟的這個員警皺了皺眉,略有驚異,卻松了口氣,但依舊懷疑且警惕的道:“你臉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什麼?”黃小娟一愣,一個員警已經拽著她走到旁邊光可見人的不袗柱子前。

黃小娟惴惴的看向柱子上的倒影,雖然模模糊糊,但她清晰的看到自己的下顎和脖子上多出一片血跡!

她倒抽一口涼氣,腳像踏空了一樣,一下就軟了下去,幸虧旁邊的員警及時扶住她坐到旁邊的長椅上。

“有哪個疼嗎?哪裡受傷了嗎?”那員警看著她,卻不著痕跡的按著她的肩膀,不讓她碰自己身上的血跡,認真道:“我叫劉全,是刑警隊副隊長,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跟我說,無論是什麼…….”

黃小娟茫然的搖了搖頭,劉全道:“那麼請你說明這血跡是怎麼回事?……你進去的時候,還沒有的……”

黃小娟又搖了搖頭,這時,另外一個員警已經叫來醫生跑進劉盈的病房,黃小娟突然醒悟到??他們是懷疑她傷害了劉盈!

“我沒有!”她衝口而出,順勢站起,卻腳下一滑摔倒在地,慌亂中,把劉全也帶得倒了下來。然後……半躺在地上的兩個人,驚恐的看到地上那一片鮮紅的血跡……

“啊”黃小娟突然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扯開嗓子大叫起來,瞬間便驚動了這樓層內所有的醫生和病人!

“怎麼回事?!”

“快送搶救室!”

“!”

“準備輸血!”

忙亂間,黃小娟被放到床上,飛快的推往搶救室,而同樣摔了一身血跡的劉全還愣在當地,想不明白,這血,真的是黃小娟身上流出的嗎?……我操!杜亦羽那個膽小鬼!竟然在這時候辭職?!!

與此同時,樓道的盡頭,一個成熟、帥氣、俊朗的男人正滿意的看著這一幕,溫和而沉靜的面容上掛著一抹清閒的笑意。可這個一看便讓人想要親近和信賴的男人眼底,卻閃過一絲令人膽顫的寒意??凡圖……

“很好,盡情的復仇吧!所有男人都該死,所有不潔的女人也都該殺,你要殺的人還有許多許多,所以,不要停下來,因為我想快些看到那精彩的一幕。”凡圖淡淡的笑著,似乎是在對著空氣喃喃自語,透過圍觀的人群,他向那個渾身是血的員警笑了笑????很敏銳的一個人呢……可惜,活不長了……

“啊!”

“那位同志?!”

“劉隊!”

劉全不理那些人的驚愕,快步穿過圍觀的人群往凡圖那邊走來,可等他錯開幾個慌亂的病人後,那個人卻已經悄然離開了。他愣了愣,茫然的站在那裡,雖然只是一眼,但他卻直覺的感到他個男人絕非無關之人!

還有那隱藏在笑容下的冷酷……操!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6 10:56 PM
第十八章 邪穢 4

 “太多了,不買了!”雨靈提著大包小包,拽住還要往賣場裡紮的孟久道:“累死了,找地吃飯吧!”

“行”孟久笑道:“你師傅對你是不是特不上心啊?怎麼也不給你多買幾身衣服?!”

“誰說的!”雨靈不高興

孟久笑了笑,不著痕跡道:“你小時候,他給你買過衣服嗎?”

雨靈愣了愣,雖然嘴裡說著買過,可心裡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都有過什麼樣的衣服……

“啊!”雨靈突然叫了一聲:“你怎麼總問這種怪問題!”

孟久聳了聳肩:“哪裡怪啊?!都是很普通的問題啊!”

雨靈斜著眼看向孟久:“反正我覺得怪!”

孟久用有些誇張的表情道:“小姐,你不能不講道理啊∼∼”

“請問是孟先生吧?!”

孟久話音剛落,一個員警迎上來,客氣道:“我們局長在等您。”說著,就要幫忙去拿孟久手裡的購物袋。

孟久眨了眨眼,推開那小員警的手道:“我犯罪了?”

小員警笑道:“您真會開玩笑。”

“那我被招安,要去當員警了?”

“沒,沒聽局長說……”

“那就是了”孟久帶著雨靈走到自己的車旁,把手裡的購物袋全放在後座,又替雨靈打開副駕駛座讓她進去,這才轉身對那小員警道:“我一沒犯罪,二不是你們局長的手下,所以,我不去!”

小員警一愣,看著孟久已經打開車門,連忙跑過去道:“孟先生,您別急啊,我們局長一定要我請到您。”

“最近我很忙,有事,讓他來找我。”說完,孟久砰的關上車門,看向雨靈:“怎麼了?”

“你應該和員警搞好關係吧?”

“那是……”孟久突然頓了頓,神情一轉道:“我為什麼要和員警搞好關係?”

“因為……”雨靈愣愣的看著孟久,突然用力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

孟久看著雨靈緊皺的眉頭,歎了口氣,心裡一軟道:“別想了,幹我們這行的,總會陷入一些麻煩之中,當然要和員警搞好關係了。”

車外,小員警打了個電話,似是得到什麼指示,又敲了敲孟久的車窗,指著手裡的電話

孟久歎了口氣,搖下車窗,接過電話:“喂?”

電話裡傳來局長的聲音:“孟久,你小子趕緊給我過來!”

“局長大人,我現在很忙,而且,我已經不做生意了。”

局長那頭似乎愣了愣,隨即大叫道:“你們倆怎麼回事?!一個辭職,一個賣公司!我告訴你孟久!今天你要不來,我就在全市通緝你!”

“我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夥子了,您這著不靈了”

“我說到做到!”局長那頭氣呼呼道:“反正這事你要不管,我這局長的位子也坐不住了,我還能有什麼顧忌?!”

“得,得,得”孟久看了眼身邊的雨靈,歎道:“我就不過去了,你派人把資料給我送來吧,我先看看再說…….”

局長略一思索,隨即說了聲好,便掛上了電話。

孟久把電話還給小員警,給了他飯店的位址,對雨靈道:“上哪吃飯?”

“隨便”雨靈隨口道,不知在想著什麼

車子啟動,進入三環主路,雨靈突然道:“你不做生意了?”

“對啊,你不是看到了,我把殯葬公司賣了。”

“那為什麼不把修羅刀借我?!”雨靈道:“我保證,師傅一用完就還給你!”

孟久撐著方向盤,道:“你師傅要修羅刀幹什麼?”

“為了對付一個人”

孟久心裡一動道:“什麼人?”

“前陣子,整個城市被妖氣籠罩,你該感覺到了吧?”

孟久皺了皺眉,試探道:“你指……狐狸?”

雨靈略有驚訝道:“你很厲害啊!對,就是那個狐狸精!”

“你師傅要修羅刀對付狐狸精?”

“不是”談起這些,雨靈滿臉敬佩之色的說著:“是那個狐狸精的主人,一個即便你拿著修羅刀也不一定能夠對付的可怕的傢伙!”

孟久吱的踩下h車,差點沒撞到前面的車上,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看著雨靈,真想問她,她口裡那個人是不是杜亦羽!

看來,她並不知道自己和杜亦羽之間的關係了?凡圖到底有什麼目的?!就這樣派雨靈來要修羅刀?

開什麼玩笑!

孟久抹了把臉,打開音響,很不高興的重新開機汽車,硬著頭皮不去理會雨靈失望的神情……

看來,自己一定被雨靈看作一個自私小氣的人了……



第十九章 邪穢 5

   吃過飯,兩人回到飯店,孟久從前臺拿了送給他的材料,便和雨靈到大堂的咖啡廳,打開了一遍,然後,兩人同時露出一種哭笑不得,又驚又奇的表情。

材料的內容大致是說現在高中住校生裡流行一種叫做【問褂】的遊戲,取的是【問卦】的諧音,實際的操作是這樣的:

首先,要找來一件死人穿過的衣服。

然後,參加遊戲的人圍成一圈,將衣服鋪平放在中間。

再將一張用雞血寫著一句咒語(佛陀彌阿麼南)的黃紙放在頭部的位置。

準備好這些,【問褂】就可以開始了。

參加遊戲的人在靜心,心誠的念過三遍黃紙上寫的咒語後,用雙手抓住衣服的一邊,這樣,衣服便被一圈的人緊繃的拉在空中。

這時,由其中一個人(任何一個人)說:“請元神”

之後,如果衣服開始出現鼓動,便是元神到了,如果沒有任何反應,說明有人心不誠,則要重頭再來。

衣服出現鼓動後,便可以開始問卦了,但元神只能回答吉凶,所以,一定問可以用yes or no回答的問題。

如果主吉,衣服會很猛的上飛,既是回答yes

如果主凶,衣服會迅速的下降,既是回答no

所有人都問完了,再由先前請元神的人說:“送元神”

直到衣服不再鼓動了,大家才可以鬆手,但是記得一定將那張符咒燒掉,且中途一定不可有人鬆手!否則,將死人的魂魄放出來,是要出事的!

後面的材料轉而敘述三起異常死亡的案子,死者都是X高中高三的女生,死因都是心臟麻痹,據同宿舍的女生講,出事不久前,有3個女生在熄燈後悄悄決定玩【問褂】,結果中途老師來查夜,打斷了遊戲,3個女孩先後鬆開了手躲回床上。而就在鬆手的那一h那,準備的那張符紙突然自燃!這下,不光把那幾個女孩嚇壞了,【問褂】遊戲的恐怖也迅速在學校間傳開,甚至有的學校不得不明令禁止玩這種迷信的遊戲!

都死了……孟久看了看雨靈,苦笑搖頭:“筆仙,碟仙,血腥瑪麗,現在又來個問褂……這些孩子的想像力太過豐富了…”

雨靈不解道:“想像力?”

“對,想像力”孟久看著檔案裡的一些現場照片,有一搭沒一搭道:“魔由心生,這話可不是為了哄人的。這世上不知有多少惡靈是被活人的癡念喚出,不知有多少招魔的儀式在人的執念下生生建立了一條連通陰陽的通路……世上本無鬼,想的人多了,就造出了鬼”

雨靈噗哧笑了出來:“你很適合去做個一代宗師,理論級別的人物”

“我可是實力派人物”說著,他把那張【問褂】現場的照片放在雨靈面前:“看到地上的燒痕了嗎?”

雨靈點了點頭

孟久靠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你師傅有沒有教過你怎麼對付這種東西?”

“對付什麼?”

“你師傅是不是什麼都沒教過你阿?”

“我師傅教的都是通法,不像你們,有這麼多說頭。”

“對,對,對,黑貓白貓,抓到耗子的就是好貓。”孟久挑眉笑:“那你有什麼力量?”

哼!除了天賦靈力者,不靠修行哪來的力量?!凡圖不會是要害死雨靈吧?!

雨靈看著孟久,竟也顧左右而言他道:“我曾經得罪過你嗎?”

孟久失笑“怎麼會”

雨靈不快道:“你總在試探我什麼?我又不是來搶你的修羅刀的!”

孟久一愣,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避重就輕道:“這是靈噬,靈魂燃燒留下的痕跡。換句話,那符紙不是自燃,而是因為他們之中有一個被靈噬了。”

靈噬?被鬼吃了?雨靈腹誹的看著孟久:“不管怎麼樣,三個孩子都死了,還找你幹什麼?”

孟久把所有材料都收起來,莫測高深道“人死了,才是麻煩的開始……”

雨靈的性格,似乎和那次一樣,又有了一些變化……孟久看著雨靈,出神的想著,不由有些感歎……一個性格徹底改變、記憶全部翻新的人,和另外一個人幾乎沒什麼兩樣……自己怎麼會一直一直喜歡這個女孩呢?是感情的慣性?是同情?是對感情的幻想?還是自己很花心?……

噗……

雨靈試圖去撕開一袋奶粉,卻因為動作太急而擠出一小股空氣,於是,些許奶粉便隨著一聲類似放屁一樣的輕響噴灑在咖啡杯旁的照片上。



第二十章 邪穢 6

   由於案件特殊,局長早已暗中將屍體調往一個郊區的停屍房,就等孟久過去善後了。而當孟久到達那裡,面對著五具屍體的時候,還是大吃一驚!暗自磨著後槽牙,暗罵局長大人陰險!

孟久回頭看了眼雨靈:“你……也要呆在這裡嗎?我敢保證,這幾具屍體肯定都不是一般的難看恐怖。”

雨靈沒有說話,卻走過去,毫不猶豫的掀開第一張白布單,看到一張蒼白的面孔。好在,她雖然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神情倒還算鎮靜。

孟久在一旁有些發呆,不知怎地,竟想起宋肖剛來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屍體時被嚇得滿臉慘白的樣子…….不知不覺的,這個女孩也變了許多許多……真不知他是該寬慰,還是難過。

看了眼屍體腳上的牌子。黃小娟,28歲

這顯然不是那三個死于【問褂】的高中生,旁邊的是一個叫做劉盈的女孩,29歲。這兩具屍體雖然死得有些怪異,可並沒有什麼邪穢的氣息,應該不會有事。再往旁邊,才是那三個高中生。

“你……”一旁雨靈對著眼前的屍體,看著看著,竟俯身,輕聲對那個叫做黃小娟的屍體說道:“想告訴我什麼嗎?”

“失去靈魂的屍體不會說話”孟久皺了皺眉,這個女人,真的不一樣了……他心裡升起一絲急躁,下意識的,不想讓她再多接觸這些東西,趕緊辦完事離開這裡!

他掀開其中一個高中生臉上的白布,又像是自言自語:“但是,被靈噬的身體意外……come on,是誰?”

雨靈輕歎一口氣,把白布蓋回屍體臉上,這才看向孟久:“這幾具屍體……有問題嗎?”

“肯定有一具有問題!”孟久說著,已將三具高中生屍體身上的白布都掀開,露出三張年輕而美麗的面孔:“被靈噬的人,相當於烙上了【我是食物】的烙印,那個因問褂而放出來的惡靈,吃了她們的靈魂之後,肯定不會乖乖的回去陰界,而是藏匿于其中一個屍體中。”

雨靈雙手環抱胸前:“怎麼知道它藏在哪個裡面?”

孟久目光掃過三個屍體,突然笑了笑道:“化妝!”

“什麼?”

“畫屍”孟久變戲法是的從身上拿出一根碳素筆,邪惡的走到其中一個女孩的頭前,喃喃道:“不喜歡我在你臉上亂塗,就出來吧”說完,手伸出去,胡亂的在那女孩屍體的眉毛上來回塗了塗,又用碳素筆給第二個屍體勾畫了一條厲鬼般的唇線……

不知是為了刻意激怒那個惡靈,還是想要掩飾自己面對雨靈的愁緒,他一邊用筆為第三個女孩的屍體勾畫著眼線,一邊用口哨吹著一首鄉村小調。

碳素筆尖銳的筆尖準確而勻稱的描過女孩的眼緣,留下一條細細的,僵硬的黑色線條。

“我的手法還不錯吧?”孟久近乎變態的對眼前的屍體笑著,如果要讓別人看到,恐怕以為看到了一個戀屍狂了!

雨靈又是吃驚又是好笑的看著這個亂來的傢伙,再也忍不住扭頭看向別處,這種場面看起來,感覺,實在不是很好……

筆觸劃過最後上眼皮,他竟伸手將那女孩的眼睛拔開,認真仔細的進行下眼皮的雕刻……

“喂!”雨靈對孟久這個動作感到一種強烈的不安,忍不住低聲道:“你離遠點,太危險了!”

孟久感動的看向雨靈:“這麼關心我阿?雖死足矣!”

“去!”雨靈氣得跺了跺腳,卻不爭氣的對孟久彎下腰去探看女屍眼底的動作感到一陣心慌……

e……………

一種順著嗓子擠出來的吸氣聲令雨靈後背一陣發涼,剛要叫那個可惡的傢伙小心,女屍的眼睛已經猛然張開,黑色的筆墨瞬間佈滿整個眼球……

這變化有些意外,孟久也是吃了一驚,抬起身體,卻沒有後退一步,愣愣的凝視著那黑洞洞的雙眼……

意識瞬間糾纏扭打在一起,不斷的尋找著對方可被攻擊的空隙!孟久額頭已經滲出細密的冷汗,他需要找到一個讓他催動修羅刀的空隙!

雨靈心裡一驚,腳步卻還是慢慢移過去打算幫忙。然而,就在她走過那個叫做黃小娟的屍體旁邊時,一絲尖銳的邪氣突然自白布單下鑽出,刺向她的感官!

雨靈深吸一口氣,腳步陡然站住,孟久那邊正在和那惡靈做意識上的交鋒,一個弄不好就會陷入幻境!決不能讓他分散精神!

她平復了一下心神,伸出手,呼的一下掀開白布單……露出純淨的白色下那詭譎而邪惡的面容……

一瞬間,她便方佛被包圍在血腥的浪潮之下,胸口被無形的壓力推擠著,似乎要將她體內所有的空氣都擠出來一樣!

孟久凝視著那眼底的黑暗,心底卻漸漸淡定下來,說起來,最近他的能力似乎又有些增強了……

不太費力的,他已然壓住那個惡靈的氣焰,精神便不再那樣集中,也立刻便感到屋裡另外兩股力量的纏鬥!

他吃了一驚,轉過頭,更加驚愕的看到雨靈竟以比他還靈活的步法跨了一個周圓,一掌拍向那個黃小娟邪獰的臉容。

砰!

黃小娟應聲倒下,直挺挺的躺回停屍床,雙眼雖然還留有一絲空隙,卻被雨靈緊接著一抹便閉上了。

“你……”孟久心裡又亂了起來:“你怎麼會這些?!”

“和師傅學的阿”雨靈給了孟久一個【你白癡】的表情。

學的?……什麼樣的師傅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教出這樣的本事?!

可緊接著,她臉色又是一變,孟久也立刻想起自己身前還有個惡靈沒有處理!於是連忙催動修羅刀……

大叫了一聲“小心!”,便不假思索的撲出去,將孟久推得摔在地上,同時,孟久甩出手裡的修羅刀。

七彩的小刀在空中劃過一道亮麗的色彩,然後,筆直的插在屍體的眉心!

隨著一聲曆叫,屋子裡陰寒的氣息在一h那全部消失。女孩原本墨似的眼珠也恢復了常態,眼皮一松,便閉上了眼。

而這時,雨靈也跟著倒在旁邊,因為急切,姿勢毫無優雅可言,裙子甚至蒙到了臉上。

“噗……哈哈哈哈”孟久撐起上半身,強忍著的笑意還是爆發出來,這難得的一幕……

雨靈咬著下唇,恨恨的在心裡咒議o個毫無修養的男人……

“該對你刮目相看了……竟然一個人對付活屍,”孟久歎了口氣, 卻突然捏了捏她的鼻子,“看來,我要重新來認識你了。”他拉她站起來,卻害得一時失神的她不小心跌入他懷裡。

“幹什麼?!”雨靈心裡一撞,男人的氣息令她有些慌亂,他該不會又要……她緊張的盯著孟久的眼睛,全身僵硬的緊繃著……

可孟久這次卻在和她對視良久後,輕易的放開她,褪去滿眼的衝動與**,終只是溫和的笑了笑,“謝謝你救我”

雨靈身體一下就軟了下來,分不清是失望還是放心,口氣有些僵硬,又不知為何有些賭氣道:“算不上,我哪夠資格救你。”

“謝謝你願意救我”孟久笑,說完,突然在她的前額親了一口,“不過,我還是希望由我來保護你。”然後瀟灑的轉身離開,他突然知道自己喜歡她什麼了!

他終於能夠確信,無論雨靈今後的性格和記憶是否還會變化,他都無法放棄去愛她!

雖然不知為什麼,但他就是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一直都在追尋的,不是她和他共有的記憶,也不是她的某樣性格,而是這個女孩的靈魂,她永遠不變的善良與堅強。

他就算死也不會放棄,為了溫暖她那滿是傷痕的靈魂……

雖然未來依然令他感到無力且絕望,但經歷了一次分離,他再也不願放過眼前所能擁有的!唯一能沖淡他內心不安的,唯有緊緊的抱住眼前這個女孩,再也不讓她從自己面前消失!就算她是妖怪;就算她真的是凡圖的徒弟;甚至,他都想過雨靈會不會是一個天授(因為只有天授才可能擁有那麼多世的記憶)……

不管她究竟有什麼秘密他都不管了!他只知道,她是他愛的女人!

男人最怕的,是自己的女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苦……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6 11:01 PM
第七部 並不會在這里結束(大結局)

第一章 你撥的號碼是空號

    海邊的夜晚是寧靜的,卻隱隱帶著豪壯的氣勢,讓人的心境很容易便平靜下來,忘記了世間的紛擾。

翡月靜靜的靠在杜亦羽的胸前,聽著窗外的海浪聲,剛想換個姿勢,窗外突然傳來刺耳的警笛聲!

然後,一陣急促而有序的腳步聲沖上樓來,翡月心裡一動,想起隔壁的流浪漢,不會是他們裡面有人有問題吧?

誰知她剛想出去看看,外面卻傳來一陣敲門聲…

她打開門,便是一愣,門外帶隊的刑警竟然是一直追蹤她的國際刑警……

“Seli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我吧?”那個刑警說著,往屋裡張望一眼,很滿意的看到線報所說的另外一個同夥。

翡月初時的驚訝瞬間隱去,露出一個甜美的笑意:“不奇怪,鷹犬的鼻子一向是最靈敏的,只是,Mark,既然找上門來,希望你手裡有足夠的證據!”

叫做Mark的外籍刑警幾乎快要貼到翡月的鼻子上,自信滿滿道:“中國有句話,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有人控告你盜取祖傳的古寶。”

翡月皺眉退開一步,{{訕笑道:“古寶?……”頓了下,突然想到什麼,她回頭看了眼杜亦羽似乎準備看好戲似的目光,知道自己想對了,是那顆已經根本不可能找回的龍珠!

恨恨的給了他一個白眼,翡月轉過頭卻對Mark笑道:“什麼古寶要扣在我頭上?有證人嗎?”

Mark笑道:“放心,證人可是不只一個阿。請吧,Seli哦,對了,還有你的這位朋友,也請一起走一趟吧。”

杜亦羽一愣,看著翡月幸災樂禍的樣子苦笑喃喃道:“斬草需除根,這話真是不錯阿…….”說完看向翡月,輕語道:“你要和他們走嗎?”

翡月笑顏如花,輕輕道:“以前無所謂,現在有了你,我可不想被別的人追了。”

杜亦羽苦笑搖了搖頭,喃喃道:“那就讓孟久想想辦法吧。”

劉全最後看了一遍工作報告,然後將滑鼠移到發送的按鈕上,又想了一下,才點擊發送出去。

伸了個懶腰才發現,辦公室裡已經沒有人了,這該死的案子,害得他沒能趕上朋友的生日聚會。

走廊公共區域只剩下幾只白熾燈還在值班,這讓樓道裡變得有些陰暗,他按下電梯,隨手撥了一個號碼……

“對不起,您撥的號碼是空號”

劉全一愣,看了下手機上顯示的號碼-55513242

沒錯阿,怎麼會是空號?

劉全莫名其妙的看著手機,又撥了一遍……還是空號……

上午還打呢,怎麼這麼快就換號了?

劉全沒有多想,反正他也打算開車去劉全那,即使聚會結束了,相信傢伙還是很樂意看到他到來的!

電梯嘀嘀響了兩聲,唰的一聲打開門,劉全正要進去,手機突然響起來。他腳下頓了頓,隨手接起電話:“喂?喂?!喂!”



劉全帶著加班的怨氣看向手機顯示幕,未接來電:55513242

操!

劉全突然覺得有點頭大,怎麼回事?

劉全飛快的撥了另外一個號碼,又是空號……

一連撥了好幾個號碼,都是…空號……

還沒來得及讓他摔電話,電話突然開始瘋狂的響起掛斷,響起掛斷,一個一個打進來的號碼都是剛剛他打出的號碼!!

劉全像看魔術一樣的看著自己的電話,嘴巴差點張成個雞蛋狀!

終於,電話停了下來,沒電了……

操!鬧鬼了?!劉全甩了甩電話,再次按開電梯,是該換個手機了……

唰……電梯門合上

“是我,是我,就是我,不是別人就是我……..”

劉全很有個性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劉全嚇了一大跳,手機不是沒電了嗎?!他心底莫名的慌了一下,卻還是按下通話鍵………

噠…噠…噠…噠…噠

電話裡一下一下傳出噠噠的聲音,讓劉全後背一陣發冷,邪乎了今天……

“喂!”劉全大叫一聲,聲音在電梯裡顯得有些突兀,也讓他自己嚇了一跳。

可就在這時,電話裡突然出來一個女人嘶啞的聲音:“找…到…你…了……”

那聲音就像是一隻冰冷的手在撫摸著劉全的後背,他腦子裡嗡的一下,手機差點脫手而飛。

啪的一聲合上手機,劉全下意識的把後背靠在電梯上,呼吸變得越發的粗重起來。

“是我,是我,就是我,不是別人就是我……”

手機絲毫不體量主人的心情,要命的響起來,劉全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是我,是我,就是我,不是別人就是我……”

操!

劉全咬了咬牙,接起手機,憤怒的大喊:“操!你他媽哪個瘋子?!”

“我不是瘋子,是你的頂頭上司!”局長冷冷的說,立刻激起劉全又一層冷汗。

他立刻換了個笑臉道:“局長阿,還沒睡阿”

“哼”

“對不起,對不起,那個…”劉全看著電梯停在13層,門打開,也沒著急出去,接著道:“這麼晚,什麼事阿?”

“就是告訴你一聲,黃小娟和問褂的案子解決了,你別再插手了,阿,聽見沒有!”局長的聲音帶著重重的命令的味道,再加上剛剛受到驚嚇的大腦,讓劉全想要反對的話噎在喉嚨裡。

“聽到沒有?!回答我!”

“是!”劉全不由挺了挺胸,做出立正的姿勢。

“哼!這話別讓我說第二遍,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局長說完,啪的掛了電話,卻歎了口氣,希望這個小子這回安份點,他可不想失去一個能幹的下屬!

劉全聽到電話裡的嘟嘟聲,愣了一會,還沒細細琢磨這其中的蹊蹺卻發現電梯停在三樓,一直沒有關上門。

看著門外黑洞洞的樓道,那剛剛緩解的緊張感又飄了回來。他用力的按了幾次關門的按鈕,可電梯門卻對此毫無反應……

3樓……劉全猶豫了一下,剛準備是否走樓梯,突然一個身影冒了出來,挪著身子沖進電梯。

劉全嚇了一跳,再一看,卻是一個不認識的警員……

他松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對那個怪異的緊縮在電梯按鈕前的警員點了點頭。

那警員不是沒禮貌,就是不喜說話,看都不看劉全一眼,就按了下關門按鈕。

劉全剛要說電梯可能壞了,門已經唰的關上……

一愣之下,電話再次突兀的響起。

“是我,是我,就是我,不是別人就是我……..”

劉全手一抖,卻不想接!絕對不想!

操!

劉全剛暗罵了自己一聲膽小,前面一直不動的警員終於被鈴聲吵得忍無可忍中回頭看向他:“哥們,不想接就掛掉,你不會想被這一電梯人鄙視的眼神瞪死吧?”

警員自以為幽默的說完,電梯門正好打開。他一步跨了出去,一邊看著表一邊快速離開,卻沒有注意到電梯裡劉全臉色青白的恐懼之情……



第二章 被逮捕了!……

   今天的煙臺市市局看守所裡比往日多了許多崗哨,而會議室裡也多了幾個國際刑警。局長顧力親自陪在一旁,嚴肅的神情中難掩一絲擔憂……本來處理這種跨國案件就已經很麻煩了,偏這案件所涉及的又是國家級文物,更讓他頭大的是,他們自己警力系統內部的法醫竟然牽涉進來!這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與麻煩?!

“如我所說,這疑犯很難對付,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警戒!在此基礎上,我望貴國警力能儘快配合我們押解此疑犯回國,以防止中途出現意外。”Mark關上電子教鞭,結束他的講話。

顧力笑著點了點頭,道:“那當然,那當然。基於我兩國間友誼,上級還指示我全力配合各位尋找此疑犯犯罪證據。”

“謝謝。”Mark點頭:“我的同事很快就會過來繼續這邊的取證工作。我們回國也好專注于對此疑犯的審訊。”

顧力憨厚的笑了笑道:“不用這麼麻煩,都弄清楚了,連人帶證據一起帶走就成了。”

“那怎麼成!”mark瞪大眼:“那要耽擱多少時日?!”

“不必太過擔心嘛,我們兩國精英合作,很快便會有所結果的。”

rk不耐煩的揮手道:“不行,不行”

“有何不可?”

Mark看著顧力那一成不變的笑意,暗罵了一聲,冷哼道:“以這裡的警戒水準,多呆一天,就多一分疑犯逃竄的風險!”

顧力不急不惱,徐徐笑道:“警戒水準高的地方,卻連個疑犯都抓不到,還不如多在這留些日子,說不定能再刁出幾條大魚也說不定。”

啪!Mark手一拍桌子站起來,想想自己在人家底盤上,也只得忍住一口氣,卻還是冷哼道:“怕是貴國自己想要借此釣大魚吧?!”

顧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互惠互利才有的合作。Mark先生,您應該明白,文物沒有找到,我們是不會放人的。”

“哼!”Mark冷笑一聲,突然道:“我聽說那男的是你們的法醫?不會是臥底吧?嘿嘿,不是也沒關係,你們自己人問起來也方便,還用留這疑犯?”

顧力臉上不咸不淡的笑容總算收了起來,黑著臉剛要說什麼,門外卻進來一個警員遞給他一張紙條。

顧力展開紙條,掃了一眼,臉色又是一次慘變。

紙條上寫著一行莫名其妙的文字:

茲孟久前往探監,並查探局內所有屍體,凡有異數,皆儘快處理,萬不得造成局內混亂。

哪…跟哪阿

看著市局局長那龍飛鳳舞的簽名,還有最高層領導的簽章,顧力又驚又疑,滿嘴苦水,腦子裡不自覺冒出了X城公安局謠傳的僵屍樓……想起他那在X城公安局任局長的大學同學口裡所說的孟大師及那個怪異的法醫……

操!點子也太背了吧……

Mark疑惑的看著顧力,不耐煩的咳嗽了一聲:“局長?”

“今天先到這,我有急事”顧力逃一樣的鑽進自己的辦公室。

就在顧力還在感歎自己倒楣的同時,孟久正穿著一身拉風的黑風衣,跟在一個警員身後一路走進局長大人的辦公室。

“報告”警員推開門:“有位孟先生……”

“請進,請進”顧力皺了皺眉,娘的,一分鐘都不讓老子喘氣的。

“顧局長”孟久笑著握住顧力微胖的雙手道:“這次要麻煩您了。”

“別客氣”顧力打了個哈哈,就要請這個看起來只有一張臉皮耐看的小子坐下詳談。誰知孟久搶在顧力開口前道:“實話說,我這次時間很緊,咱們這就開始吧。”

顧力一愣,心說連開始什麼你都沒說清楚,怎麼開始? 心裡有些不快,他又端起了官腔道:“再急也不在這一兩分鐘,我總要弄明白孟先生來是為了什麼事吧?”

孟久又拿出市局開的一封密信,神秘兮兮道:“此事牽扯甚深,不能詳談,局長別見怪阿。”

顧力看完信,只得點了點頭道:“這樣,那我就盡力配合吧。”

“好”孟久笑道:“那請先安排我驗屍吧?”

顧力一愣:“這就去?”

“當然要半夜!”孟久陰陰的說完,又加了一句:“而且,要帶著那兩人一起去!”

顧力倒吸了口涼氣,卻是沒有答話,沉吟半響說道:“姓杜的倒好好說,那女的卻是國際刑警抓來的人,不好辦阿。”

孟久笑道:“你真以為你那破拘留所還有那幾杆槍能看住她?她可是有上古靈獸加持的人。”

顧力愕然的看著孟久,上古靈獸……這樣也能說服人?

孟久笑著聳聳肩:“我也不為難你了,不過一定帶杜亦羽來!…….如果,你想找到那個國寶”

午夜,一向靜謐的公安廳停屍房前卻是燈火通明。十幾個經過甄選的武裝員警守在四周,Mark和顧力站在場內,臉上各有各的神情。

等了將近一個小時,Mark終於不耐煩道:“顧局長,你該給我解釋一下到底怎麼回事了吧?”說著,一指站在幾個武警槍口下的杜亦羽道:“你非要把疑犯帶來,卻耽誤這麼久,就不怕出事嗎?!”

顧力打著哈哈道:“別急,別急,中國有句俗語: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Bullshit!”Mark剛罵了一句,就聽一陣小鑼自停屍房內響起,然後便看到孟久面容整肅的從裡面走出來。

操!

顧力和Mark當時就看傻了,那傢伙穿著像電影明星一樣的黑色風衣,手裡卻拿著那麼一個古香古色的銅鑼,更難受的是,他身後竟然還背了一柄桃木劍……

杜亦羽看得直是搖頭,做戲做成這樣,真不知他是不是成心的。



孟久敲了下鑼,口中慢吟道:“銅鑼開道,生人勿近。”說完,踱著方步走到場中,從兜裡掏出一堆黃紙條,用石頭分成三堆壓在地上,又點燃三把香燭,管旁邊的員警要過事先準備好的三個酒碗放在地上,倒進滿滿的二鍋頭後,才盤膝坐下,抽出桃木劍,挑在空中,閉上眼,嘴裡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念著什麼……

“顧局長!”Mark忍無可忍的指著場中的孟久道:“我不是來中國看戲的!希望你給我一個解釋!”

顧力暗中早已將市局局長和孟久罵了百來遍了,看了Mark一眼,竟是冷哼一聲道:“這是我國內業務,不必和你解釋!”

“你!”mark氣得甩下手裡的煙,便要往場裡走,卻被兩個武警攔住:“對不起,今日

無局長明令,任何人不得進入場內。”

“好!”mark氣急反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就看看你們到底搞什麼鬼!若是找不出那個什麼該死的國寶,明天我就動用我國力量,強渡Lenne回國!”

“請便”顧力面上雖不急不惱,心裡卻是火急火燎的,只差沒沖過去,揪著孟久的耳朵喝問了!

場外總算是安靜下來,那邊孟久陡然站起,反身揮手,一道黃紙如箭般飛向杜亦羽,臨到面門前,卻急急停住,如墜石般落下的,呼的燒了起來。



第三章 被逮捕了!…… 2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顧力和Mark,誰都沒想到還能看到這麼一手!

“哼,大半夜,來看魔術阿!”Mark不咸不淡的說,卻是刻意提高嗓音。

孟久掃了Mark一眼,便向顧力道:“顧局長,這停屍間中的屍體,有大半不幹淨,需要淨化。否則後患無窮。”

“淨,淨化?”顧力險些要暈過去,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到:“你是說……用水洗洗?”

孟久一笑:“非也!”說著一指杜亦羽道:“道符沾其氣而燃,怕是他最近曾經接觸過什麼聖物,請讓其下場幫忙。”

顧力愕然的看著孟久,麻木的點了點頭,心裡卻大呼,老天,我不要演鬼片!!……

Mark在一旁冷哼,這,這麼爛的劇情,又是早就安排好的,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們怎麼還演的下去!

杜亦羽苦笑著走到孟久旁邊,歎了口氣道:“你這想的是什麼鬼主意!”

孟久嘿嘿笑了笑,直接道:“那國寶是什麼阿??在不在你身上?”

“不在”

“無所謂了,聽說是一個木刻的盤龍?”

“對”

“我準備了一個”說著,以極快的手法送進杜亦羽的衣兜裡,低聲道:“待會嚇嚇那美國佬,順便把它燒了淨屍,灰飛煙滅,再加上怪力亂神,什麼都好辦了。”

杜亦羽轉過頭,很認真的看著孟久,一字一字道:“這餿主意是你想出來的辦法?”

孟久聳聳肩:“是魯海”

杜亦羽無奈的歎了口氣:“而你就聽?”

“無所謂了,比較快就好。”

“你很急?”

“急急如律令!”孟久眼角瞥見那邊Mark和顧力有些爭執,似乎要過來,突然喊了一聲,點燃三張道符扔進酒裡,呼的一下,點起三個巨大的火焰。

杜亦羽皺眉退後一步,還沒說話,突然聽到停屍房房頂一個聲音道:“住手?!”

警戒力量都是一驚,他們萬萬沒想到會有人從停屍房房頂上闖入警戒線,隨著隊長一聲虎吼,十幾條槍便對準了房頂上那個……小男孩!……

操!

待探照燈打過去,顧力忍不住罵了一聲,真他娘的排電影了阿!

小男孩看起來歲數不大,最多也不過10歲,顧力深怕他一個不小心摔下來,連忙拉過旁邊的小員警去搬梯子。

可那小孩腳卻甚是利索,一個翻身便跳了下來,躲著探照燈的鋒芒,對圍上來的幾個武警道:“你們這裡誰是頭?”

顧力走過去,沒好氣道:“你叫什麼,怎麼跑這來了,家住哪??”

小孩一拱手道:“我偶然經過這裡,見這房裡屍氣沖天,冒昧闖入,還望這位員警先生原諒則個。”

小孩半文半白,裝腔作勢的樣子把顧力弄得哭笑不得,看著那張滿是稚氣的臉,打不得也抓不得,心裡一陣好笑,臉上卻是一黑道:“別以為你是小孩就沒事,就憑你擅闖警局要地,我現在就可以先拘捕你?!”

小孩連忙搖手道:“別阿,別阿,我從房頂上過來,誰知道你們這裡有什麼事阿!”

“大半夜不回家,上房頂幹嘛去?!”

“我是準備回家阿,可路過這裡,感到屍氣沖天,要出大事的!”小男孩挺了挺胸,眼睛裡閃過一道興奮的神色道:“我輩之人學道就是為了降妖除魔,既然讓我遇見了,怎能不管!”

顧力眯著眼睛不說話,心裡卻道這小孩鬼片看過了吧?

小孩見那員警不理他,又被探照燈照的有些心虛,急得一指孟久道:“他是個冒牌的道士,你們員警應該抓他!”

旁邊孟久聽得哭笑不得,還是第一次被人說冒牌呢,無力的白了滿臉訕笑的杜亦羽一眼,笑嘻嘻過去道:“小弟弟,你學道?”

小孩挺了挺胸道:“當然!”

“哦,佩服佩服,那你學的是哪門哪派阿?”

“小道乃蓬萊派座下弟子”說著一指孟久:“你是哪門哪派?!竟然假施道法,惹得屍氣遮天,跟我回去見我師傅!”

“熊韋不會想見我的”

小孩吃驚道:“你認識我師傅?”

“他還跟我請教過道法呢”孟久笑

小孩吃驚的道:“你是孟叔叔?!”

孟久點頭,小孩張大了嘴,似乎立刻就忘記了剛才的指責,拉著孟久的手道:“孟叔叔,我老早就聽師傅提起過你了,今天……”

小孩和孟久和諧幸福的對話被顧力的咳嗽打斷,孟久笑著拍了拍小孩肩膀,卻轉而努力裝出嚴肅的面孔教育道:“你很有正義感,可盲目的勇敢就是魯莽。明明看到漫天的妖氣,怎麼不先去叫師傅,卻自己闖來?!”

小孩撇了撇嘴,還想說什麼,卻被孟久揮手打斷。

孟久轉向顧力道:“一會不管發生什麼,只管囑咐好手下,不好慌亂開槍!有些事傳出去不好!”

顧力皺了皺眉,小孩又插嘴道:“孟叔叔,你剛才做的一套全不對!會……”

“叔叔現在忙,有疑問,回去問你師傅!”孟久笑著打斷小孩的話,走向杜亦羽身邊苦笑道:“差點被一個小孩拆穿西洋鏡。”

杜亦羽搖頭笑了笑:“看來雨靈說你招搖撞騙,也不全是冤枉你……”

孟久嘿嘿笑著,不由想起了在山頭村,為了宋肖,杜亦羽被他逼著演的那場把戲……

“以後,我們要多演演戲,這事,有發展,有娛樂,有內含!”說完,對著杜亦羽老大的白眼哈哈一笑,變戲法是的從懷裡抽出一疊黃紙,洋洋灑灑拋到三個火柱上方,看起來倒頗有點壯觀。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當最後一張黃紙落地,孟久猛然吐氣開聲,雙手不動聲色的彈出幾點勁氣,將三個火柱同時打滅。

靜……

場內陡然便靜了下來……

顧力靜,是因為他多年的偵察工作令他感到,無論這個孟久要幹什麼,現在該是解開謎底的時候了,只希望不要太令他為難;

Mark靜,是因為他等著看場裡那幾個人的好戲,同時默默在籌畫如何強行弄走Lenne;

小孩靜,是因為他完全看傻了,這樣蹩腳的咒語,那個孟叔叔怎麼念的出來…雖然那一手彈氣玩的很漂亮;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6 11:04 PM
第四章 被逮捕了!…… 3

 “雨靈回來了”靜謐中,孟久突然低聲說。

杜亦羽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回來了?現在在哪?”

“北京……她……記憶又被改了”孟久頓了下,懊惱的歎了口氣道:“凡圖那傢伙,我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說完,突然想起凡圖和杜亦羽的關係,連忙道:“你別介意!”

杜亦羽面色不動,順著孟久的話問道:“她這次回來,還記得你嗎?”

“不記得”孟久道:“她啊,現在是凡圖的徒弟,是來找我要修羅刀對付畫屍人的!奶奶的!”孟久帶著憤怒和隱憂簡短的說了下雨靈的情況,最後添了舔嘴唇道:“我怕她見到你會生意外,讓她留在你租的那個房子裡了。”

啪!啷!

話音方落,停屍房裡突然傳出一串聲響,顧力愕然,小孩有些緊張,Mark不屑,警戒人員滿臉嚴肅。

孟久瞳孔一凝,不經意的抬頭看了眼天,苦笑道:“還真是屍氣沖天呢……”

杜亦羽突然道:“你要多長時間?”

孟久一愣:“怎麼也得到明早吧?不多嚇嚇他們……”

“一個小時!”杜亦羽毫不客氣的打斷孟久的話:“明早我們必須坐飛機回去!”

孟久嚇了一跳:“有什麼事?!”

“凡圖,絕對不會僅僅為了修羅刀而讓雨靈接近你!”杜亦羽眼裡閃過一絲冷曆:“那幫傢伙被我教訓後,竟然還有心力去報警……未免太頑強了些!”

孟久心裡一緊:“你是說……他有意把我們都引開,留下雨靈?”

“我只是猜,何況,我和翡月到這裡完全是隨意而行,卻前腳跟後腳的發生這麼多事,實在是太巧了些!”

“操!”孟久跺了跺腳:“凡圖到底要幹嘛!”

“不知道,所以,才要快!”杜亦羽深吸了口氣:“這次的預感,很不好……”

說話間,停屍房的門發出了一聲巨大的撞擊聲,突兀,而怪異……

守在周圍的武警被孟久一陣折騰弄得眼花繚亂,猜疑叢飛,這陡然間的異動令他們都是一蒙,倉促間盡皆拉開保險栓,對著絕對不可能有生物的停屍房,甚至忘記了原本的任務是要防止杜亦羽逃跑……

顧力還算鎮定,但臉上的神色也不那麼好看了。他快步走到孟久身側,“怎麼回事?!”

“只管帶好你的兵!”孟久嚴肅的對顧力說完,瀟灑的一甩風衣下擺,昂首向那停屍房走去!

Mark也趁機跑了下來,一把鎬住顧力道:“搞什麼鬼?!”

顧力無奈的歎了口氣,還沒說話,那小孩已經插口道:“起屍了!”

“What did you say?”Mark一急,冒出了一句英文,甩了甩頭又道:“你說的是什麼話!?”

“中國話!”小孩很認真的回答。

……

Mark無力的看向天空,恨恨的喊了聲:“見鬼!”隨即面向顧力:“我不管你們他媽的在那停屍間裡玩什麼,請你提醒你的兵!他們的任務是什麼!該看的人,給我看住了!”

顧力啪的拍開Mark的手,吼道:“要看,你他媽自己去看!”

兩人正像兩頭鬥雞是的,只聽砰的一聲,停屍房的門被從內而外撞飛了開去,一股惺風撲面而來,Mark、顧力,還有幾個戰士首當其衝,一彎腰,哇的吐了出來!

嘔吐中,顧力看到孟久一派仙風道骨的姿態站在那破開的門前,手裡握著桃木劍,風衣烈烈飛舞,昂然對著那個……僵屍!

真的有僵屍

顧力吃驚得差點把舌頭吞下去!

那小孩突然大叫道:“叔叔,快叫你的人後退!太危險了!”

顧力一愣,想起了孟久的話,想起X城那個傳說中的僵屍小樓……一時火上心頭,轉身搶過旁邊戰士手裡的喇叭喊道:“所有人退後10米,沒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開槍!”

話音方落,身側得小孩卻反而往前沖去,顧力一把沒抓住,跺了跺腳,剛要去追,身邊一個人跑過,竟是Mark追了上去!

顧力一愣,心裡卻是閃過一絲暖意,這個人雖然討厭點,但人卻不壞嘛,只可惜各為其主……

Mark本以為三兩步就能追上那小孩,誰知那小孩腿腳出奇得快,直到跑過了地上得三個酒碗,他才一把鎬住小孩得手臂。

“放開我!”小孩一邊喊一邊扯動著:“我要去幫孟叔叔!”

“幫個屁!”Mark氣極,將小孩抗在肩膀上,抬眼正好看到停屍房門口得情況。只見那邊僵屍數次撲上來,卻都被孟久得桃木劍擋了回去,本來沒有表情的爛臉上漸漸透出一股怨怒之色!

Mark一時看得呆了,如果說這是演戲,那也太真實了一點吧?!何況,他們這個國家,不是一向忌諱迷信這些東西嗎?他們不可能成心製造這種謠言啊!

Mark心裡各種念頭還在橫飛,肩頭突然一絲劇疼,他大吼一聲,立刻便意識到被那小孩咬了!

他還沒來得及‘懲罰’這個淘氣過頭的孩子,那孩子卻不知從哪掏出一張黃紙,一晃就燃燒起來,往Mark的衣服上點去。

Fuck!

Mark眼角瞥見火光一閃,連忙把小孩放下地來,衣角卻已燒著,悶哼著用手拍滅,再抬頭,那小孩竟然又已跑向那邊!

不是吧?!Mark一時真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讚賞這個小孩了,只是捏了捏拳頭,準備再抓住那小傢伙,先照屁股來兩下再說!

然而,還沒等他追上去,那杜亦羽卻不知何時跑了過來,已經伸手抓住小孩的肩膀。

Fuck!

Mark暗罵一聲,竟然連他都把這個嫌疑犯的事情給忘了!

杜亦羽手剛按住小孩的肩膀,便見那小孩手裡又晃出一張燃燒的黃符。他忍不住啞然失笑,這孩子倒是有股子倔脾氣,有些像第一世的自己……

笑容在他臉上稍縱即逝,下一刻,他手也不知怎麼一番,便將那黃符拿在手中,隨意一晃,火便熄滅了。

小孩一愣,杜亦羽已經一掌砍在他的後頸。

眼看著下男孩倒在地上,Mark吃了一驚,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頗為秀氣的男人出手竟如此辛辣!

他跑過去的同時,已持槍在手,對著杜亦羽喊道:“你幹……”

Mark一句話還沒說完,只覺手裡一疼,槍竟然已經到了杜亦羽的手裡!

他大吃一驚,卻是不合時宜的想起對方的法醫身份!他,會玩槍吧?走火可就虧大發了!

誰知下一秒,杜亦羽卻是俐落的一轉,將槍扔回給他。

“你……”Mark現在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心裡更升起一絲被輕視的怒氣,硬著頭皮道:“襲警搶槍可是重罪!”

話音方落,眼前一花,手裡的槍再次到了那個男人手裡!

……

Mark愣愣的看著對方手裡的槍口,突然大吼一聲,不管不顧的撲上去。



杜亦羽冷哼一聲,微微側身讓過mark的一拳,隨即抬手一扣,一折,已然將那個男人的手臂別到了後背。

“放開我!”Mark冒著冷汗悶喊。



手槍被扔到了地上,緊接著,一絲冰涼貼到脖頸之上。然後,他聽到杜亦羽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道:“我是法醫,不習慣用槍。”

手術刀……

雖然沒看到,但Mark卻已經可以肯定是什麼頂在他的脖子上……

Fuck!

他暗罵一聲,卻不得不老實道:“制住我,你也逃不出去!”

“你以為你們,真的能抓的住我?”杜亦羽淡淡的,用另外一個話題回答Mark的話語。

Mark一愣,心裡大是慚愧!這人的身手……他若要不想,當初在旅館裡,根本就不可能抓的住他!

思忖間,手腕一松,杜亦羽已然放開了他。

Mark回身,卻沒有著急去揀槍,反而轉身看向杜亦羽,困惑道:“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杜亦羽目光轉向孟久道:“為了抓這僵屍!”

Mark滿臉愕然,不知為何,他竟覺得杜亦羽看著孟久的目光有一絲恨恨的神情……他看向那邊驚呆了所有人的場面,忍不住道:“真的,有僵屍?”

杜亦羽毫無表情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笑容:“不信,你去摸摸看?”



第五章 被逮捕了!…… 4

   開什麼玩笑,Mark一臉受到嘲弄的神情,還沒來得及表示自己的憤怒,杜亦羽已然跳到地上三個空碗前,拿起旁邊沒有燒盡的紙符,隨便一晃,那紙符立刻像抹了油一樣燃燒起來。

他將紙符扔進酒碗,拿起剩下的半瓶二鍋頭,全都倒了進去。

呼!

火光順著酒一下躥起一人多高,把旁邊的Mark烤得禁不住後退兩步,同時不可思議得看著面不改色得那個男人!操!沒見過這麼不怕燒得!

火光躥起,顧力的目光也被吸引過來,就在mark退後的同時,杜亦羽從懷裡掏出一個木刻的盤龍球,在顧力和Mark的大叫聲中扔進火裡!

“住手!”

“國寶!”

兩人搶上前來,卻一時不知如何搶救,笨拙的試了兩下,只覺這火燃得異常猛烈,裡面哪裡像是酒精,根本就是濃油!

“你!”

兩人同時瞪向杜亦羽,心裡卻都在疑惑,怎麼可能沒有從這人身上搜出這木球?!

杜亦羽卻根本不理這兩人,他彎腰,生生得拿起那躥著一米來高火苗得瓷碗,在Mark和顧力得大驚小怪中走向孟久和那個僵屍!

“急急如律令!”孟久一邊揮著劍,一邊大聲得念叨著,動作雖然誇張,眼裡卻沒有一絲緊張之色。雨靈出現後,他的能力,再次開始漸漸得增強了!

“閃!”杜亦羽實在不想陪著孟久在這‘耍猴’,只喊了一聲,就將手裡的火碗扔了過去,同時左手食指中指射出一道白光,掩藏在火光之下,擊向那僵屍的額頭!

靠!

孟久誇張的大叫一聲‘國寶龍火!’,連忙往旁邊跳出,卻還是被那火燒著了半邊衣服。他連忙就地十八滾,總算是將火熄滅,再站起來,那僵屍已經乖乖的躺在地上,死得透涼透涼的,就算他再搗幾次鬼,也不可能起屍了。

“靠!”孟久看著雙手抱胸的杜亦羽,忍不住喃喃道:“看來你不是演戲的材料啊……唉,一招殺敵,這他媽也太省事了!難為我還成心燒著了衣服……”

“怎麼樣了?!”

“你們幹了什麼!”

Mark和顧力同時跑過來,看著地上的僵屍,愣愣的不知該做什麼。

“看到沒?!”孟久被杜亦羽打擊了熱情,也懶得廢話了,一面撣著被燒焦得衣服,一面對顧力和Mark直言道:“龍火,以龍珠投于火中而成,去屍氣,降僵屍。這所謂得‘國寶’乃道家法器,被那些個不法之徒偷走,幸而翡月幫忙才尋了回來,卻反被惡人倒打一耙!幸虧,本大師計畫穩妥,杜法醫配合默契,才沒有讓這僵屍成害!”說著,他一把抓住聽得一愣一愣得兩個人得肩膀,低聲道:“這種事情,你們知道,絕對不能外傳!保密工作要做好!”

“我知道…”顧力聽到這,才好不容易喘上口氣,卻是有些犯愁,還沒請教,孟久已然搖著Mark道:“聽說你要抓走翡月?罪過!那小姑娘可是我得徒弟啊!!你若是把她弄去美國,就是跟我為難,就是跟中國整個道家協會為難,就是跟中國武警力量為難,就是跟中國所有人民為難,就是跟全世界反僵屍,熱愛和平得人類為難!你看著辦吧!我上午8點得飛機,還要帶著我那得力得女弟子去北京降妖除魔!時間緊迫,你是否會成為全人類得罪人,現在就決定吧!”

一番話下來,別說Mark聽得暈頭轉向,就連顧力也張大了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都哪跟哪啊!不過,顧力看著孟久那陰狠狠得表情就知道,再看看那碗裡燒剩下的點點木頭殘渣,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那翡月得事情,他是責無旁貸要給出一個滿意得答覆……於是,他面色凝重得看向Mark……

年年月月營營役役來回亦是匆匆,回程的路途並不遙遠,可卻蕭瑟而孤獨。除了最初和孟久的鬥嘴外,整個航行中,翡月一直保持著沉默,那兩個男人有太多需要想的,有太多要計畫的,而她,也有太多要回味的,現在,不宜開口。

飛機落地的一震之後,孟久突然笑了笑,淡淡道:“好久沒這樣合作了,喂,杜兄,你最近是不是總是回避和我在一起啊?我讓你傷心了嗎?”

杜亦羽忍不住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啊,你不說話!看來我猜對了?”孟久眯著眼。

杜亦羽歎了口氣,站起來,這小子……他確實在有意回避孟久,因為他怕!他怕自己會殺了孟久!

也許……死去對孟久來說,要比活著看到真相好得多……

孟久看著杜亦羽,突然打了個冷戰:“喂,你小子怎麼滿臉殺意?猜對你得話,就要殺人嗎?!太自以為是了吧?!”

杜亦羽強忍住歎氣得衝動,咬著牙對孟久:“你不擔心雨靈了?還有心情在這胡說八道?!”

孟久一笑:“她還活著,這就夠了!”

“夠個屁!”杜亦羽推開孟久,實在看不得這個人那張過於良善的臉,提起行李,往機艙口走去。

“無論發生什麼,即使不能保護她,我都會陪著她的。” 孟久笑笑,聲音不大,只有他自己能聽到。

下了飛機,剛剛打開手機,孟久的電話便催命般的響起。市局局長的聲音帶著一種沉甸甸的疲憊與傷痛,令孟久心裡跟著一沉。

“孟久,劉全犧牲了。很怪,你來看看吧。”

“好……”

“杜亦羽要是跟你在一起,叫他一塊來吧。好歹算是同事一場。”

“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孟久深深的看了眼杜亦羽道:“他是因為我們而死的。”

翡月暗暗歎了口氣,“我回家等你們。”

送走那兩人,她才有時間感受心裡的空虛,他們這些深深陷在歷史之中人,真的能夠擁有未來嗎?

世上的事有時就是這麼奇怪,明明是空虛,可卻如此的沉重……



第六章 凡圖的攻擊

   聽了一路計程車司機對社會的抱怨後,翡月又開始想念一個人的清淨了。

今天房子周圍格外的寂靜,花園裡的鳥雀八成也趁著主人不在家,跑出去旅遊了吧。帶著一絲疲倦,翡月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將鑰匙插入鎖孔,旋轉,聽到啪的一聲後,按下門把手,懶洋洋的推開門……

而就在門剛剛打開一條縫的瞬間,一個紅色的影子在眼前一閃,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險些踩空,再看那紅色的東西,竟是輕易不肯露面的九尾!

“咦?!”翡月意外的輕出一聲,這小東西可是難得出來啊。

“有…….事嗎?”看著小九尾呲著牙,對著屋子的樣子,翡月心裡一動,難道……有什麼危險嗎?

想到這裡,她緩緩自腿側拿出一把匕首,謹慎的推門而入,然後,便愣住了!

迎面的壁掛電視開著,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只是光憑一個背影一時認不出是誰。那人似乎沒有聽到翡月進來,閒適的晃了晃加了冰的紅酒,抿了一口,又舒服的把後背往沙發靠背上壓了壓。

能坐在這裡的,肯定是那傢伙的朋友了。翡月輕點了一下肩頭九尾的鼻子,輕聲說道:“大驚小怪…….”

往電視看了一眼,不覺皺了皺眉,電視裡剛剛播過那個早已家喻戶曉的鏡頭……一個女人,披著一頭黑髮,正從電視裡爬出來……

美版貞子?!翡月差點哀叫出來,真鬼都不知看過多少了,竟然還會看鬼片?!靠,是什麼人這麼有追求?!

正在考慮要怎麼過去打招呼,那人卻突然說道:“天氣乾燥,路途勞累,過來喝一杯吧,別客氣。”

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可卻想不起來是誰……翡月沒好氣的向著那個反客為主的人走過去,肩頭一疼,九尾竟伸出了尖爪……

翡月腳步頓了頓,看向那只詐著毛的小狐狸,心裡一動,猶豫道:“你……是哪位?”

“這個鬼片,美國拍的比曰本的好看”那人答非所問,悠然道:“不過,這種片子也只有沒見過鬼的人才能編的出來。”說著,微笑著看向站在沙發一端的翡月道:“我可是從來也沒見過這種講因果,有邏輯的凶靈呢”

“是你!”翡月看著那個男人溫柔和善的面孔,五臟六腑卻都緊縮到了一塊,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刻,見到凡圖!

“好久不見了,九尾”凡圖輕鬆的打著招呼,翡月肩上的小狐狸卻吱的一聲躥起,帶著如彗星般明亮的紅色火焰向凡圖沖去!

翡月一驚,卻是被九尾身上的火焰烤得後退兩步,撞在牆上。

呼的一聲!她還沒站穩身子,便被一個東西撞在懷裡,又是向後一彈,再次撞在牆上。

下意識的,她抱住懷裡那個毛毛的小東西,低下頭,愕然的看到九尾雙目緊閉,毫無生氣的躺在她的手中!

“九尾?!”感到小狐狸身上的熱度在一點點褪去,眼淚不爭氣的滑下眼角:“小傢伙?!”

抱著九尾的手有些顫抖,她猛地抬起頭,看向那個依然微笑著的凡圖,大聲質問:“你把它怎麼了?!”

“它在,戲就不好看了。” 凡圖將雙腿翹上茶几,露出了一個冰冷的笑意:“我在樓上等你,如果你能上來,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上樓之前,先放點血吧!”翡月用全身的力氣甩出手裡的飛刀,第一次,有殺人的衝動!

“哈哈哈哈”凡圖開心的笑著,輕鬆的以兩根手指捏住那把小刀,飛身躍上二樓樓梯,向她揮了揮手,閃身走進杜亦羽的房間。

Shit!翡月看著二樓隱現的那角房門,急促的喘了幾口氣,來不及思索凡圖的意圖,想起懷裡的九尾,她連忙將小傢伙放在沙發上,一邊仔細檢查,一邊暗暗祈禱著……

Come on!電視裡,你們這些小傢伙不是一向總被奇跡之神所眷顧的嗎?!Come on!不要偷懶,趕緊起來!你是九尾!是上古神獸啊!你怎麼可能會……

翡月強壓著心裡的不安,不知所措的揉撫著小狐狸的毛皮……好冰……

“不!”

看著小傢伙漸漸變得透明,如幻象般消失在自己眼前,翡月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悲痛叫出來,眼淚不爭氣的流下:“我們還沒有成為朋友啊!!!”

嘶……

巨大的悲傷中,翡月陡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清晰的喘息聲……她身子僵了僵,連眼淚都顧不得擦,緩緩轉過身,迎面便對上一張蒼白而醜陋的僵硬面孔……臉上和身上的皮膚褶皺如橘皮,似乎是被燒傷的痕跡……

51寸的壁掛電視裡,一個像貞子一樣的女鬼站在鏡頭前,緩緩伸出手……穿過螢幕……

意外的,翡月並沒有如以往般的緊張與害怕,也許是心裡早已被憤怒與悲傷填滿了吧……

啊!翡月撕聲{喊著,抄起桌上的酒瓶,毫不猶豫的往電視砸去!

砸碎了電視,看你從哪裡爬出來!

這是翡月第一次看貞子便一直腹誹裡面人物的念頭,嚇得動不了,絕對不是她的風格!

啪!砰!

電視應聲而碎,砰的炸開,冒出一絲絲黑煙……

懶得管那電視裡的女鬼是不是這麼不堪一擊,她就像16歲第一次闖入警衛森嚴的展館一樣,憑著一股子衝勁與勇氣,毫不猶豫的往樓上跑去。

一步跨上兩個臺階,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第一次,面對這種超現實的挑戰,她心無旁礙的進入狀態!

意外的,她一路登上二樓,毫無阻礙!

她不想給自己猶豫退縮的機會,幾乎是有些魯莽的,她砰的推開杜亦羽的房門。然而,當她再次看到凡圖憑窗而立的身影時,心裡還是止不住跳得猛了些,那溫柔的面孔,卻令她從心底升起一絲冷意……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7 09:40 PM
第七章 失去九尾

 對於翡月如此快的上來,凡圖似乎一點也不吃驚,不過,他還是鼓了鼓掌,“比我想像的要快些!很少有人會直接去砸電視的……有點意思。”

翡月平復了一下心情,剛才她雖然憤怒的可以忽略自己的生命,可真的面對這個可怕的敵人,她卻很快的冷靜下來,如果拼命可以解決問題,那這個世界就會變得簡單得多了。

“你來,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來自己得徒弟家,還要有什麼目的嗎?”

翡月咬了咬下唇,理智的換了另外一個問題:“你要說得秘密是什麼?”

凡圖點了點頭,滿意道:“這就對了,只問你該問的,你才能得到準確的資訊。”掛著那似乎永遠不會消失得笑意,凡圖的眼底倏然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神情之中漸漸凝起一絲殺意,停頓了一會,終於緩緩道:“這個秘密就是,我會要雨靈殺了孟久。”

咚、咚、咚

翡月的心臟擂鼓般跳動著,呼吸不覺變得有些急促:“不可能!”

“哦?”

“雨靈不可能殺孟久!”

“哦?”凡圖的眼底閃過一絲戲謔:“如果不喜歡,也可以讓孟久殺了雨靈。”

翡月強做震驚的冷笑:“你以為你是神嗎?!”

誰知凡圖微微一笑,緩緩道:“對於雨靈來說,我確實是神,掌握著她命運的神。”

凡圖那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得神情與語氣,讓這句聽起來荒謬不堪得話語重重得砸在翡月心上!

“什麼……意思?!”翡月不由自主的反問,聲音竟有些顫抖。

“意思是,這兩個人至少,必須,肯定會死一個。”

翡月深吸一口氣,她的意識完全無法忽略這個人的話,但卻可以盡力表現得好一些。她吐出胸腔裡得一口氣,令聲音平靜一些,冷然道:“不管你有什麼陰謀,我都得提醒你一聲,那兩人,即使犧牲自己,也絕對不會傷害對方的!”

“你錯了”凡圖淡淡一笑,神情變得有些悠遠:“如果你活得像我一樣長,就會知道,這世上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有時候想要犧牲自己,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翡月冷哼一聲:“故弄玄虛!……我問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不怕我告訴他們嗎?!”

凡圖臉色一板:“如果你死了,還怎麼告訴他們?”

翡月心裡一沉,卻強自鎮定,冷笑道:“你不會殺我的……至少現在不會。”

“哦?”

“第一,我會自己回來,完全是偶然,你不是專為殺我而來。第二,我根本不值得你殺。第三,如果你要殺我,又何必弄得這麼麻煩?”

凡圖盯著翡月的眼睛,許久,直到翡月鬢角流下一滴冷汗,他才揚起一絲毫無感情的笑容道:“說這麼多,看來你還是怕的。看在你沒了九尾,依然這麼努力的份上,我也多說兩句吧……你那三條都很有道理,我來,也確實不是專為殺你的,只是……你真的以為自己一個人回來,是偶然?”

“什麼意思?”

“他們不是去看劉全了嗎?”

“是你?!”翡月臉色陡然一變,後背瞬間便被冷汗濕透,到現在,她才真的體會到這個男人的可怕!

“我來不是為了殺你,但你是我計畫中的一部分,所以多陪你玩玩。而那個秘密……其實,也不算秘密,杜亦羽那小子,早就心裡有數了。”凡圖滿意的看到翡月臉色越發的難看,溫柔的一笑道:“而你,也低估了自己的價值。其實,你是很值得我殺的,只是遊戲要一步步來,殺不殺你,全在亦羽的表現了。”

凡圖說完,走過來拍了拍翡月的肩膀,感到她身體的震動,微微一笑道:“再贈送你一個秘密:砸電視,是不能擊退惡靈的。”說完,似一個出世的神仙,步履閒散的走出房門,身影一晃,消失在空氣中。

“劉全死前,曾經和我說的那個叫黃小娟的女孩有過接觸。”孟久沉吟道:“這種感覺,很像狐狸那事,一連串的凶靈殺人,會不會又是凡圖在背後搗鬼?”

杜亦羽拿起噴壺,在劉全臉上噴了噴,又用布將他的臉擦淨,這才道:“很難說,如果是凡圖,那他的目的是什麼?上次他的目標是狐狸,這次呢?難道這個殺人的凶靈會是我們認識的人?……”

就在這時,一個人推門而入,杜亦羽轉過頭,隨即便皺起了眉,而孟久則輕咦道:“局長?!你來幹什麼?!”

局長先是笑呵呵的看著杜亦羽道:“你來了?很好,呵呵,很好。”然後,這才瞪了孟久一眼:“劉全是我的兵,我當然要來!”

“局長真是愛民如子啊!”門外,一個人說著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戴著膠皮手套。

這下,連孟久都皺起眉了,局長看在眼裡,笑道:“這位是省醫院法檢處的楊帆楊主任,這次是來我們這裡學習交流的。”隨後,又扯了半句慌:“這兩位是我們局裡的法醫。”

局長沒說什麼省,孟久也懶得問,反正多半是想調到京裡來,才變著法跑關係來的。不過,看在局長老頭的面子上,孟久還是點了點頭,卻看到他已經戴好手套,正好不用握手了。而杜亦羽則根本連看都懶得看那人,只是打算繼續為劉全的臉上加些粉。雖然他很少像斂屍師傅那樣為屍體化妝,可這個人,好歹算是他的一個朋友吧……總要盡些力吧。

“等等!”誰知,那個楊主任突然走過來,架住杜亦羽的手道:“這為死人化妝是大事,要按照步驟才行。別看這活不怎麼高雅,可卻也是一個專業活,您是局裡的法醫,鑒定屍體肯定在行,可這收斂死人,還是讓我來吧,在醫院幹長了,總要應對一些家屬的要求,多少有些經驗。”

杜亦羽不耐煩的收回手,看了一眼楊帆,毫不客氣的將手裡的粉柄扔回粉盒裡,手臂環胸,靠在另外一張停屍床上,差點坐到那上面屍體的手上,看得局長心裡咯鉹@下,感覺怪怪的。

楊帆也不在意,似乎是有意在局長面前賣弄,走到劉全的屍體前道:“死人雖然沒有知覺,可我們也要懷著敬畏之心才行。尤其是……非正常死亡的人,我們更要對他們的屍體多些關愛。這打粉,要先從眉心開始,這叫做歸位一點,然後順著鼻樑滑下,再施額頭,太陽穴,雙頰,最後的下顎……”

楊帆一邊說著,一邊化下去,看得孟久漸漸張大了嘴,這小子,用的是正宗的畫屍手法!靠!雖然不是天授,卻是地道的畫屍人!這年頭,畫屍人可是比總統都少!只是……這小子功力不夠,這麼折騰,怕要把他和杜亦羽剛剛壓下去的怨氣給引出來了。靠,還要畫唇膏?想壓住七竅來封怨氣嗎?靠,你不可能感到怨氣的,就別折騰了吧!這唇膏一畫,非惹麻煩不可!

“不能畫唇膏”

意外的,杜亦羽竟然會開口阻止。

楊帆一愣,卻緊接著笑道:“畫上,會讓人顯得鮮活一些。”

“不畫!”

杜亦羽丟下兩個字,便趁著楊帆一愣的時候將劉全的臉用白單蓋上。氣氛一下就有些尷尬起來,杜亦羽一手悄然點在劉全的左手腕,冷冷道:“劉全的事,不用外人處理。”

這話有些難聽,楊帆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可局長的眼裡卻劃出一抹笑意,他可沒想到,杜亦羽這小子能說出如此人性的話來。

局長呵呵笑著,打圓場道:“好了,好了,這裡的味道我聞不慣,你們倆小子願意在這折騰就在這吧,我卻要和楊主任吃飯去了。走走,楊主任。放心,我們這的屍體全是這倆小子處理的,不會有事的。”

楊帆臉色這才稍稍好些,看了眼劉全蓋在白布下的屍體……哼,普通的屍體,他們當然能處理,可這…….不過,雖然那凶死之相很是不同尋常,他卻沒有感到什麼怨氣,應該……不要緊吧?

想著,他眼角瞥到孟久想笑卻努力憋著的樣子,心裡冷哼一聲,不管了!愛出事不出事!

為了掙回面子,他還是笑著對杜亦羽道:“既然這樣,我就不管了。可這妝也差不多了,既然不畫唇膏,其它也別畫了,真要畫,等最後,請專門的師傅畫吧。”

“好,好”孟久連忙裝作正經的點頭,趕緊送走這位‘大師’

待房間裡又剩下他們倆,孟久才又掀開那白單,一邊繼續幫劉全化妝,一邊嘀咕著什麼。細聽之下,竟然是說那楊帆畫得這麼難看,肯定是學藝不精,肯定不能轉行去給活人化妝,不像他,技術好,死人都能畫得跟活人是的,如此云云,弄得杜亦羽有些哭笑不得……

而看著孟久為劉全梳好頭,手法僂籅漲X上那半睜的眼睛,沒有驚起一絲怨氣,杜亦羽突然道:“你最近的力量,是不是又開始變強了?”

孟久一愣,隨即苦笑道:“是…….在雨靈回來之後。”他試探的看向杜亦羽,“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對不對?!”

杜亦羽面無表情的看著孟久,眼中神色深邃難測,不知在想些什麼…

杜亦羽不說話,孟久也不說話,兩人對視良久,似乎都在等待對方開口。

終於,孟久歎了口氣:“不知道是什麼秘密,會讓你如此謹慎猶豫……你不想說,我也沒辦法,只是希望你清楚,是我的事情,便應該由我自己來判斷、無論是什麼結果,我都會承擔起來!難道,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只得信賴嗎?”

“你是我最信賴的同伴”

孟久說到後面,本來只是發洩情緒了,他決沒想到杜亦羽會回答他的話,更沒想到,那個冷冰冰的傢伙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孟久不由愣了,臉上突然一紅,竟{{不知如何反映才好……



第八章 堅持!

   待局長和楊帆離開,孟久才恍然,又被他岔開話題了!靠,自己是不是太笨了?怎麼總是一兩句話便輕易的被這傢伙牽著鼻子走?

“劉全啊,劉全,也不知道你的靈魂散了沒有?如果沒有,晚上去找那傢伙聊聊天吧,雖然他看起來平靜,可你算是間接因他而死的,他心裡並不好受。”

走出警局的停屍房,杜亦羽已經把車停在了門口。院裡幾個刑警遠遠的看著杜亦羽,眼睛裡全是猜測與好奇,孟久坐上副駕駛座,笑著道:“你快成了警局裡的名人了。”

“很快,他們就會忘記我的”杜亦羽不動聲色的說完,踩下了油門。

經歷了千年的歷史,不斷的死亡、轉世,又有幾個人,能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一路趕回來,兩個人都有些餓了,便在一個湘菜館門前停下了車。而如果此時兩人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是無論如何不會停下來的!

凡圖剛剛離開,眼前便突然暗下來,窗戶如被颱風襲過一樣激烈的震顫,不停的啷作響,房間裡的電視毫無徵兆的亮了起來,卻是滿屏的白色雪花!門砰的一聲自己關上,驚起了翡月一身雞皮疙瘩,那個男人,是刻意將自己引來這個房間的!杜亦羽的房間,整個房子裡,唯一沒被孟久放置任何驅邪法器的房間……

嘩……

電視裡滿屏的雪花不知不覺的開始扭曲,一個披著黑髮,頭臉微垂的女人自那跳動的銀色碎花中漸漸溶了出來,如凸浮在螢幕上一樣,生硬,而詭異……

“滾回地獄去!”翡月瞬也不瞬的盯著電視裡那個女人,手緩緩摸上了一旁的椅子,用力的砸向電視!管不管用,至少她不能這樣等死!

啪!

電視破碎,一塊塊螢幕劈裡啪啦的掉在地上,露出電視裡面的電子部件。

在哪?

砸電視,是不能擊退惡靈的………那麼,在哪?!

翡月不動,只是謹慎的注視著思周圍的動靜……

靜……太靜了!窗外的狂風在電視破碎的h那停下,只是天色卻變得更加的昏暗……

不知不覺,翡月手心裡已沁出一層冷汗。

吱……

身後衣櫃的櫃門緩慢而痛苦的打開……

她迅速轉身,卻被衣櫃中穿衣鏡上自己的身影嚇了一跳。

Shit!

衣櫃裡的衣服以白色居多,在這昏暗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扎眼。

鏡子上汙汙塗塗的,看不真切,這令翡月感到一絲的不安,她輕腳走過去,皺眉看著鏡子上的一處,那裡,似乎有些什麼…….小心的哈了一口氣,伸手擦了擦,側著目光看進去…

猛地,那團東西突然伸開,由鏡子的深處飛快的向表面浮上來,近了,竟是一張青白的、滿是燒傷痕跡的女人臉!

啊!翡月禁不住驚叫一聲,猛地後退幾步,再看鏡子,只剩下她自己的身影,然而剛才那張臉上的那種怨恨的神色卻深深的印在記憶裡!

呼……吐出胸口因驚嚇而憋著的氣息,翡月自嘲的搖了搖頭,如果她想要呆在那個男人身邊,就要克服內心的恐懼,學會自己對付這些東西!

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心裡卻又是一驚,不知是眼花還是真的有古怪,衣櫃裡,一件風衣的衣袖剛才似乎晃了晃……

悄悄伸手到兜裡,掏出孟久送她的咒符,現在這東西,已經和她其它高科技工具一樣重要了……

啪啦

身後電視碎片輕響,她轉頭,什麼也沒有。只是她再轉過頭來的時候,眼角一晃,穿衣鏡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自她身後飄過!

Shit!

這次,她一跳轉過身去,然後,直覺的嗡的一聲,頭皮發炸的看著那不知何時出現的蒼白的手臂,皺皺巴巴的,毫無生氣的自電視內部伸出,搭落在外面,就好像那電視裡有著另外一個空間,而這電視框,便是連著兩個空間的通道……

一股涼氣自腳底陡然爬上發梢,翡月咽了口吐沫,念著孟久教給她的那個咒語,拿著符咒向那手臂走去……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自電視裡傳出,那只手臂像被釣到岸上的魚,劇烈的痙攣著!

{彌洛彌哄!

翡月忍著心裡的驚懼,高聲念著咒語,啪的一下,把{符紙貼在那節手臂上。

啊!!

又是一聲慘叫,那手臂立刻不動了。

她雙手攥了攥拳,再鬆開,緩緩在衣服上拭去手心的汗水,然後,走向那手臂,彎腰,抓住那只乾瘦的手腕,用力向外拉了拉……

很沉……

翡月深吸了一口氣,她真的不想拉出這手臂的主人,可是…….她內裡倔強的性子讓她不顧危險,也要證明自己可以保護自己!因為她不光想呆在那個男人身邊,還想幫他!也想幫孟久和雨靈!就算是凡圖,也休想用她的生命來威脅她所愛的人!

能行的!像是要出盡心中的抑鬱一般,她大叫一聲,猛地往外一拉!

一個**的女人身體被她從電視裡像死魚一樣的拖了出來,如果這是魔術,一定足以嚇壞所有的觀眾!

那女人仰面躺著,睜著一雙玻璃球是的眼睛,帶著一股哀怨之氣靜靜的‘凝視’著她!

儘管事先有準備,她仍然驚得鬆開了手,後退數步!

然後,她看到那個屍體的嘴角似乎浮現出一絲獰笑,但當她將目光自那對眼珠子移到嘴邊的時候,卻只看到因腐爛而微微裂開的唇角…

手臂癢了一下,翡月驚得一震,轉過頭,這才發現自己就站在衣櫃的旁邊,身側,是黑洞洞的櫃櫥以及一件白色的風衣……



不知從哪吹來一陣風,風衣的衣袖飄起……

翡月緊張的盯著那只衣袖,只覺得那空空的袖子裡似乎隱藏著什麼……

下一刻,一隻長滿驅蟲的手陡然自袖子裡伸出,抓住她的手臂!

啊!

翡月驚得大叫一聲,慌亂的抽出幾張咒符拍了過去!可揚起的手卻被緊緊的攥住,翡月一驚,抬起頭,驚恐的看到那個女人自身後的鏡子裡伸出上半身,一隻手緊緊的攥著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悄然纏上了她的脖頸!

翡月一驚之後,心裡卻已經極快的鎮定下來,她忍著那只冰冷的手指在她脖子上如蛇般爬行的噁心感,右腳微撤,急速而有力的踢起!

啪!沉悶的響聲。

那女人被踢得一歪之際,翡月迅速掙動手臂,啪的一聲,那爬滿肉蛆的手被生生扯斷!來不及噁心,她拿過被攥住的手中的符咒,貼到那女人的額頭!

阿!

又是一聲慘叫,那女人鬆開翡月,上半身啪的搭落下來,白花花的半個身體自鏡子裡憑空鑽出,契合的沒有一絲縫隙,死魚般垂在那裡……

Shit!

翡月一邊扯去手腕上那噁心的手,一邊忍不住將凡圖從頭罵到腳。

好不容易止住胃裡一陣陣翻騰,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突兀的敲門聲:“開…開門,我是員警!”

翡月一驚,一愣,隨即皺了皺眉,員警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找上門,更主要的是,樓下的大門是關著的,員警難道也流行翹鎖了?

沒有動,她靜靜的站在那裡,一邊思考著對策,一邊靜待其變。

敲門聲越來越響了,就好像在外面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瘋狂的動物!一下一下的,她的心臟也隨著一緊一緊的!



第九章 小餐館靈異事

   “開門,我是劉全!”門外的人急促的喊著,卻令翡月感到一絲被戲弄的惱怒!劉全已經死了!而凡圖很清楚,她知道!這樣明顯的錯誤,除了戲弄,她想不出其它的理由!

砰!砰!砰砰砰砰!

翡月開始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了,門板似乎都要被砸下來了!

“住手吧!我不是被嚇大的!”翡月冷冷的說。

就在這時,聲音陡然停了下來……

靜……

突然而至的安靜顯得更加的怪異,令人緊張!就在她神經漸漸繃緊的瞬間,只覺一股如驚濤般的力量向她襲來!

她堪堪將手舉起護住面額,那股力量已經撲面而至,將她撞到了牆上!

嗚!

喉嚨一甜,她吐了一口鮮血,剛剛扶著牆站直身體,便聽吱的一聲,房門緩緩的打開了!

門外,一個面色青白,身著古代衣服的女人不喜不怒的站在那裡,衣裳多處被扯開,隱隱露出褶皺醜陋的肌膚,一頭黑髮雜亂的堆在頭上,臉上燒傷的痕跡、青紫的淤痕與幾道血跡令人心驚!

然後,那女人陰策策一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嚇你了……”

話音方落,翡月只覺脖子一緊,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呼吸立刻困難起來!

她用力掙扎著,可卻無處著力,張口想念咒語,卻聲帶卻只發出咯咯的聲音,就聯手裡攥著的符紙都不知往哪裡去貼!

眼前漸漸有些發黑,這時她才知道,力量的差距,是一件多麼殘酷的現實!要,死了嗎?……凡圖,你騙我!你說過,並不想殺我的!

“服務員?有人沒有?點菜!”孟久和杜亦羽尋了個角落裡的桌子坐下,卻半天沒有人來管他們。已經過了吃飯的點了,店裡早已沒有了其它客人,可儘管如此,既然大門開著,店裡一個服務員都沒有,也有點不像話吧?

又喊了兩嗓子,兩個人無奈的正準備換一家飯店,卻有個男服務員自後廚跑了出來,陪笑道:“對不起,店裡出了點事情,今天不營業了,您下次再來吧。”

孟久哦了一聲,隨口問了一聲:“出什麼事了?”

“咳,別說了,說了你也不信。”

“走吧”杜亦羽一聽就皺了皺眉。

孟久也站了起來準備離開,腳下不知被什麼滑了一下,手臂一揮,將供桌上的一尊泥菩薩給打到了地上,啪的摔得粉碎!

“啊呀!”服務員急得大叫,還沒反映過來該怎麼辦,孟久已經不急不慌的掏出一把錢放在桌上:“對不住,不小心,不過,你們這地也太滑了。”

服務員看著那差不多有幾千的票子愣了愣,說起來,地上滑,客人沒找飯店要賠償就不錯了,這傢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冤大頭啊?

孟久看了眼地上的碎菩薩,似乎很是滿意自己做的事情,剛要走,誰知那服務員卻突然拉住了他,滿臉激動道:“您,您兜裡那是道符嗎?”

孟久一愣,低頭,看到一張符紙從兜裡滑出半截,露出半個符字。他苦笑搖了搖頭:“罷了,罷了,這也算是緣分吧。你們出什麼事了?我或許能幫上忙。”

服務員面上一喜,卻還是略微猶豫了一下,道:“我叫老闆去,讓他跟您說啊。”

服務員說完就跑去後廚,過了一會,跟出來一個中年男子,遠遠的看到空空的供台,神情就有些難看,又打量了孟久幾眼,眼裡的期盼慢慢帶上了一絲失望與懷疑。那中年男子走過來,雖然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卻還是誠懇的和孟久握了握手,看了看杜亦羽,見他沒有參與進來的意思,便也不再多事,只是吩咐後面趕緊弄些好菜,自己坐到孟久對面,卻猶猶豫豫半天沒有說話。

孟久忍不住笑道:“既然有困難,就說出來。就算再荒謬,難道我還能告你個妖言惑眾?”

老闆呵呵一笑道:“不是不說,是直到現在,就連我自己還不確定這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說說看”孟久夾了一筷子新端上來的涼拌海蟄,鼓勵的看著老闆。

“唉,說起來,從頭說吧!昨天晚上快關店的時候,我就聽外面有人喊我,我正好站在門旁邊,就出去看了下,結果……我看了半天,外面一個人也沒有!”

服務員拿來兩瓶白酒打開,老闆給孟久和杜亦羽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繼續道:“這第一次我以為聽錯了,就回來了,沒想到,剛回來,就又聽見有人叫我,而且聲音還比剛才大了不少,聽得很清楚!我當時就想起來老人說的鬼叫魂,頭髮根也有點發炸,趕緊招呼人把店門關了!當時怕讓人笑話,也沒說什麼,心裡卻撲騰撲騰直跳”

老闆說著說著,自己也有點緊張起來,連喝了兩口酒才接著道:“誰想到,剛關了門,就聽到外面有人砸門,還喊我的名字,當時就把我嚇得出了一身冷汗!聽旁邊小柱子喊嫂子,我才聽出來,是我老婆的聲音……唉,要說也是我太緊張了,把老婆要來找我一起回家的事給忘了!回家路上,我就跟我老婆聊天,說竟然把老婆的聲音當成叫魂!可誰知道,我還沒說完,她看我的眼神就不對勁了。我就問她怎麼了,她猶豫半天,才說,她壓根就沒在店外叫過我。當時我倆正在一條挺背的小胡同,她剛說完,我就又聽到身後有人叫我!……操!我他媽當時就跳起老高,轉過身,愣還是一人沒有!我老婆也被我嚇壞了,抓著我就往家跑。這一路上,我又聽到好幾次喊我的聲音,我要跑的快了,那聲音就顯得遠,跑得慢了,就顯得近!你說,我哪還敢慢跑阿,抓著我老婆就跑!”

老闆說到這,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兩瓶酒,孟久和杜亦羽誰也沒動,老闆自己卻已經灌下去半瓶了。



服務員放菜盤的聲音把老闆嚇得一哆嗦,抹了把汗,也顧不得給孟久讓菜,接著道:“唉,我那老婆穿了個高跟鞋,沒跑兩步就崴腳了,摔在地上就喊我名字。我當時整個人都蒙了,哪聽得出來哪個是她,哪個是……那東西阿。我就一個勁的跑,跑著跑著,覺得不對勁了,才發現老婆沒了!我當時也怕得要死,可老婆都不管,那還算個爺們嗎?!我就回去了,遠遠的,就看到老婆躺在地上昏過去了。沒辦法,我只好背著她跑。這次再跑,身後倒是安靜了,等跑上大馬路,我心裡才踏實一點。也就在這時,我老婆叫了我一聲,我也不怎麼鬼迷心竅的,以為她醒了,就答應了……”

見老闆停下來,臉色發白,孟久笑著的給那老闆倒上酒:“慢慢說,別著急。”

老闆感激的欠了欠身,繼續道:“聽老人說,鬼叫魂,可千萬不能答應!你說我怎麼就這麼糊塗!剛一答應,我還沒覺得什麼,可後面就沒聲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回頭看,這一看,可差點把我尿都嚇出來了!我老婆根本就沒醒過來,剛才叫我的,他娘的不是我老婆阿!!!而且,而且,我老婆那樣,怎麼看怎麼有點古怪……要擱不認識的人看著,整個就是一個…….”說著,老闆打了個冷顫,往身後左右看了看,才壓低聲音道:“女鬼!…….”

“後來呢?”孟久吃得差不多了,總算是騰出嘴接話了。

那老闆看著孟久滿不在乎的樣子,苦笑了笑:“你不信,是不是?唉,當我沒說。”

孟久盛了一碗湯,看著垂頭喪氣的老闆,緩緩道:“唉,你老婆是給上身了,今天晚上她醒過來,你可就要倒楣了!”

老闆被孟久的話一震,不知想到了什麼,猛地站起來,大腿撞在桌沿上也不覺得疼,幸虧孟久手快,湯才沒從碗裡灑出來,杜亦羽伸手,抄住了滾下桌子的茶杯,卻無奈的看到面前的桌面被茶水弄濕了一大片,只得往旁邊換了個地。

“別激動,坐下,慢慢說。”孟久把湯放下,對老闆揮了揮手。

老闆面色變了又變,終於老老實實坐下,卻{{道:“我可從來沒害過人,那女鬼纏著我幹嘛?不會……是要采陽補陰吧?”

噗!

孟久一口湯全噴到了桌子上,就連杜亦羽都忍不住詫異的看向那個想像力豐富的老闆。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7 09:45 PM
第十章 配合默契

 老闆極為尷尬的搓了搓手,解釋道:“不是嗎?呵呵,我看過的鬼片,只有倩女幽魂,對這些,實在不懂,不懂。”

孟久歎了口氣,又給老闆把酒杯滿上,才道:“這不是女鬼的問題”

老闆還要分辨,孟久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是你這裡的問題。”

老闆先是一愣,隨即一下便掙紅了臉,拍桌而起,聲調高了八度:“操!你他娘的腦子才有毛病!”

孟久冷冷一笑,不急不惱道:“想好了再說話,如果我現在甩手走人,你今晚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那老闆臉憋的通紅,不知怎麼,面前這個始終掛著笑容的小夥子突然讓他感到很害怕……半響,他終於吐出口氣,墩坐到椅子上,{{道:“是我混蛋,您救救我吧”

“算了,算了,帶我去看看你老婆吧。”

老闆的家就在飯館旁的胡同裡,打開門,迎面而來的就是一股酸腐的味道。一個微微發福的女人仰面躺在床上,皮膚有些乾裂,呼吸很是急促。

“杜兄,幫忙倒碗清水來。”孟久笑眯眯的看向杜亦羽

老闆忙道:“我去,我去”

孟久按住老闆的肩膀道:“讓他去,我們還有事要說”

老闆不好意思的向杜亦羽道:“那麻煩你了”

杜亦羽瞪了孟久一眼,還是轉身往廚房走去。

孟久翻了翻那女人的眼皮,這才含著一抹笑意對老闆道:“你瞭解催眠嗎?”

老闆一愣,道:“聽說過”

“所謂的鬼叫人,大多數是幻聽,當然,也有極少的異數。”

老闆眼裡浮起一絲不耐,卻還是耐著心聽著。

孟久笑了笑道:“鬼這種東西,有多少人想要成為世界上第一個能夠證明鬼之存在的人,可又有幾個能照下真實的靈異照片?你一沒盜墓,二沒惹怨,如果連你這樣的人都能撞到鬼,那你也太幸運了!!”

老闆被孟久說得一愣一愣的,剛要說什麼,孟久又道:“你聽說過言靈嗎?”

老闆絕望的搖了搖頭,開始有一種被忽悠的感覺。

孟久掏出剛才露出一角的符咒,隨手一晃,符咒立刻燃燒起來,嚇了老闆一跳,看得有些呆了。

“言靈和催眠有點像,催眠是利用語言來調動人的潛意識,而言靈是利用語言刺激漂浮在空氣中的各種意識流,於是,本來毫無意義的意識流開始活躍起來,並和人的腦電波碰撞,出現言靈的現象。所謂殊途同歸,這種現象放在醫學裡,就是大腦異常放電,造成的幻覺。”

孟久不緊不慢的說著,手中的符咒燃燒的似乎比一般的紙要慢許多,直到孟久將那然著的道符在女人身體上方掃了幾圈後,才漸漸熄滅,杜亦羽恰到好處的端來一碗清水,孟久會意的一笑,接過,將燒成的灰放入水中。

然後,孟久接著道:“你呢,不知不覺被幻聽催眠了潛意識,令你從心底裡相信這世界有鬼,於是,大腦就做出相應的反映,令你感覺更加緊張,幻聽更加真切,甚至讓你感到你愛人的面容都變得很恐怖。而你的緊張傳染給了你愛人,於是,你們倆的潛意識就不受你們控制的完成了言靈的程式。這樣,周圍的一些意識流便被啟動,而你恰好跑開,那些意識流便全都流入你老婆腦中。這就是我所說的附身,在她的大腦處於非正常狀態下,什麼事都能做出來!當然,如果你愣說那些意識流就是鬼怪,我也沒意見。”

老闆似懂非懂的看著孟久,渾身起了不止一身的雞皮疙瘩,{{道:“那,那我們該怎麼辦?”

孟久道:“你老婆好辦,喝下這符水,把那些多餘的意識流化開,別在刺激大腦也就沒事了。主要是你!”

“我?!”

“你以後決不能再這麼迷信了!什麼叫信則有,不信則無,你一定要好好想清楚!”孟久說完,將那符水喂入那女人口中。

符水入口,那女人眼球便是一陣急速轉動,然後,那女人面部表情變得有些痛苦,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陡然間,那女人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直把老闆驚得心臟差點停止跳動!孟久目光閃爍,突然伸手,拍了拍那女人的額頭,似乎是受到了安慰,那女人停止了尖叫,神情也變得安寧下來,身體不再緊繃,似乎進入了很沉的睡眠中。

“好了”孟久滿意的笑道:“沒事了。”

“真,真的沒事了?”

孟久點頭:“你老婆也算大病一場,好好照顧照顧她。”

“好”老闆點頭,見孟久要走,連忙又是挽留,又是要表示感謝,可等他剛從抽屜裡拿了一萬現金出來,孟久和杜亦羽卻已經走了,他連忙追出去,等跑到飯店門前,二人的車已經不在了……

車上,孟久一邊開車一邊忍不住笑道:“配合默契!你怎麼知道我讓你在水裡做手腳?”

杜亦羽冷哼一聲,算是回答,卻忍不住道:“為什麼不告訴他真像?還編什麼言靈,催眠的?”

“何必呢”孟久道:“這世上幾十億人口,能碰到惡靈的機會幾乎可以約等於0,而一個普通人一生裡碰到兩次惡靈的機會更是比0還小,我若告訴他真像,那他這後半輩子可能都要生活在恐懼中了。說起來,這緣分可真不小呢,若不是我看出來這惡靈是他亂供神像,破壞的風水準衡才引過來了,我還真要懷疑是不是又是凡圖的什麼陰謀了。”

杜亦羽看著遠處開始被夕陽染紅的雲彩,突然歎了口氣道:“我雖然一向厭惡那些所謂的老好人,不過,你是個例外。”

孟久打了把方向盤,並到裡線,忍不住苦笑喃喃道:“你這話,真聽不出來是誇我還是損我…….”說完,又笑了笑道:“咱倆還真有點默契呢,記得第一次合作也是我逼的你,那次,淨月……”

似乎是觸動了什麼,孟久突然停下,余光偷偷看了看面色如常的杜亦羽,這個傢伙,對於淨月的事,什麼都沒有說……

“什麼事都憋在心裡,會生病的!”突兀的,他大聲說,卻只得到杜亦羽淡淡的一瞥。他忍不住氣道:“我不是你朋友嗎?”

微微的沉默後,杜亦羽眼裡閃過一絲溫暖之色,淡淡道:“我不說,你也會懂。”

“這有什麼用?!”

“對我來說,足夠了”

杜亦羽說完,眼睛閒適的閉上,似乎不打算再說話了。足夠了,這世上能瞭解他的人,有一個就足夠了!



第十一章 錯的離譜……

   怎麼能把惡靈帶回家裡呢……唉,真不懂事啊”

恍惚間,翡月似乎聽到了魯海調笑的聲音自窗外傳來,然後,一道藍光瞬間籠罩了整個房間,那凶靈臉上一陣扭曲,她喉嚨上致命的力量終於消失了!

咳,咳咳

翡月調整著自己的呼吸,靠在牆上,直到確認屋裡那兩句詭異的女屍都消失後,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坐到了地上。然後,她便看到魯海轉動門把,走了進來。

“謝謝”翡月大方的道謝,卻還是心有餘悸:“那惡靈呢?”

別人對他坦率,魯海反倒有些受不了了。他有些靦腆的一笑道:“不知道。”

翡月一愣:“不知道?!”

“沒看到屋裡的情況,怕傷到你,力量用的比較小,八成是讓那惡靈跑了”

翡月點了點頭,魯海似乎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笑問:“怎麼就你一個回來了?杜亦羽還在坐牢?哈哈哈,老子也應該去看看那傢伙的糗樣!”

翡月白了魯海一眼,搖頭道:“剛下飛機,就接到警局電話,說劉全沒了,他們去看看。”話音剛落,翡月突然感到自己的背上有些不對頭,麻麻的,漲漲的,滑滑的,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只一瞬間,那感覺陡然變做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悶哼一聲,瞬間便出了一身的冷汗,頭髮濕的像水洗了一樣!

“喂!你怎麼了?”魯海也感到有些不對頭,扭過臉,便看到翡月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孔,與因驚懼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後……背”翡月強咬著牙,說出兩個字,卻已經到了極限,雙腿一軟便跪在地上,兩手奮力的撐著地面!

她後背上的情景,就連魯海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那具女屍竟沒有逃走,而是牢牢實實的趴在她的背上!不,應該說是嵌入她的後背!女屍的身體嚴嚴實實的貼著翡月的後背,所有接觸的皮膚都粘在一起,甚是恐怖!就連那一頭黑髮都根根紮入肌膚,繃的筆直,將一張臉都遮在其中!

“屍侵!”魯海大吃一驚,不覺得向後跳了一小步!屍侵,完全不同于附身,侵襲之後,首先是被侵者的外貌會漸漸變得如同侵入的死屍,然而靈魂卻不像附身那樣被壓抑到意識深處,而是兩個靈魂漸漸融合交疊,組成一個新的意識體!誰也無法預料,那將會是怎樣一個人格!

“操!翡月,一定不能昏過去!!”魯海撿起地上電視螢幕的碎片,毫不猶豫的劃開自己的雙手手腕,要快!侵入的越多,越難以挽救!幸虧,幸虧他找回了自己的身體!這屍侵竟能如此無聲無息的發生在他面前,一定是在他回來之前便開始借由各種幻象侵襲靈魂了!上當了!魯海暗罵,這凶靈的力量不足以進行屍侵,卻拼著受傷,利用他攻擊的力量完成了最關鍵的嵌入!一定,有人在背後教了這凶靈借力之法!…….凡圖?!

魯海雙眼一瞪,後悔自己才想到這一點!早知道,剛才就算會傷到翡月,他也應該一下便將這凶靈殺死!

血順著手腕染滿了雙手,魯海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神色,雙掌做筆,以血做墨,開始在地面,牆上寫著一個個巨大的咒文!那些符字雖分散四壁與地面,卻都有筆劃相連,形成一個整體。

身後不時傳來翡月壓抑而痛苦的呻吟聲,他咬了咬牙,又在手腕之上劃開了數到血口,待最後一個字寫完,他相信自己身體裡的血液已經不剩多少了……

身上有些無力,有些發冷,但他現在不能倒下……

魯海走到翡月身側,將翡月的手拉直,放到一個地面中心最大的一個符文上,然後用沾滿獻血的右手按在她後背女屍的後腦上,左手飛快的在女屍的後背一筆而促,寫下一個龍飛鳳舞的‘分’字。

隨著‘分’字最後的一提,房間四壁的符字陡然亮起耀眼而刺目的藍光!那些藍光在筆劃中流淌,順著牆壁流下,匯入到地面上的符字,自四面八方,向著符陣的中心流來。

藍光漸漸充盈著中心的符文,終於,流到了翡月的手指尖,微微一觸,那藍光就像找到了獵物的小蛇,迅猛的鑽入翡月的血管,瞬間便流入全身的靜脈之中!

嗯……

翡月壓抑的叫了一聲,好疼!

漸漸的,翡月背上的女屍開始不安分起來,扯動著皮肉不停的扭動,頭髮下不停的發出怪異的怒吼聲!

“分!”魯海緊張的盯著那些藍光,突然大喝一聲,右手陡然燃氣一團藍色的火焰,自那女屍的頭顱開始擴散,呼的一聲點燃女屍後背上的‘分’字

啊那女屍一聲慘叫,頭部猛地往上一扯,本已紮入翡月後背的頭髮根根掙出披散在臉上!

嘶……

女屍一雙怨毒的眼睛瞪著魯海,頭上冒著藍色的火苗,發出令人為之膽寒的嘶吼。

“去你媽的!”魯海毫不客氣的一拳打在女屍的臉上,催動陣法,藍色的火焰像活了一般鑽入女屍的身體!



女屍再也承受不住這蝕骨般的痛處,不顧一切的掙扎著!

魯海仔細盯著女屍與翡月粘合的地方,見有些微的鬆動,他心中一喜,幸好還來得及!

他右手食指和中指用力的按在女屍的後腦,然後,順著脊骨迅速的縷下。隨著女屍又一聲嘶吼,他猛地抓著女屍的頭往上一拽!

啊!



女屍和翡月同時大叫出聲,那生生分裂的痛苦令翡月全身弓了起來,然後,終於昏了過去……

魯海拽著女屍的頭,任其拖在地上瘋狂的掙扎嘶吼,右手先是在翡月的仁中一抹,收回藍光,然後,他眼中寒光一閃,猛地拍向女屍的頭頂!

“住手!”

魯海的手掌觸及女屍的瞬間,門口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驚呼!他一愣,手間的藍光已然灌入女屍的百匯穴。

啊!

女屍只來得及發出極其短暫的一聲喊叫,便再也不動了!

“淩綢?”魯海有些驚訝的看著門口淩綢滿臉的痛苦之色,皺了皺眉,看向手下女屍那身佈滿燒傷的皮膚,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突然就是一變,慌亂的分開女屍臉上的頭髮,待看到那張面孔,他整個人便僵住了!

“是她?!……怎麼可能!”魯海茫然的看著那女屍,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殺了她!!!!”淩綢怒極大喝,沖過來,一掌拍在魯海的胸口!

噗!

魯海吐出一口鮮血,頹然倒在地上。他現在本就極虛弱,淩綢急怒之下,一掌幾乎將他震得昏過去!

淩綢一愣,再看四壁的血字,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升起一絲後悔之色,可卻咬著嘴唇什麼也沒說,只是面色悲傷的抱起地上的女屍,極之溫柔的將其摟在懷裡……



第十二章 永遠的逝去

   對不起”

良久,魯海調整著呼吸,說出三個字,卻咳了七八聲,這次,他實在是錯得離譜啊……

淩綢心裡一緊,卻倔強的不肯看魯海一眼,等他咳完了,她才以一種有些空靈的聲音道:“當我發現各地的活葬被人破壞時,我就知道要糟了……凡圖……”淩綢的臉上閃過一絲冷曆的殺意:“她是我唯一承認的母親,誰打擾了她的長眠,我必讓他付出十倍的代價!”

靈魂早已被魯海的藍光燒滅了,這身空皮囊也沒有什麼保留的必要了!淩綢決絕的放下那女屍,看向滿臉苦澀的魯海,冷冷道:“你告訴杜亦羽,不管他對他這個師傅有什麼打算,凡圖我殺定了!”

淩綢最後看了眼那女人的身體,那個收養她,愛護她,讓她懂得了什麼叫愛,為了她被燒死的那個女人,然後,毅然轉身向門外走去。

“等等!”魯海強撐起身體要去拉淩綢。

“不要逼我連你一起殺!”淩綢側身,一道金光擊向魯海的左肩。她知道,這是凡圖得陰謀,可她無法阻止自己去恨魯海殺了那個女人!連她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竟然還保留著人類的感情……

魯海悶哼一聲,再次跌倒在地,哇得吐了一口鮮血!

淩綢長吸了一口氣,悲哀的看了魯海一眼,還沒轉回頭,身後風壓突起,雖然不強,但擊向她的速度卻很快!!

她微微一驚,回身轉頭,又是一愣,雨靈?!

只這一瞬間的怔愣,雨靈的勁氣已然臨身,淩綢微一側步,躲了過去,然而,她卻立刻發現,自己竟被兩條血線夾在中間……

淩綢一驚,立刻便看到那血線一直延伸到雨靈腳下,原來剛才的攻擊,只是掩護,藉以射出這條血線的手段!

血……雨靈的嗎?!

淩綢瞳孔猛然收縮,雙腳一用力,急速後退,可那血線卻似是隨著雨靈的意念而動,只一眨眼,便要在淩綢退出前將其合圍起來!

“走!”

血線合圍的瞬間,魯海不知哪裡來得力氣,突然躍了過來,一把抓住淩綢的手臂將其扔到遠遠的地方,自己卻摔倒在地上!

雨靈大驚,便要收回血線,可卻已經來不及了!

血線合圍的瞬間,魯海所在的那一小方空間就彷佛發生了一次聚變反映堆爆炸,千鈞的力量降下,剮過魯海的每一個細胞!

“不!”

“不!”

淩綢驚懼的撕聲大叫,而同時的,翡月恰好醒來,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大叫出來!

下一刻,淩綢幾乎是爬著沖到魯海身邊,抱起那個人,只覺得一個大男人,卻輕的像斤棉花……

“別哭”魯海咧嘴笑了笑,身上的傷似乎都好了,溫柔的道:“這不是你的風格”

淩綢滿臉的淚水,抱著魯海,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不斷的搖頭!

“我能得到解脫,你該為我高興”魯海笑著:“不要怪那丫頭……她,咳咳,她只是在做她認為該做的事情。”

淩綢吞下喉間的哽咽之聲,語氣裡含著一絲怨恨:“這倒的確是她該做的!”

魯海歎了口氣,感覺眼皮有些沉重……

‘死’便是這樣的嗎?他自嘲的笑了笑,不得不承認,無論他們畫屍人多麼厭惡自己不停轉世的命運,可真的面臨永恆的死亡時,還是會如此的不安……

“到死才知道,原來你還是在乎我的…….唉,有些不甘心就這麼死了”

魯海抬手,想要擦去淩綢的眼淚,才發現,自己的手早已失去感覺了…

他奶奶的,魯海有一絲失望,淩綢的肌膚,應該還像以前那樣溫暖吧?

他對淩綢笑了笑,轉向爬過來的翡月,笑道:“我得謝謝你,因為你在,才能讓我臨走前少一些擔心,那小子,就交給你了。”

“杜亦羽需要你”翡月抓住魯海的手,低低道:“我只會給他,給你們添麻煩。”

“不是你,想給我們添麻煩,我們還懶得管呢”

翡月勉強笑了笑,還想說些什麼,卻看到魯海的臉突然從下巴開始裂開了一條縫!她愕然,張大了嘴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

下一刻,魯海的表情似乎凝結住了,連那雙總是帶著狡邪之色的眼珠也定在了凝望著淩綢的那一刻,極盡溫柔……

“魯……海?”翡月終於說出了兩個字,可也就在那一h那,魯海整個身體突然砰的一下,化成一堆粉末,就像是時光一下在他身上流過了千年,連衣服也跟著腐爛成灰了一般!

兩個女人跪坐在那堆人形的粉末前一動不動,不知過了多久,翡月突然想起什麼是的望向門口……

“她走了”淩綢似乎知道她在看什麼,站起來,拍了拍身上些許的粉末,冷冷道:“我今天讓她走,但,僅此一次!”

“淩綢?!”翡月一驚,也站了起來:“雨靈她誤會了,她只是以為你要殺魯海”。

“我知道”淩綢神色依然冰冷:“所以,這次我不為難她!”

翡月咬了咬嘴唇,知道現在淩綢心情不好,急不得,便放棄了勸說,轉而強作輕鬆的一笑道:“魯海那傢伙轉世了,可不要太早轉世,不然,我一定在他還是小屁孩的時候好好欺負欺負他。”

……

淩綢沒有接話,這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就在翡月打算再找些話說的時候,淩綢卻突然用一種極其淡漠的聲音道:“他不會轉世了”

“阿?”翡月一愣,沒明白淩綢的意思。

“他的靈魂已經化為虛無,再也不會轉世了。”

“怎,怎麼可能?!”翡月神情有些慌亂,繞來繞去,卻只是說道:“這不可能!”

淩綢轉過頭看向翡月,冷冷一笑道:“雨靈,不是人”

“什麼?那她是什麼?”

“她是一把刀,唯一能夠殺死畫屍人靈魂的刀”

淩綢的話如一聲驚雷在翡月頭頂炸開,等她從震驚中醒過來,淩綢已經不知何時離開了,只留下地上的一堆粉末,昭示著現實的殘酷……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7 09:48 PM
第十三章 悲哀與憤怒

 翡月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大腦一片空白!

一陣輕風吹散了地上的灰,她突然跳起來,跑到窗前,砰的關上窗戶!然後,她跌跌撞撞的跑下廚房,拿來許多儲藏盒,跪坐在那些飛灰之前,幾近慌亂的捧起一把把灰粉裝入盒中!可是……她的雙手突然開始顫抖,怎樣也停不下來,捧起的灰粉撒出一半,如灰塵般飄散的空氣中……

嘴唇早已被自己咬破卻不自知,雙眼不爭氣的流下眼淚,心裡如催眠般對自己喊著:現在不是失控的時候,鎮定,翡月你一定要鎮定,不要這麼沒用!

她用力的抓著自己的手,放在胸前,就算在祖母去世時,她也沒有這樣害怕過!一直覺得杜亦羽這些人好像是永遠也不會死去的,直到今日見到魯海的逝去,她才如此真實的感到,杜亦羽所要面對的,是一個多麼可怕的敵人!

那個男人,也會死嗎?!

她不敢想,卻又無法停止這種可怕的念頭!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身後想起,表面的平靜下,翻湧著憤怒的暗潮。

“發生什麼了?”

翡月心臟為之一頓,轉過頭,看到杜亦羽臉上的神情,心裡痛得像被撕裂一樣!她的嘴唇動了動,卻一丁點聲音都無法發出……

“別怕,我們回來了!”孟久歎了口氣,走過去扶起翡月,讓她坐到床上,看到地上的一堆灰粉,猜測、疑慮、擔心、緊張……數種神情在眼底一一閃過,最後看向杜亦羽,卻震驚的在那個男人臉上看到從未見過的,淒絕的神情……

喝下孟久端來的熱水,翡月低著頭,斷斷續續的開始講述發生的事情,眼圈紅了又紅,卻愣是忍住沒再掉下一滴眼淚。

痛苦的,是這兩個男人,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控制自己的情緒……

隨著翡月的講述,孟久似乎看到杜亦羽的神情一點點的變得冰冷起來,這個面孔是那樣的熟悉,就好像……他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時一樣!雖然看起來那麼安靜、閒適而又隨意,可卻將所有人隔距在千里之外!

他心裡一陣緊張,不安的看著靜靜的靠在門上,微閉雙眼的杜亦羽,喉嚨變得有些乾燥……

“後來……”翡月頓了下,說道:“誰也沒想到,雨靈會在這時候出現。”

“阿!”孟久陡然一震,這才想起臨走前,他曾經將這房子的鑰匙交給雨靈!

翡月看了一眼孟久,似乎不知該怎麼往下說,誰知杜亦羽卻突然道:“是誰?”

“阿?”翡月不由抬起頭

“死的是誰?”杜亦羽睜開眼,眼底卻是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

翡月被杜亦羽的平靜嚇到了,不由站起來,想要走過去,腳下卻像是綁了巨石,一步都移不動……

“是魯海?”杜亦羽像是在問翡月,卻又像是自言自語:“有他在,淩綢怎麼可能出事……這個蠢材!”

“雨靈她……”翡剛一開口,突然明白杜亦羽為何突然開口!她咬了咬嘴唇,偷偷的看了坐在窗前的孟久一眼,立刻像是偷東西被抓了一樣,別開眼神……

“九尾”杜亦羽看了眼孟久,轉而向翡月道:“九尾妖狐,可是有九世的重生機會。”

“什麼?”

“只要你不斷呼喚它,它就有可能重生,或是,在你的血脈中沉睡,直到有一天,被你的後代喚醒。”

翡月,愣住了………耳邊隱約聽到孟久說道:“操,凡圖這傢伙在各地不知開了多少《凡記風水》,害得我跑斷了腿………”

翡月悄然離開的房間,她知道,有些話,是只屬於這兩個男人的。不管她有多少疑問,不管她有多麼擔心,現在,也只能壓在心底!

太陽從不通融的,在該落的時候落下去了,將世間的人們留給黑暗的世界。

兩個人誰也沒有起身去開燈,就這樣,將各自的情緒變幻隱藏在黑暗裡,良久,孟久移動了一下身子,杜亦羽終於歎了口氣,沉沉道:“凡圖的動作越來越大了,他似乎等不及了。有些事情告不告訴你已經沒有區別了,因為你很快就會被迫知道了。”

“知道什麼?”孟久皺了皺眉,看著杜亦羽那像鬼一樣白花花的人影,也不知暗自嘀咕了一聲什麼。

“你該知道的東西”

……

“這不是廢話嘛……”孟久又嘀咕了一句,知道自己要想問出什麼,就決不能被杜亦羽牽著鼻子走!他掏出打火機,啪的點燃一根煙,一明一滅的吸著。這類似催眠的重複信號,可以令他自己進入一種高速思維的狀態:“剛才,為什麼打斷翡月?”

……

杜亦羽沒有接話,孟久耐心等待著,看著香煙上升起的嫋嫋白煙,嘴角突然泛起一絲訕笑:“雨靈殺死魯海的?”

“哦?”

“你打斷翡月,只是為了掩蓋這一點嗎?其實,我能猜到一點點,可卻還有許多弄不明白的地方”孟久閉上眼,靠在椅背上,神情帶著一絲苦澀:“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告訴我?既然我很快就會被迫知道,為何不讓我先有個心理準備?”

“因為我還沒下好決心”

“什麼決心?”

“是不是找個機會,把你給殺了。”

孟久苦笑道:“老大,我不就問你幾個問題嗎?不至於吧?”

杜亦羽不動聲色的看著孟久,借著黑暗的掩護,他的神情漸漸露出一絲殺意……

靠!孟久心裡一跳,多年在生死邊緣打滾,他對危險早已敏感到連睡覺都會驚醒過來,何況如此近、如此恐怖的殺意!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杜亦羽發出的殺意了,他,是真的在考慮是不是要殺他?!

屋裡的空氣變得有些冷,孟久手裡的煙終於漸漸熄滅了,在這突然的靜謐中,孟久的呼吸顯得有些粗重……他咽了口吐沫,聲音竟有些乾澀:“就算雨靈是雌刀,這又有什麼非殺我不可的理由嗎?”

“你怕死?”

“老實說,很怕”孟久苦笑:“因為我有必須要做的事!”

“必需要做的?你想救原來的雨靈?現在的雨靈?還是宋肖?”杜亦羽冷冷道:“你救的了嗎?她又真的需要你救嗎?她雖然以人的形式生存著,可歸根結底,不過是一把刀!死一次,重生一次,她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有著完整的從小到大的記憶,完全忘記你,也不會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總有一天,她會恢復成刀,沒有任何思想、記憶與人格,只是一把刀。什麼是救她,你又要救誰?”

……

“挺好的。”孟久沒頭沒腦的話讓杜亦羽一愣

“什麼?”

“你這樣生氣、激動乃至想殺人都很好。剛才,我真的好怕你又變得像當初那樣,活的像個行屍走肉。”

杜亦羽冷哼一聲,身上的殺氣被孟久一攪減少了許多。

孟久笑了笑繼續道:“你的話,還真的很難回答,其實我不是想救她,我只是想滿足我的自私心理,不想讓她生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無論她的記憶如何變化,在我心裡,她就是她,即使宋肖,也是雨靈。也許我救不了她,但我不會放棄與逃避!無論是什麼樣的結局……生命的魅力就在於它有生也有滅,誰說她只是一把刀?她是一個生命,只是當她逝去時,要到達的歸所和我們不同罷了。”

孟久說完,杜亦羽忍不住長出一口氣,“想得這麼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雌刀了?”

孟久搖了搖頭:“沒有太早,只是在她這次回來,在我們一共對付黃小娟身上的邪靈時,我就有感覺了。修羅刀和她的力量,太相似了………”

杜亦羽看著孟久,不知在想什麼,緩緩道“如果,最後的結果,是你不得不殺了她呢?”

“會嗎?”孟久苦笑,實在不願去思考這種問題。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窗外似乎有什麼在互換他!他愣了愣,聯手中煙蒂的掉落都沒有意識到,恍惚中站起,望向窗外……

窗外小路的盡頭,雨靈俏麗卻有些瘦弱的身形隱在林葉之間,看起來有些出塵、有些寂寞、又有些神秘。孟久看到雨靈的那一h那,整個人便震了一下,雖然看不真切,但……

“宋肖?………不,還是雨靈……”孟久自語著,心裡突然砰砰的跳了起來,這種感覺……難道……她恢復了宋肖的記憶?!



第十四章 孟久的記憶……

   看到雨靈的下一刻,孟久手一撐,便自二樓窗戶跳了出去,飛奔向那個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身影!

雨靈靜靜佇立的身影,有些幽靜,目光似乎在看著他,又像在看著別人……

待孟久跑近,雨靈才淡淡一笑,道:“好久不見了”

孟久腳步緩緩停下,注視著雨靈,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緊張……他注意到,雨靈的眼神似乎又變了……他略帶猶豫的語氣道:“雨靈?宋肖?還是……你又有了新的記憶?”

雨靈輕輕歎了口氣,幽幽道:“你只記得雨靈和宋肖了嗎?”

“什麼?”孟久被問的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們,已經不知認識了多久了,從你將我從妖怪的花轎中救下開始,我的每一世裡都有你的身影!只可惜,我直到現在,才全部都想起來……”

孟久滿臉驚疑的看著雨靈,雖然聽不懂雨靈的意思,但卻隱隱感到雨靈的話,是真的!

雲靜靜的飄到新月之上,令夜色更加深沉了一些。雨靈目光一閃,突然昏了過去。

也就在那一瞬間,一層薄薄的白霧自雨靈的身上浮出,如月光化作點點光影將搶上來抱住雨靈的孟久包圍在中間……

杜亦羽似乎並不想理會孟久去做什麼,依舊靠在牆上一動不動,不知在想著什麼。直到看到窗外浮起的白光,他眼底才閃過一絲異樣的色彩,似乎是歎了口氣,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既然凡圖這樣急著讓孟久想起一切,那就順其自然吧,有些事情,還是要他自己決定……

白光漸漸散去,孟久抬起頭,神情複雜的看向緩步走來的杜亦羽,唇角挑起一個淡淡的,卻極儘快意的弧度:“我回來了……”

杜亦羽停下腳步,眼裡竟少見的露出一絲欣慰與快樂!兩人都沒再說話,只是彼此注視著,似乎只用眼神交流,便足夠了……

“你回來了”

可惜,魯海不在了,他一定,很盼著你回來吧……

翡月心不在焉的做了兩個沙拉,一個絆黃瓜絲,一大盤炸暑條、六個煎雞蛋,五個烤土豆,三杯熱牛奶,一鍋酸辣湯……又做了肉醬義大利麵,分在三個盤子裡,再分別擺上番茄片、午餐肉、香腸、番茄抄黃豆、以及麵包切片……等都弄好了才發現,自己中中西西的,自己竟然做了五六個人的飯量……

苦笑著擦乾手,也不去叫樓上得兩個人,自己坐下每樣都撥了許多到自己得盤子裡,卻只是吃進去一點點……

她輕輕歎了口氣,想著是不是喊樓上那兩個男人下來先填填肚子,大門卻被人打開了!

她一愣,機警的跑到廚房門旁,側著身往外看去,卻又是一愣!

杜亦羽和孟久是什麼時候出去的?!她竟一點都沒有聽到,更沒有想到,孟久懷裡抱著的,竟然是雨靈!!

“出什麼事了?”待孟久抱著雨靈上樓,走進一個臥室,翡月忍不住看向杜亦羽。

“吃飯吧”杜亦羽卻什麼也沒說,只是笑了笑,便走進飯廳。

翡月一愣,猶豫了一下沒有追問,今天,杜亦羽雖然笑得很多,可那笑容看起來,總是讓人感到很難過,很難過……

一陣腳步聲自樓上走下,只聽聲音,便能令人感到腳步主人內心的沉重……

翡月看著孟久走進來,坐下,自顧自的倒了杯紅酒,不知怎麼的,她突然覺得孟久變得有些不一樣了……怎麼說呢,眼前這個人,像是孟久,卻又……不像是孟久……

“雨靈先交給你了”孟久將義大利麵卷在筷子上,一邊說一邊看向翡月。

翡月一愣,不由道:“我?”

“嗯”孟久頓了頓,神情卻恢復了那一貫的大大咧咧的樣子道:“交給杜亦羽,我怕你吃醋啊”

翡月翻了個白眼,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鄙視的嘿嘿假笑了兩聲。

孟久笑了笑,眼底的神色竟也有些深不可測,他掃了一眼杜亦羽,淡淡道:“以雨靈現在的狀況,亦羽是可能連碰都不能碰她的。翡月,我是真的將她交給你了。”

翡月暗吸一口氣,突然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有些緊張道:“可我能做什麼?九尾也……”

孟久笑了笑:“你只要陪陪她就成了。”

“啊?”

“她醒來,也不知會是一種什麼狀況,如果她還記得你,希望你能陪陪她,而如果她要走,你就讓她走吧,如果凡圖來帶她走,你也不要阻止……”

“這怎麼行?!”

一直沉默的杜亦羽放下筷子,點點頭道:“按孟久說的辦吧,如果無論在哪裡,都逃脫不了自己的命運,那不如靜觀其變吧。”

“你們?!”翡月想反駁,可卻又不知該說什麼,跺了跺腳,轉身去熬上一鍋粥,又開始褒湯!

“喂!”孟久忍不住道:“已經吃不完了,你不會相信什麼‘想征服男人,就先征服男人的胃’這種俗氣的話吧?”

“給雨靈的!”翡月瞪了孟久一眼,卻很快回過頭,不願讓那兩個男人看到她眼底的潮濕……那兩個人的眼中的神色令她驚慌而心痛,究竟是什麼樣的狀況與決定,讓他們這樣的男人都露出這種決絕之色?不惜死去,也要貫徹的決定……是否有她的角色?

聽到身後兩個男人的腳步聲一前一後走到客廳,翡月只感到自己的情緒一下就崩潰了,卻雙手死死的抵在洗手池上,不讓自己哽咽出聲!如果他要去拼命,她決不能允許自己被排除在外!她的自尊、她的情感、以及她的性格都不能允許自己躲在一旁等著一個結果……

九尾……

翡月雙手環胸,緊緊抓著自己的雙臂,越是瞭解那個男人,越是感到自己與他之間的差距………這種差距,令她感到恐懼和不安……她害怕自己無法幫到他,害怕被他當成小女孩來保護,害怕自己跟不上他的腳步,害怕他……會消失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但她很清楚,以她現在的狀況,自己非但幫不到他,反而會托他後腿!

力量!她有智慧、有膽量、有經歷,缺乏的,只是力量!

翡月咬著下唇,心裡卻只剩下一個念頭,一定要喚醒九尾!然後,她不會再天真的只想和那狐狸做朋友,她必須征服它,成為它的主人,擁有它的力量!

而……她欠九尾的,就算不為了自己,她也要讓那個小傢伙活回來!!



第十五章 朋友

  客廳裡,孟久似是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廚房,歎了口氣道:“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歡被自己的男人保護的。”

杜亦羽白了孟久一眼:“用不著你操心!”

“這雖然不是你的初戀,可你的戀愛經驗卻少的可憐……”孟久還要說下去,可看到杜亦羽越來越黑的臉色,訕笑了一下道:“好了,我不說了。唉,如果你自己都打算豁出命了,就不要逼著愛你的人替你活著,這很殘忍的。”

杜亦羽看著孟久,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歎了口氣,沉沉道:“你這個傢伙……都說做一天好人容易,難得是做一世的好人,而你卻做了千年的好人!太不像話了!你知道不知道,總是做好人,會讓你身邊的人感到很為難的?!你這樣,算不算殘忍?”

孟久笑了笑,神色有些蕭索道:“其實,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我所做的事情,並不單單是為了你,因為我知道,我這麼做,會讓你很……不高興,很受挫折。”

“哦?你知道我不高興?”杜亦羽冷笑:“真不愧是最瞭解我的人阿。”

孟久看著杜亦羽彆扭的神情忍不住笑道:“你不信?真的!我之所以封印……是因為……許久許久之前,就已經愛上那丫頭了。所以,我不能讓那唯一會讓她失去人形的危險留在世上。”

杜亦羽瞳孔為之一凝,沒有再說話,下一刻,他突然一拳打在孟久的肚子上,雖是笑著,眼中卻滿是深沉的傷感:“以後,就再沒機會揍你了。我只剩你一個朋友了,你卻為了女人要丟下我,真是重色輕友阿!”

孟久站起來苦笑著摸著自己的肚子,苦笑道:“你也會開這樣的玩笑嗎?”說著,一拳毫不客氣的打回杜亦羽的小腹上:“你這傢伙還曾經想殺了我吧?!我有脆弱到需要用死來逃避事實嗎?靠!你這種莫名其妙的保護讓人很惱火!你還拿不拿我當朋友?!”

“哼!我倒真有點後悔,當初沒把你殺了,你這傢伙,越來越麻煩了!”

孟久神色一斂,歎了口氣道:“我不認為凡圖會坐視讓你來殺我的。”

“哦?你什麼時候這麼瞭解他了?”

“因為千年來,你話題裡涉及得最多的,就是他。”

………………

兩個人默契的都停住了嘴,良久,孟久站起來,道:“我先走了……你小心點,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我。”

杜亦羽點了點頭道:“淩綢不是那麼容易說服的,你不要太勉強了!”

“雨靈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很感激她沒有把魯海的死算在雨靈頭上,所以,我更不能眼看著淩綢自己一個去找凡圖送死”孟久瀟灑的揮了揮手,一邊往外走一邊叨嘮著:“可歎古往今來共一時,人生萬事無不有,唉,不送不送,我自己好走。”

杜亦羽苦笑著搖了搖頭,站起來,意外的看到靠立在廚房門口的翡月,不由又是苦笑了笑:“是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問?”

翡月大方的笑了笑,道:“雨靈是雌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對”

“那麼,凡圖說的他們倆勢必要一個殺死另一個,你也知道?”

杜亦羽沒有說話,但表情卻無異于承認了。

翡月臉色一陣黯然:“你知道,他還這麼確定……難道,我們真的沒有辦法幫他們嗎?!”

“有”杜亦羽仰頭靠在沙發上,少見的露出一絲疲憊:“如果我殺了他,也許他們倆都會幸福一些……”

翡月一愣,深吸一口氣,忍不住道:“究竟是為什麼?!”

杜亦羽沒有說話,卻抬頭看向二樓,翡月心裡暗叫一聲不好,轉過頭,果然看到雨靈已經醒了過來,正站在樓梯上。

雨靈……看起來也不太一樣了…….孟久、雨靈、魯海……一切變化發生的都是這樣的突然,令她有一種生活在夢境中的不安。她剛要開口說一些不知所謂的問候,雨靈卻擠出了一個笑容,搶先開口道:“孟久去哪了?”

“去找淩綢”杜亦羽皺了皺眉,體內封印著的靈魂隱隱有些躁動,修羅刀的氣息已經開始向外釋放了……她這人形,還能保持多久?

雨靈苦澀的一笑,卻看向翡月道:“真羡慕你……”

“雨靈?……”翡月面有戚戚,正要說什麼,雨靈卻突然一笑,大方道:“不說了,不說了,沒有幾天好日子了,你們倆好好溫存吧,我就不當電燈泡了。”

“你要走?!”翡月一愣。

雨靈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卻緩步走了下來。

她,又變了……翡月不知為什麼,看著那身形消瘦的身影,竟{{說不出話來……

“魯海的事情……”走到門口,雨靈突然頓了頓,似乎想說什麼,卻只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

“你走吧”杜亦羽揮了揮手:“你在這裡,攪得那些傢伙很不安份。”

雨靈本已打算邁步,可聽到這話卻轉過頭,看向杜亦羽,淡淡的一笑道:“你放心,我不會去找孟久的。”

翡月本在暗罵這傢伙說話如此生硬,聽雨靈一說,忍不住問了聲為什麼。

雨靈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笑了笑,深深的看向翡月道:“翡月,再見。我一直把你當朋友,現在,更是從心裡羡慕你!畫屍人的時代早該結束了,可我們卻還被歷史托住了腳步,但你的出現,卻像是帶來了一股全新的氣息,你繼承著遙遠的靈獸血統,卻完全沒有我們甩也甩不掉的命運,看到你,似乎就能看到希望。我多希望能像你一樣,成為一個全新的靈魂……不要為我們擔心,如果我們消失了,那一定是走在了尋找新生的路上。”

雨靈的話讓翡月陷入深深的思緒之中,連她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就更沒有聽到杜亦羽的低聲冷哼:“這樣空洞的謊言,以為這丫頭是小孩嗎?!”

果然,待翡月醒過來,第一句話還是追著問:“她為什麼不去找孟久?她不會想不開……”

“她不會去做你想的那種傻事的!”杜亦羽無奈的歎了口氣,這丫頭的思維有些單純的讓他無奈:“她不會去找孟久,只是因為她不能去。”

“說清楚點!”翡月瞪著眼道:“你剛才在暗示她什麼?什麼她在這裡,攪得那些傢伙很不安份?我看最不安份的就是你們!”

杜亦羽看著翡月像只炸毛的小貓一樣叉腰在那裡,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忍不住大笑起來,直把翡月弄得以為他要瘋了,想伸手過來試探他的腦門,他才抓住她的兩只手腕,眼裡卻沉得像一汪深潭道:“謝謝你。”

翡月一愣,被杜亦羽看得臉有些紅,抽回手道:“有什麼好謝的。”

杜亦羽苦笑,緩緩道:“只有在你的面前,我才感覺自己像個人,而不是一個活了幾百年的僵屍”

……

翡月一震,只覺得心裡有什麼地方砰的破開了,她突然什麼都不想了,整個人撲到杜亦羽懷裡,深深的吻上了那有些冰冷的唇。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7 09:52 PM
第十六章 雨靈會消失?!……

 純白的絲被輕柔的包裹著二人的身體,房間裡雖然頗多女性用品,可佈置得卻很簡潔、知性。杜亦羽看著映在天花板上的樹影,輕撫著翡月滑膩的後背,終於緩緩說道“雨靈不去找孟久,因為她是雌刀;因為凡圖想要她變回雌刀……雌雄雙刀是會自動吸引的,再加上凡圖的推動……她越是接近雄刀,作為雨靈的她便會消失的越快!而她,已經開始有變化了……”

“消失?!”翡月一驚,即便知道雨靈就是雌刀,卻從未想過她會消失……“難道,她變成刀以後,就不能變回人嗎?”

感到翡月身上肌肉的緊張,杜亦羽頓了頓,才道:“她……並不是你想像中的,從刀化為人的妖精那樣。修羅刀乃是神器,”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記憶似乎飛回那遙遠的過去……翡月靜靜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生怕打斷他的敘述……

“說起來,有些神話,我也只是聽凡圖說過……傳說,在天地初開之時,各種力量不受控制,造成許多災害,並隨時可能波及到……天界。”

“天界?”翡月還是沒忍住,匪夷所思問出來。

杜亦羽訕笑了下:“誰知道,可能是某種力量,也可能是某些人吧。你以前,不是也不相信所謂的畫屍人嗎?”

杜亦羽似乎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討論,繼續道:“也許,這世上萬物都有其相生相剋之規律,凡圖雖然帶著靈力出生,卻和我們畫屍人完全不同,我總覺得,他也許就是傳說中在天界的那些神仙……說遠了……為了調和這些不均勻的力量,凡圖將所有的力量分為陰陽兩極,分別化為雌雄雙刀……”

“雨靈?……”

“修羅刀出世以來,一直便是只有雄刀,從未有人見過雌刀……我不知道凡圖是怎麼做的,竟能讓雌刀的化作一個和人如此相近的靈魂……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只知道,他是修羅刀的主人,雨靈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他的控制!無論是消失,還是改變記憶,就連是否可以接近孟久……哼,咱們在外邊時,孟久曾在雨靈面前又用過幾次修羅刀,我想這就是也是凡圖讓雨靈再次回來的目的,之一……哼,陰險的傢伙,他到底要一石幾鳥才覺得過癮?!”

翡月看向杜亦羽,看著那張臉上極之少見的怒色,想安慰他,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是更加用力的抱住他的身體……可下一刻,杜亦羽突然坐了起來,翡月一愣之下,已然聽到那個男人混雜著恍然與憤怒的口氣:“原來,他一直都是有計劃的!”

“什麼?”

杜亦羽看著翡月,像是在對她說,又像是在縷清自己的思路: “從他設計淨月殺我,讓雨靈用她的血激發雄刀的力量之際,他便開始了,他根本不是為了要殺我而利用淨月,他是為了要利用淨月,讓雄刀和雌刀在我們毫不懷疑的情況下建立起共鳴,他是為了讓雨靈在和孟久的接觸中,逐漸轉化為雌刀!也是……”他不知為何頓了頓,滿臉苦笑了笑:“我竟然都沒想到……錯了……錯了……”

翡月原本有一肚子話要問,卻在看到那男人臉上的疲憊之後,什麼都不想問了。她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坐直身體,鄭重的看向杜亦羽:“從認識你以來,我從未求過你什麼。但是,今天,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

杜亦羽有些意外:“你說說看。”

翡月頓了頓,緩緩道:“幫我重新喚醒九尾!教我怎麼才能控制它的力量!”

杜亦羽一愣,然後,瞳孔為之一凝,那仿若深不見底的雙眸沉沉的凝視著翡月,看得她心裡擂鼓般響動,渾身不自在……但是她強迫自己回視著那嚴肅的面孔,因為她知道,只要她的眼中有一絲的退縮,這個男人都會立刻反對她的要求,那麼,她便失去了和這個男人並肩作戰的資格!

不知過了多久,那男人眼中閃過一絲淩厲之色,沉聲道:“我和凡圖這一戰,本就沒有半點把握。很可能會因為你而令我失去僅有的一點取勝希望!即使這樣,你也要攙和進來嗎?”

“不管你是死是活,我一定會在發生這種狀況之前逃跑的!”翡月聲音裡有一絲黯然:“我從小便要強,不管遇到多麼危急的情況,從未想過放棄和逃跑!但為了你,我願意做個只知保命的膽小之人。”

杜亦羽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眼中的嚴肅與淩厲漸漸退下去,神情也緩和下來,卻依然毫不放鬆的追問道:“你憑什麼認為自己可以逃跑?!”

“憑你!”翡月臉上劃過一絲狡猾之色:“為了讓我擁有足以保護自己的力量,你必須幫我最大限度的控制九尾的力量!”

杜亦羽聽了一愣,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有些接近憐愛的彈了翡月的腦門一下:“小狐狸!”

翡月被這似乎決不該屬於杜亦羽的動作弄得鼻子一酸,眼裡竟潮濕起來,可再看杜亦羽臉上一副怪怪的表情,似乎也不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動作和語氣,卻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弄得杜亦羽苦笑連連,一邊嘟囔著女人都是狐狸精,一邊抓起她向房外走去。

“幹嘛去啊?”翡月雖然心裡一片甜蜜,卻也在坐進車裡後,忍不住問了出來。

“找個合適的地方”

“幹嘛?”

“給你特訓!”杜亦羽沒好氣的說完,轟的一聲,踩下油門。臉上雖然是一副上當生氣的模樣,眼裡卻難得的一片輕鬆……



第十七章 陳副市長

   龍祥大酒店位於市西區一處古h之側,這裡雖不繁華,卻因古h在側而顯得格外清幽,在每日晨鐘暮鼓的渲染下,就連這酒肉之地都披上了靜謐的色彩。前兩年,老闆不知被那位風水高人點撥,拼命融來一筆資金,又托盡關係占了寺廟後一塊閒置的空地,將酒店變成一個曲徑通幽、古色古香,間或自然之趣的高檔休閒場所。

今日,副市長陳坤分管組織、幹部任命,雖然在媒體前露面不多,卻是握有實權的大人物,可今天,他卻隻身一人帶著秘書來到後院最高檔的祥龍廳,一進門,早有三人在等候了。

其中一人見陳坤進來,連忙堆起滿臉的笑容迎上去,用半官半白,似乎是從電視劇裡學來的臺詞道:“陳市長,可把您給盼來了,真是太榮幸了。”

旁邊兩個人一個稍胖點的皺眉捅了那人一下,另一個瘦些的似是忍不住想笑,陳市長則不動聲色的和那人握了握手,又對另外兩人道:“都到了,好,好”說完,也不知好在哪裡,只在上席坐定。這時,先到的胖子才上前介紹道:“陳市長,這位就是我跟您提過的陸大龍。”

知道剛才急於表現出了錯,陸大龍這次只是滿臉堆笑的站起來哈了哈腰,沒敢多說什麼。

陳市長點了點頭,這才笑著說好,示意大家都坐。然後,秘書小劉開始點菜,陳市長卻和兩外兩個人談起了一些不痛不癢的工作問題,弄得陸大龍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幹坐著陪笑。

不一會飯菜上來了,陳市長似乎終於放下工作,面色和藹的詢問了陸大龍一些生平,而陸大龍拿不准該說什麼,便撿些無關痛癢的經歷講了講。終於,秘書小劉開口道:“陸先生你就別藏著掖著了,奇人陸大龍的事蹟,我可聽說不少呢。”

“哦?”陳市長似乎對陸大龍一點也不了解的樣子。

胖子連忙接過話茬道:“這位陸先生在我們省裡有奇人之稱,不但精通八卦易經,更是身具特異之能,上過好幾次報紙,還出過書呢。”

陳市長頷首笑道:“易經八卦乃我國之瑰寶,融合了科學與文化之大成,應給予支援和鼓勵阿。”

秘書小劉便舉杯道:“來,陸先生,為了感謝你對我國文化事業的發展,我敬你一杯”

陸大龍受寵若驚的站起來,連忙說不敢,不敢,卻頗為受用的幹了一杯,又連忙去敬陳市長,自己又幹了一杯,小劉代陳市長喝了半杯。

陸大龍又去敬另外兩人,口裡稱那胖子為羅省長,瘦子為楊主任。一圈下來,菜一口沒吃,自己已經連幹了四杯。

“我說大龍”那個楊主任名為楊帆,顯然和陸大龍比較熟悉,笑著道:“要感謝領導的賞識與支援可不能光靠敬酒,你得拿出點真本事來,讓領導滿意才成!”

陸大龍就一笑道:“既然楊帆發話了,我就斗膽為領導解決點實際問題吧。”

說完,陸大龍站起來,端了一杯酒,向陳市長敬了一下道:“敢問陳市長是否經常頸椎難受?”

小劉接過話茬笑道:“陳市長日夜操勞,有些頸椎不適很容易猜到的。”

這話擺明瞭要難為難為他,稱稱他的斤兩夠不夠讓陳市長青睞。陸大龍咧嘴一笑,似是絲毫不以為意,接著道:“頸椎病是當前最難根植的幾大疾病之一,不知陳市長是否能讓我試一試?”

小劉不高興的看了羅省長一眼,心說這陸大龍不懂事,你們也不懂嗎?市長的身體豈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檢查的?!正要擋回去,陳市長卻點了點頭,同意了。

這下小劉也不好說什麼了,陸大龍笑著走過來,手裡還端著酒杯,顯得有些浮誇。

陳市長微微皺了皺眉,小劉就更不放心了。像這樣徒手過來治頸椎,不外乎按摩,可這按摩的手法卻講究的很,不在行的人,那是越摸越壞!

見那陸大龍已經走到市長身邊,小劉還是忍不住道:“陸先生可否先說說如何治療?”

那陸大龍呵呵笑了笑,用手指沾了幾滴酒,說道:“陳市長,您衣領褶了”說完,竟伸手為陳市長掃了掃肩頸的部位。

這可把小劉嚇了一跳,陳市長也顯得很不適應,羅省長也愣了,只有那個楊帆還是滿臉輕鬆,似乎很是瞭解陸大龍的所為。

就在小劉剛要開口的時候,楊帆卻站起來,端起酒杯道:“恭喜陳市長”

陳市長一愣,楊帆笑道:“陳市長,頸椎是否覺得輕省了?”

陳市長一愣,搖了搖脖子,果然,近幾年來,脖子那從未有過得輕鬆舒坦,就連肩膀那積年不愈的風濕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禁大喜,驚訝得看向陸大龍:“陸先生真是妙手神醫,當世奇人啊。”

羅省長松了口氣,嗔怪得看了一眼楊帆,怪他事先未和他講明這一手,害他嚇得一身冷汗。小劉也忍不住張大口,看向陸大龍,怎麼也不能相信,只用手撣了兩下,就能治好頸椎?!

陸大龍摸了把額頭,笑著拱了拱手道:“陳市長謬贊,謬贊啊”

陳市長見這陸大龍滿嘴古話今話亂說一氣,不禁有些好笑,可見他此時神情,有些惶恐,有些高興,卻沒有得意之色,不禁暗暗點了點頭,看來是個知深淺懂尺寸之人。

可陳市長卻不知,陸大龍並不是個懂尺寸的人,而是心裡剛剛松下一口氣,還沒顧得上得意,更沒來得及不知所以然……

為了表現得輕描淡寫,為了達到省宣傳部楊帆要求大仙的效果,他剛才表面輕鬆,心裡卻是萬分的緊張,一點差錯也不敢出。陳市長肩上纏著濃重的怨氣,是他頸椎不適的主要原因。雖然那怨氣還未成怨靈,可卻已經積得很沉了,若是一個不小心,非但不能清除乾淨,反而會激起怨氣,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一路在眾人得誇讚中回到座位上,陸大龍想起剛才自己竟然能一舉清除那樣積深的怨氣,也不禁飄飄然起來……

就在這時,眾人聽到門外響起一個人帶著驚喜的急呼:“凡大師!凡圖大師?!”

這祥龍廳四周幻境幽雅,本就靜謐,所以,這聲音就顯得格外突兀。再加上那兩個大師,眾人一時都頓住聲音,聽著外面的對話。

“是你阿”

“沒想到在這遇見您!上次多虧大師指點,才邁過那道坎,今天既然偶遇,大師就賞個面子,讓我聊表一下謝意吧!”

“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

“您別這麼說,在您可能是小事,在我卻是性命攸關阿!您不喜歡那些俗事的東西,可只是一頓飯,就給個面子吧,您總不能一點謝意都不讓我表達阿!”

屋裡幾個人聽到這都有些驚異,聽這意思,這個凡圖大師幫了人一把,卻是一分錢一點禮沒收?還真有點世外高人的感覺。

這時,小劉眼珠子一轉,對陳市長道:“我聽這聲音,有點像秘書處的小馬,是不是?……”

陳市長點了點頭,小劉便出去了,羅省長心裡不快,臉上卻分毫不露,陸大龍眼裡卻閃過一絲陰罹。

小劉剛剛帶好門,便笑著對不遠處的小馬道:“小馬啊,在裡面就聽到你說話了,這位是?……”

小馬一見他在這,就知道裡面坐的是什麼人,不禁暗罵自己這魯莽的性格總是改不了,難怪總是升不上去,連忙道:“這位凡圖大師……”

“馬先生有熟人,我也有事,就此別過了”凡圖一直微笑著,卻毫不客氣的打斷小馬的話頭。

小馬一愣,臉上有些過不去,小劉卻上前一步,攔下凡圖道:“這位大師,在屋內就聽到你們兩位的對話了,深感大師高潔,便忍不住出來一見,請大師務必給個面子,進來聊一聊,如何?”說著笑對小馬道:“你不是還要感謝這位大師呢,小馬?怎麼能就這樣讓大師離開呢”

小馬忙道:“是啊,是阿,凡圖大師,進去坐坐吧”

凡圖似笑非笑道:“官場之事,古今皆同,我沒有興趣,就不沾染了”

小劉一愣,心說他怎知這裡面是官場?難道真是什麼高人?隨即看了小馬一眼,也可能是從小馬的態度上猜的?即使如此,這人也是頗有眼力了,陳市長這事不能聲張,本想不露身份的請這大師聊聊,摸摸底,可如果反而先讓他猜出什麼,可就麻煩了。

旁邊小馬見小劉請凡圖,心裡便很是高興,他知道這個陳市長一向關心這些所謂生物科學,或者自然科學之類的東西,才會請凡圖進去。陳市長如果看上大師的本事,肯關照支援一下,那也算他對大師的一點報答,而且,自己這引薦之功也算記上了,心裡盤算著,他根本沒看到小劉的遲疑,大聲熱情道:“大師阿,您就別推託了,相遇即是緣份,給個面子吧!”

凡圖本來已經懶得聽他們客套,轉身就要走的,可不知想到了什麼,竟微微一笑,點頭同意了。

小劉見凡圖答應下來,也不好這時再不讓人家進去,便客氣著將凡圖請進了包間。

一進包間,小馬立刻看到陳市長,剛要打招呼,陳市長卻擺擺手道:“今日朋友吃個便飯,大家都不要客氣來客氣去的。”

小馬一愣,小劉已經笑道:“陳先生一向平易近人,小馬你也別太生分了。來我給介紹一下,這位是羅先生,楊先生,還有這位陸先生,也是位大師級的人物。陳先生,這位就是我們剛聽小馬喊住的凡圖大師。”

小馬聽小劉的介紹,便知道陳市長不想露出身份,也就乖乖的閉嘴了,只是在心裡暗諷,你若信人家是大師,又何必如此遮掩,讓人家算出來,不是尷尬的很? 你若不信人家有本事,還請人家來談個什麼。

此時,陳市長似乎才知道跟進來的人是凡圖,微笑著點頭道:“好,好,請坐,請坐。”

陳市長話沒說完,凡圖已經掛著微笑坐下了,顯然,他根本就沒打算跟這位陳先生客氣,弄得所有人都有些尷尬,這個看似面善,臉上總是掛著微笑的大師,看來是個不好糊弄的主啊。身在京城,說不定早讓那些追捧的人給慣壞了,如此目中無人。

“呵呵,這位大師真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高人啊”陸大龍訕笑著諷刺了一句,眼力滿是蔑視。

小劉看到陳市長給他一個眼色,隨即道:“今天兩位大師在場,當真有點武林大會的味道,我從小就尊敬有本事的人,兩位大師可否讓我開開眼呢?”

小馬隨聲附和道:“好啊,我贊成”

凡圖淡淡一笑,即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反對,場面繼續冷下去,連陳市長眼裡也劃過一絲不快,他不喜歡難控制的人。

陸大龍眼珠子一轉,站起來抱拳道:“咱們這些人,雖然憑得是一身本事,可卻也少不了各方高人的提攜,今日既然大家有這興致,我就再獻個醜”

說完,陸大龍掏出一張小方紙,要了秘書小劉的生辰八字,卷成一個筒,往桌上一立,手指剛一離開,那紙竟呼的燃了起來,火苗還躥的挺高,幾個人嚇了一跳,但還沒來得及擔心會不會著火,那紙很快便都燒成了灰。陸大龍將那些灰都掃進面前的碟子裡,眾人驚奇的看到桌布竟沒有半點燃燒的痕跡。這時,陸大龍用手在那盤子裡的灰上一抹,竟兩下子便畫出了一個八卦圖形。然後,他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八卦,神情上的嚴肅弄得小劉也不禁有些緊張。過了一會,陸大龍臉上漸漸綻開笑容道:“這卜卦有大卜小卜之說,大卜者暗藏天機,就算是我師傅也是不敢隨便占得,但這小卜倒無大礙,今天我就為各位解解最近的運道,聊博一笑。”

小劉看了陳市長一眼,帶頭道:“好!”

陸大龍有些神秘道:“陳先生最近應是破了些小財,依卦上看,和一些古物占邊,我斗膽問一句,您最近是否買了什麼古玩字畫?”

陳市長頗為驚異的看了眼小劉,小劉連忙道:“我從未提起過!”

羅省長也連忙道:“我也從未說過您喜愛這些。”

陸大龍笑道:“看來是了,只是這些東西看來是贗品了。陳先生如若不信,可請人鑒別。”

陳市長這才頷首笑道:“陸先生奇人,我前些日子買了副畫,千八百塊錢,雖然不多,可被先生說破是假的,卻也肉痛啊。”

陸大龍獻媚道:“陳先生如喜好這些,趕明我陪您去古玩市場走走,包您買得滿意。”

“哦?”陳市長眯著眼睛道:“陸先生還有這研究?”

陸大龍故作神秘道:“凡古器,經千年,受得萬物之氣的薰染,必有其精氣。這精氣是任何手段都仿不來的,卻也不是常人能看到的。”說著,陸大龍喝了口白水,潤了潤幹的要冒煙的嗓子。這占卦還是太過耗費精力,只看到了一個小財之失便讓他感到喉幹目眩,若真的看到了天機,怕是要折壽了!他也不敢再深入看下去了,只轉而看向陳市長的面相,說著每個看過相書之人都會的恭維說辭。只是他那古玩之事測得玄妙,後面這些話雖膚淺,卻也沒有人會在意了。

陸大龍一番話說完,陳市長臉上的笑容已經爬上了眼角,羅省長向楊帆使了個眼神,楊帆便笑道:“陸大師果然是學問精深,所言所行無不令人信服,只是,這位凡圖大師,是否也讓我們開開眼界呢?



第十八章 陸大龍的表演

  凡圖一直悠閒的坐著,一邊笑看著陸大龍的表演,一邊喝著上好的龍井。此時,穩穩的放下茶杯,抬眼看向正對面的陳市長,緩緩道:“陳市長是想讓我也算一算嘍?”

眾人皆是一愣,均是他怎麼認識陳市長?按理說,陳市長很少在媒體露面,官場之外的人,很少有人認得陳市長的。

眾人剛剛打算將這當做一個偶然,誰知凡圖又道:“羅鎮長和楊帆,是否也想算一算呢?”

這話一出,眾人無不驚愕,均張大了眼看向凡圖,只有小馬心裡有一絲幸災樂禍,果然瞞不住大師,這下看你們還怎麼裝下去。

就在大家還沒緩過勁來,凡圖已然用一種有些冷然的口氣,盯著陳市長道:“我雖能道天機,但可否領悟卻要看你自己,運道逢五衰而竭,因果迴圈露端倪。這話還望陳市長好好參詳參詳。”

“哼,我看你就是個江湖道士!”陸大龍見陳市長皺眉,第一個跳出來道:“陳市長大富大貴之相,正是為國家為人民殫精竭慮之時,怎能任你胡說八道!”

凡圖微微一笑,也不爭辯,只是低聲道:“如待家宅不寧才開始找人化解,怕是已經晚了。”

這話一說出來,陳市長和小劉的臉色就變了。羅省長和楊帆對望一眼,都有些明白陳市長要見陸大龍的原因了,不禁有些驚愕。只有陸大龍為了在市長面前表現自己,冷笑道:“你一不卜卦,二不掐算,若說些好話我也不戳穿你,可你卻說出如此惡毒之語,真是心思叵測啊!家宅不寧?哼哼,你以為隨便說句家宅不寧就能嚇到人?!告訴你,我做過的法事沒有一千也有,趕走的凶靈惡鬼更是數不過來,什麼沒見過……”

“哼!”陳市長冷哼一聲打斷陸大龍的話頭,不冷不熱道:“什麼僵屍惡鬼,我敬的是科學,不要在我面前煽動這些封建迷信!”說完,不悅的起身,帶著一股怒氣往門外走去。

陸大龍一愣,臉色有些掛不住,羅省長連忙追了出劉咳嗽一聲示意小馬也先出去,然後才歎了口氣道:“陳市長黨性覺悟一向很高,從來不信鬼神,不過兩位大師也不要往心裡去,市長對一切事物一向博采廣收,他常說,人之所以言鬼,不過是人類的科學不足以解釋許多現象罷了。所以,市長一向願意接觸像兩位這樣的奇人異士。”說著,卻看向楊帆道:“這次多虧楊帆請來陸大師,也有幸在此結實凡圖大師,一切都是緣分呢。楊帆,這次請陸大師來的緣由你給兩位”

楊帆這人很少說話,可每次開口,似乎都在點上,聽小劉說完,他才清了清嗓子,低聲道:“不知兩位可聽說過波爾代熱斯現象?”

陸大龍顯然不知所云的搖了搖頭,楊帆這才道:“波爾代熱斯現象,德文原意為吵鬧鬼。指自發出現的聲音、物體移動和其他不尋常的現象,用俗語說即“鬧鬼”。西方科學界早有人對此現象加以探索研究,雖然眾說紛紜,不過,他們已經確信,世界上確實存在“波爾代熱斯”現象。有人認為,這種現象的產生是由於自然界中存在著一種至今尚未被發現的神奇的作用力。也有人認為,這是人類的特異能產生的結果。”

陸大龍聽得暈頭轉向,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何突然扯上西方的什麼研究,而凡圖瞄了那個楊帆一眼,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真虧他能找到這樣一種解釋……

楊帆說到這裡頓了頓,卻歎了口氣才道:“陳市長家裡,恐怕也產生了這種波爾代熱斯現象。所以,才想請兩位大師共同研究一下。”說著看向凡圖:“凡圖大師剛才所說家宅不寧,倒是也勉強可以用來形容這種現象了。”

凡圖看了一眼楊帆,嘴角劃過一絲冷笑,畫屍人也進官場了嗎?天授不折騰了,便換這些傢伙出來擺弄權術了?真是虎狼不在,雞犬稱王啊……

凡圖雖然沒有說話,可楊帆不知為什麼感到身上一冷……這是凡圖進來後,第一次與他目光相對,那目光並不淩厲,可卻讓他感到一種巨大的壓力,那種巨大的落差讓他感到自己彷佛僅是一隻螻蟻,任他如何掙扎,永遠也逃不出對方輕輕一捏……

揚帆還沒回過神,一旁陸大龍已經大聲道:“是,是,是該研究一下!不知何時去呢?”

“擇時不如撞日,凡圖大師若是無事,我看今日便”這次是小劉開口,他摸不准這個凡圖的深淺,也就不想隨意開罪,但凡這種有本事的,大多不是就該有些怪脾氣?

凡圖沒有馬上搭腔,卻從兜裡掏出一根煙,吸了一口,才開口,卻只有四個字:“六點之後”說完,竟然便打算離開了。

小劉一愣,“大師,我怎麼聯繫你?”

“我會找你”凡圖實在不想再呆下去了,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小劉還要說什麼,卻被陸大龍一聲低叫打斷,轉過頭只見陸大龍滿臉冷汗,吸著冷氣,不知怎麼了,這一愣的夫,凡圖已經出去了。

原來陸大龍心裡早就對凡圖有氣了,見他到了這時還如此拿喬,就想給他一個教訓,手在桌下掐了個訣,向凡圖手中的煙彈過去,想著讓那煙大燒一把,出出他的醜!可沒想到,凡圖手裡的煙沒燒出大火,他自己的手卻燒了起來。若不是他機靈,念咒滅了火,那出洋相的就是他了。疼啊……

楊帆暗自心驚,這個凡圖,心思深不可測,看似平和中庸,可卻絕非息事寧人之人。他身居官場,不願別人知道自己從小被爺爺逼著學過法術,本想借著這個陸大龍攀上省長,市長,可這個傢伙卻頹不爭氣!現在又冒出來這麼個凡圖,事情有點麻煩啊!那個凡圖的法術定不在大龍之下,可自己怎麼什麼都感覺不到呢?難道……楊帆只覺後背一陣冷汗,他想起了爺爺曾經給他講過的那些傳說中的人物……如果真是這樣……靠著這個陸大龍恐怕在省長和市長這裡都討不來好處了……

晚上8:30,兩輛轎車停在市郊的一座豪華別墅之外,陳市長和小劉從第一輛車下來,楊帆和陸大龍從第二輛下來。在陸大龍的推薦下,楊帆以朋友兼助手的名義跟了來。四個人不聲不響的走進院子,卻沒有進別墅,而是繞到了後院,進到一間自建的平房裡。

房子蓋得很講究,無論是窗戶的位置還是尺寸都暗合卦象,顯然有高人指點,成的是“興主聚氣”和“聚財守金”之勢。只是此時,這房裡卻充滿一股陰氣,不知從哪散出的腐朽之味如一隻只觸角,毫不客氣的侵入幾個人的鼻腔,令人作嘔。

陳市長站在屋子中間不說話,其他人也就更不會搶先開口,而整間屋子裡竟然除了兩個大鐵櫃,一張類似醫院裡急救用的鐵床外就什麼都沒有了!迎面的牆上用彩色噴塗畫了整面的觀音畫像,輕煙緲緲,神態祥和,栩栩如生。

“那個凡圖呢?”見牆上的時鐘已經接近九點,陳市長終於開口了,卻是問小劉。

小劉搖了搖頭,陳市長眼裡閃過一絲不劉忙道:“這人不識大體,神神秘秘的,不知什麼來頭,他不來,更好。”

陳市長這才點了點頭,繼而說道:“來到家裡,我也就不把兩位當外人了,我雖不迷信,可這世上卻有許多解釋不了的怪事。說來鬧心,我家裡,現在還真的有些家宅不寧。”

陸大龍連忙附和著說什麼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科學和迷信的本質區別就在於看待事情的態度,以及是否偏聽偏信,盲目而從。楊帆想了想也道:“只是我們現在的語言匱乏,許多事情還沒有科學形容的名詞,咱們為了敘事方便,也不妨暫借那些鬼神的詞彙一用。”

小劉也忙道:“是啊,是啊,陳市長一向教導我們做事情要靈活,沒想到楊主任到是陳市長的知音啊。”

陳市長滿意笑了笑,道:“既是如此,我也不能太過迂腐了。”說完,卻是話鋒一轉,道:“陸大師,不知你是否曾經見過死屍行走?”

陸大龍心道,好傢伙,可算說到正題了,便做出一副內行的樣子道:“那是自然,湘西的趕屍、古墓中的僵屍、怨死的腐屍,這些我都經歷過。”

小劉連忙道:“那麼,都有什麼原因能讓屍體……活起來?”

“原因很多,但多脫不了環境、凶靈和所致這兩類。其中最好對付的,是因環境陰穢而起的屍體,俗稱僵屍,除了力氣與難看的樣子沒別的本事。最難對付的是因凶靈而起屍體,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不是光殺死屍體就能解決問題的”陸大龍說得有些唾沫橫飛,彷佛在做純理論探討。

陳市長沉吟良久,對小劉使了個顏色。

小劉點了點頭,走到鐵櫃前,打開一個抽屜,在裡面按了一下。

刷…

觀音畫像的下方,地板上竟露出一個地道……

陸大龍和楊帆都有些吃驚,只覺得在市長家看到機關設計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隨著地道的打開,陳市長的呼吸似乎也有些緊張起來,他清了清嗓子,道:“陸大師,這地道之下,是我家裡人的墓室。這還是我太爺爺那輩建的,據說經高人指點,若世代安葬于此,能旺及子孫。”

楊帆心裡暗自跳了跳,也不知陳市長家裡不按火葬,是如何在黨委那裡過關的。這也就難怪這陳市長如此小心,說話處處不離科學,生怕讓人說他迷信。今天這事很是微妙,如果辦好了還好,若辦不好,陳市長絕對不會放心再讓他在官場裡混了。

正在思索間,便聽陳市長又道:“陸先生,請”

陸大龍看著那地道,心裡便有些嘀咕,聽陳市長一說,心裡更是一跳,不自覺的抬頭一看,後背便是一場冷汗。只見陳市長肩頭處的怨氣,竟又開始漸漸聚集……這地道裡……操,不會有僵屍

正自猶豫,陳市長卻已經摔先走了下去,陸大龍這倒是一愣,隨即便醒悟過來,連忙跟下去,暗悔方才露出的怯懦之情,連市長都親自下來了,怎麼可能有僵屍呢!可不是僵屍,卻是什麼?……

陸大龍下來,楊帆略一遲疑,竟也跟了下後是小劉,有點押送的意味。

地道裡修的不錯,雖然陰冷的厲害,卻不潮濕。待白熾燈管一個接一個亮起來,陸楊兩人才看到,自己站在一個圓廳之中,地下滿滿的畫著一個巨大的陰陽太極,一週一共有十六扇門,八扇黑的,八扇白的,每扇門上都寫著一個名字。

陳市長站在太極的黑點上,指了指面前,寫著“肖青梅”的那扇門道:“這是我愛人的遺體,她心臟不好,卻一生操勞,年紀輕輕便撒手而去,實在令人痛心。本想將她的遺體先供奉與此,待我有這麼一天,再與她合葬,誰想……唉,可否請陸先生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

陸大龍下到這裡,雖然見佈置很是怪異,卻沒有什麼兇惡之氣,雖然心裡有些沒底,卻也不想表現出怯懦之色。聽陳市長一說,立刻點頭答應,卻不忘回頭看了楊帆一眼。

楊帆略一思忖,便道:“市長,法師作法多需要一個助手,我和大龍是朋友,他不方便帶徒弟時,我有時便充當他得助手,可否?……”

陳市長看了楊帆一眼,點了點頭,神色變得越發得慈祥:“好啊,難得陸先生有你這麼一位朋友。”

楊帆聽了,連忙點了點頭,跟著陸大龍走過去。

陸大龍一直站在門前,等楊帆走進,才打開門,卻裝做不好跟他搶是的,讓楊帆先走了進去。外面小劉看了撇撇嘴,悄聲道:“市長,這個陸大龍我怎麼越看越不靠普啊?”

陳市長眼裡閃過一道冷意,卻是笑道:“這陸大龍不懂事,楊帆卻是個精明人。若這陸大龍真的只是個混混,他此刻勢必不敢跟進去,除非,他絲毫不在乎自己前程和職位。”

小劉和陳市長說話的工夫,陸大龍和楊帆已然站在一具合葬棺槨之前,打開了棺蓋。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7 09:56 PM
第十九章 陸大龍鬥

 呼…

隨著棺蓋打開,一股腐臭氣湧出,楊帆皺了皺眉,卻從懷裡摸出兩個藥丸,塞了一個到陸大龍嘴裡。那藥丸入嘴冰涼,陸大龍連忙含著,心裡噁心之意頓消。他嘿嘿一笑:“你這藥丸賣給我點吧,真他媽管用!”

楊帆笑贏D:“你難道想轉行去做盜墓?這藥丸煉製極其複雜,我早已遠離這行,多年不煉了。這次出來才將家裡僅存的六丸**,哪有多餘的賣你?若是有,不用你買,我直接送你也不打緊。”

陸大龍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道:“不給就算了,說這麼多幹嘛?反正我若是動屍體,肯定拉著你,你記得每次準備兩丸以上就可以了。”

楊帆冷冷一笑,今天這陸大龍被市長誇了幾句,隱隱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尊重他了。哼,膚淺的人,到什麼時候都是目光短淺。想著,他指了指那屍體身上得佈道:“掀起來”

陸大龍看了楊帆一眼:“還是楊主任來吧,我那兩把刷子,就別讓我動這些可怕得東西了。”

楊帆也不爭辯,看似隨手一掀,卻是暗扣訣,以應對突發情況。

“操!不會真要詐屍”

白布剛剛掀開,就聽到陸大龍呻吟式的罵聲。只見那女屍雖是滿臉屍斑,可卻絲毫沒有脫水腐爛的跡象!

陸大龍添了舔幹幹的嘴唇,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張符,啪的貼在女屍的臉上。

“住手!”楊帆大驚,這屍體顯然不尋常,極易驚起,咒符若是用的不對,更是可怕!

果然,楊帆話音未落,那女屍的眼睛驟然張開,露出一對像是蒙了一層乳白色膠殼的眼珠子。

陸大龍嚇了一跳,低呼一聲,狼狽的後退數步。楊帆顧不得理會陸大龍,連忙自懷裡掏出一張符,咬破手指,戳在符上,念了個咒,一邊摘下陸大龍的符,一邊將自己的符貼在女屍的眉心。然後,他用滿是冷汗的手,將那女屍的眼瞼合上,緊張的盯了一會,見沒有張開的跡象,這才輕噓一口氣,卻是惱怒的看向陸大龍!

“這,這是怎麼回事?!”陸大龍感覺兩腿還有點發軟,裝作沒看到楊帆的怒意問道。

楊帆冷著臉,緩緩道:“我們畫屍人有條古訓,叫做:死屍睜眼,喪師收手。這屍,你動不得!請你先出去一下!”

陸大龍一聽就跳了起來,似乎方才的驚嚇一下全都消失了,冷言道:“你他媽的嚇唬誰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自己當著官,不敢說自己會術,便想借著我的名義討好上邊。可現在一看市長也信這個,就想把我趕走,自己爭功?你這是過河拆橋!”

楊帆冷冷一笑,道:“淨化屍體,只有畫屍人能做。”

“你別拽了!這學道佛的那麼多門派,就只有你們畫屍人能對付僵屍?”

“這不是僵屍!”楊帆臉色越來越難看:“其它門派所做,均是消除凶靈而非淨化!不淨化靈魂及屍體,這風水局便再難發揮效用!就你那點手,難道你要把陳市長妻子的魂魄打散嗎?”

陸大龍一時語節,卻悶著聲,橫著眼,就是不出去。揚帆歎了口氣,只好道:“你不出去也成,但你千萬別再多事!這淨化屍體本就極難極險,出不得半點差錯。”

“行行行,我知道了,囉嗦的跟個女人是的。”

揚帆有些厭煩的轉過頭,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裡面是他預備的符紙,還真的……用上了……

陳市長站在大廳,滿臉焦急的神色,這兩個小子進去這麼久,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就在他剛想讓小劉情況,那屋門砰的一下被從裡面被撞開,巨大的聲音嚇得陳市長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然後,兩個人影狼狽的從裡面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

“出什麼事了?”陳市長急問,雖然裝作鎮定,聲音卻已經有些顫抖了。

“活,是活屍”揚帆面現恐懼,而陸大龍卻更是口不擇言道:“趕緊把這裡燒了”

說話間,地下室的燈突然滅了…

被黑暗籠罩的瞬間,幾個人瞬間便被巨大的恐懼吞噬了心靈,驚恐使得四個人粗重的喘息起來,想逃卻覺得腳下跟灌了鉛一樣,一動也不能動。



一個女子的聲音輕輕的劃過黑暗,令幾個人汗毛直炸,一陣陰風平白無故的在地下室吹過,就好像一隻冰冷的手撫摸過幾個人的臉頰一樣,瞬間便讓他們整個人都冷透了……

“急急如律令!”只有揚帆,還保留著一絲膽色,祭出一張符咒,點燃一束火光。

啊!!

陳市長突然慘叫起來,火光亮起的瞬間,他看到他已故的妻子就站在他的面前,兩人離得那樣近,鼻子尖差點就要貼在了一起!

下一瞬,那女鬼突然消失了,而小劉和陳市長卻像是不受控制一樣,大叫著抱在一起!

“快!又來了!”陳市長大叫,這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在他身上了,第一次,是他在家,好端端的就和兒子抱在一起,第二次,是他緊緊的抱住了家裡的盆栽,害得他摔倒在地,第三次,是和小劉抱在了一起……就是這次恐怖的意外,讓小劉幫陳市長找到了一向最拍陳市長馬屁的羅省長,旁敲側擊的打聽出陸大龍這位‘奇人’。

揚帆也有些急了,可任他怎麼拉也拉不開,而丟人的是,陸大龍竟然癱在地上,牙齒不停的打顫,一點也幫不上忙!

“塵歸塵,土歸土,畫屍人在此,諸魔讓位!”揚帆大喝一聲,將手裡的道符飛過去,可呼的一下,那燃氣的道符卻滅了……

砰!

黑暗中,傳來兩個重物落地的聲音,聽聲音,似乎是身側抱在一起的陳市長和小劉分別坐倒在地上!他顧不得害怕,連忙摸過去,想要看看市長有沒有事,卻摸到了一隻冰涼的手臂!

啊!

揚帆大叫一聲,嚇得跳了起來,再次摸出許多咒符,大喊著所有學過的咒語飛了過去!

“你那樣沒用的”一個聲音自地道入口傳來,然後,幾個人不敢置信的看到遠處的電燈開始一個接一個的亮起,而凡圖,則踏著沉穩的步伐,不急不徐的走過來。隨著他的腳步落下,便會有一盞燈亮起,仿佛在驅逐著這裡的黑暗,充滿一種神聖的力量。



第二十章 凡圖出手

   “你師傅沒有教你嗎?淨屍最重要的,是要師比她強才會有效果,你以為這些鬼都是守規矩的好孩子?念幾個咒語就能淨化的?”

凡圖的話讓揚帆的臉色變了變,而一旁被小劉攙起的陳市長顧不得問凡圖是怎麼找來的,摸著腦門的汗,強笑道:“凡圖大師!你來的正好”

凡圖笑了笑,打量著墓室裡的幻境,點頭道:“很漂亮的佈局,可惜了”

“大師?……”陳市長緊張的張了張口,凡圖已道:“你不該把你妻子單獨下葬,破了合葬的風水局,良**變怨**,這才起了變化。”

陳市長懊惱道:“你知道,現在都是火化,我不能把屍體公然藏在停屍房裡。其它的地方,時間長了,發出臭味,更是麻煩!不得已,才把她先放進來,誰想到這世上會有鬼啊!”見揚帆竟然也會道,陳市長終於放開了,痛快的承認了鬼神之說。凡圖剛才所現出的力量,讓他再也沒有懷疑,何況,現在除了這個人,還能靠誰呢?

凡圖擺了擺手,道:“不說了,我先把這的事情處理一下吧。”

陳市長連忙點頭,陸大龍一看凡圖到來,心裡就覺得彆扭,此時見陳市長對凡圖的客氣,心裡更不是滋味。燈一亮,他的膽氣似乎也回來了,冷冷道:“凡圖大師果然出手不凡,不過,我有點奇怪,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不會是在我們身上放了什麼追蹤器吧?”

陸大龍這麼一問,恰好打在陳市長的死**上,本來沒有放在心上的問題,一下子湧上心頭,他一輩子混在官場,又守著這麼一處隱秘的墓室,對身邊的人總是心存疑惑,生怕被誰抓了辮子去。只不過,現在絕對不是追究這個問題的時候!

“先不說這些”陳市長不悅的瞪著陸大龍,現在才知道,這個人是個麻煩。

揚帆也忍不住捅了捅陸大龍,倒是凡圖毫不在意,只是他也沒有任何解釋,讓陳市長心裡覺得有點堵得慌。

看著凡圖已經走到那房間大敞四開的門前,陸大龍突然咬了咬牙,從懷裡掏出一面八卦鏡,大步走到凡圖身側道:“大師你別怪我無禮,只是大師不肯交代身份,出現的又這樣突然,我不得不懷疑大師身上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凡圖皺了皺眉,揚帆跺了跺腳,跑過去拽陸大龍:“大龍,你這是幹嘛?!”

陸大龍甩開揚帆道:“我這八卦鏡乃是祖傳至寶,不但能降凶靈,還能分辨……一個人的善惡”

“大龍,別瞎說了,這世上哪有純粹的善惡之分啊”揚帆看著凡圖有些冷下來的目光,心裡沒來由的緊張起來。

“當然不是那種膚淺意義上的善惡,但是,如果這個人身上背著幾條人命……”

揚帆還想說什麼,凡圖卻突然道:“那你就試試吧。只是,這種八卦鏡應該是很耗精力的吧?你最好自己看,不然,我怕你精盡人亡。”

陸大龍看著那個男人眼底的冷意,咕嚕咽了口吐沫,硬著頭皮將八卦鏡對著凡圖一照,一手按住眉心,閉著眼緊皺著眉,暗念咒語!

揚帆在一旁雖然感到有些不妙,可他卻沒有盡力去阻止陸大龍,畢竟,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凡圖的底細…

突然,陸大龍大叫一聲,滿眼驚懼的坐倒地上,八卦鏡ㄦ矰@聲掉在地上,發出一陣幾個人都汗毛髮炸的響動,才緩緩停了下來。

揚帆緊張的看了一眼那房間裡面,似乎怕驚醒了裡面的死屍,見沒有什麼異狀,便連忙轉過頭看向陸大龍青灰的面孔,想問,卻礙于凡圖不敢問,可不問,卻是滿心疑惑。

而凡圖,卻只是輕蔑的一笑,轉身走進那黑洞洞的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揚帆猶豫了一下,用力搖了搖陸大龍的肩膀,低聲道:“你怎麼了?!”

陸大龍被揚帆一觸,被驚得一躍而起,一邊大叫,一邊就往外跑:“死人!血!全是死人!他是魔王!”

陳市長被陸大龍瘋狂的樣子嚇得心臟一陣巨跳,眼看著陸大龍從身邊跑過去竟沒有阻止。

可就在陸大龍跑到大廳和走廊連接處的時候,他整個人似乎撞上了一道透明的牆壁,然後,仰面摔倒在地上,嘴裡像螃蟹一樣不停的吐出白沫。

揚帆大驚,是結界嗎?!那人要幹什麼?!他不知陸大龍看到了什麼,可心卻跟著擂鼓般跳動起來,回頭看了看那緊閉的房門,一咬牙,竟跟了進去!

如果逃不掉,不如想辦弄清凡圖的意圖!雖然在官場,他一向小心謹慎,可幼年時學藝所經歷的一次次險境,還是讓他練就在危險中保持理智的能力。

房間裡很黑,楊帆微微遲疑了一步,還是邁了進去。可當他邁進去,他才發現,房間裡很亮,只是門口布下了一層結界,使得外面看不到裡面的情況。而此時,凡圖正似笑非笑的望著他,令他有一種被算計了的錯覺。

楊帆輕咳一聲,他突然發現,比起那個躺在棺材裡的活屍,這個凡圖卻更令他緊張

“你祖上,是畫屍人?”

“是的”揚帆說道:“我家祖上都是做畫屍人的,到我爸這卻全無天賦,幸虧後來有了我,於是,我爺爺就將一身本事都教給了我。”

“哦,現在畫屍人也不好找了,多是欺世盜名之徒,唉。”

楊帆看著凡圖若有所思的面色,一咬牙,道:“爺爺他曾經說過,我的天賦非常的好,如果能潛心修煉,很快就能超過他,可是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個讓我根本感覺不到對方力量的人,那一定要避開!因為那人很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天授……因為只有力量高出我太多,才有可能讓我完全感受不到。”

凡圖不動聲色的看著凡圖,笑道“天授?天授什麼?”

“天授畫屍人”楊帆說完,才感到後背衣服已經濕透,心臟擂鼓般跳動。

凡圖冷笑了笑,眼中看不出任何感彩,既不承認也不否定道:“那你怎麼不聽你爺爺的話,趕緊避開我呢?”

“因為我爺爺口中的天授畫屍人還是過去的天授”楊帆咽了口吐沫,小心的說著:“現在的天授早已入世,只要我們沒有利益糾葛,我相信,你不會對我怎樣。何況,以我的地位,說不定我們能夠互惠互利呢”

凡圖看著楊帆,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直到把楊帆笑毛了,他才道:“你錯了……第一,我不是天授;第二,利益與權利之爭古往皆然,如果你真的遇到天授,勸你還是能躲多遠躲多遠,就像你遇到一個變態狂一樣。他們都是不按道理出牌的傢伙。第三,你我之間絕對不存在所謂的互惠互利,對你,我不敢興趣。而我這個人對我不感興趣的人,一向寬厚隨和,只要你不搗亂,我也不會為難你。”

楊帆心裡一跳,看著凡圖那張充滿成熟魅力的臉,小心試探道:“那……大龍呢?”

“他活不了多久了”凡圖淡淡的說完,站起,走向那女屍,似乎已經決定終止這場對話了。

楊帆渾身卻是一震,這是,什麼意思?大龍為什麼活不久了?是因為被八卦鏡中的景象嚇的,還是因為窺視了不該窺視的東西?還是凡圖?……這個人在飯店的時候,表現的一直很溫和,似乎在忍耐陸大龍的冷言冷語,可真的把他的耐心耗光,他卻又能如此面不變色的殺死一個人嗎?!



第二十一章 陸大龍之死

  就在楊帆左思右想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凡圖曼聲吟唱起來:“南柯一夢斷,西域九蓮開,翻身歸淨土,合掌禮如來。送你上路,莫要回頭……”

識得這是師淨化凶靈時常念的咒語,楊帆一瞬間感到有些失望,這個人,怎麼會用如此簡單的術?

凡圖的聲音漸漸停下,像是撣去浮土一樣,悠閒的伸出手,在那女屍的眉心彈了三下,然後,便站在那裡,靜靜的盯著女屍……

楊帆正不知所以的邁前一步想要看個清楚,那女屍卻陡然睜開雙眼,淒厲的瞪著凡圖,屋子裡瞬間響起一聲令人窒息的嘶叫。

楊帆腳下一軟,不自覺的求救般看向凡圖,卻見那凡圖面色分毫不變,嘴角反而多了一絲笑意。

“要恢復這個風水陣,你的靈魂是必須的。給你淨化的機會你不選,非要被封印嗎?”凡圖的笑意漸漸變得有些冷,眼裡也浮出一絲殺意。

是的,楊帆在這種狀況下,竟然會出神的看著凡圖的眼睛,那是殺意,他第一次在人的眼中看著如此冷定的殺意,不帶一絲感彩,沒有憤怒,也沒有興奮,卻如此的深厚……

女鬼的叫聲在房間裡飄忽不定,似乎想要做出反擊,可凡圖只是靜靜的站著,甚至聯手指都沒有動一下。

楊帆突然明白了,凡圖所用的術越是簡單,便越是說明他的能力與自信!對付這樣一隻活屍,凡圖根本不必使出全力,甚至,只需要用百分之三的力量,便足以了……

終於,那女鬼耐不住這種無形的壓力,曆叫一聲,無數道陰風向凡圖襲來。

凡圖冷哼一聲,只是隨手虛空一抓,楊帆便陡然看到無數道黑色的影子像漩渦一樣,被抓到凡圖的手中。然後,凡圖用那只手緩緩的為女鬼合上眼簾,任楊帆睜大了眼睛,也只是看到一絲黑氣被注入到那身體裡,然後,他便再也追蹤不到那女鬼的去向了。

太……太簡單了!

楊帆到現在,還無相信凡圖這麼輕易的就解決了這只女鬼!還說不是天授?哼!騙鬼

等楊帆回到廳裡,見凡圖正沿著地上的八卦圖緩緩踱步,他看了一會,雖然還是看不出什麼明堂,但那沉穩的腳步下似乎帶著很強的力量,每一步落下,這廳裡的陰穢之氣就減弱一分,就連日光燈都變得似乎更亮一些了。

陳市長見楊帆出來,連忙招手讓他過去,問:“怎麼樣?”

“已經沒事了”楊帆撒了個慌,封印了市長夫人的靈魂,令其永不超生,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

“好了”這時,凡圖終於站定腳步道:“問題都解決了”

陳市長有些不適應的點了點頭,這解決的,似乎太容易了些……

“那……”

“做為交換,你幫我做一件事”凡圖根本不去聽陳市長要說什麼,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出自己的目的。

陳市長一愣,道:“沒問題,大師放心,我一定盡力……”

“不是盡力,是必須!”凡圖掛著一抹冷冷的笑意道:“若不是因為用術幹這事動靜太大,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我今天就不會來這。”說著,凡圖笑得更盛道:“你想不想看看比你老婆更凶的鬼呢?”

一旁,楊帆也終於明白,以凡圖這樣即可怕,又冷曆的人,為何會來幫他們。

而陳市長亦倒吸一口涼氣,看著凡圖那始終掛著的微笑,心跳擂鼓般跳動,這個人……

“你……要我做什麼?”

凡圖淡淡道:“我要你封鎖西山一個月,不得讓任何人進入。”

陳市長張大嘴看著凡圖,半天沒說話,小劉乾咳一聲道:“大師,這恐怕很難,如果沒有正當理由……”

話音未落,早已暈倒的陸大龍突然自喉嚨裡倒吸一口涼氣,大吼一聲,臉部開始劇烈的抖動!很快的,不止是臉部,就連身體也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那樣子,就像一隻放在岸上的魚!很快,抖動停止,幾個人卻太過驚懼,一時愣在那裡!

然後,突然的,陸大龍表情扭曲的臉上開始七竅流血,不一會,竟然像是牽線木偶一樣,自地上筆直的站了起來!

“他死了?!”

“就快變僵屍了”凡圖冷冷的說出一個讓其它幾個人倒吸涼氣的話!

幸好,不知是不是因為還未完全變成僵屍,那陸大龍站起來並沒有像僵屍一樣跳著咬人,卻詭異的面向牆角站著,一動不動…

“一個月,三天后開始。”說完這句,他便再也不給那幾個嚇壞了的人說話的機會,身體一晃,竟憑空消失了!而消失前,似乎想起了什麼,悠悠道:“這僵屍就這麼放著吧;十年內,此墓不可進人。”



陳市長竟腿一軟坐到了地上,小劉滿頭流汗的看向楊帆,楊帆臉色陰晴不定的看著陸大龍,喃喃道:“看來,只有在西山放只僵屍,鬧三天,借機封山了……”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7 09:59 PM
第二十二章 翡月特訓

 當翡月撥開眼前濃密的灌木叢,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這就是,杜亦羽給她的特訓嗎?!

她轉過身,詢問的看向那個抱著手臂站在一旁的男人。

杜亦羽卻不看她,只是冷冷道:“神獸是地獄的守護者,所以,在地獄的幻境裡最容易找到它存在的影子!如果你要找回九尾,就必須進到這個和你精神相連的幻境裡,制服只憑本性生存的九尾,把它拉回到這個世界來!”

翡月一愣,臉上的表情即期待又恐懼,杜亦羽眼裡閃過一絲不忍,卻很快抑制住自己的情緒,接著道:“但你要記住,這地獄是無解的幻境。一旦你跨進去,除非通過18層地獄,從另外一邊的出口出來,否則,就算是死了,靈魂也會被困在裡面的。你……確定自己要冒這個險嗎?”

翡月咬了咬牙,臉上的神情從猶豫到恐懼,再到堅強,最後,竟然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神情:“我確定,因為我必須把九尾**來,才能讓自己有繼續活下去,起碼是逃命的能力!”

杜亦羽看著翡月有些倔強,有些堅毅的面孔,心裡忍不住一暖。當這個女孩,充滿活力的圍繞在他身旁的時候,他便不知不覺的感到輕鬆,還帶著一絲絲嚮往,那樣的勇往直前,那樣的樂觀,是他永遠也不會有的;而再當這個女孩一次又一次頑強的從那些恐怖的襲擊中活下來,他心裡便隱隱升起一絲希望,有時,甚至是刻意晚一些出手幫她,他在賭,賭這個女孩的頑強與運氣,是否可以呆在他的身邊!當他病在床上,翡月的擔憂與堅強亦讓他感動!而當那個welliam的出現,終於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竟然不想看到她投入另外一個男子的懷抱!所以,當這個調皮的女孩將一幫叫化子帶進房間,借機賴在他的房間裡時,卻又委屈的流下眼淚時,他的心便再也硬不起來了……

可今天,他卻又要硬著心腸,將這個女孩推入這恐怖的幻境,看著她經歷折磨,卻不能出手幫她!到底…還是連累她的……可是,連她都沒有放棄,他又怎能放棄呢?!

看著她為了留在他身邊那種拼命而倔強的神情,他便將所有的擔心都壓在心底,即使心裡疼如刀狡!

幻境裡的時間比正常的時間要快了何止百倍,她該出來了

杜亦羽的後背有些僵硬,臉上竟不覺流下一滴冷汗!雖然沒有感到她死去,可怎麼到現在還沒出來?!!

不知不覺的,他走到了那灌木叢前,手緩緩抬起,竟忍不住想要不顧一切的將她從那該死的幻境里拉出來!別說九尾了,即便是凡圖,他也不想管了!他甚至想要拉著他,躲在最深的地底!然後,陪著她,一起死去,封屍!起碼這一世,他不想再管什麼天授了!

可是,最後一點理智讓他的手懸在半空,久久不能下定決心!他知道,翡月要九尾醒來,不光是因為這樣能保護自己,而是因為九尾是她的朋友,九尾救了她的命!而且……就算他不管凡圖和這個世界,他也不能不管孟久和雨靈……

唉……心,還是不夠硬啊……

杜亦羽剛剛歎了口氣,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柔的呼吸聲。

他心裡猛烈的一跳,竟像個小孩一樣激動的轉過身,然後,就看到那個攪亂了他千年來平靜的女孩。

翡月似乎也沒想到自己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一時沒有反映過來,只是抹了把滿臉的灰土,讓自己變得更像一隻小花貓。

她渾身上下不知擦破了幾處,一臉的疲憊,可眼睛裡卻是滿足的,快樂的!因為就在此時,她的肩上趴著一隻火紅的小狐狸,雖然半眯著小眼睛,可眼底那狐狸特有的狡邪,與神獸與生俱來的力量卻是藏也藏不住的。

下一刻,翡月突然歡呼一聲,臉上的疲憊之色瞬間消失,跳到杜亦羽身前,歡快的笑著,以很快的頻率說著:“我成功了!你知道嗎?九尾竟然變成了地獄裡吃人的三頭怪獸!要不是我恰好在它的嘴邊看到了一撮狐狸毛,還真認不出它呢!我這心理素質,沒得說!都是以前偷東西鍛煉的,越是緊張,越是冷靜!你是沒看到,我從小學的工夫,這次全用上了,而且從來沒發揮得這麼淋漓盡致……”

杜亦羽看著眼前這個剛從地獄回來,一身傷痕,卻快樂得像只麻雀一樣唧唧喳喳說個不停的丫頭,心裡竟升起一股止不住的柔情,讓他情不自禁的抱住她,深深的吻住她!

太好了,她回來了!而且,還是這樣頑強與樂觀!

翡月一下就住了嘴,心裡又是感動又是快樂,所有的傷口都不疼了,所有的驚嚇都煙消雲散了,所有的擔心都飛走了,只剩下一腔柔情、幸福和愛意!

她知道,在旅館裡,這個男人不過是被她逼出了一絲感情,之後,這傢伙的不冷不熱便是證據!而今天,她終於可以肯定,這個男人,不會再將她丟開了!不管發生什麼,他們都會在一起,他們是愛人、是朋友,也是戰友!

她這個小偷當得真是稱職,終於偷到了這個男人的心,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她的臉紅了紅,卻沒有羞澀的躲開,反而大膽的抱住杜亦羽的脖子,探入他的口中!這麼好的機會,她才不會因為害羞而白白浪費……



第二十三章 他的記憶…

   在杜亦羽的指導下,翡月這幾天一直在練習如何使用九尾的力量,再加上她自幼學武,又總是鑽研奇巧之技,對這種陌生力量的掌握,竟也比一般人要快很多很多!而這些日子,也是翡月最快樂的時光!

杜亦羽那傢伙雖然還是學不會哄女孩子,可當他對著她笑的時候,那笑容已經不再是以往那樣的遙遠與冰冷了!

這天早上,翡月剛剛洗漱完,一下摟,卻看到孟久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雖然滿面疲憊之色,可卻還是笑得很懶散輕鬆,彷佛天踏下來也和他無關的樣子!

她看著孟久,在心裡松了口氣,自從雨靈被凡圖抓走後,還沒見孟久如此放鬆過。這種快慰讓她忽略了孟久那與以往略微不同,卻又有些相似的氣質,她幾步跳下樓梯,笑道:“你回來了?”

孟久笑著對她道:“是啊,不過……你這丫頭……九尾找回來了?”不等翡月說話,孟久卻抬起目光,對著那個男人開懷笑道:“你終於想開了,恭喜,恭喜,什麼時候吃喜酒?!”

“想吃,自己花錢上飯館吃去!”杜亦羽從樓上下來,眼中帶著明顯得喜色,顯然見到孟久讓他很快樂!

孟久撇嘴,對翡月到:“這種小氣得男人,你還是改嫁算了”

“去死!”翡月笑贏D:“我還沒嫁呢!”

“啊哈哈哈,看來著急嫁人了!”

翡月無奈得看著孟久,認真道:“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原來有做媒婆的興趣?”

“他就是個俗人,少理他。”杜亦羽對翡月說,然後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扔給孟久一根煙,自己則泡了一杯咖啡。然後,兩個人突然都斂起笑容,雖然還在做著各自的事情,卻讓人感到一種濃重的氣氛在兩人間流淌。翡月遠遠的坐在巴台邊,為自己也漆了杯咖啡,正好緩解自己的尷尬。

“要開始了?”良久,杜亦羽突然道。

“對”孟久猛吸了一口煙,然後,將自己隱藏在煙霧之後,沉聲道:“在西山,他在等我們。”

翡月耳朵一下子就豎起來了,不自覺的挺直了腰,連呼吸也變輕了。

只聽杜亦羽沉吟道:“怎麼知道的?”

孟久苦笑道:“他去找過淩綢了……這個瘋子!”

杜亦羽皺了皺眉,孟久已經道:“淩綢沒事,不過,不知道凡圖對她說了什麼,她心底,似乎有什麼事,很難做最後的決定……”

杜亦羽沒有說話,慢慢的喝下手裡的咖啡,然後,用一種疏緩的口氣,說出一個讓翡月呼吸為之一窒的決定:“我們明天去。”

“好”孟久亦答得輕鬆。

翡月卻再也忍不住站起來,帶著一絲愧疚輕聲道:“雨靈……她離開了”

“我知道”孟久笑了笑,“明天,就會再見面的。”

翡月呆呆的看著孟久,那種孟久似乎變了一個人是的感覺又浮現出來了……

“喂,你這樣看著我,有人會嫉妒的。”

翡月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感到一種被排除在外的憤怒,聲音不覺提高了一些:“如果明天就要決出了生死的話,我想,你們不該再瞞著我什麼!”

孟久看了翡月一眼,苦笑搖頭道:“女人,果然都是敏感的動物!”

“不要妄想岔開話題!”

孟久哈哈一笑,指著杜亦羽道:“想問什麼,問他吧。我可不敢多嘴!”

杜亦羽瞪了孟久一眼,心裡卻歎了口氣。這個傢伙,總是這樣,心裡越是沉重,表面上卻表現的越輕鬆。他永遠也不會讓朋友為他擔心,甚至,會為了讓朋友輕鬆,無論遇到多少令人憤怒的事情,他這善良、溫柔的性格卻從未改變!

孟久走後,翡月並沒有馬上追問,而是坐在杜亦羽的對面,靜靜的等待。她知道,這個男人如果不想說,怎麼問也沒用。

當陽光漸漸灑進屋中,杜亦羽終於睜開眼,苦笑著看向翡月,歎了口氣道:“這並不是一個快樂的回憶,你真的想聽?”

翡月輕輕一笑:“悲哀的情緒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我從不會拒絕。”

杜亦羽看著翡月,突然把她拉到身側,將她摟在自己的懷裡,雖然暖味,可這突然的動作,卻讓翡月覺得,這個男人不想讓她看到他的臉。

她的心突然一痛,這會是怎樣一個回憶啊?能讓他,如此……

“孟久他……”剛剛開了個頭,便頓了一下,似乎在想著該從何說起:“魯海死的那天,凡圖利用雨靈,讓孟久提前恢復了記憶……你應該感覺到了吧?孟久他,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恢復記憶?”翡月聽著杜亦羽有力的心跳聲,感覺腦子裡有些亂,孟久什麼時候失去過記憶嗎?

“是啊”自杜亦羽的胸腔裡,湧出一個厚重而滄桑的聲音,緩緩道:“他身為,天授畫屍人的記憶!”

“什麼?!”翡月一驚,驀然坐起,卻被杜亦羽眼中那抹隱痛深深的刺入心裡,像是犯了錯誤一樣迅速挪開眼神,後悔自己為何如此沉不住氣!

她不該看啊,那男人的驕傲,不允許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

可是……下一秒,杜亦羽卻將她抱坐在到沙發前的大理石茶几上,毫不忌諱的望入她的眼瞼,深深道:“他和雨靈,糾纏了近千年,卻是註定不能在一起的!在他沒有恢復記憶前,我曾經動過殺他的念頭……可還是不夠心狠啊……”



第二十四章 讓我先試試吧……

  翡月呆呆的坐在那,被杜亦羽從未有過的真情流露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杜亦羽靠回沙發上,她才像是想起什麼,跳下茶几,也坐到沙發上,問道:“你說孟久是天授?怎麼可能呢?他能用修羅刀啊!”

杜亦羽嘴角掛起一絲苦笑:“那傢伙,為了不讓修羅雙刀合併,竟然用我們封魂入骨的法子,將雄刀的真魄封入自己身體裡!”

“什麼?!”

“這簡直是亂來!”杜亦羽的語氣裡也帶上了一絲氣憤:“那傢伙也不知交了什麼狗屎運,雄刀真魄入體,竟沒把他打的魂飛魄散!修羅刀和他的天授之力兩相抗衡,讓他的天授之力全消,再轉世,竟然連記憶也被封住了。不過,卻也讓他能接觸修羅刀,甚至可以催動修羅刀……就連我,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杜亦羽說到這裡,頓了頓,疑惑的繼續道:“所以,當凡圖利用狐狸,讓雨靈用血液喚醒雄刀之後,雄刀的真魄便漸漸自孟久體內流回刀裡,相應的,孟久自身的天授之力也在漸漸變強。”

翡月第一次感到自己腦子有點笨,茫然的點了點頭,想問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問,嘴唇動了動,竟然問道:“就算孟久和雨靈不能在一起,你怎麼會想要殺了孟久呢?”

杜亦羽一愣,顯然沒想到翡月會問這個問題,不由暗歎女人的敏感。本來不想說的……算了,反正今天不說,明天,她也會知道了……

“因為,雄刀的真魄一直和孟久的靈魂糾纏在一起,如果將修羅刀的真魄完全抽離出來的話……孟久的魂魄恐怕……”並不長的句子,杜亦羽說起來卻顯得有些艱難,同樣,嚇到了翡月……

“你說孟久…會和魯海一樣?…”翡月驚呼,卻突然意識到孟久還在樓上,連上壓低聲音,說出的話竟有些顫抖:“你……你早就知道了吧?”她終於知道,凡圖那話的意思了,可是,這現實,也太殘酷了!

為什麼?這些人在經歷了那麼多的痛苦後,老天為什麼不願意給他們一個好一些的結局呢他們擁有那樣強的力量,本該是這世界上最驕傲的人,可現在,他們每一個,都像是被神所拋棄的孩子一樣,只剩下永遠也化不開的磨難和痛苦……

杜亦羽喝了一口涼水,沉默了許久,才點了點頭,聲音中透著掩飾不住的疲憊:“是的,雄刀的真魄在孟久身體裡,除了他,沒人能驅使修羅刀。”

“那……那你為什麼還讓他和雨靈接觸?!”

“開始我並不知道雨靈,不,是宋肖,我並不知道她是雌刀。等我察覺了,他們倆個已經互相吸引……不期然的走到了一起……”

“你,你應該把實情告訴孟久的”

“那時,他只是孟久。一個人的堅強與智慧是要經過磨煉的,而他缺失了近千年的記憶與經歷,強行讓他接受這些記憶與事實,比殺了他還要殘酷吧。”

“所以……所以你曾經想要殺了他?”翡月怔怔的看著杜亦羽,心裡一顫,兩顆淚珠滾出眼眶,劃過她有些蒼白的面孔,眼神卻變得格外的溫柔,這個男人,承擔的太多了……這麼痛苦的決定,為何總是獨自承擔呢?……輕輕的替他撥開擋住眼睛的一縷頭髮,苦澀的笑了笑,嘴角扯動,竟哽咽一聲說不出話來。

杜亦羽微笑著,輕出一口氣,有些寵溺的有了有翡月的頭髮:“放心吧,我不會讓他死的。”

“那雨靈呢?……”

……

杜亦羽沉默著,歎了口氣:“我沒有把握…修羅刀是凡圖煉出的,雨靈的一切,隨時都握在凡圖手裡。”

翡月心裡一急,衝口而出:“那,那,明天不要讓孟久去了乾脆打昏他吧!”

杜亦羽一愣,還沒說話,樓梯口突然傳來孟久又好氣又好笑的聲音:“這種餿主意你也想得出來?唉,我怎麼有這麼一個笨徒弟啊。”

“孟久?!”翡月一驚,隨即有些惱怒道:“我這是餿主意,你有什麼好主意?!你去,對你,對雨靈都有危險,躲起來,就這麼讓你丟臉嗎?”

孟久笑了搖頭,拿著一個長方形的木頭盒子下了樓,用飯碗接些水端過來,道:“凡圖是什麼人?他的計畫,怎麼能允許我的缺席呢?”

“你……什麼意思?”

孟久沒有說話,卻打開了那個盒子,伸手進去,拿出的,竟然是修羅刀。

翡月一愣,不知道孟久這是什麼意思,正要問,卻見孟久竟將修羅刀拋給了她!

她慌忙接住,再抬頭,驚愕的看到孟久的手掌裡一道明顯的傷痕。那傷痕焦黑焦黑的,一看就是新留下的,而且,看那形狀……竟然和修羅刀柄一樣!

倒吸一口涼氣,翡月看向孟久。

“他利用雨靈解開我記憶的同時,也讓我體內雄刀真魄的回歸達到了無法阻止的地步。”孟久沾了碗中的水,擦了擦傷口,卻還是無所謂的笑道:“看,現在,我已經會被修羅刀燙傷了。所以明天,只有你能拿著這刀了。”

……

翡月整個人一震,竟僵在那裡說不出話來了!孟久,難道就只剩下等死了嗎?!

孟久看了翡月一眼,笑道:“喂,別胡思亂想了,我這就跟得了癌症的人一樣,沒什麼大不了的!”

翡月生氣的大叫道:“就算是老死的人,也一樣會有他的親人和朋友為他傷心!就算你真是癌症,對於朋友來說,依然是很難過的事情”

孟久被翡月吼得一愣一愣的,苦笑著看向杜亦羽:“你她這是對待一個快死的人的態度嗎?”

“孟久”

杜亦羽苦笑,道:“他這人一直這樣,總是不拿自己的命當一回事。”

“對,我倒險些忘了,你們活的太長了,活夠了,所以不怕死。可是你們這根本就是任性!是完全不顧身邊人感受的任性。”翡月不知怎麼,突然冷靜下來,瞪著孟久道:“怎麼不說了?被我說中了?如果覺得我說得還有些道理,如果你真的為身邊的人著想,明天,就讓我看到奇跡吧!”說完,竟再也不說話,走去廚房,不一會竟傳來洗菜的聲音,客廳裡留下的兩個男人不禁有點大眼瞪小眼……這個翡月,心裡一壓抑,就愛做飯啊……

“哈哈哈”突然的,杜亦羽大笑起來:“你這個師傅當得,可真是失敗啊!”

孟久苦笑點燃一根煙:“奇跡……如果刺激一下,就能產生奇跡,那這奇跡也太不值錢了。”說著,突然又是一笑:“你別說,這丫頭,頗有妲己的那股子永不認輸的勁頭。”

啪嗒

杜亦羽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卻也點燃了一根煙,透過那一縷白煙,他的眼神有些讓人看不清,似是對孟久說,又似是自言自語道:“奇跡…你當初封印修羅刀卻沒有魂飛魄散,已經是個奇跡了,也許,明天還會有奇跡。”

“即使有奇跡,我也不希望由你來給我爭取!”孟久認真的看著杜亦羽,沉沉道:“你只要安心對付凡圖就夠了!”

杜亦羽又是冷哼,沒再說話,孟久有些蕭瑟的笑道:“你看,她一走,你又變成這麼一副死德行。唉,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

“那時候,我只聽說有個天授在瘋狂的屠殺所有天授及妖怪……只以為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所以,我本來是打算將你封印的……嘿嘿,一直沒敢告訴你,怕你揍人,喂,喂,伸手不打笑臉人啊!”孟久摔給杜亦羽一根煙:“所以我跟你說啊,千萬別試圖去封印你那個師傅!當初,他輕描淡寫的,就破了我們天授號稱連神仙都能封入身骨的術法,從我的魔爪下救出你,甚至都沒讓你察覺我的目的,明天,你絕對沒有半分機會!”

看著杜亦羽的臉色,孟久苦笑道:“看來我猜對了?你是打算要對凡圖來個畫魂入骨了?哼,你以為自己到處去找封屍的地方我會看不出來?唉,你那丹田裡,還能再裝下這麼一個超重量級的靈魂嗎?也不怕撐爆了!”

杜亦羽皺了皺眉,突然站起來,似是要出去。而孟久卻不慌不忙的窩入沙發,懶洋洋的說道:“要對付你師傅,恐怕是有要修羅雙刀合併才有可能。你想,他為何讓雌刀一直以人形流落于世上?他就是怕有人將雙刀合併對付他啊!修羅刀是雙刃劍啊,他雖是創造出它們的人,卻也會被其反噬。別猶猶豫豫,婆婆媽媽的了,一點也不像你!再說,我也不是為了尋死去的,對付凡圖,你我活下來的幾率都不大!我保證,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放棄。而如果,真的到了那個地步……”

“真的到了那個地步,我絕對不會浪費雙刀合併的機會!”杜亦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冷冷的說完,竟再不停留的走了出去!他現在腦子太亂,需要好好想一想!凡圖到底要做什麼?如果雌刀成為人是凡圖的刻意安排……可凡圖現在為何又要雙刀合併呢?難道……他是想要死嗎?……

就在杜亦羽拉開門的瞬間,孟久突然道:“即使讓我胡亂即使雙刀合併能殺了凡圖,可在修羅刀的力量之下,你活下來的可能又有多大?”

“至少比在你身上出現奇跡的幾率要大!”

孟久看著緩緩合上的房門,嘴角揚起一絲蒼涼的笑意:“雖然我知道你會不高興,可殺凡圖這事,還是讓我先試試吧……”



[ Last edited by RING on 2010-4-27 at 10:07 PM ]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7 10:05 PM
第二十五章 決戰的準備

 這一天,陽光明媚,清風送爽,萬里無雲,空氣格外的清新,西山上更是林木蒼翠,鳥語花香……

翡月一邊跟著兩個男人在山間躍上躍下,一邊嘟囔道:“我們是不是找錯地了?怎麼沒有一丁點決戰前夕的殺伐之氣?……”

孟久白了翡月一眼,差點失腳滑倒,真是敗給她了……

杜亦羽沒有回頭,嘴角卻不經意的笑了笑,能說出這種話,說明她心裡並沒有太緊張。這很好,只有放鬆,才能保持頭腦和身體靈活,真該慶倖她出生在這麼一個小偷世家,經歷過一般女孩不可能經歷的錘煉!

帶她來,因為無法放心將她一人留下,凡圖的心計太深,他必須處處小心!

而帶她來,對他來說,卻是莫大的負擔,很可能會因為她而喪失唯一取勝的機會。

可是,這個女孩堅強而不顧一切的解決了他唯一的擔憂,擁有九尾的力量,相信她至少可以自保!

只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在跨過一條裂縫後,對翡月說道:“此時越是平靜,說明我們面對的情況越是兇險。我和孟久可能無暇保護你,你……”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翡月縷開被汗水粘在臉頰的一縷頭髮,淡淡的一笑道:“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讓自己活到七老八十!只是,我警告你,如果你讓我自己一個人渡過後半生,我保證,會把你們天授畫屍人的事情寫成賣得全天下皆知!不信,你就試試!”

杜亦羽一愣,還沒說話,孟久已經忍不住哈哈大笑出來,頗有些同情得拍了拍杜亦羽得肩膀,笑道:“真是有創意的威脅!”

杜亦羽看著翡月那倔強的神情,心裡不期然的一暖,他從不知道,有一個人,願意將你放在她心裡一輩子的感覺,是這樣溫暖……

對於不停轉世的他們來說,每一世能夠活多久早已失去了意義,可今天,他卻真切的感到,這一世,他起碼要再活七八十年才能算夠……

不由的,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那個女人逞強的面容,心,有點痛……

“放心吧”孟久歎了口氣,坐在旁邊的石頭上:“他不是那麼容易就會死的!”

“不!”意外的,翡月拉下杜亦羽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杜亦羽,認真道:“杜,我不是要你無論如何都要活下來,我從來沒有和自己的親人戰鬥過,所以,我無法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可是,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所以,我要告訴你,如果真的只有拼死一博,不要惦記我!”說完,突然一插腰,轉向孟久:“還有你!我等著看你的奇跡,還有雨靈的奇跡!別以為我在開玩笑!什麼雌刀,雄刀的,我只知道,她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女孩,而你,是一個天授,一個存在本身就意味著是奇跡的天授!所以…”

“謝謝你”

翡月還在意猶未盡的‘教育’孟久,杜亦羽突然拉過她,吻住她的額頭,剛要鬆開,卻被她抓住領子,然後,一雙火熱的唇吻上他冰冷的唇……

於是,他回吻,幾乎忘記了孟久的存在!

而孟久,微弓著身體坐在石頭上,點燃了一根煙,苦笑著看著翡月,不愧是狐狸的後代啊,敏感到令人發冷……

一個存在本身就意味著是奇跡的天授!

是啊,當初封印修羅刀卻沒有魂飛魄散,確實是個奇跡……可是他相信,那個人……是不會給他第二個奇跡的……



第二十六章 塵封的往事

   西山最高的山頂,有一處足球場大小的天然平臺,那裡,該是決戰的最佳地點了。

雖然有著一定的心理準備,可當三個人翻上平臺,看到休閒的站在東方,欣賞著山下美景的那個背影,呼吸還是為之一窒,同時升起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

凡圖……

這個扮演著最終惡人角色的人,為何不帶一絲邪氣?相反的,在他的周圍,浮動著安詳、寧靜的氣息,就連空氣都變得格外的清新。

雨靈不在……

這讓翡月輕出一口氣,她實在不想看到那兩人咫尺天涯的感覺。

“來得,比我想像中要快。你啊,還是不夠沉穩。”凡圖說著,轉過身,神態和語氣都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輩一樣。

“其實我已經很沉穩了,是你要求太高了。”杜亦羽應著。

“是嘛……”凡圖歎了口氣,“也許,我對一切都要求過高了些……”

聽著兩人的對話,翡月悄悄看向杜亦羽,心卻沉了下去……杜亦羽的臉上,完全看不到一絲對待敵人該有的冷酷無情,更沒有對於害死魯海,害他封印狐狸的那種痛恨,有的,只是一種說不出的,淡淡的,卻極其深沉的敬意……

這樣的他,真的能夠打敗凡圖嗎?

“為什麼?”杜亦羽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為什麼從不告訴我,你曾救過嬰兒時的我?”

凡圖略有驚異,隨即恍然:“是那次的般若幻境嗎?哈,真沒想到,讓你看到了這個。”

“為什麼?”

凡圖看著杜亦羽,歎了口氣,眼裡竟然帶著一絲愧疚:“因為你一出生就帶著前所未有的靈力,所以,你一出生,我就將你列入我的計畫中,所以,我不能讓他們在你嬰兒時將你帶走,在你的靈魂未發育完整前,趁機毀了你的靈根。”

“計畫?”杜亦羽微微皺眉

“一個讓天授,徹底消失在世上的計畫。”凡圖笑得那樣溫和,可眼神間卻流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殺意:“一個,讓天上的神仙徹底發瘋的遊戲。”

“神?”翡月還是忍不住問了,只因她怎麼也無法接受,天上真的有神仙。

“是啊,神”凡圖笑著指了指頭頂,道:“住在天上的傢伙。”

孟久看著凡圖,忍不住猜測道:“你……當初為何拒絕封神?”

凡圖悠然一笑,卻看向翡月道:“神仙是什麼?他們不過是一幫自命清高,潔身自好,不問世事,自私自利的傢伙。神仙自在人間,像你,雖然是個小偷,可卻不知為多少窮苦病人帶去希望,誰才當得起神這一字?這世上之人所敬仰膜拜的,不過是一群獨善其身的偽善者啊。”

那一瞬間,翡月看著凡圖,幾乎以為他們都想錯了!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是那些事情背後的主謀呢?這樣一個悲憫的人,怎麼會做出那麼多冷酷又可怕的事情呢?!

“雨靈呢?”翡月實在很怕如此下去,杜亦羽會沒動手就先輸了,忍不住問出她一上山就想問的問題。

凡圖看了翡月一眼,慢慢道:“別急,還差一個主角沒到呢,我們先聊聊。待會撕破臉,怕是就沒這麼好的興致聊天了。”

翡月心中一涼,這麼一陣子的對話,幾乎讓她錯覺的以為,這場決鬥可能會就此取消的……再看向杜亦羽和孟久對凡圖那話認同的神色,不由得苦笑了笑,原來,這裡只有她,是最單純的。

“你還沒說清你的計畫。”杜亦羽再次將話題帶回。

凡圖失笑道:“你這傢伙,還是這麼沒有耐心。”

“你也還是一樣,做事,說話,都喜歡拐個大彎。”杜亦羽雖然冷哼,可看著凡圖得眼中雖然沒有劇烈的感情波動,卻遠沒有平日得冷漠。

“是啊,該變變了,不然,豈不是太乏味了?”凡圖笑道:“你很關心我的計畫嗎?”

……

“要聽故事,就坐下來吧”說完,也不管其它人,自己先坐到了一塊大石上,然後笑眯眯的看著他們。

山頂再無那樣適合休息的大石,孟久聳聳肩,很舒服的坐到了地上,根本不在乎那身昂貴的名牌衣服,而杜亦羽卻只是冷哼一聲,似乎是不打算坐下的,只是找了棵樹斜靠著。翡月沒有動,就近找了個地方,也是席地而坐,不經意的由運動衣勾勒出美好的身姿。山風拂起她耳鬢的一縷秀髮,她忍不住心裡歎了口氣,這兩人看似隨便的一坐,一站,可就連她都看得出來,他們選的位置,恰好守住了上下山的唯一一條路。為了,保護她逃跑嗎?……



一隻小兔剛剛躥上來,卻沒有想到這裡有人,驚了一下,隨即轉身鑽入林中。凡圖也歎了口氣,不去看那三人,不急不徐的開始講述……

“天地初開之時,世間充斥著各種力量,在最先誕生於世的人類之中,有一部分吸收了天地之力,具有強大的力量。你們怎麼叫他們?神仙?創世神?萬能的主?對,就是他們!

但當時天地間的力量十分混亂,各種力量不斷撞擊,使得世上災害連連,連最基本的生存條件都難以達到。

於是,那些人合力開闢出一個不受力量干擾,美麗富饒的異界,他們自己稱之為‘仙界’。

而這些人中,有一個人,天生就討厭平淡無聊的生活,所以留了下來。

為了平衡世間得力量,他不斷的試驗,終於將力量分化為陰陽兩極,化為雌雄雙刀,為剩下的,那些沒有異能的人創造了現在的世界。不過為此,他的力量也被消耗去了十之。”

凡圖說到這裡頓了頓,神情間帶著一絲揶揄之色,不知是在嘲笑著那些神仙,還是那個力量被耗去大半的人。

杜亦羽和孟久的神色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可翡月的呼吸卻明顯的加快了,很明顯,那個‘他’就是凡圖!而令她怎麼也沒想到的是,凡圖竟然才是真正的‘創世神’!

“沒想到……”

凡圖繼續說著,可眼裡的揶揄卻轉為一種不屑。

“那些……嗯,姑且稱他們神仙吧,卻在看到世間越來越好的狀況後,想要控制這個世界。

只是,可惜啊!這個世界的發展,遠遠超出他們的預期。他們怎麼也弄不明白,為什麼這些毫無異能的人類聚在一起,會有這麼大的能量!竟然阻礙了他們的腳步!

雖然他們成功的讓人們信奉他們,可卻依然無法取代人類自己的權利體質!

無奈的……”

凡圖有意無意的看了眼杜亦羽,“他們降下天授的力量,希望借人之手毀掉人類自己……而這……就是天授的由來。”

聽到這裡,就連杜亦羽都坐不住了,他雖極力裝作平靜,可臉色還是不由的變了,這……原來就是他們這些可悲的人,存在的初衷嗎?

心裡瞬間升起的沮喪、無力以及絕望,讓他那穩如磐石的手竟抖了一下!

天授存在的意義……

他們為了給自己一個存在的理由,尋找了千年……可……

呵……

至少有一點是對的,天授,天生,就是來毀滅這個世界的……

“哼!那些神仙的如意算盤顯然打錯了。天授雖繼承了他們的力量,卻並沒有都繼承他們的自私”翡月突然道:“不然,他們早該控制了這個世界。”

凡圖讚賞的,也是今天第一次看向翡月,笑道:“不錯,那是因為他們低估了人性的複雜,所以完全沒有料到,這些天授裡會出現這麼幾個異類……然而,更令那些神仙沒想到的是,天授的力量混合到人類的靈魂後,竟無法收回!”

“封神?!”不知想到了什麼,孟久臉色一變,突然說道:“封神,非封詔,乃封印……對嗎?”

凡圖點了點頭,苦笑道:“當他們發現天授遠非他們想像中的聽話、好控制,當他們感到有些天授的力量竟然可能威脅到仙界之後,他們便打算進行封印!唉,我當時力量受損,一開始,並沒有看清天授力量的源頭,竟然以為是自己沒有將陰陽調和完全,才會出現這些畸形的存在。所以,當你,所有天授中力量繼承得最完美的一個,出生時,我便有了一個計畫。而這個計畫的最開始,我是想利用你,徹底消除所有天授的存在。雖然不忍,可我沒有其它辦法了。當時那種狀況下,如果不是你讓天授的元氣大傷,人類,恐怕早就被天授所控制了!但我沒想到,仇恨這東西竟然可以綿延到下一代,而讓你殺了大部分天授的後果,竟然使得所有轉世的天授成為人類殺戮的物件…我當時真是左右為難,即可憐天授,又不敢幫天授恢復元氣……所以,當他們找到我,說願意讓那些有天授之力的人去仙境,以免在世間陷入永無止境的輪回時,我竟然相信了他們……”

“那麼,那些人在他一歲時將他偷走,也是你故意的了?”孟久忍不住冷哼一聲道:“我就奇怪,以你的實力,怎麼可能讓那些人偷走自己的徒弟!”

“對”凡圖摘下身側的一朵小花,輕輕一揉,將花瓣散落到空中,淡淡道:“因為我不能讓他在一個安穩的環境下長大,他必須經歷磨難,必須懂得痛苦,必須痛恨天授的存在!”

翡月心裡一緊,伸手緊緊握住杜亦羽的手,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心,在自己冰涼的手被那只溫暖乾燥的手握住時,竟奇跡般踏實下來。

“靠!”孟久眼裡冒出一股怒火,卻斜眼看向杜亦羽,訕笑道:“你這傢伙還真是悲慘呢,原來你的人生,不過都是別人導演的一場戲。”說著,孟久又是冷哼一聲,看向凡圖,惱怒道:“你為了人類也好,為了天授也好,這些老子都懶得管!我只知道,這些都不能成為你犧牲杜亦羽的藉口!…”

“你說得對”

對於孟久的怒氣,凡圖卻似乎毫無所覺,只是那深邃的眼底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

意外的,杜亦羽卻沒有幾個人想像中的憤怒,反而淡淡一笑,看向凡圖道:“可這個世上,總得有一個人做惡人,不是嗎?”

“喂?!”孟久忍不住瞪向杜亦羽,卻暗暗歎了口氣,這傢伙,終究,還是做不到徹底的冷酷無情嗎?……

凡圖似乎也沒想到杜亦羽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微微一愣後,卻又恢復了那波瀾不經的悠然:“你能這樣來今天是能下手殺我了?”

“繼續吧”杜亦羽不冷不熱的道:“一會不知誰死呢,該說的,還是都先說清楚吧。”



第二十七章 塵封的往事

  “你啊……”凡圖只說了兩個字,便停下,很快,又帶著那略有遊戲人間的味道繼續講下去:“在那場封神混帳了不起的,其實是妲己。她因為有九尾的靈力,法力比當時的我還要高些,所以,她可以說是唯一一個發現了封神真相的人,可她又不敢說出來,又以為我是那些神仙的同夥,便只得百般阻撓,只是她畢竟是妖,行事多有偏激,弄得人神共憤,也害了她自己……說到底,若不是她拼死一博,我只怕還無法看到真相……”說著,凡圖以一種探索的目光看向杜亦羽道:“我一直覺得奇怪,雖然你什麼都不知道,可你當時,卻是唯一一個不排斥妲己的人,為什麼呢?”

杜亦羽神情一窒,沉默了數分鐘,才道:“她會為了救一隻快要凍死的小狐狸,毫不猶豫的扯下自己的皮毛;她會為了給迷路的小孩兒擋風,蹲在風雪中一個晚上,一動不動……”

凡圖驚異得看向杜亦羽:“你早就認識她?”

杜亦羽一笑:“她就是住在我們家附近的一隻小狐狸啊。還記得有一次你看到一隻小狐狸被狼追得驚慌,卻硬是繞開一隻剛剛出生的小鹿,寧肯冒著危險,也不抄近路回窩。於是,你給了她一些靈力?她啊,就是靠著你的靈力,才驚醒在她體內沉睡的神獸九尾……呵,原來,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這下,就連凡圖都忍不住露出一絲驚訝,那麼說,妲己她不顧天怒的阻撓自己,只是為了……報恩?自己一心全都用在杜亦羽和天授身上,卻原來,竟忽略了身邊這麼多重要的事情啊…

“她啊,剛剛從一隻狐狸變成了人,縱使有著狐狸天生的狡邪,可心裡,卻還是一隻狐狸。在她的心裡,只有狐狸的慈悲,只有她自己認為必須做的事情,弱肉強食對於她來說,沒有什麼錯。”杜亦羽悠悠的說著,似有意,似無意的看了一眼翡月。大概是對於妲己的好感,讓他在知道翡月繼承了她的血脈時,便對她沒有對其它女人那樣的排斥感,這才讓自己的心在不知不覺間淪落…

一陣沒有預期的沉默後,凡圖首先開口,繼續說道:“當我漸漸意識到,‘封神’其實就是一種‘封印’的同時,也明白了天授這種異常的存在出現的原因。於是,我改變了計畫,將自己隱藏于人類之中。為了不讓那些‘神仙’得到修羅刀,他將雌刀也隱藏起來。”

原來雌刀化為人形是因為這樣……孟久和杜亦羽對視一眼,卻對凡圖的行動更加的不解了。

“我啊,決定毀了那個‘仙界’”凡圖說著,緩緩站起身,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這天下的好事,不能都是他們的,不是嗎?”

凡圖看向孟久,淡淡道:“為此,修羅刀必須合併,而你現在,亦沒得選擇。”

孟久苦笑著看了看手心被修羅刀烙出的傷痕,不知說給誰聽:“我早就該死了,現在已經賺了。只是……”孟久淡淡笑了笑:“我脾氣再好,心裡也會有氣啊,我一個男人,就算不能保護自己的女人,也不想這麼乖乖的按照你的意思去做。”

話音方落,凡圖突然皺了皺眉,翡月注意到,杜亦羽、孟久和淩綢,顯然都聽到了什麼……她連忙也豎起耳朵。

“嗯?…”凡圖眼裡升起一絲疑惑:“他怎麼來了。”

就在這時,兩個人踉蹌的跑上來,其中一人手裡拿著槍,逼迫著另外一個微胖的男人走在前面。兩人一上來,看到平臺上竟有這麼多人顯然一愣,而孟久和杜亦羽也有些意外,凡圖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那個楊帆,而楊帆用指著的,竟是局長!

楊帆眼中略帶驚慌,看到凡圖,眼裡又是驚喜又是懼怕,連忙跑過去,用古禮長揖到地道:“老天開眼,終於讓我找到大師您了!”

凡圖冷冷的看著楊帆,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這讓楊帆有些躊躇,可事關性命,左右是個死字,他也顧不得這個人的可怕了,繼續道:“大師,我按您的意思把陸大龍放到山裡,結果,結果他凶的很,我控制不住,傷了幾個人後,那幾個人竟也沾染了兇氣,一直纏著我不放!我打散了幾個,可那陸大龍又傷了更多的人,還驅使著那些凶靈還害我,不得已,我才斗膽來找大師!大師,您看在同為畫屍人的淵源上,救晚輩一命吧!”

楊帆的話讓孟久和杜亦羽有些摸不著頭腦,只是和凡圖沾上關係,他們倆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聽著。而一旁的局長,聽楊帆這麼一說,也是驚異的看向凡圖,他曾經見過詐屍,可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被捲進這種事件!操!自從他被孟久從凶靈手下救出後,就發誓對這種遠超他理解範圍之外的事敬而遠之!所以才會暗中將許多事交給孟久,對杜亦羽雖有懷疑,卻是樂得裝糊塗,享受著自從他來當法醫,局裡便再無怪事的美日子。可卻沒想到,這楊帆竟然也是這種人!

凡圖皺了皺眉,眯起眼睛道:“按我的意思?我什麼時候讓你把陸大龍放到西山來的?”

這時,一陣風穿林而出,帶著濃重的怨氣,厚厚的雲層擋住了陽光,讓整個西山都變得陰冷陰冷的。楊帆打了個冷戰,連忙道:“您不是說這僵屍就這麼放著嗎?既然您發話要留下這僵屍,又說讓我們想法封鎖西山,我就猜您是要我用這僵屍鬧事,借機……”

楊帆咽了口吐沫,自己也說不下去了。當時凡圖那話緊接在封山之後,又特意囑咐不讓對付陸大龍化成的僵屍,聯想到那個凡圖的狠曆以及有可能是天授的事實,他便想當然的以為是要……確實,牽強了些,他們這些都不願被普通人知道他們的存在,怎麼會要他用僵屍鬧事呢……

凡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看著楊帆,歎了口氣道:“自作聰明,自作聰明!我那一句話,你憑地斷成兩個意思來理解,真不知是你笨,還是我表達不清了……”

“是我笨,是我笨!”楊帆緊張的說著,完全沒了平時的傲氣和自信。

凡圖冷哼一聲,道:“我是讓你把陸大龍封在那墓裡。那是合葬墓,如今卻先將女主人下葬,儘管我已將那風水調和,凶靈淨化,可那只是保證了墓**旺子福孫的氣勢。而墓氣旺盛,又空留一**,必會方及男主,令其早逝。十年後,墓**的旺氣與陸大龍的怨氣正可消磨乾淨,到時,墓**自然乾淨,而陸大龍也不會再作怪。因此,留個僵屍在裡面,墓**的旺氣與僵屍的穢氣相調和,才算一個完整的風水局。沒想到,你卻也是個空架子,就算沒看懂那風水局,可總該知道那陸大龍之所以起屍而不驚,就是因那墓**中的八卦所鎮吧?你竟然膽子大到敢帶他來這西山?陸大龍的怨氣借著這裡的靈氣,怕是僵屍變了活屍,你怎能對付的了?唉,看來,畫屍人的東西到了你們這一代,已經失傳太多太多了。這陸大龍死得不值啊。”

楊帆一直低頭聽著,眼睛卻不時瞄向身後的樹林,顯見甚是懼怕那陸大龍,待聽完凡圖得話後,孟久清晰的在楊帆眼中看到一抹痛恨,一抹恐懼。他固然將自己現下的倒楣境況遷怒于凡圖,卻哪裡敢有絲毫流露。聽凡圖的意思,陸大龍之所以會死,會起屍,完全是因為凡圖要為那風水局留個調和用的僵屍。如果那天陸大龍沒有跟著去……他打了個機靈,不敢往下想了,自己在飯桌上,似乎也曾經得罪過這個可怕的人……

嘶……

一個聽起來好像拉風箱一樣的聲音自林中鑽出,楊帆立刻像被踩了尾巴一樣跳起來,站到凡圖的身側,連局長也顧不得管了。

凡圖眼裡升起一絲不耐,可不知想起了什麼,看了一眼杜亦羽,嘴角竟爬上一絲笑意。這小子今天的狀態看起來調整的不錯,正好借這個機會,先來場預熱,讓他生生氣。

嘶……

又是一樣的聲音,卻來自樹林的另外一邊。

杜亦羽面無表情的拉過翡月到身後,這怨氣不但凶,而且帶著一絲法力,恐怕這人死後起屍並非本願,而是被凡圖施法造成的。

“楊主任……”

隨著一聲陰陽怪氣的呼喚,一股陰氣徐徐而至,只見林中的樹木被那陰氣一掃,竟一層一層的,化作焦黑的枯木,一瞬間,平臺上,竟然就連陽光都變得陰暗許多。

凡圖目光中光華一隱,將本就外溢不多得靈氣全部藏起,不動聲色問道:“你來逃命,幹嘛帶著這位局長呢?”

局長一愣:“你認識我?”

凡圖微笑:“當然,亦羽身邊的人,我每一個,都是要認識的。”

這時,楊帆似乎才想起杜亦羽和孟久,聽凡圖的口氣,顯然很在意那個人,不由得疑惑的看了那邊一眼,心裡有些不解,那倆人早就見過,身上看不到一絲靈力啊……不會…又是一個能力超出自己太多的人吧?

局長眉頭皺起來,他討厭這種處心積慮的感覺,現在情況已經很糟糕了,還是少說為妙!

“楊帆?”

“是,是”楊帆愣了下,才想起自己還沒答話,連忙道:“不是,我沒想帶他,只是死了這麼多人,這位局長大人竟親自查到我頭上。我當時急於逃命,只得以他為人質,才從警方的包圍中跑出來。”說到這,突然想起什麼,道:“對了,大師,好多員警追過來的。這怕是……”

“無妨”凡圖微笑:“被你這麼一鬧,那兩人早就在山下設了迷局,沒人進得來的。”

“是,是”楊帆不知該說什麼,只得不住的點頭,心中卻驚異萬分,什麼時候做的手腳?他竟一點也沒感覺到?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7 10:11 PM
第二十八章 意外的闖入

 這時,林中的怨氣漸漸聚到了平臺邊,那些枯樹開始發出咯吱咯吱的動靜,聽起來讓人渾身像爬滿了蟲子般難受。

“楊主任”那聲音再次響起:“快來,讓我撥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把你也像這些枯樹一樣種在西山,陪著我,怎麼樣?”

“陸大龍!”楊帆顯然被逼得急了,扯開嗓子喊道:“凡圖大師在這裡,你休得作怪!”

那怨氣似乎窒了一窒,隨即便兇猛起來,一個冷曆得聲音大笑道:“我還以為你拼了命跑回西山是慌不則路,原來是為了找他?!他在,正好讓我報仇!哈哈哈哈哈,以為嚇死了老子,老子就怕他了?!哼,楊帆,你可知道我現在得力量?那是你做夢也不可能擁有的!”

凡圖突然歎了口氣,這個陸大龍,生時目中無人,自不量力,死後,卻還是如此不知深淺……若不是要用他折騰折騰那小子,他絕對會在一秒鐘內打得他魂飛魄散。

“凡圖大師?……”

“凡圖大師……”

樹林中,響起許多此起彼伏的聲音,有男有女,由遠而近,細細分辨之下,竟有十個以上的怨靈,像沼澤地裡的氣泡是的,自林邊咕咕的冒了出來,黑壓壓的將幾人圍在中間。然後,一個詭異的身形自遠而近,如一隻長臂猿一樣,自枯樹上跳躍過來,噗的一聲,落在平臺上。

赫赫赫赫那身形發出非人的聲音,站起來,卻是佝僂著身子,臉上扭曲的神情更像一隻憤怒的動物。

陸大龍!這人生前不能光明磊落,死後也是一副佝僂之相!

凡圖卻理也不理,只是對楊帆道:“這陸大龍已成活屍,來得並非本體,要除他,麻煩的很,你自求多福吧。”

楊帆一愣,不由面色慘變:“大師!救人救到底……”

“他”凡圖懶洋洋的指了指:“找他!對付活屍,你該去找那個人”

“啊?”

“你不是懷疑我是天授嗎?”凡圖笑道:“我真的不是,可這裡,有人是…”

就在楊帆一愣,杜亦羽皺眉的同時,凡圖毫無預警的自手中打出一道靈光,正印在局長後心!

“小心!”

“咻”

同時響起的,是孟久的喊聲,以及杜亦羽手中射向凡圖的白光。同時,孟久身形飛射而出,將局長拉了過來。

砰!

凡圖身下的石頭被白光一射,竟穿出一個毫無裂紋的圓洞,看得楊帆倒抽一口涼氣!而凡圖,還是好整以暇的坐在石上,竟輕描淡寫的就將杜亦羽的一擊撥開。

杜亦羽看向局長,孟久搖了搖頭:“少了兩魂一魄”

杜亦羽長出一口氣,看向凡圖:“你要做什麼?”

凡圖笑了笑,看了眼被驚得愣住的楊帆道:“這人雖然無關緊要,今天找到這裡,卻也算是有緣。我懶得動彈,你替我幫幫他吧。”

杜亦羽皺眉,看了眼那已經有些警惕的陸大龍,道:“直接說你的目的吧。”

凡圖呵呵笑著從懷裡掏出一顆丹丸,道:“吃了這個,再去。”

孟久臉色變了變,冷嘲熱諷道:“你倒是會做買賣,他若吃了這丹丸,豈不是任你宰割?”

凡圖微微一笑道:“我不會做那麼無趣的事情。”

“亦羽!”翡月擔心的低聲道。

杜亦羽緊緊握了下翡月的手,神情一片冷然,緩緩道:“他若要用這手段,早便有無數的機會了。無妨。”

孟久皺了皺眉,擔心道:“你要多長時間?”

“大概,會有兩個小時吧。”

“兩個小時什麼?”翡月看向孟久。

孟久歎了口氣:“兩個小時,無法使用靈力。”

雖然太陽藏在雲層中,可畢竟還是白天啊,它不但自己能出來作怪,還能讓他控制的怨靈也現身……應該算是很厲害的活屍了吧?……翡月看了眼那個面相兇狠的陸大龍,心沉了下去:“沒有別的辦法嗎?”

杜亦羽苦笑:“我沒有自信能從他手中完好無損的搶回局長的魂魄。何況,就算我不在乎局長的生死,他很可能會用你或者雨靈來做要脅。”說著,他拍了拍翡月的頭道:“放心,兩個小時是最保守的估計,以我今天的狀態一個半小時就能解開那丹丸的藥力。”

說完,轉過身,臉上再次恢復往日淡漠冷凝的神情,抬腳,邁步,一步一步的走進凡圖。而孟久卻漸漸緊張起來,右手暗暗捏了一個訣,太近了!他離凡圖太近了!

“拿來”杜亦羽終於停在凡圖身前一米處,面無表情的伸出手,就像是將自己的脈門送到對方手裡一樣,連翡月都緊張得大氣不敢出了。

凡圖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將丹丸彈到杜亦羽手中:“好,好,看來,還是只有你最瞭解我。”

杜亦羽輕描淡寫的吞下那丹丸,感到一股冷氣自胃中散開,瞬間便封閉了他所有的靈力,這才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如果瞭解你,就不會這樣一直被你牽著鼻子走了。”

“哦?”

“一開始,我以為你是要借我的手,除去那些隱藏起來的天授,其實不是!”

“那是為什麼?”

“將修羅刀給孟久是第一步,給宋肖在山頭村出生的身份,是為了要引我們去那裡救出魯海,這是第二步!然後,你刻意讓宋肖變成雨靈,是為了提醒淨月雨靈的身份,這,是第三步!你利用淨月以及那些隱藏起來的天授,還有所謂的借力法術,巧妙的隱藏了你真正的意圖,讓我們百般猜疑……可恨,我們誰也沒察覺到,你真正想要的,是讓雌雄雙刀恢復最初的狀態!即使當我察覺到孟久體內天授的力量開始蘇醒,也只是警覺到雄刀的真魂被雌刀一點點從孟久體內吸引出來回到刀上,並沒有想到這是你一手主導的……我這能算了解你嗎?”

凡圖眯著眼笑道:“不錯,接著說”

杜亦羽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陸大龍,只見他雖滿面猙獰,卻是絲毫不動,就連周圍的怨靈也彷佛凝煙一般沒有一絲氣息,不由暗自心驚,凡圖的力量果然都恢復了,就算是他,也做不到如此不動聲色的在一瞬間將這些凶靈全部定住!

“孟久辦公樓中的那個女鬼,是你設的一道閑棋,如果用上了,可以借此加速孟久靈力的恢復,用不上,想必你還有其它棋路可走。”

“不對”凡圖突然笑道:“你錯了,我從來不設閑棋。”

杜亦羽臉色一變,凡圖已經悠然道:“你以為,妲己後人出現在你身邊是偶然的?你以為,那申公豹的封印是那麼好解開的?”凡圖有些憐憫的看著杜亦羽道:“都是我費了許多周折,才將這些看似毫無聯繫的事物湊在一起的。”

“翡月?”杜亦羽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你的目的是什麼?”

“為了讓你更有人情味”凡圖笑得格外明朗:“為了給你增加一個弱點,為師可是很親切的為你設計了一場愛情哦。”

“胡說!”遠處的翡月突然感到一種壓制不住的憤怒:“我們的愛情,都是發自內心的!”

凡圖點頭道:“對,你說得很對,可如果你不是妲己的後人,從一開始,他就不會允許你接近他!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就像雨靈……從你封印了修羅刀的那一刻,她便註定逃不開這場劫難。”最後這句,是對孟久說的。

杜亦羽皺了皺眉,眼中閃過擔憂之色。

可孟久卻似乎對凡圖的話毫無感覺的歎道:“你這個人,無論說話做事,從來不肯簡單明瞭一些,老玩這一箭三雕的計謀,你不累,我卻是想著都累,也只有你這倒楣徒弟,會一天到晚的琢磨你的心思。”

凡圖有些驚異的看了一眼孟久,似乎沒想到他會如此堅強,眼裡竟閃過一絲柔和,只是他很快便又恢復了那種冰冷的淡然,笑道:“活得太長,有時候很無聊的。總要想些法子來打發打發時間。”說著又看向杜亦羽:“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有”杜亦羽微微側身,不讓凡圖看到他眼中艱苦的神色,一邊忍耐丹丸兇猛的藥力帶給他的疼痛,一邊緩緩道:“若說先前我一直猜不出你的目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我並不知道凡圖是你。而你竟會捨棄自己長生不死的身體,步入輪回,一是為了不讓魯海認出你來,二是讓我猜不到一個要靠著饕餮才能長生不老的人會是你!這樣,你才能順利的達成你的目的。可後來,你把淩綢引出來,趁我和她鬥法之際劫走雨靈,又出現在我面前,我卻還是沒有警醒你後面的意圖,便是利用我的心亂,讓我判斷不清。在混亂我思考能力這一點上,你把翡月設計進來,還真的有那麼點必要。所以,當魯海順理成章的找回身體,當你再次控制淨月,當你設計william與那個國際刑警將我拖在山東,當你害死劉全……這一系列事情,我都被你耍得團團轉!”

杜亦羽頓了頓,控制著,不讓心裡的怒意激化丹丸的藥力,深吸了幾口氣,才繼續道:“你讓魯海找回身體,只是為了設計讓他死在修羅刀下,因為,你沒有把握,能夠讓身為靈體的他,按照你的設計演好那場戲;而你控制淨月,亦是要我封印它;而你將我拖在山東,即是為了讓雨靈和孟久相見,又是為了設計魯海的死做準備,而劉全的死,便是將我和孟久調開的餌,淩綢的母親便是你精心策劃的陷阱。只是我不懂,如果你擔心他們阻礙了你,你為什麼不自己殺了淨月和魯海?為了讓淨月的母親在我身體內搗亂?為了讓淩綢恨雨靈?為什麼?”

一旁,翡月突然感到心好疼,早就聽魯海和孟久講過,畫魂入骨,對天授來說其實是種折磨,卻在杜亦羽封印淨月時忘記了,這個男人不光要承擔著親手封印朋友的痛苦,還要忍受另外一層折磨……她雖然一直痛恨著凡圖帶來的傷害,可這一刻,卻是生平第一次產生想一口咬死對方的殘酷而血腥的想法!

凡圖若有所思的看著杜亦羽,緩緩道:“你想的很多……不過,你體內的藥力應該都吸收了吧?……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因為你只有1個小時,從現在開始。你莫皺眉,其實保守點,應該只給你45分鐘的。如果你再努力一些,也許40分鐘就可以恢復靈力了。”說完,帶著一絲戲虐的笑意揮了揮手,眼前的空間怪異的扭曲了起來,就好像那裡有一個水鏡一樣,空氣輕柔的搖晃著,而山頂周圍的陸大龍與那些怨靈,則在瞬間便消失了。

“走吧”杜亦羽拍了拍早已聽得呆住的揚帆道:“還要借用你的法力呢”

揚帆一下就傻了,他愣愣的看著杜亦羽,又看向凡圖,幾近結巴道:“我?我,我就不,不去了吧……”

杜亦羽訕笑的看著揚帆,不冷不熱的道:“你聽到那麼多秘密,還敢留在這?這個人,可是比陸大龍恐怖的多!”

揚帆臉色煞白煞白的,看著凡圖那不咸不淡的申請,他竟然從心底冒起一絲涼意。可是……讓他去對付陸大龍和那些怨靈……

還在猶豫,杜亦羽卻已經一把抓住他的脈門,只輕輕一帶,便帶著他跨進那扭曲的時空中,等他再膽戰心驚的睜開眼,竟已身處那焦黑陰冷的樹林之中!



第二十九章 沒有靈力的戰鬥

   “杜,杜大哥!”揚帆打了個冷顫,絕望而希冀的道:“你是天授吧?”

杜亦羽似乎連看都懶得看他,更沒打算回答他的問話,只是朝著與枯樹歪倒的枝葉相反的方向走去。

揚帆沒辦法,連忙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發洩著內心的不安而不住說道:“我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能碰上傳說中的天授畫屍人,簡直是……簡直是有點做夢的感覺,呵呵,呵呵。大哥你當初就該告訴我,省得我在你面前班門弄斧,真是丟人啊。”

杜亦羽停下腳步,冷冷的望向他們的右側,樹林間的陰影讓他的臉上顯得有些陰晴不定:“你若有空說話,不如將身上的符咒都拿出來,省得一會用的時候來不及。”

揚帆梗著脖子看向右邊,除了搖曳的枯樹枝幹,沒有什麼怪異的地方,但他還是不敢耽誤的掏出所有符咒遞給杜亦羽,咽了口吐沫,低低的問道:“怎,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杜亦羽即不看,也不接那些符咒,只是折下一根粗樹枝,斜向下指向右前方的地面,緩緩道:“小心了”

“小心什麼?!”揚帆緊張的將符都攥皺了,慌亂中總算想起要打開天眼,連忙從懷裡拿出一瓶符水,倒在手上,一邊念咒語,一邊摸到雙眼上。

可是……

揚帆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了,符水一向是清涼的,可怎麼手裡卻覺得粘粘的?

他看向自己的手,滿手的鮮血,一隻只屍蟲正蠕動著從血管中破皮而出!他終於嚇得大叫起來!

“閉嘴!”杜亦羽呵斥一聲:“是幻覺!”

幻覺?揚帆愕然又驚懼,腦子裡還在想著幻覺怎會如此真實,後背突然一沉,有什麼東西,壓在他身上了……

眼看著杜亦羽一步步走遠,他卻叫不出來也動不了,急得滿頭大汗,心裡不住想著自己學過得所有道法,卻是越想越慌,越想越想不起來該怎麼做,手裡雖然攥著咒符,卻一點用也派不上!可到了這時候,他卻不知怎麼想起父親總是歎著氣說的那句話了:你還差的遠呢。記住,只有經歷過真正的凶靈之後,你才能算是學會了道法……原來,自己一直都是紙上談兵!

噗腳下得地面突然響了一聲,有點像煮開得開水泡爆炸的聲音,他用盡吃奶的力氣讓自己的眼珠子看向腳下……

啊!

楊帆在心裡叫了一聲,腳下,一張蒼白的臉從泥土中鑽出來,而那臉的周圍,土地漸漸變得像岩漿一樣,冒著泡,越來越燙!

難道自己就這麼沒用?!

楊帆心裡一急,腦子裡靈光一閃,暗念著一個咒語,同時,用盡全力想著將全身的力量集中到懷中,注入他貼胸而放的那個八卦鏡上!

八卦鏡漸漸熱起來,楊帆心裡一喜,連忙加緊念咒!

陡然,他的胸前亮起一片白光,瞬間便將他整個人包裹住,與此同時,身上的壓力不見了!

感到自己身體恢復了自由,他大叫一聲‘南天梵音,滅!’同時,將手裡的一張符咒拍在地上那張呈現出野獸般神情的臉上!

啊!!!!!!1那臉發出一聲驚心的尖叫,縮回地裡,可周圍的土地卻加速軟化,變燙起來!

呲……..

腳下鞋子被燙的冒煙,揚帆大叫著不斷抬起左右腳,心裡的恐懼再次蔓延至全身…….

就在他心裡感到絕望的瞬間,兩個和他高矮相近的人形白紙自林中輕飄飄的飄過來。其中白紙上的人臉像是用燒焦的木炭畫的,顯得有些生硬而冷淡;另外一個紙人臉上畫得更是簡單,眼睛只是兩個點,嘴和鼻子都只是一條線,可卻詭異的帶著一種嘲笑譏諷的神情。

揚帆驚得後退一步,感到泥土濺到小腿上,火燒火燎的疼,腳下一軟,用力大的那只腳竟陷入了如沼澤般滾燙的泥土之中!

“啊!”揚帆大叫一聲,慌亂的往外掙了掙,卻又往下陷了一些,鞋裡流進了一些泥,兩只腳就像踩在了滾燙的鐵板上,疼得他冒出了一頭冷汗!

與此同時,那倆紙人迅速的飄了過來,兩腳懸空,絲毫不懼這滾燙的地面!

他心中又驚又怒,拿出兩張火符,向著兩個紙人打過去,可那畫得簡單的紙人竟抬起手,用兩條指做的手指夾住那張火符,扔在地上,還用腳給踩滅了!而另外那個紙人則手持著一根燒焦的樹枝,毫不費力的將紙符串燒在樹枝上…..

倒吸一口涼氣,揚帆又打出一張張火符,雖然驚恐于紙人竟不怕符火,但一時慌亂卻也想不出別的法術了,好歹,能阻止它們一會吧。

“靠!”突然,紙人大叫道:“你小子這是浪費啊!”

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第三十章 沒有靈力的戰鬥 2

  他剛愣了一下,那看起來冷漠的紙人竟是一下便飄到他的身邊,貼著他的臉,一動不動的瞪著他!

揚帆大叫一聲,情急之下,竟想起懷裡還有一把小刀,抽出來,狠狠的往紙人身上劃去!

那紙人輕飄飄的後退,眼看就要閃過小刀的鋒芒了,身形卻窒了一窒。

嘶拉耳畔想起紙被撕破的聲音,那紙人的左臂被劃開了一條不長的口子。揚帆終於輕出一口氣,幸好,它還怕刀!

可他這口氣剛吐出去,便不敢置信的看到那紙人手臂的傷口中流出一縷血痕……

這……

“唉,揍他一頓得了,何必浪費自己的血呢”

那眉目譏諷的紙人竟然又開口了,而這聲音…….等等,剛才那個紙人,將符紙扔在地上後,是用腳給踩滅的吧?記不太清了……不合理……不太對頭!紙人飄著,怎麼踩的了東西呢?揚帆心裡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愣神的工夫,那紙人竟用手裡的樹枝沾了自己的血,以極快的速度向他眉心刺來!

揚帆不由自主的緊閉雙眼,然而,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等他再睜開眼,哪裡還有紙人!除了面無表情的杜亦羽,又多了一個人:孟久!

“這?……”揚帆看著杜亦羽手臂上那道淺傷,以及他手裡的枯枝,心咚的一聲落回了胸腔:“原來是幻覺……難怪……啊”他剛一動,腳上便傳來一股劇痛,他連忙坐下來,脫下鞋子,竟是滿腳的水泡!

“幻覺,也會要命的”孟久拍了拍他,扔給他一瓶創傷藥,問道:“剛才在你眼裡,我們倆是什麼?”

“紙人……”

“好啊!”孟久冷笑著道:“在你心裡,我倆就是兩個一捅就完的紙老虎啊?!”

“不是,不是!”

“哼,幻覺最能表現人的內心,狡辯無用!”孟久一邊說著,一邊搜出揚帆身上所有的符塞進自己懷裡:“你拿著浪費,還是我來吧。”

“可是……”揚帆想拒絕,卻看了一旁不知在想什麼的杜亦羽咽了口吐沫,沒敢往下說。

孟久在又從他懷裡搜出一杆朱砂筆後,終於滿意的拍了拍揚帆道:“寶貝不少嘛。放心,我也做過幾十年的畫屍人,不像他,從不認真學習法術,靈力不能用,連個活屍都對付不了。”

揚帆偷眼看了一下杜亦羽,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自己的眉心。

“還想要自己的手,就不要去擦那血跡”

杜亦羽冰冷的話讓他的手停在半空,尷尬的裂了裂嘴。

孟久笑呵呵道:“他的血可是寶貝,雖然救不了你的命,起碼讓你不會那麼容易陷入幻境。”

揚帆一聽,自然不敢去擦了,見杜亦羽已經有要繼續走的意思,連忙將那清涼的藥膏摸在腳上,套上鞋站起來。雖然還疼,卻已經能走路了。

“她呢?”杜亦羽在前面走著,卻還是忍不住問,儘管他知道,孟久不可能不管翡月就跑過來。

“放心,我讓她用修羅刀給自己做了個結界。雖然現在我也不大能碰雄刀了,可它的真魄畢竟還在我體內,就算是他,也不可能輕易破開那個結界的。而他,也不可能為了破除那個結界,耗上自己絕大多數的力量。”

杜亦羽點了點頭,心裡放心了些,卻皺眉看了孟久一眼:“既然是來幫我的,幹嘛也去吃那藥?你這樣,到底是來幫我,還是來拖我後腿的?!”

“不吃,你以為凡圖會讓我來啊?”孟久給了杜亦羽一個白癡的眼神,向四周看了看,疑惑道:“你說凡圖……幹嘛要弄這麼一出?”

杜亦羽冷哼:“我怎麼知道?!”

“我看他這純粹是在玩!”孟久苦笑著道:“反正我看不出這有任何意義”

“起碼,能讓我們身體上受傷,相對,總會減弱一些戰鬥力的。”杜亦羽說下,腳下卻漸漸的慢了下來。看樹木焦黑的程度,陸大龍的正體,應該就在附近了。儘管他和孟久趁陸大龍攻擊揚帆時用陣法困住那些怨靈,可是,以他倆目前的狀態來說,那個陣法設得很勉強很勉強,隨時可能被那些怨靈衝破!必需要快些找到他的正體!

腳下的土地漸漸在發熱,這讓杜亦羽感到一絲疑惑,按照揚帆的敘述,這個陸大龍是嚇死的,不該具有這種火性的力量……難道之後又發生了什麼?必須找到原因,不然,不管孟久對於道法有多麼僂禲A他們也絕對無法在沒有靈力的狀態下消滅一個活屍!

想到這裡,他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向深一腳淺一腳的跟上來的揚帆:“陸大龍究竟是怎麼死的?”

“嚇,嚇死的啊”揚帆看著杜亦羽的眼睛,不知怎麼,就覺得有些畏懼。這個男人和凡圖一樣,都讓人感到緊張,可凡圖讓人害怕的,是他那殘酷多變,完全無法預測的手段和性格,揚帆只覺得那個凡圖臉上雖然總是笑嘻嘻的,可隨時有可能用最殘酷的手法殺死你。而這個男人呢,雖然是傳說中那些恐怖的天授,可似乎並不好殺,當他和孟久在一起的時候,還隱約帶著些人情味。只是,他那對一切都冷漠的態度,與眼底的冷曆讓他不敢生出一絲反抗之心。只要他覺得有必要,相信,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來。

揚帆咽了口吐沫,有些焦急的道:“真的!不過,也有可能凡圖用別的方法殺死的他,可我不知道啊!反正,他就看了那鏡子,然後就死了…….不對,他看完鏡子是先昏過去了,然後,等我們從墓室裡出來,他突然就吐血,渾身抽搐……這之間隔了大約十來分鐘吧”

杜亦羽皺了皺眉,和孟久對望一眼,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凡圖,到底是怎麼殺死的陸大龍?

“那個”揚帆嘴角微微一陣抽搐,道:“這地,又開始熱了。這次,該不會還是幻覺吧?”

孟久彎腰拈起一些泥土,湊近鼻子問了問,也像杜亦羽一樣皺起了眉:“陰氣很重,不像是一個活屍能有的。”

說話間,地面竟已開始鬆軟,而兩邊焦黑的樹竟像也知道疼痛一樣,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扭動著,隱約還有著令人神經發毛的尖叫。

揚帆忍不住苦叫道:“兩位大哥,快想想辦法啊!再這樣下去,要被烤熟了!”

孟久一把將燙傷膏塞給揚帆:“爬樹”

“什麼?”

“還是打算燙完了再抹藥?”

揚帆看著孟久認真的眼神,又看了看那些焦黑扭動的樹,咬了咬牙,向最近一棵樹走去。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7 10:14 PM
第三十一章 沒有靈力的戰鬥 3

 待揚帆費勁力氣,好不容爬上一顆樹後,孟久才從懷裡掏出揚帆的朱砂筆,看向杜亦羽……

“哼!”杜亦羽冷哼一聲,反手一劃,左臂上立時湧出大量的鮮血。

“喂,喂,喂,你不疼啊?弄這麼多幹什麼?用不了,會浪費的!”孟久一邊說著,一邊將筆沾滿杜亦羽手臂上的血。

杜亦羽歎了口氣,終於忍不住道:“在你成為孟久之前,沒有這麼無聊的。”

“所以,我喜歡做孟久!”孟久哈哈笑著邁開步子,一步,兩步,三步……

揚帆臉色煞白的抱住那如野馬一樣折騰的粗枝,努力不讓自己掉下去。居高而臨下,他發現孟久的步子看似隨意,可每走一步,卻都踩在了一個無形的八卦的點位之上。

孟久按照陣法,將一個個血符咒寫到樹幹之上。那些樹立刻便靜了下來,而地面的溫度也漸漸降低下來。

就在他要在最後一棵樹上留下符咒,完成這個陣的時候,樹上的揚帆突然大叫:“等,等等!”

孟久疑惑的抬頭,揚帆眼皮抖了抖,指著那棵樹道:“那不是樹……”

孟久一愕的工夫,杜亦羽已然看到那樹後面的土地像是新翻過的,他心裡一動,一邊大喝一聲退後,一邊將手裡的枯枝如箭般過去!

哈哈哈啊哈哈一陣狂笑聲中,陸大龍佝僂的身體自土中竄出,那棵枯樹瞬間化作無數藤條,向二人襲來,枯枝被藤條卷住,瞬間斷做數段。

嗖嗖嗖……一陣藤條抽擊與盤旋聲中,杜亦羽和孟久先後被藤條纏住了手腳,像兩個十字架一樣被懸吊在半空。而那藤條竟是陸大龍的手臂化成!

孟久用力扯了扯左右的藤條,卻反覺得手臂被拉的生疼。

“你這笨蛋,扔棍子前不會先沾些自己的血嗎?”

“你不是號稱道法大家嗎?連真樹假樹都看不出來?!”杜亦羽冷哼,用力拽著纏住手臂的粗藤,卻還是無法將雙臂收回到身側。

“哼,要不是凡圖那該死的丹丸,我會看不到樹上的怨氣?!”孟久看著杜亦羽手臂上被藤條糾纏得再次崩裂的傷口,忍不住道:“你不疼嗎?”

“廢話!”杜亦羽皺了皺眉,固執的又要嘗試去解放自己的腳,卻讓自己幾乎半個身體都被纏繞起來。

“唉”孟久雖然歎了口氣,可嘴角卻笑了起來:“可惜手邊沒有照相機啊……”

陸大龍獰笑著,又是一揮手,樹藤兇猛的向揚帆卷過去。揚帆只覺得眼前一黑,無數的藤蔓拍過來,讓他胸口一甜,嘔出了一口血。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被藤蔓纏住雙腳,倒吊著卷到了空中,像一條將被風乾的魚一樣。冷笑道:“這就是你找來的幫手?!哈哈哈哈,告訴你,我可是從地獄之火裡爬回來的,就算是那個凡圖,也對付不了我!”

孟久看著陸大龍吐出口氣,傲慢些沒什麼,可不用腦子就是大忌了。他也不想想,自己明明到了山頂,是怎麼又回到林子裡的……看來,這個陸大龍不會太難對付。

“地獄之火?”杜亦羽緩緩的重複了一句,嘴角撩起一絲冷冷的笑意:“沒有魂魄,可以從地獄回來”雖然手腳被纏得生疼,可他眼中卻還是一片清冷,讓人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你不信?”陸大龍臉上的肌肉一片抖動,臉皮像樹皮一樣裂開:“好疼啊……”

杜亦羽不屑的一笑:“疼?我看是你太嬌氣吧?瞧你那樣子像個蝦米是的,這麼不禁燒?”

哢嗒陸大龍的脖子像機器人是的一歪,陰罹的看著杜亦羽,神情麻木的撕下臉上一塊幹硬的皮膚,露出裡面鮮紅的血肉,咧嘴一笑道:“你,想不想試試?”

話音方落,一道紅得像血一樣的火焰劈啪作響的自他手中發出,沿著藤蔓蔓延,只一眨眼,便到了杜亦羽身前!

呼………

火焰陡然劇烈的燃燒,將杜亦羽整個人都包裹在火焰之中!

哈哈哈哈陸大龍狂笑著,欣賞著自己的

好疼……孟久在心裡暗歎了一聲,這個傢伙,難道就不懂得其它的戰鬥方法嗎?

火焰一遇到人,似乎格外的興奮,顏色竟由鮮紅變成了深深的紅色,將周圍的空氣都熏得火熱!

揚帆驚恐的看著那人形的火束,腦子裡滿是自己也會被燒成灰的恐懼,肚子一熱,竟然嚇得尿了出來,卻又倒流下來,流得滿臉都是臊臭味。

“喂?喂!”

揚帆一驚,意識到有人在低聲叫他,不由轉過頭,看到本就離他不遠的孟久,立刻像是抓到最後一棵稻草一樣就要求救。

“閉嘴!”

孟久嚴肅的神情讓他不自禁將聲音憋在嗓子眼,然後,就聽孟久道:“你應該,多少有些靈力修為吧?”

揚帆白著臉,機械性的點了點頭,孟久道:“好!看到我下麵畫的陣了吧?我需要你幫我啟動它!”

揚帆瞪著一雙眼看著孟久,喃喃道:“那個陣還沒有畫完吧?”他不敢動,怕自己的動作引來陸大龍更瘋狂的報復!

孟久皺了皺眉,雖然時間緊,也只得耐著性子,用嘴呶了呶自己右手處的藤蔓道:“畫完了,你只要將靈力順著藤蔓,渡到我這裡,整個陣就能啟動了。”

揚帆順著孟久的指引看過去,果然,在他右手邊的藤蔓上,看到他用手指站著自己的血畫的一個符咒。

“怎麼樣?舒服”陸大龍獰笑著又催動火力,那火中呼的漲起,遠遠竟像一隻惡魔的面孔!

“唔”

火勢暴漲的瞬間,火中終於傳出杜亦羽一聲悶哼,然後,就又沒有聲音了。陸大龍臉色一沉:“好,夠種!”說完,他像嘔吐一樣,吐出一口血色的霧氣,噴向那火!

雖然不見那火有什麼變化,可揚帆卻感到周圍的空氣明顯更熱了,就連呆在一旁的他,都感到炙熱的疼痛!

“喂?!”孟久氣急道:“你難道(!)就這樣等著他來燒你嗎?!”

揚帆心裡一驚,是啊,左右逃不出去,不如拼一下!想到這裡,他閉上眼,強迫自己收斂心神,努力聚集體內的靈氣。可是,他心裡還是太恐懼了,費了半天勁,才積起一點點靈力,又怕時間長了被陸大龍發現,他只好勉強將那點靈力悄悄向那符字渡去!

“怎麼樣?這地獄之火的滋味?”陸大龍瘋狂般的大叫,沒有變成藤蔓的一隻手揮動著,似是在跳著怪異的舞蹈。

“很可惜”孟久適時歎了口氣道:“這並不是地獄之火。”

“什麼?”

“我讓你真正的地獄之火長什麼樣吧?”看到手畔的符字被靈力點亮,他露出一個松了一口氣微笑:“杜兄,如果你這不死鳥當夠了,我要開始了哦?”說著,手一翻,將一張一直扣在掌心的符咒貼在那個已經充滿微亮的符咒上。

那一瞬間,杜亦羽身上的火焰陡然一窒,然後,那深紅的火焰陡然向外翻湧,竟像是液態的岩漿一樣,順著藤蔓滴到地上。

呼!

火焰一著地,四周樹上的血符立即生出反應,一道無形的結界將幾個人圍在中間,而那原本有些濕熱的土地竟瞬間變得乾裂!

隨著一連串響亮的劈啪聲,結界內的土地乾裂而開,如龍蛇之芯的火焰狂猛的躥出,可空氣卻詭異的在極寒與極熱中顛覆,猶如世界末日的到來!

而這時,他才發現,杜亦羽身上非但不再有一絲火焰,整個人也沒有受到一點傷害,只是神態間的疲憊透露了他剛才在火中的痛苦!怎麼可能?那樣的火,他身上怎麼一點燒傷的痕跡都沒有?!自己,不就是被那火給活活燒死的嗎?

陸大龍狂躁的跳上一塊大石,眼裡閃過不安的惱怒,那些自地底而來的火焰竟像是活的一樣想要鑽進他的靈體。他手一拽,將那些藤蔓纏得更緊,同時張嘴吐出幾口紅霧,壓下不住鑽向他的火舌,厲聲道:“你們做了什麼?!”

杜亦羽皺了皺眉,他很累,雖然把握不大,可卻已經不想再耗下去了。他緩緩張開手,一絲跳動的火苗立刻浮到他的面前,只是那火苗裡,卻隱隱夾帶著一絲柔和白氣。

“什麼?”陸大龍瞳孔瞬間收縮,即便是他,也看出不對來了。

“準備再一次被燒死吧。”杜亦羽說完,他輕輕對著那火苗吹了口氣。只見那火苗似乎得到了命令,甚是歡快,嗖的一下便鑽入地底。

杜亦羽的聲音並不大,可卻如一股冰涼的水銀,直鑽入陸大龍的心裡,讓他第一次在死後,還感到恐懼。終於,被驚怒的陸大龍大叫一聲:“我現在就先殺了你!”然後,用力勒緊藤蔓,要將幾個人絞殺成肉末!

哄……

就在這一瞬間,地底突然想起一陣沉悶的轟鳴,然後,地面開始塌陷,露出下麵炙熱的火海,不堪等待的火苗竄入空中,畫出一個耀眼的半圓,映亮了陸大龍那血肉模糊的面孔。與此同時,陸大龍只感到身體裡像被燒著了一樣的熱,疼得他不得不將靈魂從正體上擠出來!

嘶他的靈魂一出,火舌立刻像是找到了目標,從大大小小的裂縫中而出,自他的靈體上穿過!一瞬間,他的肚子上、胳膊上、腿上,便被灼出了一個個孔洞。而身為那孔洞竟完全無法復原,使他整個看起來像是一個人形的篩子!

不,不,不!!

看著眼前的景象,陸大龍突然瘋狂的大叫,滿臉的掙扎扭曲,似乎想起了死時的恐懼與痛苦,再沒有精力控制正體化作的藤蔓。

“靠!”

那邊藤蔓一松,孟久便大叫一聲,用盡力氣蕩到揚帆的旁邊,將所有道符貼在他身上,大叫道:“護神保元!那是直接灼燒靈魂的火焰!”

揚帆雖然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可這句話卻是聽得懂得,驚恐之余,努力控制自己的身體,落在一棵倒下的樹幹上,借著那些道符的力量,護住自己的元神盤膝而坐。

而孟久和杜亦羽,則沒有任何護神的東西,直接落在了燒紅的地面上,燙得孟久倒吸一口涼氣。

揚帆的力量還是差了很多,一滴火焰濺在身上,讓他大叫一聲,那疼痛,不是肉體上的,而是靈魂上的,因此格外的清晰淩厲!他慌亂的大叫:“八卦鏡!八卦鏡給我!”

ㄓK卦鏡被準確的扔到他的腳底,揚帆連忙咬破手指,在鏡面上畫了個符,祭在自己頭頂,這才在自己周身行成一個勉強過得去的結界!

等他感到結界內空氣的熱度穩定後,這才松了口氣,一抬眼,看到那兩個男人站在不住塌陷的地面上,滿頭的汗水,顯然在承受著炙燒的痛苦,心裡感到一絲愧疚。可他沒有勇氣將身上的符咒或者法寶讓給他們,更何況,那倆人看樣子死不了,疼,總比他沒了法寶就會魂飛魄散要強吧!

懷著愧疚之心,他不想再看那兩個人,可目光一轉,看到那個滿身空洞的陸大龍,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差點破了自己的結界,連忙閉上眼,什麼都不再專心去抵禦那些火焰。



陸大龍的叫聲已經接近野獸,靈魂只剩下稀稀點點的連接,似乎一碰就要碎掉一樣!

“為什麼?!”陸大龍眉心的洞裡開始燃氣一點火光,不甘的大叫:“你們做了什麼?!”

孟久歎了口氣道:“這就是凡圖殺死你的火焰,只是這並非地獄之火,而是能夠直接燒掉靈魂的火焰。不過,凡圖是為了讓你迅速成為活屍,平衡那墓裡的風水,才將火焰壓在你的靈魂中。可笑你卻以為自己得到了地獄之火……”

“吼!”陸大龍又是一聲大吼:“燒死了我,你也活不了!”話音未完,一條火焰飛到他身上,終於切斷了他上下身唯一連接著的地方,讓他如被腰斬了一樣癱在地上。

孟久看著陸大龍悲慘的樣子搖了搖頭,歎氣道:“很抱歉,我們的靈魂比你的強得太多太多。即使沒有靈力,也不是這些火能傷得了的,雖然,還是會很疼……唉,你真以為我們會笨到看不出你的偽裝?為了引出你來,只得假裝上當,而為了引你用火燒我們,而不是用那倒楣的藤蔓將我們五馬分屍,這笨蛋只得演了一場苦肉計。”

一邊杜亦羽似乎有些不耐煩了,眼中閃過一絲冷曆,一瞬間,火焰停止了跳躍,大地停止了坍塌,就仿佛時間停止了一樣。

“喂,喂,喂喂,喂喂喂!”孟久瞳孔猛地收縮,聲音還沒落下,腳下一陣劇烈的震動,所有的火焰都湧上地面,呼呼的將整個空間都點燃了!



陸大龍只來得及留下一聲短促的叫喊,靈魂便消失得連一點碎渣都不剩了!

而隨著陸大龍的消失,那如群魔亂舞般的火焰竟也在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天空中,一道白色的光氣嗖的鑽回杜亦羽的身體中。

孟久看著那個男人神色間的疲憊,噗的坐到地上,苦悶道:“你就不能動靜小點嗎?你知道這有多疼嗎?!”

“我知道”杜亦羽冷冷丟下一句,竟一分鐘都不休息,轉頭便往回走,還有一刻鐘…

孟久眼中神色複雜的歎了口氣,走到被震得七葷八素,卻因緊抱著八卦鏡而沒有受到傷害的揚帆身邊,拉起他道:“走吧,記得,今天的事你一定要爛在肚子裡。”

“是,是”揚帆連忙映著,不用孟久囑咐,他也一個字都不敢說的!

孟久剛要走,卻停了停,說道:“剩下那些怨靈,就交給你了。被我暫時用法器封在了那邊的樹下。陸大龍不在了,它們不會那麼凶了。”

“我……”

孟久氣惱的看了還在猶豫的揚帆一眼,低聲道:“你雖沒有親自作惡,可你幫凡圖所做的事,卻害死很多的人。如果想要為自己積些陰德,就把那些怨靈淨化了吧。你不想死後,去地獄吧?”說完,將剛才沾了杜亦羽血的筆拿出來扔給揚帆:“這筆沾了那個人的血,現在雖然沒啥用,可你只要再等半個小時,等那人靈力恢復了,就會很有u明的。”

說完,再也不管揚帆是否答應,轉身離開了。

這世上哪有所謂的十八層地獄,真正的地獄,早已存在於靈魂中最陰暗的地方。每走錯一步,都會讓那陰暗在靈魂中擴大一些,引導你墜入如地獄般的深淵。要知道,種什麼樣的因,就要嘗什麼樣的果,沒有人可以逃避得了的。



第三十二章 好女人

   山頂之上,翡月抱著裝修羅刀的盒子坐在地上,地上有一個用石頭畫出的圓圈,形成一個常人無法看到的結界。

當山風揚起凡圖白色的衣角,那個令人看不透的男人意外的開口,帶著一絲戲虐,一絲歎息:“你愛的人,正在承受被火燒的痛苦呢”

翡月咬了咬牙,雖然想著凡圖是在打擊她,心卻不能不為之收縮,但她不能出聲,孟久說過,因為他現在不大能碰修羅刀,所以不能用修羅刀為她布下結界。幸好她現在有了九尾的靈力,所以他可以幫她用她自己的氣場結成一個結界。但她那點靈力與凡圖差距太大,所以要靠修羅刀來支撐她的氣場。這結界雖然不弱,但缺點是翡月不能出一點聲,只要一出聲,氣場就破了。

啪凡圖打了個響指,一個充滿了烈火的畫面突然便出現在她的眼前。而當她看清畫面中的情景後,心痛得幾乎要呻吟出來!

是幻覺吧?

她不斷在心底說著,不然,就算是他,在沒有靈力的情況下也會被燒成灰吧?對,一定是幻覺,凡圖怎麼可能讓杜亦羽這樣死去呢。

“不是幻覺啊”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凡圖悠然道:“那火只燒靈魂,卻並不會傷害肉體。縱使那火傷不了他的靈魂,可那疼痛卻是一分也不會少的。”

不!

翡月在心底大叫,不要說了!他想閉眼,可卻不受控制的望著那畫面,感到自己的心一點點被絞碎。

“其實,我本來並沒有安排這一齣戲的”凡圖看著翡月,臉上的笑容慈祥得像個長輩,可眼中卻深邃得不見一絲情緒:“可是今天他一上來,我就發現他的狀態不錯。幾乎是太好了。所以,我必須先打擊打擊他。說到底,這要怪你的。你如果能像大多數女人那樣,說一些會讓他心亂的話,我也就不必費這事了。”

翡月咬著牙,瞬也不瞬的盯著空中的畫面,可心裡卻又是自責又是憤怒。凡圖所說的話縱然是無理絞三分,卻也讓她瞬間便跌入混亂的自責!即便明知不該,可看到那個男人因痛苦而濕透的衣襟,她還是自責自己沒有阻止他去!她多想讓自己自私一些,多想做那種為了自己的男人,什麼都可以不顧的女人啊!可她開不了口,做不到,局長根本與這件事無關,個愛護他的好上司,她怎麼能阻止他去救他呢?!

“嗯”凡圖笑著點了點頭,終於打算還手了。

畫面裡,杜亦羽身上的火都鑽入了地下,這讓翡月心裡升起一絲喜悅,可後面的畫面卻使她的心又緊了起來!尤其是當凡圖笑著告訴她,那火之所以會反噬陸大龍,只是因為杜亦羽將自己的一縷魂放入了火中。而先前好歹還有身體保護著他的魂魄,現在,將自己的魂融入那專燒靈魂的火裡,痛苦絕對不是增加了一倍兩倍那麼簡單。

“喂,只要你說一句話,我就出手幫他”凡圖悠閒的引誘著,卻是無所謂的態度:“能少受些苦,他一會的勝算就會大些”

翡月心裡有些動搖,用她的生命來換取他的勝算,她不會皺一絲眉頭。可……如果他知道她是為他而死,亦或凡圖用她來威脅他,那她就是死了也會恨自己的!更何況,還有修羅刀!為了幫杜亦羽,孟久竟然將聯繫到他性命的修羅刀留下給她,她怎能讓這刀出一點差錯?!

真的好難!好累!她突然明白,杜亦羽和孟久兩個人活的有多麼沉重了!

畫面中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剛才那爆發似的火焰令她險些尖叫出聲!可她幸好,忍住了……

看著畫面中疲憊的兩個人,凡圖苦笑著搖了搖頭,揮手關上那個景象,看向翡月的眼神竟複雜得令她感到意外:“我還真是,給他找來一個好女人呢……”

時近傍晚,山風漸漸大了起來,樹影婆娑間,翡月欣喜的看到杜亦羽和孟久一前一後的躍上頂峰來。

那一襲白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冷漠的神情趁得那雙深邃的雙眼更加的耀眼,他肯定很累了吧?可卻依舊腰板挺直,沒有一絲疲態,神情依舊淡然,只是在看向凡圖的瞬間,眼底似乎劃過什麼,卻是難以捕捉。而孟久則完全不同,一臉的疲憊毫不掩飾,懶洋洋的笑意含著微怒,雖然看起來像是大而化之,可那笑容之下,卻隱藏著旁人難以看到的智慧與深沉。那是一個天塌下來也能笑得出來的男人,看到兩人,凡圖沒有說什麼,只是伸手一點,躺在翡月身側的局長立刻睜開眼坐起來,卻有些茫然環顧四周,不知自己為何坐在地上。

“從這下山吧”孟久指著那條唯一的路道:“楊帆應該還在山中,你一個人太危險了,找他一起下去吧”

局長站起來,雖然受到驚嚇,卻依然沉穩。

“這裡的事,該忘的就忘了吧”意外的,杜亦羽竟然會開口:“你活著,好好當這個局長,那是這城裡人們的福氣。”

翡月站起來,在得到孟久的同意後,走出結界的範圍,對局長道:“我來中國這些日子,謝謝您照顧我。”

局長閉上眼,長歎一口氣,隨即瞪向三人道:“麻煩的小子們,我那停屍房裡最近滿的很,別給我找事。”

翡月笑了笑,局長又瞪了她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幹什麼的,等下山,你得跟我好好聊聊。”

翡月一愣,突然撲上去,抱住局長略胖得身體,弄得老頭鬧了個大紅臉:“好了,好了,我不是你們美國人,別來這套。”

說完,又看了杜亦羽和孟久一眼,歎了口氣,終是沒說什麼,下了山。

“好了吧”一直沉默得坐在那邊,像是看風景的凡圖終於站起來,背對著落日,將眼中的神情藏在陰影中,顯得有些蕭瑟,有些陰沉,又有些……寂寞……然後,他眼神一笑,嘴角微動,緩緩道:“客人到了,我們也該繼續了。”



第三十三章 淩綢

  隨著凡圖話音落下,一個豔麗的身影自峭壁那如雲般的霧氣中化出,款步而前,停在凡圖左側,冷冷的看著對面的三個人。

“淩綢?!”翡月先沉不住氣,站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淩綢怎麼站在了凡圖的身側?

凡圖看著杜亦羽微皺的眉頭,眼中的笑意漸濃,伸手,瀟灑的往那霧氣中一抓,又是一個身影憑空出現――這次,令人有些驚異,卻又在意料中的,是雨靈!

雨靈的身影越發的瘦消了,飄在空中,衣襟搖曳,竟如一個脫離凡世的仙女。美雖美,卻是要仙化而去,從此脫離塵世的一切,讓人有種蕭瑟的傷懷。只是,當她看到孟久時,眼中淒婉的神色又讓她成為了人類,而那不舍與柔情,卻更是讓人心痛,讓人憐惜。

翡月深吸一口氣,擔心的看向孟久,才發現,孟久和雨靈的目光早已膠著在一起。她的心緊緊的收縮,奇跡真的會發生嗎?

“好了,開始今天第二場節目吧”

凡圖手輕輕劃過,雨靈便從懸崖上方飄了過來。可是,雨靈的身體似乎有些不受控制的感覺,雖然降落在幾人的中間,卻是一動不動。

“放開她吧”孟久的聲音有些嘶啞:“難道,我還會帶著她跑了嗎?”

凡圖眼裡閃過一絲憐憫,緩緩道:“看不出來嗎?並不是我在禁錮她。”

孟久一愣,杜亦羽眼中卻升起一股憤怒,道:“靈縛術。”

凡圖滿意的點頭道:“我雖然從未教過你法術,但你還是從我這學到了不少東西的……不錯,她來找我,要我幫她,幫她斷開她與雄刀的吸引。這很難的,我可是想了許久,才想到這個法術的。”

孟久一怔,連忙閉上雙目,將自身得氣息檢查了一變,眉頭皺得更深了:“為什麼?你怎麼可能答應她這種條件?斷開了吸引,你難道不想雄刀‘復活’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答應她,不讓她看到你的**罷了。”凡圖微微頓了頓,笑意漸漸浮起,緩緩道:“這丫頭癡情的可以,她是怕你為了她而不顧自己,寧願斷了自己的活路,好讓你放開了手腳對付我。而她呢,只要永遠保持這樣,雄刀的真魄就永遠不會回到刀中!我倒是也想看看,這世上,是否真的存在著奇跡……這可是難得的機會,你不要浪費了雨靈的好意啊。對了,忘記提醒你了,靈縛術是只有**才可以解開的。”

“凡圖!”孟久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疼,體內的靈氣被怒意撩撥的不住衝撞著自己的身體,似乎隨時都要將自己撕裂一般!可他卻只是緊緊攥著拳頭,克制著自己要殺了凡圖的衝動,還……不到時候!

可此時,淩綢卻突然冷哼一聲道:“哼,你以為自己一千年,一萬年的被這樣縛住,孟久心裡會舒服嗎?哈,我看他連死了的心都有了!”

雨靈這才移開自己凝視孟久的視線,看向淩綢,歉然道:“可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如果他痛苦,可以殺了我。即使他體內的雄刀會被吸引出來,即使他也會死,可那時已經沒關係了吧。我知道,他並不在乎生死,可現在,他必須要幫他的朋友,所以,我不能讓他現在就死!而且,我總要為魯海的死負責的。”

孟久心裡一痛,臉上雖然還僵持著一抹苦澀的笑容,卻差點流下淚來。他緩步走到雨靈身邊,為她輕縷耳鬢散亂的髮絲,只說了三個字“傻丫頭……”

凡圖面無表情的看著互相凝視的兩人,竟沒有阻止孟久的靠近。翡月悄然拭去眼角的淚水,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而這時,杜亦羽冷哼一聲,沉著面色,緩慢而堅定的跨前一步:“不要再做這些無聊的事情了!你和那些神仙的事我懶得管,可是,如果你非要修羅雙刀合併,就先殺了我吧。”

凡圖看著杜亦羽,竟溫和的一笑:“別急,別急。你我師徒如果有交手的機會,也是最後的事情了。而且……如果我告訴你,死有時,確實可以改變某些事情的話……也許連你,都會同意殺掉雨靈也說不定。”

“怎麼可能?!”翡月恨聲道。

凡圖豎起一根食指,對著翡月做了一個少安毋躁的手勢,笑道:“殺不殺雨靈,我將決定權交給你們,當然,還有淩綢。”

孟久看向凡圖身側沉靜的淩綢,深深的歎了口氣,魯海在的時候,她像一隻驕傲的孔雀,對那個愛著她的男人若即若離,可現在魯海不在了,她再後悔,又有什麼用呢?雨靈殺死魯海雖並非她的錯,可人就是這樣,只要你做了,就不能逃避,也無法逃避……

心裡好疼啊!他一向自負,卻為了怎麼努力,也無法保護自己所愛的女人呢?!

“你想說什麼?”杜亦羽皺起眉,為那英俊的面孔填上了一抹沉穩的氣質,只是那眼底的冷漠還是被凡圖弄得有些混亂,他太瞭解凡圖了,那個人,是從來不會說空話的!

翡月緊緊抱著修羅刀的盒子,看著杜亦羽挺直的後背,心裡卻像有無數的尖針在刺一般的難受!她多想走過去,幫他承受一些負擔,讓他能活得輕鬆一些啊!

這些人,有著讓所有男人嫉妒,女人癡迷的外表、有著用不完的財物、有著那樣強大的力量、甚至超越了神仙,擁有無數人夢想著的永生,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他們的內心有多麼寂寞、多麼痛苦?又有幾個人見過他們像個幽靈一樣在月下夜,直到露水打濕了衣服?為什麼,這些本該被所有人都羡慕的人,卻活得如此的艱難呢?!

凡圖冰冷得目光將幾個人掃視了一遍,最後停在杜亦羽身上,若有若無的歎了口氣,說出了四個字:“殺了他吧”

那四個字說得極淡,極輕,不帶一絲感情,卻讓這山顛佈滿了肅殺之氣!

呼!

沒等所有人明白凡圖在跟誰說話,一道金光如流星已如一樣射向杜亦羽的心臟!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7 10:18 PM
第三十四章 苦戰

 杜亦羽皺眉,打出一道白光,于金光撞擊在一起,啪的一聲,兩道力量同時消失。隨即,杜亦羽另外一手指向天空,瞬間在山頂上布下一層結界,將西山發生的異像阻隔在人類視線之外。

這時,翡月才反映過來,連忙後退幾大步,不讓自己成為杜亦羽的負擔。卻盯著那兩個纏鬥在一起的身影,緊張得兩只手心都是汗水!

這是怎麼了?難道凡圖控制了淩綢?

只見淩綢神情冰冷,不說一個字,只是纏著杜亦羽不斷攻擊,即便是她也看得出來,那些攻擊又狠又曆,完全沒有一絲作假!她竟然真的要殺了杜亦羽!為什麼?!

幾招過後,孟久得眉頭已經擰到一塊了!淩綢得功力原本比杜亦羽差著很多,可她竟似乎是在拼命一樣,打出的都是要命得招式,無形中,無法下殺手的杜亦羽便被壓在了下風。

哧淩綢在與杜亦羽擦身而過的瞬間,竟不顧自己空門大露,反手自兩手掌心打出數道金光!杜亦羽皺了皺眉,身形迅速旋轉而上,又如游魚般一折一閃,躲過了三道襲擊。可距離畢竟太近了,第四道雖堪堪避過,胳膊還是被劃出了一道血口!

而淩綢竟絲毫不念杜亦羽手下留情,腳還未落地,雙掌一合,再張開時,已經在兩手間拉出一張靈力結成金網,然後,在她腳尖著地的瞬間,發力,將那鋒利的金網以極快的速度向杜亦羽推去!

呼金網離手後,瞬間變大,閃著刺眼而冰冷的殺氣向剛剛落地,身形還未站穩的杜亦羽飛去!

孟久心裡一涼,知道這金網若是剮過身體,那是無論骨頭還是肉,都要被切成一塊一塊的了?!身隨意動,孟久想也沒想便飛身躍起,同時雙手結印,希望趕得及在杜亦羽身前結下結界!

可他身形剛起,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呼嘯而至,目標卻不是他,而是他身後的雨靈!

他心裡大驚,連忙轉身,結出的手印推向雨靈身前!

噗!

那股力量打在結界上,只發出微笑的聲音,可卻瞬間將他的結界打碎!

孟久腳尖剛一著地,已經翻身躍回,匆忙間,不忘回頭看向杜亦羽,幸好,那傢伙的結界及時擋住了金網,雖然狼狽,卻並沒有受傷。只是結界結得匆忙,似乎受了些內傷,嘴角有一絲血痕。他心裡松了一口氣,落在雨靈身前,這才驚怒的看向凡圖!可凡圖卻根本不理他,只是悠閒的欣賞著眼前的廝殺。

孟久無奈,雖然著急,卻也不敢再輕易的離開雨靈了。

那邊,淩綢突然盤膝而坐,雙掌平伸,嘴中念著古怪的咒語。而隨著那時高時低的咒語,她雙掌之中竟湧出一個一個符字,翡月雖不認得,可孟久卻看得出那每一個符字都被淩綢吟誦著。

而這招一出,不僅是孟久,就連杜亦羽得臉色都有些變了!她竟然將所有的靈力化作符字擺成殺陣?記得孟久說過,凡圖去找過淩綢!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她如此拼命的攻擊?!

“孟久!”杜亦羽喊了一聲,兩人間得默契已經不需多說什麼,孟久立掌對向翡月,高聲道:“修羅結界!”

翡月一愣,連忙將修羅刀取出在地上畫了一個圈,然後舉起刀,恰好迎上孟久發過來得力量!

嘩孟久得力量與修羅刀一碰,隨即悅g出炫目的色彩,七色的靈力自修羅刀身湧出,流的圓圈,在她周圍形成一個完美的結界。

見翡月盤膝坐下,滿臉焦急之色卻不能開口,杜亦羽眼裡升起一絲歉然,若不是要她來拿著修羅刀,若不是怕凡圖趁他們不備搶走修羅刀,真該將她留在林中的…….

他有些焦躁的看向淩綢,冷喝道:“你不要命了嗎?”

只一句話的功夫,天空中已經飄滿了那黑色的符字,看似雜亂,卻是按照卦象,形成了一個黑色的咒殺陣!

陣內,漸漸掀起一縷縷冷風,揚起杜亦羽的衣襟和髮絲,而陣外,卻沒有一絲微風。

淩綢的吟誦之聲已經停下,卻閉著眼,舉著雙手,沒有催動陣勢。而淩綢不動,杜亦羽也不動,只有那些符字,似乎迫不及待的要見血光,興奮的顫抖著,發出人耳聽不到的聲音,卻驚飛了遠山無數的鳥雀,恰好被一個記者拍下,做為奇聞異事送到電視臺,引起人們紛紛的猜測。

孟久看了一會,緊張的神情漸漸鬆弛下來,雖然兩人都沒動,可他看到淩綢腦門已經浮起一層細密的汗水,而杜亦羽卻還是神色如常,顯見,兩人都在尋找一擊致勝得機會,可要維持這咒殺陣,淩綢消耗得比杜亦羽要多、要快!

“小心啊,為了救魯海,她可是真的會拼命的。你若就這麼死了,我也會覺得可惜的。”意外的,凡圖竟會在此時開口,而說出的話,又所有人心裡一驚!

“你說什麼?”孟久疑惑道:“魯海沒有死?”

凡圖淡淡一笑,帶著一貫的高深莫測,緩緩道:“魯海若死了,她會聽我的嗎?”

孟久皺了皺眉,詢問得看了看雨靈,見雨靈也是一臉疑惑,只得再次轉向凡圖,試探道:“魯海,可是被修羅刀打得魂飛魄散的!”

“他得魂魄是被修羅刀打得灰飛煙滅,可你確定,他得靈魂也消失了嗎?”

這話讓孟久一愣,也然陣中的杜亦羽皺了皺眉,微妙之間,陣勢似乎向著杜亦羽壓了壓,那些黑色的符字抖動得更加劇烈了。

哼杜亦羽冷哼,雙手撐在身側,只有身在陣中的他才能感覺得到,那些符字的抖動令陣內的空氣雜亂無章的流動著,漸漸向著中心的他壓了過來!

孟久顯然也發現這其中得變化,立時住嘴不再問了,如此兇險得時刻,是不能分心的!更何況,杜亦羽似乎還是不想傷害淩綢,這就讓他的情勢更加的危急。



第三十五章 驚人的秘密

   可凡圖似乎並不打算放過這個機會,自顧自的說道:“修羅刀是天授的剋星,凡是死于修羅刀下的天授,皆沒有魂魄留存。這便是你們看到的,也是事實。可是有時候,事情並不是像它表面所呈現的那樣。”

“什麼意思?”

儘管不想讓杜亦羽分心,可凡圖的話實在太重要了,以至於孟久還是不自覺的問了一句。

凡圖笑了笑,淡淡道:“魂魄消失,沒有轉世,難道,就只有魂飛魄散嗎?”

話音方落,孟久、杜亦羽、雨靈三個人臉上便驟然變色,滿天的字元趁機一壓,竟密密麻麻的聚到了杜亦羽的周身,然後,一個一個字元都抽出了一筆做為尖刺,或如飛燕、或如昆蟲機璜,以各種姿態向杜亦羽俯衝而下。

杜亦羽擋回了幾個字元,臉上的神情漸漸露出一絲不耐,雙手翻掌推出,在周身劃過,立時,在他的周圍像是出現了一層粘稠的透明牆壁,所有沖下來的字元都被‘粘’在了空中,看上去顯得怪異沒名。

淩綢臉色一變,回手一帶,收回了剩下的符字,漂浮在杜亦羽的四周,不斷變幻著字體的形狀,調整著新的符陣。

“呵呵,想到了嗎?”這時,凡圖冰冷的目光從幾個人身上掃過,停到了雨靈的臉上,頓了頓,又是一冷,緩緩道:“只要毀了修羅刀,封印自解,雨靈的生死,還是由你們自己來決定吧。”

這句話說完,就連翡月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手一抖,險些將修羅刀掉到地上!原來,修羅刀並不是讓天授魂飛魄散,而是將其靈魂封印到刀中!

太可怕了!

她只覺得渾身控制不住的顫抖,遠遠望著孟久和雨靈慘然變色的臉,還有杜亦羽身周越壓越近的符字,她終於明白,奇跡,是不會發生的……

難怪凡圖要雨靈還殺魯海,難怪淩綢會幫凡圖,難怪凡圖會同意雨靈斷開和雄刀吸引的要求,他是怕雄刀在其它的地方驚醒,他反而得不到。即使雨靈不去要求,他也會阻斷雙刀的間隔吧……原來他早就計畫好了,早就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只等著這最後的收網……

她確信,孟久為了魯海,是會交出自己的生命的。而雨靈,更是不能容忍自己禁錮著朋友的靈魂!

這個事實對於孟久和雨靈來說,實在太殘酷了!她不明白,如果說天道昭昭,卻為何允許這樣的悲慘存在,難道,真的因為天上的神仙都是敗類,所以這天道,從來就沒有存在過嗎?

“用修羅刀去催毀了仙界,刀也是保不住的,到時,魯海就能自由。”凡圖微微抬著頭,不知眼神落在天空的哪裡,似是自言自語,可卻又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毀了那個野心勃勃的仙界,這世間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一切才能回到正常的秩序。我為此籌畫了千年,沒有人可以阻止我!為此,無論是什麼,都可以犧牲!即便是我的徒弟…如果你要擋我的路,我也只得對你下手了。”

“如果仙界毀了,人界呢?”孟久突然笑了笑:“恐怕,也會受到牽連吧?這就是你所謂的自由和秩序?”

“打破一切重新來,難道有什麼不好麼?”

“好,好得很。只怕到時,還是會有壓榨與權利,還是會有不該存在的痛苦”

“那我就再打破一次,直到這個世界學會創造出完美的世界。”

……

孟久突然不說話了,凡圖只怕是瘋了,他要推翻那些想要控制這個世界的仙人,可他自己,難道不是也走向了要控制這個世界的道路嗎?

翡月遠遠的看著凡圖,突然在他的眼底找到一絲寂寞與溫和,可很快,便被決絕與執著所代替!

這個人太矛盾了,他身上同時存在著博愛與殘忍、智慧與瘋狂、溫柔與冷漠……可他會變成這樣,也不全是他自己的責任吧……就算是一座山,在經歷過千年的洗禮後,也會變得面目全非!更何況,這種意志越是堅強的人,執著起來,便越是瘋狂。不光是他,就算是杜亦羽和孟久,在心理上也有很多問題。只是,他們倆有朋友,有愛情,所以還能看到人性的美麗,而凡圖這幾千年來所有的,便只是秘密,與執著……

淩綢又開始念咒,這次雖然沒有更多黑色的符字出現,但那些將杜亦羽圍在其中的字元開始伸長那些古怪的筆劃,彼此相連,形成一個黑色的網罩。

然後,黑色的字元蠕動著,從內部陡然伸出一根根尖銳的長刺,迅速的伸長,天羅地網般的向著中心刺去!

那一瞬間,翡月的心臟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卻因為記得對杜亦羽的承諾,而硬生生將沖到嘴邊的驚呼吞了下去。

陣裡,杜亦羽的臉上終於閃過一絲憤怒,一絲冷曆,淩綢心裡一寒,知道這個男人的無情,隨即不顧一切的揮出一道風壓,期望能阻礙他的動作。只要一點點,那些符字只要刺入他體內一點點,就會隨著他周身的經脈游竄,蠶食那身體中的靈力,痛苦不堪。

到時候,她的第二輪攻擊,應該就能成功了吧!

她想的雖多,可那符字伸出黑刺,杜亦羽伸掌,她揮出風壓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眼看那符字就要刺入杜亦羽的體內,突然,一聲清亮的長嘯自符字中穿入雲空,只見杜亦羽伸出的手臂借著她的風壓上揚,打出一道白光,直沖天際,而他,竟不閃不避的站在陣中,任由那些符字根根刺入身體!

那一瞬間,翡月幾乎暈倒,淩綢愣住了,孟久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凡圖的眼神閃過一絲隱痛……



第三十六章 意外的轉折

  符字刺入身體的瞬間,便瘋狂的鑽入那充滿靈力的身體,甚至淩綢都沒來得及控制那些符字進入的數量,所有的符字便都鑽了進去。

與此同時,那道耀眼的白光自空中一折,竟筆直落下,在淩綢恍然又懊悔的神情中,打在了杜亦羽自己身上!

靈力打下來是沒有聲音的,可一直脊背挺得筆直得那個男人卻也抗不住自己得力量,單膝跪倒在地,哇得一聲,吐了一口鮮血,臉色白得有些讓人害怕。他竟以自己為誘餌,成心讓那些符字鑽入身體,然後用自己的力量打在自己的身上,在那些符字脫離淩綢掌控的時候,打散所有的符字!

“唉,難道你就不會其它得戰鬥方法嗎?”

凡圖眼裡有著瞬間的慈祥,竟說出了和孟久一樣的話。在那一瞬間,孟久願意相信,凡圖,曾經真的喜愛過這個徒弟。

杜亦羽站了起來,身體晃了晃,強撐了沒有倒下,卻實在令人擔心。而令人詫異的是,杜亦羽的眼中卻滿是驚愕與疑惑,剛剛站起身,便快步走到淩綢面前,剛毅得神情上,隱忍著一絲煩躁得怒氣:“你在做什麼?!”

“殺了我,或者,將我封印了吧……”淩綢微微一笑:“我得靈力全給了你,這樣去轉世的話,我就會變成一個沒有靈力的天授。那樣很淒慘的!而你知道,我一向是高傲的。”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凡圖也露出驚異的目光。

“為什麼?!”杜亦羽眼裡滿是憤怒,一把抓起淩綢的胳膊。

淩綢慘然一笑:“我這麼驕傲的人,怎麼會喜歡被人利用呢。而且……如果魯海知道我為了救他而傷害你們幾個,說不定會氣得哇哇叫的……只是我沒想到你寧願自己打自己,也不對我下殺手……如果你直接來殺我,便不會受傷了。對不起,幫了倒忙了。”

“好啊,好啊”凡圖突然鼓了故掌,苦笑道:“看來,我還是不了解女人啊。”

杜亦羽冷哼一聲,拽著淩綢走到雨靈身邊,將她丟在地上,細心的沒讓她碰到修羅刀的結界,而是揮手將方才被他粘在空中的那些符字招過來,硬塞進淩綢的身體:“現在我沒有多餘得力氣用來殺你。而如果你只是要一個**得**,辦法多得是。如果,你想彌補一下因自己的失誤而讓我受的傷,就幫我看好這丫頭。”

說完,看向翡月,臉上閃過一絲歉疚:“撤了結界吧。”

翡月不知怎麼的,心裡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嘴唇動了數次,才勉強的說出了一個‘好’字。

而隨著她的出聲,修羅結界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啊!

結界消失的瞬間,杜亦羽突然拉近她的身體,深深的吻上了她的唇,然後,在她羞赧的怔愣中,竟不顧手心被燙的滋滋作響,抓起了修羅刀!

“杜亦羽……”翡月想叫,卻只是以極低的聲音念著他的名字,看著那只抓著修羅刀的手,看著袖口處的斑斑血跡,她的心痛得彷佛要裂開一樣,眼淚再也不受控制的流下!

剛才的吻,算是訣別嗎?…….

ㄐA杜亦羽將修羅刀扔在孟久面前,冷然道:“還記得我們的話吧?除非萬不得已,不要做令我生氣的事情!”

孟久看了眼地上的修羅刀,苦笑著點了點頭,卻擔心的看向杜亦羽:“你的傷?……”

“很重”杜亦羽冷冷道:“但還是比你要強。”

“杜亦羽……”一滴淚水劃過面頰,雨靈低聲道:“對不起……”

杜亦羽並沒有看雨靈,卻歎了口氣,緩緩道:“該說抱歉的,是那個人。可是,我已經不打算給他道歉的機會了!”

說完,他的目光緩緩抬起,看向凡圖那深邃的瞳孔,臉上沒有一絲憤怒和痛恨,卻反而帶著說不盡的回憶與不舍,但漸漸的,他的目光裡多了一絲堅定!

也許,凡圖唯一教給他的,就是那種貫徹信念到底的執著。從某種意義上來看,他封印天授,和凡圖現在所作的事情,區別不大呢……他突然感到一絲好笑,一絲苦澀,一絲迷茫,他們和凡圖之間的戰爭,也許並沒有對錯之分。他們這些畸形的存在,本就不該期望一個正常的結局。只是,凡圖的執著已經開始傷害到那些他本來要保護著的人和世界,他已經……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來結束凡圖瘋狂的信念,那做為徒弟,他責無旁貸。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7 10:22 PM
第三十七章 提早的交手

 “唉,看來,無論多麼完美的計畫,也會有意外發生”凡圖一直插在兜裡的手,終於拿了出來,顯然對杜亦羽也是有著一絲顧忌的。而他看著杜亦羽的眼中,竟升起一絲期待與興奮:“我沒想到,會這麼早和你動手的。”

“你也太過小心了吧?”杜亦羽苦笑:“以你的力量,還要如此費心,非要將我的力量消耗大半才敢動手嗎?”

凡圖微微一笑,沒有想像中的激憤,認真道:“我一向認為拼力氣是最笨的辦法。如果能輕鬆達到我的目的,我為何要弄得自己一身傷呢?何況你這孩子雖然不愛取巧,可打起來,卻一向詭計多端,讓人防不勝防。”

杜亦羽冷哼,沒有再說話,而凡圖閑懶的笑意也迅速收起,兩個人面對面站著,一個看似冷漠內心卻留有一絲溫暖,一個看似溫和內心卻冰冷而**。

淩綢歎了口氣,巧妙的站在翡月的斜上方,用僅余的靈力結成結界,心裡竟不知是希望杜亦羽贏,還是希望凡圖贏。

結界中,沒有山風,可那二人的衣角卻微微蕩起,兩人看似不動,可卻都在小心的釋放著靈力,尋找著攻擊的契機。

看不到的靈力貼著自身結下一層結界,然後向著對方緩緩延伸而去。而就在兩股靈力相碰的瞬間,凡圖的嘴角再次溢出一絲笑意……

“噬”凡圖唇齒輕啟,淡淡的說出一個字。

瞬間,一股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力量席捲而來。杜亦羽瞳孔驟然收縮,雙手熟練的結成手印,右手無名指搭在中指上,左中指彎折抵在指根,食指和拇指與右手中指食指相抵,兩手間立時白光大熾,與凡圖的力量撞在一起,砰的一聲,他退了一步,而凡圖卻只是被吹散了髮鬢。

果然,他把自己打得不輕……必須要快,他的體力不能拖得太長!

等他立穩身形,凡圖已經開始結印,他便也沉著臉,一句話不說,用拇指抹去唇角的血跡,再次結出一個手印,卻在釋出的瞬間頓了頓……那是……

“偶”凡圖看出的他的猶豫,淡淡一笑,右手在空中瀟灑的劃了一個符字,而隨著那符字的最後一筆拖下,杜亦羽突然感到四肢傳來尖銳的刺痛,然後,雙手竟不受控制的舉起,將結成的手印硬生生分開!

“現在還要猶豫,你怎麼能打敗我?”凡圖像是在教徒弟的師傅,長長的歎了口氣,食指一勾,杜亦羽便像是一個木偶一樣被拉升到空中。

杜亦羽閉著眼,將靈力順著四肢渡到那些看不到的絲線上,試圖去切斷那些靈絲!

凡圖搖著頭,笑了笑,手向裡一帶,將杜亦羽帶到自己的面前,深邃的眼底像是一個無底的黑洞,什麼也看不到。

“別裝了”凡圖的伸手抓住杜亦羽的領口,眼中劃過淩厲的神色:“我從不認為這招對你有用”話音未落,凡圖改抓為掌,重重印在杜亦羽的胸前!

在那一瞬間,杜亦羽臉色才真的一變,雖然感到有些不妙,但已經來不及做出其它選擇了……他半攥成拳的雙手迅速翻開,露出裡面悄悄用血寫出的符字“般若……”剛剛吐出兩個字,他便被凡圖震得哇得吐出一口血,人像木偶一樣在空中搖晃。

“幻境……”終於,在又吐出一口淤血後,他總算是啟動了那個無解的幻境。只是……這幻境本就不是一個天授能輕易啟動的,所以他在看到凡圖結出那個手印的時候便心生一計,想要離凡圖近些,再啟動幻境,這樣,他至少可以留下一半的力量。可是……他太低估那個男人了,原來,落入算計的,是他自己……

眼前的空間陡然一暗,仿佛是不知道該渲染出什麼樣的效果,使得眼前的畫面顯得有些淩亂,仿佛他正處在一場暴風雨之中!

杜亦羽皺了皺眉,四肢尖銳的疼痛依然存在,他還是像個十字架一樣被吊在空中,這說明他還沒有擺脫凡圖‘偶’的控制。可這不應該啊,偶,需要強烈的意識,而般若幻境攻擊的便是意識,他怎麼可能還有能力維持偶術?!

那種不好的預感再次升起,難道…….幻境沒有成功嗎?怎麼可能!他不相信凡圖的內心沒有一點陰暗,沒有一點可被利用的攻擊點!

而且……他這又是處在哪裡呢?如果啟動了般若幻境,他的也會捲入,但卻不會被陣所攻擊,而是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監視著整個過程,直到陣中的人死去,或者……他自己撤了幻境。

可現在,他卻感覺自己像是處在一個夾縫之中,即不在幻境裡,也不在現實中,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疑惑間,他看到一個人影自那些不斷轉換的景物間走來,仿佛在風暴的中心劈開一條完全不受影響的路徑,安然走來。

“我說過,我會非常小心的,提防著你的詭計多端”凡圖停在他的面前,隨手一揮,那些動盪的景物漸漸停下,將兩人帶到一個陌生的世界:“我想,你不知道吧?如果攻擊的力量不夠,那麼幻境的製造者也會被帶進攻擊範圍吧?”

杜亦羽一愣,隨即長出一口氣,竟露出了一個懶散的笑容:“那麼說,幻境還是啟動了?”

凡圖點了點頭:“是的”

“那就好……”

凡圖歎了口氣道:“你真覺得好嗎?幻境是不會攻擊你的,所以,只要在你周圍,我就不會受到攻擊。而環境中所反應的一切又都是我的意識,所以……”凡圖冷冷一笑:“這裡,可以說是我折磨你的遊樂場!”

杜亦羽看著凡圖眼底的殺伐之氣,卻釋然一笑:“無所謂的,只要你出不去!”

啊!四肢陡然傳來劇烈的疼痛,那些將他捆綁住的絲線竟深深的鑽入他的每一根血管,卻是有的冰冷得如同千年的冰川,有的炙熱得如同地獄的烈火,讓他竟忍不住喊了出來。

“再告訴你一個麻煩的事情”凡圖沉怒的面容中,緩緩揚起一絲笑意:“進來之前,我留了點小禮物給那幾個人,現在,他們刻意看到,聽到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情。怎麼樣?”

杜亦羽抬起頭,瞪向凡圖,滿是冷汗的面容上帶著從未有過的怒氣:“你是有意被我拉進幻境的?!”

“當然了”凡圖的心情似乎變好了:“我無論做什麼,永遠也不會偏離自己的目標。至於孟久是會用修羅刀打破幻境,還是看著你被我折磨,選擇權,還是在你們手裡。看,我一向大方。”

杜亦羽深吸一口氣,感到丹田處氣息一陣翻湧,心裡一沉,如果現在那些傢伙突破禁制出來搗亂,那可是糟糕之極!

“快點決定啊,我折磨人的方法可是不多了”凡圖毫無誠意的說著,從懷裡取出一些符紙,小心的貼在杜亦羽身上,然後,又從懷裡拿出一張從雜質上撕下的飛鷹圖片扔向空中。

吱∼∼∼∼∼隨著一聲鷹嘯,一隻雄鷹閃著兇猛的目光,猛撲而下,用尖銳的利爪撕扯著杜亦羽身上每一處被貼著符咒的地方!

鮮血,觸目驚心的流下,在地上積聚成一個血坑。

翡月臉色慘白,抓著淩綢手臂的手根根白骨凸起,卻倔強的看著眼前的景象不肯閉眼!仿佛自己的心裡多痛一分,他的心痛就會減輕一分似的。

身體的傷痕可以治癒,可心上的傷口,卻是永遠也無法抹平的……..如果他能活著回來,她必須要清楚他所受過的每一分傷害,這樣,才能陪著他,慢慢治癒心靈的傷痛。

當那雄鷹扯下杜亦羽身上最後一道符紙,隨即變回原先的圖片,而地上的血坑裡,卻憑空映出了一張女人的臉……

是她……

雖然不是很清楚,但翡月還是一下就認出了那張臉,是杜亦羽,曾經愛過的那個女子。

咕血水微微動盪,一隻手臂嘩的伸出,啪的抓住岸邊的雜草,然後,那個女人像一條爬蟲動物一樣,怪異的自血坑中爬出,然後站起來,臉上掛著他的血絲,癡癡的向他走來!

杜亦羽看著那個女人,眼底湧現出一絲溫柔,可只是一瞬的對視,他的視線便看向凡圖,眼底的神色卻是說不出的沉痛:“原來,你也為了這件事而自責過……謝謝”不管是不是凡圖控制的,般若幻境所顯示的,只能是內心存有傷痕的記憶…….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凡圖歎了口氣道:“我對很多事都自責過,但我不會停手。”說完,他盤膝坐在地上,閉上了眼。

然後,那個女人從地上撿起一塊尖銳的石頭,像是要讓這個帶給她悲慘命運的男人嘗到她當年的痛苦一樣,用力的割著那堅實的肌肉。



第三十八章 凡圖的計謀!

   粗鈍的石頭,割出嚇人的傷口……

就在這時,杜亦羽似乎要留下遺言一樣看向孟久的方向,而也就在同一時刻,孟久眼底的怒火似乎再也壓抑不住了!他突然大喝一聲,抓起修羅刀向著那普通人看不到的幻境刺去!

刀尖碰到幻境的瞬間,湧出炙眼的光芒,凡圖陡然睜開眼,雙手在胸前畫了一個太極,一道黑氣和白氣隨著他的手掌飛舞,他竟能將自己的靈氣分為陰陽,形成實體!

可也就在凡圖試圖利用這個機會,引導雄刀力量的間隙,杜亦羽腳下的血液悄然鑽入地下,謹慎而小心的向凡圖的腳下滲透著。

“上陽下陰;天陽地陰;動陽靜陰,升陽降陰。修羅者,不端正、非善戲、亦非天,持執念,分陰陽,雖被教化,其心不為所動,使天地二氣,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沖氣以為和,使天地自成方圓,縱仙佛不能居高而擾,*魔不能覓地而侵,是為修羅二刀!”

隨著凡圖那聲音不大,卻如滾雷般的吟誦,孟久只感到靈魂深處似有什麼在抽離,而就在凡圖猛然睜開眼,催動法術的瞬間,萬道血箭自破土而出,帶著能融化天地的熱氣刺向凡圖!

凡圖臉色陡然一變,縱使他身形飛速,卻也被數道血箭所傷!而那血箭碰到他的肌膚,立刻與杜亦羽的意念相輝映,發出巨大的能量!

一瞬間,凡圖周圍發出巨大的爆裂聲,而修羅刀之下,般若幻境也隨之告破。

塵煙之中,兩個滿頭塵土,腳步不穩的

身影走出,孟久纏著杜亦羽搖晃的身影走了出來。淩綢松了口氣,雨靈眼中的擔心化為柔情,翡月哽咽了一聲就要衝上去,卻被淩綢攔住:“還沒完呢。”

孟久扶著杜亦羽坐下,那邊的塵土也漸漸落下,凡圖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怎麼也不像一個活人……

就在翡月疑惑的剛想尋問時,一個聲音長長的歎道:“實在沒想到,你竟然會用凶靈才會用的這些手段!唉,還是上了你的當了!”

說話間,一個清瘦的身影自凡圖的身體上升起,引得翡月倒吸一口涼氣,凡圖的靈魂……她忘記了,這種非凡的人,怎麼可能沒有靈魂呢……再看杜亦羽的樣子,他還有力量,能夠和變成鬼的凡圖對抗嗎?

“人都會有誤區”杜亦羽的聲音不大,顯然在調息著身體:“我故意受這麼多傷,就是為了讓你放鬆警惕。你雖然一向小心,可當你以絕對的優勢俯瞰對手的時候,當你臨近勝利的時候,任何人都難免疏忽一些東西。更何況,我和孟久之間的默契,是你再小心也不會看透的。”

凡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而可能是靈體的因素,那雙眼中的感情卻相對豐富起來:“哦?那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上當的?”

“從他把修羅刀扔給我”孟久搶先開口,他必須讓杜亦羽休息一下:“你可能以為他是在破釜沉舟,但我卻太瞭解他了,而他也太瞭解我了。縱然我們有著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修羅刀的約定,可他絕對不會將修羅刀扔給我,因為他知道我的衝動。所以,當他把刀扔給我的瞬間,我就知道,他是有計劃的。而這種隨機應變的計畫,你怎麼可能提前看破?你雖機關算盡,卻不知你永遠也不可能掌握這世上的一切。”

凡圖沉默了一會,笑道:“很好,你們倆很好。可是……讓我變成了靈體,你們便更加的沒有希望了。”

杜亦羽強忍著身上的痛楚站起來,對凡圖露出一個悲憫的笑容:“你忘記了嗎?我們天授,獨一無二的能力?”

凡圖神色陡然一變,突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從杜亦羽身上綿延開來,那力量並不兇猛,可卻讓他無法逃脫!

“封魂入骨!!”凡圖連結數個手印,打向杜亦羽,卻全被孟久擋了回來。

杜亦羽沒有任何動作,可封印的力量卻在一點點加強,凡圖的身影已經被拽成了一條線,就連孟久的眼底也流出了一絲悲哀,不知是為凡圖最終的下場,還是為他和雨靈的未來,亦或是為杜亦羽心中的傷痛……

唉唔!

突然,杜亦羽的臉色一變,整個人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而凡圖身上那無形的引力竟然消失了,所有人都驚呆了,就連凡圖也愣了一秒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了?!”凡圖的身影重新顯現出來,帶著一絲譏諷的笑意:“亂吃東西,開始鬧肚子了吧?”



第三十九章 悲憤的C局

  孟久皺了皺眉,卻沒有動,他必須護衛杜亦羽,可雨靈……雨靈雌刀的力量已經覺醒,就連自己,站在她的身邊都感到一陣陣魂魄輕浮,更不能讓她去接近杜亦羽了!

    「你去」雨靈溫柔而平靜,沒有纏綿的耳語,也沒有拖泥帶水的傾訴,只是淡淡的道:「我的命和你的命是在一起的,所以,做你該做的。無論生死,我希望自己像一個真正的人類一樣,能夠倘然面對。」

    孟久看著雨靈平靜的面容,扭緊的心竟漸漸平靜下來。他用力的擁抱了她柔軟的身體,扶著她靠樹站好,他知道她像任何一個普通的女孩一樣,討厭小蟲子,不願意坐在地。

    然後,他拾起修羅刀,沉著臉色站到杜亦羽的身前,任由修羅刀灼燒他的手心,卻是連眼睛都不敢眨的盯著凡圖。

    「怎麼了?!」翡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抓著凌綢問「恐怕是他體內封印的魂魄,終於衝開了他的禁制了……」凌綢眼中神色數變,突然抓住翡月的手臂道:「他體內的魂魄太多了,這樣突然衝出來侵擾他的意識,會讓他瘋掉的!我必須去幫他,告訴我,你能保護自己!」

    翡月倒吸一口涼氣,鄭重的點了點頭,下一刻,一隻紅色的九尾狐狸突然幻化出來,站在她的肩,警惕的看著遠處的三人。

    凌綢微微詫異,雖然不知這女孩何時控制了九尾的力量,但現在卻不是問的時候。她點了點頭,撤了結界,躍到杜亦羽身側,舉起一掌貼在他的手背,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幫他把那些魂魄都逼回丹田。

    啊!

    杜亦羽突然發出一聲類似野獸般的嚎叫,所有人都為之一驚!難道?他真的要喪失理智了嗎?!

    而在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到杜亦羽的一剎那,凡圖的眼底流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喃喃自語道:「該結束了,不管是痛苦還是執著,都該結束了。」

    在孟久咬著牙扭回頭的時候,凡圖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孟久一愣,隨即臉色慘變,躍向雨靈!

    可是……還是晚了一步,凡圖的手緊緊的扣在雨靈的頭頂,冷笑道:「該結束了,老子玩夠了。」

    「等等!」孟久大喝一聲:「讓我來!」

    凡圖眼中唯有詫異,用一種疑惑的目光看向孟久:「你,來?」

    「是的,你不是將選擇權,交給了我們嗎?」孟久的聲音漸漸平靜,圓瞪的雙眼也漸漸恢復了往日閒散的模樣,眼睛不再去看凡圖,只是靜靜的看著雨靈,微笑著,輕語道:「是的,我來殺她。」

    雨靈全身都不能動,只得任由淚水頃刻而下,卻沒有多說一個字,他的心有多痛,她明白,而她的心有多痛,他也明白。如此的心心相映,同生共死,應該算是幸福的?只可惜,他們倆個都將不再擁有魂魄,不能化作彩蝶飛鳥,比翼齊飛……

    凡圖目中神色漸漸沉斂下去,手雖然沒有離開雨靈的頭頂,卻也沒有發力:「來,用修羅刀。」

    「淨月!」眼看著凡圖抓過雨靈,眼看著孟久將修羅刀抵在雨靈的心頭,凌綢忍不住叫道:「你也幫幫忙!」

    吱意識漸漸模糊的杜亦羽只覺耳邊似乎聽到一聲為不可聞的狐狸叫聲,他陡然清醒過來,隨著凌綢的力量調整內息,眼前的一切讓他無暇分清哪個是淨月的靈魂,也無法分辨出剛才的聲音是否是淨月的,他只能將所有的靈魂全部壓回丹田。淨月被封印後,似乎擺脫了凡圖的控制……如果能夠活下來,可以想辦法,將淨月的靈魂從丹田中釋放出來。

    「快點,不要逼我發力!」眼看杜亦羽神色漸漸清明,凡圖低聲對孟久道。

    孟久望著雨靈的眼睛,露出一絲苦笑,手下用力,將修羅刀送入雨靈的心臟……

    「不!」翡月摀住嘴,低聲的嘶喊著,不管多麼努力,卻始終無法改變悲慘的結局嗎?!

    修羅刀冰冷的刀尖刺入心臟的瞬間,雨靈突然感到一種難以言寓的平靜,終於,不用再感到心累了……而就在這時,她卻感到一股力量自頭頂灌入,毫不留情的衝入她的身體!

    隱約記起凡圖放在她頭頂的手,難道是他嗎?他這是在幹什麼?哦,對了,他要讓她恢復到刀的形態了……她感到意識在漸漸模糊,心裡突然感到一絲驚恐,不,她不要忘記孟久!可任由她如何努力,眼前的孟久卻漸漸的模糊起來。

    孟久用最輕,最溫柔的吻印在她逐漸透明的唇,自心底湧三個他從未能說出口的話:「我愛你」

    嗡!!!!!!!!!!

    突然,雄刀發出驚人的鳴叫聲,七彩的光芒圍繞著雨靈漸漸消失的身影,彷彿在高聲吟唱著找到了自己半身的快樂!

    而孟久也立刻感到體內有兩股力量在劇烈的湧動著!雄刀的刀魄像是開閘的洪水一樣,從他的身體滾滾流入刀身,而他的魂魄卻彷彿要被撕裂一般的疼痛!與此同時,自己的靈力也在漸漸恢復……

    還有一點時間,一定要堅持住!孟久藉著靈魂深處劇烈的痛苦,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清醒。他說過,凡圖要由他來解決!當修羅雙刀合併,他的靈魂破碎的時候,也會是他靈力完全恢復的時刻!他必須抓住雙刀合併的那一瞬間,殺掉凡圖!

    「啊!!!!!!!」

    杜亦羽眼中看到發生的一切,心裡一急,那些漸漸被壓回去的靈魂突然又開始折騰起來,他大叫一聲,猛的向孟久那邊邁出一步,卻震得自己吐出一口濁血!然後,他被凌綢強硬的壓下:「你現在什麼也改變不了。趕緊收拾好自己,去給他們報仇。」

    杜亦羽身體一震,一聲不出的看著孟久將修羅刀刺入雨靈的心臟,又是噗的吐出一口鮮血,然後,他費力的擦去嘴角的血跡,眼中的憤怒與悲痛漸漸隱忍下來,竟真的盤膝閉目,不再去管那邊的事情。

    凌綢又是佩服又是痛心的看著這個男人的背影,終於確定,今天自己所做出的選擇,是正確的。如果她真的為了魯海而不顧一切,那麼即使救出魯海,他也會生氣的……她輕嘆一聲,走到翡月的身側,幫她鬆開握緊的雙手,輕輕幫她拭去手心被指甲刺出的血跡,勉強撐起一道結界,柔聲道:「想哭就哭,他聽不到的。」

    哇!

    翡月終於痛苦出來,而這一哭,便停不下來了,似乎要將身體裡所有的水份都擠出來一樣!

    哄!

    一聲巨響毫無預警的響起,驚得翡月臉色煞白,下意識的去抓凌綢,卻抓了個空。她一愣,轉過頭,只見凌綢還是站在她的身側,而她的手,緩緩穿過了她的身體…

    翡月倒吸一口氣,轉過頭,驚恐的看到杜亦羽身邊躺著凌綢的身體!

    「嚇了一跳,抱歉,我的力量連維持形體,讓你碰到我都不夠了。」

    「不……」 翡月用力搖著頭,卻不知自己該說什麼,而就在這時,一道沒有任何顏色,卻又似乎飽含了所有顏色的光芒驟然出現,將孟久和就要消失的雨靈包裹在其中。

    那光芒圍著兩人緩緩的纏繞著,看似極其柔和,可卻令人感到一種渾厚的力量!

    「陽下陰;天陽地陰;動陽靜陰,昇陽降陰。修羅者,不端正、非善戲、亦非天,持執念,分陰陽,雖被教化,其心不為所動,使天地二氣……」

    凡圖再次念起那個咒語,只是這次,他唸得十分得清晰,似乎在咒語中加持了相當大得力量!隨著那一聲聲讓人心神動盪得咒語,那團光芒漸漸快活起來,流動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平穩。

    「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沖氣以為和,使天地自成方圓,縱仙佛不能居高而擾,魔不能覓地而侵,是為修羅二刀!」

    隨著凡圖得一聲斷喝,那光芒驟然一縮,然後猛地向外翻湧而來,眼前只剩下一片刺目的光芒!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7 10:25 PM
第四十章 孟久的失敗

 良久,翡月才嘗試著睜開快要被刺瞎的眼睛,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她的身前。

    「杜亦羽?!」她高興的叫著,可立刻,雖然她的眼裡還是只有黑白的色彩,可卻注意到他粗重的喘息聲:「你沒事吧?!」

    「小心凌綢和九尾,她們倆,都碰不得一點修羅刀的光芒!」

    翡月一愣,這才想起九尾是靈獸,也算是*怪的一種,而凌綢,更是沒有半分力氣的靈魂。對不起呢,她歉意的拍拍九尾的頭,按照孟久教的結出一個手印,隨即,借助九尾的靈力結出一個結界。

    可是……他呢?他縱然靈力強大,卻也不能被那光芒照過而不受傷害吧?

    她心裡念頭剛一動,悄然望向杜亦羽的側面,卻突然看到他的眼裡露出一絲驚怒,然後,他的身形陡然暴起飛躍,厲聲大喝:「住手!」

    翡月一驚,剛剛適應光線的眼睛,竟看到孟久手中拿著一把七彩的刀子向凡圖刺去!

    那一瞬間,她只能懷疑自己看錯了!修羅刀合併,孟久,不是會魂飛魄散嗎?

    只一眨眼間,杜亦羽以超越人類的速度搶上前去……他就要魂飛魄散了,還要用盡最後一分力量嗎?這樣,他會徹底消失的!不是化為一個個分子融入到大自然中,而是徹底的,徹底的消失!能量守恆,也不過是人類在有限的認知中的理論罷了。

    「回去!」凡圖對著撲過來的杜亦羽輕斥,揮掌推出。

    杜亦羽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迎面而至,然後,他竟無法阻止自己後退的腳步,若不是一腳死死的釘入土中,險些便摔倒在地!

    他臉色難看的陰沉著,不錯,這才是凡圖真正的力量!

    是時間的長河洗去了只有不斷感受才能記住的東西,讓他們習慣了這個男人的力量,是鬥智,是計謀,是意外,是悲痛,是拚命之心讓他們忽略了最基本的差異,所有這些讓他們幾乎忘記了,這個男人所擁有的恐怖的力量!那千年來從未真正使用過的力量,足以震撼天地的力量!

    原來,臨近勝利,在一環套一環的計謀中,他們也有忽略的地方,而這疏忽,是可怕的!

    就在凡圖揮退杜亦羽的瞬間,孟久已經將持刀的手送了出去。與此同時,凡圖周身揚起一股霸風,將孟久的攻勢帶得微微一偏,而他的身形也以只有靈體才能達到的程度扭轉到一邊。只有毫釐之差,修羅刀貼著凡圖的靈體擦過,然後,凡圖的手指輕描淡寫的點在孟久的眉心。

    ㄦ磾袓馱M落在地上,孟久的身影淡得快要和天空融合在一起了……可即便他就要消失了,卻還是像往常一樣笑了出來,用懶散的聲音隱藏著心中淡淡的傷痛:「唉……這下看來,只好靠你自己了。好在,你並不是一個讓人擔心的傢伙。」

    翡月用力抓緊自己的胸口,突然不再流淚了……她只覺得自己再也裝不下更多的悲傷了,所以,她必須讓自己的心境平復下來,因為……她還是要堅持下去,直到那個男人死去,或,帶著滿身滿心的傷痕回來。

    孟久最後一絲身影消失在空中,凡圖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彎腰撿起修羅刀,那柄靈光四溢的短刀被凡圖的靈體一碰,便出凌厲的光芒。可殺機卻只是一閃而逝,刀似乎認出了自己的主人,又或是凡圖太強大了,修羅刀很快便恢復了安靜,老老實實的呆在凡圖手中。把玩著手裡那流光四溢的小刀,凡圖看向杜亦羽,卻將自己的眼睛隱藏在修羅刀刺目的光芒下,不讓任何人看透他的心思。然後,他淡淡道:「不要像個炸了毛的刺蝟一樣看著我,過來殺了我,或,讓我殺了你!」



第四十一章 杜亦羽的死亡

   杜亦羽沒動,雖然他感到憤怒已經快要將他的胸腔炸開,他卻依然沒有動!只有一擊,若不是信念在支撐著,他恐怕已經倒下了!所以,他強迫自己冷靜,緩緩調動周身的氣息,這一擊必須成功!

    冷汗,順著臉頰緩緩流下,杜亦羽心漸漸沉了下去,他忽然發現,自己沒有一絲能夠戰勝凡圖的可能!

    他不敢輕舉妄動,卻也不能總是不動,時間越長,對他越不利。

    孟久死去的瞬間,是他第一次,從心底想要殺死凡圖!

    兩個人面對面的站著,雖然臉上都沒有任何神情,可在二人之間,不,是整個西山之巔,都充斥著一種肅殺之氣,即使沒有結界阻隔外界,恐怕也沒有任何一個生靈敢於輕易靠近!

    而就在這時,杜亦羽心裡突然有種塵埃落定的輕鬆,既然費盡心思也找不到致勝的機會,也只剩下拚命了吧……只是……他很想回頭看一眼翡月,可他不能…….甚至不敢讓自己小小的回憶一下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的溫暖,因為他只要有一絲一毫的走神,都會被凡圖利用!

    拼了吧

    他在心底嘆了口氣,眼中精光爆起,化出一柄吞吐著靈氣的利劍,縱身刺去,在空中變化了無數的姿勢以混亂凡圖的判斷,然後,在貼近凡圖的剎那,他突然運足了全部力氣,將那柄劍擲出!

    劍,古之聖品也,至尊至貴,人神咸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且攜之輕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卻很少有人……在如此近身的距離將劍擲出……因為沒有用力的空間,因為擲劍的動作會是胸前空門大開!

    這本是不合理的手法,可既然已經存了拚命之心,他便沒有任何顧忌,在靈力的加持下,那幻化出的劍卻帶著穿金裂石的力量飛射而去,可是他似乎已經沒有多餘力量控制自己了,就那樣,像是要同歸於盡般的撞向凡圖。

    凡圖似乎也吃了一驚,毫不猶豫的舉起修羅刀格擋那柄劍,另一隻手。

    可就在一刀一劍碰觸前的瞬間,那柄劍突然裂開,化作一張靈力的大網阻住了凡圖的手腳,與此同時,杜亦羽去勢未結的身形正到近前,那看似沒有一絲力量的身體突然一轉一折,兩隻手從不可能的角度伸出,趁著凡圖雙手受阻的瞬間,一手切向他的腕脈,一手奪過那柄修羅刀……

    嗯……

    修羅刀驚醒後的力量竟如此巨大,只一碰,便感到整個人都像要被燒化一樣的難受,似乎在消除一個根本不該存在的東西一樣,毫不留情,霸道而兇猛,就算是他,如果拿得久些,怕也會魂飛魄散的吧。

    來不及考慮更多,他抓住修羅刀的同時,便翻轉刀頭,將拿刀刺入凡圖的靈體!

    「好!」 凌綢低呼,翡月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氣,成功了嗎?…….

    修羅刀刺入凡圖的身體,立即便興奮的發出爭鳴之聲!這是它的主人,卻也是一個靈體,那種興奮,就猶如一直被法師控制妖物,突然衝破禁制,嘗到了主人的鮮血,於是,它會變得比以往更加瘋狂,肆虐的蠶食主人的一切!這就是反噬,雖然修羅刀已經透過靈體的他掉落在地上,可那可怕的反噬一旦開始,便不會結束。

    可杜亦羽卻愣住了,他疑惑的看向凡圖,只覺得腦子裡一片混亂!成功了嗎?……他的心裡突然升起一種驚恐,太順利了!

    就算他耍了些手段,可也不該如此簡單就刺到凡圖,以至於他準備的好幾個招式都沒有用出來!

    而且……就算他刺刀凡圖的靈體,也不該如此輕易的就對修羅刀失控,他的力量絕對可以阻止反噬的發生!

    怎麼回事?

    他全身上下充滿一種怪異的感覺,凡圖,就好像自己在送死一樣……他……在等著他殺他!

    這個認知讓杜亦羽驚出一身冷汗,為什麼?!

    他的腦筋轉動的飛快,可即使如此,與凡圖離得如此近時,哪怕只是一剎那的猶豫都會帶來無法估計的後果!

    「小心!」

    凌綢和翡月不約而同的喊聲讓他瞬間便警醒過來,身形猛地後退,可卻還是晚了!

    「翔」

    凡圖的聲音並不大,可那強大的靈氣卻如驚龍般升上天際,然後,一條白色的巨龍長嘯而至,毫無阻攔的穿過他的身體!

    「不!!!!!」 翡月嘶叫一聲,終於忍不住暈倒在地,而凌綢,也緊緊的閉上的雙眼。



第四十二章 騙你們的……

  砰……

    杜亦羽的背還是那樣挺直,臉上的神情在短促的驚愕與不甘後,竟變得平靜而祥和,他知道凡圖一定不會放過他的靈魂,可,無所謂了,能和他一起上路,已經算是最好的結局了。他就那樣一邊漫無邊際的回憶著自己的漫長而痛苦的一生,一邊任由身體倒在地上。

    當他的靈魂脫出肉體的瞬間,他平靜的等待著凡圖最後的一擊。

    可是……

    他等待的並沒有來臨,於是,他猶豫而疑惑的睜開眼,正好與凡圖四目相對,而那一剎那,他在凡圖的眼底,看到了慈祥、歉意、不捨、祝福……他愣了!這樣的神情,無論是哪一個,都不該出現在凡圖的眼中!

    「馬上就要結束了」凡圖的微笑著走過來,胸前因反噬而逐漸潰爛的傷口顯得格外的刺目。

    他彎下腰,將一隻手按在杜亦羽的小腹上,在杜亦羽疑惑的神情中,用力一抓,向上一帶!

    一團黑影被凡圖帶了出來,隨即,他竟將那團東西塞進了自己的小腹!

    「借力之法?!」杜亦羽突然想起了什麼,低聲驚呼。

    凡圖閉著眼,眉頭微皺,似乎在努力融合那些靈魂,難道…..這就是他要殺死他的原因?他要他體內的這些天授之力?

    「快!趁現在!」凌綢飄了過來,低聲道。

    不知為什麼,杜亦羽沒有出手,他心裡突然有一種怪異的感覺,雖然他知道這感覺毫無來由,但他卻覺得凡圖不是要用這些靈魂來治療自己,提升法力,而是要拉著這些靈魂一起消失……..

    等等,杜亦羽一把抓住按耐不住的凌綢,驚疑的望向凡圖,他學這借力之法,好像是在血戰之後吧?他……杜亦羽緊張得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心跳,一個猜疑呼之慾出,可他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而此時,凡圖終於睜開眼,看著杜亦羽慈祥的一笑道:「你想到了什麼嗎?」

    「你……」

    杜亦羽只說出了一個字便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凡圖張開手,手裡攥著兩個潔白的靈魂。

    「淨月?!」凌綢一眼看到那小狐狸蜷縮的身形,便吃驚的低呼出聲,另外一個,應該是淨月的母親吧?

    凡圖將兩個靈魂輕柔的送到凌綢的腳下,臉上終於現出一抹疲憊,似乎想尋個地方坐下。

    杜亦羽嘆了口氣,走過去,扶著凡圖坐到唯一的石頭上,雖然刻意的去忽略,眼角的餘光卻還是不由自主的看向那胸口的反噬。

    「要是擔心,就說出來!」凡圖的語氣像極了一個溺愛孩子的父親:「你這孩子,從小就是什麼都藏在心裡,累不累啊?」

    杜亦羽嘆了口氣,終於直視凡圖的眼睛:「你不也是嘛,到底你隱瞞了什麼?我人都被你殺了,你該告訴我了吧?」

    凡圖目光在杜亦羽的臉上流連了好一陣,才嘆了口氣道:「雖然不想說,可為了你們以後,我還是不得不說一些,讓你又是難過又是生氣的事情。」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似乎在想該從什麼地方說起。而此時,就連凌綢也感到了什麼,安靜的站在淨月那沉睡的靈魂旁邊,不去打擾那兩個……靈魂。

    「這話,要從多久開始說起呢?」凡圖的聲音有些悠遠,將記憶緩緩帶回許久許久以前的世界:「儘量說簡單些吧,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總之,萬物之於世,都有其規則。這個世界也一樣。當所有的一切還處於混沌時,人神魔可以共處一個空間,可當人、仙、魔三界分出之後,神仙便只能居於仙界,妖魔也要躲到魔界,人類永遠無法擺脫世間的因果輪迴。這不是因為世界上存在著什麼戒律法則,而是那些這三界的生靈……永遠也無法適應其它世界的氣場。如果強行長居,必會傷及自身。所以,那些神仙劈出的世界可以滿足他們的生存需要,*魔煉出的魔界也十分適合他們生存。本來,那些神、魔還是可以任意來到居間混沌的世界,可當我將陰陽二氣分開,使力量穩固下來後,人間,便再也不適合神、魔了。幸好,我因為在當時浸染了陰陽之氣,所以,並未受到氣場的排斥。你明白嗎?你們雖然是人類的身體,可靈力卻是天授,是那些神仙硬塞下來的。所以,你們的存在才與這個人世的因果循環格格不入,而那兩把,我費勁心力煉化的兵器,集陰陽二氣,行周天八卦,可以個凝縮的人界氣場。所以,修羅刀才是你們天授靈力的剋星。而那些神、魔雖力量強大到不畏修羅刀,可若是被刀所傷,也會造成無法治癒的創傷。」

    說到這裡,凡圖頓了頓,胸口的反噬已經灼燒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可凡圖卻似乎根本懶得去管,神色依然平靜,只有在看向杜亦羽的時候,才會帶出一絲愧疚和溫和:「只是……當修羅刀煉化出來之後,當那些神仙以封神引誘世人的時候,我才明白,剪斷陰陽之合,使世界回覆混沌的東西,也正是修羅刀。可笑我竟然沒有意識到,這個世界陰陽交互,否極泰來至陰則陽,至陽則陰,從來都是有因必有果,那集陰陽之力的修羅刀,又怎會只可用來對付神和魔呢……所以,我便將雌刀化為人形,藏匿到茫茫人海之中。料想那些只能偶然來到人間的傢伙們,不會輕易找到雌刀的……」

    杜亦羽微微皺眉,雖然為凡圖的話而驚訝,卻還是分了一半的心思去注意那反噬,所以一直沉默著,只聽不問。可聽到這裡,他卻忍不住道:「那你之前所說的那些呢?」

    凡圖笑了笑:「都是屁話」

    「什麼?」

    「騙你們的,孩子」凡圖有些好笑的看著杜亦羽眉宇間像孩子一樣露出驚愕與慍怒,笑著接道:「我若不騙騙你們,這籌劃千年的好戲,怎麼上演呢?」


作者: RING     時間: 2010-4-27 10:28 PM
第四十三章 最後的悲傷

 凡圖隨手一捏,幻化出一根香煙,吸了兩口,像模像樣的吐出了一口煙圈:「唉,早知道會以靈體的形式結束,剛才應該多抽兩口的。」

    這話說得杜亦羽鼻子一酸,卻強忍著不讓自己表露出內心的不捨。

    「我當初救下嬰兒的你,只是因為感受到你的靈力非常的強,所以,你被這個世界的影響也就會越大,所以,想幫你避些風雨。後來你被那幾個傢伙偷走的時候,我正在追趕一個越界而來,想要利用你的『神仙』。卻沒想到,讓他們得了手。想來,也是命吧,強行推離你在這個世界的命運之軌,卻反令你更深的陷入其中……所以,我再找到你以後,雖然將你收為徒弟,卻小心的不讓自己影響到你。你一直很沉默內斂,這讓我很擔心,可你後來遇到妲己,雖然她是妖,卻為你的世界帶來不一樣的東西。這也是我一直不忍下手除她的原因。」

    「說重點吧」杜亦羽淡淡的說著,神色間卻在小心看著凡圖的狀態,總覺得以凡圖的力量是可以阻止反噬的,然而……反噬卻一直沒有停下來,他到底在等什麼?……

    …….

    兩人間有一瞬間的沉默,凡圖彈飛手裡的煙道:「本來,我的計劃很簡單,就是幫你們這些天授,單僻出一個適合你們的空間。可是…….唉,你們這些小子太能折騰了,害得我的計劃一拖再拖,一改再改,越來越複雜…….」

    ……

    看著杜亦羽表露出的一絲倔強的神情,凡圖笑了笑道:「你覺得我在故弄玄虛?小子,你也不想想,先是血戰,後是人形的雌刀竟然有了各種感情,在吸收了天地間的力量後,竟然自己煉出了一個單獨的靈魂,而這孩子,竟然還和孟久結出數世的緣分。最麻煩的,是孟久,我實在沒想到,他會這樣衝動和拚命,竟然把雄刀封入體內……早知道,我應該把雄刀也藏起來!這一件一件,再加上外面那些傢伙的窺視,哪一件,都不是輕易可以解決的。」

    「你可以如實告訴我」

    「不行」凡圖斂起笑意,不讓杜亦羽反駁,凝神道:「孟久體內的雄刀之魄是一定要回到刀中的,即便我不動手,那些神仙現雌雄刀的線索後,肯定也會動手。到時,孟久就真的沒有一絲倖存的可能!我思索經年,才想出如何幫那孩子…….」凡圖頓了頓,突然說了句很是感慨的話:「人啊,能夠引靈魂深處最後也是最強的力量的,總是悲痛與憎恨,痛心疾的恨。所以,要保住孟久的靈魂,只有讓他恨到心底,讓他所有的力量在瞬間爆,才有可能。」

    杜亦羽猛然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向凡圖,低喊出聲:「孟久他?」

    凡圖慈祥的點了點頭,笑道:「他的靈魂沒有消失。可是如果他的魂魄不走,勢必會消耗護住他魂魄的靈力,也會對我們之間的對決還有我的計劃造成麻煩,所以,我特意又動了些手腳,直接送他進入轉世的輪迴,相信他很快就會轉世的。而雨靈……就相對簡單的多了,她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要保留她做為人時的魂魄,很簡單,只是你們看不出來罷了。唉,雨靈那孩子也太為難她了…….做為修羅刀,所有人格及人性都是我給的,這樣的她,永遠也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雖然她現在的靈魂還是我給的,但擺脫了雌刀,再度轉世,相信她會得到做為一個人的幸福。只是…….孟久是否能找到轉世的她,就看他倆的造化了。」

    「謝謝你……」杜亦羽的聲音有些嘶啞,艱難的說出了三個字,卻感到那不存在的心越來越痛了!

    「你們這些孩子啊……」凡圖感嘆著,卻笑了笑道:「不過,為了達到預期的效果,我這戲可演得實在很辛苦呢。哈哈,怎麼樣?連你,也騙過去了吧」

    杜亦羽苦笑道:「是啊,你特意換了一個身體,用借力之法弄來魯海體內饕餮的靈力,讓這個身體能夠長生,費了這麼大勁,就是為了讓我相信,你的借力之法,只是為了你自己……可你至少在孟久死後不該再瞞我了,說實話,我在封印這些天授之後,便有些後悔了。如果我封屍,他們就將永遠被困在一個出不來的空間裡,那種折磨,即便是對付地獄中的魔鬼,也嫌殘忍了些。可如果不小心放他們出來,那這好不容易平靜的世界,將會面臨一場大災難。所以,如果能解決這個問題,我不會吝嗇我的生命……」

    「哦?就算讓翡月守寡,你也不在乎嗎?」凡圖笑著看向遠處,杜亦羽回過頭,翡月不知何時醒了,卻坐在那裡不動也不出聲,只是臉上掛著清澈的淚水。

    杜亦羽心中劃過一絲柔情,深深的看了翡月一眼,輕嘆道:「是的,但我不會讓她獨自一個人的,我的靈魂會守著她,直到她死去。」

    凡圖搖著頭,似乎很欣慰這個徒弟能夠找到自己的愛情,緩緩道:「可我還是不能告訴你。因為我必須要毀去修羅刀,所以,我打算帶著這些靈魂一起走。」

    「休想!」杜亦羽幾乎是吼出來的:「趕緊阻止這該死的反噬!要毀修羅刀,用不著你!」說著,就要去抓修羅刀,卻被凡圖反手一掌震開。

    杜亦羽沉著臉,二話不說翻身又上,卻被凡圖一個晃身,擋在了他和修羅刀之間。

    「躲開!」杜亦羽大喝,便要從旁邊繞過去。

    「聽我說完吧」凡圖神色平靜,和胸口的反噬形成鮮明的對比,讓杜亦羽的心一緊,不忍讓他著急,不自覺的停了下來。

    「孩子啊,這些靈魂,早已被這個世界扭曲,絕對不能再放出來了…….難道你要我永遠這樣帶著他們嗎?你是想讓我把他們煉化了?還是讓他們終有一天侵蝕了我的意識?其實,就算在戰鬥中,你體內的魂魄會出來干擾,以你的力量,也並不一定非要淨月在你體內幫忙才行;而逼孟久殺死雨靈,要消耗你的力量,也不一定非要將魯海困入修羅刀中,只是……唉,如果自己再活得長一些,怕是行事會越來越偏激的。」

    「師傅!…….」杜亦羽剛一開口,自己都愣了……這兩個字,已經有一千年沒有喊出來了吧……

    凡圖眼中神色一亮,高興的神情下劃過了一絲不捨和留戀:「而且,為了這些事情,我不得已也做了許多不該做的事情。陸大龍,本不該死,也不該死得那樣痛苦。唉……說實話,到後來,連我自己都分不出來,我是因為太過執著而不擇手段,還是因為活得太長,看到了太多不該看的,而變得冷漠了……但不管如何,既然做了,我就不會逃避。這反噬,是我應得的報應。」

    「不是!……」

    凡圖不讓杜亦羽說下去,坦然道:「孩子……由我來毀去修羅刀,才算是有始有終。我種的因,便要自己嘗那個果。你不要和我爭,不然,我所做的這一切,我所種下的因果,不都變得沒有任何意義了嗎?」

    「師傅……」重重的跪倒在地,如果靈魂可以流淚,這恐怕是這個男人第一次痛哭吧……

    凡圖笑著撫了撫杜亦羽的頭,溫和的說道:「不要太難過,我的靈魂並不是絕對的消失,雖然不再擁有形體和意識,卻會融入這個世界每一個角落,每一片泥土,每一條河流之中。我會全心的祝福你們這些孩子,而這也是你們唯一的機會,就像我當初在劃分陰陽時吸納了這世界的氣場一樣,在修羅刀內的力量全部釋放出來的瞬間,這世界上所有的靈魂都將重新沐浴在新的力量之中,你們也會變得更加的契合這個世界,雖然依然無法改變你們的存在方式,可至少,希望你們不會再被這個世界所排斥,能夠過的平淡一些。」

    說完,他意外的看向翡月,笑道:「孩子,我當初那樣折騰你,你不怪我吧?」

    翡月一愣,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卻連忙用力的搖頭,雙手還焦急的擺著!

    凡圖笑了笑:「其實我逼你,殺死九尾,都是為了讓你用自己的力量喚醒九尾。因為只有這樣,你的靈魂才會完全和九尾的靈力融合…….我不知道這對於你來說是好,還是不好。但是,我做為一個師傅,還是自私的希望,你每一次轉世,都能保有前世的記憶,能夠永遠的留在那個孩子身邊。」

    「我會的」翡月剛剛停住的淚水再次湧出,只不過這一次,她的淚水中有了幸福的光芒,她咬著嘴唇,重重的點頭,鄭重的承諾。

    「好孩子……」凡圖悠長的嘆了口氣,便揮揮手讓杜亦羽走遠些,自己則拾起地上的修羅刀……

    杜亦羽最後給凡圖磕了一個頭,毅然決然的轉身,走到翡月身邊,卻緊繃著嘴,沒有說話。

    一隻溫熱的小手插入杜亦羽的手中,他緊緊的握住,彷彿握住這世間唯一一個他可以抓住的東西。可是…..靈魂還可以感受到溫度嗎?還是他的心裡太過期待溫暖了呢?……

    凡圖的目光緩緩掃過他們每一個人的臉,最後停留在遠山……然後,他的手裡緩緩溢出一道白光。

    哄!!!!!!!!!

    修羅刀毀滅的那一瞬間,西山從中間裂開了……一道肉眼看不到的白光終於衝破結界,飛向天際,在人們看不到的地方驟然炸開,化作一粒粒光珠,飄向世界各地……



後記 這只是個傳說

   一、凌綢、魯海

    「崑崙山峰巒起伏,林深古幽,景色秀麗,每逢春夏之交,滿山碧樹吐翠,鮮花爭奇鬥豔,鳥禽成群,野生動物出沒,氣象萬千…」一個導遊小姐拿著喇叭,站在一所道觀前介紹著:「距崑崙山源頭不遠處是傳姜太公修煉五行大道四十載之地。玉虛峰、玉珠峰經年銀裝素裹,山間雲霧繚繞,位於崑崙河北岸的崑崙泉,是崑崙山大的不凍泉。形成崑崙六月雪奇觀,水量大而穩定,傳說是西王母用來釀製瓊漿玉液的泉水,為優質礦泉水。崑崙山在中華民族文化史上有「萬山之祖」的顯赫地位。是明末道教混元派(崑崙派)道場所在地。是中國第一神山……」

    一個外國遊客頗感興趣道:「中國的道教,現在,還有真的道士嗎?」

    導遊小姐笑道:「當然有了。」

    「有,法術?」那個外國遊客更感興趣了

    導遊小姐笑了笑,那一瞬間,她眼底的神色濃得令人看不透,無論怎麼看,也不像一個21歲姑娘應有的眼神。

    「相信這世上,應該還有會法術的道士吧。」

    鐺……鐺……

    山道觀傳出悠遠的鐘聲,吱呀一聲,道觀的門被推開,一個小道士走出來,先是對所有人一禮,隨即對那導遊小姐道:「快請進吧,凌綢姐,魯海師傅正等著呢。」



    二、孟久、雨靈、淨月

    「徐大媽,上次您跟我提的那個風水公司叫什麼來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虛胖男人滿臉擔憂,兒子的病怎麼也看不好,而且越來越邪乎,讓他漸漸感覺,那不是一般的毛病。

    「凡記風水」徐大媽放下手裡的菜,笑道:「不過,你要想看得準,一定要找他們老闆,老闆姓孟。」

    [凡記風水,孟久正敲著二郎腿,哼著流行歌,偽埶唹斯蛫q子遊戲。自從他收下凡圖留在這世上唯一的產業後,便將連鎖店都關了,只留下這一家,並將地址遷到他上一世公司所在的附近,希望雨靈能夠在下意識裡來到這裡。

    啪

    他的大門被毫無顧忌的踢開,震得門後掛著的八卦啪啪亂響,而孟久卻似乎早就習慣了,連頭都沒抬,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如果你再這樣亂踢,我就換個厲害的八卦,讓你這狐狸每踢一腳都疼上三天!」

    踢門的動作雖然粗魯,可進來的人卻是清清爽爽,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樣子。淨月揉了揉鼻子,皺眉道:「你這裡有股子臭味!」

    「客人的」孟久遺憾著屏幕上差一點就通關的記錄,終於抬起頭道:「小孩子好奇,挖開了不該挖的東西,你這冒牌道士又幹嘛來了?」

    淨月嘿嘿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剛從魯海那弄來的」說著,打開了瓶蓋,一股濃郁的酒香立刻飄了出來。

    「你快把我喂成酒鬼了」孟久搖頭苦笑著,卻還是從櫃裡拿出兩個酒杯,順便撥了電話,從樓下的快餐店叫了幾份涼菜: 「他還在崑崙山上招搖撞騙?」

    「是啊,是啊,你也知道,凌綢的靈力所剩無幾,所以魯海才選了崑崙那靈秀的地方,讓那些凌綢得罪過的邪物不能偷襲。」淨月搶過一個杯子,倒了兩杯酒,聳著鼻子聞了聞,又調笑道:「這魯海性子是你們這幾個裡最魯莽的,可對老婆卻是最細心的……說到老婆……還沒找到雨靈啊?」

    孟久自顧自的灌了一口酒,苦笑道:「這才二十五年,我恢復記憶也不過十一年,哪有這麼快。」

    正說著,一個女孩在門口道:「是你們涼菜嗎?」

    「對……」孟久抬起頭,卻一下就愣住了。

    淨月感到不對,回過頭,也愣住了,那個女孩,和雨靈長得,一模一樣……




    三、杜亦羽、翡月

    這是一所醫科大學的校園,然而,這校園卻沒有大多數醫科大學的陰氣,就連停屍房都沒有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森感。

    解刨教室裡,學生們面對解刨台上那被白布蓋起的屍體,眼光既好奇又有點恐懼,但誰也沒出聲,像是等著一個極其嚴肅的時刻。

    「記住,解刨屍體,要懷著坦然、尊敬的態度,不要疑心生暗鬼,不要做褻瀆死者的事情……」說話的是一個年輕帥氣的人,學校最年輕,卻是最好的講師,姓杜,杜亦羽的杜。可是,也許是常年和屍體打交到,同學們總覺得這個老師對人很冷漠,那眼底的深邃有時令人害怕。

    白布掀開了,學生中間發出幾聲輕微的唏噓聲,分不清是恐懼還是興奮。

    女屍很年輕,只是身體因常年痙攣癱瘓而變得有些詭異。講師看到那屍體微開的雙眼,不經意的微微皺了皺眉,取出一張方巾蓋住了她的臉。

    「開始吧」杜亦羽說著,取出解剖刀,抵在她的咽喉上,緩緩把刀片用力向下划去,屋子裡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解剖刀劃破皮肉時怪異的聲音。

    不知是由於體腔壓力,還是因為碰觸了她某根還未畏縮的神經,女屍的肚子突然劇烈的跳動了一下,引來學生們一片冰冷的吸氣聲,甚至還有兩聲驚叫……

    杜亦羽微微抬起眼,看了看下面的學生,不經意的將手按在女屍的頭頂,冷漠道:「如果無法承受這些壓力,最好不要學法醫。」

    說完,繼續解刨,只不過,又加進了詳細的講解……

    醫科大學的家屬區,幾個學生圍在一個穿著時髦,爽朗陽光的女孩身旁,聽她講著那個故事後結局。

    「師母,師母,快點啊」一個學生催促著,他們雖然有些害怕自己的講師,可卻都很喜歡這個年輕的師母。

    翡月神情中帶著淡淡的憂傷沉默了一會,突然燦然一笑,道:「最終啊,那個人犧牲了自己,把這個世界惡魔都打敗了。故事也就結束了。」

    「師母!」一個女學生不甘心的道:「你這是在糊弄我們嘛!那些被封印在深山裡的畫屍人呢?它們有沒有衝破封印?那個邪魔有沒有再附到屍體上?那……」

    「又在給我的學生編故事了?」一個聲音無奈的在門邊響起,卻帶著一絲寵溺的意味:「她們會不敢上我的課的」

    翡月看到杜亦羽,一跳起來,笑道:「老公回來了,散會,散會」

    幾個學生悵然若失的站起來,魚貫往門外走去,可那個女學生還是不甘心的回過頭,眼中含著一抹期盼,看向翡月:「師母,你說,這世上,真的有畫屍人嗎?真的有修羅刀嗎?」

    翡月看了丈夫一眼,微微一笑,緩緩道:「那只是個傳說……就和所有神話一樣,你可以相信,也可以當做一個有些悲傷的故事……」

    【全文完】


作者: uccucc     時間: 2010-7-19 03:48 PM
好看~推薦 希望能繼續推出
作者: leaders2250     時間: 2010-9-11 03:56 PM
看了好久  終於看完了...
呼~  感謝阪大提供這小說  感覺上真的很好  讓我有身歷其境的感覺
在虛虛實實  真真假假間  真讓我感覺到好像這世界上真有天授畫屍人一樣
是想像  還是真實?
希望以後可以在看到跟這個一樣優秀的創作!
作者: shagle     時間: 2010-10-4 06:25 PM
機會是給準備好的人
每日坐等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縱有好機會給您 恐怕您也無福消受
白日夢可以做 努力實是必要的
作者: c33c     時間: 2010-10-16 11:32 PM
我一定得推一下
太好看了 真是~~
我很喜歡您的這部作品唷~~
希望您可以繼續推出新作
很期待唷~~
感謝您的文學分享!!
作者: archangel     時間: 2010-11-8 04:48 AM
看了好幾天~終於看完了!!

超好看的~

剛開始總是很神秘的埋伏筆~結果真的等到最後最後才交代

而且最後還恍然大悟~嘻嘻~感謝分享
作者: TurtleBrother     時間: 2010-12-2 03:35 PM
謝謝大大分享,辛苦了辛苦了,真好看!!
希望可以在看到大大別的作品!!
作者: 翔雪     時間: 2012-2-7 10:45 AM
很好看的一本書,情節緊湊,結局我覺得算是半喜半憂,大推~~~
作者: lai27     時間: 2014-8-22 01:38 AM
花了好些天,終於看完了!謝謝分享!
作者: 我是誰?     時間: 2015-2-12 02:31 PM
越看越恐怖啊!感謝您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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