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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十三章】
天天以嚴詞厲語責備兒子,始終收不到激勵的作用,惹來的只是日增一日的反感。
她在怨悔十多年來因謀生需要而忽略培育兒子一些有益的嗜好和專長之餘,也開始構思
一些亡羊補牢的策略。
不錯,行行出狀元,就試試讓他學學廚藝烹飪也好,反正他喜歡吃喝,對飲食的要
求自然會高,將來做個二流廚師,也不失為一份可以養活自己的職業。如果他能夠在玩
電腦遊戲的同時,深入鑽研電腦軟硬件的科技知識,那將會是更高層次的狀元夢。
如何能引發兒子的興趣,令這些狀元夢成真,那便是她移民加國後最艱巨的挑戰。
她拿起一本有關青少年心理學的書,借著窗外明麗的陽光,一頁一頁的細心閱讀下
去。
灰色的聖誕這個聖誕節,應該是傑可以呼吸真正自由民主空氣的第一個白色聖誕,
但不知怎的,他竟懷念起尖東的璀璨燈色,香格里拉酒店的聖誕晚餐來。
早來的懷舊,在始料不及的無邊悵惘下,懷舊是理所當然的一個逃避方法。
「在這堙A女人還可以找到類似秘書或文員的工作。男人要找工作,簡直是免問!
」珍在多城度過了四個寒暑,對現時的就業情況最為了解。珍的一字一句,連同她那認
真而帶點冷漠的表情,像印模般重重的印在傑的心坎堙C傑無言以對,一種眼睛只有移
到熱鬧的廚房去。大夥兒正在七手八腳舞弄著剛從焗爐拿出來的火雞,不知從何入手把
牠切開。
「讓我來試試吧!」傑走進廚房,心堳o在想,再過一個月,如果還找不到合適的
工作,酒樓廚房的雜工也要當,總不成天天待在屋堳搢洶@年吧!然而,到酒樓當雜工
,肯定不是味兒;親戚朋友見了,又會怎樣想呢?
「在加拿大,職業無分貴賤。在酒樓工作,收入也許邊會比寫字樓工多呢!」
給他介紹工作的表親這樣勸喻他。他卻想起那次在某茶樓結賬時給侍應追著要「貼
士」的尷尬情況。據說這堸s樓員工的底薪不高,因此顧客的「貼士」便成了他們收入
的主要部分。
想到有十天自己可能要追著顧客取「貼士」,傑只感到眼前排放滿碟的火雞肉全不
吸引。
「MerryChristmas!」
當大夥兒在客廳舉杯享用豐富的晚膳時,傑給自己添了滿滿一杯紅酒,大口大口灌
進肚堙C
勸君更盡一杯酒……下一句是什麼?他怎樣也想不起了。
伴唱女郎何時愛上卡拉OK?Anita實已記不清楚。然而,以卡拉OK為職業,第一晚
上班,卻是令她畢生難忘。
中學畢業,會考慘敗,能不令人沮喪?但對Anita來說,卻又不怎樣難受,反正早
已有了心理準備,父母亦老早看死了她。這個世界堙A根本沒有人會關心她的文憑上有
多少EFG。
「找份工養活自己吧!」那是整天為口奔馳的母親最實際的忠告。
於是,Anita在全無輔導下自己摸索求職。
到了這個田地,還能講什麼理想職業嗎?Anita撫心自問,理想她是有的。曾經叱
吒樂壇的AnitaMui是她的偶像,如果能夠像她一樣在酒廊賣唱,最後闖出響噹噹的名堂
,怎樣辛苦她也肯挨。Anita便是在如此雄心壯志下當上了卡拉OK伴唱女郎。
第一晚上班,正好是她十八歲生日。下午在同學家媦y祝,晚上她便高高興興的去
追尋她的美夢。好夢由來最易醒。第一晚還未下班,她已感到很不對勁,一班客請她宵
夜,她斷然拒絕了。回到家堙A躺在碌架*床*上,她反覆思量應否繼續當伴唱女郎。薪
金比寫字樓工好,能夠練習歌藝……忍辱負重,只要不失身……待明年參加新秀歌唱比
賽,總有一天會熬出頭來。
朦朧間,她見到自己一身艷服站在台上接受四面八方傳來的呼喊和喝采。也就是懷
著如斯燦爛的憧憬,Anita繼續上班去,期望有一天……夢難尋對於鬼神之事,何嫂是
堅信不疑的。為了她丈夫去世一年而未嘗入夢與她相聚,何嫂也曾找靈媒問米。當得知
亡夫因迷路而無法進入她與兒媳同住的新屋時,她馬上按照靈媒的指示,在門外焚燒金
箔元寶,並將住址重複唸誦,好讓飄泊的靈魂有家可歸。
那天晚上,何嫂睡得很甜,醒來時只覺一片空白,亡夫何曾入夢?
每次她從兒女親友口中總說他們夢見自己的丈夫時,她便會感到一陣莫名的妒意。
好歹都是夫妻一場,難道他一直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大半年奔波往還,湯水遞送,單是
這緊守病榻的殷勤伺候,難道夢中一笑的回報,也無法贏取?
「……我在夢中見到他,他千叮萬囑叫我們兩姊妹要互相愛護關懷,更要教導大家
的子女情同親出……」何嫂叫女兒把信唸出,聽到這長居內地的「大婆」述說亡夫與她
夢中邂逅,血壓馬上騰升;妒火遇上酒精,哪有不暴脹狂燒之理?
「真豈有此理!給我夢見他,不讓我罵個狗血淋頭我才不罷休!」何嫂狠狠地咒罵
一番,心堳o在想,內地的那個雖說是名媒正娶,我可是他來港後正式結婚和朝夕服侍
牠的一個;論地位,當是我重要,要入夢,也應讓我先見。這老頭兒愈老愈糊塗,真真
豈有此理!
最近城中為「二奶」的問題鬧得沸沸揚揚,難道自己在亡夫眼堨u是「二奶」
而已?何嫂腦海閃過這樣的一個疑問,但隨即給自己否定:明明有結婚證書,又怎
會是二奶?如果他真的這樣想,看我不罵到他認錯求饒才怪!
「媽,阿爸已死去一年有多,你還要罵他,難怪……難怪他不肯入妳的夢!」
女兒的說話,如當頭棒喝,何嫂征在那堙A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天晚上,何嫂夢見自己對著亡夫的遺像痛罵他把自己視作二奶。醒來時只覺身體
在冒汗,「真該死,我又在罵他了。這樣下去,他是不肯見我的了。」想著想著,何嫂
不禁為自己往日愛喋喋不休痛罵丈夫而感到後悔。
勝利者的悲哀我和燕燕在一排一排的墓碑間尋索。越過中天的艷陽斜斜的射來,我
把手掌提到前額,遮擋那刺目的金輝。就在那一瞬,偉的墓碑出現在眼角堙C
「燕燕!我找到了。」我走到墓碑前,不自禁地蹲了下來,「把鮮花給我。」
燕燕帶來的是一束白菊,我把它與自己手堣@直緊持約兩朵黃玫瑰拼在一起,打算
安放在墓碑前,卻赫然發現墓前放著一個玻璃瓶,瓶中插了兩朵百合。我猶豫了一陣,
也便把手中的花束一併插進瓶子堙C
「他的太太和女兒剛來過?」燕燕的試探,正是我心中的猜想。
偉辭世已有半年,除了他的末忘人之外,還會有誰在這個時候來獻花和默哀呢?我
和燕燕,當作別論。
「得到了終歸又要失去,命運真愛作弄人!」燕燕說的,當然是指偉在五年前娶的
太太欣兒,但這話聽在我耳堙A卻竟是如此諷刺。
十年前,這正好是我的寫照。十年前的那一場仗,燕燕和我都不會忘記。燕燕敗在
我的手下,我以勝利者的身分,與偉維持了一段戀情,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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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14 12:04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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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十四章】
「燕燕,原諒我當年橫刀奪愛,令你痛不欲生。」
「人都死了,還提它作什麼?」其後嫁得好郎君的燕燕,似乎忘掉了當年的傷痛,
卻反過來問我:「唉!當年你與偉好好地又為什麼要分手啊?」
「他說大家性格不合……」我忍著淚吐了半句,也便卡住,當年分手的悲痛,刻骨
銘心。至今,我仍不知道偉離開我的真正原因。
「現在想來,我們嫁不成偉,便如塞翁失馬;要是知道有今天,那場傷了十載同窗
感情的戰役實在可以省去。」燕燕的感受,與我很不相同;她愛的是永遠擁有,我卻不
怕失去,只要曾經擁有。
燕燕為偉的末忘人可惜,我卻羨慕她。勝利者雖然悲哀,但那曾經勝利的喜樂和光
榮,是永遠永遠不會失去的。
紅日西倚,我和燕燕帶著不同的感懷,各自尋歸家的路。
做到老每天清早,阿婆都是乘搭這條路線的巴士到市中心一個多層停車場去上班的
。
介紹這份清潔工給阿婆時,黃太這樣勸她:「阿婆,你也該退休了,享享兒孫福便
好,何苦頻頻撲撲,難道要做到死不成!」
「噓!常言道:學到老,做到老。能夠做到老才是真正有福呢!」阿婆哈哈大笑,
隨即匆匆告別,怕的是又會被問及丈夫與兒孫的詳情。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悽苦的命運,抖出來給人看,於己於人都無益,阿婆總是這樣
想。還幸自己六十高齡還能做得來,一家三口生活勉強能夠維持。阿婆依舊笑哈哈的每
天早上到停車場去打掃,下午便回家照顧丈夫和兒子。
「都是自己手腳遲鈍害事!」躺在醫院病H上,阿婆不停地罵自己。
阿婆給巴士門夾著拖行受傷的消息,很快便傳遍街頭巷尾。黃太第二天來醫院探她
,見面時劈口便說:「早知你要照料半身不遂的丈夫和弱智的兒子,我便不介紹你去做
那份勞什子工了!」
今回,阿婆不笑了,她忍著淚水對黃太說:「求求你叫令郎繼續用我,我好了一定
會準時上班的。」
「阿婆,你真的應該退休了,」黃太搖頭喟歎,「這樣吧,你到我老二在h內的茶
餐廳洗碗好了,免得你又要與後生仔一齊迫巴士那麼危險。」
阿婆聽了,連忙坐直身子向黃太道謝,給巴士施行時擦去皮肉的身體,一時間好像
全沒痛楚。謝天謝地,阿婆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創痕她聽到大門給悻悻關上,剛才頭顱猛烈的震盪令她感到一陣暈眩。她努力要睜
開雙目,右邊眼角馬上抽搐劇痛,有什麼液體沿著臉頰緩緩流至唇邊。那腥鹹的味道令
她想到,今晚又得撒個什麼謊,同好奇的同事們解釋。
猛地她感到不想再解釋了。有什麼好說的呢?嫁了個不長進的男人,不單要挨苦,
還要忍痛。三朝五夜,不是臉面被劃破,便是手足瘀黑。
她題得實在已經受夠了。只悔當初不聽父母之言,硬要與這樣一個好玩好賭不思奮
發的人廝守一生!
「媽咪,我要玩飛行棋。」孩子在猛力搖她。
她忍痛睜眼凝望身軀纖瘦的兒子。我去了,他會改過嗎?以死相諫,古已有之。但
眼前的兒子呢?她整個人如陷戰場,矛盾慌亂。她忽然攬著兒子說:「媽和你玩飛行遊
戲。」
「好好玩的嗎?」兒子不停地問。
她卻想著驚心動魄的一躍,軀體和靈魂便都飛了;一瞬間,所有苦難便會結束。但
他會改過嗎?
她揹起兒子,繞著廳房狠命的跑了幾個圈。兒子嚶嚶的笑聲,令她清醒過來,孩子
將來不要像爸爸才好。驀地,她感到自己有責未完,有愛未付。
「媽咪,快飛!」孩子的呼喚,響徹她的心靈。對了,我跟酒樓的同事說,今早揹
著孩子玩飛行遊戲時撞傷臉頰好了。
友情何價匆匆吃過飯盒,珍拿起手袋,便趕往辦事處對面的屋h街市去,希望利用
短暫的半小時,買點蔬果,下班的時候便可以早些回家逗小寶寶玩。
幾個月來,辦事處的人事調動頻密,再加上部分同事因移民而辭職或提早退休,昔
日融洽歡樂的氣氛不再,珍感到有點落寞和惆悵。
其實,最令珍困擾的,是昔日四個要好的同事之中,一個移民遠去,另一個不幸患
上職業病而被迫辭職休養,仍與她共事的一個,不知怎的竟與她生疏起來。珍常常懷念
昔日每當發薪後四個人一起上茶樓吃喝,到百貨公司買衣服和飾物時的歡樂情境。
如今,人面全非。感情需假以時日培養,但誤會卻多與日俱增。珍很想找珊詳談,
弄清楚彼此的芥蒂。但珊總是避開她,有時還冷嘲熱諷。說珍為了搏升職而拋卻友情,
令珍感到非常難受。
雨後,街市滿地泥濘。她匆匆走到相熟的菜檔,買了一斤芥蘭,又到生果檔選了幾
個蘋果,小寶寶最愛吃她用匙羹挖取的香甜汁液。
「既然做得不開心,為何不申請調職?」丈夫常這樣勸解她,但她正在署任高一級
職位,貿然求調,實在不智。不過,她最大的願望,還是與珊冰釋前嫌。然而,在職業
前途的大前提下,又有誰會為了友情而放棄自己的升職機會呢?珍自問獲老闆提升,完
全是出於自己的勤奮,而不是靠阿諛奉承所得。因此,她自覺於心無愧。地想,要是欣
和媚仍然在職,情形會不會如此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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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14 12:05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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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周太,你忘了拿蘋果!」當她邁出步子正欲趕回辦事處時,聽到檔主叫著她。她
回頭一望,正好見到珊撐著雨傘走過,她取過蘋果,馬上趕到珊的身旁。
這是最後一次嘗試,成功自然喜出望外,失敗便由它好了。
似淚蓓蕾苦雨連綿,灑了一夜,早上到前院察看,但見遍地殘英落葉,昨日盛開的
玫瑰,慘被風雨蹂躪,女兒憐愛幾朵尚被花托裹著的蓓蕾,央求我把它們剪下,插進花
瓶堙C我見女兒對生命如此珍惜,也便順了她的意。
剪下的蓓蕾,共有五朵,兩朵是桃紅色的,其餘則為黃色,女兒和我都偏愛黃色的
幾朵,滿心冀盼它們早日擺脫花托的指爪,綻放生命的光華。
我把玫瑰插在一個高身的玻璃杯堙A放在書桌中央,伴著我教導女兒學習中文。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女兒一句一句的唸著,
一筆一筆的抄寫。
裹在花托堛獄_蕾,乍看恰似一滴淚珠。也許,生命未被釋放前便是一滴淚。
花托慢慢鬆開它的指掌時,淚珠也便漸漸散開,散開,直至淚水化為燦爛的笑靨、
茂放的光華、生命的異彩。
再細看,那漸漸張開的花蕾,恰又似平靜湖面泛開的漣漪。起初是一點,然後是一
圈,一圈去遠後又生出一圈,慢慢向外散張。生命的漣漪,該也是如此。來時激動,去
後無痕。
「媽媽,這邊的玫瑰開了!」女兒的目光盡是欣賞和驚詫,我的眼睛映著的,卻是
一滴漸漸化開的淚珠兒。
珊珊要放洋阿宜已經決定寒假過後便把珊珊送往英國讀書。我知道這個消息後,也
曾作過最後的努力,勸阿宜把決定押後。
「你兩公婆可真忍心,硬要把我這個只有十二歲的孫女送到外國去挨苦。要是有什
麼不測,叫我這個做外婆的怎樣受得來!」我在阿宜面前幾乎落淚,卻又深知我這個素
來硬頸的女兒不會因我的傷感而改變她的決定。
來來去去,她都是拿那幾個他們認為天經地義的道理來反勸我,什麼孩子大了,學
習獨立生活是應該的;讓孩子在外國度過九七會比較安全;拿了居英權,反正將來也會
到英國去;珊珊在十八歲前可有海外教育津貼什麼的……。我總在想,天倫之樂,才是
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能夠讓孩子在大人的懷抱和照顧下長大,便是他們最大的幸福,
幹什麼要貪那些便宜!
那天從電視新聞媗巨鴗@個香港女學生在多倫多被燒死的消息,把我嚇了一跳。我
馬上搖電話給阿宜,欲叫她三思而後行。接電話的是珊珊,她爸媽有事外出,珊珊說想
和我飲茶,我便到她家堙A帶她到往日我們常光顧的茶樓去。
「婆婆,以後你要明多些自己喜歡的點心吃。」珊珊對我的關懷,溢於言詞。
我對她說:「婆婆也會叫你喜歡吃的點心,想像你在我身邊滿口滿口吃的開心表情
。」珊珊嫣然一笑,馬上又皺起眉來,一雙已像成人的手掌撫著我的肩膊,說:「婆婆
,你要小心照顧自己,我畢業後回來天天陪你飲茶。」
我把脖子上戴著的一個玉墜子除下,叫珊珊戴上,「這是婆婆多年的護身符,你戴
了便會一路順風,平平安安,學業有成。」珊珊說那是我的護身符,不肯就要。我於是
拿了昨天真的一個玉佛給珊珊看,「婆婆有了新的護身符,不會有事的。」珊珊聽了,
也便把項鏈戴上。我見玉墜兒垂在珊珊胸前,才稍覺安心。
送珊珊飛機的那一天,我實在無法控制自己的淚水。珊珊是我一手帶大的,多年的
感情,又怎堪數載的分離呢?唉!死別令人傷痛,生離卻教人牽腸掛肚。
珊珊,我會在香江遙遙為你祝禱,直到你平安回來。
現代愛情奉獻連續見了三個客,身心疲累至極。回到辦公室坐下,弄杯咖啡,喝上
幾口,繃緊的神經才慢慢鬆弛下來。
接近下班的時候,電話鈴響起。定是阿傑了;今晚我想吃法國餐。我興奮地抓起聽
筒。糟!又是彼得這個煩客,敷衍了他幾句後,我循例問他把買人壽保險的事考慮好沒
有。出乎意料,這回我得了一個肯定的答覆。
來到相約會面的酒吧,見彼得已在座。我馬上利用僅有的幾十分鐘時間,替彼得填
寫保單。填到最重要的一欄時,我吮了一口凍飲,抬頭問彼得:「受益人是你媽媽吧?
」
「請寫殷楚兒。」
「別開玩笑吧!待會兒我還有約啊。」我連連催促他。可是,彼得始終堅持要我做
他的受益人,到後來他竟自行把我的名字填上。我沒他好氣,惟有著他認真想清楚,改
天再覆我好了。
自從上月到一間外匯投資公司coldcall後,我便給這位少年得志的基金經理纏住。
他的動機很明顯,我只視他為一般顧客。送一百萬元保險給我,他自以為很浪漫感人,
我卻在想,那跟送五千朵玫瑰或僱直升機揚起「我愛你」橫額的求愛噱頭無異。這些都
不是奉獻,只是現代人層出不窮的自我推銷手法而已。
彼得對我的追求從沒有放鬆,他一直堅持要我做他保險的受益人,還不斷催促我替
他辦好手續。我給他纏得煩了,決定辦妥他的合約後便老實不客氣地請他不要再來煩我
。
一天,我在顧客處逗留晚了,回到辦公室時已是黃昏時分。斜陽夕照下,我看到桌
上放著一張字條:「彼得約你到車行試車……」我把字條丟進廢紙箱堙A便著手整理是
日的檔案。窗外落霞正艷,令人神醉。忽地,電話響起,我懶洋洋地拿起來聽。「楚兒
,我在東區走廊試車,五分鐘後來接你。」我掛上電話,盤算如何給彼得一個斬釘截鐵
的拒絕。然而,這一切都是多餘的。彼得沒有來接我;東區走廊上,彼得的血,跟漫天
紅霞一樣,不一會兒,都全淌盡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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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14 12:06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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