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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帖][長篇]變態靈異學園 上一主題 | 下一主題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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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黑暗,絕對的黑暗。
與虛無的空白正好相反,這裡充滿了很多的「內容」,可是當伸出手去時,卻觸碰不到任何東西。
樓厲凡聽到有人在耳邊喃喃細語,仔細去聽,又好像是幻覺,那裡根本沒有誰的聲音似的。
那個「東西」那他們拉下來之後仍然纏在他的脖子上,他試著用靈氣去砍,卻對那「東西」毫無作用,雖然被勒得非常難受,但是它沒有再用力纏繞,他暫時也沒有生命方面的危險。
沒有了視覺,觸覺和靈感力就成了唯一能夠依靠的東西,他伸手在身體周圍四處摸索,除了纏在他脖子上的東西之外沒有碰到任何的……不!有東西!一個很柔軟的東西……是什麼呢……
忽然黑暗中啪地甩來一個巴掌,樓厲凡眼前冒出了無數的金星。
「是誰!」
「樓厲凡……」陰沉恐怖的,好像鬼魂招魂的聲音,「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居然敢摸我的……!摸一下就算了,當你不小心,沒想到你還沒完沒了……找死!」
樓厲凡回想起剛才的觸感,的確是很柔軟……雖然不是很大……呃……是他自己有錯在先,只能自認倒霉。
「霈林海,」天瑾叫,「霈林海你在不在?」
「在……」從樓厲凡身下傳出來的聲音抖抖瑟瑟地。也難怪,剛才掉下來的時候霈林海是第一個,樓厲凡先是摔(砸)在他身上,然後又一直坐在那裡不動彈,似乎對自己身子下面還有一個人這一點毫無所覺。
樓厲凡是真的沒發現剛才他用靈感力搜索沒搜到的人就在他屁股底下,而且甚至沒發現自己下面還墊著一個人。他忙想站起來,可是脖子上那個東西糾纏得非常緊,而且就將他固定在那裡,讓他的身體想挪動一下都很困難。
天瑾知道他們現在的情形,不過現在不是管別人舒服不舒服的時候,先要看清楚當前的形勢才行。
「霈林海,你現在馬上右手捏火字訣,讓火字成光。」
霈林海依言伸出右手,捏了一個火字訣,食指與拇指一錯,一個小小的火苗在他的指尖蓬地一聲亮了起來。
在黑暗中看不清楚,現在火光一亮,三個人詭異的姿態立刻顯現了出來。
在三人中最上面的是樓厲凡,他被一根好像樹根一樣的東西緊緊地纏住脖子,就好像被鐐銬銬住了一樣,頭部完全不能移動,樹根的另一端在天瑾的身上,身體自然也不能逃走;在中間的是天瑾,不過正確來說其實不是她本人,而是將她下半身糾纏著鎖在地上的樹根狀物,那樹根下面壓的就是霈林海。霈林海算是最倒霉的,被樓厲凡砸到身上不算,還被樹根整個扣在身上,樓厲凡的身體至少還能動動,天瑾的上半身也還自由,只有他,整個身體除了右手的手掌還能動彈之外,其他地方完全被封鎖得連想動一絲一毫都不可能。
天瑾歎了一口氣:「剛才我就知道我們的情況很糟糕,想不到會糟糕到這種地步……都是你們這兩個只會拖後腿的!」
「你說誰拖後腿!你說誰拖後腿!」如果她不是女人,樓厲凡肯定一拳就揮上去了,「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我剛才就說了,」天瑾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很恐怖,說的話卻讓人恨不能揍她十拳八拳,「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們救,如果你們沒有進來的話,我說不定已經出去了。」
「如果沒有人迎接的話,你知道出去的方法嗎?」樓厲凡冷冷問。
「不知道。」回答得很乾脆。
……那你還誇口!樓厲凡是真的想揍她了。
「可是,如果你們不進來的話……」天瑾頓了一下,「最多是我一個人滯留在這裡,等到下一個替身之後就可以出去了。現在我們卻必須三個人都被關在這裡,要是等不到三個替身怎麼辦?難道都死在這裡嗎!」
「等一下,」樓厲凡打手勢打斷她,「你先告訴我,什麼替身?為什麼得到替身就可以出去了?你是不是對這個空間有了什麼瞭解?」
「我是……遙感師。」天瑾鄙視地看著他,「當然和你們這些只有無聊能力的人不一樣。一進來我立刻就明白了。」
樓厲凡這次不想揍她了,他只想殺了她。
「既然你這麼厲害,為什麼不馬上出去?還要和我們這些有無聊能力的人一起被扣在這裡。」
「那是因為你們這些人拖了我的後腿。」天瑾理所當然地說道,「我不是說了嗎?都是因為你們進來我才出不去的。」
「你不要自己沒本事出去還給別人扣帽子——」
天瑾打斷他:「我剛才進來的時候也看到了和你們看到的一樣的幻影,我想要逃出去的話最好就是把自己『藏身』於幻影之中。我幾乎成功了,在這裡的妖怪被它們自己製造的幻影迷惑,弄不清楚我究竟在哪裡。可是就在我找通道的關鍵時候你們卻下來了,我的心情波動了一下,就是這一下把我的位置暴露了……你們兩個!我有罵錯嗎!」
樓厲凡語塞。
雖然很生氣,覺得她很不識好歹,但是……她的確沒有罵錯。在救人的同時要搞清楚周圍的形勢,可是他們在剛才下來的時候被周圍的「虛空」給迷惑了,無反應的靈感力探測麻痺了他們的感官,甚至忘記了應該隨時注意周圍的情形。
所以導致了與自己目的相反的結果也怪不了別人……
可是……
還是很生氣……!!
樓厲凡把一肚子氣全發洩在了纏在自己脖子上的樹根狀物上,他猛力地搖晃那個紋絲不動的東西,怒吼:「你知道這是什麼吧!怎麼才能打開!你知道吧!」
「你會用靈刃嗎?」天瑾問。
樓厲凡愣了一下,他剛才只知道用靈力去直接衝撞,卻沒想可以割……他伸出左手,手掌上泛出了淡色的白光。
將左手高高舉起,用力砍下——
「靈刃!」
咯嚓!
那東西立刻就斷了。失去了根源的「樹根」在樓厲凡的脖子上萎縮了下來,很快消失了。他沒有發現在自己砍下的同時,天瑾的臉上出現了瞬間的痛苦表情。
他接著要去砍天瑾身上的「樹根」,天瑾卻阻止了他。
「先把霈林海弄出去,他不出去的話,我出不去的。」
樓厲凡雖然看不出來她說這話的根據在哪裡,不過既然她這麼說了,那就先救霈林海好了。
霈林海不像他只糾纏了那一根,要割開他身上的東西真是有一定的難度,樓厲凡像個木匠一樣滿頭大汗地切割了很久,才好不容易將霈林海從「樹根」的監獄裡拖出來。
樓厲凡再次去切割天瑾身上的東西,天瑾卻再次阻止了他。
「怎麼!你不想走嗎!?」
「不……不是……」天瑾看來有些難以啟齒,她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其實……你發現了嗎?剛才這些東西只要一被你切斷,末端就會萎縮……」
「對。」
「那是因為它們失去了母體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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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樓厲凡呆愣,很久以後,他使勁抓住她的肩膀大吼:「難道……難道你已經被……!!你是母體!?是這個意思嗎!這些東西已經植入了你的身體!?」
「說母體,其實還是說「營養物」比較適合。」天瑾說,「那些東西是住在這裡的妖怪『意識』中生長出來的,用我的靈能源做養分,以達到最大的攻擊和囚禁效果。」
她沒有說的是,在樓厲凡切割那些東西的時候,疼痛的感覺一直從那些東西上面傳遞到了她的身上。儘管疼痛難忍,但她認為這是能夠救他們兩個的唯一辦法,如果他們都無法獲救的話,那她就更沒希望了——所以她不打算說。
「意識?這裡的妖怪到底是……」
「這裡的妖怪,是鏡魔。」
鏡魔,雖然稱為「魔」但其實是妖怪的一種,據說現在在世界上只有寥寥幾十隻,屬於極度珍稀類妖怪。它們所居住的地方不清楚,一般認為是鏡子裡或者陰暗潮濕的地方。它們能映照出人的「記憶」、「夢想」、「心情」、「意識」等等,一般不主動攻擊人。
「鏡之道裡面就是鏡魔所居住的地方,很久以前它們就在這裡居住了。它們如果需要出去外界的話,就必須留有一個『替身』,這樣它們才能從鏡之道出去,而且才能保證自己回得來。有一個替身就可以有一個鏡魔出去,現在有我們三個替身,可能外面已經有三個鏡魔了吧。」
「原來是這樣……」樓厲凡鬆了一口氣,「沒關係,我們有通道!我讓蘇決銘支持著他的通道,只要我們四十分鐘之內能回得去就行。」
天瑾攤了攤手:「可是……如果沒有替身的話,我身上的東西是解不開的。」
這一次,樓厲凡是真的呆怔住了。
對鏡魔來說,替身是開啟鏡之道的鑰匙,以及讓它們回來的引導。可是對於被抓進來當作「替身」的人來說,自己的「替身」卻是讓身體重獲自由的重要關鍵。
霈林海看了看表,上面顯示他們進來已經有二十多分鐘了,再有十多分鐘,和蘇決銘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
他從剛才聽他們的談話開始就一直在想解決的辦法,但是他的經驗實在太少了,無論怎麼想都是一些荒謬的方法,但是現在既然無計可施……說不定,他的辦法會有效!
「厲凡!」他拉著樓厲凡的胳膊在他耳邊道,「她剛才說那些東西是通過吸食她的靈力源而生存的,那麼那些『根』肯定是在靈力經絡裡吧?我們能不能這樣……」
樓厲凡靜了一下,說道:「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不過……一定會很痛。」
「啊?」
樓厲凡看向天瑾,道:「剛才霈林海提出了一個方法,雖然比較奇怪,不過我想說不定能奏效。我們兩個同時向你的體內輸入靈力,你不要抵抗,讓我們用靈力把那東西擠出來,你看怎麼樣?」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天瑾乾脆地回答。
「但是,會很疼……」靈力被迫輸注的時候會異常疼痛,痛得心臟驟停的人也不是沒有。有過那種體驗的人都會聲明自己就算死也絕對不願意再經歷一次。不過如果輸注者和被輸注者之間的能力波長如果相近的話就不會有這種問題了——問題是,樓厲凡和霈林海都與她的靈力波長完全不同……
「我知道。」
「你……」
「沒時間了,快點吧。」
她如此毫不顧忌,反而是樓厲凡開始顧慮重重,他搭上她的左肩,讓霈林海搭上她的右肩,對她道:「如果實在無法忍受的話就叫出來,我們馬上收手。」
天瑾沒說話,閉上了眼睛。
樓厲凡將力量從「左背明」緩緩輸入,而霈林海收回手指火光,將力量從她的「右背明」輸入,兩股力量自她的經絡漸次向下蔓延,天瑾的身體跟隨著力量下降的方向卡卡作響,她的眼睛一直閉著沒有睜開,在黑暗中,她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而下,身上的衣裙全部濕透了。
力量到達她腰部以下位置的時候果然受到了強烈的阻礙,那不是來自於她,而是來自於纏繞著她的那些「東西」。很幸運,那些東西只接收她的力量,而對於他們兩個的力量異常地排斥,他們先是試著各個擊破,後來發現這樣作用不大,只會延長天瑾的痛苦,因此將靈力在經絡中扭成一股,順著既定的方向開始強行突破。
只是靈力的輸注就已經很痛苦了,更何況還有與「異物」之間的對抗?天瑾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青,身上的衣服濕了一次又一次,此時她最慶幸的就是那兩個人看不見她,否則他們一旦收手,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還差……一點……」樓厲凡喃喃地念,忽然大叫,「霈林海!就是那裡!一鼓作氣!快!」
天瑾的身體發出一聲可怕的咯嚓聲,她終於忍不住,尖聲地慘叫起來。



黑暗中,燃起了一隻小小的火苗。
天瑾的臉沒了半點血色,整個人如同從水裡撈出來一樣,頭髮也被汗濕糾結成團,無力地靠在樓厲凡身上。她身上糾纏的那些樹根狀物已經全部枯萎,在被火光照到之後,慢慢地消失了。
「喂……樓厲凡……」
「幹嗎?」
「其實,我的能力才是最沒用的……對吧……」
「你發什麼神經?」
「預感……」天瑾看著火光,眼睛幾乎都快閉上了,卻還是用耳語一般的聲音低低地道,「只有能夠改變結局的時候,預感才有它的意義……可是我所遇見的災難,卻是預言得再准,也無法改變它的結果。既然這樣,我擁有預感又能怎樣呢?該失去的還要失去,該躲不過的東西仍然在那裡。自從擁有了預感之後,我就開始了每天每天的擔憂。啊,明天我身邊的人會這樣,後天我身邊的人會那樣……可是我躲不過,就算提醒了也躲不過……甚至有時候,我以為明明躲過了,它卻又換了一種面目,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命定的東西就是命定的……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不是還需要努力,反正都是命定如此了,就算某些事情我不去做,它的結果依然是這樣子,那我還活著有什麼用處呢?有什麼意義呢?為什麼要去學笑?我笑不出來……我笑不出來……」
「你想得太多了,」樓厲凡將她橫著抱了起來,「所謂的預感就是讓你有準備。就算是同樣的結果,在承受災難的時候你也能有比別人更加清醒的頭腦。的確,既定的命運是很難以改變,但是你還是幫助了你不少朋友對不對?有很多人到現在肯定依然還很感激你,因為你的預感至少對一部分人起了作用,你救了他們。所以重要的是要告訴自己『你成功了多少』,不需要拘泥於『沒有成功』的事情上。這樣你會發現原來你做過了很多有用的事情,這是你的能力給你帶來的福氣,為什麼還要自尋煩惱?」
「福氣嗎?福氣嗎……」天瑾忽然低低地,嘿嘿笑了起來,「福氣嗎……已經很久,沒想到我的能力能和這兩個字聯結在一起了啊……呵呵呵……」
那是天瑾唯一一次在他們面前露出「不是冷笑」或者「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儘管很淡,畢竟笑了。可惜後來他們把這段記憶塵封了起來,他們也就一直沒能想起來告訴她,其實她笑起來真的很美,很可愛。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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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3-31 06:5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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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跟隨著感應線的引導,樓厲凡和霈林海交替抱著天瑾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跑著。
其實鏡之道的空間分為兩層,上層是他們進來的那一層,被稱為「無」,下層是他們被拖入的那一層,被稱為「暗」,兩個空間之間其實是交錯著的,如果有光的話會被視力擾亂判斷,因此不能使用「光」,只能在黑暗中前行。
鏡魔唯一會使用的能力就是剛才用在他們身上的那一招,一旦失敗,它們就會蟄伏起來,不再進行攻擊。這是一件好事,可惜他們現在就算沒有人阻礙也很有可能趕不上和蘇決銘約定的時間了。
「厲……厲凡!」霈林海抱著已經陷入昏迷的天瑾咬牙狂奔,一邊叫,「你剛才為什麼要和蘇決銘約定四十分鐘!?」
「因為他的能力只能維持四十分鐘左右。」樓厲凡冷靜地回答,「如果過了這個時間,我們可能就回不去了。」
「啊!」霈林海慘叫,「那你還這麼悠閒!」
「再著急又怎樣,回不去就回不去了,我都沒叫,你叫什麼。」
「這……」真是……
黑暗從眼前忽然褪去,三人在眨眼間已經回到了剛才「無」的空間。那個空間通道還在那裡,但是已經有了越來越縮小的趨勢。
「快!」
樓厲凡和霈林海加快了步子向那裡跑去。
可是「無」的世界是不能和普通的世界相提並論的,「看見」並不表示「已經不遠了」,而有時候目的地恰恰就在身邊,卻偏偏看不到。
這就是「無」的「法則」的結果。
所以兩人在似乎永遠也無法接近通道的焦慮中看著通道逐漸縮小,只剩下了拳頭那麼大的空隙,現在就算他們跑過去也沒什麼用了。
他們將永遠滯留在這裡,作為鏡魔的替身,無法逃脫。直到有一天鏡之道再次開啟,並且再有倒霉鬼被吸入進來……
霈林海失望地停下了腳步,樓厲凡卻回頭對他厲喝:「快跑!你真的想滯留在這裡嗎!」
「什麼?」霈林海來不及驚訝,就見那空間通道驟然變了顏色,原本是黑沉沉地,現在發出了暗灰色的光芒,通道的徑面瞬間又恢復了原狀。
「來了!」樓厲凡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一手拉著霈林海向那通道跑去。
「啊?誰?」霈林海茫然反問。
樓厲凡一指通道,彷彿是在回應他的動作一般,小女孩模樣的拜特管理員從通道中探出了頭來。
「嗨,三位親愛的,你們過得好嗎?^^」




狼狽的兩人帶著天瑾從鏡之道鑽了出來,但是當羅天舞和蘇決銘急切而興奮地詢問他們在鏡之道中的際遇時,他們卻是一臉的茫然。
「呃……那裡面?呀……不知道耶……」
「啊!你們進去那麼長時間都幹什麼了!」
「……想不起來了……」
「我也是啊……」
「……」
原來鏡之道的傳聞是真的啊。幾個人同時想。只要是活著從裡面出來的人,那裡面究竟是什麼情形立刻就會忘記。有人說那是因為裡面居住著某種珍稀妖怪的緣故,但是究竟是什麼妖怪呢?許多許多年了,還是沒有人知道。



鏡之道內。
拜特管理員蹲在幾張影皮中間很嚴肅地給它們上著教育課:「我都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抓我的學生、不要抓我的學生……你們就是不聽!是不是一定要抓到能控制你們的妖怪才算完哪?就你們那點能力連自保都沒辦法!你們以為我這麼多年幫你們刪除被害者的記憶很有趣啊!我又不是閒瘋了!可惡……要是下次再這樣,我就把你們全部做成串燒吃掉!」
那幾張影皮乖乖地趴在那裡,老老實實地懺悔中。





被輸注靈力的傷害太大,因此在那天之後,天瑾整整睡了一個星期。
她在夢中反覆地經歷著某個事件,雖然醒來之後完全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事情,但是她始終記得,在夢中有一個人用柔和的聲音告訴她的那番話。
「『所以重要的是要告訴自己『你成功了多少』,不需要拘泥於『沒有成功』的事情上』……到底是誰告訴我的呢……」
真奇怪啊……想不起來了……



「喂……厲凡……我們在鏡之道裡到底都忘了什麼東西?」
「不知道……」
在那之後很長時間,樓厲凡和霈林海之間都在重複著這種問話。雖然隱隱約約覺得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但是……如果不想起來的話,心裡似乎就被強行打上了某種死結,想解也解不開。
後來天瑾也沒有再找他們教過她弱項隱藏,似乎是想通了,明白那個自戀的變態其實是在報她沒說他帥而且還暴扁他的仇,所以後來等她休養好之後那自戀狂很快就請了幾天假,據說是被強盜打傷了。
然後,某一天,某個地點。
樓厲凡和霈林海和已經完全痊癒的天瑾相對而行,在交身而過之時,天瑾忽然回頭。
「喂——謝謝你們!」
兩人疑惑地看著她。
天瑾那張始終未變的陰沉的臉上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她想了想,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對你們道謝……不過我只感覺到,如果不能對你們兩個人道謝的話,我會很難受。」
「是嗎……」樓厲凡和霈林海互相看了一眼,笑起來,「沒什麼。別在意了。」
對,不用在意了,因為在她說出那句話的同時,他們忽然就覺得那個好像被忘記的東西一直忘記下去也沒關係了,無所謂了。
在心裡的那個死結,忽然被某只手一拉,全部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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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變態靈異學院》第四部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日,距離平安夜和聖誕節還有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

拜特學院和以往的每一年一樣,一到這個時候就忙得雞飛狗跳,甚至比入學式或者畢業式的時候還要忙。因為在拜特學院裡,聖誕節並不是專為本校人員而開的,到時候的參加者還包括其他學院的重要人物,或者某些和"學院"這種東西看來根本沒有任何緣分的傢伙。

這裡是變態群居的地方,和這裡有緣的也大多和"變態"二字有著多多少少的親緣關係,沒事便罷,可如果不小心怠慢了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那絕對就是大∼∼問題

釀成騷亂是沒問題的,造成戰爭也不是不可能。

更麻煩的是那些客人往往和校長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常常以"想盡快看到拜特這位好友"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提前來到拜特,並且在冠冕堂皇的理由消失之後依然賴在這裡不走。

而他們的目的大多只有一個--那就是鬧事玩。

所以在接待方面大家要小心再小心,時刻警惕任何會導致騷亂的蛛絲馬跡,尤其是那種打算閒了就鬧事玩的客人。

天上的雪下得越來越大,好像銀粉一樣刷刷地往地面掉落。

宿舍樓外一處被開闢成練功場的地方也已經落了厚厚的積雪,平日清晨總有人到這裡來修煉對戰的,但是在這種雪天,只要沒有課程的學生都去睡覺了,誰也不會在這裡多待的。

不,當然有人願意。

現在練功場上總共有兩個人--也許可以說不是人,而是旱魃或吸血鬼--其中一個在揮舞著長刀練功,另外一個穿著暖和的毛皮大衣望著天空發呆。

「馬上就要到聖誕節了……」那個發呆的人--東明饕餮向自己的手呵了一口氣,看著飄然下落的雪花說。

「我討厭聖誕節。」收起最後一式,長刀回轉,在手肘處消失,東崇抓一抓自己被雪和汗弄得濕漉漉的頭髮,冷冷地說。

東明饕餮看著他的臉靜了一下,忽然抱著自己的肚子開始狂笑。

「對了對了!我差點忘了!你是旱魃啊!旱魃怎麼會喜歡過神出生的節日!哈哈哈哈哈哈……」

「你也是。別忘了。」

東崇狠狠說道。東明饕餮再靜。

「東崇你欠揍是不是--------------------!!」 甩掉大衣,他向東崇撲去,兩人在雪地上像街頭流氓一樣開始互相廝打。

與此同時,帕烏麗娜副校長正坐在她的辦公室裡,手裡抱著一架古老的手搖式電話,一雙美腿高高翹在辦公桌上,身體靠著搖椅前後搖晃。

「……你說他會老老實實嗎?雖然我專門把他打成殘廢了,但是誰知道……」

她靜了一下,「嗯,沒錯,所以我想要你幫忙,請糾察隊……付錢?我會付錢嗎?……啊呀∼∼我知道我知道啦!不過我沒錢就是沒錢!你也是副校長!不要以為現在當了會長就可以逃避校內事務!反正我不會給錢的,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嗯哼,我就知道,好啦∼下次請你吃火鍋……我知道,我自己做!我做給你吃,好不好?……嗯,好,再見。」

放下電話,她嘆了一口氣,望向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為什麼又是聖誕呢……?」總感覺到心力交瘁…… 敲門聲傳來。

她把腿從辦公桌上放下來,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裙,又看看辦公桌左面的穿衣鏡,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才說了聲:「進來。」

「帕烏麗娜。」進來的人有著一副十七八歲少年的外表,身穿醫生的工作服--不過是黑色的--吊兒郎當地叼著一根煙說,「那傢伙越來越發瘋,現在已經快把我的辦公室掀掉了,害得學生們不敢來看病,你說怎麼辦吧?」

帕烏麗娜覺得頭又開始痛了,她按了按開始突突跳的太陽穴,裝出一副微笑的臉說:「你說怎麼辦呢?嗯?你是偉大的校醫吧,把他殺了吃了埋了賣了都行,只要別讓別人發現。好了,我還有很多事情,別再拿他來煩我」

「……」校醫把煙在手掌心裡壓滅,表情好像在冷笑又好像在幸災樂禍,「很久沒見到你這樣了呢,麗娜,因為聖誕節?別這麼鬱卒嘛,每年的聖誕節不是都很熱鬧?哈哈哈哈哈」

帕烏麗娜一個筆筒砸過去,他身後的牆壁上多出了一個洞,他立即息聲。

「我就是討厭聖誕節那麼熱鬧!」

她陰狠地用力說道,「我討厭這個變態學院!我討厭每年的突發事件!我討厭那群該死的賓客!我討厭……總之一切都很討厭!平時我可以裝得好像淑女一樣,但是這幾天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你馬上給我滾!否則現在就殺了你!」

校醫聳肩,優雅地躬身,退出,反手關門。

「啊……好凶好凶。」他得意地拍了拍心臟部位,作出一副害怕的模樣,隨即用一種非常變態非常討厭的聲音細聲尖笑了起來,「哦呵呵呵……看來你真是很惱火哪,麗娜美人。雖然我們有不同的性格,不過都是從一個人身上……哦呵呵呵呵……雖然我不像那傢伙一樣喜歡自己去親自胡鬧……呵呵呵呵……可是我也很喜歡熱鬧……」

教學樓陰暗的長廊上,尖笑的校醫瘦長的身影像冰一樣融化,消失。一秒鐘之後,他已經出現在校醫室裡。

此時的校醫室一片狼藉,桌子椅子全部翻倒在地,醫療器械以及法術器械也丟得到處都是,有個用繃帶纏得好像木乃伊一樣的傢伙被綁在床上,可惜床並不在地上,而是在木乃伊背上--那個傻瓜正背著床像一個真正的木乃伊一樣左右蹦達,同時用很難聽的聲音嚎叫:「啊--我要去參加舞會!我要去!我一定要去!放開我--舞會啊--美女啊--熱鬧啊--熱鬧就是重在摻和啊--」

「是重在參與。」校醫糾正

平安夜的晚上,在拜特學院萬鬼樓的第四十九層將有盛大的舞會。這是校內學生以及校外變態一直期盼著的盛會,因為除了其他的一些原因之外,對「某些人」來說,這是難得可以狠狠大鬧一場的機會。

那變態看見了校醫,向他蹦達了過來:「啊啊啊啊!親愛的!你會讓我去的對不對?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拒絕我的要求的!你也喜歡這種盛會啊!這是我們生命的追求!對不對?你放了我吧!啊啊啊啊∼」

「你休想。」

穿著黑色醫生工作服的拜特校醫優雅地取下夾在嘴角的煙,噗地向他吹了一口氣,嗆人的煙味把那變態吹了個咳咳卡卡,「帕烏麗娜剛才說了,為了大家的勞動成果,這次的舞會你絕對不能去,否則就殺了我」

「什麼叫為了大家的勞動成果!什麼叫為了大家的勞動成果!」那變態繼續叫囂,

「我們的舞會秉承的原則就是公平公正!你們不讓我去就是歧視!種族歧視!我要告發你們!」

校醫又向他吹了一口煙,那變態再次咳嗽起來,這回咳得連肺都快出來了。

「你去告,我看你往哪兒告。現在世界靈異高等法庭的大法官是雪風副校長,我倒想看看你到她那兒告帕烏麗娜能不能勝訴。」

那變態語塞。一會兒,他在床上打起滾來:「我要去參加舞會啊啊啊啊啊∼∼我是校長!你們不能這麼對我!哇啊啊啊啊啊啊∼」

校醫沒有太多的反應,只一聳肩。

「居然和『你』是同一個人,我還真是不幸吶。」他冷淡地說,「不過我們的特質就是…別人越不讓做的事我們就越是一定要去做,對不對?哼哼…」

他的手微微一彈,那變態身上的繩子有一半的纖維都斷裂了。

那變態毫無所覺,還在繼續蹦達。

「對了!」鼻青臉腫的東明饕餮坐在同樣鼻青臉腫的東崇肚子上,有點納悶地說。

「好像去年的時候你沒這麼討厭聖誕嘛。是因為要在我面前隱瞞旱魃的身份嗎?」

東崇呼哧呼哧地喘著氣,聲音由於肚子被壓的緣故而顯得非常沒力:「我不是討厭聖誕……其實我也不喜歡聖誕,但是還沒到討厭的地步……呼……呼……你以為你的體重很輕嗎!呼……呼……壓死我了!快給我滾下去!」

「啊啊,我是如此如此如此想知道啊∼」

東明饕餮不僅沒下去,反而狠狠又坐了幾下,「告訴我吧告訴我吧!我會保密的!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緣故?哈哈哈哈哈…」

東崇覺得自己真的要斷氣了。「你…你給我下去…呼…我說…你下去我就說!」

他氣息奄奄地說。

「好!」東明饕餮很爽快地從他肚子上溜到雪地上坐下。

「快說吧!我聽著!」

肚子上的秤砣沒了,東崇這才狠狠地喘了幾口氣,總算沒真的死掉。

雪還在下著,落到他的臉上,身上,慢慢融化。

「我知道今年她會來…」

東明饕餮的耳朵豎了起來:「誰誰誰!?誰會來!?你說誰會來!?」

東崇用手摀住眼睛,好像在悲歎。

「我知道她受到邀請了,這次一定會來的。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碰到她…」

「到底是誰啊!!」

東明饕餮死命揪他的領子:「說啊說啊!是你的情人對不對!?她叫什麼名字?是人類嗎?還是其他的什麼!?」

東崇放下摀住眼睛的那隻手抓住了他的腕子,看著天空的眼神顯得很悲哀。「是,她『曾經』是我的情人,不過……」

「不過??」

東崇泫然欲泣:「她也是我的惡夢!」

「啥?」

不太多說話的東崇忽然就變得滔滔不絕起來:「饕餮,你知道整天被一隻巨大的貓壓在你身上是什麼感覺嗎?你知道每天都被迫吃生肉是什麼感覺嗎?你知道押著一隻巨大的貓洗澡是什麼後果嗎?你知道我只要和別的--不管是雄性生物還是雌性生物--說一句話會是什麼後果嗎?你知道每天都被吃醋的貓抓一臉的血印子有多痛嗎?你…」

「等一下!」

東明饕餮拍拍他激動得上下起伏的胸膛,「我說你到底是說你的情人還是在說你的寵物貓?」

「我才不會養那種寵物!」東崇憤怒地說,「她是我的情人!但是我不想和她分手,我只是想說讓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冷靜冷靜,結果她就差點殺了我」

東明饕餮理解地拍拍他:「好了,我大概知道了,你反正在你情人的面前很悲慘就對了。哦……你那個情人叫什麼名字來著?貓……難道是妖怪?」

「沒錯。」東崇沉痛地點頭,「她的確是妖怪,是一隻山貓。她的名字叫…」

「她叫什麼?」東明饕餮伸長了耳朵。

「…愛爾蘭,她的名字是愛爾蘭。」 零度妖學院如今的校長,愛爾蘭。

一輛飛行氣墊車滑行到貴賓停車處門口,慢慢地降落到地面上。

先下來的男子身穿金線繡制的白色長袍,一頭銀灰的長髮束在腦後,頭部兩側本應長有雙耳的地方有一雙毛茸茸的獸耳垂下來。從另外一邊下來的是一位十三四歲的女孩,圓圓的臉好像貓一樣,棕花色的頭髮高高束起,一直垂到腰際,身上穿著白色蓬蓬裙,一條和頭髮同色的細長尾巴在裙擺下面時隱時現。

這兩個人的特徵明確昭示了他們並非「人類」而是「妖」的特質。

如果他們出現在別的地方或許會引起圍觀--因為妖怪的數量並不多,可是在靈異類學院中卻並不稀奇,所以他們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任何騷動。

停車場的兩位迎接式神迎上前去,微笑迎禮:「兩位好,請出示身份證明或本校的邀請函。」

「我們是零度妖學院的校長和理事長」

男子取出手掌大小的黑色邀請卡在迎接式神面前一晃,「這輛車就麻煩你們了。」

「歡迎二位的光臨,祝你們玩得愉快。」說完禮儀上的迎接辭,一位式神向氣墊車微微一勾手指,氣墊車便攸地離開了地面漂浮起來,那式神邁步離開,氣墊車跟隨在他身後滑行而去。

「我好像還從來沒有參加過人類的聚會呢。」愛爾蘭有些興奮地拉住貝倫的袖子說。

愛爾蘭的外表只有人類十幾歲的小女孩那麼大,站在高大的貝倫身邊,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腰際。兩個人如此站在一起的時候看來就像一對父女。不過其實她的年齡比貝倫小不了許多,只是因為喜歡這個外表所以才保持這個樣子--也就是說,這其實並不是她原本的模樣。

貝倫皺眉:「校長,不要拉我的袖子,這樣太難看了」

愛爾蘭看看他的臉色,訕訕地放手:「幹嗎這麼凶…是你自己說要來這裡的…」

「我不是在怒這個,明白嗎?」

貝倫的眉頭始終舒展不開,就好像被什麼鎖住了一樣,「我沒有對來這兒有什麼不滿,我不滿的是你。我都說過很多遍了,既然我出來那你就必須留在家裡,否則一旦出事沒人處理。你為什麼還要跟著來?」

愛爾蘭聳了聳肩:「哦,反正你的邀請函是可以附帶一位女伴的,不來白不來。」

「我為什麼不願意和你一起來你難道不知道!?」

一直相當溫和的貝倫終於有些發怒了,「因為每次只要有你參加的聚會就是一團糟!我警告你,愛爾蘭校長!這一次你休想沾染半滴酒精,否則一切後果--我不會再給你收拾爛攤子了!」

「知道了知道了。」

愛爾蘭對他的警告毫無興趣地掏掏耳朵,另一隻手掛住他的手臂,雀躍地小步跳。

「行了,我們可以進去了吧!聽說去年的迎接方式很有趣啊!不知道這個變態學院今年會用什麼方法呢?好期待啊∼∼」

貝倫重重地嘆口氣,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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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萬鬼樓,看名字就知道,這裡不是給「人」住的地方。

平時一般都是到拜特出差學習的妖魔鬼怪在這兒暫居,不過更多的時候是由夜晚班的學員,尤其是一些留學的鬼班同學佔據這裡。

可是在聖誕節前夕,所有的夜晚班同學全部要搬到白天班的同學宿舍去住,以便將萬鬼樓空出來招待貴賓。

每到這個時候,原有的二十名式神服務員就算搞得人仰馬翻也忙不過來,學生和教員們也都無暇分身,因此就會由學生和教員所擁有的式神中抽調出一部分到萬鬼樓幫忙。御嘉和頻迦也是這次被抽調出來的式神「之二」。

萬鬼樓,一樓大廳。

這個大廳高約20米,除了中央八人合抱的巨大圓柱,以及圓柱上螺旋攀爬的木質樓梯外,沒有任何遮擋與支撐。

由於前後樓體並不連接,所以在中間有一個玻璃製成的「∼」形分隔將這太極形樓體分割開來。前半部分是迎賓接待處,後半部分從一樓開始為接待賓客的房間。

「Holy, holy, holy, merciful and mighty!」

剛剛一腳踏入萬鬼樓的大門,裡面驀然傳出的美妙唱詩聲就把愛爾蘭推得向後翻了個跟頭。跟她在一起的貝倫要好得多,沒有摔倒,只是趔趄了一下。

「God in three Persons, blessed Trinity!」

剛站起來的愛爾蘭又被推出了一米多遠去。

推他們的當然不是「人」,而是「歌詞」和「旋律」本身。

現在從敞開的門口可以清楚地看見萬鬼樓一樓大廳的情形,現在那裡正有有二十二名背靠旋梯環繞站立的白袍少女,每人手中拿著一本唱詩集在大聲歌唱。

凡是讚美神的歌曲都有驅妖降魔的力量,這一點與樓厲凡以前用聖經驅鬼的方法相通。

可是一般沒有人會在自己邀請了妖怪或者魔物之後還在招待場所唱這種歌的--除非有仇或有病。

「Casting down their golden crowns around the glassy sea……」

愛爾蘭好不容易才再次爬起來,憤怒地看著門內唱詩的姑娘們。

「這……就是今年的迎接方式!?」她咆哮。

貝倫很快就適應了歌聲,若無其事地站直身體,學她的樣子聳了聳肩:「如果你以為每年都會有不同的帥哥前來迎接,那你就錯了。」

去年的迎接方式是每個女人都會喜歡的--兩排帥哥以中國古禮跪迎,口中高呼歡迎光臨。

這讓去年前來參加的女人們欣喜若狂,卻讓可憐的男性客人大多數被比了個毫無光彩。

當然,能夠作為迎接用的男性式神並沒有那麼多,所以當時的「男性」式神中有很多都是女性式神幻化的。

不過誰在乎呢?就算是假相她們也喜歡。

「Holy, holy, holy! All the saints adore Thee, Casting down their golden crowns around the glassy sea; Cherubim and seraphim falling down before Thee, Who was, and is, and evermore shall be……」

多麼美妙的歌聲,但是在愛爾蘭的耳中卻和那些令人討厭的咒術無異。

愛爾蘭又被逼退幾步。

就如東方和西方驅魔術的完全迥異一樣,東西方妖怪所害怕的東西也完全不同。東方的妖怪最害怕的是梵唱,西方的妖怪最害怕的是唱詩。

當然不是說相反的情況就不能成功驅魔,假如力量夠強勁的話,只需要其中一種就可以壓制東西方所有的妖怪--甚至包括人類。

--當然,這個「力量夠強勁」是一個很模糊的標準,至今為止還沒聽說過有人能達到這個效果。

貝倫雖然有一個很「外國」的名字,但那是源於他狼族的傳統起名方式,他本身屬於東方,所以西方的唱詩對他沒有太大作用。

而不幸的愛爾蘭則是一隻血統純正的西方山貓,這種歌聲簡直是在要她的命!

現在這種情況是貝倫求之不得的,他很紳士地扶起再次被推倒的她,體貼地說:「既然不喜歡這種歡迎方式,那你就回去吧,怎麼樣?」

「不要!」

愛爾蘭憤憤地甩開他的手,驟然提升妖力,幾道銀白色的光芒出現在她身體周圍,彭地一聲炸裂散開,好像薄霧一般上下流轉。

歌聲撞擊到那些薄霧,化作咒符樣的符號叮叮噹噹地落在地上,隨即消失。「我就不信我還對付不了這些東西!」

「不過愛爾蘭……」

貝倫想說什麼,可是愛爾蘭校長女士根本不想聽他說,大步地就走了進去。

一個長髮和一個短髮的女式神向她微笑低頭:「歡迎光臨,請出示您的邀請函或身份證明……啊!」

長髮女孩伸出的手觸到了愛爾蘭身周的薄霧,只聽霹啪兩聲,彷彿有雷電閃過一般,那女式神被撞得猝然倒飛了出去。

貝倫嘆氣:「我就知道……」

他向女式神飛出的身影一揮手,女式神在半空中停住,又隨著他招手的方向輕盈地飛了回來。他的手向下輕扣,女式神漂亮地落到地上,短裙被風吹得微微飄起了一角。

「頻迦!沒事吧?」短髮的女式神跑過來拉住她的手,向貝倫一低頭,「多謝!請問您是--」 「零度妖學院理事長貝倫,以及校長愛爾蘭。」

貝倫向她們出示邀請函,微笑,兩個女式神的眼睛立時化作了桃心狀。

「好帥--!」

「好帥哦--!」

真是毫不掩飾的誇獎……崇尚含蓄之美的貝倫微微有些汗顏。

這麼長時間沒有與人類接觸,人類(式神)姑娘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豪爽的……

兩位女門迎只顧著讚歎貝倫的容貌,根本把要帶他們去房間的事情給忘記了。

不過這種情況對貝倫來說太常見,他只要放出誘惑之術隨時都可以達到這種效果,所以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又笑了笑。

幸好一個引領的男式神走過來做出請的姿勢,貝倫抓住愛爾蘭的肩膀,跟著他一起往旋梯處而去。

那兩個女式神依然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迷醉地叫「好帥帥帥帥啊∼∼∼∼」。

「愛爾蘭!」

他溫和地微笑,但低沉的聲音卻是不容置疑的嚴厲,「我會幫你阻擋歌聲,你給我把防護壁去掉!你知道你的防護壁被式神碰到是什麼結果嗎?嗯?要不是剛才那個式神身上被人用極高的靈力做了加持功,現在早已經魂飛魄散了!」

那兩個做門迎的女孩就是樓厲凡的式神,御嘉和頻迦。

原本以她們的能力是不可能隨意脫離樓厲凡的,但是這次情況特殊,萬鬼樓的招待式神不夠用,只有把她們兩個拉上湊數。

為了讓她們能夠脫離樓厲凡自由行動,霈林海用他的能力為她們做了加持功,簡單地說就是充當了一回為電池充電的電源,沒想到這竟然救了她們一條命。

愛爾蘭憤怒地咬著下唇,薄霧在她身周流轉了兩圈之後從上而下逐漸消失,貝倫身上洩漏出淡淡的灰色光氣,代替薄霧消失的方向緩緩將她罩在裡面。

「三百多年!我可從沒這麼狼狽過!」愛爾蘭氣憤地低聲說。

貝倫想說這是你一定要跟來的後果,但是現在並不是說出這句話的時機,否則這隻貓立刻就會暴跳如雷了。

「Holy, holy, holy! though the darkness hide Thee, Though the eye of sinful man Thy glory may not see; Only Thou art holy; there is none beside Thee, Perfect in power, in love, and purity. Holy, holy, holy! Lord God Almighty!……」

越接近,歌聲就越響亮,但是愛爾蘭已經聽不到了,因為她正被貝倫的妖力關在結界裡面,外界的聲音和咒唱的力量絲毫也滲透不進去。

如果她再過二百年的話說不定也能擁有像貝倫這種完美結界的能力,可是她只會用防護壁,那種防護壁的副作用正像剛才貝倫說過的那樣,對靈體傷害極大,因此在全部以式神作為侍應生的萬鬼樓是不宜使用的。

走上旋梯,歌聲立刻就消失了。

貝倫看看旋梯的扶手,發現那上面被人鏤刻了靜符,聲音無法透過靜符進入,於是便放開了她身上的結界。

愛爾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真是憋死我了……」

就算是保護性的結界,只要不是自己設立的,身在其中就絕對不會舒服。

「沒事吧?」

「沒事。」愛爾蘭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裙,不太高興地說,「這次的迎接方式是不是又是那個變態弄的?該死的……早知道上次直接把他那兩個學生吃掉,然後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他賣了!」

「他那兩個學生啊……」想到那兩個學生,貝倫忽然覺得很想笑。

可憐的孩子們--尤其是那個「女孩」,明明是男生卻被迫打扮成那樣。

可以明顯看得出來他為此極度憤怒、不習慣,可是在不情願之中居然還在自己習慣性地放出誘惑之術時向他做出反術,真是個有趣的傢伙。

到後來,還以「女孩」的身份之便拙劣地想接近他,用盡了方法想偷他的東西,在他的牆上挖洞,搜索他的房間……

他貝倫可不是小孩子騙得了的,牆上那麼大個洞--那種程度的封印對他來說就像紙一樣薄--房間裡又殘留了那麼多思念,還沒進去就聞得出來。

無論是什麼動物,最討厭的就是自己的窩裡留下了別人的「東西」,如果是別人的話他早就發怒了,可是這次他沒有,他只覺得有趣。

所以他縱容了他們的行為,直到最後一刻,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讓那張賣身契被偷走。

他沒有想到那兩個孩子會潛伏在那裡,他的鼻子沒有聞出來,更沒有感覺到他們的氣息。

這一點真是令人嘉許,以他貝倫的力量來說,兩個人類的孩子存在於那裡的」感應」應該是不會被他漏掉的,可是他偏偏漏掉了,也因此輸了那個賭。

然而嘉許是嘉許,貝倫的字典裡可沒有有仇不報這個詞,既然他被耍了,那麼就一定要把對方耍回來才行,在此之前他是絕對不會丟掉自己被耍的記憶的。


晚上十二點直到凌晨六點期間,比較「正常」的客人就不會來了。

所以凡是這期間光臨的客人必定都是有些問題的,為了避開他們,這段時間之內所有低級式神必須全部回到自己主人那裡,由中級式神進行迎接工作。

貝倫推開愛爾蘭房門的時候,發現那只山貓正臥在在窗台上,異常幽怨地看著窗外碩大的雪片。

御嘉和頻迦正飄然走出萬鬼樓的大門,從她這裡看下去,那兩個式神就好像兩個細小的影子,不甚清晰地映在她的貓眼中。

「愛爾蘭?」

「貝倫……」

山貓的腦袋平平地趴在窗台上,眼神很悲傷,「我是不是不夠可愛?」

「嗯?」

這只山貓發燒了嗎?貝倫想這麼說,但是怕她和他沒完沒了,只能敷衍,「呃,不會。愛爾蘭你是美女,不管以山貓來說還是以人類而言。」

「但是他為什麼要逃走!!!!!!!!」

嘎吱嘎吱幾聲極為難聽的聲音從她的爪子底下傳出來,貝倫被那聲音弄得寒毛直豎。

不過當然還有比他更倒霉的,她爪下的窗台被她抓出了幾道深深的溝槽,幾乎挖穿了那石頭做的平台,「他為什麼對我避而不見!為什麼就願意照顧那個該死的小孩一輩子!那個小孩有我漂亮嗎!有我可愛嗎!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如果她的爪子再狠狠抓幾把的話,貝倫覺得自己就快要崩潰了。他走到她身邊,一隻手蓋上她的爪子。

「好了,這種事不是這麼比的。拜特在告訴你他的消息時沒告訴你更重要的事情嗎?」

「什麼事情?」山貓疑惑地問。

「他們兩個現在是生命共通體,所以不是他願意照顧那小孩一輩子,他是沒有辦法。你也不用為這種無聊的事情吃醋,只要和他好好溝通,讓他回到你身邊不就好了嗎?」

「不要。」斬釘截鐵。

貝倫:「……」

「我為什麼要跟那個負心漢溝通!我才懶得和他復合!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要讓他知道甩掉山貓愛爾蘭是什麼後果!我要讓他後悔!讓他跪在我腳下求饒!對了,那個小孩我也要一起殺掉!殺掉!!哈哈哈哈--」

貝倫搖頭,為那個可憐的傢伙默哀一秒鐘。

他摸摸她毛茸茸的腦袋,又拍拍她的脖子,她發出舒服的咕嚕聲。

「行了,不管他怎樣吧,今晚你就能見到他了。拜特學院的學生都必須來參加舞會,如果不參加就會被扣學分不是嗎?到時候你想把他怎樣就怎樣,我不會干涉你。」

「真的?」

山貓的眼睛裡射出了感動的光芒,「貝倫!我好好好好愛你!」

「不過不許喝酒。」

「……」山貓蜷起身體,看來又開始鬧彆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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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樓厲凡正在浴室洗澡,霈林海坐在電腦前面準備第二天的課程。

看見兩個穿透牆壁飄進來的式神,霈林海笑著向她們打招呼:「御嘉,頻迦,今天的迎接工作怎麼樣?有沒有見到什麼有趣的人?」

「什麼有趣的人呀,累都累死了!」兩位式神分別倒在霈林海和樓厲凡的床上,雙臂和雙腿極不淑女地呈大字型張開,疲憊地伸了一個懶腰。

「啊,對了,我聽說你們兩個是門迎,」關上電腦,霈林海說,「這麼累的事情不是一般由中級式神擔任工作嗎?你們怎麼會被分配到這個崗位的?」

式神的分級總共可有十級,低等四級,中等和高等各三級。

低等式神祇能短暫脫離宿主的身體,更多的時間都以精神線相連,否則失去了宿主的力量,便可能由於力量枯竭而消失,御嘉和頻迦就屬於低等式神中的第四級,算是低等中的最高等。

中等式神可以依照自身的意願隨意離開宿主,與宿主之間的能量傳遞以精神相連,若精神波被切斷,同樣會由於力量枯竭而死,帕烏麗娜的式神就屬於這一級別。

高等式神不需要宿主,也不需要能量的補充,它本身就是可以自供的能量體,這種式神已經近乎成「精」的程度,不過現今為止,還很少聽說誰擁有這種級別的式神的。

而這次御嘉和頻迦是依靠了霈林海給她們的加持功,所以才能離開樓厲凡身邊自由自在地行動。

「我們……」

她們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飄忽,「嗯……只是……只是--只是那個叫瞿湄的管理長啦!她為難我們!」

「瞿湄?」樓厲凡穿著浴衣,一邊擦頭髮上的水一邊走出來,疑惑地問,「上次幫東明饕餮的時候不是御嘉和她合作的嗎?她的狐媚香起了不小作用,東明饕餮還專門說要去謝謝帕烏麗娜副校長。」

說那次瞿湄的狐媚香起了「不小」的作用其實是對御嘉的禮貌性讚揚,說實話,御嘉根本沒有起到什麼做用,除了抓瞿湄幫忙這件事之外,她根本只是一直在旁邊觀望,發揮百分之九十九的效果的只有瞿湄一個人。

御嘉咳嗽了一聲,做出一個嬌憨的表情:「呀∼∼誰知道呢?說不定是她嫉妒我們比她美!所以這麼為難我們!厲凡∼∼拜託你幫幫忙啦∼∼我們不要再做門迎了!好累哦∼∼」

「少囉嗦。」

別人不知道,樓厲凡還能不曉得?這兩個靠樓家大姐幫忙作弊才取得式神執照的女孩平時根本就不思進取,甚至連很多常識都不清楚,八成是哪裡沒做對而把式神前輩得罪了,否則以幻狐式神瞿湄的美貌哪需要嫉妒她們?只要她們別為了嫉妒給她找麻煩就不錯了,「這次的管理長是她,你們就老老實實聽她的話,要是為了這點事你們就給我找麻煩,以後就不要想隨便出來了!」

「厲凡∼∼」

「你們叫得再甜也沒用!霈林海,快去洗澡,要睡覺了。」

霈林海拿起浴衣走進浴室,不一會兒裡面就傳出嘩嘩的流水聲。

樓厲凡把賴在上面不想走開的頻迦趕走,坐到自己床上。

「你們兩個要不要回來我的意識裡?不回來我可要睡了。明天沒課,我打算睡到中午。」

「討厭!厲凡!」御嘉和頻迦同聲氣憤地說。

「看來你們不打算回來,那等會兒霈林海出來你們讓他給你們充電,我睡了。」

拉開被子,樓厲凡倒頭就睡,沒過五分鐘就傳出了他打呼嚕的聲音。

兩個女孩臥在霈林海的床上憤恨地看著他冷酷的背影,互相看了一眼。

「好過分!」

「嗯!所以那件事--」

「那件事……不告訴他們!」

「絕對!」

什麼事?當然是--零度妖學院的理事長也到了的事。

為了以防萬一,樓厲凡在零度妖學院臥底期間一直將她們處於喚醒狀態,不過因為一直沒有用到,她們也就沒有機會出來。所以她們認識貝倫,貝倫卻不認識她們。

由於在妖學院的所作所為,樓厲凡和霈林海現在最害怕的就是貝倫和愛爾蘭會來找他們算帳。

因此他們兩個專門向這兩位要做招待的姑娘說明,如果在招待期間發現那兩位妖怪出現就馬上要報告給他們,好讓他們有充足的時間腳底抹油溜走。

很可惜……他忘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句話。

「我們討厭你!厲凡!」兩個女孩向他做了個鬼臉。

時間終於緩慢地行進到了平安夜,一切即將開始。

房間裡很暗,只有窗外被雪反射進來的光線讓這裡沒有變得一片漆黑。

床上沒有人--不,應該說,整個房間裡都沒有人,只有一頭巨碩的白狼橫臥於地毯上面,毛茸茸的腦袋擱置在前爪上,眼睛微閉,看不出他是睡覺還是清醒。

房中的座鐘走到了七點四十五的位置,白狼好像能感應到一般睜開了眼睛,左右看看,又用力抖了抖腦袋,站起身來,再用力抖抖身上的毛。

伸伸脖子,隨即化作人類的模樣。

「到時間了……」

走到門口,觸摸電子屏,門卡噠一聲打開。

拉開門,他剛想踏出去,卻有某種預感讓他忍不住一縮頭,三個女巫騎著她們的掃帚夾帶著厲風呼嘯而過。

「哇哈哈哈哈哈--偉大的女巫!神奇的女巫!哈哈哈哈哈--」

貝倫身上的長袍被她們的風吹得呼拉拉飛起很高,她們過去好一會兒,長袍才慢慢落了回來。

女巫永遠都是女巫……他搖搖頭,走到愛爾蘭的門口輕敲她的門:「愛爾蘭,到時間了,愛爾蘭。」

沒有動靜。

貓科動物的聽覺系統幾乎和犬科動物的同樣靈敏,不管愛爾蘭在房間的任何地方--就算是在牆縫裡也好,她都該聽得見。

貝倫覺得奇怪,一壓門把手,門居然開了。房間裡並沒有愛爾蘭的氣息,而從殘留下來的味道判斷,她至少是在二十分鐘以前離開的。

她必然是有意避開他的,為什麼?難道是因為前兩天他批了她一頓?應該不會。
她以前是他的學生,被他批過的次數多了去了,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就鬧脾氣。

那麼是為了什麼?

貓科動物的個性:驕傲、自私、固執,你不讓它幹什麼,它偏要干。
尤其喜歡記仇,有人踢我一腳,我就要把對方亂棒打死!

這麼說,難--難道她是想--!?

貝倫打了一個冷戰--他已經有一百多年沒有這種脊背發涼的感覺了。

一陣颶風從他身後再次呼嘯而過,伴隨著女巫們張狂的尖叫聲:「呀--女巫忘了東西了--」

萬鬼樓四十九樓,在整個由完全不連接的兩半太極形組成的前後樓體中,只有這一層是連接起來的,面積足有三四個足球場那麼大,但是這樣的大小對於拜特學院的千餘名學生以及不知多少的計劃外賓客來說還是太小了,因此招待人員便在這一層上開出特殊空間,使空間無限地彈性擴展,無論有多少人來都夠用,但是看上去大小卻並沒有增加。

舞會即將開始的時候所有學生都開始陸陸續續地往四十九樓走。

許多普通專業的學生都以普通的方式慢慢走上去;女巫專業的就像那幾名女巫學院的特邀賓客一樣騎著掃帚從樓外面飛上去,那裡自然有一扇窗戶為了她們而敞開;魔女專業的學生大多討厭擁擠,便使用魔力漂移從走路的學生頭頂漂移上去;巫師專業和咒符專業的學生在符咒上或坐或站,和魔女們一起飛上;有一位不知是哪個專業的學生居然還坐著傳說中的魔毯往上飛,他身邊還帶著一個臉兒紅紅的女孩,大概是為了向情人獻寶,所以才把這種珍稀法器當作普通飛行器來用吧。

樓厲凡和霈林海也在人群中緩慢地上行。

樓厲凡本不想來,舞會這種場合對他來說比打仗還要難捱。可惜不知為什麼,其他時間的舞會就是普通舞會,而每年的聖誕舞會卻都是被排在課程表裡的。簡而言之,它也有學分,如果誰膽敢不去參加就會被扣掉那一部分學分,最後的結局就是留級。所以當然,他是想來也得來,不想來還得來……

御嘉和頻迦看了熙熙攘攘的樓梯一眼:「可以上去了嗎?上面好熱鬧……」

「你們兩個給我好好聽!」

瞿湄一手抓住她們一人的下巴,強行拉向自己這邊,「今晚比較特殊,上面的舞會招待不夠,門迎的工作就由我來擔任,你們兩個上去協助其他式神,注意點不要給我惹禍!給我牢牢記住式神招待的重要原則!」

「呀∼∼瞿湄姐姐你好好∼∼∼」兩位姑娘媚眼如絲地摸上她的青蔥玉手,瞿湄唰地把手收了回來。

「少給我在這裡說多餘的話!告訴你們!我是讓你們去當招待,不是去參加舞會的!要是你們膽敢忘記自己的職責,小心回來以後我扒你們的皮!」

兩位姑娘嬌笑:「我們的皮老早就腐爛了,呵呵呵呵……參加舞會去嘍∼∼∼∼∼」

腳尖一點,兩位式神輕盈的身體向天花板飛去,她們將穿透四十八層牆壁,直接到達四十九層。

「我說過了!不是讓你們參加舞會的!聽到沒有!」

瞿湄對著她們消失的背影氣急地吼。

她們的身體已經在第一層天花板處消失,只有天知道她們究竟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雖然人手少,但是把她們兩個弄去做招待……沒問題吧……」

忽然有某種不好的預感一閃而過,瞿湄開始脊背發涼,「難道真的有問題……?她們的主人應該也在……應該……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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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臨時光臨的新客人到達,感應門自動打開,瞿湄皺眉,立刻飛速飄向門迎的位置,不好的預感很快被她拋到了腦後。

「一年級樓厲凡,身份確認。一年級霈林海,身份確認。研究生級武鳴方,身份確認。……」

樓厲凡和霈林海走過身份識別門,終於進入了多災多難的會場。整個會場目測的面積約為三四個足球場大小,高約十米,天花板上每隔二十米便有一個可與白熾光媲美的靈術燈,它們的光芒四面八方無限伸展,將整個會場照得明亮如晝。

樓厲凡他們來得已算較晚,大多數的學生和賓客已經到了,現在會場內滿滿地都是扎堆的人。

熟悉的人在一起大聲談笑;情侶們躲在一邊絮絮低語;半透明狀的招待式神們手裡托著酒品和果點的盤子滿大廳地飛行,有人做出需要的手勢時便降落下來,讓客人們自己選擇,完畢再飛上去。

樓厲凡知道御嘉和頻迦被調來當舞會招待,但是在這滿天的式神中也搞不清楚她們究竟在什麼地方,不過他想那兩個女孩應該沒有問題,至少不會在這個會場中尋釁滋事吧。

「厲凡,你要不要點什麼?我們只有今天被允許喝酒,可千萬不要錯過機會!」

霈林海看著滿天的式神,興奮地說。

由於怕無法控制能力而造成嚴重後果,作為靈能師,一般不允許沾染任何酒精類飲料。

不過聖誕節比較特殊,一年中的這一天將是靈能師們靈力氣機最為順暢、且容易控制的日子,因此只有這一天酒精是被允許的。

「我不要,我要冰淇淋。」

樓厲凡興趣缺缺地說,「十二歲的聖誕節我被姐姐們強行灌醉過一次,結果被她們拍了我很多丟臉的照片,再來一次我可受不了。」

「哦哦,是嗎?」

霈林海也不再勸他,舉手向招待式神揮了揮,「嘿!一杯帕尼!再來一個特大的狐狸冰霜。」

兩個式神落到他們身邊,霈林海拿走了自己要的帕尼,樓厲凡托起那只和他自己腦袋差不多大的狐狸狀冰淇淋,張大嘴一口咬下去。

「二年級東明饕餮,身份確認。二年級東崇,身份確認……」

「啊!多麼熱鬧!多麼有趣!」

東明饕餮站在入口處興奮地看著一片群魔亂舞的會場,高聲說道。

他身邊的東崇邊打呵欠邊把他拉到一邊,防止他擋到後面的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找個地方睡一覺。」

「喂喂喂!東崇!你看見了嗎!那裡好像是樓厲凡和霈林海」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

東崇又打了一個呵欠,「我昨晚可沒睡好,一想到要在這種地方躲那隻貓女一晚上我就失眠。你這個沒義氣的居然就在我旁邊呼呼大睡!真是讓人不爽!」

「哈哈哈哈哈!你就不爽一次吧!平時都是你的殭屍欺負我,害得我神經衰弱,今天終於遭報應了吧?哈哈哈哈!而且今天你的殭屍都不允許跟上來!我真是太幸福了!那位式神美女!」

東明饕餮高興得連聲音都有點發抖了,高高舉起手臂向天花板上飄浮休息的式神死命揮,「這裡!要一杯哈肯耐!再來一杯烏凱鉿!還要--」

東崇敲了他腦袋一下:「你打算酒精中毒是不是?我知道你酒量好,不過哈肯耐和烏凱鉿都是66度,就算是殭屍也不能這麼喝。」

「不管!今天特殊!那位式神女士!至少給我一杯哈肯耐吧……」

女式神飄落到他身邊,將哈肯耐遞上,又向東崇示意了一下,東崇搖手表示不要。女式神又飛回了半空。

東明饕餮興奮地將酒舉到嘴邊,剛入口,卻沒想背後被人撞了一下,一杯酒噗地一口就噴到了一個正和女朋友說笑的男生身上。那男生轉過頭來,一張臉吊得比馬臉還長:「幹什麼!嫌別人沒喝過酒嗎!」

可惜他的目光沒有對準東明饕餮,而是對準了東崇--沒有辦法,東明饕餮的體質就是如此,容易令人忽略。

「對不起!對不起!」

東崇早已習慣了這種事,隨即一迭聲地向他道歉,「我們馬上給您弄乾淨……」

「不用了。」那男生悻悻地說。

摟著女朋友往另外一邊走去。


目送那男生從視線裡消失,東崇回頭,發現東明饕餮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一樣四處梭尋。

「怎麼了?」

「剛才有人撞了我一下。」

東明饕餮愁苦著臉,在東崇面前晃晃手中的杯子,「我不是故意要把酒噴到剛才那個人身上的,是有人撞了我,我控制不住……」

「撞你的是什麼人?」

「好像是個小孩……」

「小孩??」

東崇忽然間變得非常緊張,猛地抓住東明饕餮的雙肩用力搖晃,「是什麼樣的小孩?是男孩還是女孩?!看起來多大年紀!?穿什麼樣的衣服?」

東明饕餮被晃得頭都暈了:「啊……啊啊……她嗎……她啊……啊呀!別晃了!」

他甩開他,看看自己手裡已經被晃出去大半的哈肯耐,憤憤地說,「真是!堂堂男子漢,堂堂旱魃吸血鬼,居然還怕個小女孩!說出去不怕給人笑死。」

「她到底什麼樣!」

東崇怒吼。

東明饕餮縮了縮脖子:「你就會對我發狠而已……那小女孩大概十二三歲的樣子,穿著公主裙,哦……身後還有一條棕花色尾巴……尾巴!對了,是貓尾巴,她頭上還有一對貓耳朵!」

東崇的臉變得煞白。

「果然……果然是她……果然是她來了……」

「嗯?」

「愛爾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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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3-31 07: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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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舞會會場不允許未成年人(人類17歲以下,妖怪150歲以下)進入,但是沒規定不允許小孩進入--或者應該說,是不允許「年齡」是小孩的人進入的,而外貌是小孩則沒有問題。

這是法律規定,沒有例外。

愛爾蘭從門口進來開始就在橫衝直撞,興奮得好像頭一次參加這種場合,連自己一路上到底衝撞了多少人,讓多少人的飲品都倒在了別人身上也沒注意。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愛爾蘭興奮地邊尖笑邊奔跑,「終於不受貝倫監控了!太自由了!太幸福了!呵呵呵呵……自由真好!」


她身後有一個木乃伊--不,是一個被繃帶包得好像木乃伊的傢伙不遠不近地跟著,最後實在趕不上她興奮的步伐,只有對她高喊:「不要跑那麼快,當心被貝倫發現……」

一聽到貝倫的名字,愛爾蘭立刻停下了腳步。

「嘿!你不會向他告密吧?我知道你這個傢伙愛打小報告,尤其喜歡在別人最討厭的地方打。」

「哦呵呵呵呵呵……」

木乃伊做了個蘭花指的噁心動作,尖笑,「怎麼會呢!愛爾蘭小姐,請相信我對您是忠實的!」

「忠實個屁!」愛爾蘭咆哮,「萬鬼樓入口的唱詩班是你安排的對吧?差點害我進不來!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啊呀呀呀呀……請相信我的忠實……」

木乃伊依然舉著他的蘭花指,身體卻在不斷後退,「別那麼認真嘛,愛爾蘭校長。呵呵呵呵……人生三千年,太認真可不好過喲∼∼」

「嗤!」愛爾蘭嗤之以鼻,卻不再在這上面糾纏,轉身向半空中的式神們招手,「我要一個帕蘭朵!」

木乃伊蹲下,在她耳邊低聲說:「帕蘭朵是沒酒精的飲料,愛爾蘭校長,您確定要這個?」

愛爾蘭聳肩:「沒辦法,貝倫說了不讓我喝酒。」

「可是您不是擺脫了他的監視嗎?」木乃伊繼續提議,「也許可以……」

愛爾蘭有些猶豫:「可是……你也知道我要是喝酒……」

木乃伊拍拍她的肩膀,把自己興奮的聲線壓得幾乎聽不出來:「但是您上次喝醉已經是一百多年以前了,現在您肯定不會再發生相同情況了吧?還是說……您的能力在這一百多年中一點都沒有進步?」

「誰說的!」愛爾蘭瞪他一眼,卻仍然猶豫,「可這一次要是再發生同樣的事……」

「一定沒事的啦!」

「如果被貝倫……」

「我不會告訴他的!」

「萬一被他知道……」

「我幫您保證!絕對沒問題!他絕對不可能知道!!」

木乃伊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胸部,先前斷裂過的胸骨又發出了清脆的喀嚓一聲。

「好痛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木乃伊開始在地上打滾。

周圍的人走來走去,對木乃伊的慘叫視若無睹。

天瑾好像幽靈一樣在會場中飄來飄去,陰冷的氣息在她身周環繞了一層又一層,以她為圓心的三米以內空間無人膽敢接近。

好不容易爬上來的四人組正一人拿著一杯帕尼想喝,卻發現天瑾從遠處陰森森地飄了過來,立刻夾著尾巴逃之夭夭,生怕她會抓住他們幹什麼恐怖的事情。

不過他們猜錯了,天瑾暫時沒什麼需要別人做的恐怖事情,她只是很無聊而已。

「這種地方有什麼好來的……這種地方有什麼好來的……這種地方有什麼好來的……」

她心裡一直反覆絮叨著這句話,根本沒有發現那四人組以及周圍所有的人都對她避之如蛇蠍。

決定了,十二點一過馬上就離開!

一個灰白色長髮的男子從她身邊走過,她愣了一下,回頭卻只看見他的背影。 「奇怪……他身上有奇怪的感覺……」

貝倫沒有發現有人在看他,更確切地說,他根本沒發現自己還在使用誘惑之術,更沒發現半徑二十米之內的姑娘們都在向他拋媚眼。

他現在只關心在會場中如何搜尋愛爾蘭的位置,但這裡的氣息實在是太混雜了,靈力妖力魔力巫力統統攪合在一起,把他的搜尋感應能力干擾得像一個壞掉的電台,除了雜亂無章的訊號之外一無所獲。

「愛爾蘭……她跑到哪裡去了……」他按住額頭,頭疼地自語。

帕烏麗娜走到會場中央,輕輕拍了三次掌。這三掌是一個信號,吵鬧得比起菜市場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會場中攸地安靜了下來。

「今晚是平安夜,各位同學,各位特邀賓客,歡迎各位的到來。」

她的聲音並不大,卻能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這就是大家最常使用的「靈擴」。

「這是我們每年只有一次的盛會,大家期待了整整一年,當然明白它意味著什麼。不過在舞會開始之前我仍然要提醒大家,請節制各位的行為。每一年都有學生由於太過激動而鬧出騷亂,最後被靈力糾察組帶走,希望今年不要再發生這種情況。」

她靜了一下,又補充道:「還有一點,我想大家應該都知道的。我們可愛的校長被我打成了重傷躺在醫院裡。不過這是今天上午的事情了,今天下午他從醫務室逃走,直到現在我沒有他的下落,如果有人在會場中發現一個疑似校長的人,拜託請通知我,謝謝。」

人群之中,一個木乃伊悄悄縮起身體,盡量不引人注目地不停後退、後退、後退……

「好了,前面的廢話就講這麼多,祝大家有一個快樂的狂歡之夜!Merry chirstmas!」

她一舉杯,結束了自己的講話。

「merry chirstmas!耶呼--------------」

會場中充滿了尖叫的聲音。大家舉起自己的酒杯,形成一片手臂的森林。

會場中央的半空中浮現出由二十名式神組成的樂隊,奏起有名的《風神奏鳴曲》。

會者們拉著自己的舞伴,開始跳起祭神的撒巴斯。

這是傳統的曲目,在大型的慶典上必然奏起的第一首樂曲,而撒巴斯則是祈福的舞蹈,為了第二年的好運氣而祈禱。

樓厲凡躲開了幾個撲向他的女孩,往舞蹈圈的外圍逃走。

霈林海被他遺棄後又被一個漂亮的女子抓住,強行開始了兩人的舞步。他往樓厲凡那邊投去求救的目光,樓厲凡裝作沒有看見。

四人組分頭撲向他們之前看好的姑娘們,可惜隨即發現姑娘們都是名花有主的,那些「主」們一舉拳頭,四人組立刻退回。

這個舞蹈只有在和異性跳的時候才能發揮最大的祈福作用,和同性跳時就會被削弱許多,但是在沒得選擇的時候也只有……幾個人愁眉苦臉地互相拉起對方的手,僵硬地跳起來。

貝倫依然四處尋找愛爾蘭的下落,愛爾蘭卻悠哉游哉地一手酒杯一手拉著那個木乃伊,自由自在地翩翩起舞。

撒巴斯的舞步並不太好看,不夠高雅,而更像土著民族的舞蹈。

天瑾對這種儀式上的東西不感興趣,更不喜歡那種難看的舞步,最重要的一點是--沒人敢和她跳舞。

當周圍的人都跳起來的時候,她聳聳肩,打算走到一邊的僻靜角落裡休息一下,也好讓出位置來讓那些人跳。

她剛走出人群,卻發現樓厲凡也正巧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們兩個互相對視,空氣中閃過冷峻的霹啪電光。

最終,還是樓厲凡先說話了:「你是預言師,這種舞蹈對你來說不是很有幫助的嗎?」

也許他是有點關心的意思,但是這話伴著他一張凍得硬梆梆的冷臉說出來,真是讓人怎麼聽怎麼不舒服。

「可你是靈異師,」天瑾反譏回去道,「這種舞蹈對你來說不是更有幫助,幹嗎不跳?難道是--」

她的眼睛斜向舞池,霈林海正一臉尷尬地被一個身材惹火的紅衣女孩拉著跳,時不時向樓厲凡這邊投來求救的目光,但樓厲凡選擇視若無睹。

她冷笑一聲,「原來舞伴被人搶了,怪不得這麼不爽。」

「我們是不是那種關係,我想以你的能力比誰都清楚。」

樓厲凡的臉凍得更硬了,如果她是男的,他很想揍她一拳,「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麼不跳?」

天瑾哼了一聲:「跟你的原因差不多。」

樓厲凡一挑眉:「嗯?」

她又接下去道:「不過呢,我是別人討厭和我跳,你則是因為討厭和別人跳,就是這麼簡單。」

她說得沒錯,樓厲凡很討厭和別人跳這個舞,以前在家的時候一般都和姐姐們跳,偶爾會和媽媽或者姥姥跳,實在沒得選擇的時候也和爸爸跳過。

可是在這個學院裡,是他血親的人一個都沒有,他既不想和會減弱舞蹈效力的同性跳,也不想和那些看著他就一臉迷醉的異性跳。

樓厲凡哼聲笑了出來:「不愧是預言師。」

「是遙感師。」

「好,遙感師。」

「也是預言師。」

「……」樓厲凡不想揍她了,他只想殺了她。

東崇和東明饕餮雖然身份是靈異師,但因為有殭屍的特殊身份,祈福的舞蹈對他們只有副作用,於是躲在一邊看大家跳。

此時東明饕餮手裡拿著第三杯哈可耐,喝下了他的第二杯烏凱鉿。

「饕餮……饕餮!別喝了!」

東崇拍了東明饕餮的背一下,東明饕餮一口酒全部卡到了氣管裡。

「咳咳咳咳咳咳咳!!東崇!你想死--咳咳咳咳咳--死嗎!居然暗算--咳咳咳咳……暗算我!」

「誰暗算你!」東崇臉色凝重地說,「我剛才看到她了……」

「誰?」

「愛爾蘭……」

「哦。」

東明饕餮又舉杯要喝,東崇又是一巴掌,他嘴裡一口酒噗地一下噴到了一個正和女朋友跳舞的人身上。

很不巧地,又是剛才被他灑到酒的那個傢伙。

這回他終於發現了罪魁禍首,雖然氣得渾身發抖卻沒辦法放開舞伴來揍他,只有趁著舞蹈的空隙向他伸了一下中指--可惜東明饕餮根本沒看他這邊,因為他在忙著和別人吵架。

「東崇!!你要是想打架就來吧!何必這麼一次一次挑釁我!我告訴你!雖然以旱魃或者吸血鬼來說你是我的主人,不過我不會認那一套的!和我決鬥吧!我今晚一定要在這裡和你分出個勝負!我告訴你--」

「饕餮!」東崇按著他的肩膀,很嚴肅、很認真地看著他說,「你還記得,我說她很愛吃醋的事嗎?」

東明饕餮的腦袋上出現了一串問號:「哦……那又怎麼樣?」

「我為了救你,和整個殭屍家族鬧翻,現在家族裡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為你再造了這個身體,並且你的生命和我共生。你認為,這個消息在這十幾年中能傳多遠?」

東明饕餮仍然不明白:「嗯?靈異界……靈異界的消息永遠都是傳得最快的,怎麼啦?」

「她會因為我和別人說話就抓狂,而我為你捨棄了一半的命,你認為她會怎麼想?」

東明饕餮忽然覺得這個溫暖的會場裡有些冷。

他困難地嚥了一口口水:「這種……這種事……這種事又不是你願意的……你不是欠了我爺爺奶奶的人情嗎……」

「她才不管那個,她只要知道我和別人之間的關係比她親密就行了。」

「……她會怎麼樣?」

東崇不說話。

東明饕餮的耳邊又迴響起他在雪地上說過的--

「你知道整天被一隻巨大的貓壓在你身上是什麼感覺嗎?你知道每天都被迫吃生肉是什麼感覺嗎?你知道押著一隻巨大的貓洗澡是什麼後果嗎?你知道我只要和別的--不管是雄性生物還是雌性生物--說一句話會是什麼後果嗎?你知道每天都被吃醋的貓抓一臉的血印子有多痛嗎?……」

她對情人都是如此,那對他……這個怎麼看都像「敵人」的人,又會是什麼反應?

好冷……結冰了……好冷……

「我一定……會被她殺死的……」他打起顫來,兩手的玻璃杯互相碰撞,看來馬上就要碎掉的樣子。

「所以,和我一起警戒吧。」東崇拍了拍他的肩膀,沉痛地說。

東明饕餮的眼睛直直地望向舞池中央,手抖得更厲害了。


在千人的會場中尋找一個小女孩根本就是徒勞無益的,貝倫終於對自己承認了這一點。他想放棄了。

但有一個問題,就是他剛才在問別人有沒有見到愛爾蘭那種樣貌的小女孩時,有人說見到她和一個木乃伊在一起。

木乃伊?她什麼時候認識木乃伊的?這個學校裡有木乃伊嗎?似乎賓客中也沒有聽說有木乃伊的。

那這個木乃伊到底是--?

某道靈光一閃,他忽然想起一個人。

木乃伊!對了,怎麼會忘了他呢?除了那傢伙還能有誰?恐怕--不,必定是那個傢伙!據說被打得重傷入院的那個。

他和愛爾蘭在一起幹什麼?他又想怎麼樣?是不是又覺得無聊?愛爾蘭不和他照面就逃走的行徑恐怕是他教唆的吧?他想幹什麼?他的目的通常不會是什麼好事,八成又有了什麼讓人抓狂的鬼主意吧!

等一下……鬼主意?--難道說……!

他忍不住有些心慌了。

「愛爾蘭!」也顧不得在這種場合大叫是很不禮貌的事情,他大聲地叫起愛爾蘭的名字,「愛爾蘭!你在哪裡!愛爾蘭!快出來!我真的要生氣了!愛爾蘭--」

周圍的人不得不對他施以側目,然而他已經不想去顧慮他人的目光,只知道自己現在是真的很惱火。

「愛爾蘭!快點出來!我警告你!愛爾蘭--」

兩隻憑空出現的玉手從後面分別搭上了他的兩邊肩膀。

「理事長,有什麼我們可以幫您的嗎?」

溫柔而……甜膩的聲音,遇到不習慣吃甜食的人恐怕會讓對方昏頭吧。

貝倫回頭,發現身後飄浮著兩個半透明的白衣女式神,一個留著齊耳短髮,一個留著披肩長髮。剛才那甜得發膩的聲音恐怕就是她們發出來的。

她們的容貌很眼熟卻記不得何時見過,他想了一下才想起來,原來她們就是那兩位做門迎的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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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3-31 07: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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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原來是你們。」

他對她們禮貌性地一笑,兩個女孩同時做出了捧心的迷醉表情。

「啊啊∼理事長請不用這麼客氣!」

長髮的女孩一手托著手中的托盤,另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貝倫理事長!我們是御嘉和頻迦!您遇見了什麼困難嗎?您要有什麼問題的話請和我們說!我們拚死也會為您做到!請您放心好了!!」

短髮的女孩也拉住了他的另一隻手,她手中的托盤似乎就快要滑掉了。

「沒錯!我們是忠誠於您的!請告訴我們您需要什麼!我們不要命也會為您做的!」

貝倫知道自己的誘惑之術有一定水準,不過像這麼迅速而誇張的反應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而且這麼主動的女人讓他也不禁有點尷尬,抽回手道:「其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在找那個和我一起來的女孩,她的原始形態是一隻山貓,你們見過她嗎?」

「山貓?」兩個女孩互相看了一眼,御嘉說,「會場中沒有見到山貓喲,而且我們也沒有看見您身邊的那個小女孩……」

「啊!御嘉!剛才那個和木乃伊跳舞的女孩!」頻迦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樣大喊,「記得吧!她的尾巴!」

「可是一轉眼又看不見了啊……我沒確認……」

「可是真的很像!」

「我真的沒看清楚……」

貝倫知道她們兩個也幫不上什麼忙了,只能一點頭:「那就麻煩你們了,如果見到她,請告訴她我在找她,我生氣了。」

「啊∼∼∼∼∼∼∼∼∼∼當然沒問題!!」兩個女孩興奮地尖叫。

貝倫轉身想走,兩個女孩再度從後面搭上他的肩膀,嬌聲喊:「理事長--」

她們嬌嫩的聲音還沒有喊完,貝倫身上忽然浮現出無數道蒼青色電流光芒,她們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就好像觸到了高壓電一般,一陣強烈的麻痛感從手上一直傳導到全身。

她們尖叫了一聲,反射性地撒手,連手中的托盤也控制不住地扔到了地上,整個人迅速地飄飛後退。

托盤上的飲料與地面之間發出巨響,摔得滿地都是玻璃的碎片。

貝倫的身影在一瞬間變得模糊,狼耳也豎了起來,似乎立刻就會轉化為原始形態,然而那只是一剎那的錯覺,他很快就恢復了原狀,再轉過身來面對她們的時候,他的臉上浮現出了奇異的笑容。

御嘉和頻迦驚恐地用另外一隻手握著自己剛才碰到貝倫的手,極其少見地發起抖來。

--她們身上被竊取了某些東西。原本還在的,可是就在剛才,被他竊走了。

「理事長……你……!」

貝倫笑著一攤手:「你們兩個,在考式神執照的時候沒有學到這最重要的一點嗎?『在沒有判斷對方善意或惡意之前,絕不允許主人之外的人碰觸身體的任何部位』。

「這麼重要的常識,你們到底是純粹不知道還是真的忘記了?」

式神執照常規規定第36條第112款:在沒有判斷對方善意或惡意之前,絕對不允許主人之外的任何人、妖、魔、精等碰觸身體的任何部位。

(本款解讀:式神為裸露信息載體,極容易被非式神生物通過與身體接觸而發生信息洩漏事故,為保證主人本身信息安全,請嚴守本款規定)

簡單地說,就是他人可以通過與式神的任何身體接觸而探知其主人的全部信息。

可惜她們兩個並不是真正合法的式神,雖然通過了式神執照考試並且拿到了執照,但那是因為樓家大姐幫忙感應了考試題目,並不是她們自己考的,所以這個最重要的常識她們根本不知道。

樓厲凡當然對式神執照常規規定非常瞭解,可她們兩個既然不喜歡學,他也不勉強她們。

而且平時處於低級式神狀態的她們也無法離開他身邊,所以他對自己的信息保密問題非常放心。

而這次他讓她們脫離時不小心忘了忠告她們這些,這是他這次所犯下的最大的錯誤。

所以,她們身上被竊取的東西,就是關於樓厲凡的所有重要信息!

她們二人絕望地又飄退了兩步。

完了!厲凡一定會殺了她們的!最少也會把她們打成解鬼!他這次,是真的、真的、真的會發怒了……

「原來他就是你們的主人,」貝倫繼續笑著說,「我原本還想如果碰不到的話這次就放他一碼,沒想到居然會碰到你們,真是湊巧……」

御嘉頻迦互相看一眼,發狂般轉身尖叫著逃走。

然而貝倫並沒有追上去的意思,因為他已經從她們身上獲取了足夠的信息。

「樓厲凡……霈林海……原來這是他們的真名……還真是不幸啊……」

貝倫又露出了那種奇異的笑容,看向某個方向,隨即往那裡走去。

風神奏鳴曲在乾脆利落的上揚音中悠然消失。

第二支舞曲響起,旋律優美而婉轉,雖然不知道什麼名字,但很明顯是一支情人舞曲。

跳著歡快的撒巴斯的人們放慢了舞步,情侶們在舞池中翩然旋轉,另一些人則退了下來。

愛爾蘭不想跳這種慢步,放開木乃伊跑到了一邊,木乃伊向半空招手,一個女式神降落到他身邊,他拿起女式神托盤上的某種飲料,桀桀地陰笑起來。

「啊∼∼好想吃點什麼。嘿!」她指一指拿著冰淇淋的式神,「來一個香草海獅--」她的尾巴從裙子底下探出頭來,隨著她興奮的動作左右搖擺。。

然而在那個式神還沒作勢降落之前,一杯泛著果綠色美麗光芒的香馥飲料已經遞到了她的眼前。

隨之而來的還有那個木乃伊被包在繃帶下面的諂媚的臉。

「愛爾蘭校長大人,您渴了對吧?喝點飲料如何?」

愛爾蘭聞了聞面前的飲料,臉上出現了一點點興奮的光亮,但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好香……唔,可是有酒精的味道……」

木乃伊激動得連心臟都開始顫抖了:「沒錯,愛爾蘭校長!您看!這飲料的顏色是多麼美麗啊!它的酒精度能有多高呢?您這一百年來必定有了長足的進步,這一點點的酒精能對您發揮什麼作用呢?根本可以忽略嘛!對不對?請相信我!愛爾蘭校長!我以我的品格--我以我的人格保證!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如果這裡站著的是貝倫或者帕烏麗娜中的任何一個,那他們必定都會回答他--「你的人格和品格早就已經死在八百年前了」。

可惜,他們現在都不在這裡。

愛爾蘭看著那泛著清亮光芒的飲料,受不了誘惑地伸手接過它,放在鼻子底下輕嗅。

清涼的果品香味中夾帶著柔和的酒精香氣,甜甜的,似乎很好喝的樣子……

她伸出舌頭,在那果香的液體上舔了一下。

「好甜……好香……」她睜大眼睛說。

「是吧?是吧?」木乃伊興奮得連聲音都在顫抖,「要不要多喝一點?就一點,絕對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小小地喝了一口,那種香馥的味道就在口腔裡蔓延了開來,微辣的酒精味道順著上顎到達額頭,那種感覺……
那種感覺無法形容,硬要說的話,簡直可說是飄飄欲仙了。

「好好喝……」愛爾蘭的眼淚忽然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木乃伊大驚。

「愛爾蘭校長!愛爾蘭校長!您怎麼了?!你這是--」

「好喝得讓人想哭……好喝得讓人傾家蕩產……好喝得讓人欲罷不能……」

一仰脖,整杯液體就倒進了她的喉嚨裡。

「再來一杯!」舉著杯子吼出這句話的愛爾蘭露出了她的四顆獸齒,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我感覺到她的妖氣好像在升高……」東崇手足無措地轉起圈來,「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東明饕餮死命往喉嚨裡倒酒,看來是決定在臨死之前至少了卻一樁心願。

霈林海回到樓厲凡他們這邊,發現那兩個人還在對峙,不由得一笑。

「不要吵了,真是的……」好像小孩子一樣。

他這麼想著,眼睛無意間望向某個方向,表情忽然間變得絕望而驚恐。

樓厲凡嗤了一聲,放棄和她對峙,卻發現霈林海的情況有點奇怪。

「霈林海?你看到什麼了?你……」

他順著霈林海的目光看向那個不可思議的地方--他的下巴也掉了下來,嘴張得能放下十個雞蛋。

兩個人都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不僅動不了,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天瑾看看自己的背後,沒什麼奇怪的人麼。只有一個好像是狼族的人正往他們這裡走來。

--狼族!? --零度妖學院! --貝倫!

臥底、搶劫、偷竊、封印、憤怒、靈擊炮……一系列的遙感信息從樓厲凡霈林海以及那個狼族人之間迅速地向她身體流傳過來又流逸離開,她在瞬間便將他們之間的糾葛問題瞭解了個清楚明白。

原來如此……

她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躲開了貝倫的必經路線。

貝倫毫無阻礙地直接走到了樓厲凡的面前,對他微笑。

「你好,很久不見了。」貝倫說。

「你好,很久不見了。」貝倫說。

這是他第二次說這句話。

他剛才已經說了一遍,可惜樓厲凡好像沒聽懂,依然維持著那種張口結舌的蠢樣子一動不動。

霈林海先清醒過來--因為貝倫似乎「又」把他排斥在外了,他有點高興--戳了戳樓厲凡腰側。

樓厲凡動了一下,喉嚨裡發出了奇怪的嘶鳴聲,好像氣流想從那裡通過又由於窒息而出不來似的。

貝倫伸出優雅白皙的手,以他貴族般特有的姿態輕輕摸了一下他的頭髮,用很溫柔的聲音問:「你最近過得怎麼樣?結束了臥底生活,有沒有什麼不適應?」

霈林海覺得這句話的話尾帶了一個鉤,似乎要把他也鉤進去,剛剛放下的心不由得又涼了一下。

他決定不在這個炸藥一樣的地方多待,於是悄悄挪步、挪步、挪步……企圖離開貝倫的視線範圍。

也許他不動還好,狼盯的就是會動的東西。

那頭白狼的眼睛轉向了他,露出了更加溫柔的笑容:「你呢?過得怎麼樣?是臥底的生活難過,還是在這變態學院的生活難過?」

「我……我我我我我……哈哈哈哈……」

霈林海的聲線顫抖得好像連注音符號都會掉下來一樣,「貝倫校長,不對,應該是理事長,您好,我最近過得很好,哈哈哈哈……真的很好……哈哈哈哈……多謝您的關心……哈哈哈哈……」

他的顫抖太可怕,距離他最近的天瑾覺得好像連自己都快要抖起來了。

貝倫不再看他,又轉向了樓厲凡:「你還沒有回答我,樓厲凡同學。」

霈林海趁機一個箭步躲到了天瑾身後,縮在那兒說什麼也不出來。

「沒用的傢伙。」天瑾低聲說。

樓厲凡似乎還沒有回神,不知道他這種狀態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貝倫微皺眉,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食指,長長的指甲在他眉心處一點,輕喝:「痛!」

樓厲凡覺得眉心就好像被人穿入了一根火鉗,痛得大叫一聲,捂著額頭拚命後退。

「你終於清醒了?」貝倫走近他。

樓厲凡發現他的接近,擺出了對戰的弓箭步,警惕卻顫抖地說:「你……你……貝倫理事長!上次那件事不是我們的錯!我我我我我們也是被逼的!那個變態一定要逼我們去做!如果我們不做就永遠把我們的戶籍嵌到妖籍裡!我我我我我我們真的很無奈!否則以我們對貝倫理事長您的仰慕來說怎麼可能幹那種事!請相信我!請一定相信我!……請不要過來!再過來我……我我我我我就算打不過您也會拚命的!」

「我沒有說要對你怎樣。」貝倫溫和地說,「我當然知道上次的事一定是那個變態逼迫你們做的,否則給你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對不對?」

樓厲凡死命點頭。

「哦,真是少見的情景,」天瑾低聲說:「『那個』樓厲凡居然在害怕……不,應該說,是恐懼。」

霈林海不想跟她搭話,他只想著怎麼才能逃到貝倫抓不到他們的地方去。

「所以說--」

貝倫退開一步,忽然躬身,優雅地向他行了一個禮,「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樓厲凡『小姐』?」

靜默。

「……我……我……我……我不是『小姐』……」樓厲凡困難地說。

貝倫微笑:「是這樣嗎。那麼,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樓厲凡『先生』?」

樓厲凡僵硬地指一指彈奏著悠揚音樂的式神樂隊:「這是……情人舞曲。」

「我聽出來了,」貝倫微笑,「是一百多年前曾經風行一時的《鍾情之吻》,很有名。」

樓厲凡僵硬地指一指自己:「我……我是『先生』……」

「原來是這樣,你在乎這個嗎?」

貝倫還在微笑,但是他的微笑在樓厲凡看起來就好像惡鬼一樣,「我可以解決這個問題,請相信我。」

他的手指非常漂亮地劃了一個圈,從上至下。

多彩的光芒圍繞著樓厲凡旋轉掠過,在他的驚呼--不,應該說是慘叫--聲中,他身上的休閒裝被變成了暗藍色的晚禮服。

--女式的。

--而且附送全套行頭,比如頭髮上流光異彩的髮飾、同色系的耳環、項鏈、手鐲……甚至一雙至肘的白手套以及上面的指環。

樓厲凡慘叫。

貝倫執起了他的手,挽著他的腰,把他優雅地拖向舞池中央。

樓厲凡持續慘叫。

「樓厲凡,真是美人。」天瑾陰森森的臉上似乎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說。

霈林海顫抖,汗出如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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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3-31 07:0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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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愛爾蘭跪坐在地板上,頭低著看不清表情,滿身都是濃重的酒氣。

木乃伊腋下夾著七個酒杯,在她身邊興奮地轉圈跳舞。

「呼呼呼呼……七杯56度的女士開納斯,我看你醉不醉!我看你醉不醉!呼呼呼呼……」

愛爾蘭打了個酒嗝,抬起頭來,一雙蔚藍色的貓眼有一隻已經變成了血紅色,另外一隻仍然湛藍而澄清。

「再來一杯……」

木乃伊一愣:「啊呀?還要?可是這種酒數量很少,剛才你已經把全部的存貨都喝完了……那邊的式神!請問還有沒有其他的--」

愛爾蘭慢慢地站起來,走到木乃伊身後拍拍他的肩。

「你說……什麼……」

「啊,好像沒……」

「沒有了……?」她連另外一隻眼睛也逐漸染上了血紅的顏色。

木乃伊驚恐,連連後退:「不,請等一下……請聽我說……」

「囉嗦--!」

暴怒的鐵拳揮上,喀嚓一聲打中木乃伊的下巴,木乃伊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在天空中忽悠忽悠地飛行,式神們驚惶地躲開。

隨著一聲巨響,它的腦袋硬生生地穿到了天花板裡,身體在天花板外面像紙一樣悠來蕩去。

「飲料呀----!!」

她週身冒出光亮的藍色火焰,直直衝上足有七八米高的地方,周邊無辜的人類開始四散奔逃。

「飲料呀------!!」

火焰又衝高了幾米。模仿凝結的天花板本不怕熱,但這是妖力形成的火焰,靈力、妖力、魔力之間的結合受不了它的衝擊而開始潰敗,屋頂被燒穿了一個窟窿。

在自身的尖叫聲中,火焰中的愛爾蘭身形在逐漸變大,雙腿和雙臂變長,胸部逐漸豐滿,臉部的輪廓也由十三四歲的小女孩逐漸向成熟的女人蛻變。

「飲料呀----------!!」

尾音又拔高一度,週身的火焰也不再往上升,而是砰地一聲放射性散開,幾個沒逃得及的學生被燒成了黑炭。她已經真的變成了一個成熟有風韻的女人,原本的長裙也變成了超短裙,上衣裂開,衣料覆蓋的肌膚若隱若現。

「我的飲料在哪裡呀----------!!」

貓女全身的火焰炸裂開來,火球往人群中落去,慘叫聲此起彼伏,她本身也衝入了人群中,發瘋一樣見人就打。

--這,就是貝倫千交待萬囑咐不允許她喝酒的原因--發酒瘋。

東崇看著忽然出現的沖天火焰,本來手裡拿著東明饕餮的一杯酒這時候也滑到了地上,玻璃在地板上碎裂,發出不太明顯的嘩啦一聲。

「發瘋了……」

他們這邊一片大亂,式神樂隊卻繼續奏著他們悠揚的曲目。

大部分的人們似乎也習慣了這種情景,挽著自己舞伴的腰繼續在舞池中央旋轉,絲毫不受影響。

貝倫當然也是不受影響的其中之一,一邊帶著一臉青灰恨不能直接去死的樓厲凡跳舞,一邊還很有閒情地與他聊天。

「你知道嗎?這首歌詞的原編詞叫AKI,很有名。她姐姐的靈體很喜歡這個歌詞,所以一定要我幫忙,讓她為它譜曲之後再昇華,我當然願意幫忙。所以你現在聽到的曲子可是一位滯留人間的人類女魂和她的妹妹合寫的,一定要對她產生敬意……」

「怎樣都好……」樓厲凡的嘴唇已經變成蒼白色的了,「可不可以告訴我……理事長……我們還要跳多久…」

貝倫才不在乎周圍的眼光,可他在乎!

現在幾乎所有經過他們身邊的舞者都用驚異的目光看著他,這其中有多少人認得出他來?多少都無所謂,反正只要有一個--僅僅一個!他就身敗名裂了!

貝倫對他微笑,他還沒有報復夠,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他?那個叫霈林海的以後有時間再說,不過今晚先玩這個。

「你累了嗎?」

多麼溫柔的聲音,但可憐的樓厲凡只想撞死去。

除了他的姐姐,還從來沒有人能讓他有這麼恐怖的感覺。

「我我我我……我的腳……很酸……」

貝倫真是個敬業的妖怪,在為他改扮了一身行頭之後連最下面的問題都沒忘--那是一雙多麼漂亮的大尺碼高跟鞋啊,在短短的舞蹈過程中已經讓他的腳拐了不下五十次,而貝倫卻似乎毫無所覺。

「哦,是嗎?」貝倫繼續微笑,「那你覺得是你的腳難受呢?還是我和愛爾蘭硬受你一記靈擊炮更難受一點?」

他果果果果果然還記得!而且記得非常非常清楚!樓厲凡不知道他在心裡究竟咬了多少次牙才忍耐住不要用那雙獸齒咬死他和霈林海,但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有一句話沒說對,那麼後面的日子會比現在更慘--沒準會他丟給他的學生們當教學用具?比如在訓練狩獵的時候……

樓厲凡想起他曾經吹噓自己年輕的時候一分鐘就能抓一隻兔子,他樓厲凡跑得決不會比兔子快,更何況現在的貝倫可不算老,能力方面只可能比以前更強。

「我我我我我錯……我錯了,理事長您到底怎樣才能放放放放過我……」顫抖得可怕的聲音,樓厲凡自己都有點懷疑那是不是自己的喉嚨裡發出來的,「我會會會會幫您抓那個變態洩憤!真的!要不您想怎怎怎怎怎樣,拜託告告告告告訴我,我我我我我很害害害怕!」

貝倫大笑。

舞曲接連地變化,一些人停下舞步去休息,另外一些人又走進了舞池。

這些曲目中有一些是被強行拖著跳舞的樓厲凡知道的,有一些是他不知道的,但有一點對他來說相同--從今以後,他絕對不會再認為這些歌曲中的任何一首好聽!

樓厲凡已經跳得有點想死了,可是舞曲卻逐漸變得更加深情而舒緩,他都想昏過去或者直接睡著算了。

不過貝倫當然不會讓他那麼輕鬆就擺脫這個麻煩,忽然邁開了大步,瀟灑的身影在舞池中開始快速旋轉。

「你知道這是什麼歌嗎?」貝倫笑著問。

樓厲凡不想知道,也沒興趣知道,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問:「……是什麼歌?」

「同樣是那位AKI寫的曲子,歌詞非常不錯,你想聽嗎?我會唱。」

多麼榮耀!可樓厲凡一點都不希罕--卻必須裝出希罕的樣子。

「呃……好……」

如果可以,他希望從樓頂跳下去,而不是在這裡跟一個隨時會咬死他的妖怪跳舞。

貝倫仰起頭,聲音從胸腔之中渾厚地噴出。

「I want to see you, so I wished upon a star all the time, Even the star moved aroundWe couldn't see each other, 」

整個會場的人都聽到了,這個深沉而優美的音色,在使用和「靈擴」相近的能力「妖音」傳送出去的時候更加深了它寬廣的音域共鳴,歌聲在耳邊震鳴,美妙得讓人渾身顫慄的感覺讓所有的人都不禁互相詢問這到底是誰在唱。

「but I still thought about you, Even on the night that clouds covered the stars, Miracle won’t happen, but just for tonight, when the two stars meet in sky, I only want a moment……」


正抓住一個無辜的學生暴扁,並且被五個以上執行會場監察任務的教師分別扣住脖子、胳膊、腰、腿的愛爾蘭當然也聽到了歌聲,她微微愣了一下。

「After a sudden evening shower, the wind breezes, leaves that carried wishes makes a sound, A clear night sky, the stars are increasing in number,Tonight, I just want to make one wish come true……」

「你在警告我嗎……貝倫……」已經完全蛻變成一個漂亮--或者說瘋狂--女人的愛爾蘭低喃。

被她掐住脖子的可憐男學生已經開始翻白眼了。

「You will not return to me, but you are always here with me,You used to said that,I still believe it even now,Just think about these, I can be strong again,Miracle cannot happen, unless I can throw away the reality,……」

「You are right,Baren, Miracle cannot happen……」愛爾蘭美麗地笑起來,豐潤的紅唇向上勾起。

那動作是如此性感,就好像在邀請他人去親吻……

「所以我不期待奇跡!我只想知道你們這群混蛋到底把我要的飲料藏到哪裡去了--!!」她尖叫。

火焰的網絡螺旋狀爆散鋪開,她身邊十米以內的人無人倖免,一律被燒成了黑炭狀。

……真可惜,她能給的只有死亡之吻。

貝倫帶著樓厲凡在大跨步中悠然旋轉十圈半,樓厲凡的長裙揮灑出一個好看的半圓,週遭人群一致的喝彩。

然而誰也沒看到他裙子下面的腳又拐了十一次,更沒有人知道他在極度擔心到了明天它會不會變成巨型饅頭。

「愛爾蘭……」

貝倫依然笑著,太陽穴上卻冒起了青筋,「該死的你居然不聽我的警告!不要以為你現在是校長我就不會再關你禁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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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哎,那個人怎麼不唱了?」

在肚子的抗議下,東明饕餮終於放棄了他的第三十二杯哈可耐和烏凱鉿,只抱了一個水果拼盤在吃。

東崇好像已經放棄了逃走的念頭,現在一臉的……嗯,那種大義凜然的表情。

東明饕餮看了他一眼,險些把嘴裡的東西都噴出來。

「你你你……你怎麼這個表情!又不是快死了!至少那只可怕的貓女還沒有發現你嘛!」

「你沒發現……你沒發現……」東崇顫抖地說,「剛才的歌聲是貝倫的,他是在警告她,可是……可是你發現了沒有?她卻完全沒有收斂……這說明她什麼都不怕了,什麼都不怕了……」

「啊?」

「她喝酒了!她一定喝酒了!」

「我也喝酒了。」東明饕餮說。

「可是她不一樣!」東崇抓住他的領口用力晃,「你知道嗎!她不一樣!不像你就算喝一百杯也不醉!她只要一喝酒就發瘋!她會發瘋的!剛才我還不敢確定,可是她平時很怕貝倫,現在居然…她已經開始發瘋了!!」

東明饕餮被勒得開始翻白眼,但為了自己的生命,卻還是努力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你……你就算勒死我也沒用……我們……我們……逃走……吧……」

「我們逃到哪兒去?她不是用靈力感應到我們的!她是用鼻子!只要我們還在這裡她就一定能找到!」

「那就逃出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門口有結界!聖誕夜只許進不許出,除非舞會結束!我們能逃到那時候嗎!?」

「我……我……不是我的錯……放開……我……」

東崇終於發現自己幾乎把他掐死的事實,一鬆手,東明饕餮撲嗒一聲掉到地上,捂著脖子死命咳嗽。

「咳咳咳咳……也許……也許……」

東明饕餮狠狠順了一下自己的氣說,「咳咳……你剛才不是說她害怕貝倫嗎?你……你……咳咳……你用『複製』唱剛才那個人唱的歌看看,說不定……咳咳……她就不敢過來了。」

東崇沒主意的時候很少見,那是因為他活的時間太長,遇見的事情太多,可是這種事對他來說卻是頭一遭,因此才會慌得沒了主見。

這時候東明饕餮一提醒他才稍微冷靜了一點,想一想,這個方法或許真的不錯……他看著不斷冒出的火焰,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Where the dust of stars can be found,……」

他只唱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東明饕餮看著他,露出了些許放心的表情。

「During the moment when the star is falling, can miracle be expected? I am hoping, someday in the future, ……」

東崇現在唱歌所用的並不是他自己的聲音,而是貝倫的。

東明饕餮所說的「複製」就是讓他用自己的能力「複製」那個人的聲線,然後用特殊能力放散出去,讓他的歌聲聽起來就好像貝倫唱的一樣。

「You will be waiting for me in the eternal paradise, And take me to see the fairest star once again.……」

不知內情的人開始鼓掌,為他漂亮的聲音而喝彩。

可是東崇不想要這種喝彩,只希望那個貓女不要過來就好了。

可惜,很多事情常常與大家的希望背道而馳。

如果東崇不要那麼心虛地唱歌,或許已經醉得暈頭轉向的愛爾蘭還不會注意到他。

然而他唱了,還是用貝倫的聲音唱的。

剛才已經被貝倫的聲音弄得心浮氣躁的愛爾蘭有點慍怒了。

「幹嗎還要提醒我……我是小孩子嗎?我是小孩子嗎?我已經不是你收留在家的小貓了……貝倫我要向你挑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東崇正在努力模仿貝倫的聲音,卻聽到身後火焰噴發的地方有貓女的尖叫聲,同時妖氣猛烈竄升。

他大驚失色。

「饕餮快趴下!」

他向東明饕餮猛地撲到,正打算把水果拼盤的東西全部吃完的東明饕餮被他壓在地上,險些把水果卡在喉嚨裡。

「我的媽呀--」

轟地一聲,一蓬火焰從趴下的他們頭頂飛過,硬生生地將牆壁燒穿了一個洞。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屁股!哪裡有水!哪裡有水!」

「我的衣服!救命啊--」

一個學生的屁股著火了,另外一個學生的袖子冒出了青煙,兩人在同聲慘叫,有人慌忙用水術往他們身上潑水。

「我知道你在跟我挑釁!貝倫--你給我出來--」

不用看,只要聽身後那有些變調的尖叫聲就知道那是誰了。

東崇自暴自棄地站起來,狠狠地與那個身上掛了七八個會場紀律維持人員的噴火女郎對峙。

愛爾蘭看著他,疑惑地歪了歪頭:「貝倫?你怎麼變得和那個傢伙一樣……」

「是東崇。」

她又往另外一個方向歪了歪頭:「誰?」

「是東崇……」

她笑了笑,美艷的面龐似乎散發出了潤澤的光芒:「東崇?

東崇覺得自己真的有後退逃走的願望。

「是……」

「東崇------!!」她尖叫,全身的火焰和她的聲音一起絞扭成團,向東崇攻擊過去。

東崇想跳開,忽然想起剛站起來的東明饕餮還在自己身後,不得不伸出雙掌咬牙硬接。

「饕餮你快離開!」

只聽一聲砰然巨響,火焰被推向房頂,以傾斜的角度穿通出去直達天際,寒風從破洞處嗖嗖地灌了進來。

天空中,一個老頭坐著馴鹿所拉的馬車邊飛邊哼曲兒。

一蓬火焰忽然出現,夾帶著可怕的風聲呼地一下就將整個鹿車都給籠罩了起來。

「咳咳咳咳……這是誰!居然敢打正在彩排送禮物的聖誕老人!咳咳咳咳……我漂亮的白鬍子!咳咳咳咳……」

馴鹿:「你該退休了,老頭……」

「我終於見到你了,東崇。」

愛爾蘭大笑,看起來似乎清醒了許多,美目含情地看著他向他慢慢走去,「你到哪兒去了呢?當初為什麼要不辭而別呢?你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好想見你哦……」

東崇慢慢後退,但他身後是被他剛才那一下壓得爬不起來的東明饕餮,他想退都無路可退。

愛爾蘭依然慢慢地向他接近:「其實我也想過了,你和那個女人說一句話又怎麼樣呢?沒關係嘛,我不需要打你,只要打她就好了嘛。打你的時候我好心疼的。可是我去找你的時候你在幹什麼?你在教一個死小孩走路!我就在你旁邊站著,我站了好久好久啊,你卻沒有看到我。就因為他是你的共生體?就因為這個該死的原因?憑什麼我就不行?嗯?我不是你的情人嗎?是你的共生體重要還是我重要?」

「當然是……你重要……」東崇真想踢開身後的東明饕餮逃走算了。

「胡說八道!」她尖叫,「我重要你會看不見我嗎!我重要你會拋棄我和那個死小孩在一起嗎!我重要你怎麼不和我共生啊!東崇!你這個負心賊!」她的火焰又竄高了一些,看得出她更生氣了。

其實東崇不該怕她的,原本他怕她也只是因為她是雌性,真的和她動手只會傷了自己的名號。

可是現在不同,他為了救小時候的東明饕餮,把一半的力量都給了他,又為了給他再造身體而元氣大傷,現在的他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有阻礙。

「東崇……就是她嗎……」身後的某人悄悄問道。

東崇流著冷汗點頭。

身後傳來水果拼盤掉到地上的聲音。

愛爾蘭稍微傾斜了一下身體,疑惑地看著東崇身後的影子。

「他是誰?」

東崇身後背對著他們的東明饕餮倒抽一口冷氣,渾身僵硬。

平時別人總是忽略他的,為什麼今天卻偏偏……

「他是誰?」

東崇把東明饕餮再往背後推一點,戒慎後退。

「……」她忽然笑了,「我知道了……他是……」她妖力全部聚集到了手上,雙手發出強烈的白色光芒,「他是--你的共生體!東明饕餮!」

她向他們猛撲過去,身上所掛的那七八個紀律維持者在空中悠蕩,他們的體重對她來說完全不起任何阻礙作用。

「哇呀我的媽呀!東崇--」東明饕餮不受控制地慘叫。

東崇轉身扛起他,向她撲來的反方向逃走。

噴火的女人身上掛著七八個人去追擊兩個男人,不管會場再大這種組合也很顯眼,樓厲凡很快就發現了們。

「理事長,那個好像……」

貝倫也看見了那讓人滿臉青筋的鏡頭,有些狂怒地握緊了拳頭。這舞是跳不下去了!

「愛爾蘭!」

他忘了自己的手心裡正攥著舞伴的手,樓厲凡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碎掉了,表情都痛得在扭曲卻一聲都不敢吭。

「我們的帳以後再算……愛爾蘭你給我停下!」

他甩下他,怒吼著向噴火女郎飛撲過去。

樓厲凡當然不會傻傻地等他回來算帳,踉蹌著扔掉那雙該死的高跟鞋,他光著腳提起裙子向霈林海和天瑾所在的地方跑去。

「霈林海!天瑾!我要離開這裡!」他邊跑邊吼,「我們快走!」

看見穿著裙子的他狼狽跑來的天瑾微微勾了勾嘴唇:「我要看戲,這麼精彩的戲不看完怎麼能走。」

「霈林海!你跟我走!」他又吼。

霈林海猶豫著,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

「好!你跟她是一條船上的了!」他氣憤地說著,想從他們兩個之間穿過,卻被他們一人一邊架住了胳膊。

「不能走了喲。」天瑾似乎在冷笑,又似乎很快樂。

「放開我!你這個多事的女人!」樓厲凡一秒鐘都不想和這個看盡他醜態的女人多待。

「用你那雙瞎眼往門口看一眼怎麼樣?樓小姐?」

她是真的在幸災樂禍吧?樓厲凡這麼告訴自己,卻忍不住往門口看了一眼。

張嘴。

愣住。

「啊……糾察……」

真的走不了了……

那木乃伊好不容易把腦袋從天花板的窟窿裡脫出來,遵從地心引力的原理自以為瀟灑地降落到地面上,還臨時擺了一個風騷的POSE。

「喔呼呼呼呼呼……這才是我期待的平安之夜!多麼青春!多麼熱血!大家是不是也和我一樣興奮呢?喔呼呼呼呼呼……」

喀嚓。

木乃伊看看自己的腳……

「好像腿又斷了……哈哈哈,」第四聲沒有笑出來,它抱著自己的腿開始在地上打滾,「好痛痛痛痛痛痛痛呀呀呀呀呀--」

專注於自己傷勢的它一點也沒發現自己在那幾個玩追逐戰的人必經的道路上。

扛著一個人的人跑來,從它身上踩過。

它慘叫。

噴火女郎跑來,從它身上踩過。

它慘叫。

一個白袍的男子跑來,從它身上踩過。

它慘叫。

它安靜了下來,再有人去看時發現它似乎已經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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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羅天舞、蘇決銘、樂遂、公冶這四人組不知怎地和魔女專科學院的幾位美女掛上了勾,興奮不已地在她們身邊大獻慇勤。

一會兒遞飲料,一會兒遞水果,偶爾說一些奇怪的話,能把美女們逗笑就是他們最卑微最幸福的願望了。

不過可惜的是他們有四個人,而魔女專科學院的美女卻只有三個,是真正的狼多肉少。

為了給其中一個小魔女獻開普拉甜點的問題,羅天舞和蘇決銘開始了男人之間的戰爭。

「蘇決銘!你給我注意一點!開普拉是我要的!」

「你想要就再去要!」

「啊--那是我獻給美女的!」

小魔女嬌笑。

「爆裂詛咒!」

「徒手次元洞!」

轟!

「你們兩個別吵了……」

「啊!吵死了!封印符咒!」

小魔女笑得更嬌媚了。

「公冶你敢封印我!」

「天劫咒詛!」

「次元洞次元洞次元洞!」

「哇啊啊啊--」

「你們都給我清醒一點!水淨化----」

嘩啦!

爭執的幾人同樣沒有發現自己正在別人跑路的必經路線上。只聽到一聲巨響以及幾聲慘叫之後……

扛著一個人的人把他們撞倒,從他們身上依次踩過。

噴火女郎跑來,從他們身上依次踩過。

一個白袍的男子跑來,從他們身上依次踩過。

幾人口吐白沫…

「她們為什麼還不採取行動……」樓厲凡喃喃地說。

霈林海苦笑:「好像在等……」

「等?」

「愛爾蘭!」貝倫手指發一道金光向愛爾蘭的頭部而去。

愛爾蘭的路線被一個礙事的學生擋得微微一變,正巧躲過。

金光砰地一聲打中了最前面逃命的東崇的後腦勺,東崇仆倒,他肩上的東明饕餮被他壓在了下面,險些斷氣。

「東崇!」

貓女帶著她身上掛著的人向他們猛撲過去。

貝倫往前猛然跳躍想伸手拽她的尾巴卻由於差了一點而沒有成功。

可憐的四人組由於在魔女們面前顏面盡失而憤怒不已,帶著他們傷痕纍纍的身體向踩他們的罪魁禍首襲來:「你們好大的膽子!賠償!賠償!」

「愛爾蘭貝倫東崇東明饕餮你們居然敢踩我--!」木乃伊尖叫著,也拖著它那一條斷腿以奇快的速度向貓女撲來。

「Holy, holy, holy! Lord God Almighty!」

清揚而空曠的歌聲驟然響起,二十二名白袍少女在半空中憑空出現,合力拿著一隻巨網向處於大混亂狀態的中心點拋下。

「Early in the morning our song shall rise to Thee……」

扣下的網中央鼓出來的部分出現了驚人的掙扎,有一處甚至鼓起了一個一人多高的鼓包。

「Holy, holy, holy, merciful and mighty!」少女們繼續高唱著讚美詩,「God in three Persons, blessed Trinity! Holy, holy, holy! All the saints adore Thee……」

巨網收緊,像擰麻花一樣擰轉了起來。裡面的掙扎更加激烈。

「All Thy works shall praise, Thy Name, in earth, and sky, and sea;Holy, holy, holy; merciful and mighty!God in three Persons, blessed Trinity!」

巨網中央被捆住的東西已經完全沒了反應,似乎裡面的人已經完全昏過去了。

她們在巨網周圍放射狀散開落下,其中一人正想接近那網,裡面的「東西」忽然又開始死命扭動,把她嚇了一跳。

「Holy, holy, holy!」少女們齊聲歌唱。

巨網又沒動靜了。

帕烏麗娜和海深藍兩個人將這場混亂的開始與結局看了個清清楚楚,卻一直不知躲在那裡看戲,都沒有出面,直到少女們將混亂之首困住之後才慢慢地走了出來。

不知是誰先拍了一下手,然後所有的學生--以及教員,包括帕烏麗娜和海深藍兩位--全部鼓起掌來。

「多謝靈異糾察組這幾天為我們的賓客、以及今晚的所有人帶來的歌聲,並且--」帕烏麗娜用優美的姿勢拍著手,微笑著說,「感謝她們為我們解除了今晚最大的麻煩,請讓我們用最誠摯的心情向她們表示感謝!」

「這是我們的工作。」唱詩的領頭女孩笑著說,向大家彎腰施禮,其餘的女孩也這麼做。

大家的掌聲更加熱烈了。

沒錯,她們就是帕烏麗娜讓那個神秘的人請到這裡來保駕的靈異糾察組。每年的聖誕節都有靈異人員惹是生非,各地自然每年都有靈異糾察組四處糾察。每年的靈異糾察組的組成成員都不一樣,為了安全,糾察組必須在聖誕節之前就在自己的管轄地區內無聲無息地混入,所以有時候尋找糾察組也是某些人的樂趣--當然不是這些被抓的人的樂趣。

今年這些少女就是拜特學院地區的糾察組,原本這裡應該是級別更低一點的糾察組來的,但是帕烏麗娜知道今年比較不一樣,因此專門讓那人聘請了級別最高的糾察組--聖瑪利亞唱詩班的少女到這裡來執行任務。

事實證明,她做對了。

女孩們拖著網,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離開,留下滿屋子的狼藉與倖存者們。

十二點了,學院的鐘聲自動敲響,悠揚的鳴動在學院的每一個角落振蕩迴響。

1,2,3,……9,10,11,12!

「merry chirstmas!」不知道誰高聲說了一句。

「merry chirstmas!」帕烏麗娜舉起酒杯。

「merry chirstmas!」所有的人舉起酒杯,再次形成手臂的森林。

那麼,被抓走的人到哪兒去了呢?


總第160號,重型二級靈能監獄。

由於靈能犯罪的特殊性,靈能監獄被分為輕型和重型兩種類型,這兩種類型又被分為十八個等級,以獄警和囚犯的能力高低為標準分類,與罪行輕重本身並無關係。

拜特學院中和那九個搗亂的人一期被抓走的紀律維持人員已經被釋放,因為騷動和他們沒關係。

剩下的東明饕餮和蘇決銘等四個人被關在輕型三級監獄裡反省,東崇、愛爾蘭和貝倫則被關在重型監獄裡,只有拜特校長不知所蹤,究竟是被關在為特殊囚犯準備的特別監獄裡還是已經脫逃,其他人不清楚,也懶得去關心。

監獄就是監獄,不管是為靈能者準備的還是為普通人準備的都差不多。

白色的牆壁,黑色石質地板,厚厚的鐵門,還有和鐵門正相對的只夠一個人爬出去的鐵窗,靠牆的地方擺著幾張床,其他的一無所有。

當然靈能監獄和普通監獄是不同的,尤其這裡是重型監獄。看似一無所有的牆壁和門窗上全部畫有隱形的符咒,普通的壁障便化做了強韌得可怕的銅牆鐵壁,就算以樓厲凡的技術再加上霈林海的能力,也絕對無法將之打碎。

166房,這裡面關著的三位不是人--一般重型監獄裡很少關押純人類,因為能擁有進入重型監獄的能力的人類並不多。因此所謂的重型監獄其實應該叫做非人類監獄才對。

「東崇你果然是移情別戀了!」

房間內,一隻體型巨大,擁有一身棕花色皮毛的山貓正四爪站在一個好像已經死掉的人--不,應該說是殭屍--的肚子上抹眼淚,「你就是為了那個死小孩才想和我分手對不對!你這個負心的傢伙!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為什麼要找那些理由騙我!難道我是那麼不通情達理的人嗎!我好傷心!你居然這麼看我--」

她已經絮叨很久了,從免費住進來開始就這麼逼問,如果東崇是普通人的話八成就真的死了。

「愛爾蘭,」正臥在窗戶下方享受月光的巨大白狼忍不住開口,「如果我記得沒錯,你應該是60多年前跑到我那裡說你被遺棄了,我才讓你當的校長吧?你認為那小孩有60歲嗎?」

靈能監獄的隱形符咒有讓妖怪強行脫出人類形態而變回原型的能力,即使是愛爾蘭和貝倫也無法避免。

愛爾蘭好像被噎住了一樣半天沒有出聲。

其實她不一定真的忘記了時間,但是心裡的鬱悶不發出來就不爽,簡單地說就是在用和饕餮他撒潑出氣

躺在地上做屍體狀的東崇始終都沒有開口說半句,因為他知道不管他怎麼說愛爾蘭都不會明白的。

他不是不愛她,當然更沒有變心過,那時候的他只是受不了她的任性,想和她分開幾天讓她冷靜想想,這樣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有好處。

但是他忘了貓的嬌縱和傲氣,她根本沒聽清楚他想說什麼就已經撲了上來和他廝打,並且邊打邊哭說他敢分手就殺了他。

他不得已,只得逃出家門。

逃出來後的他短時間內根本不敢回去,只有耐心地等著她消氣,可沒想到,等一個月後他悄悄回去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他們同居的地方也被拆成了一片廢墟。

她大概是真的以為他是想和她分手吧?可是他沒有這個意思,幹嗎一定要把事情搞成這樣?

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很想找她,也知道她大概在什麼地方,但卻沒有與她的爪子抗衡的勇氣,只有一年一年地拖下來,直到現在。

山貓沉默了一會兒,又嚶嚶地哭了起來:「我知道我亂吃醋不對,可你也不能就這麼判我死刑!明明我還是你的情人你卻和那個死小孩那麼親密你就是故意讓我看對不對!你想讓我死心對不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才不要分手!小崇--」

無論她說什麼東崇都可以裝作沒有聽見,但是這一句他卻一定要解釋一下才行。

「你誤會了,我不是故意和他親密,只是……」如果我不救他他可就被你燒死了這一句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山貓的鼻子裡用力哼了一聲,把巨大而尖利的牙在離他臉很近的地方凶殘地亮了亮,他不由自主就把後半句吞了回去。

「只是?只是什麼!你過去沒有變心,可是現在卻已經變心了對不對!」她尖聲吼叫,「我猜得沒錯吧!雖然那時候沒有遇見他,可是你現在遇見了!你覺得他好是不是?不想和我復合了是不是?你這個負心的人!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

她強悍的爪子在他的胸前猛抓猛擂,如果她是「女人」的話,現在的情況可以被稱為「撒嬌」或者「發嗔」,可她現在是原型--山貓,這種行為根本無異於殘忍的兇殺。

東崇聽見自己的骨頭被她捶得卡卡作響的聲音,胸前的衣服也被扯得稀爛,眼看她似乎連他的腸子也要扒出來了。

「住……住手!」他可不想死在她手下,開始死命掙扎起來,「愛爾蘭!哇--呀……啊啊--放開我!疼……疼疼疼疼啊!貝倫!!你不管她嗎!她真的想殺了我--」

貝倫伏在自己的前爪上,閉上眼睛垂下耳朵,裝作沒有聽見他的呼救。

「愛爾蘭!放開啊!我的骨頭!呀--你要把我的內臟也扒出來嗎!--哇呀啊--!!……」

門口傳來嘀嘀幾聲電子音,獄門卡一聲打開了。

「你們三個,有人來認領--」女獄警的話沒說完就噎了回去,和她身後的兩個人一起愣在那裡。

門內,狼秉行著非禮勿視的原則背對門口趴在那裡,一個男人躺在地上,一隻山貓趴在他身上,以他凌亂的衣物來說,怎麼看都像是正在……

「……所以我提出申請要求把男女犯罪者分開關,為什麼總是駁回我……」女獄警身後,一身靈能檢察官服飾的三十多歲男子面無表情地這麼說。

「可是自從你提出輕度犯罪也要接受監獄禁閉的條款之後,所有的監獄都已經人滿為患」,他身邊像是他秘書的高挑女子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同樣面無表情地說,「如果再提出輕度犯罪的男女也要分開就沒地方了。」

狼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毛,看向那個男檢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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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多年不見,雪風大法官。」

雪風聳肩,冷淡地一笑:「帕烏麗娜問我借糾察的時候我還在想,為什麼今年居然要級別最高的唱詩班……原來是你們。難怪了。」

山貓這才發現有其他人出現,爪子微微鬆了一下,東崇拚命從她身下掙脫了出來,拉緊自己破得像被人非禮過的衣服向他打招呼。

「你……你總算來了!雪風!」

「我接到東崇的求救電話就趕來了,他說這裡有三個人,但是我沒想到居然是你們……」

雪風嘆口氣,彈一彈手中一張薄薄的紙,向他們一亮,「這是釋放令,你們可以走了。」

「大法官,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秘書模樣的女子嚴肅地說,「您是輕型大法官,以後請不要再涉足重型領域,否則我就以越權罪告發您。」

雪風腦袋上冒出青筋,看著她生硬地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了!秘書官女士!」

東崇有些愕然,做朋友這麼久,這還是他頭一次看見雪風這個樣子。

狼走到了他們身邊,抬頭問道:「這位女士是……?」

雪風有點彆扭地轉過頭去,隨意地指了她一下:「我妻子,現在是我秘書組的秘書官,克瑞絲。」

克瑞絲禮貌地伸出手去和狼爪握了一下,然而在她想與東崇握手時卻發現有兩道仇視的目光從某對貓眼中向她射了過來。

「這位是……?」她詢問地看著東崇。

東崇還沒有答話,山貓已經向她亮出了滿口的獠牙:「我是東崇的妻子愛爾蘭!」

東崇摔倒在地。

「我怎麼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貝倫說。

「……只不過還沒有結婚!」她補充。

「……………………」既然還沒結婚就不要說是他妻子啊。

「不管怎麼樣,」雪風歪歪頭,連假笑都快笑不出地嘆氣說,「我們……先走吧,在這種地方敘舊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他在前面先退了出去,剩下的人魚貫而出。

東崇跟在所有人身後慢慢走出牢獄,剛剛站在走廊中央,忽然聽到身後有輕輕的呼喚。

「東崇!」

他回頭。

扶著門框站在門口的愛爾蘭變回了她成年女子的樣貌,長髮曳地,艷美絕倫,更重要的是,她看著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讓人心疼的幽怨。

「愛爾蘭?」

她的確是美的,如果不是她太過暴躁,他們能在一起靜靜地過一輩子也不錯。

「我並不是故意要欺負你,」她泫然欲泣地說,「其實我只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想和我分手?我哪裡做錯了,讓你一定要拋棄我?」

「……我沒有想和你分手。」

愛爾蘭尖利的指甲抓斷了門框:「你說謊!」

「那時我只是要讓妳冷靜一下而已,誰知道妳就消失了,之後再也不見妳的蹤影。」

道道淚珠從她的臉上滑到脖子上,有的掉落地面,被摔得粉碎。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為什麼不說明白!你讓我痛苦了六十年!六十年!」她嚎啕大哭,「我明明那麼愛你,卻每天都想要怎麼抓住你把你撕成碎片!我好矛盾好痛苦!你知不知道!」

又不是我的錯……好吧,是我的錯……

挫敗的東崇歎了口氣,走到她的身邊,將她抱在懷裡。

「一切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她哭的聲音更尖更高亢了。

已經走到走廊盡頭的雪風和貝倫等人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很有默契地靜靜離開。

聖誕節結束三天後,被糾察隊逮捕關押的東崇、東明饕餮、羅天舞、蘇決銘、樂遂、公冶回到了拜特學院,貝倫、愛爾蘭則回到了零度妖學院,至此,熱鬧的聖誕節事件才算完全地落下了帷幕……

嗯?還沒完?還少一個人?真的嗎?不會吧?還少誰?

總第11號,重型二級靈能監獄,超特別監禁間。

「啊∼∼∼!!我好歹也是校長!你們怎麼能把我忘了!!為什麼救他們出去不救我!來人哪!我的特赦令在哪裡!?雪風!帕烏麗娜!我可愛的學生們!我的拜特學院!!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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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第五部 番外篇 無聊的故事

春天是個好時節,可惜短暫了些。

聖誕節過後沒多久春天就到了,彷彿是一轉眼,代表春天的樹芽就變成了樹葉,桃樹剛開的花苞也開始凋落,還沒有呼吸幾天的春天的空氣就馬上要被夏天取代了。

春去,夏來,新一年的輪迴生機勃勃地運行著,拜特學院的學生們為了生命和學業也在生機勃勃地努力著。

這裡是變態學院,在即將踏入這深山夏季的四月,衷心地歡迎您的到來。



第一章、無聊的故事

圖書館,整個拜特學院中最神秘的地方。

它位於教學樓後方,只有三層樓高,由於前面那座147層的超高樓層而導致它終年見不到陽光。

從外面看,它的設計風格和教學辦公樓是差不多的,都屬於花崗岩建成的略帶古風建築,不過裡面看起來就比教學辦公樓的年紀要大得多。

房梁居然是用原木製成的,似乎受到了長年的煙熏火燎而泛著油亮的黑色,牆壁和地板以竹篾編織而成,走在上面有種彈簧床的感覺。

圖書館的一樓是電子閱覽室,主要是用電腦與全世界的各大圖書館相連接。

本來圖書館的佔地面積就不大,電子閱覽室只有這一層,如果幾千學生都想來的話,難保不將它擠破吧。

可奇怪就奇怪在這裡,從來沒人數清楚過這裡面有多少台電腦,似乎不管來多少人它總是有富餘,有人猜測說不定就算全校的人來都沒問題。

圖書館的二層和三層是傳統閱覽室,就是用紙張印刷的書籍閱覽。

其實在這個年代,看紙製圖書的人已經不多了,但是所有的靈能學校卻一直堅持著一個原則,那就是紙張所制的圖書絕對不能捨棄,因為電腦中的「字」是沒有活力的,而紙張上的「字」卻有,電腦上的字無法作為法力的傳遞,紙張的書籍卻可以。

所以在這個圖書館裡還存有大量奇怪的書刊,不過這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所有靈能學校的圖書館都得有這樣的庫存。

奇怪的是,這裡的面積是有限的,但是藏書卻似乎無窮無盡,不管誰想要看什麼書,到這裡找圖書管理員來要就是了。

就像廣告詞裡說的那樣……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我們做不到。

「小帥哥∼∼∼」 甜膩膩的聲音響起,樓厲凡抱著手中的書習慣性地往旁邊一躲,讓那雙纖纖玉手摸了個空。

「真小氣。」騷擾未遂的美女長歎。

該美女一身黑色吊帶背心+黑色迷你超短裙,滿頭的黑長卷髮披散在腦後,漂亮是很漂亮,但是不知為何看起來卻相當的討厭……

「我來一次你調戲我一次,不小氣怎麼行。」樓厲凡冷冷地回答。

每次他到第二層的圖書室來的時候都會遇見這個女人,作風開放得讓人頭疼,據說她的名字也叫拜特,不知道和宿舍管理員、校醫還有校長有什麼關係。

霈林海跟在樓厲凡身後走進來,把書換到右手上,用左手很高興地和她打招呼:「你好,拜特女士。」

是人都喜歡美人吧,無論男女。

她腦袋轉到了一邊:「……太好欺負的沒意思。」霈林海打招呼的那隻手僵在了半空。

……不過話說回來,總有些外表美麗的裡面卻是惡魔,就算第一眼喜歡上了,他(她)也能把你弄得不想再看她第二眼。

天瑾背著一隻小挎包第三個走進來,拜特又興奮了,揮著纖纖玉指又向她打招呼:「可愛的冰山美女!你好∼∼」

天瑾用比樓厲凡更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你這副皮囊比之前的更難看。」

「……」這回輪到她的手放不下來了。

「天瑾,太沒口德會沒人要。」樓厲凡好像有點幸災樂禍地回頭說。

「我說的是實話。」天瑾毫不在意地說。

拜特的身體忽然像球一樣漲了起來,轉眼間變成一個比霈林海更高,滿身肌肉又滿臉鬍子茬的男人……依然穿著那身吊帶背心和超短裙。

「原來你喜歡這樣的嗎?」他用變得異常粗啞的嗓音忸怩地問。那好像人妖一樣的聲線讓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天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回答:「反正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都那麼沒品味。」

「視覺暴力。」樓厲凡說了這麼一句,頭也不回地走掉。

「的確是視覺暴力……」霈林海自語,立刻跟在樓厲凡的後面跑走。

天瑾聳肩,和他們一起往裡面走去。

「討厭啦∼天瑾小美人!我為你變成這個樣子你居然都不多看我一眼∼∼」

幾個無辜的學生踏入二層閱覽室範圍,一眼看見那個穿超短裙的彪形大漢,齊聲慘叫「變態呀∼∼∼∼∼∼∼∼∼」,轉眼便逃得無影無蹤。

「……真沒禮貌!」拜特一隻手托著下巴,扭動著龐大的身軀說。

一眼望去,這個圖書館和普通的圖書館沒有什麼區別……就是牆壁和地板和房梁稍微奇怪了點。

雖然沒有陽光,但是屋頂上密密平鋪的房梁之間有明亮而溫和的光線散射下來,房間內的採光沒有任何問題。
直到現在為止樓厲凡都很懷疑那些光線從何而來,因為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人工的光線,而更像是真正的陽光。

可是由於房梁之間的縫隙不太大,而那些光線看久了又會流淚,所以直到現在他還是沒搞清楚那些光線的來源。

這個圖書館沒有讓學生坐下來閱讀的地方,十幾排書架整整齊齊地佔滿了整個樓層,學生們要看書只有站著或者帶回宿舍去……當然如果有本事自己弄出個椅子也不會有人反對。

樓厲凡走到鬼怪分區的其中一排書架旁,將手中幾本從那裡拿出的書放回去。

「我是樓厲凡,3月21號在這裡借閱的書籍已經歸還。」

書架上浮現出一張巨大的嘴巴,一張一合:「借閱號34543,樓厲凡書籍已經歸還,確認完畢。」

樓厲凡轉過身,霈林海和天瑾的書也已經放回了原處,霈林海又在另外的書架上尋找自己合意的書刊,天瑾卻合上自己的挎包,看來馬上就準備離開了。

「天瑾?」樓厲凡有些奇怪地問,「剛才你不是說要在這裡借些書回去看?怎麼這麼快就要回去了?」

「感覺不好。」天瑾回答。

「什麼感覺不好?」天瑾用手指在周圍一繞:「全部。」

「你以前不是沒有不好的感覺?」

「現在有。」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離去。幾乎曳地的白色長裙讓她單薄瘦長的身體看起來像是飄走的一樣。

樓厲凡收回眼神,發現霈林海正看著他笑。

「你笑什麼?」他皺眉。

霈林海的笑看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總覺得怪怪的。

「雖然被稱為『魔鬼天瑾』,不過終究還是個漂亮的女人,是吧?」霈林海說。

「……你想說什麼?」

「如果把她當做女朋友的話會很辛苦哪。」

樓厲凡沉默,一會兒,伸出食指指著他:「再敢胡說,我拆了你的骨頭!」

霈林海向後退了一步:「開……開個玩笑而已,別那麼認真……」

一轉身,險些與身後的女孩來個大接吻,他大叫一聲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個女孩……正確地說不是女孩,而是一個女孩的魂魄……梳著短短的學生頭,身穿一身長及腳踝的蕾絲長裙漂浮在半空中。以霈林海那種海拔,普通的女孩要和他臉對臉也不太容易,所以當然只有漂浮在半空才有可能。

女孩長得很漂亮,臉上也沒有血痕或者多點少點什麼器官來嚇人,不過任誰一回頭就發現自己和某人臉貼臉都會嚇一跳的。

「我……好……好……愛……你……」女孩機械地說。

「啊?」

「我……好……好……愛……你……」女孩又重複了一遍,飄飄蕩蕩地移近霈林海的面前,伸出一雙白嫩的手,似乎想托起霈林海的臉。

自從吸鬼一戰之後,霈林海對所有忽然示愛的女人都充滿了防備之心,尤其是這種怪怪的女幽靈。

沒等她碰到他,他已經維持著坐在地上的姿勢往後蹭了很遠,一直蹭到樓厲凡的腳邊。

「多麼溫柔可人的美女,」樓厲凡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風涼話,「她這麼符合你的要求怎麼不接受?」

「……我還不想死。」霈林海憋得臉色通紅的說。

「算你那兩隻眼睛還有點用處。」樓厲凡右手食指和中指並出一個劍訣,指向那個魂魄,「何處來何處去,叱!」

女孩閉上眼睛,身形忽然變得很長,在空中化作月牙般長長的模樣,哧溜一聲消失在他們對面分區的書架上。

霈林海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還是有點緊張:「那是什麼?」

「書的靈魂。」樓厲凡指著對面分區上懸吊的牌子說,「剛才她反覆地說『我好好愛你』這種肉麻的話,我就在猜她大概是那個區的吧。」果然,那個牌子上寫著很大的三個字……言情區

「每一本書都有自己的靈魂,正因為如此,靈能學校才不提倡使用電子類書籍。」樓厲凡說著,一轉身,和身後一個有著熱切眼神的老人魂魄對了個臉對臉。

「先生,」老人用很虔誠的目光看著他說,「你知道麥加怎麼走嗎?我要去麥加朝聖,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找不到路了。」

樓厲凡臉色有點不好:「今天真是見鬼,怎麼又一個……」

老人好像聽不到他的話一樣虔誠地繼續重複:「先生,你知道麥加怎麼走嗎?我要去麥加朝聖……」

「要找麥加也得先回你家去。」樓厲凡一指「聖者傳奇區」,老人的魂魄嗖地一聲消失在一片書海當中。

「奇怪?」霈林海說,「我以前好像還沒見過書的魂魄,怎麼今天一見就是兩個?」

樓厲凡想了想,天瑾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感覺不好……

她人品不行,但無論如何預感總是比他強,他該相信她的感覺的!

「霈林海,我們走。」

「咦?走哪兒去?」

「離開,今天這裡不能多呆。」

「啊?」

雖然對樓厲凡的這種臨時起意非常難以理解,但是霈林海還是選擇了老老實實跟他走……相信樓厲凡是一回事,但是更多的是怕樓厲凡發飆。

兩人迅速地向門口移動。

然而不知為何,剛才進來的時候明明沒有任何阻礙,可是現在想出去時腳下竹篾織就的地板卻忽然變得柔軟出奇,每一腳踩上去都踏出一個深深的凹痕,無論是抬腳還是落腳都必須要用很大的力氣才可以。

他們盡量放快了自己的步伐,本來鬼怪分區離門口並不太遠,即使最慢也該是走幾步就到了的,可是他們盡量迅速地一步一步走下去,足足走了十分鐘卻依然在鬼怪分區的範圍裡,好像那十分鐘他們一步也沒有前進一樣。

樓厲凡停下腳步,也阻止霈林海前進的步伐,轉頭看看周圍。

來此借閱書籍的學生們有的走來走去,有的則站在某個書架旁抱著書看得入迷。似乎沒有人發現有什麼不對,難道只是他的錯覺嗎?

樓厲凡試探著往後退了一步。嗯,以書架的相對位置來看,他應該是後退了。

他又向前一步……不,書架的相對位置沒有太大的改變,幾乎只有一丁點。

他再看看周圍的學生,這才發現原來所有走來走去的都是往裡走的,往外走的學生似乎……除了他和霈林海之外……一個都沒有。

「又被關進哪個結界了嗎?」霈林海也發現了這一點,苦惱地說。

「如果被我發現又是哪個無聊的傢伙……」樓厲凡有些惱怒地用力一敲身邊的書架,書架發出很大的「彭」一聲。

如果樓厲凡知道自己那一拳下去會產生什麼後果的話,他大概是寧死也不會去敲的。

畢竟他身邊還帶著一個出氣筒(霈林海)嘛。

但是……他敲了,而且在憤怒之中用了他自己都沒發現的大力。

隨著那「彭」的一聲,無數奇形怪狀的妖魔鬼怪都從那個書架上影影幢幢地飛了出來,在圖書館裡四處亂撞。

它們無論撞到哪個書架上,都會從裡面飛出一堆見過沒見過的奇怪東西,飛出來的那些東西又四處去飛撞別的書架,再撞出更多怪物……不一會兒整個圖書館裡都充斥了各種奇形怪狀的書籍魂靈,剛才還算安靜的館內變得比菜市場更加嘈雜。

「我的頭呀我的頭呀我的頭呀……」一個沒頭的騎士抱著自己的頭盔(也許是頭)騎在馬背上跑來跑去。

「統治世界!哇呀呀呀呀呀呀呀……」一個半人多高,像洋蔥頭一樣的東西領導著無數小洋蔥頭橫衝直撞。

「我們是害蟲我們是害蟲我們是害蟲……」大批的蟑螂在半空中擺出花朵的形狀飛來飛去。

「男人都是負心漢!」一個穿著獸皮的女人手提火箭彈逮誰炸誰。

「我的女人跟人跑了,你們誰見過她?我的女人跟人跑了,你們誰見過她?……」行削骨立的男人抓住身邊一個豬頭的怪物號啕大哭。

「啊,我是天邊的一朵小花……」毛重大概有兩百公斤的女人拿著詩稿深情地念。

「我說了我討厭死人我討厭死人我討厭死人……」只剩下一顆腦袋外加一根長脊樑骨的鬼在空中盤旋。

「我要投胎!為什麼找不到懷孕的女人!」

「鬼啊!鬼啊!」

「神龍啊出來吧!」

「短笛大人我愛你!」

「為了大地的愛和正義……」

「死去吧白癡!」

「吃人吃人吃人吃人……」

「不好吃不好吃不好吃……」

……
……

諸如此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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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剛才還一片平和的學生們盯著這少見的情景,大張著嘴巴一時忘記該如何反應。

樓厲凡還僵持著自己敲擊書架的動作,額頭上一片細密的冷汗。

「這些……是什麼……??」霈林海顫抖著問。

多麼壯觀的鬼怪大遊行……幾乎所有人都確信自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看到如此盛大的情景了。

「書魂……全跑出來了……」樓厲凡顫抖著回答。

他手邊的書櫃抖動了幾下,在他還書時只是一個普通嘴巴的生物嗖地一聲竄起了長長的脖子……脖子頂端沒有頭,只有一個巨大的嘴巴。

它擰了個圈,轉向樓厲凡破口大罵:「你白癡嗎!居然敢在這麼不穩定的日子裡打我!現在鬧出這麼大讓我怎麼收場!我的秩序啊!百年來的秩序啊!就被你破壞了!你這個瘟神!掃把星!……」

那張嘴聲嘶力竭地吼著,口水像噴壺一樣四處亂噴。一個圓圓的東西飛過來,咚地一聲砸到那張嘴巴上,嘴巴好像愣了一下,啪嗒一聲從脖子上掉下來掉在地板上,似乎昏過去了。

圓圓的東西彈跳起來,落在霈林海手中。

「這是什……」 霈林海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個無頭騎士從他身邊一掠而過,把那圓圓的東西搶走了。

「我的頭我的頭我的頭我的頭我的頭……」

霈林海僵硬。

霈林海用恐怖的聲音大聲慘叫。

「哦,好有活力哦。」吊帶背心+超短裙的彪形大漢單手搭涼棚,看著滿圖書館的熱鬧情景欣喜地說。

「……你不讓我走就是為了讓我看這種場景?」應該早已經走了的天瑾站在他身邊,表情很難看地說。

「咦?你不喜歡嗎?我可是期待這一天期待了好久好久哦∼∼」大漢扭動著熊腰羞澀地說。

天瑾的臉色變得比平時更青了:「既然這麼難得,你還是自己欣賞吧,我走了。」

「哎哎!我的天瑾小冰糖!不要走啊……」

天瑾的身影毅然決然地消失在樓梯下,她已經決定了,至少這個學期,死也不會再來這裡。

「討厭啦,不會欣賞。」大漢自以為優雅地托著滿是絡腮鬍子的腮幫子看那大亂的情景,歎息了一聲,「為什麼天才總是這麼寂寞呢∼」

如此規模的群魔亂舞的確是很少見的情景,如果不是自己造成的話,樓厲凡一定會拍下來當做資料好好儲藏……

「怎麼辦……要丟下這堆爛攤子逃走嗎?」霈林海的嗓子因為無頭騎士的關係已經變得嘶啞,說話的聲音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問題是我們出不去。」樓厲凡臉色鐵青地說。

這些魂靈大部分都沒有實體,只是一個個虛幻的影子在飛來飛去,時不時穿過大家的身體。如果是普通人恐怕不會有太大感覺,可是在這個學校的學生全部都是靈感達到一定程度的,被這麼多魂靈在身體裡穿來穿去的感覺實在很噁心,有些學生已經準備逃走了。

然而很可惜,今天似乎沒有一個人能出去的。樓厲凡冷眼旁觀許久,發現周圍所有面向門口的學生都和他們一樣,不管邁開多大的步伐都沒有用,一雙腿就像空轉的車輪,就是無法到達目的地。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我們被封了嗎!?」

「救命啊!管理員……」

「我討厭這種地方啦∼∼∼∼∼∼∼∼」

「我要回家!!」

「XXX!」

看來崩潰的人不在少數。

「我們怎麼辦啊……」一個青面獠牙的白衣女子總在霈林海周圍飄來飄去,他真想對天狂吼幾聲……他脆弱的神經已經無法再接受更大的打擊了。

樓厲凡彈開一個腸子肚子都流在外面的屠夫,一轉身靠在書櫃上,臉吊得很長地說道:「有句很有名的話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什麼?」

「『生活就像是一場強姦,如果不能抵抗的話就閉上眼睛享受吧』。」

霈林海臉都青了。

「既然反抗和不反抗的結果都一樣,那還不如好好欣賞一下這種奇景,回去以後跟別人吹牛。」

「……」霈林海還從來沒見過樓厲凡這種反應的,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也就說明他已經氣得想不起來該怎麼辦了。

不過他說得也對,如此奇景百年難見,反正走又走不了,還不如好好享受看看。

霈林海的腦袋左右看看,當他避開那些肚破腸流的噁心鬼怪,發現聖藉典藏區時,忽然忘記了自己剛才的恐懼,興奮地高聲叫了起來:「啊!觀音菩薩!我看見觀音菩薩和聖母瑪利亞在聊天!厲凡!真的是超級少見的情景啊!那個帝釋天和獅身人面好像是實體!我請他們去簽個名……」

樓厲凡:「……」

雖然說適應得快是好事,但是你也未免太快了……

大概是被樓厲凡情緒的低氣壓影響的關係,他和霈林海身邊大部分都是虛體的影子,實體的魂靈很少過來。

而在圖書館的最裡面,卻有可憐的四個人被大量實體魂靈壓得喘不過氣來。

「呀呀呀呀……我說了我不算命啊!不要老追我不放!我詛咒你啊!」羅天舞死命推拒著趴在他身上要給他算命的瞎老頭,那老頭帶的招魂幡(算卦招牌)已經快把他的魂招走了。

「去死吧!次元洞次元洞次元洞!哇!為什麼沒有效果!!」滿世界放次元洞卻沒對半個魂靈起作用,反而被追得抱頭鼠竄的蘇決銘,他還不知道這些書的靈魂是和普通生物的靈魂是不一樣的。

「水淨化啊啊啊啊!為什麼一個也淨化不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差抱著書架哭的樂遂,同樣不明白書的魂靈只能封印卻是不能淨化的。

與他們不同,公冶就冷靜多了。

「嗚嗚嗚我真沒用……嗚嗚嗚我不想活了……嗚嗚嗚這世道真艱難……」……抱著一堆符咒縮在角落裡哭的公冶身邊圍繞了大批憂鬱魂靈,正被它們引導著考慮選擇哪條自殺的路比較好。

霈林海得到了一干神仙的簽名,抱著自己的筆記本興奮不已。

「呵呵……這個要是給我以前那些朋友看到的話,他們一定很羨慕!我媽是虔誠的佛教徒,她一定會喜歡釋迦牟尼的簽名……對了,我不認識梵文啊,得找個人翻譯……」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室友的話,樓厲凡真是一句話也不想多說,可惜並非如此……所以他還是忍不住要開口提醒他一句:「霈林海……我好像告訴過你了,他們只是書籍的魂靈,不是真的……」

「沒關係!只要是我親眼看著他們簽的就可以!」

「……」霈林海,有時候的確比較強韌。

奇幻區的龍神越過了自己區域的範圍,在言情區盤踞了下來,怒吼著把周圍礙事的人全部趕走。

那裡只有一群談戀愛的年輕男女,誰能抵擋它的力量?不過戀愛果然是最有力的,愛情男女們一邊喊著號子一邊用掃把之類的東西猛打龍神的腦袋和屁股,大有不把它趕走誓不罷休的氣勢。

可惜,如果他們不喊那個號子就沒事了。

「奇幻的!滾出去!奇幻的!滾出去……」

龍神不愧是龍神,尾巴一掃,身軀沖天而起,龍口大張,吼道……

「哇∼∼∼我被言情區的打了!奇幻區的兄弟們!救命啊!」

奇幻區一呼百應,這位魔王那位魔神還有勇士劍士魔法士之類統統揭竿而起,逮住身邊非奇幻區的人就是一頓揍,可惜言情區離得稍微遠了點,言情區的人沒被打到多少,最近的歷史區孔子秦始皇李世民之類卻當了替罪羊。

「如此下去,國將不國……來人呀!救命啊!打劫啊!」一個老兒被打得鼻青臉腫地大聲呼籲。

「天馬流星錘……」揮舞著三節棍不知是何年代的青少年帶著兄弟五人大肆打砸搶。

「朕乃始皇帝!爾等居然敢以下犯上!朕車裂了你!」穿著黃袍的某皇帝捂著自己被打出血的腦袋怒吼。

「魔王的權威是不容懷疑的!」原本老老實實聽魔王演講的魔王大軍開始了清剿行動,往民間傳說區前進。

「護駕!護駕!」

「光明王萬歲!」

「天誅地滅!」

「為了江山美人!」

……
……


「是錯覺?我總覺得這會兒比剛才更亂了。」樓厲凡看著周圍的混亂,疑惑地說。

「是嗎?」霈林海漫不經心地說。他現在沒時間管那個,只是找那位神出鬼沒的孫悟空簽字就夠讓他忙的了,等會兒他還要計劃找找魯智深和林沖……

不知為何,混戰從兩個區變成了三個區然後以驚人的速度擴散開來,剛才只是各位魂靈的喃喃自語,現在已經變成了各個區之間連原因都很快混淆了的聯營大混戰,除了聖藉典藏區的神佛之外,所有的書籍魂靈都加入了戰爭之中。

魂靈們都去打架了,羅天舞等四人終於擺脫了最痛苦的折磨,然而這還不是最後,魔王及其部下的鐵蹄一刻不停地在他們腦袋頂上踩過來踩過去,雖然是虛幻體也讓人很不舒服。

可是他們也和樓厲凡他們一樣,只能往圖書館的內部而不能往外部走,他們只有四個人一起擠在書架角落裡,乞求老天快快開眼把這群瘟神弄走,讓他們安全回宿舍去去晦氣……

而樓厲凡和霈林海這邊……

「夠了!霈林海!你還要找誰簽字!」

「諸葛亮……」

「你怎麼不去找曹操!」

「如果可以的話,他和周瑜我都想……」

「你看看現在他們亂得這個樣子!哪個區個哪個區之間根本分不清楚!難道要我陪你一個一個找過來嗎?」

「其實,你看,葛朗台在那裡數錢,我看見了……」

「霈林海我忍無可忍了……」

兩個人邊吵架……其實只是一個人吵,另外一個人在(無意間)挑起對方的火氣而已……

邊走過一排排書架,當羅天舞發現那兩個人是誰的時候,他驚喜萬分地拚命揮動起了雙手:「樓厲凡!霈林海!我們在這裡!HELP!SOS!救命!」

樓厲凡轉過頭,穿過一群書籍魂靈或實體或虛幻的影子看見了縮在角落裡的四個人。

「……你們鑽在這裡幹什麼?」

「我們對天發誓,今天是來看書的!」蘇決銘哭喪著臉說,「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進來之後就一直出不去……」

羅天舞道:「如果只是這樣還好,看看公冶這模樣……」

樂遂晃晃身邊的公冶,公冶眼神呆滯地看著前方,嘴裡念叨著「一隻羊等於兩隻羊,兩隻羊等於四隻羊……」

「……」身為靈異師卻居然被書籍魂靈這麼低級的靈催眠還是第一次見到……

「其實你們可以找找其他的樂趣嘛,」霈林海向他們攤開自己的筆記本,笑得很得意,「看看!我剛才拿到了誰的簽名?大鬧天宮的孫悟空!」

「…………」樓厲凡已經不想說什麼了。

「……你的適應力還真是很強……」臉色黑得滴水的另外三人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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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3-31 07: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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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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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其實不是霈林海適應力強,他的適應力恐怕比公冶還不如。

不過他比較幸運,在公冶被那群怨靈故事的主角纏住的時候他看見的卻是觀音菩薩和聖母瑪利亞……

人的信仰有時候是很重要的,霈林海用切身體驗證明了這一點。

「可我們不能總被關在這裡呀,我明天要交的推演報告還沒寫……你們難道就沒想怎麼出去?」羅天舞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是如此地滿懷期待,畢竟面前的兩位都是和他們不同的優等生……

「還沒有想。」很乾脆的回答。

「……」那三個人+一個唸唸有詞的人身邊聚集的怨靈更多了。

「啊!曹操!」霈林海忽然指著一個帽子上寫著「三國演義」的人興奮地叫起來,「我一眼就認出是他!咱們快去找他簽字!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諸葛亮……」

「霈林海!」樓厲凡咬牙切齒地吼。

霈林海站住。

「你要是敢去的話就永遠別回來!我會把你封在《三國演義》裡讓你和諸葛亮把酒言歡一輩子!我說到做到!」

寒風掃過,在不知哪裡來的片片落葉襯托下,霈林海的背影顯得如此孤單。

「只是簽字……」

「少囉嗦!」

「……對不起……」多麼悲哀,多麼可憐的聲音。

樓厲凡稍微有點心軟,只是簽字而已,也的確是百年難遇的好機會……

一個男人足不沾地的飄過來,在霈林海面前抬起頭:「對不起,先生,請問你看到我的眼珠子了嗎?只有一隻眼眼睛沒辦法對焦距,身為鬼怪區的鬼不能不為本區和外區戰鬥……」

那男人的臉上一片血肉模糊,眼睛剩了一隻,鼻子只有一個三角形的洞,沒了唇片的嘴和那個空空的眼眶裡流著血膿,還有可疑的白色軟體生物在血膿中蠕動……

霈林海靜。

「哇……鬼啊……………………………………………………………………!!」有史以來都沒有哪個人類的胸腔能發出如此恐怖而淒厲的慘叫。

……信仰是很重要的東西,不過不管有多麼堅持自己的信仰,信仰的程度也是有限的,即使能暫時壓制某些想逃避的東西,不過該來的還是會來,沒人能逃得過去。

霈林海的筆記本飛上了房梁,身體周圍有強烈的氣流螺旋狀向四周鋪開擴散,連樓厲凡和他身後的四人都感覺到了迎面而來的強力風壓,更勿論周圍那些虛幻或非虛幻的書籍魂靈,稍微弱一點的轉瞬間便被他的風絞碎,變成連解鬼都不如的微細靈魂破片。

「有鬼啊………………………………………………………………!!」

風勢變本加厲地往周圍蔓延,所有的書籍都在書架上不斷抖動,看起來馬上就要跟著霈林海的風勢一起飛走了一樣。

「樓厲凡你為什麼不管管他啊啊啊啊啊啊!再這麼下去我們也要被吹走了!」角落裡的幾人互相拉扯著防止自己被吹走,同時對樓厲凡吼。

樓厲凡漠然地站在那裡,就好像霈林海這麼抓狂和他無關一樣。

「樓厲凡!」

「聽見了。」樓厲凡淡淡回答,「不過你們認為我能管得住他嗎?憑我將近90 hix的能力和300 hix以上的人對抗?」

三人無言。他說的理由讓他們沒辦法反駁,但總覺得好像不是這個道理……

「樓厲凡!」又一個人抓狂了,不過這回是那個圖書管理員拜特,他仍然穿著超短裙,叉開著一雙毛茸茸的大腿,站在兩排書架中間的過道中,迎著圖書館內部的颶風指著樓厲凡大叫,「你快點讓霈林海停止啊!我的書籍靈魂啊!我花了三百年時間才培育出來的書籍靈魂!……啊!」被飛來的幾本書打到,「痛死我……你快點讓他給我停止!否則我要你們給我留在這裡當書籍靈魂的陪葬!」

「這關我什麼事?」樓厲凡冷冷甩他一眼,說,「有本事自己去阻止他。」

「快住手啊………………………………」一陣更大的風捲過,彪形大漢被吹退了十幾米遠,又連滾兩個跟頭。

一直觀望的樓厲凡忽然順著霈林海製造的風勢飄飛起來,追上那變態被吹走的身影,一把撈住了他的背心帶子,逼他面對自己。

「你給我老實交代,我們今天所有的人都只能進來不能出去,是怎麼回事?」

「我的書籍魂靈啊……」彪形大漢淚眼汪汪。

「我讓你給我裝傻……!」

樓厲凡一拳錘上他的小腹,彪形大漢大聲哀嚎起來。

「好痛啊……咳咳……我我……咳咳……」

「書庫管理的那張嘴說什麼『這麼不穩定的日子』,什麼意思?是說這個圖書館的什麼禁忌?你居然敢知情不報,瀆職罪可是很重的。」

秦始皇陛下和其他實體一起被吹得滿天飛舞,一不小心向樓厲凡他們砸過來,樓厲凡舉起彪形大漢當做了擋箭牌,秦始皇撞上彪形大漢的背,嘴裡嗚裡哇啦地喊著好痛又被吹向其他地方。

彪形大漢翹起了蘭花指:「討厭啦,你離人家這麼近人家會不好意思∼」

又是一拳下去,大漢捂著肚子打起滾來:「厲凡你好狠的心啊!」

樓厲凡一腳踩在他胸口上,腳下暗中使勁,表情卻波瀾不驚:「『厲凡』不是你能叫的。給我回答問題!」

那變態被踩得慘叫連連,原本還想糊弄過去,但是樓厲凡腳下的暗勁越來越大,他沒幾下就投降了。

「啊啊啊啊!別再用力了!我說!我說還不行嗎……今天是四月一日!四月一日啊!記得不?正好是書籍魂靈的封印最不穩定的日子啊!而且還是個特別重要的節日!能不能把腳放輕一點?感謝感謝……哇呀!好疼啊!為了慶祝這個節日所以我才專門不告訴大家有這麼熱鬧的宴會嘛!難道你不喜歡嗎?多麼出人意料,多麼美好的慶祝方式啊!哦呵呵呵……呀……你的鞋子下面是不是有釘子……」

樓厲凡又用腳輾轉了幾下,讓那變態又慘叫了幾聲之後才放開他,平穩地走到了霈林海的面前。

很奇怪的是,霈林海的風對他似乎並無作用,他連一根頭髮絲也沒有被風吹起來。

「行了,霈林海,收起你的能力。」

霈林海的風驟然停止。

被風捲上天空的實體魂靈和個別能力太低的同學以及距離他最近的書架上的書噼裡啪啦地掉了滿地,在竹篾的地板上彈了幾彈才落下,雖然慘叫聲很大,但是居然沒有人受傷……被風撕裂的虛體魂靈不算。

「咦?剛才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你又發狂了而已。」

霈林海臉色煞白。

「我又又又又幹了什什什……」

「我說了沒什麼。」樓厲凡一招手,霈林海那本飛上房梁的筆記本出現在手中,他遞還給他,「給,你的寶貝。」

霈林海抖抖瑟瑟地接過來,翻了翻,表情立時又轉為可惜:「……沒有找到諸葛亮。」

「下次吧,說不定明年還有機會。」

「明年?」

「嗯,明年的四月一日……對了,四月一日是什麼節日?剛才那變態說什麼很重要的節日,我怎麼也想不起來。」

「啊?啊……哈哈哈……」霈林海乾笑,「四月一日啊……」

「四月一日,西方的愚人節嘛!」和樂遂一起拖著依然唸唸有詞的公冶出來的蘇決銘插話道。

「……」怪不得那變態要過節……

「四月一日怎麼了嗎?你剛才對管理員做了什麼啊?你和霈林海是不是之前就已經計劃好了?害我們還那麼擔心,以為霈林海暴走了哪。也是啊,他可是靈力未測的高人,就算加上咱們所有人也不是對手,幸虧他不是暴走……」

「羅天舞,你給我閉嘴。」

「對不起……」

一直被禁錮在圖書館中的學生們見到他們六人在毫無阻礙之下離開,立刻也一個一個跟在後面連滾帶爬地逃走。

「再也不去那個該死的圖書館了!」這是許多人回去以後反覆念叨的一句話。

與此同時……

「嗯……我的預感告訴我,我躲過了危險……但是也錯過了好戲……真是為難啊。」by:稍微有些遺憾的天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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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3-31 07:1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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