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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長篇]騙鬼 

看完本故事後,建議你……

下一次,當你與情人開車至隱密處幽會談心之際,最好隨時留意後
座,也許..有『人』正無聲無息地注視著你們的一舉一動。

抑或,從此養成開燈睡覺的習慣,免得睡在身旁的那個『人』早已換
了張面孔,而你卻還渾然不知。





第一章 無 聲 的 廁 所



深夜一點,靜悄悄的一年級女生宿舍中,一個原本熟睡著的女生突然
感到腹痛如絞而醒了過來,她只好趕緊起身,隨手抓了件外套往身上
披,便迅速自頂層的臥舖往下跳,黑暗中她也顧不得是否穿對了自己
的鞋子,更管不了舉動是否會吵到同寢室中仍在睡夢中的三個室友,
隨即以最快的速度向廁所衝過去。

趕到廁所後,正要拉開裡面第一間的門時,但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的,門竟然打不開。

「可惡!」肚子十分疼痛的她忍不住罵了起來。
自然而然地,她馬上再換第二間好求解脫。然而,情況卻是一樣。
「怎麼搞的,難道大家今天晚上都同時吃壞了肚子嗎?」她強忍著不
舒服,心中推論著。

第三間,沒想到,還是一樣有人。
「老天爺,你就別再跟我過不去了,好不好?」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可
憐,不明白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很詭異的是,在接下來的第四間與第五間,竟然都出現了相同的情
形,每扇門都是緊緊地被鎖著打不開。同時,在她用力地拉扯了門把
後,裡面的人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像是根本沒有人在內一般。

這下子,這個女生不禁開始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強烈地襲上心頭。
根據她以往的經驗,就算是在平常,即使在晚餐過後,當大部分人都
回到宿舍休息或唸書,理論上是最多人可能會來使用廁所的時間,她
也從來沒碰到過像這種廁所人滿為患的情形。

再說,今天學校根本還未正式開學,而且是在夜深人靜的午夜時分,
此處竟然會令人難以理解地同時擠滿了人?
更讓她感到害怕的是,既然現在廁所裡有這麼多人在內,為什麼自己
卻又連絲毫的聲息也聽不見?


直覺上,她本想掉頭就走,但因肚子實在仍是疼痛難當。
不得以,她只好吞了吞口水,左右手用力地互相交叉來回磨擦整隻
手,好將早已爬滿手臂的雞皮疙瘩抹平,告訴自己說這也許是學校今
天的伙食不乾淨,然後大家同時發作,所以才會有許多人爭相跑廁
所,加上因為每個人都知道廁所裡有這麼多人,因此才會刻意禮貌性
地保持安靜。

如此,眼前的這個狀況便有合理的解釋。
想想,她便感到安心了許多,而且還靈機一動想到了個證明的好方
法。於是,她將身體彎低,試圖利用自廁所門下方和地面之間的縫
隙,來看看每扇門之後到底是不是有人?

果不其然,在她小心翼翼地一一察看過後,整排廁所除了她尚未敲過
門的最末隔間只見到馬桶而並無其他東西出現在眼前之外,其餘五扇
門之後的確是有著各自不同的鞋子就出現在自己眼前,而且還有人輕
輕地似乎是在打拍子擺動著。

「終於!真是老天有眼。」想到馬上就能解脫,她像是陳冤得雪一
般,高興不已地自個兒感嘆著。
看完之後,她起身往內走,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還忍不住嘲笑
方才自己的膽小。

很快走了三步,當她迫不及待伸出手去拉開了那唯一僅剩可供自己使
用的最末間廁所的門後,正要往內衝時,萬萬沒想到,她竟然見到了
當中有一個人就背對著自己,清清楚楚地出現在眼前。

「對不起,對不起。」突如其來的尷尬場面讓她是急忙連聲說抱歉,
並立刻順手將門推回,轉身便要離開。

才走了一步,又想到,「不對呀,剛剛從下面看明明沒有人,怎麼這
會兒又有人在裡面?」一時之間搞不清楚狀況的她自然地停下腳步,
回過頭去望著那扇門,「難道是我眼花看錯了嗎?」

正讓她感到百思不解時,沒想到門又慢慢往外彈開。
於是,在好奇心趨使下,她再從尚未全然打開的門縫中仔細一瞧,才
知道剛才真的看走眼了,廁所裡確實有一個人背對著自己。

從那瘦弱的體態來看,這個突如其來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應該是個女
人。

那是一個留著一頭凌亂不已,看來像極了乾枯稻草般長髮的女人,上
半身穿著一件髒兮兮難以分辨出是什麼顏色的寬鬆衣服,底下則是同
樣材質的一件破褲子。

不過,她的褲子只穿到膝蓋而已,再往下看,則是空蕩蕩的不見任何
東西,既看不到她的小腿,也沒看到鞋子,整個人似乎是就這樣懸在
空中。

「難怪我從下面看不到,原來她根本沒有腳……」想到這裡,霎那
間,這個女生突然明白了眼前的一切是怎麼一回事。
隨後,前所未有的恐懼立刻襲遍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吋部位,也癱瘓了
這個女生的行為思考能力。除了感覺到頭皮不斷抖動著之外,她的腦
海中一片茫然空白,連本來難忍的疼痛也全然忘得一乾二淨。

正當這個女生呆若木雞地張大了嘴巴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廁所中女人
的膝蓋褲管處卻開始滴下一滴又一滴看起來應該是血,顏色卻是暗黑
色的液體。

而且,雖然她的全身一動也不動,但卻能詭異地飄盪在廁所裡,而且
緩緩轉動著她的身體,就像是個被風所吹動的氣球。

在女人轉過來面向自己後,她看到了一張槁黃如土,絲毫沒有血色,
也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就這樣直直地盯著她看,有如要將她的人看穿
一般。

於是,這個女生立刻暈眩倒地,不醒人事。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這一天,是光明大學結束寒假後第一個正式上課的日子。

光明大學是一所位於鄉間山區的私立大學,學校本身雖然並不大,但
只要去過的人則無不對其有如不毛之地的校園留下深刻印象。之所以
如此,是因為學校所在地的山頭放眼望去幾乎是寸草不生,絲毫無綠
意可言。

很自然地,座落於此的校園同樣也見不到任何花草樹木點綴其間。
據傳這是該處土質含有高濃度的某種化學物質,導致植物無法在此生
存繁衍,不過也有人說純粹是因學校當局對此不重視。究竟真相為
何,學生們是既不了解也不關心。

但可以確定的是,比起一般綠意盎然的寬廣美麗校園,光明大學的環
境對學生是毫無吸引力可言。
然而,光明大學卻是一所素享優秀名聲的大學,在學生入學的挑選上
也以低錄取率著稱。

這是因為雖然在硬體建設方面有著不小的缺憾,但光明大學在其他方
面的條件卻是十分突出。
例如,校方不惜重金遴聘的第一流師資,在課業上對學生的嚴格要
求,以及學校整體在學術領域上的卓越表現等,這些一般用來衡量一
所大學良窳與否的種種標準,光明大學所得到的評價均可謂是極為傲
人。

所以,即使學校在某些方面的條件比不上其他學校,但光明大學仍是
一所甚具特色的小型大學,也絕對算得上是全國眾多大學之中極少數
的第一流名校之一。

理所當然地,能通過嚴格篩選,得以就讀於光明大學的學生,本身的
資質自也必屬上上之選。
中午時分,光明大學人聲吵雜的自助餐廳中擠滿了用餐的學生。

這是因為學校規定所有學生一律須住校不得外宿,而在光明大學狹小
的校園中,建築物又僅僅只有那幾棟大樓而已,縱然每棟樓的底層都
設有大型自助餐廳供學生用餐,但只要一到吃飯時間,所有不方便到
校外吃飯,又無法在宿舍自行開伙的學生們便只能依靠學校提供的餐
廳來渡過每日的三餐所需,當然在此時,餐廳也總是人滿為患。


「喂,你們下午還有課嗎?要不要一齊去山下喝咖啡?」一個女生問
坐在同一張桌子對面吃飯的兩個男生。
「喝咖啡幹嘛跑這麼遠?」名字叫做長輝的男生說。
「唉呀,你成天待在學校不嫌煩嗎?而且,這兒是自助餐廳,又不是
真正的咖啡廳。」

「有什麼差別?反正等一下大家吃完飯人就都走了,我們還是可以點
飲料來喝,跟外面咖啡廳有什麼不一樣?」
「拜託你好不好,這裡賣的東西能喝嗎?那咖啡喝起來好像是水。」

「我的千金大小姐,沒那麼誇張吧。」
「長輝,你不懂啦。喂,遠志,快點,我們走吧。」
「嗯……」另外一個戴黑框眼鏡的男生不置可否地沉吟著。

「遠志,怎麼樣,到底要不要嘛?」
「我想想看。」
「真麻煩,那你呢?」女生皺起眉頭,又問起遠志身邊的長輝。

「好吧,那我們就到山下的咖啡廳去。」長輝說。
「遠志先生,你的好朋友已經答應了,應該可以了吧?」
「算了,我還是別去好了,一堆書等著要看。」遠志扶了扶眼鏡,然
後搖搖頭。

「你有沒有搞錯?才開學第一天就這麼用功。」
「沒辦法,再不認真唸的話,我怕考不上。」
「你功課不是一向都很好嘛?走啦。」叫做秀靜的女生對遠志的拒絕
並不為意,說完後便起身準備要離開餐廳。

「對不起,我真的得看書。」
「哎喲,你實在很煩。」

「我想,我也不要去好了,該回去好好唸英文了。」長輝見狀,也馬
上識相地改口表示不去,因為他想起遠志曾不只一次表示過對秀靜甚
有好感,若是自己和秀靜單獨去喝咖啡的話似乎並不妥當,便隨便編
了個藉口推托。

「怎麼搞的?你又不考研究所。」
「別忘了我要申請美國那邊的碩士班啊,妳以為很輕鬆嗎?如果我英
文再不好好加強,別說申請不到好學校,可能到時候連溝通都會有問
題。」

「你們這兩個大男生可不可以別再扭扭捏捏的?」
「還是你們去就好?」長輝突然這麼提議。
「算了,本姑娘已經沒那個興緻了。真是的,交友不慎就是這樣。」
秀靜開始抱怨起來。

遠志和長輝知道秀靜只是在開玩笑,並不作聲。
吃完飯走出餐廳,迎面而來的卻是轟隆隆的重機械聲,雖不是現在才
得悉這個情形,但三個人仍不禁同時皺起了眉頭,且自然而然地朝著
噪音的來源處望過去。只見不遠處一棟原有的舊校舍在寒假間已經被
拆除掉。

現在有許多工人在原址忙進忙出,還有兩部怪手正將堆積如一座小山
的殘骸一鏟一鏟地挖至大卡車上準備運走。
「這裡好像要改蓋新大樓。」遠志看著塵土飛揚的工地說。
「唉,早就該多蓋些新校舍了,不公平,等他們蓋好我們都畢業
了。」長輝嘆道。

「你們這些人現在都這麼忙,真不好玩。」秀靜仍為剛才的事抱怨。
「什麼?」在震耳欲聾的噪音中,走在秀靜身旁的長輝似乎是聽不清
楚她說的話。

「我說你們真無聊。」她提高了嗓子說。
「妳說什麼?我們真什麼?」長輝還是沒聽清楚,還將手掌伸到耳朵
旁捲成圓筒狀。

「我說你們兩個真無聊!聽到沒?」
「什麼?」長輝還是聽不清楚秀靜的話,他扯起嗓子大聲反問著。
「哪有辦法?我們也不想這樣啊。」和秀靜中間還隔著長輝的遠志突
然開口。

秀靜頓時明白原來長輝只是在捉弄自己,她氣得將嘴巴湊到了長輝的
耳朵旁大叫說:「你是豬,聽到了嗎?」
「什麼?妳說什麼?」長輝睜大了眼,微笑地瞧著秀靜。

秀靜不再理會兩人,突然快步跑向前方一個正拿著行動電話在講話的
男生。
「喂,光成,又到處約美眉了。」秀靜故意在電話旁很大聲地說。
拿著電話的男生瞪了秀靜一眼,將身體轉過去背對著秀靜。

「親愛的,別忘了今天晚上我們的燭光晚餐,我穿漂…亮…性…感…
等…你…喔。」秀靜亦步亦驅地跟著他移動腳步,而且用很肉麻的語
調對準了電話筒大聲說。

「林秀靜,你很故意呢!」收起了電話,這個男生佯裝生氣地指責
道。
「我是在做好事拯救天下善良的小女生,免得她們被你這個花花公子
給騙了。」

「誰說我在騙她們?我可是很真心的。」
長輝和遠志此時也走了過來,長輝跟著笑嘻嘻地說:「對啊,你對你
的每一個女朋友都很真心,我們大家都知道。」

「一點也沒錯,我們的大情聖是很讓人家感動的。只不過大情聖見一
個愛一個,根本分身乏術來照顧他這麼多情人。所以,長輝同學,你
要不要挺身而出幫幫他
呀?」秀靜說。

「我?不行,我雖然是很想幫忙,只是我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人
家的眾多情人只在乎他一個人的愛,別人是幫不上忙的。」
「你們這些人,說夠了沒有?」濃眉大眼的光成雖然被幾個人輪流調
侃個不停,他卻仍是一派輕鬆狀,還拿出根香菸來點著,自在地抽了
起來。

「咦,害羞了哦?」秀靜這時站到光成正前方,仔細地端凝著他臉,
樣子像是在檢查一般。
「你看我像嗎?」
「人家他只會為情傷神,才不會因為我們害羞呢。」良久沒有開口的
遠志說。

「算了,我要走了,你們這些人真囉嗦。」光成像是終於感到不耐,
轉身準備要離開。
「又要去約會了喔?」秀靜忙追問道。
「妳說呢?」

「下禮拜六晚上大家要聚餐,你要不要來?」秀靜大聲對光成的背影
叫著。
「好啊,妳明天再打電話給我。」光成丟下了這一句後,便快步離開
不見人影了。

「我們要聚餐?我怎麼不知道?」長輝納悶著。
「現在通知你不行嗎?我已經跟宋玉郎約好了,所以你們兩個絕對不
准不去,聽到沒有?」秀靜命令似地說著。

「一定要去嗎?我好多書還沒看呢?」遠志低聲呢喃著。
「你剛才沒聽清楚嗎?大家一個寒假那麼久沒見面了,一起吃個飯會
耽誤你多少時間?」
「遠志,我勸你還是老實點比較好,把大姊惹火了你可就慘了。」長
輝刻意表現得很諂媚。

「沒錯,你們兩個最好別再婆婆媽媽下去。」
「是,大姐說了就算。」
「我等一下再打電話給富東和美雅。對了,長輝,為善是不是換了新
手機,你們知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我順便問問看他要不要來?」

「秀靜,妳不知道為善休學了嗎?」
「你說什麼?好端端就快畢業了為什麼突然休學?」聽到長輝的話,
秀靜不禁驚呼了起來。

「聽說他身體最近不太好,所以要好好在家休養。」遠志說。
「為善身體不太好?我看他壯的像頭牛似的,怎麼會突然變成這
樣?」秀靜看似有些替為善感到難過,卻又十分不解地自言自語著。

「唉,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個世界會發生什麼事都很難
講。」長輝說,心情似乎顯得很沉重。
「我們要不要找一天去看看他?」遠志焦慮地表示,樣子看來十分擔
心為善。

「好,那當然,這才對嘛,成天看書搞不好效果反而不好,偶爾還是
要出來走走。」秀靜毫不遲疑地附和。

(待續………)




2006-10-9 02: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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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騙鬼(2)


第二章 特 別 低 調

華燈初上的週末夜晚,秀靜和她的一群光明大學的好友們正在這家海
鮮自助餐廳中開懷享用著美食,同時興高采烈地交談、笑鬧著。
幾個人是在自進入光明大學就讀後,不知道為什麼,很自然就成了經
常玩在一塊兒的夥伴。不過,事實上這群好友們分別來自不同的各科
系,也沒有共有的同窗或社團生活經驗。


而且屆臨畢業,彼此之間的互動往來也不如過去那般密切。然而,現
在卻似乎因為如此,每個人反而更珍惜與享受這難得的相聚機會。不
但漫長假期後的久別睽違之情是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言語間也無不
充滿了老友間的默契和自在。

「喂,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要結婚啊?可要早點通知我們,這樣大家才
能多存點錢好送禮。」秀靜不動聲色地旁觀著美雅和富東這對情侶許
久後,察覺兩人之間的舉動實在是再像一對小夫妻不過,忍不住開口
詢問。

秀靜這麼一嚷嚷,美雅立刻低下頭去。
不過,正要盛湯的富東卻是很鎮定,他將筷子含在口中,不慌不忙地
繼續著本來的動作,然後笑說:「這種事哪輪得到我們?應該先問問
看我們的大情聖光成先生比較有可能吧?」

「我…我怎麼了?」正在大啖生魚片的光成突然聽到有人在說他,只
好抬起頭來看著秀靜和她身旁的富東,不知何以會被牽扯在內。
「他這個花花公子才捨不得這麼早就被一個女人給套牢呢。」

「嘿嘿,秀靜還算是比較了解我,我才沒那麼想不開。結婚?這是不
可能的事情。」光成當下便明白眾人是在嘲笑自己,不過他似乎是一
點也不以為意。

「那可難講,也許光成很快就會遇見他的白雪公主,然後墜入情網,
馬上成家立業,生一大窩孩子也不一定。」富東仍持續開玩笑地為自
己方才的說法辯駁。

「哈哈,也不是不可能,只不過機率跟被閃電打到差不多。」光成眨
眨眼。
「光成,少來了,除非是你見鬼撞邪。否則,現在要你去結婚,可能
比要你去死還難過。」向來不多話的遠志也開口了。

遠志才說完,秀靜卻突然像是給提醒了什麼似的,她先喝了口啤酒,
然後壓低了嗓子小聲說:「說到這個,你們最近有沒有聽過最近我們
學校發生的那件事?」

在場的眾人一致搖頭,不知秀靜所說的是何事。
「你們這些人真遜,一個個都沒朋友嗎?」
「誰像妳有這麼多時間到處串門子?」遠志說。

「你們別以為我是個三姑六婆,這件事可是很重大的。」秀靜又舉起
杯子喝著。
「妳這個酒鬼可不可以等一下再喝?快點說別再賣關子了嘛。」光成
放下筷子催促道。

「好,我就說給你們這些人聽。你們…知不知道我們學校最近在鬧
鬼?」秀靜突然一改嘻笑的態度,表情變得十分嚴肅。
「妳嘛幫幫忙,妳就是要說這個哦。」光成嗤之以鼻。
「光成,你也聽說過是不是?」

「拜託,這些一年級小女生的傳言妳還當真?」
「原來你也知道。嘿嘿,是不是你的魔掌也對我們學校的學妹下過
手,所以才知道?」長輝笑著問光成。

「我認識的學妹可多著呢,這哪有什麼?」
「喂,你們不要插嘴。我聽一個學妹說,她室友晚上去上廁所,結果
在廁所裡面碰到一個女鬼飄在半空中。」

「秀靜,真的假的?妳不要開這種玩笑。」美雅狐疑地看著秀靜。
「她胡扯的,這種事妳也相信。」光成又拿起筷子吃生魚片。
「廖光成,你憑什麼說我在胡扯?」秀靜重重地放下杯子,大聲反駁
起來。

「我才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你不相信是不是?你要不要去問問我學妹,這可是她室友親口告訴
她的。而且,我學妹親眼看到她室友在廁所昏倒,還是她去幫忙抬回
來的,這樣你還不相信嗎?」

「妳怎麼知道妳學妹不是在騙妳?」
「是真的,你不要不相信。我這個學妹很單純又很乖,她沒事為什麼
要騙我?」

「這很難講,有的人就是很奇怪。」
大家看著秀靜和光成針鋒相對地一來一往,也不知道到底該聽誰的
好。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秀靜像是想到了可以進一步證實自己說法的事,
又對光成說:

「好,那你告訴我,我學妹說她室友現在已經休學了,這可是千真萬
確的哦,難道這也是在騙人的嗎?」
「說到休學,你們大家明天有沒有空?我們去看一下為善好不好?」
美雅似乎是想緩和當下的氣氛,便藉故轉移話題。

美雅話才說完,長輝和遠志立刻面有難色。
「我跟妳講,我聽到的是這個一年級的學妹半夜要上廁所,沒想到廁
所客滿,她可能是本來身體就有問題,又剛好發作,所以才會暈倒在
裡面,也許她是因為這樣休學的。」光成突然又反駁起秀靜。

「拜託,你這是第幾手傳播?我學妹跟這個女生可是睡在同一間寢室
的室友呢!」
「秀靜,搞不好人家光成也是從跟他睡在一起的學妹那兒聽來的,而
且可能還有好幾個管道,未必會比妳的單一消息來源不正確哦。」遠
志插嘴說。

眾人立刻笑了出來,連秀靜本來一張激動的臉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喂,遠志你別亂講。」光成狀甚無辜地為自己辯解。
「光成,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半夜一點廁所會客滿?」秀靜此時心平
氣和了許多,也不再像之前的咄咄逼人。

「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妳應該比我清楚才對,我又不上女生廁
所。」
秀靜立刻轉頭詢問起在座除了她之外僅有的一個女生,「美雅,從以
前到現在,妳有沒有碰到過女生廁所客滿?」

「嗯…好像沒有,半夜的話…應該更不可能。」美雅思索了一下,馬
上回答了秀靜的問題。
「你看吧,根本不可能會有你說的那種情形。」秀靜故意對光成裝出
很不屑的樣子。

「唉呀,這個世界上哪來的鬼啊,對不對?」
「哼,講不過人家就承認嘛,又不是很丟臉。」秀靜仰頭,一口喝掉
杯中的啤酒。
「好,就算像妳說的有鬼好了,那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學校?為什麼
以前就沒有?難道鬼還會到處巡迴,然後現在輪到我們學校嗎?」光

成雖然辯不過秀靜,但他這一番質疑倒是說得讓秀靜接不下去。

連美雅也跟著說:「對啊,為什麼會突然傳出這種事,我們來唸書這
麼久了,好像也從來沒聽說過我們學校鬧鬼。」
「這種事來就是很詭異,沒辦法解釋的。」秀靜蹙著眉頭,看著坐在
她對面的幾個人,又問:「長輝、遠志你們兩個都不說話,你們到底
相不相信我講的?」

「以我所受過的學術訓練,我的看法會和光成一樣,這個世界上應該
是不存在這種科學上所無法解釋的現象,可是…」長輝搖頭晃腦地
說。
「一點也沒錯,你知不知道妳這麼說是完全推翻掉我們人類幾個世紀
以來的文明和科學的理性發展?」光成又插嘴。

「你閉嘴!長輝,可是什麼?」秀靜不讓光成講下去,繼續追問著長
輝。
「可是妳又說得這麼具體,聽起來又很像是真的。」
「拜託,你講了半天等於什麼都沒講。」秀靜不耐地說,立即接著問
長輝身旁的遠志,「你覺得呢?」

「我什麼都不知道。」遠志不加思索地回答。
「如果宋玉郎今天有來就好了,他一定會相信我的。」
「也許吧。」遠志說。

「富東,那你呢?」光成像是要極力找出有人和自己持相同看法,所

以在遠志一說完後便又問起富東。
「我們可不可以別再說這個了,我覺得有點可怕呢。」不過,富東還
沒表示意見,反倒是美雅先搶著開口。

於是,富東便不著痕跡地替女友轉移焦點,他看了看每一個人後,然
後開始拿起湯匙盛湯,邊問說:「對嘛,別再爭論這種事了,我們到
底是哪一天要去看為善,我看就明天好不好?」

「富東,你嘴巴老是喜歡咬筷子,也不怕不小心跌倒戳破喉嚨,那不
是很危險嗎?」秀靜看著富東不時將雙筷含在口中,好心提醒著他。
「坐在這裡怎麼會跌倒?」富東笑笑地反問。

「你平常在宿舍拿東西的時候,也常會咬著筆走路。」美雅跟著附
和。
「是嗎?我幹嘛要這樣?」
「因為你是隻大懶豬,總是捨不得多走一趟。」

「富東,你先說說看嘛?」光成猶不死心。
「我明天可以呀。」富東這才放下筷子,卻顧左右而言他地迴避了光
成的問題。
「我也可以。」秀靜跟著附和。

「你們這些人,真是的……」光成抱怨著。
「幹嘛,你不去看為善喔?」秀靜故意捉弄光成。
「我?我可以啊。」
「你明天沒有要跟妹妹約會嗎?」美雅笑著問。

「改約晚一點就好了,這還不容易。」
「那你們兩個呢?」秀靜問長輝和遠志。
「我不行。」遠志隨即表示。
「我也沒辦法。」長輝跟著說。

「唉呀,真受不了你們兩個。出來吃頓飯也這麼為難,說要去看為善
的也是你們,現在大家說好要去了,你們又不行。怎麼,難道你們兩
個都不把我們當朋友嗎?」

秀靜故意用激將法。
「別這麼說嘛。」長輝無奈地說。
「我不管,反正你們一定要去,要不然你當初就是在耍我。」
「秀靜,我是真的很想去,可是我那時候的意思是過一陣子以後才
去。」

「遠志同學,你該不會是打算畢業後才去看為善吧?」秀靜刻意以調
侃的語氣問。
「當然不是。」
「秀靜,妳就不要再鬧遠志了,明天我們四個人去就好了嘛。」美雅
眼見無法勉強兩人,只好出面打圓場。




2006-10-9 02: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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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鬼(3)


禮拜天午後,非常難得地出現了寒冬中罕有的溫暖陽光,一台外觀看
起來相當老舊的汽車飛快地在高速公路上奔馳著。坐在車內的四個人
也許是不自覺地被久未露面的冬陽所感染,大家的心情顯得都很好,
一上車後嘻笑聲幾乎不曾停過。

.
「光成,你開慢一點好不好?」坐在駕駛座旁的富東似乎是發現車速
有點過快,他略為不安地提醒道。
「不用擔心,我的駕駛技術沒問題。」

「我不是懷疑你的開車技術,只是……」
「只是什麼?」光成假裝恫嚇,「嫌我車爛嗎?」

「富東,光成這部老爺破車雖然比不上你們美雅的高級新車,可是人
家他那些妹妹都不嫌棄了,我勸你最好還是識相一點,免得等會兒被
趕下車。」秀靜說。

「誰說這是老爺破車?這車其實好得很,加上我的技術,簡直就是虎
虎生風。」說完,光成開始不斷地變換車道超車。
「不過,光成…依我看來,你真的是個很特別的人。」秀靜突然一改
本來開玩笑的樣子,改用一種十分推崇的口氣說著。

「怎麼說?」聽到秀靜的話,光成感到很意外,連忙微笑追問著。
「因為啊,我覺得你很有可能是全世界唯一…身上揹的包包比開的車
子還要貴的人。」秀靜正經地說。

「那是因為我的背包很貴,不是我的車子很爛。妳這樣說根本是故意
誤導。」
「一台不到一萬塊錢的汽車,無論如何應該談不上貴吧?」
「秀靜,光成當初這台車只買五千塊而已。」富東趕緊補充,像是深
怕有人搞錯。

「光成,這麼說來,你那個背包至少可以買三台車囉。」美雅笑著
說。
「美雅,我告訴妳,妳不要笑我。不是只有妳們女人才喜歡買名牌精
品,這年頭可沒有人說我們男生就不能買,知道嗎?」光成得意洋洋
地說。

「光成,我從來沒看過像你這樣的男生。」富東說。
「富東,你從另一個角度想想看,就算我花兩萬多塊買個LV皮包,乍
聽之下好像很貴,但是如果這個皮包我能用十年,甚至更久,你還會
覺得貴嗎?」

「一點都沒錯,真沒想到你也會這樣想。」秀靜大表贊同。
「本來就是這樣想才聰明。」
「可是,你這個袋子除非是近看,要不然根本看不出來是名牌。」富
東拿著袋子仔細端凝後,又提出他的疑問。

「富東,就算是名牌,我也不要那種滿街都是的名牌,我告訴你好
了,我這個人的哲學是要特別低調。」
「你的哲學特別低調?什麼意思?」

「我所謂的特別低調不是特別低調…」光成先看了大家一眼,繼續洋
洋得意地解釋,「是既特別又低調。也就是說我追求的呢…是那些有
質感又很特別的東西,但是要鋒芒內斂。」

「內斂?那花那麼多錢買名牌幹嘛?」
「我又不需要對全世界的人說我用名牌貨,對不對?真正在背後掌控
一切的老大絕不會到處嚷嚷,我就是喜歡這種感覺。」
「光成,很好,我欣賞你這種想法。」秀靜誇讚著。

「不過呢,我和妳又有點不一樣,像我是注重品質,但妳應該就只是
盲目而已。」
「我看你這個笨蛋才是愛慕虛榮。」秀靜馬上不甘示弱地還以顏色。

「沒錯,我承認我是,可是你別以為愛慕虛榮一定不好喔。」
「愛慕虛榮有什麼好?是不是可以請你說明一下,我在這裡洗耳恭
聽。」
「我了解一般平常人可能聽到這個詞就直覺地排斥…」

「一般平常人?那你又是什麼人?」秀靜才聽到這裡,便毫不猶豫打
斷了光成的話。
「對我來講,我願意為了品質和附加價值付出更高的代價,因為我不
能忍受庸俗沒品味,只有卓越和與眾不同才會讓我覺得舒服。事實
上,這才是人類進步的動力。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一樣的話,那這個
世界就永遠不會有任何改變,對不對?」光成振振有詞地說著。

「好啦,光成,我知道你很特別,但是你車可不可以不要開這麼快,
我膽子很小呢。」富東再度對光成此時越來越快的速度表示意見。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黑色的BMW轎車突然緊逼在光成的車後面,而且
挑釁意味十足地不斷閃爍著大燈。

「光成,有人看你的老爺車開這麼快不順眼喔。」秀靜笑說。
「別擔心,看我的。」光成說完立刻用力踩下油門,車子跟著發出引
擎的轟隆聲,聽起來雖似甚為吃力,但車速確是顯著加快不少。

「喂,別開這麼快好不好。」富東緊張地說。
「不是跟你說別擔心嗎?」光成邊說,邊看著照後鏡中仍是緊跟在後
的BMW。
話才說完,光成卻突然煞車減速。

就在車內的其他三人大叫的同時,後面的BMW顯然也被光成此一出其
不意的舉動搞得手忙腳亂,不但緊急煞車,而且還將車頭偏到了另一
個車道好避免撞上光成的車。

「哈哈,這下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光成大笑著說。
「光成,你搞什麼鬼?你自己不要命也要考慮別人呀!」富東說。

光成還來不及回話,BMW又趨近過來,而且平行地與光成的車並駕齊
驅。然後,光成他們從BMW打開的車窗中看到駕駛座上是個貌似黑社
會角色的中年人,旁邊則坐著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中年人肆無忌憚地盯著光成,臉上的表情明顯為剛才所發生的事而不
悅。
「光成,小心點。」秀靜緊張地勸誡著光成。

但光成並不退讓,只是微笑地反望著中年人。
就這樣,兩輛車的駕駛互不相讓地對看了約一分鐘後,BMW才悻悻然
地揚長而去。

「光成,我會被你嚇死。」美雅心有餘悸地說。
「別緊張,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現在沒事,可是剛才呢?你突然緊急煞車,萬一後面的車撞上來怎
麼辦?」秀靜罵道。

「不會。」光成很篤定地表示。
「你怎麼知道不會?」
「是那個人先來跟我的車,表示他常幹這類的事,駕駛技術、反應各
方面一定還不錯,而且以BMW車子的性能來說,就算這麼短的距離要
煞車也不是問題,妳以為我沒考慮過後果嗎?」

「光成,可是後來那個人的樣子好像在威脅你,你怎麼還敢這樣瞪回
去,你不怕他萬一拿槍出來嗎?」美雅也提出質疑。
「不會。」光成依然是那種語氣。

「這又是為什麼?」
「雖然那個人看起來像個黑社會大哥,可是以他的衣著打扮來判斷,
我很篤定他這種人不會在女生面前為了這種事動刀動槍,因為那會讓
他看起來太沒風度。而且就算他想,他女朋友肯定也會制止他。再
說,我是對他微笑,又不是給他多難看。」

「我還是不懂你這個笨蛋為什麼要去冒這種險?」秀靜不解地說。
「一點都不冒險,我知道底線和後果在哪裡,所以我很確定不會有
事。」
「你可真會計算。」富東用略帶佩服的口吻說。

「沒錯,假如你預期最糟糕的狀況是可以被接受的,那當然就可以
做。」
「也許吧。但是…這種事到底有什麼值得去做的?」

「妳不懂嗎?如果我開這台破車就可以把開好車的人耍得團團轉,而
且,就算是黑社會老大也拿我沒辦法,那不就是表示我很厲害、很特
別嗎?哈哈。」

「光成,妳真是一個虛榮心很強的人。」秀靜不以為然地說。
「不是早就跟妳說我愛慕虛榮了嗎?我就是喜歡與眾不同,如何?」
「幼稚!」

「兩位,為善家到了,你們就別再鬥了。」富東說。
「那是為善嗎?」光成認出前方的大房子門口所站的人,正是他們久
違多時的老朋友為善。

「為善,好久不見了。」車子一靠近,秀靜立刻伸出頭去熱絡地打著
招呼。
「對啊。」為善滿臉笑容地回答。

「車停這裡可以嗎?」光成看著周圍,打算就將車子停在為善家門
邊。
「你開進去好了,裡面有地方停。」
「為善他家好像比妳家還大。」富東瞧著眼前的大房子,帶點讚嘆的
口吻對美雅說。

四個人下了車,走進到豪華氣派的客廳後,發現客廳裡早已是咖啡香
氣四溢,而且還有一碟碟精緻的點心等著他們。
「為善,你存心要肥死我們是不是?」秀靜開玩笑地問。

「妳真失禮,人家要好好招待我們還被妳抱怨。」光成白了秀靜一
眼,然後忙不迭切了塊起司蛋糕大口吃將起來。
「對呀,你們這些好朋友來找我,我怎麼可以隨便怠慢你們,對不
對?傳出去的話那我不是糗大了。」身為主人的為善舉著咖啡壺一一
幫大家將杯子斟滿。

「秀靜,為善是很愛面子的妳不知道嗎?」光成說著,又迫不及待拿
起杯子喝起來。
「我是開玩笑的,你們可別當真。」為善略帶歉意地解釋著,突然發
現多出了好幾個空杯子,這才想到來人的數目比原先所期望的要少,
隨即又問:「遠志他們沒來嗎?」

「他們要準備考試沒辦法來,不過他們有特別要我們向你問候。」秀
靜說。
「嗯,那宋玉郎呢?」
「他也有事。」

宋玉郎也是眾人的死黨之一,雖然開學後的幾次聚會都沒出現。
「他也要考試嗎?」為善微微皺了眉頭,像是在思考著。
「為善,你不要只關心沒來的人,難道你不歡迎我們嗎?」光成笑嘻
嘻地說。

「不是,你們不要誤會。」
「他可能要回家,所以才沒來吧?」秀靜猜測著,雖然不知究竟是否
如此。
「對了,為善你怎麼會突然休學呢?」富東很好奇地問。

他這一問,身旁的美雅立刻不動聲色踩了他的腳,意思是假如為善身
體真有什麼狀況的話,那如此毫不掩飾地問不是太直接了嗎?

「因為我寒假時去體檢,結果醫生說我身體有點問題,一定要好好注
意才行,所以我媽就要我多休息。我是覺得我畢業以後反正一定找不
到好工作,還不如先把身體搞好,接下來再想想看該怎麼規劃未
來。」為善有條不紊地解釋著。

為善一番解釋其實並未說出身體究竟有何不適,但秀靜和富東也很有
禮貌地未繼續問下去。
唯獨光成,他仍是半開玩笑地問:「你身體哪裡不好?我怎麼都看不
出來?」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光成這麼一說,為善卻是有點尷尬。
「那你平常在家都在做什麼?」美雅問。
「對啊,自己一個人不會無聊嗎?」光成懷疑地看著為善。

「一開始真的不習慣,不過現在慢慢也適應了,而且我每天運動,時
間其實很快就過了。」
「為善,那不錯呀,聽起來很健康。」
「會不會太健康了反而對身體不好?」光成說。

「閉上你的烏鴉嘴。」秀靜斥道。
「對了,學校都還好吧,有沒有什麼事?」為善隨口問道。
「我們學校就這麼一丁點兒大,哪會有什麼事好發生?」光成不以為
然地反問。

「噢,那倒也是。」為善說。
「誰說的?為善我告訴你,我們學校最近在鬧鬼。」秀靜看沒有為善
家其他人在場,便將這件事小聲地說出來。

「妳說什麼?」為善一聽,臉色隨即大變。
「上禮拜我一個學妹半夜在廁所撞見鬼,被嚇暈了。」
「真的假的?鬼長什麼樣子?」
「你別聽她胡說,只不過剛好有個學妹跟你一樣休學,結果就被秀靜
講成這樣,真好笑。」光成又振振有詞地反駁起秀靜來。

「為善,我絕對沒騙你。」秀靜不甘示弱。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像其他人一樣,為善對所聽到的事情也感
到十分震驚,但他此時不知到底該聽誰的才對,只是激動地看著在場
的所有人,希望有人能告訴他真正的情況。

(待續………)




2006-10-9 02: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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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騙鬼(4)

第三章 深 夜 的 淋 浴 間

深夜,光明大學二年級女生宿舍早已是一片寂靜。
「糟了!」一個原本在唸書,卻因為太過疲累而不知不覺趴在桌上睡
著的女生在醒過來以後,察覺到時間已是凌晨二點多,心中不禁暗自
叫苦。

想到書還沒唸完,明天一大早又有考試等著她,因為不想精神不濟地
去面對考試,她只好急忙起身,到衣櫥前拿出幾件乾淨的衣服準備洗
澡,好趕緊睡覺去。

「真是的,妳們這幾個女人也不叫我。」她看看睡得正酣的其他室
友,心中抱怨著。

快步來到空無一人的浴室,雖然感覺有點奇怪,但這種情況並不是她
第一次碰到,而且浴室中的燈光甚為明亮,所以她毫不遲疑打開了第
一間淋浴室的門,開始迅速地洗起澡來。

「其實這種時間來洗澡也不錯。」她邊洗邊想著平常有時候還得排隊
洗澡,況且冬天有時太多人擠在同一個時間洗,水溫還會因此而不夠
熱,讓人邊洗邊打哆嗦,當下她便不禁珍惜起這難得的獨享整間浴室
的自在。

在嘩啦啦的熱水激沖聲的伴隨之下,她開始不自覺地哼起歌來。
突然,她聽到不知從哪間淋浴室傳來的一聲關門的聲音。

「怎麼?原來也有人跟我一樣?」直覺自己有了伴,卻也不感到排
斥,拿起鐵架上的一條洗面乳,認真地做最後的臉部清潔工作。

「糗了!那我剛剛唱得這麼大聲,不是很丟臉嗎?」閉上眼睛的她突
然想到了這件尷尬的事。不過,她繼之又想,「管她的,反正我等一
下就洗完走了,她又不知道我是誰。」便又安心地將臉對準水柱,好
沖掉臉上的泡沫。

這時,她又聽到身旁傳出了水聲。
「咦?原來隔壁有人?真是的,現在浴室這麼空,妳卻偏偏愛跟我擠
在一起。」她邊想邊勉強地睜開眼睛,卻隱約看到地上的顏色似乎是
有異。

急忙取下毛巾將臉擦乾仔細一看,她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看來髒兮兮
的土黃色污水之中。原來,腳下此時竟然滿是從隔壁大量溢流過來的
洗澡水。從那水的顏色來推量,似乎是隔壁那個人的身上有著一層厚
厚的泥垢被水沖下來,所以才會有這種狀況。

她想到才剛洗好澡,腳又馬上被弄髒,不禁有點生氣。可是,苦於衣
服尚未穿戴整齊,此時除了加快動作外,著實也無計可施。尤其是她
又萬萬不想讓自己一身白淨的衣服被那噁心無比的穢水碰到,於是她
只能墊著腳尖吃力地穿衣服,舉止因而變得極為緩慢。

當她好不容易穿好貼身衣物,準備繼續要穿上睡褲時,雖然她小心翼
翼地抓著左褲腳設法不讓其垂落到地面,但一個不小心站不穩,右褲
管卻仍是給掉在地上。隨即,白色的長褲立刻被漬上黃黃的一片。

「同學,妳是半夜跌到泥漿裡頭,還是在洗什麼東西?」眼見這種情
形,心痛不已的她再也按耐不住,她提高了嗓子,火冒三丈地大聲質
問起隔壁的人來。

然而,隔壁的人並無任何反應,水聲依舊嘩啦啦地響著,地面的水仍
是不停地湧流過來。
「同學,有點公德心好不好?」這下她更是氣憤,說話的態度也更不
客氣。

終於,水聲停了,浴室突然變得死寂。
「沒水準!」料想隔壁的人必定是聽到自己的責怪後不敢出聲,她也
不好再繼續發作下去,雖然她心中仍是不停地嘀咕著。

接著,她轉而低頭看著自己被弄髒的褲子和雙腳,正當她想著該換地
方重新再洗一次澡而覺得懊惱不已時。驀然,她看到了自隔壁又湧過
來了大量的東西,不過,這次地面上所出現的顏色不再是土黃色,而
是讓人感到怵目驚心的一片暗紅。

看著那濃稠的液體,她直覺地認為那應該是人的血液。
「自殺!」在她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後,人也馬上跟著衝出,開始用力
敲著隔壁淋浴間的門,心中並同時考慮著如果門打不開的話,自己是
該去外頭呼救或是先想辦法爬進去。

出乎她意料外的,門並沒有上鎖,而且在被她用力敲了幾下後,反而
自然地向外彈出。於是,她很快將門一把拉開,準備衝進去救人。
然而,就在她將視線瞥向裡面的那一瞬間,她也同時愣住了。

因為,她看到了一個髒兮兮又渾身溼透了的女人就站立背對著自己。
但是,說這個女人站著又不對,因為她的下半身從大腿以下便不見
了,而且,從大腿斷掉之處來看,似乎是有人不久前才將她的腿活生
生打斷,所以傷口才會不停流著血水。

當下,這個二年級女生此時也顧不得自己衣衫不整,慘叫了一聲後便
發瘋似地往外跑。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晚上九點,秀靜和美雅各自拿著咖啡走在學校的自助餐廳中,準備找
個位子坐下來聊天。
「遠志,你怎麼在這裡?」美雅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便拉著秀
靜的手走了過去。

「因為看書看得很煩,下來偷懶一下。」遠志抬起頭來見到兩人,感
到有點意外。
「真難得,沒想到你也會有放著書不看的時候。」秀靜笑著說,問也
不問便坐了下來。

「當然,我也是人,誰喜歡一天到晚坐在書桌前?」
「不會呀,我覺得遠志你真的天生就是個讀書人,不像我們兩個,連
坐也坐不住,根本不是唸書的料。」美雅轉頭看了看秀靜。

「才怪,說妳自己就好,別把我拖下水。」秀靜佯裝不以為然。
「妳本來就是,還不承認。雖然妳的頭腦很好,不太用功書還是能唸
得很好。」
「哦,是嗎?這麼說…妳是在稱讚我囉?」

「其實,我也覺得秀靜妳真的很聰明。」遠志說。
「好啦,下次請你們兩個,算是我一點心意,這樣可以嗎?」面對兩
人的讚美,一向活潑的秀靜此時竟有些不好意思。

「對了,遠志,你現在研究所考試準備得怎麼樣,應該沒問題吧?」美雅關心地問。
「是還好,不過好學校很難考,我也沒把握。」
「遠志,你為什麼不考慮和長輝一起去美國唸書?以你的成績要申請
世界第一流的好學校肯定是沒問題的呀,不是嗎?」秀靜問。

「不行,去國外讀書我負擔不起。」遠志苦笑著說。
聽到遠志這樣的回答,秀靜和美雅似乎都有些尷尬,不知接著該說什
麼。

幸好,美雅的手機這時響了起來。
「對不起,你們兩個慢慢聊,我要先走了。」收起電話,美雅帶著歉
意地起身說道。

「是富東嗎?」
美雅不太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見色忘友。」秀靜假裝抱怨著。
「拜拜。」說完,美雅對秀靜使了個眼色,也不等她有何反應,便滿
心愉悅地走了。

「美雅跟富東的感情可真好。」看著美雅的背影,遠志似乎是有些羨
慕。
「對啊,他們小倆口還真是如膠似漆。」
「秀靜,妳會不會羨慕他們?」

「我?還好。」
「妳難道從來沒想過交個男朋友嗎?」
「我這種人,誰會有興趣?」秀靜想到美雅說過的話,還有剛才臨走
前那擠眉弄眼的樣子,面對遠志的問題又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顧左
右而言他起來。

「這種事很難講,也許…」
遠志一番話還未說完,卻看見秀靜突然起身衝至不遠處的一個高大的
男生身旁,最後還抓著他的衣領將他給拖了回來。

「宋玉郎,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麼連續放我好幾次鴿子?」秀靜粗魯
地將這個男生給塞進靠裡面的位置,像是深怕被他溜走似的。
「好久不見。」這個男生並不急著回答秀靜,反而先向坐在對面的遠
志打了聲招呼。

「嗯,好久不見。」遠志答道。
「宋玉郎,你到底說不說?」
「對不起,秀靜,我是真的臨時有事不能去。」宋玉郎苦笑著。
「有什麼事?你可別想騙我。」

「我現在兼了好多家教,有時候實在是沒辦法。」
「你怎麼突然兼那麼多家教,本來不是很認真要考研究所嗎?」秀靜
正色起來。
「我可能不考了。」

「你別騙我了。」
「是真的。因為我爸最近身體不太好,退伍後我就必須要去找工
作。」宋玉郎無奈地表示。
「噢…」秀靜似乎是覺得自己問錯了話,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所以我現在才盡可能利用時間找些家教,多少賺點錢幫家裡分擔一
些。」
「那不是很可惜?」秀靜顯得有些沉重。
「反正要唸書隨時都有機會。」知道秀靜的尷尬,宋玉郎這時的口氣
反而像是在安慰她。

「你功課那麼好,會不會覺得這樣對你不公平?」或許是因為同樣要
準備考試,遠志用一種惺惺相惜的口吻問。
「沒辦法,有時候人要懂得取捨。」宋玉郎笑笑地說。
「對了,你知道為善休學了嗎?」秀靜故意將話題岔開。

「我知道,我去找過他。」
「你不是都沒時間嗎?」秀靜奇道。
「因為我想他現在身體不好,一個人在家心情可能很悶,所以才特別
找一天過去看看的。」

「看不出來你們感情這麼好。」
「為善應該很歡迎你吧。」遠志微笑地說。
「現在只要有朋友去找他,他應該都會很高興。」
「唉,我覺得這學期大家的變化都好大。」秀靜嘆了口氣。

「快畢業了,可能大家都各自要為將來奮鬥吧。」宋玉郎說完,又轉
頭問,「遠志,那你最近好不好?」
「你說呢?」遠志輕鬆地反問。
「應該很充實,考試十拿九穩吧?」

「他啊,只顧著唸書,我們這些朋友我看他都不要了。」秀靜插嘴
說。
「不會,遠志不是這種人。」
「你不知道,現在找他出來好像是要他的命似的。」

「他現在不就坐在這裡嗎?」
「那是因為他剛好被我和美雅逮到,你以為他會捨得把時間浪費在我
們身上嗎?」
「秀靜,你不要這樣講,唸書準備考試是很辛苦的。」

「咦,你這麼說好像我這個人都不唸書的是不是?」
「一…點…也…沒…錯。」宋玉郎故意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清楚。
「誰說的?我也有用功讀書的時候。」
「有啊,就考試前一天,我知道。」

「你們這些人為什麼老是把我講得這麼難聽?真討厭,我還是去找美
雅好了。」
「你別去打擾人家了,我剛剛才碰到她和富東手牽手,小倆口不知道
正要去那兒約會呢?」




2006-10-9 02:0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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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鬼(5)
一個讓大學生坐立難安的故事…………by 高柏


「我們偷偷溜進來學校的工地,如果被發現的話,會不會不太好?」
美雅坐在車內,看著預備蓋新校舍的工地上四周到處都是些大大小小
的施工用器械,擔心地問著坐在一旁的富東。

「不要緊張,這裡晚上不會有人。」
「你怎麼知道?」

.
「我觀察過呀,你不是老是抱怨學校裡找不到一個安靜又隱密的地
方,所以我才會特別四處留意。」富東說著,就伸出手去攬住美雅將
她抱在懷中。

「正事都不好好做,一天到晚就只想跟我約會。」
「這就是我該做的正事啊,不對嗎?」富東笑嘻嘻地說。
「你看看遠志他們,你怎麼跟人家比?」

「比什麼?他們根本比不過我。」
「他們什麼地方比不上你?」
「他們有我身邊這麼好的女朋友嗎?」

「你呀,就是最會胡說八道。」美雅索性橫躺下來,將頭寢在富東的
大腿上。
「我哪裡說得不對嗎?」
「你不知道遠志很喜歡秀靜嗎?」美雅仰望著富東,溫柔地輕觸著富
東的手。

「絕對比不上我喜歡妳。」富東邊說,邊低下頭去將臉部湊到美雅面
前。
「誰知道是不是真的…」美雅還沒說完,雙唇便被富東的嘴巴緊緊纏
住,兩人就這樣忘我地擁吻起來。

正當美雅深深沉陷在如此美妙的感覺而心情激盪不已時,富東卻倏然
從美雅溫熱的懷裡起身坐直,還回頭看了一下後座。
「怎麼了?」美雅不明白富東為什麼會突然有此一舉。

「我突然覺得怪怪的,好像有人在後面。」
「真的嗎?」美雅一聽,馬上緊張地跟著坐了起來。不過,她立刻接
著又說:「傻瓜,車門不是鎖起來了嗎,怎麼可能?」

「也對,都是秀靜沒事在那邊亂講,害我現在都疑神疑鬼的。」富東
說著,又握住了美雅的手,繼續問道:「遠志喜歡秀靜,真的嗎?」
「你真是個木頭人,那麼明顯你看不出來嗎?」

「我只知道宋玉郎好像對秀靜很有好感,沒想到遠志那種書呆子也會
喜歡上她。」
「你說什麼?宋玉郎也喜歡秀靜,怎麼可能?」美雅十分驚訝。

「哼,到底誰才是木頭?妳沒注意過宋玉郎和秀靜講話的樣子嗎?」
「我跟他比較不熟。」
「我覺得很奇怪,沈遠志跟宋玉郎這兩個人啊,好像什麼都要拼一下
才甘心。」

「是你自己這麼想的,人家又不是真的在互相較勁。」
「是沒錯,可是你看他們兩個人的背景其實相差不多,成績也都很
好,樣子看起來也差不多,然後同樣要考研究所。」

「拜託,那是因為他們都很優秀,好不好?」
「而且這兩個人嘛…還…」
「還怎麼樣?」
富東思索了一下,才說:「還一起喜歡上秀靜這種女生,真是奇
怪。」

「為什麼?秀靜長得很漂亮,而且家裡環境又好,有什麼好奇怪
的?」
「是沒錯啦,她家好像超有錢的,可是看她的舉止,我懷疑她根本就
是個男人,怎麼跟妳比?」富東說著,又將身體趨近了美雅。

然而,顯然美雅此時較感興趣的是原來的話題,她將富東輕輕推開,
追問:「你剛才說宋玉郎對秀靜有好感,是你自己猜的,還是他曾經
告訴過你?」

「他沒有明說,可是他曾經提過自己喜歡的女生就是像秀靜這一型,
我實在搞不懂他在想什麼?」富東不死心,又慢慢靠近美雅。
「我真羨慕秀靜有那麼多男生喜歡,不像我,只有你這個木頭男朋
友。」美雅不再躲避,只是假裝抱怨著。

「我跟妳講,有我這種男朋友才最值得羨慕。」富東刻意在美雅耳邊
輕輕地吹著氣說。
「你哪裡比得過人家?我看你長得連遠志或宋玉郎的一半帥都沒
有。」美雅握住了富東的手,任由他在耳邊逗弄著自己。

「可是沒有人像我這麼愛妳呀,傻瓜。」富東像是個情場老手一般,
他柔聲說話的同時,還老練地用舌尖來回挑觸著美雅的耳朵。
「你有多愛我?」美雅的手握得更緊。

「比愛我自己還要愛。」
「騙人。」
「是真的,我絕對沒騙妳,不管什麼事情,我都願意為妳去做,為妳
承擔,所有一切辛苦的事都讓我來。」富東認真地說。

「那我呢?我要幹嘛?」美雅嬌聲說。
「妳就當個千金大小姐,我最寶貝的掌上明珠就好。」
「真的嗎?你不可以騙我喔。」陣陣刺激傳來,讓美雅不禁飄飄然地
與富東你儂我儂起來。

富東接著又吻著美雅那溫潤的嘴唇,深情款款地說:「我發誓,我一
定要保護妳,對妳呵護得無微不至。」而且,他的手也沒有閒著,不
斷來回輕輕撫摸著美雅的後脊背。

「你這個色狼。」美雅此時早已毫無抵抗力,她再度側身躺在富東雙
腿之上,並且自然而然地閉上了眼睛,彷彿是在享受這曼妙的兩人世
界。

「妳不是最喜歡我對妳色瞇瞇的嗎?」吻遍美雅整個裸露出來的香肩
每一吋肌膚的富東猶不滿足,還得寸進尺地想進一步脫掉她的內衣。
「不行,不要這樣!」美雅睜開眼睛,用手護著胸前,不讓富東再繼
續下去。

「為什麼不行?」富東絲毫不在意。
「萬一有人怎麼辦?」
「傻瓜,是妳自己說這裡沒人的呀,妳忘了嗎?」

眼見富東仍是執意要動手,美雅明白自己並無法阻止他,也只好任憑
他去。不過,她卻小心翼翼地在自己非常有限的視覺角度裡警戒著週
遭的環境。

然而,沒多久後美雅又不自覺地閉上眼睛,並且深深沉浸在男歡女愛
所帶來的愉悅之中。
突然,莫名其妙地,美雅感到一陣渾身不自在,似乎是有雙眼睛正在
窺視自己。

起初,正縱情享受著此時無比美妙滋味的她並不在意,直覺地以為那
應該是富東的目光,但是過了一會兒後,當她偶然睜開眼睛,竟看見
了車窗旁赫然有一張披頭散髮的臉正面無表情地瞪著自己。

於是,美雅立刻大聲尖叫。
被美雅推開的富東嚇了一大跳,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只見到美雅
拼命抓著衣物遮護身體,還一臉驚惶地用手指著自己身旁的車窗。

「真的嗎?」富東弄清楚狀況後,也跟著緊張起來,他先是仔細地檢
查車門,確定已經上鎖沒問題後,接下來便不停張望著窗外。
「我沒騙你!我剛才真的看到一個人就在你的窗戶旁邊看我們,我們
趕快離開這裡,好不好?」美雅哭了起來。

「放心,我們在車子裡面就算外面有人也拿我們沒辦法,妳先把衣服
穿好。」富東看了半天後並無任何發現,他開始安慰美雅,想讓她鎮
定下來。

當富東體貼地想自後座抽張面紙給美雅拭去臉上的眼淚時,他才剛轉
過身,動作卻忽然凝結住,整個人就像個石膏像般地一動也不動。
三秒鐘後,他打開車門,丟下美雅一個人留在車內,獨自拔腿狂奔而
去。

美雅先是感到萬分錯愕,她看著富東的背影,完全不能理解到底是怎
麼回事。
但很快地,她也發現了車內不知何時竟然多了個人。不懂此人是如何
離奇地進到所有門俱被鎖上的車中,美雅只見到一個蓬頭垢髮的人陰
森冷漠地坐在後座,而這個人的臉,正是先前所看到的在車窗外的那
張披頭散髮,面無表情而恐怖的臉。

更不可思議且讓人害怕的是,這個人明明就坐在車內,但在車內的照
後鏡上,美雅卻只看見自己孤單無助的樣子,至於後座,根本是空毫
無一物,看不到任何東西,更不要說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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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鬼(6)
一個讓大學生坐立難安的故事…………by 高柏


第四章 第 一 起 死 亡


「妳繼續唸下去是對的。」秀靜說。
「我仔細想過了,都大四了要轉學根本不可能,就算我休學一年,我
們學校明年的情況也不見得會不一樣…」雖然美雅的樣子看起來十分
孱弱,她還是勉強打起精神繼續說:「而且到時候你們都畢業了,我
一個人沒有朋友可能會更害怕。」

從那天晚上在學校工地發生事情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兩個禮拜,但
因為美雅當時受驚嚇過度,一直到這兩天她的情緒才稍稍緩和下來。

「不用擔心,從現在開始,我只要沒事就來陪妳。」
「秀靜,還是妳對我最好。」美雅感激地說。
「那富東呢?妳真的不理他了嗎?」

「秀靜,妳不要再說他,我當初真是瞎了眼睛。」
「唉,他怎麼會這樣?」秀靜嘆了口氣。

「妳知道嗎?長輝和遠志他們上禮拜來看我,還想替他解釋,說任何
人在那種情況下反應可能都會是一樣,妳說氣不氣人?」
「他們男生就是只會同一個鼻孔出氣。」

「其實,我最生氣的是他一開始丟下我也就算了,可是他回去宿舍以
後那麼久找不到我,即使再怎麼害怕,難道不會去找別人一起回來看
看嗎?我昏倒在車子裡面,一直到天亮以後才被警衛發現,他竟然就
這樣自己跑掉完全不管我的死活…」美雅說著,忍不住眼淚又掉了下
來。

「不要再難過了,妳現在認清他的為人就好了。」
「我怎麼那麼倒楣,遇到那種可怕的事,又碰上一個自私的男朋
友。」美雅愈說愈激動,當下更是哽咽不已,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
心情頓時蕩然無存。

「看開一點,反正妳現在人平安無事就好了,男朋友就算妳閉著眼睛
隨便再找一定也比他好,我覺得妳反而應該高興把他給甩了才對。」
秀靜眼見此種情形,更是竭盡所能想撫慰美雅。

雖然不再像原來那般激動,美雅仍是斷斷續續地低聲哭泣著。
「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最近學校一直出現這種事?」
「我求求妳,不要說了,我一想到那時候,到現在還是很害怕。」聽
到秀靜提起,美雅馬上心有餘悸地央求著秀靜。

「對不起,對不起。」秀靜沒料到美雅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只好連
聲說著抱歉。
不過,秀靜心中並未停止思索,但因為實在是毫無頭緒,最後她只得
到『事出必有因,學校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樣的結論而已。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因為發生在美雅這位好朋友身上的駭人經歷,加上自學妹口中所聽到
的類似事件,秀靜決定將這些事通報給學校知道,好讓校方做出適當
的應對措施。

一個星期下來,她找遍了校長室、教務處、訓導處等,但各個單位對
秀靜均是一致不予以理會。
不得已,秀靜今天只好拉了光成一塊兒來到代表光明大學學生方面的
最高權力代表,也就是由各科系所有班代表組成的會議組織,希望能
藉以對學校施壓。

「學弟,學校發生了這麼多這種事又不肯承認,我覺得你身為全校的
學生代聯會主席,你有責任和義務將這些事情公佈給全校每個人知
道,而且一定要逼學校給我們一個交代。」

眼見談了許久,面前這位長得十分俊秀的學生主席曾博文仍是不著邊
際地敷衍著,秀靜口氣不禁咄咄逼人了起來。
「學姊,老實說,不是我不想幫忙,而是我們根本缺乏具體的證據來
證明真有其事,要請求學校來處理這件事實在是不容易。」曾博文帶
著貫有的口吻微笑地說。

「怎麼會沒有證據?我們可以找那些親身經歷過的人出來,那不就是
人證了嗎?」
「學姊,光憑一個人的說詞,好像說服力還是不夠。」

「不只一個人。據我所知最近在學校總共發生了三次類似的事情,其
中我就認識兩個人,她們都願意出來證明。」
「好,就算有這三位同學當人證,可是有誰能證明她們說的是實話
呢?只要學校說我們是在騙人,那還是沒用呀。」

「學弟,這種事情我們還能有什麼其他證據?指紋、做案工具?還是
你覺得應該要有動機?今天學校是真的發生了這些可怕的事,所以我
們才認為應該把情況公開,難道我們兩個人會沒事捏造這些東西出來
嗎?」光成諷刺道。

這時,曾博文的手機響了起來。
「兩位學姊、學長,這件事讓我再想想看,好不好?」曾博文接完電
話,隨即起身如此表示,意思是他準備要離開,不想再談下去。

「你是不是一定要事情發生在你自己身上,你才肯相信?」秀靜眼見
曾博文毫無誠意,當下言詞更是激烈。
「學姊,妳不要誤會,我是因為有個會議時間早就排好了,不去參加
不行。」曾博文仍是風度翩翩地微笑以對。

於是,秀靜和光成只好悻悻然離開。
「我告訴妳,我們這位萬人迷主席是準備要去參加全國大學先生選
拔,所以沒時間理我們。」光成說。

「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有我的管道。」光成故做神秘狀。

「還不是那些被你騙來的學妹們告訴你的,否則你怎麼會知道?」秀
靜一肚子火氣正沒地方出,她看著光成得意的樣子,又譏諷道:「我
敢說你的女朋友們一定更迷戀曾博文,所以才對他那麼了解。」

「誰說的?不要以為每個女孩子都會喜歡曾博文那一型的。」
「他算是哪一種型?」

「據我所知,我們的曾主席除了喜歡賣弄外表、耍帥吸引女生之外,
對學校的事根本一竅不通。所以會喜歡他的多半是一些只重視相貌,
本身很膚淺的女生。我告訴你,這種沒內涵的女孩子我才沒興趣,妳
以為我很隨便嗎?」

「少自以為是了,誰說喜歡這樣的人就是膚淺?」出乎意料地,秀靜
此時竟替曾博文說話。
「妳剛才自己也看到了,妳認為他會幫我們嗎?」

「你不要因為嫉妒人家長得好看就這樣講。」
「算了,不跟妳講這個。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無論如何我決不放棄,如果真找不到人幫忙,我們就到網路公佈這
件事讓大家都知道,到時一旦鬧大,看學校還能不能繼續隱瞞下
去?」

「嘿嘿,妳想的跟我一樣。」
「不然好像也沒有其他辦法。」兩人走到了四年級女生宿舍大樓前,
秀靜看看手錶,說:「好了,我要上去陪美雅,今天謝謝你陪我
去。」

「她現在精神還好吧?」
「還好,就是富東的事讓她很難過。」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你們兩個真是我的好朋友,叫你們幫我一點忙也不肯。」富東坐在
自己床上,不住對長輝和遠志抱怨著。
「富東,現在這種狀況我們哪幫得上?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美雅有多
生氣?」

「我不是叫你們在美雅前面幫我求情,只是要你們先說服秀靜不要插
手管我和美雅的事,美雅那裡我自己再想辦法,就這樣而已,會很難
嗎?」

遠志和長輝兩人面面相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到底怎麼樣嘛?」富東說。
「那天的情況是如何?」大半晌後,遠志終於才開口。

「你們要我講幾次?就莫名其妙有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人…不對,我
應該說是鬼,突然就坐在我和美雅後面,我很害怕,所以情急之下我
才會跑開。」

「你有沒有看清楚那個東西的樣子?」
「拜託,我那時候嚇都要嚇死了,誰會想多看一眼?」
「你確定當時門已經鎖起來?」

「我百分之百確定,可以嗎?」
「有沒有可能是人先躲在車裡面?最後才跑出來嚇你們?」長輝接著
問。
「不可能,我上車前要放袋子時後面並沒有人,而且之後我還轉身到
後座過好幾次。」

「這麼說起來,真的是那個東西了…」長輝自言自語,轉頭看著遠
志。
然而,遠志並無任何表示,只是一臉的沉重。
「算了啦,別說這麼多,我只問你們到底願不願意幫我叫秀靜別再管
我和美雅的事情?」富東陡然大聲說道,顯得是很不高興。

「當然願意,只不過你別抱太大期望就是。」長輝說。
「好吧,那我要睡覺了。」富東打開房門後人就站在門口,一副要送
客的樣子。

遠志馬上轉身離開,雖然長輝原本似乎是不太想走,但見到富東的態
度,又看到遠志離去的背影,也只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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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鬼(7)
一個讓大學生坐立難安的故事…………by 高柏

黑暗中,熟睡著的長輝被臉上的一種奇怪的感覺給刺激醒了過來,他
摸摸自己的臉,手掌卻沾上了黏黏濕濕的東西。不得已,他只好起身
開燈,一看,發現原來自己鼻子正在流血。

「怎麼好端端的,睡覺也會流鼻血?」他納悶著。

.
用面紙揉成條狀塞住鼻孔後,為了迅速止血,他再度平躺下來,頭部
盡量往後仰,鼻子朝上,冀望藉由身體姿勢的調整,好緩和血液往外
流出的情況。

然而這麼做顯然是起不了任何作用,因為無論他的頭如何向下仰,長
輝發現兩道血流依舊是不停地自鼻孔汨汨竄出,最糟糕的是,情況不
但非見有所改善,反而有愈流愈烈的跡象。

當長輝察覺到頸部附近的衣服已被染成怵目驚心的一片猩紅色後,可
讓他著實是慌了手腳。想要出外尋求救助,隨即卻又斷了這個念頭,
因為這個時間不但學校的醫務室沒有開放,他大半夜裡根本也不知該
找誰求救去好。

最後,他乾脆橫躺在床上,整個人近乎倒立似地將頭垂在床沿。
「我會不會因為流血過多致死?」看著天花板,他驚慌不已地想著。
正在恐懼之際,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不知道怎麼搞的,長輝就是覺得有一股強烈感覺正不斷告訴著他,自
己此時所正面對著的窗戶外有人。

起初,長輝只覺得莫名其妙,因為自己的房間是位在五樓,窗外豈可
能有人?可是那種感覺又如此鮮明,於是正為鼻血流不止所苦的他,
只好半信半疑,不由自主地順勢慢慢伸出了右腳去開窗,只想確定一
下,好驅走心中那令人不安的感覺。

然而,在開窗之後,長輝卻大吃一驚地見著了外面真的有人,而且看
起來還是個不懷好意的女人。此時近乎是倒立著的長輝從下往上望過
去,這個離奇詭異的女人的樣子又顯得特別巨大而猙獰恐怖。

雖是如此,他仍舊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告訴自己是因為角度的關係所
以產生錯覺。當下顧不得血流不止的鼻子,起身站立再看一次。

這回,他終於認清了窗外的的確確是有一個女人正令人難以置信地懸
空在外。同時,雖然視線並不是太清楚,長輝還是能感受到這個女人
正目露凶光地瞪著自己。

反射性地想關上窗戶,長輝卻發現玻璃窗像被卡死了一般,絲毫動彈
不得。
接著,讓長輝更心驚膽顫的是他又看到了女人竟然逐漸朝自己逼近過
來。

「這怎麼可能!」發瘋了似地大叫之餘,長輝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臟
彷彿要從嘴巴中活生生迸出。於是,他立即起身往外跑。

然而,當長輝慌慌張張地衝到門口時,女人卻又鬼魅般地在房門旁的
另一扇窗戶外出現,而她原本一張憤怒的臉這時開始獰笑起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早上八點不到,秀靜、光成、美雅、遠志和宋玉郎已齊聚在遠志的房
間裡,連近來很少和眾人在一起的富東也在場。除了美雅和秀靜不斷
低聲啜泣著,其他人皆是不發一語,臉上的表情俱是一片哀戚。

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長輝死了。

每個人只要一想到和長輝之間的種種如今竟已成往事,這種生平從未
曾遭遇過又難以言喻的衝擊,讓大家都茫然地不知該如何去面對。

還有一點更讓他們無法接受的是,大家根本想不到長輝會在一夜間死
亡。明明不久前剛碰過面,如今卻被迫告知好友已經驟然過逝這個噩
耗。

雖然理智上告訴他們這是真的,但活蹦亂跳的長輝彷彿就在上一秒才
出現在眼前也是不爭的事實。如此沉重的壓力,逼迫著每個人均難以
避免地搞不清自己是否神經錯亂。

良久之後,遠志起身,不理會眾人,獨自默默地離開了房間。
「學校要他八點半過去,可能是要問一些相關問題。」秀靜說。
「長輝是怎麼死的?」宋玉郎嚴肅地看著每一個人。
沒有人說話,因為沒人知道。

「他有沒有可能自殺?」換光成開口。
「不可能!」富東斬釘截鐵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你怎麼知道?」秀靜問。

「因為昨天晚上他和遠志才來找過我,從他的言行舉止來看,我可以
肯定他不會自殺。」
「他有說什麼嗎?」宋玉郎問。
「沒有,但是他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異狀,所以我覺得沒有理由他無緣
無故會去自殺。」

「他和遠志去找你幹嘛?」
「因為我想請他們幫我一點事。」
「幫什麼?」秀靜停止哭泣,抬起頭來問道。
「就是…」富東支吾其詞,似乎不方便說出口。

「幫什麼?你說呀。」美雅突然大聲詰問起富東。
「沒有,我只是想請他們兩個幫我在妳面前替我說說好話,因為妳都
不理我。」富東慚愧地低下頭小聲喃喃說著。

美雅聽完後臉上只露出極端不屑的表情,不再理會富東。其他人看著

這種情形,也沒有人出聲,房間再度陷入一片沉寂。

「到底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秀靜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這種氣氛,
她大聲叫著,分不出是在問其他人,或者是問自己。

「可能現在我們只能等警方調查之後才會知道。」宋玉郎說。
「會不會跟我那天晚上在學校工地發生的事有關?」美雅突然心有餘
悸地聯想到。

「我看我們還是不要隨便猜測比較好。」宋玉郎思索著。
「對,我也覺得不可能。」富東附和道。
「為什麼?如果真的是呢?也許每個人都有可能遭遇到和長輝相同的
情況,你何以能做如此的推論?」美雅像是對他的說法感到不滿,馬
上不以為然地反問著。

「因為我認為這其中並沒有任何關連性。」宋玉郎明知美雅是衝著富
東而來,仍婉轉地講出他的看法。
「我不是在問你。」美雅只對宋玉郎說了這麼一句,便又毫不放鬆地
逼問著富東。

「我只是覺得如果是這樣,我們為什麼會沒事,按理說要出事的應該
是…」富東似乎是對自己將要說出口的話感到不妥,改口說:「為什
麼事情過了兩個多禮拜後會發生在長輝身上,他跟這件事又完全沒關
係。」

雖然富東生硬地將話給吞了回去,但仍引起在場所有人的側目。
「你的意思是接下來我也有可能就對了。」美雅瞪著富東。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富東急忙替自己辯解。

「好了,美雅,妳先別再說了!」秀靜勸阻著美雅別再責難富東,接
著她又以一種堅定無比的口吻對眾人說:
「雖然長輝的事情我們現在插不上手。但是,我覺得最近學校突然莫
名奇妙發生這麼多事情,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把原因查出來,免得萬一
真的是像你們講的,也許接下來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能碰到。」

「怎麼查?」光成問。

「我想過了,所謂事出必有因。從這學期開始,學校就一直傳鬧鬼;
可是我們以前從來也沒聽說過這類的事情,我認為在時間上這一點很
重要。所以我們只要就學校最近所發生的事著手,一定可以查出一點
眉目。」

「問題是有些事我們根本不知道,而且搞不好學校還刻意隱瞞,我們
要從何查起?」光成再提出他的疑問。

「我不覺得會這樣。因為如果那些東西會活生生出現在我們之間,或
是其他任何一個學弟妹身上,這就表示事情的牽涉可能很廣,也不是
學校所能隱瞞下來的。否則,毫無原因和理由,這些事情為什麼要發
生在不相關的人身上?所以,我認為只要多問問我們周遭的人看他們
是不是知道學校裡面任何異常的事,或是我們也可以到處留意學校哪
裡有不正常的狀況出現,應該不會查不到才對。」

「有道理。」光成點頭表示認同。
「那你要不要幫我?」
「怎麼幫?」
「就是多聽聽、多看看而已。」

「好,沒問題。我也不想半夜起床碰到鬼。」光成馬上爽快答應,與
先前不時和秀靜爭辯不休到底這個世界上是否有鬼的存疑態度大相逕
庭。
「那你們呢?」秀靜轉頭問在場的另外兩個男生。

「我?當然可以。」富東毫不遲疑地說。
「好,那你呢?」秀靜又問起宋玉郎。
「可以,只要我不用打工沒事時都行。」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晚上,一個人獨自坐在餐廳中的遠志一看到了秀靜,立刻起身向她招
了招手。
「你還好嗎?」秀靜一坐下來便關切地問道。

「嗯,還好。」遠志壓抑著情緒,刻意淡淡地說。
「那就好,我知道發生這種事你一定很難過。」
「我實在不能理解,長輝無緣無故怎麼會藥物中毒?」

「長輝藥物中毒?這是警察說的嗎?」
「他們初步判斷是這樣,但是還是要等進一步詳細檢查才能確定。」
「是什麼藥?他們有告訴你嗎?」

「好像是安眠藥。」
「這麼說的話,長輝他是自殺的嗎?」
「我也不能確定。我知道他平常偶爾有吃安眠藥的習慣。可是,他根
本沒有理由自殺啊…」遠志說到這兒,像是終於控制不了自己,他用
力抓著自己的頭髮激動不已地說著。

「遠志,你不要這樣,看開一點。」秀靜其實自己心裡也不好受,卻
又得在遠志面前表現出堅強的樣子。
「怎麼看開?長輝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前幾天還約好說等我在國內
唸完碩士,就出國去找他一起讀博士,這下他突然走了…」

眼見遠志愈來愈不能控制自己,秀靜自然而然地伸出了手拍拍遠志的
肩膀,希望藉此能緩和他的心情。
「秀靜,妳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什麼會突然這樣?」遠志
抬起頭,用力抓住秀靜的手,痛苦不已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也許長輝有什麼心事我們不知道。」秀靜無奈地看著
面前的遠志,只能輕聲地安慰著他。
「所以妳認為他是自殺?」

「我只能這麼想,不然實在沒有其他可能。」
「可是我一直覺得……應該和美雅、富東他們半夜碰到的事有關。」
遠志稍稍鎮定下來。

「但是這件事和長輝根本毫無關連,為什麼會找上他?」秀靜顯得很
訝異。
「秀靜,妳想想看,像這類事情也許不是像我們所想的那樣。要不
然,妳那個學妹的室友又為什麼會碰到?美雅、富東也是,對不對?
搞不好這整件事就是隨機發生,毫無道理可言。」

「也有可能,所以我現在和光成他們幾個說好了,要盡量想辦法多留
意學校的狀況,也許能有什麼發現也不一定。」
「你要小心一點,免得…」遠志情不自禁地又握住了秀靜的另一隻
手,且殷切地叮嚀著她。

「我知道。其實我的想法只是到處多問,多留意一些我們平常不會注
意的地方而已,應該還好。而且還有宋玉郎、光成他們要幫我,所以
你不用擔心。」

「宋玉郎?」遠志楞了一下。
「對呀,他說只要他有空也會幫我。」
「哦…那我也一樣,雖然我時間可能有限。」

「沒關係,我知道你要唸書。」秀靜若無其事地將手縮了回來,拿起
原本她帶來放在桌上的飲料大口喝著。
遠志看在眼裡,內心頓時像是被潑了桶冷水。只是他的外表仍是鎮靜
無比,一點也看不出來他真正的感受。




2006-10-9 02:0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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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說長輝的胃塞滿了安眠藥。」秀靜對在場的光成和宋玉郎說。
「怎麼可能!就算要自殺,也不需要吞這麼多藥啊。」光成一聽,立
刻表示無法置信。

「這是長輝他媽媽親口告訴遠志的,你不要懷疑。」
「長輝平常有吃安眠藥的習慣嗎?」宋玉郎說。
「遠志說他偶爾會吃,可是…」

「可是什麼?」光成迫不及待追問道。
「可是遠志只曾經在長輝房間裡看過一小罐而已,但是警方從長輝胃
裡面所找到的那些藥,推算起來應該有超過兩、三百顆。」
光成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秀靜接著又說:「就算長輝有服用藥物幫助入睡的習慣,但實際上根
本沒有人會一次買這麼多安眠藥放著,因為沒有必要,安眠藥這種東
西隨時要買又不是買不到。而且,這麼多藥肯定吃不完,到時過期了
不是很浪費嗎?」

「難道真的是碰上…那個東西嗎?」光成自言自語著。
「更奇怪的是長輝房間裡根本找不到任何藥罐子。」秀靜沒有理會光
成,繼續說著。

「會不會是有人強迫長輝?」宋玉郎說。
「理論上當然是有可能,但是從長輝房間的情形研判,好像又找不到
有人進去過的證據。」

「所以長輝真的是被鬼害死了。」光成推論。
「長輝他媽媽說現在警方初步是把這件案子列為自殺案,但不排除有
他殺可能性。不過,目前案情好像完全沒有進展。」

「秀靜,那妳的看法呢?」宋玉郎問。
「我也說不上來,但是如果不是遇到那個,誰會有動機要想去害長
輝?而且手法還能這麼高明,連警察到現在也查不出任何線索。」

「那妳跟光成是有相同想法嗎?」
「唉,誰曉得?這種事…」秀靜嘆了口氣。

「我倒是覺得不要排除有人害死長輝的可能性。因為如果真的有人要
對長輝不利,兇手肯定是會精心策劃,讓所有人都搞不清真相。或
者,長輝真有什麼事情是我們所不知道的,對不對?」宋玉郎很有條

理地分析著。

「可是,明明學校就發生過鬧鬼的事,這又做何解釋?」
「秀靜,這之間未必是有關連的。」宋玉郎堅定地說。
「有可能這麼巧嗎?」

「所以我們才要想辦法查出來呀,妳忘了妳自己說過的話了嗎?」

光成插嘴。
「我當然沒有,可是…你有發現到什麼嗎?」秀靜頗為無奈地說。
「沒有。」

「宋玉郎那你呢?」
「我問過身邊所有人,好像也沒有任何不尋常的地方。」
「會不會是我們搞錯了。」秀靜皺著眉頭,專心地思考著。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美雅一下了課才走出教室,便發現富東守在門口,但她只露出嫌惡的
表情,看也不看富東一眼,便朝另一個方向走開了。
「美雅,妳別這樣。」富東急忙追了過來。

美雅逕自走著,完全沒有要停下腳步的意思。
「我知道我錯了,妳原諒我,好不好?」
美雅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就如同身邊並沒有這個人似的。

眼見美雅就要走進另一間教室,富東情急之下伸出手去拉住了她,懇
求道:「妳就不能念在我們過去這麼久的感情,再給我一次機會
嗎?」

或許是再也忍耐不住,美雅終於轉過身來,但卻用力地一把甩開富東
的手,憤怒地說:「給你什麼機會?再把我一個人丟下來,不管我死
活自己溜掉嗎?」

「妳知道我不是這樣的啊……」看到美雅的態度,富東只能小聲地囁
嚅著。
「事實明明就是那樣,到現在你還想睜眼說瞎話嗎?」
「當時我很害怕,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真可笑,你還記不記得當時你對我說過什麼話?你還有臉敢說這種
藉口!」
「我知道你也很怕,可是,就算我當時沒走,遇到那種狀況,你覺得
我能做什麼嗎?再說,妳反正後來也平安無事,那才是最重要的
啊。」

「林富東,你到底是有沒有腦子啊?很對不起,我現在有課,不想再
聽你講了,可以嗎?」
「那我晚上再去找妳,好不好?」富東仍不死心。

「你可不可以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算是我求你,行不行?」美
雅說完,也不管富東有任何反應,轉身便走進教室去了。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讓妳回心轉意。」富東這時雖然一個人孤單地
站在門口,他也不管教室裡所有人投射過來的異樣眼光,心裡這麼篤

定地告訴著自己。


第五章 破 碎 的 玻 璃 窗



「耀俊,我可以坐下來嗎?」遠志端著餐盤,走到了張桌子旁然後坐
了下來,很客氣地開口問著一個已經用餐到一半的男生。

這個男生只是看了遠志一眼,隨即又低頭繼續吃飯。
「我想跟你聊聊,好嗎?」遠志逕自坐了下來,關心地問。
男生依然不理睬遠志。

「耀俊,你最近好不好?」
「無所謂好不好,反正就這樣。」他終於冷冷地說。
「噢。」

「古長輝死了,是不是?」正當遠志開始覺得尷尬時,陳耀俊突然抬
起頭來看著遠志問道。
「你怎麼知道?」遠志訝異地反問,「這件事學校不是封鎖消息
嗎?」

「紙包得了火嗎?」
「也是。」遠志想想,覺得陳耀俊的話也沒有錯。
「他怎麼死的?」

「應該是自殺。」
「確定?」
「除了自殺以外,好像沒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釋。」

「你知道我們學校最近鬧鬼嗎?」
「是富東告訴你的嗎?」遠志沒想到陳耀俊竟然知情,訝異之餘,他
馬上連想到富東。

「那不重要。」
「耀俊,你知道富東前幾個禮拜真的遇到過嗎?」
「富東?」
「要不然…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學校在鬧鬼?」遠志很奇怪面前的陳耀
俊竟未得悉富東的遭遇,但他卻似乎又很清楚其他鬧鬼之事。

「哈哈?」陳耀俊突然大笑了起來。
「真沒想到…學校會變成這樣?」遠志似乎是很感慨。
「你會害怕嗎?」陳耀俊露出一副嘲弄的神情。

「當然,有誰不怕的?」
「哼…」
「耀俊,不管怎麼樣……」

陳耀俊不等遠志話說完,突然起身很快地走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深夜十一點半。
「秀靜,妳睡了嗎?」美雅小聲問著。
自從相繼發生了這麼多令人匪夷所思的恐怖事情後,飽受驚嚇的美雅
便請秀靜搬來和自己同住一起,好彼此隨時有個照料。

「還沒。」房間另一頭的秀靜很快有了回應。
「妳也睡不著嗎?」
「不是,我是在想一些事情。」

「別想了,不會有結果的。」
「沒辦法,我就是會去想。」
「秀靜,我好佩服妳。我現在只想趕快畢業,然後趕快離開這裡。」
美雅沉重地說。

「妳錯了,如果我現在還是大一或大二的話,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想辦
法轉學,可是偏偏又不行,只能眼睜睜地被困在這鬼地方。」秀靜無
奈地表示。

「或許大家都是這樣想吧。」
「可是…我又覺得所有的事情都很奇怪。」
「秀靜,我告訴妳,也許世界上不是每件事都有答案的。」

「我知道。但是,難道冥冥之中沒有天理嗎?」
「如果有的話,長輝為什麼會突然被害死了,他又不是壞人,誰會有
理由要去殺他?」

秀靜沒出聲,只是躺在床上茫然地看著天花板。
「秀靜…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黑暗中,房中依然是一片靜寂。

「秀靜!秀靜!妳還在不在?」美雅緊張地叫了出來。
「喔…對不起。」聽到美雅惶恐的叫喚,秀靜隨即迅速地回話。
「秀靜,妳不要突然不理我好不好?我以為又發生什麼…」美雅口氣中充滿了驚懼。

「美雅,對不起,因為我剛才一直在想到底為什麼會這樣,所以才沒聽到妳說話。」
「秀靜,我現在真的好怕。」美雅說著,兩行眼淚又無聲地流了出
來。

「富東最近還有沒有來找妳?」秀靜沒看到美雅的臉,只是從語氣中
感覺到她的情緒似已被挑起,只好趕快移轉話題。
「有,我覺得他實在很煩。」

秀靜還來不及接話,美雅腦海中這時卻回想起了一件事,於是她拭去
眼淚,強忍著心中的傷痛,說:「秀靜,妳知不知道宋玉郎對妳也有
好感?」

「什麼意思?」
「就是宋玉郎喜歡妳啊,這還要問嗎?」
「別鬧了。」

「是真的,我沒騙妳。」即使在黑暗中,美雅仍可想像得到秀靜嗤之
以鼻的樣子,雖然她並無意停止這個話題。
「妳怎麼知道?」

「林富東告訴我的。」
「妳現在不是對他避之唯恐不及嗎?」
「是他之前說的,妳剛剛提到他我才想起來。林富東說宋玉郎曾經表
示過他喜歡的女生就是像妳這一型。」

「不要胡說了。」躺在床上的秀靜突然想到遠志那天握住自己雙手的
樣子。
「我好羨慕妳。」美雅幽幽地說。
「羨慕我什麼?」秀靜感到一陣納悶。

「這還要說嗎?」
「美雅,我能不能拜託妳一件事?」
「當然好啊,什麼事?」
「以後如果遠志找我,妳如果不忙的話,可不可以盡量陪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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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騙鬼(9)
一個讓大學生坐立難安的故事…………by 高柏


遠志今天中午難得放下書本,一個人獨自外出搭車離開學校,來到山
下附近的一家咖啡廳,他才一進門,馬上有個中年男子對他招手示
意。

「沈同學,謝謝你專程跑這一趟。」
「刑警先生,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姓郭,叫我郭警官就行。」眼前這位刑警客氣地笑著說。

「案子有什麼進展嗎?」
「坦白說,沒有。所以今天才特別又請你來。」
「怎麼會這樣?」
「我先請教你,你說你們學校刻意封鎖古同學遇害的事,你知道為什
麼嗎?」

「可能是怕引起學生的恐慌吧?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我們學校最近在鬧鬼。」
「鬧鬼?」郭刑警一聽到遠志的話,立刻睜大了眼睛追問道。

.
「你不相信,對不對?」
「怎麼個鬧法?」
於是,遠志將他所聽到的,以及發生在富東、美雅身上等等難以解釋
的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說給了這位郭刑警聽。

「所以我今天才會請你在這裡等我,因為我怕你到學校去,要是有我
們學校的人在場的話,可能我就沒辦法告訴你這些。」
「真難想像你們光明大學這麼有名,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那你還是不相信?」
「我相信你應該不會騙我,只是……」
「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要不是我身邊的好朋友親身經歷過,可能打
死我也不相信。」

「也不盡然。事實上我今天來也是有一些想了很久,但卻完全無法解
釋的疑問要請教你。」
「什麼疑問?」

「根據驗屍報告,認為你同學是服用過量安眠藥致死,並無他殺的可
能性。」
「這麼多安眠藥是哪裡來的?」
「到現在還不清楚,現場並沒有發現藥罐或是其他容器,這你應該是
知道的。」

「可是,如果長輝真的是自殺的話,罐子應該會留在現場,不是
嗎?」
「有可能死者是在別的地方服藥後再回到宿舍。」

「是嗎?」
遠志猶想辯駁,郭刑警卻揮手要他先別說話。

「我們之所以會認定這是一件自殺案,最主要的原因是根據現場遺留
下來的狀況判斷,除了自殺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之外,實在找不出其他
理由來說明為什麼只發現死者的遺留物,卻沒有其他的相關線索與痕
跡。」

「怎麼說?」一直想插嘴的遠志聽見郭警官所說之事是他原本所不知
道的,便不由自主地安靜了下來。
郭刑警見遠志此時已不再與自己爭論,又繼續說:「一般來講,從命
案現場我們通常都能夠找到點兇手所留下來的線索,像指紋、腳印等
等。

就算兇手事先有很周全的準備,也多半可以發現毛髮、纖維,甚至於
皮屑那一類的東西,因為這是再怎麼小心也難以避免的。而只要能找
到這些東西,大概就能掌握七、八成左右的案情。

所以對我們警察來講,只要能找到事發當時的完整第一現場,要破案
通常不會太難。」
遠志覺得這位郭刑警此時所言甚有道理,當下更是仔細聆聽。

「可是,在你同學的房間裡,我們發現除了屬於你同學本身遺留下來
的一些毛髮,根本沒有任何其他的發現。
問題是,從你同學遺體的樣子來看,他死前應該是經過相當的掙扎、
扭扯,如果是他殺的話,兇手絕不可能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在他房間
裡。」

「也許兇手事後很徹底地清理過。」
「這點當然我們也考慮過,但如果是這樣,為什麼又能找到從你同學
身上留下來的東西。在這種情況之下,兇手應該是會將現場清理得一
乾二淨,不可能光挑屬於自己的東西帶走,因為這是辦不到的。」

遠志越聽越感到害怕,起初當他聽到長輝的噩耗時,直覺就認為那和
美雅、富東的半夜撞鬼有關,一直到最近這兩天才說服自己長輝是被
人殺害的。

另外,以自己對長輝的了解,根本不相信長輝會無緣由地自殺。但如
今這位刑警卻這樣表示,間接證明了極有可能長輝的死與最近在學校
傳得沸沸湯湯的鬧鬼有關,當下他便陷入了沉默,不知該做何表示。

郭刑警絲毫沒察覺遠志的心事,又問:「所以,我今天請你來主要也
是想請教你,古長輝最近他私底下有沒有任何…事情正嚴重困擾著
他?」

遠志開始認真回想。
「應該沒有,對不對?」郭刑警隨即打斷了遠志的思路,篤定地回答
了自己所問的問題。

遠志看著郭刑警,突然又覺得事情不是如此單純,否則郭刑警現在的
態度不會如此肯定,便開口問:「其實你不認為長輝是自殺的,對不
對?」

「果然是光明大學的高材生。沒錯,我個人對這件自殺案是還有幾個
疑點。」刑警說到這裡,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起來,並沒有要繼續講
下去的意思。

「不方便告訴我嗎?」
「也不是,只不過好像也沒有必要,說了對你並沒有好處。」
「也許我所知道的一些狀況對你們會有幫助。」

刑警沉思著,明顯是在考慮要不要將情況告知遠志。
「警官,你想想看,如果不是我,你可能也會跟其他人一樣,早就認
定長輝是自殺的了。」

警官笑笑,說:「好,那我就告訴你,有一個讓我始終搞不懂的地方
是死者房間的窗戶。」
「窗戶?」

「古長輝他房間最裡面,也就是靠著臥床旁邊的那扇窗戶是開著
的…」
「也許不是每個人都那麼怕冷。」遠志不待郭刑警說完便插話。其
實,此時的他也弄不清自己究竟是希望長輝是死於自殺或其他原因被
害,只是直覺地就郭刑警的說法提出他的疑問。

「是沒錯。可是,那扇窗戶上上下下四片玻璃都被打破了,這個我就
不能理解。」
「四片玻璃都破了,那不是很奇怪嗎?」遠志聽到此才知郭刑警想說
的是什麼。

「沒錯。」
「是長輝他自己打破的嗎?」
「這個要看能不能找得到他的指紋才能知道,但是就算找到也不能確
定,因為也有可能是之前留下的,而且照理說要砸玻璃應該是會握
拳,或拿東西丟,所以也不見得會留指紋在上面。」

「如果拿東西丟的話,那東西應該可以被找到,對不對?」
「我們很仔細找過了他房間窗戶下面一樓的地方,但是完全沒有發現
任何屬於他的東西。」
「所以很難證實到底是誰打破的?」

郭刑警點頭,看著遠志思索著,便又說:
「當然,你可以解釋說這整件事情是古長輝先在外面吃了大量安眠
藥,回到宿舍後起先是想跳樓,但在開了窗戶後改變主意,過程中也
許是情緒不穩或是藥效發作導致發狂,讓他用手連續捶破兩大片玻璃
窗,而且這樣還不夠,最後他還搬椅子來墊腳,連兩片氣窗都要一起
砸破,最後才痛苦地死去。也就是這樣,所以現場才完全找不到其他
人曾經進入過的跡象。」

聽到刑警一連串的分析,遠志正想再提出自己的看法,卻馬上又聽到
他說:「但是,你不覺得這其中的每一個環節都是建立在可能性很小
的巧合上,而這些巧合卻又很不合理地多到令人很難不起疑心。」

遠志立刻點頭認同。
「而且,要有如此堅定的自殺念頭,心中一定是有讓他很痛苦的事在
折磨著他,但是根據你這個他最好的朋友的講法又不是這樣。」

「還是…」遠志聽完,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還是什麼?」郭刑警追問。
「我突然想到,會不會長輝私底下他真的有些事情是連我也不知道
的。」

「當然也有這種可能。」
「郭警官,究竟你對這個案子到目前為止是有什麼看法?」遠志突然
大聲問了起來,因為他被這繁雜的種種可能性弄得心煩氣躁,他不客
氣地質問起面前的這位郭警官。

「我很想選擇去相信這是件單純的自殺案,但是種種疑點又讓我不得
不另作他想。」
「你所謂的另作他想是?」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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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鬼(10)
一個讓大學生坐立難安的故事…………by 高柏



「那位警官告訴我說長輝應該是被謀殺的。」
遠志也不知道為什麼,當秀靜和美雅問起有關警方對長輝死因的認定
時,自己的反應竟然是不加思索地脫口說出這樣的話來,因為他明知
那並不是實情。

「噢。」聽到這樣的回答,美雅似乎有如釋重負的感覺,但她立刻想
到這樣的表現並不恰當,隨即刻意地安靜下來。

遠志看在眼裡,或多或少地明白了為何自己剛才會有那樣的反應,雖
然他不確定除了意在安慰好朋友之外,是否有其他原因讓自己做出這
近乎是說謊的舉動。

「可是…本來的那些謎點都有答案了嗎?」秀靜仍是十分存疑。
「因為現在有些新的證據出現,所以他們斷定是他殺的。」
「什麼證據?」秀靜和美雅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

「長輝房間裡上上下下的四片玻璃窗都破了,顯然這其中一定是有問
題,所以兇手在情急之下才會這麼幹的。」遠志回憶著郭警官所說過
的話。

「怎麼說?」

「妳們想想看,好端端的,玻璃窗怎麼會無緣無故破掉?如果不是害
死長輝的人有什麼事怕被發現的話,沒道理那麼高的玻璃氣窗會莫名
其妙破掉,對不對?」

遠志說完,再度不懂為何自己又開始長篇大論地說些根本是捏造出來
的東西,原本的自我存疑也又浮上心頭。
「可是,如果是…那個…」秀靜又問。

「我不知道,反正那位警官就是這麼說,也許他們在碎玻璃片上面有
找到指紋吧。」遠志其實對這方面絲毫不知情,他卻仍面不改色,篤
定地侃侃而談。

「原來如此。」美雅顯得恍然大悟。
「所以…長輝的死因和學校鬧鬼確定沒關係,那到底誰會對他下這種
毒手?」秀靜推論著。

「我聽警察說,以他們辦案的經驗,一件看似極其不起眼的犯罪刑
案,其實背後總是會有讓人意想不到的驚人故事存在。」雖然不曾聽
過這些話實際自那位郭警官口中說出,遠志仍可想像他該會有什麼樣
的表情與口吻,並且模仿得十足神似,讓秀靜與美雅均不疑有他地點
頭稱是。

「不過,我還是很難想像長輝到底會得罪誰?又會有什麼我們所不知
道的事?」一番思索之後,或許是另一個新的疑惑出現,秀靜又喃喃
說了這麼兩句話。




第六章 黑 暗 中 的 室 友



晚上十一點半,宋玉郎一個人騎著摩托車飛快地上山要返回學校宿
舍。
他是因為被家教的學生拖得太晚,所以才會錯過了學校宿舍關門的時
間。因此,當他一面騎時,心中早已思量著等一下該如何翻牆回到房
間就寢。

忽然,宋玉郎發現身後出現了兩道車燈的強光朝他逼近,本來不是太
在意的他在發覺那輛發出強光的車並未行駛在馬路中央的汽車線道,
反而挑釁意味十足地就在自己正後方直衝而來後,他不免心慌地將摩
托車在馬路旁邊停了下來,回頭注意著這半夜不知從何而來的不速之
客。

未料,身後的車子也跟著在路旁停住,兩道刺眼的燈光直照得宋玉郎
是睜不開眼睛來。

正當心中感到一陣不安時,那汽車的輪胎突忽又發出摩擦地面的尖銳
聲音,激衝逼近到距自己僅約半公尺才停下來,雖然稍稍偏轉了方
向,卻讓他仍幾乎忍不住要叫出來。

然後,宋玉郎聽到了光成那略帶得意的聲音。
「被我嚇一跳了吧?哈哈。」
「光成,你是存心要嚇死我嗎?」宋玉郎見到光成,原來緊蹦的情緒
頓時緩和下來。

「宋玉郎,你很大膽喔,半夜竟然還敢到處亂跑,不怕撞見鬼嗎?」
「我是去很遠的地方家教,沒辦法。那你自己呢?」
「我啊,因為和朋友有事情忙到太晚,所以才會搞到現在。」光成振
振有詞,宛如他所做之事是再天經地義不過。

「約會就約會,幹嘛說得這麼好聽?」宋玉郎覺得有點好笑。
「那你等一下要怎麼進去宿舍?」
「爬牆啊,不然還能怎麼辦?」
「你真落伍,我早就不爬牆了。」光成露出一副睥睨的神情。

「難不成你會鑽地洞嗎?」
「你不知道可以從學校後面那塊工地光明正大進去就好嗎?」
「可以嗎?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原來只有我跟富東知道可以這樣偷溜過去。」光成不禁又得意起
來。

「我看我還是老老實實爬牆比較安全。」想到富東的遭遇,宋玉郎立
刻對此提議敬謝不敏。
「你很沒用呢,這樣就不敢。」

「別亂開玩笑,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我們像富東一樣撞見…撞
見…不該看到的東西呢。」宋玉郎突然謹言慎行起來,因為他覺得在
這深夜的荒郊野外,最好還是不要口無遮攔。

「大不了就跟富東一樣,拔腿就跑便是,反正我們又不是情侶,你難
道會介意嗎?」光成笑嘻嘻地在背後消遣起富東來。
「我看還是不要。」宋玉郎說著,便要發動引擎離開。

「好啦,我跟你講,其實我也沒走過,但是我一直很想半夜去那裡看
看。你不是也答應秀靜說要四處留意學校,那就趁現在我們剛好要回
去,反正也是順便,對不對?」

本來已經要走的宋玉郎在聽到光成如此講後,頓時顯得左右為難。
「我們只是經過,不會有事的,走啦。」光成催促道。
「明天早上我再跟你去,好不好?」
「你是不敢?還是不想?」光成故意激宋玉郎。

不過,宋玉郎卻反倒微笑著說:「好,我們現在就去。不過,你別以
為我是怕被你嘲笑膽小,我只是覺得你很煩,想趕快回去休息。」
「好,那走。等一下我們把車停在學校對面,我帶你從側門旁邊繞過
去。」

十分鐘後,兩人站在學校後方一處原本是圍牆,但現已被拆除改建成
一個讓施工車輛進出的大鐵門之前。
「這要怎麼進去?還是要爬才能過去啊。」宋玉郎望著橫亙在眼前的
鐵門,不解地問道。

光成二話不說,走上前使勁地將底下有著小軌道的門往旁推,看似沉
重的鐵門隨即被推開。
「沒人知道這個鐵門根本就沒鎖。」
「誰會像你這麼賊頭賊腦。」

「哼,沒有我,你現在可能是在爬牆,到底誰比較賊?」
走進學校後方這原本即較為偏僻之處,雖然地上到處都是施工器具,
還有兩台大型怪手停放在一旁,卻仍顯得陰暗荒涼,又想到富東在此
曾發生過的事,兩人均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這個工地不知道有沒有人守夜?」
「應該沒有吧,否則當初富東怎麼會帶美雅來這裡?」
「這兒感覺蠻可怕的。」宋玉郎說。
「你真沒用,人家還挑這個地方幽會呢。」

「富東那時候又不知道會有這種事,所以他們才會碰到。」
「不曉得等一下我們會不會也遇到?」光成到處張望著。
「不要亂講,我們快點走。」
「那是什麼?」光成突然叫了一聲。

「哪裡?」宋玉郎馬上湊近光成身旁和他背對背靠著。
「騙你的。」
「你別亂開玩笑好不好?」
「喂,別這樣,不要生氣嘛。」

「你這個人真的有毛病。」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線出現在兩人眼前,讓他們嚇了一大跳。然後,
一個蒼老的聲音自前方傳來,怒斥道:「喂,你們兩個在幹什麼,想
偷東西是不是?」

聽到這樣的問話,光成和宋玉郎當下明白那應該只是守夜的工人,也
才鬆了一口氣,確定自己不是撞見鬼。

「老伯,我們是學生,因為太晚學校關了,所以只好從這裡回宿
舍。」光成熟練地應付著。
隨後,他們見到了一個年紀約六十多歲,一看就知道是負責巡守工地
的老人,拿著手電筒滿臉不懷好意地出現在眼前。

「學生?這麼晚了,還在這裡幹什麼?」
「沒有啦,我們要回去了。」宋玉郎怕引來學校的警衛,拉著光成的
手就想離開。

「趕快回去!三更半夜,也不怕碰到鬼。」老人猶是怒氣未消。
「老伯,那你不怕嗎?」光成反問。
「怕你的頭啦,那有什麼鬼?」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
「說什麼?」
「你剛才不是問我們兩個不怕半夜碰到鬼,那你自己不怕嗎?」

老人一聽到光成的話又勃然大怒,馬上憤怒地朝他們衝了過來。
光成和宋玉郎見狀,只互相看了一眼,立刻拔腿飛奔。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大情人,聽說你半夜被嚇得落荒而逃,是不是?」秀靜坐在一樓的
自助餐廳中,一見到光成走過來就毫不留情地嘲笑起他來。
「對啊,被老鬼嚇到。」光成坐下來,他覺得有點尷尬,只好自我解
嘲。

「你實在很好笑,半夜去問一個老伯怕不怕碰到鬼?人家當然要翻
臉。」
「是他先說的,我以為他是認真的。」
「笨蛋,那只是口頭禪而已。」

「我哪會知道那是他隨便講的?我們學校是真的在鬧鬼啊。」
「這就是報應!」秀靜極為愉快,這是她自長輝發生意外以來,臉上
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你是說宋玉郎是吧?」
「我是在說你,跟他沒關係。」
「妳約我下來就是要跟我說這個,是不是?」

「對啊,好久沒這麼開心了,當然要特別找你來。」秀靜繼續消遣著
光成。
「奇怪,為什麼明明我和宋玉郎兩個人一起碰到,妳就特別要針對
我?」

「因為是你害人家的。」
「妳搞清楚,我是在幫他,省得他要去爬牆當宵小,搞不好當場被逮
到還要被記大過,從此留下污點洗不掉,整個人生因此改變。我事實
上是在救他,妳懂不懂?」光成強自辯解。

「你可以把你自己說得更偉大一點沒關係。」
「其實,我還不是為了妳?」
「這與我何干?你別亂講。」
「要不是妳說要仔細觀察留意學校的動靜,我沒事幹嘛要跑去那個鬼
地方?」

「明明就是自己不知道和哪裡的女生混過頭,別扯到我身上來。」
「這樣講是沒錯,但是我可以爬牆就好,就像宋玉郎啊,對不對?不
信妳去問他,他也是為了妳才答應和我走那邊的。我們兩個為了妳這
麼犧牲奉獻,妳竟然都不曉得嗎?」

「真的嗎?」秀靜突然變得不太自在。
「那當然,尤其是我。」
「少來了!」秀靜聽到這裡,立刻又恢復原有的神情。

「好啦,我承認我是騙妳的,我只是無聊想去看看而已。不過宋玉郎
就真的是因為妳才答應跟我去的。」光成正色地說。
「噢。」秀靜低下頭去。

「幹嘛,被感動了是不是?」看到秀靜不太自然的反應,光成有如逮
住了她的小辮子,馬上興奮地作弄著她。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是在想如果那塊工地晚上有人在守夜,那可能
問題就不會出在那兒。」秀靜沉著地解釋。

「是這樣嗎?」光成顯得很失望。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有啊,妳說那個工地沒問題。」光成心不在焉地說著。

「對,你想想看,我們學校是這學期開始才出了這麼多事,而校舍改
建也是從寒假開始,所以我本來就一直在想也許問題就是出在那裡。」

「妳怎麼跟我想的一樣?」光成聽到秀靜的話,突然變得有些興奮。
「是嗎?」
「對啊,我是因為這樣才對那裡很好奇,可是我自己一個人晚上又不
太敢去。」

「所以你才騙宋玉郎和你去。」
「也不是,只是那天的情況剛好適合而已。不過,就像妳說的,如果
每天晚上都有人在那兒守夜的話,其實應該就不會有問題,要不然那
個老伯可能早就被嚇死了。」

「可是,富東和美雅他們那時候怎麼沒碰到那個老伯?」秀靜回想
著。
「可能有時候躲起來睡覺吧,反正工地裡面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在我
們學校又不會被偷。」

「還是…其實根本沒有什麼鬧鬼?一切都是搞錯了。」
「為什麼妳突然又這樣講?」
「因為如果學校的那個工地也沒問題的話,我實在想不出來到底哪裡
才是癥結所在?」

「就算這樣好了,那富東和美雅的事怎麼說?長輝呢?還有你那個學
妹,全部都弄錯了嗎?妳記不記得當初妳是怎麼和我辯的?」
「遠志說長輝是被人謀殺的,你不知道嗎?」

「這是警察說的?」
「當然。」
「那富東和美雅呢?」

「有可能是富東先看走眼跑掉了,美雅一個人被留在那邊害怕起心理
作用,所以也跟著看錯。要不然為什麼你和宋玉郎去就沒事?而且事
實上那個地方晚上是有人守著的,要真有鬼,那守夜的人早被鬼給害
了。」

光成冷笑了一下,又問:「那妳那個肯定不會騙人的學妹呢?」
「唉呀,別再問我了,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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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秀靜一個人在房間中睡著,當她躺在床上睡到一半聽到房間中
有聲音,迷迷糊糊的她因為不知道時間是幾點,便自然地舉起手來看
了一下錶,發覺已經是將近十一點了之後,她喃喃地說:「美雅,妳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美雅沒有說話。
秀靜想起來洗澡,但她只覺得渾身無力,又翻過身去面對著牆壁想再
繼續睡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秀靜發現自己似乎睡不著,又突然想到一件她迫不及
待要告訴美雅的事。
「妳睡著了嗎?」黑暗中,雖然感覺美雅已經上床,但秀靜知道她一
向不容易入睡,又開口問道。

聽到浴室傳來窸窣的聲音,秀靜這才知道自己推斷錯誤,也才確定了
美雅人並不在床上。於是,她再翻回身來平躺好,兩手十指交叉墊在
頭底下,說:「妳知道嗎?宋玉郎竟然跟光成那個傻瓜晚上三更半夜
跑到工地去,妳說好不好笑?」

即使身在一片漆黑之中,想到光成他們兩人半夜被工地老伯追趕,一
股難以遏止的笑意不禁再度湧上秀靜心頭,她大笑著說:「而且他們
還被一個不知道從那裡突然跑出來的老伯罵得很慘,還衝過來要揍他
們,哈哈。」

不過,秀靜這麼一說,浴室的聲音馬上停了下來。

秀靜立即敏感地想到美雅也曾經在那裡出過事,也許這麼說可能會刺
激到她,甚至再度引起她的可怕回憶,趕緊再補充:「美雅,對不
起,妳千萬不要介意,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覺得奇怪,宋玉郎那麼正經的人怎麼會跟光成這個神經病到
處亂闖。」秀靜訕訕地解釋著,「還說是因為我的關係,他們兩個才
去的,怎麼可能?」

浴室傳來水聲,秀靜知道是美雅可能是在洗臉,但她隨之又想起美雅
說過宋玉郎對自己有好感的事,深怕美雅再就此事大加渲染,秀靜連
忙改口:「光成這傢伙,只會到處騙人,連這種話也說得出來。」

所幸美雅並無任何表示,似乎她並沒有聽見自己剛才說的話,秀靜這
才放心。
可是,秀靜此時心中卻想著:「如果光成沒有亂講,難道宋玉郎他對
我是真的有好感嗎?」然而,宛如這樣的想法很不應該,秀靜馬上又
在心中駁斥自己:「別再亂想一通了,妳是誰啊,自以為是!」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美雅看看手上的錶,雖然時間已經不早,將近十一點整,但她並沒有
要走的意思,繼續一個人專心地在這二十四小時全天開放的圖書館裡
唸書。

這是學校去年才特別施行的一項舉措。因為光明大學的所有學生一律
都必須住在宿舍裡,而大部分的人課業都很繁重,晚上熬夜唸書是常
有的事,可是如此一來很容易便會干擾到同房裡其他想睡覺的人。

然而,學校裡面晚上除了宿舍之外,其實並沒有其他地方可讓學生利
用,於是在學生積極爭取多時後,校方終於在去年同意將圖書館改成
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好隨時提供給有需要的學生出入唸書。

在讀了好幾個小時後,美雅有點疲倦,但是因考試在即,前一陣子又
疏於課業,她還是強迫自己打起精神繼續讀下去。
不過,她仍不時留意著四周,確定要有其他人與自己同在她才能安
心,否則她便要隨時走人,免得自己孤獨地在這空盪盪的圖書館中又
碰上什麼可怕的事。

又專心看了好一會兒後,她突然發現圖書館內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
了,僅剩稀稀落落的幾個人仍在苦撐著。
美雅皺了皺眉頭,感到有點煩躁,因為自己還有很多書沒看,可是如
果剩下的這些人再陸續走掉的話,她也勢必要被迫離開,那樣的話,
回宿舍自己可就沒心情再看下去,如此一來,過幾天的考試可便要糟
糕。

強迫自己低頭再讀,卻發現有本教科書忘了帶來,她思索著該不該回
去拿,或是乾脆回宿舍去。靈機一動,她想到上次曾在圖書館內的書
架上看見過那本書,於是她起身快步走到另一端的藏書區去,打算找
那本書來看。

走進擺滿了書本的一個又一個的大書架之間,憑著她的記憶,美雅很
快找到印象中那本書被置放的架子,可是,卻沒發現她要的書,只有
同類型的教科書和一些不該被放在此處的書毫無分類地被穿插在一起。

「真沒公德心。」美雅抱怨著那些借了書不好好物歸原處,卻將書本
胡亂塞回去的人,她開始在附近的書架認真地尋找,希望能找到那本
書。

找了很久卻一無所獲,當蹲在地上的美雅正感到氣餒時,驀然,她又
察覺到現在身處之處竟是安靜的可怕,只有一本本的書默默地躺在書
架上。

美雅頓時覺得不對勁,於是,膽怯的她一心只想趕快離開,可是當她
起身到一半時,從身旁書架沒有置放書本的空隙中,美雅突然看到隔
壁走道有張大大的臉就清清楚楚出現在眼前看著自己,想到上次的恐
怖經歷,她立刻恐懼地放聲尖叫,並開始往外狂奔。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美雅,妳怎麼都不說話?」黑暗中,秀靜突然察覺到從頭到尾都只
是她一個人在自言自語,美雅根本連一個字也沒開口回答。
「糟了,我亂講了一大堆,她生氣了。」秀靜吐了吐舌頭,暗中責怪
著自己,然後又很誠懇地繼續說:「美雅,我知道我剛才亂說話,妳
別生氣好不好?」

美雅依然不發一語。
「慘了,這下可怎麼辦好?」面對著美雅的不悅,秀靜只覺得束手無
策。
無奈之餘,秀靜起身到浴室去,想先上完廁所,然後再來向美雅好好
賠不是。

出了浴室,秀靜覺得美雅似乎已經上了床準備就寢。她也不敢開燈,
只好再回到床上,準備再向她道歉。
「美雅,妳真的生氣了?」秀靜假裝撒嬌地說,因為她覺得如此比較
沒那麼尷尬,雖然自己向來並不是一個會撒嬌的女生。

「別生氣嘛,我又不是故意的。」秀靜盡量想表現得誇張一點,好讓
美雅生不了自己的氣,「那我請妳喝下午茶,好不好?」
美雅還是絲毫不理會秀靜。

「我知道妳還沒睡,妳別再假裝了,快點回答我,禮拜六我們去喝下
午茶,怎麼樣?」
終於,秀靜聽到了從美雅那裡傳來的聲音,雖然她仍沒有說話。
「喂,妳再不回答的話,我就要過去搔妳的癢了哦?」

其實秀靜是在騙人,因為她話才說完便馬上起身開燈,然後一個箭步
衝到美雅床邊。
可是,當秀靜撲到美雅床上後,才發現床上根本沒人。

正在奇怪之際,秀靜一轉頭,卻和房間裡的一個坐在美雅書桌前的陌
生女人互相望個正著。

「妳是誰?」秀靜百思不解地看著面前的女人。
女人沒說話,只是看著秀靜。
秀靜開始細細打量著這個女人,當她的視線來到了女人的下半身時,
秀靜竟然發現她的雙腳都斷了,而且傷口還在流血,正一滴又一滴地
垂到地板上。

秀靜驀然想起學妹所對她說過室友在廁所撞見鬼的情形,剎那間她只
覺得毛骨悚然,未曾經驗過的恐懼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嘔吐。
於是,秀靜也不管女人正凝視著自己,強忍著不舒服,摒住呼吸小心
翼翼地繞過她,一俟走到門口,便使出全身的力量往外跑。


六神無主的秀靜跑到樓梯口前正要衝下樓,才一轉彎,卻和另外一個
同樣衝得很快的女生迎面撞在一起,痛苦不堪的秀靜抬起頭來一看,
原來就是美雅。



第七章 第 二 起 死 亡



「秀靜,妳還沒告訴美雅嗎?」遠志神色凝重地問著秀靜。
「沒有,我怕她會受不了,不敢讓她知道。」
「富東知道這件事嗎?」

秀靜搖搖頭,反問:「你說美雅在圖書館的事情是她弄錯了?」
「對啊,美雅自己太緊張,一個三年級的學弟反而莫名其妙被她給嚇
壞了。」光成插嘴說。
「她現在還好嗎?」宋玉郎說。

「還好,就是覺得很丟臉。」
「那妳呢?」宋玉郎又關心地問。
「我想換房間,可是申請不到,而且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美雅?」

秀靜十分苦惱地回答。


「傻瓜,妳沒聽過砲彈理論嗎?」光成說。
遠志立刻瞪著光成。
「什麼是砲彈理論?」秀靜茫然看著光成。

光成假裝沒看到遠志的眼神,說:「就是呢…打仗時任何兩顆不同的
砲彈會落在同一個彈坑的機率基本上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也就是妳從
現在開始不用再擔心了,因為那個東西既然在妳房間出現過,表示之
後不會再來了。」

秀靜白了光成一眼,不再理會他。
「是真的,秀靜,妳現在真的可以高枕無憂一覺到天亮,不像我們還
要隨時擔心房間裡面會不會突然出現一個不速之客。」光成不識相地
繼續開著玩笑。

「光成,你可不可以別再說你的冷笑話了。」遠志警告著光成。
楞了一下,光成發覺所有人都對自己惡眼相向,這才很不以為然地住
嘴。
「秀靜,還是妳暫時先到別的地方睡,等有房間了再搬過去。」宋玉
郎提議。

「對啊,妳可以到我那邊…」
「閉嘴!」光成還沒講完,就被宋玉郎打了一拳。
「想辦法去跟大一、大二的學妹住嘛,反正她們那種沒衛浴設備的四
人房幾乎每間都有空床,根本也不是每間宿舍都住滿。」光成摸著被
打的地方,突然想到印象中那些一、二年級的學弟妹所住的那種鳥籠
般宿舍的情形。

「但是美雅呢?我又不能告訴她這件事。」
「這倒是個問題。」宋玉郎說。
「還是…妳可以告訴美雅,說妳現在晚上常要和其他同學一起唸書,
所以必須搬走?」遠志也提出他的建議。

「不行,這理由太牽強。」
「我想到了!我可以和我室友去住別的地方,然後把房間讓給妳
們。」宋玉郎靈機一動。
「嗯,這個辦法不錯。」為了不再挨白眼,光成開始正經起來。

「光成,你不是自己一個人住嗎,我看不如你的房間讓給她們,還比
較容易一點。」遠志也忙不迭地再提出另一個意見。
「是可以。那…我去跟你住,好不好?反正你也是自己一個人住一
間。」

「可是我晚上要唸書,我怕不太方便。」遠志面有難色,隨後又表
示:「要不然我就會把房間讓給秀靜了。」

「謝謝你們,可是這樣好像還是沒辦法讓美雅不覺得奇怪,所以我想
我還是繼續住在原來的地方好了。」秀靜其實是不想因為自己而造成
別人的不便,故意找個藉口婉拒。

「這樣好嗎?萬一美雅自己在房間撞見…怎麼辦?」宋玉郎不放棄說
服秀靜。
「從現在開始,只要美雅在宿舍,我一定會陪在她身邊。只希望光成
講得沒錯,也許『她』出現過的地方就不會出現第二次了。」秀靜明
白宋玉郎的用心,對此她心中有說不出的感激,雖然她並未表現出
來。

「看吧,剛才還怪我。」光成得意地向宋玉郎和遠志說著。
「對了,有一件事你們可以幫我。」秀靜心中想到了一事,又不想再
繼續談論本來的話題下去,便藉此轉移眾人的注意力。
「什麼事?」遠志率先開口問。

「你們如果有空,就盡量到學校的網路上公佈所有的事情。」秀靜氣
憤地說。
「教務處那些人還是不理妳?」
「不是只有教務處而已!學校根本所有單位都是同一個樣子,甩都不
甩我!」

「好,沒問題,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保證三天後全校所有人都會知
道,反正我在學校外面上網他們也查不出來是誰幹的。」光成篤定地
說。
「我也會幫忙。」遠志跟著說。

「那要把妳的名字說出來嗎?或者要說四年級某恰北北女生見鬼,鬼
的血還流得房間到處都是。」光成又開起玩笑。
「別白痴了好不好?當然不要把我的名字說出來。而且也沒那麼誇
張。」

「不然呢?」
「其實後來我和宋玉郎有回去看,才發現我當時可能看錯了,地板上
根本沒半滴血。」秀靜正色說道。
「對,我很仔細檢查過,確實是沒有血跡。」宋玉郎附和著。

「我覺得不是妳看錯,而是情況就是如此,『她』就是會讓妳在當時
看得到,事後卻找不到。」遠志推論著。
「難怪學妹說的話沒人相信,因為別人後來根本看不到。」秀靜若有
所悟地說。

(待續………)




2006-10-9 02: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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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騙鬼(12)
一個讓大學生坐立難安的故事…………by 高柏


晚上,遠志正專心在唸書,忽然聽到有人敲門,起身開門一看,原來
是光成。
「我可不可以進去一下?」
「幹嘛?你吃錯藥了是不是?」看到光成難得正經八百的樣子,遠志
突然覺得不太習慣。

「你在看書?」光成進到房裡,見到桌上兩本被打開的書以及一杯正
在冒煙的熱茶,便很禮貌地問著。
「有什麼不妥嗎?」遠志說。
「沒有,你別誤會。」光成又露出慣有的開玩笑神情,走到床前,然
後大剌剌地脫掉鞋子躺了下來。

「你到底是要幹什麼?」遠志坐回書桌前。
「我可不可以來跟你住幾天?」光成用祈求的眼光看著遠志。
「為什麼?」

「可不可以嘛?」光成的口氣聽起來十分曖昧。
「你少噁心了好不好?我知道是因為秀靜和美雅,對不對?」
「你真聰明。秀靜後來覺得還是要告訴美雅比較好,所以我只好把房
間讓給她們。」

.
「本來不是說要住宋玉郎的房間嗎?」
「因為後來想到他房間那層樓全部都是男生宿舍,如果秀靜她們去住
好像不太合適,不像我們這棟樓是男女都有。」

「那倒是沒錯。」
「秀靜說她過幾天應該可以找到一間四人房宿舍,到時候我就可以搬
回去了。」光成解釋。
「你什麼時候要搬進來?」

「明天可以嗎?」
「好啊。但是我要先說好,你住進來不要太吵,也不准帶女生回來,
可以嗎?」

「那當然沒問題。」光成蓋上棉被,喃喃地說:「你這床睡起來真舒
服,等我搬進來以後可不可以就睡這邊,然後你去睡那張空床?」
「休想。」遠志開始看起書來,不再理會光成。

光成舒適地躺在床上,四處在遠志房中張望著。
「遠志…」光成又叫道。
「幹嘛啦?」
「你牆壁上那張海報看起來好像怪怪的?」

「怎麼個怪法?」
「我覺得那個女生看起來好像在笑。」
「笨蛋,因為她本來就是。」

「可是…我怎麼覺得她現在的笑容和我以前看到的不一樣?」
「好啦,不要亂扯了,起來。」
「別這麼小氣,我們明天開始就是室友呢。」

「那又怎麼樣?」
「你放心,我知道你要唸書,不會吵你的。」
「最好是這樣。」
「其實,我很佩服你能定下心來這麼用功。」光成突然正經起來。

遠志沒說話。
「我啊,就沒那本事。」光成又說。
「不會呀,你認識那麼多女生,其實我也蠻羨慕你有這種本事。」
「那又沒什麼,如果你要的話也可以。」

「我不行,我沒那麼多時間,如果我考不上好一點的研究所…那我就
慘了,而且我也不像你那麼放得開。」
「所以是你自己要讀書沒時間,不是你放不開。」

這時,遠志突然起身,他走到窗邊打開玻璃窗,然後伸出頭去,四處
不停地張望了好一會兒,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你在幹嘛?」光成奇道。

「你沒聽到剛才外面有聲音?」
「沒有啊。」
「奇怪…難道是我聽錯了嗎?」
「沈遠志同學,請問你懂不懂什麼叫做熱脹冷縮?」

「這和熱脹冷縮有什麼關係?」
「你不知道我們常在房間裡面聽到不知從哪裡傳出來的聲音,百分之
九十都是因為熱脹冷縮這個原理而來的嗎?」
「真沒想到你除了泡妞把妹妹之外還如此博學。」遠志關上窗戶,重
新坐回書桌前。

「你別看不起人喔,本人雖然肩負社會重擔,但閒暇之餘最熱愛的還
是追求知識。」
「社會重擔?哈哈…老實說,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你會對追女生這件事
這麼熱此不疲。」

「嘿嘿,不是跟你說這是我個人要承擔的社會責任。坦白說,我也不
太願意。」
「少來了,你分明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這是人性,你不要把我說得這麼難聽。我記得有一次你看到我帶一
個女生,不是就變得蠻活潑的嗎?我那時候還以為你想跟我搶呢。」
「幾時?」
「嘿嘿,少裝了。」

「你是說……我們學校山下那家書店老闆的女兒?」遠志回過身來,
他偏著頭想了很久,最後才想起光成所指的女孩。
「對啊,那個女生很漂亮,我知道我們學校很多人都對她有意思。」

「真的嗎,你以為我想跟你搶?哈哈。」遠志又轉過頭去看書。
「當然,那次你和富東…要不是我機警趕快帶她走,可能我好不容易
追到的女朋友當場就不見了。」

「那你們後來呢?現在還有在一起嗎?」
「別講了,早就分手了。」光成嘆了口氣。
「為什麼?」

「唉…因為她很聰明,我根本…」光成喃喃地說著,像是在回想過去
的往事。
「因為什麼?」遠志沒聽清楚。
「算了,這沒什麼好講的。」光成說完,便起身走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美雅和秀靜兩人睡在光成原來的房中,雖然兩人都甚為疲倦,房內的
燈火卻仍是一片通明。
「秀靜,這麼亮你睡得著嗎?」美雅問道。
「還好。」

「妳真厲害。」美雅的口氣聽來仍是心有餘悸。
「不然能怎麼辦?我又不能像我學妹那樣乾脆休學。」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就是很害怕。你看我還在圖書館鬧了那麼大的
笑話,害我現在都不好意思再去。」

「不能這麼說,本來就不完全是妳的錯。當時那種情況,有人莫名奇
妙在那裡本來就很嚇人,我相信就算換成其他人遇到,反應也會跟妳
一樣。」秀靜安慰著美雅。

「妳就不會。」
「誰說我不會?要不然後來怎麼會在樓梯口跟妳撞在一起?」
「想起來就覺得好可怕,好像走到哪裡都有可能會再碰上。」
「不會,妳不要想這麼多。」

「妳怎麼知道?」
「聽說那個半夜在浴室碰到…那個…的大二學妹到現在也沒再碰過什
麼怪事,所以應該不是像妳講得那麼恐怖。」秀靜翻過身來看著美
雅。

「是嗎?」
「要不然妳以後要上圖書館就找人跟妳一起去。」
「妳為什麼不陪我去?」
「因為我沒那麼用功,總不能每次到那兒睡覺吧?」

「除了妳之外,誰會願意陪我去?」
「找光成去好了。」
「光成?他追妹妹時間都不夠了,哪有可能?」
「還是找遠志?」

「不行,他好像都習慣在自己房間看書。而且,我又不是妳。」
「不要亂講話,如果妳找他,我想他應該不會拒絕。」
「我才不敢去搶人家的心上人。」美雅用手撐起頭來,曖昧地看著秀
靜。

「要不然,富東呢?找他嘛,他一定會很樂意的。」秀靜看到美雅一
副要繼續說下去的樣子,她馬上跟著反擊起來。
秀靜一提到富東,美雅便又躺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後,才說:「妳知
道富東他一直傳簡訊給我嗎?」

「幹嘛?」
「他說希望我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不要理他!」
「他還約我明天去山下碰面,要告訴我一件秘密。」

「什麼秘密?」
「我也不知道。」
「我後來聽光成那個大嘴巴說,他告訴過富東我本來不想讓妳知道在
我房間發生的事,富東該不會以為到現在我還沒告訴妳那件事吧?」

「不管,反正我絕對不會再理他。」
「唉,我看富東他對妳真是不死心,連這種事他都以為可以拿來跟妳
邀功,真是大錯特錯。」秀靜本要大加數落富東一頓,但又想到他畢
竟是美雅以往的男朋友,如果這樣美雅可能也會感到難堪,便簡單三
言兩語帶了過去。
「他本來就是個笨蛋!」美雅冷冷地說。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富東一個人孤單地躺在房間裡。
「不管了!」他這麼想著。
本來還猶豫不決著,但富東這時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要挽回自己
和美雅過去的那段感情,即使是對美雅透露本來並不應該說出的事也
在所不惜。

但是,富東並沒有把握美雅明天會不會依約前來,他心理面開始思考
著如果明天見不到她,接下來該用什麼方法讓她知道。因為過去這段
時間,富東嘗試過許多方法,包括直接去找美雅,打電話給她,傳手
機簡訊、電子郵件等種種手段無不一一試過。

但不管他透過何種方式苦苦哀求美雅,她對自己總是不理不睬,根本
就得不到她的絲毫回應。
這也是富東前幾天在極端失望之餘,才決定這麼做的原因。

「好,如果美雅明天沒有出現,那我就直接傳mail告訴她那件事。」
富東想著。

耳朵聽到窗外傳來幾響微弱的聲音,但富東並不為意。
他起身想上廁所,走過鏡子前,無意中發現自己正在流鼻血。
「怎麼會這樣?」

富東想起小時後體弱多病的他在夏日午後,無論是在學校上課或放暑
假在家,也經常會因玩耍得太過頭而流鼻血,最後落到不是被迫得上
保健室,或者是被媽媽痛罵回家的下場。

自記憶中回過神,富東看著鏡中兩道細細的鼻血正從鼻子中緩緩淌出
的自己,不過他一點也無所謂,反而微笑起來。
可是,在笑著的同時,富東無意中竟然從鏡中看到了自己身後的窗戶
上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身影,彷彿此時有人就在窗外看著他。

富東並不緊張,他很篤定地認為那是自己眼花的緣故,因為那裡無論
如何是不可能會有人的。不慌不忙地回過頭去再仔細凝視後,果然證
明剛才是看錯了,房間裡面當然只有他獨自一人,窗戶也一如往常被
緊緊地關著,哪會有人在其中出現?

「別疑神疑鬼的好不好?」他責備起自己。
走到浴室拿面紙塞住鼻子後,又打開水龍頭洗臉。洗好後,富東看著
浴室裡的鏡子,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鏡中自己的身後之處,像是深
怕有人會無聲無息地出現後面。

而且,雖然明知很可笑,他還是突如其來地轉過身去大叫了一聲,有
如要嚇唬那個不存在的人一般。
當富東察覺自己正以雙手各自比成手槍形狀,還煞有其事地對著牆壁
假裝開槍,甚至口中還模仿著聲音時,他不禁再度啞然失笑。隨即拍
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彷彿要敲醒自己別再胡鬧下去。

出了浴室,富東脫掉衣服,也沒關燈,便直接上床準備睡覺。
可是,躺在床上的他看著天花板,心中卻開始不聽話地想著最近在學
校所發生一連串的怪事,包括自己所親身碰到的那次恐怖經歷。

富東愈想愈發忐忑不安,眼睛的焦點不自覺地又落到身旁緊閉著的玻
璃窗之上。他又接著想起剛才的事。突然,他覺得也許那並不是錯
覺,而是另外一次類似的狀況,也就是又在鬧鬼了。

「怎麼可能那麼倒楣?學校裡面好幾千個學生,遇到的人沒幾個,獨
獨我林富東一個人就撞見兩次?」他轉而一想,突然覺得這種機率應
該不高。
然而,即便如此,富東仍無法完全說服自己。

於是,富東的心中就被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交錯激盪著,情緒自也
跟著是起伏不定,讓他根本沒有一絲絲的睡意。
許久後,富東再度感到臉上一陣騷癢,他知道那是自己又在流鼻血的
緣故。無奈,他只好起身再照鏡子。

「媽的!」他罵道。
正想要換掉鼻孔裡的面紙時,他卻又無法控制自己地仔細看起鏡中所
反射映照出的窗戶。

雖然從鏡子裡並看不出有任何異狀,但為了不要再神經兮兮下去,搞
得自己一晚上老是坐立難安,富東還是決定再好好看個究竟。
走了幾步來到玻璃窗前,遲疑了一下,他終究還是故作若無其事狀地
打開了窗戶。

未料,一個女人竟然真的活生生出現在眼前相距不到十公分之處,臉
上還帶著猙獰的笑容。
富東轉身想跑,卻發現自己在瞬間竟已被女人所伸出的雙手牢牢掐住
脖子。

沒多久後,自富東房裡傳出一聲令人不寒而慄的慘叫聲,淒厲的聲音
在黑夜中讓光明大學同棟宿舍中許多正熟睡著的學生自夢中被驚醒了
過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這次學校再也封鎖不住了。」遠志沉重地說。
「可是他們到現在還是沒出面說明任何事。」宋玉郎說。
「我聽一個宿舍就在富東房間附近的人說,有幾個膽子比較大的人聽
到富東的慘叫聲後馬上衝進去他房間,據說富東當時喉嚨被一隻鋼筆
從嘴巴刺穿過去。」光成描述著他所知的情形。

「好了,別再說了。」遠志揮了揮手制止光成再繼續說下去。
「到底是為什麼?」秀靜氣憤地說著,「為什麼這種事一直發生在我
們這些人身上?」

只見遠志和宋玉郎兩人面面相覷,然後沉默下來,似乎不知該如何回
答秀靜的話。
「我看我們都會死掉。」美雅突然自言自語地說著。

自從得知富東意外身亡後,雖然名義上和富東已經分手多時,但美雅
過去與富東那段感情畢竟是真實地存在過,而且就在不久前仍可謂是
十分甜蜜,所以,美雅對富東的死訊仍是感到悲慟異常,尤其這是繼
長輝被害後隨之而來的第二起死亡意外,更叫美雅是難以承受。

「美雅,妳冷靜點。」宋玉郎輕聲安慰著她。
「冷靜?哈哈,現在你還敢叫我冷靜?」美雅開始冷笑,「當初我說
也許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能會和長輝一樣,你不是說不可能,還說其中
沒有任何關連?那現在呢?你說呀!」

「我…」宋玉郎雖然想為自己辯解,但是看著美雅激動的情緒,明白
自己越說只會讓美雅更難以控制情緒,便不再說話。
「美雅,妳要忍耐一點,我們再過兩個月就畢業了,只要等我們畢業
離開這裡,一切應該就會平安無事了。」秀靜嚴肅地勸慰著美雅。

「秀靜,現在情況變成這樣,妳要我怎麼忍耐嘛?」美雅再也無法控
制自己的情緒,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一定要逼學校給我們一個交代。」秀靜堅定地表示,臉上的神情
看來是傷痛到了極點。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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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騙鬼(13)
一個讓大學生坐立難安的故事…………by 高柏


「報告主任,我們來了。」曾博文和秀靜一進到教務長辦公室,他便
很有禮貌地小聲叫著。
隨即,一個禿頭的男人立刻從後面房間走出來坐在大大的辦公桌後
面。

「妳是林同學?」伊教務長抬起頭,用著威嚴十足的口吻看著秀靜。
「是。」
「妳知道我請曾同學找妳來的原因嗎?」
「不知道。」秀靜面無表情地說。
「妳不知道?」

「是。」
「好,那我告訴你。我們認為妳在學校的網路上公開造謠,搞得學校
大家人心惶惶,妳承不承認?」
「主任,我想請問你,你知不知道我們學校最近死了兩個同學?」秀
靜對教務長的問題不予理會,反而問起他來。

「我當然知道。」
「主任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嗎?」
「根據我從警方那邊得到的說法,有一位應該是被謀殺,另外一位是
意外。」

「如果是這樣,學校為什麼要封鎖消息?」
「林同學,妳覺得這種事情在學校中傳開來,同學們會有什麼反
應?」

「可是不讓大家知道真相就不對。」
「或者是妳認為要讓消息見報,以後沒人敢來讀,讓我們光明大學一
落千丈,是不是?我不懂,這樣會對妳比較好嗎?」
「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真正的原因是我們學校在鬧鬼。」

秀靜此話一說,站在旁邊的曾博文立刻皺起眉頭。
「鬧鬼?」
「對!」秀靜看著教務長裝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不禁感到十分憤
怒。

「林同學,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事實上,我自己就碰過一次。」秀靜大聲地說著。
曾博文用腳暗暗踢著秀靜,警告她不要再這樣。

秀靜立刻激烈地反瞪著曾博文。
「妳碰過一次?妳有證據嗎?」
「我就是人證,如果教務長覺得不夠,我還可以找其他人一起出來證
明給教務長看。」

「怎麼證明?就像妳現在這樣嗎?」
「我…對啊!」
「妳要怎麼證明妳說的是實話?」
「鬧鬼這種事除了人證外,還能有什麼證據?」

「那就對了,就算我想相信妳,但是我要怎麼對校長報告?妳要我直
接去跟學校的董事會說我們學校鬧鬼,所以請他們找人來做法祭拜?
然後再通知全校同學,要他們隨身攜帶十字架避邪?還是要勤唸阿彌
陀佛?」

教務長說完,曾博文也笑了起來。
情急之下,秀靜脫口而出說:「古長輝和林富東的死就是證據。」

「林同學,我知道妳父親是一家股票上市公司的董事長,所以我特別
要勸妳最好別再這麼說。妳找人在網路上散播的謠言已經夠多了,妳
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妳也別想說我們查不出來是哪些人先公開造謠
的。我告訴妳,這些事情我們都清清楚楚,只是不想追究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請教務長公開沒關係。」秀靜篤定地說。
「是嗎?很好。林同學,據我所知四年級有一位廖光成…他應該是妳
的好朋友沒錯吧?妳是要我記他兩個大過,妳才會滿意是不是?」

被教務長這麼一威脅,秀靜的舌頭立刻就像被打結了一般。因為她既
沒想到校方竟然查得出來是誰在網路上公佈這些事情,也沒料到自己
的行為竟會影響到其他人。

「怎麼,妳說不出話來了嗎?」
「我……」
「林同學,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最後要勸妳記住我說過的話,免得
到時候後悔來不及,因為下一次我們的做法就不會是這樣,知道了
嗎?」

秀靜悻悻然地和曾博文自教務長辦公室走出來後,她一句話也不說,
立刻扭頭反方向離曾博文而去。曾博文見狀,也跟著追了過來。
「你想幹嘛?」秀靜不客氣地說著。

「學姊,我只是想勸妳別再繼續這樣下去。我早就對妳說過情況會是
如此,是妳自己不聽我的話呀。」
「為什麼伊主任會知道我認識廖光成?」

「學姊,這我也不曉得呀?」曾博文狀甚無辜地解釋著。
「你給我走開,我不想和你走在一起!」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怎麼可能?我當然清楚如果用我們自己學校的電腦上網,學校可以
從登入的記錄查得到是哪個學生的資料,所以我都是在外面的網咖上
網的呀。」光成萬分訝異地望著秀靜。

「但是伊主任就是知道你的名字,我也搞不懂。」
「難道是曾博文告的密?」宋玉郎推論著。
「可是他怎麼會知道?」

「光成,這件事你有沒有跟別人講過?」遠志問。
「是有,可是我記得我只跟不是我們學校的人講而已。」
「你確定沒跟我們學校的女生說過?」秀靜追問。

「應該是沒有,難道我記錯了嗎?」光成回憶著,但是不太能夠確定
印象是否無誤。
「你一定是說溜了嘴自己還不知道。而且未必是女生,也有可能是跟
男生講過。」遠志說。

「這下怎麼辦?」光成焦急地問。
「問你這個笨蛋啊,反正到時候學校是抓你去記過。」秀靜對此事顯
得很不耐煩,她毫不客氣地指責起光成來。

「記過是無所謂,我的意思是那我們就不能再上網公開說這件事了呢。」
「既然你不怕被學校記過最好,那我們就有話就說便是了。」秀靜冷
笑道。

「秀靜,妳別急。反正現在這件事在學校裡面大概已經傳開了,就算
我們不上網也沒關係。」宋玉郎見秀靜似乎有些失控,便試著緩和她
的情緒。

「而且,既然光成不是在學校上網,所以學校應該也沒有證據。」遠
志跟著開口。
「嘿嘿,這我當然知道。」光成說。

秀靜這才明白原來是光成反過來在戲弄自己。
「廖光成,你的演技可真不錯。」秀靜冷冷地諷刺著光成。
「還好啦。」
「豬頭!」秀靜又罵道。

「光成,不要再鬧了。」遠志正色地看著秀靜,「現在學校擺明就是
要否認到底,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反正只要透過網路,學校還能拿我們怎麼樣嗎?」秀靜強硬地說。

「那倒未必,學校現在既然知道的這麼清楚,表示他們一定會就此特
別防範,我看我們想要利用學校網站來引起其他人注意可能不太容
易。」遠志提出了他不同的看法。

「怎麼防範?」秀靜問。
「很簡單,只要網管人員看到他們認為不適合的東西被貼在我們學校
自己的網路上,就直接刪掉就好了。」
「沒錯,而且搞不好學校還封掉我們幾個人的資料,讓我們根本上不
了網。」宋玉郎說。

「乾脆我們也到校外的網路去講,讓其他人也知道。」光成建議。
「可是,這樣對我們學校真的會是一大傷害。」遠志沉吟著。
「遠志,難道你和伊主任一樣,怕會反過來影響到我們自己嗎?」秀
靜有點不以為然。

「不是…」遠志聽到秀靜的話後被愣住了。
「不然呢?」秀靜繼續追問下去。
「我覺得就算我們到學校以外的地方去說,也未必使得上力。」宋玉
郎開口道。

「為什麼?如果我們能讓這件事上報,製造社會壓力,我們學校不是
應該會比較重視嗎?」

「可是,那肯定也要在一段時間以後,除非我們現在就去找媒體。可
是,我們要怎麼說服媒體,讓他們相信我們所說的是實話?」宋玉郎
有條不紊地分析著。

話一說完,在場的其他人立刻點頭認同,但秀靜卻也因此顯得極為失
望。
「沒錯,而且這種事情要讓人家相信我們確實是很困難。」遠志補充
說。

「那到底該怎麼辦?」她黯然地說。
「也許現在我們所能做的事就是好好保護我們自己,平平安安渡過畢
業前的這兩個月。」宋玉郎語重心長地表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郭警官,謝謝你今天特別過來。」遠志今天又坐在上次的咖啡廳中
對著剛剛坐下的警官表示感謝。
「沈同學,不用這麼客氣。我來也是順便想問你一些事。」

「是案情有什麼新發現嗎?」遠志迫不急待地問著正在脫外套的郭刑
警。
「談不上新發現…」
「聽說富東他是不小心跌倒,被自己當時嘴巴所含住的鋼筆刺穿喉
嚨,是不是?」
郭刑警緩緩點了點頭。

「我知道富東有時候吃飯吃到一半,因為可能要起來換位置什麼的,
為了方便會把筷子含住,這樣子兩隻手可以多拿一點東西。」遠志想
起幾次跟富東吃飯的情形。

「我還是覺得很不合理,就算他平常有這種習慣,可是會有人把鋼筆
這種東西含在嘴巴嗎?不要說它跟筷子本來就是讓人家拿來吃東西放
在嘴巴裡面用的是完全不一樣,而且鋼筆又粗又尖,還有可能會滲墨
水,不太可能吧?」

「不然呢?」
「不然?」郭刑警看了看遠志,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雖然我覺
得不可能,但是眼前的情況看起來又由不得我不相信,因為現場還是
找不到有其他人進去過所留下來的跡象。」

遠志其實寧可相信這是件意外,但他一心想從郭刑警口中確定富東的
死因,因此又著急地問:「所以這次應該是個意外事件,是不是?」
「如果要真對外公佈,理論上只好如此解釋。」

「為什麼說理論上而已?那實際上呢?」遠志急急追問。
「我坦白告訴你好了,死者除了喉嚨被鋼筆刺穿之外,最致命的是在
於被扭斷了脖子。」

「你說什麼?脖子!」
「而且,跟上次一樣,房間裡的窗戶一樣被打破了。」郭刑警神色凝
重繼續說道。

「玻璃窗又破了?」連續發生兩樁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凶案,遠志不
由得感到一陣惶恐。
「我要問你一件事,你上次不是很肯定跟我說你們學校在鬧鬼?最近
還有繼續發生嗎?」郭刑警不回答遠志,反而問了個問題。

遠志不明白郭刑警問這話的意思,他狐疑地點了點頭。
「確定嗎?你要知道,這是不能隨便亂講的。」
「是我另外一個好朋友碰到,不會錯的。」
「為什麼這種事特別容易發生在你朋友身上?」

「湊巧吧,不過也有其他人遇過就是了。」
「老實說,我自己認為這兩次案件的個別、或是共通的疑點,除了用
鬧鬼來解釋之外,實在無法查出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是警察,怎麼可以講這種話?」遠志聽到郭刑警如此表示,不由
得是感到憤怒異常,口氣也變得極為不客氣。
「警察也只是人而已,當然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這聽起來倒是個推卸責任的好藉口。」
「沈同學,請你講話客氣一點。假如你是我的話,你又能如何?」

「我不知道,但如果今天我是一個刑警,至少我絕對不會在事情沒查
清楚前就輕易放棄!」
「我請問你,碰到這麼詭異的事,你覺得我還能做什麼?」
「你…」遠志雖然怒氣洶洶,但當他一被郭刑警反問,一時之間卻也
說不出話,只能反瞪著郭刑警的臉。

「沈同學,很對不起,我得走了。如果你對這幾個案子想到什麼線
索,或是覺得可以採取任何行動好協助破案,歡迎你隨時來找我,我
這個刑警一定不敢怠慢。」說完,也不管遠志有任何反應,郭刑警便
頭也不回地走了。

(待續………)




2006-10-9 02:1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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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騙鬼(14)
一個讓大學生坐立難安的故事…………by 高柏


光成躺在床上,開心地拿著電話與朋友聊天。
「我沒騙妳,我們學校現在真的是到處鬧鬼,根本可以說是鬼影幢
幢。」光成的右腳翹在左腳的膝蓋上自在地抖動著,右手拿著電話
筒,左手則夾著一根香菸。

似乎話筒另一端的人不相信光成所言,他馬上提高了音量,強調:
「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騙妳。」
同時,光成雖然嘴巴不停地在說話,但他吸煙的動作也從未停下來
過。

這時,房門突然被打開,一臉倦容的遠志走了進來。不過,才走了一
步,背包還揹在身上,他便停了下來瞪著光成。

「我那個怪怪的室友回來了,我不能再跟妳講了。反正妳就記住我剛
才說的,有空就到網路上去幫我宣傳這件事,好不好?」掛上電話,
光成急忙按熄了手上的香菸,轉頭一臉陪笑地對遠志說:「圖書館不
是二十四小時開放嗎,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你給我說清楚,誰是怪怪的室友?」遠志用手摀住鼻子,快步走到
面臨走廊的那個窗戶前,扭開了上頭的鎖,然後用力打開。

「喂,別開那個窗戶,這樣別人經過都看得到我們的一舉一動,那我
們兩個愛侶的身分就曝光了。」光成急忙表示反對。

「神經病!我看你才是怪怪的。」遠志又走回門口,起勁地大幅度來
回搖動著房門,希望多少能將污濁的空氣排放一些出去。

「遠志,你真的喜歡被人家看到我們房間亂七八糟嗎?」光成見窗戶
被打開,只好動手去整理他那一片凌亂的書桌。
「光成,你當初不是答應我不會在房間裡面抽菸嗎?」

「我哪曉得你會這麼早回來?我以為你去看書會很久。」
「所以你就肆無忌憚地在房間裡大抽特抽,而且不開窗?」
「如果你晚點回來,我等一下再開窗讓空氣流通不就好了嗎。」光成
狀甚無辜地說。

「你有沒有搞錯?說得好像是我的錯似的。」遠志待煙味稍稍排出了
一點,人這才走進來將背包丟到床上,接著又走到房間裡面另一扇窗
戶前面,準備再繼續開窗,好消除房間裡那又濃又嗆鼻的煙味。

「本來就是啊。」光成嘻皮笑臉地說。
「光成,你最好不要太過份。」遠志一聽,立刻火大地轉身衝到光成
面前,一把抓住光成,假裝極端不悅地說:「否則,我就把你趕出
去,讓你無家可歸只能睡走廊,聽到沒?」

「是,你是老大,你說了就算。」光成裝成畏畏縮縮的樣子。
「算你聰明。」遠志悻悻然地推開光成後,又往窗戶走去,邊說:
「要不是秀靜和美雅說要提早回來,我看我可能就一直被你這個煙鬼
矇騙下去,到最後怎麼被燻死的都不知道。」

「你這人不是習慣在宿舍唸書的嗎,怎麼今天會特地去圖書館?」
「因為美雅現在不太敢一個人去圖書館,秀靜又沒空陪她去,所以她
才約我一起去,比較…」遠志打開第二扇窗戶後,身體突然一動也不
動,連口中說到一半的話都硬生生停住了。

兩秒鐘後,遠志倏地又用力關上窗戶,然後整個人往光成的方向踉蹌
地後退了五、六步,像是被人用力狠狠地甩了記大耳光,以至於連步
伐也站不穩。

正在整理書桌的光成起先並未察覺到遠志的異樣,直到遠志一臉蒼
白,呼吸急促地跌坐在他身邊好一段時間後,他才開口問:「幹嘛,
你是看到鬼了是不是?」

遠志彷彿沒聽到光成說的話,跌坐到地上後只是神情萬分緊張地看著
窗戶,冷汗不斷自額頭上冒出。
「喂,你還好吧?」

「窗戶…外面…窗戶外面…」
「窗戶?怎麼樣?」
「有…」
「有什麼?」
「有……有…東西…」

「你少來這招,你以為這樣就能騙到我嗎?」
光成邊露出不會輕易上當的表情,嘴巴邊嘀咕著,然後走到窗戶旁
邊。
「不要…」遠志見到光成的動作,竟大叫了起來。

然而光成並不理會遠志,二話不說便打開了窗戶,還將臉湊近到了窗
前。但接著,光成卻立即倒地不起,口中還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
遠志看到這種情形,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

光成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但是,許久之後,他突然大笑著一躍而起,
得意地說:「哈哈,被我嚇到了吧?」
遠志先是一楞,沒多久後便又回復到原來淒然的神情。

「喂,遠志,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可別當真。」
「有…有,你不知道。」
「有什麼?」光成開始感到奇怪。
「有…有東西。」
「有什麼東西?」光成又走回到窗戶前仔細凝視。

驀然,遠志發現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時竟沾上了血跡,雖然覺得有點觸
目驚心,但此時如驚弓之鳥的他並無太多餘力去注意。

「外面根本就空空的啊。」光成看著窗外,再回頭看著遠志的樣子,
又追問:「你是說剛才有東西在外面,是不是?」

遠志仍是不理會光成,他這時察覺是因鼻子淌血,所以手才會觸摸
到。但他對此已無暇分心,只是整個人略微地發抖著,懼畏無比地注
視著那一扇窗戶。

光成實在不明白遠志到底是在做什麼,但他看著眼前遠志怪異的行
徑,推測他必定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才會變得如此失神。即使他不確
定遠志究竟是否真在窗戶中看到了什麼,然而,他知道此時唯有採取
強烈手段才能將遠志拉回到清醒的狀態。

想想,光成覺得無論如何,就算現在痛揍遠志一頓讓他醒過來,也總
是比任由他神智恍恍惚惚要來得好。
於是,打定主意的光成開始試圖要抓著遠志走到窗前,好證明外面並
不像遠志所說的有東西存在。

遠志雖然極力抵抗,但他的體格本來就遠較光成瘦弱,加上此時身體
又特別虛軟,自然無法阻止當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光成,最後還是
粗暴地被押到了窗戶前。

「沈遠志,你給我看清楚,外面根本沒有東西!」光成扯開嗓子厲聲
地說。
光成說完後,也不管遠志是否真看清楚,立刻『砰』的一聲,用力關
上窗戶,不讓遠志有機會再多望一眼。

將遠志往床上一推後,光成再度拿出香菸,就當著遠志面前抽了起
來。
一直等到光成抽第三根香菸時,遠志才緩緩說:「你一定要這樣
嗎?」

「怎樣?」光成熄掉香菸。
出乎光成意料之外地,遠志竟走到他面前拿起桌上的香菸,抽了一根
出來點燃,然後深深吸了一大口。不過,生平從沒抽過菸的他隨即被
煙嗆到,大聲地咳了起來。

本來目瞪口呆的光成突然覺得忍俊不住,他模仿著遠志的語氣說:
「你一定要這樣嗎?」
「這種東西有什麼好抽的?搞不懂。」好不容易才停止咳嗽的遠志喃
喃自語著,將只抽了一口的香菸熄滅掉。

「浪費人家的東西!」光成抱怨著。
「我問你,剛剛你真的沒看到嗎?」遠志的口氣聽起來像是終於恢復
了正常。
光成心中本來刻意打算不想再提及這件事,但見遠志正色地追問,只
好對他搖搖頭,表示沒有。

「確定嗎?」
光成嚴肅地點頭。
見到光成的反應,遠志也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坐著,像是在思考著什
麼事情。

於是,房間變得一片死寂,彷彿根本沒有人在裡面。
良久後,光成才開口對陷入沉思之中的遠志問:「如果你真的看到了
什麼東西,那你為什麼不跑?」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不會想跑。」
「為什麼?每個人遇到這種事情的第一個反應不都是如此嗎?」
「我覺得…如果那個東西想要害你,那你再怎麼跑也沒用。」遠志頹
然地說。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中午,人聲鼎沸的餐廳中,一個聲音不斷自麥克風中傳出。
「各位同學,請大家不吝發揮愛心,踴躍捐款幫助社會上需要幫助的
小朋友們。」

正賣力廣播著的是在學校中廣受眾多女生喜愛的學生會主席曾博文,
他和其他三個學生會幹部在自助餐檯旁擺了個小桌子,上面舉了張大
大的海報,寫著︽請發揮愛心︾幾個大字,熱情地對著每個來此吃飯
的人遊說,希望多少能募到一些款項。

「他媽的,這傢伙只會做些表面功夫的事。」光成看著好幾個人圍在
曾博文的小攤子前,忍不住罵道。
「光成,你這樣講就不對了。雖然曾博文不肯幫我們,但是他現在做
的這件事並沒有錯啊,我覺得你不應該以人廢言。」秀靜略不以為然
地說。

「秀靜,妳別被他騙了。他才不是為了幫助什麼孤兒,他是為了他的
全國大學先生選拔。因為做這些事情能讓他看起來像個熱心的好人,
到時候也能拿出來當噱頭,妳看不出來嗎?」

「我還是認為你不該這樣想。不管他有多偽善,無論如何,他現在做
的都是一件好事。」


「這我當然知道,但我只是要強調,曾博文這個繡花枕頭根本不是這
種人,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某些特定目的,要不然他才沒那麼好
心。你看我們去找他,他不但不幫忙,還將我們的事情告訴學校,根
本就是一個令人噁心的偽君子。我最瞧不起的就是這種人,我呸!」

「你確定是他嗎?」
「不然還有誰?好,我現在就去問他。」光成說完,便起身快步朝曾
博文那兒走過去。
秀靜被光成的舉動給愣住了,只好跟著走過去。

「學長,你也要捐款嗎?」曾博文笑容滿面地說。
「真不好意思,我剛好身上沒帶錢。」光成皮笑肉不笑地說。
「沒關係。學長,這個活動我們會持續一個禮拜,有的是機會。」曾
博文說完便要走開。

「學弟,等一下。」
光成如此一說,曾博文只好再回過頭來。
「我想請問你上次那件事,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光成用一種
不太客氣的口氣問。

「學長,你是指?」
「就是我們請你幫忙反映給學校的事。」
「學長,那天我不是和學姊去過教務處了嗎,可是伊主任的態度你也
知道,這不是我能使得上力的啊。」

「如果我告訴你兩天前又有人在宿舍中碰到了,你相不相信?」光成
說的是遠志。
「學長,這要我怎麼說?」曾博文似笑非笑,態度顯得有點輕蔑。

「曾同學,如果事情沒發生在你身上,你就不會相信,是不是?」
「學長,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曾博文心不在焉地看著路過的其
他人。

「學弟我告訴你,你這個人呢…遲早是一定會碰到的,我勸你最好要
有心理準備。免得到時候被嚇壞了,傳出去的話,對一個老愛裝模作
樣,號稱要選大學先生的人來說可不好聽。」

「學長,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問題,就算有的話,我想我也幫不上
忙。」曾博文冷冷地說完後便不再理會光成和秀靜兩人,自顧去找尋
其他人捐款去了。

「看到沒?這就是我們曾帥哥,未來大學先生真正的嘴臉。」光成甚
為不屑地對秀靜說。
「光成,是你先很不禮貌的呀。」

「那又如何?」光成冷笑一聲,「 你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和三十秒鐘
之前有多大落差?」

曾博文此時正笑吟吟地對三個端著餐盤的女生遊說,他神采飛揚地比
手畫腳,不但看起來風度翩翩而且十分迷人。於是,三個女生很快地
就跟著他走到小桌子前,掏出皮包,毫不猶豫地為貧苦無依的孤兒奉
獻一己的心力。





第八章 第 三 起 死 亡



陳耀俊每天晚上總是要一直等到九點鐘的前一刻,也就是自助餐廳只
剩十五分鐘就要打烊時才走進去吃晚飯。

雖然對陳耀俊來講,吃什麼東西反正一點也不重要,因為他永遠只是
胡亂地點些飯菜,然後隨便三、兩口吞嚥下肚草草了事,似乎是只要
塞了東西到腹中,便可算是吃過晚飯。

一如時鐘般準時,他也總是會在九點整吃完晚飯,然後緩緩走上樓回
房去。

在陳耀俊這段安靜的行路過程中,有很少數的人在碰到他的時候,會
對他客套地勉強點頭示意。但是,多數的人在與他相遇時卻只是視而
不見,就像根本不認識他這個人。

說陳耀俊今天會有這樣的遭遇全然是咎由自取絕不為過。因為他的所
作所為的確是令人感到十分厭惡,也正因如此,其它人才會有如此可
謂是極不禮貌的舉止來回報他。

陳耀俊不但在學校裡見到他的同學或朋友時毫無反應,甚至對於來自
他人主動的招呼叫喚亦是充耳不聞。

除此之外,他這個人也不願意和大家往來。不要說他絕對不會主動找
別人,就算你偶爾因為有不得不找他的事情而必須試著與他聯絡,但
無論你何時打電話給他,保證永遠不會有人來接聽,甚至親自去他的
宿舍找他,他也不會來應門。

彷彿,陳耀俊他把自己當作是一個隱形人,或是根本不存在於這個學
校的幽靈。既然別人看不見他,當然也就沒有互動來往的必要,遑論
是人與人之間相處時本質上即屬多餘的禮儀,當然更不會是他所在乎
的。

當陳耀俊緩步回到他那略顯空盪的房間後,從他的神情看起來,可以
確定他並沒有因為獨處而變得較為舒坦。因為即使此時房中只有他自
己,他卻仍是一臉漠然地坐在那張緊鄰著窗戶的書桌之前。

很自然地,像陳耀俊這樣怪異的人當然是不可能和其他人同住一房;
姑且不說其他人不願意,他自己也絕無可能接受隨時有人在旁的這種
情況。

事實上,不同於其他個性內向或有自閉症傾向的人,陳耀俊不單單只
是和外界的溝通互動有問題,陳耀俊連在他的內心深處都拒絕與自己
對話。

換句話說,陳耀俊沒有任何思考的慾望,即使是最簡單的事情他也不
願意去想。而會有這樣的結果,當然是他蓄意造成的,因為他並不是
一個植物人,他的大腦也未曾受到過任何外在傷害。

不過,讓他感到厭煩的是,雖然他在學校裡已經竭盡所能地避免與其
他人扯上任何關係,偶爾仍是會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會來找他,並且想
與他糾纏不清,這是最令他痛恨的。

陳耀俊心中最想的是,活在一個包括他自己算在內,沒有任何人類存
在的世界。

這就是陳耀俊。

沒有人明白為什麼,更沒有人強迫他必須如此自虐,但他就是自己選
擇過著這種如同行屍走肉般的日子。

三個多小時過去了,但陳耀俊依然獨自坐在書桌前,茫然望著窗外的
夜空。
當陳耀俊發現有一滴血自鼻子中汨出,掉落到桌上的那一瞬間,他也
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端凝著那鮮紅色的液體。

隨後,他看到有更多的血繼續從鼻子中被滴下。雖然這種情形明顯吸
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的四肢卻仍是一動也不動,只是任由血液淌下,
好像眼前的一切與他絲毫不相關,一如他對於其它事情的態度。

過了很久之後,也許是已經厭煩,他抬起頭來,不再去理會鼻子流血
這件事。
可是,當視線重新落回到窗外時,出現了一個即使是槁木死灰如陳耀
俊者,也會感到萬分驚訝的景象。

陳耀俊看到的是,一個女人就在窗外。

(待續………)




2006-10-9 02: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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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騙鬼(15)
一個讓大學生坐立難安的故事…………by 高柏


「光成,你確定遠志也看到了『那個』嗎?」秀靜吃飽飯後放下了筷
子,突然想到一件事,便開口問光成。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沒錯。」

「你確定?」一旁的宋玉郎也說話了。
「當然,要不是我那時候剛好在,我看遠志他就慘了,搞不好……」
「搞不好什麼?」秀靜問。

「算了,沒什麼。」光成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覺得如果不是你在,遠志可能會和富東、長輝他們兩個的
情形一樣?」宋玉郎小心翼翼地問道。

秀靜一聽,立刻緊張地睜大了眼睛盯著光成。
「沒有,只是我隨便亂想而已。」光成急忙解釋。
「可是遠志不是說警察已經證實長輝是被人謀殺的嗎?」宋玉郎說。

「自從那天晚上以後,我現在已經不覺得長輝和富東是被人謀殺的
了。」光成說。

「光成,你到現在才這麼想,我只能說你真的很遲鈍。」
「要不呢?」
「你以為真有這種巧合?學校鬧鬼,同時又發生謀殺案?用膝蓋想也
知道其中必有關連。」

「我看妳是因為被鬼嚇過,所以才怕的要命吧。要不然,當初妳為什
麼會對我說的這件事這麼驚訝?」
「我只是沒想到遠志也會碰上這種事?」秀靜說。

「為什麼妳覺得他不會碰到?」宋玉郎奇道。
「我說不上來,可能是因為我覺得男生的陽氣比較重。」
「拜託,那富東和長輝呢?他們陽氣不重嗎?」光成輕蔑地說。

「反正我就有那種感覺。」秀靜說。
「不過,說真的,我看得出來那件事對遠志的影響很大。」光成未再
追問秀靜,反而略為沉重地說出心中的想法。
「他現在還好嗎?」宋玉郎問。

「我跟你們兩個說一件事,但是你們在他面前要裝作什麼都沒聽過,
好不好?」
秀靜和宋玉郎不約而同地對望了一下,不知道光成會說些什麼。

「你們知道嗎?遠志現在一天到晚老是提心吊膽,好像隨時都在擔心
窗戶外面會不會突然有東西衝進來。」光成沒等兩人回答,便又繼續
說了下去。

「聽起來好可怕。」
「妳才知道。所以現在我們那間寢室的窗戶都關得緊緊的。」
「有用嗎?」
「這妳要去問遠志才知道。」

「可能多少比窗戶隨時開著,然後不知何時會突然出現什麼東西在妳
面前好吧?」宋玉郎推想著。
「那倒也是。」

「不過,我又覺得,就算窗戶關起來看不到外面,可是怎麼知道這樣
就一定不會有東西在窗戶外面等著妳?那種不確定的壓迫感才大。」
光成若有所悟地說。

「光成,那這樣的話…你怎麼辦?」
「我是還好,反正我也感覺不到,就盡量別去想,反正就快畢業
了。」

「唉,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宋玉郎嘆道。
「我看只有老天才知道。」
「遠志現在這樣有辦法唸書嗎?」
「你說呢?」光成反問秀靜。

「奇怪?為什麼當時你和遠志一樣在房間裡面,但是你就完全沒感
覺?」秀靜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其實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可是…我想了很久,唯一的解釋是每
個人對周遭環境所能感受的程度不同,也許我的體質可能剛好接收不
到那種訊息。除此以外,我實在想不出來到底為什麼?」

「也許就是這樣吧。」秀靜莫可奈何地說。
「會不會…?」突然,宋玉郎似乎是想到了答案。
「會什麼?」其他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追問著。

「會不會是遠志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會不會是你電影看太多?」秀靜很驚訝宋玉郎竟會說出這種話。
「難不成…富東和長輝他們兩個也是,所以他們才會…」光成接著說
下去。

「閉上你的臭嘴,那這樣說起來我和美雅也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所以
我們才會碰到,是不是?還有我那個學妹…」一聽光成這麼說,秀靜
頓時怒氣沖沖。

「秀靜,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妳千萬不要誤會。」宋玉郎知道
自己說錯了話,他只好趕緊道歉,免得引起秀靜更多不快。
「我不是在罵你。」秀靜對宋玉郎解釋,但她的眼睛卻仍是瞪著光
成。

「奇怪?話又不是我講的,我只是照著推論而已,為什麼我就這麼倒
楣?」光成抱怨著。
「你這個豬頭,就是愛亂講話。」秀靜不滿地表示。

「妳自己從來沒開過玩笑,是不是?」光成不甘示弱地反擊。
「兩位,還剩一個多月我們就畢業了,我們應該要互相彼此加油打氣
才對,好不好?」宋玉郎眼見氣氛不對,隨即出面打圓場。

吃完飯後,三個人默默無語地走出了餐廳,迎面而來的卻是曾博文和
一群女生正有說有笑,一旁還有人拿著相機不斷拍攝著。
「又是這個表裡不一的繡花枕頭。」光成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門,似
乎是故意要說給擦身而過卻裝成不認識他們的曾博文聽。

「光成,算了,別這樣。」宋玉郎說。
「你下午還有課嗎?」秀靜問。
「沒有。」光成的音量聽起來仍是像用吼的一般。

「你講話幹嘛這麼大聲?」秀靜蹙著眉頭。
「因為施工很吵啊。」
「哪有在施工?」
秀靜這樣一說,光成才發現向來吵雜的工地此時竟是靜悄悄的。

「咦,今天怎麼沒有在施工?」
「好像已經停工很久了吧。」宋玉郎說。
「真的嗎?我怎麼沒注意到?」光成奇道。

「因為你是個笨蛋,當然什麼事都不知道。」秀靜諷刺著說。
她才說完,整個人突然安靜下來,樣子像是專心地在思考某一件事。
「怎麼了?」宋玉郎問。

「她是在想工地的事。」光成看出了秀靜的想法。
「沒錯,也許事情並不是像我當初想的那樣。」秀靜若有所思地說。
「什麼意思?」

「宋玉郎,你忘了那天晚上我們在工地碰見那個守夜老伯衝過來要打
我們的事嗎?」
「當然沒有。」

「也許這會是一個很關鍵的地方,我看我們要好好再想一想。」秀靜
又說道。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晚上,學生會主席曾博文等其他人都離開了之後,自己一個人在偌大
的學生會社團辦公室裡數著今天所募到的金額。

當他專心地算完,然後開心地看著桌上的那一堆錢微笑時。無意中,
他卻注意到另外一間同樣也是學生會社團辦公室的小房間的燈被點亮
了起來。

「珍妮佛,妳還沒走?」直覺上,曾博文認為是還有一個女生在裡
面,便自然而然地叫著這個女生的名字。
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曾博文無法抑制地又喜孜孜地盯著那一堆
錢。

此刻,有個想法一直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他覺得,如果自己在校內是
如此受歡迎的話,那麼再過三個月的全國大學先生選拔肯定也不成問
題。於是,他接著又開始思考自己在上台領獎時該說什麼致謝詞才能
表現出自己的翩翩風度和幽默。

回過神來,曾博文對著隔壁房間又叫了一聲,雖然還是沒聽到副會長
的回答,但此時陶醉在未來美景的曾博文又想像起如果順利選上大學
先生後,往後自己的身份就會和現在大大不同。

在一番認真的思索後,他所得到的結論是,『從現在開始,我的一舉
一動都要特別留意,尤其是人多的地方,免得破壞了我完美的形
象。』

微笑著警惕完自己後,曾博文這時才回想起辦公室並不是只有他一個
人而已。他看看手錶,時間已經不早了,所以他便起身朝著另外一間
辦公室走過去,準備熄燈關門回宿舍休息。

「珍妮佛,該回去囉…」曾博文一邊說話,一邊走進小辦公室。
但是,他卻發現,小辦公室裡面根本沒人,只有一盞電燈孤單地發出
昏暗的黃色亮光。

見到這個情形,曾博文不禁給楞住了,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會如此?
自己剛才明明親眼看到電燈被打開,但是現在走進來一看卻又沒半個
人在內。

曾博文越想越不對勁,但是他口中仍對著空房間大聲喊著:「我親愛
的副會長,不要再玩了,妳再不出來的話,我就要關門走人了喔。」
希望有人在自己說完後會從僅有的幾張桌子底下現身。

連叫了兩次,曾博文依然沒見到任何人出現。
他不放棄,又大聲說:「親愛的,我真的要走了,再見囉。」說完,
還用力踩著地面,故意發出沉重的腳步聲,假裝自己是真的離開了。
然後,便站在一旁等待著和自己惡作劇的人現身。

可是,躲在裡面的人還是不肯出來。
當曾博文又偷偷摸摸,躡手躡腳地回到辦公室,走到一半,卻看到小
辦公室內本來不知被誰打開的電燈突又被關熄掉,使得他頓時身處在
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恐怖黑暗之中,當下讓原本便有幾分懼怕的他更
是驚慌失措。

更要命的是,腦海中此時卻又不由自主地浮現了最近那兩個討厭的學
長和學姊所指證歷歷的學校鬧鬼之事,令他感覺到身邊似乎有許多幽
魂厲鬼正不懷好意地圍繞著自己。

曾博文打了個哆嗦,他不敢再多想,也顧不了今天募來的一大堆捐款
仍放在桌上,慘叫一聲便往外跑。黑暗中,也不知道到底是絆到了雜
物,或者是真有鬼怪要抓他,曾博文每走幾步便動不動摔跤,最後是
狼狽不堪地爬出了門口。

(待續………)




2006-10-9 02: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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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騙鬼(16)
一個讓大學生坐立難安的故事…………by 高柏



「現在是禮拜五的晚上,就當作是給自己放一晚的假嘛,有什麼關
係?」光成死纏爛打,總算是將遠志自樓上宿舍房中拖了下來到一樓
的餐廳中。

光成之所以如此做,是因為他覺得遠志自從發生了那件事後,其實已
無法再定下心來準備考試。與其魂不守舍地在書桌前浪費時間,還不
如利用週末好好休息放輕鬆,或許往後讀書效率還更好一點。

不過,遠志雖然人已經下樓,但他心中還是有點猶豫,並不確定自己
該不該放著書不唸,卻和光成來此浪費時間。
「你坐著,我去買飲料,我也約了秀靜她們。」光成說完便轉身朝櫃
檯走去。

遠志看著光成的背影,卻又想起當天晚上的恐怖情景,一陣懼怕又再
湧上心底,以至於連有兩個人走近他身旁也沒留意到。

「遠志,好久不見。」說話的是美雅。
遠志被嚇了一跳,臉色隨之變得不太自然。

「遠志,你是太久沒看到我們,太想我們兩個是不是?幹嘛這麼激
動?」站在美雅身旁的秀靜看到遠志驚慌的樣子,她故作輕鬆狀地一
語帶過,又說:「今天怎麼捨得下來鬼混?」

「還不是我拖他下來的。」光成這時端著上面有四個杯子的托盤走了
回來,然後將咖啡一一給了其他人。
「還有一個月。」秀靜啜了口咖啡後,突然有感而發地說。

「對,再一個月我們就能離開這鬼地方了。」光成附和,像是和大家
互相打氣。
「真希望趕快熬過去。」美雅祈求似地說。

「幸好我們今年就畢業了,要不然我一定會發瘋的。」秀靜表示。
「遠志,你準備得怎麼樣了,應該就快考試了吧?」美雅見遠志一直
在一旁沉默著,便藉機問了個問題,希望他也能多少放輕鬆一點。

不料,遠志僅搖搖頭,仍是一句話也不說。
「沒錯,我現在有時候心裡面都很同情那些學弟妹,明明知道學校鬧
鬼鬧得這麼厲害,卻還得傻傻地讀下去。」光成見狀,只好趕快繼續
談論原來的話題,好化解一時尷尬的氣氛。

「光成,知道學校鬧鬼的人又不多。」秀靜糾正光成。
「那更可憐。」光成臉上露出同情的神色。
「不過我覺得,什麼都不曉得其實還比較好。像我們知道這麼多反而
更害怕,還不如什麼事都不知道。」美雅茫然地說。

「我們真的就這麼沒用嗎?」秀靜看著光成問道。
「秀靜,我先聲明,不管妳現在想幹什麼,無論如何別算上我一份,
可不可以?」

光成知道秀靜一心想弄清楚為什麼會鬧出這些事情,但他在目睹發生
在遠志身上的事情之後,心中的想法已有所改變,便趁秀靜還未開口
之前先表態。

「我又不想怎樣。」
「妳之前不是說工地可能還是有問題,要再去看看嗎?」光成說。
光成才說完,立刻感覺到有一隻腳用力踩著他的腳。

踩光成的是秀靜,因為她不希望光成在美雅面前提及任何有關學校工
地的事情。
美雅立刻看出兩人之間不自然的舉動,便說:「秀靜,我不會介意,
你們儘管繼續討論。」

「對嘛,人家美雅又不會怎麼樣,妳就是愛自作聰明。」
「美雅,我們沒有要說什麼,妳別想太多。」
察覺出秀靜的心思,美雅為了不妨礙秀靜和光成,便主動表示:「我
看我再去買杯咖啡好了,你們好好講。」說完,便起身走開。

「光成,其實我只是想不通為什麼學校會突然停工,而且一停就停這
麼久。因為我後來有特別打電話去總務處問,才知道原來工程已經停
了好幾個禮拜,問到底為什麼停,總務處的人也不肯講。」美雅走
後,秀靜見已不再有顧忌,便將她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說出。

「真的嗎?我怎麼從來沒注意到?」
「誰曉得你在搞什麼?」
「不知道之前那個老伯還在不在?」

「你這個膽小鬼,一個老伯伯就嚇死你,真沒用。」秀靜鄙視地看著
光成。
「誰說我被嚇到?」
「好啊,要不然現在工地應該沒人在看守,那我們就找機會溜進去,
怎麼樣,你這個膽小鬼敢不敢?」秀靜挑釁意味十足地問光成。

「現在?」光成問。
「笨蛋,當然是白天去。」
「噢。」光成假裝有點失望的樣子。
「光成,你少在那兒裝勇敢了,剛剛不是才說別算你一份嗎?」

「你以為我是那個繡花枕頭嗎?」光成朝另一個方向努了努嘴巴。
秀靜看過去,原來這時曾博文也走進了餐廳。不過,迴異於以往的光
鮮亮麗,曾博文今天的樣子看來有點落寞憔悴。

「他怎麼怪怪的?」
「妳不知道嗎?他前兩天鬧了個大笑話。」光成不屑地說。
「什麼笑話?」

「他晚上一個人在學生會辦公室被一個忽然打開,一下子又關掉的電
燈嚇得屁滾尿流。」
「電燈為什麼會這樣?」

「那個燈本來就接觸不良,白天被人打開了之後,因為一直沒亮,開
關也就忘了被關掉,沒想到晚上剛好曾博文在的時侯突然亮起來,就
把他嚇壞了。」

「真的嗎?這可是比你半夜被工地老伯追著跑要更可恥。」秀靜不屑
地說。
「拜託妳好不好?這根本就是兩回事。」

「你怎麼會知道曾博文鬧這個笑話?」
「我聽一個學妹說的。」
「你確定?搞不好是別人騙你的,要不然這種事曾博文哪會承認?」


「因為大家隔天看到辦公室亂七八糟的,只有一盞壞掉的燈亂閃一
通,還有很多錢擺在桌上根本沒收好。問最後離開的曾博文,他又支
支吾吾地說不清楚,後來人家跟他解釋,他才承認他被電燈嚇了一
跳。」

「也許他只是忘了什麼東西,不致於像你說的那麼誇張。」秀靜質疑
著光成說法的可信度。
「妳不信是不是?那我去問他好了。」光成似乎是好不容易逮到一個
機會,說完便毫不猶豫地朝曾博文走去。

「光成要去哪裡?」美雅正好走回來,她不解地問秀靜。
「他啊,又在耍寶,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好了。」
走到正端著餐盤的曾博文身旁,光成用著一種極為輕蔑的聲音說:
「主席,聽說最近貴會辦公室的電燈有點小問題?」

曾博文一聽,臉色陡然沉了下來,似乎從未預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曾博文顯然不打算理會光成,完全沒有要
停下腳步的樣子。

「還是應該說…貴辦公室有鬼?所以有人才會被嚇得落荒而逃,這我
不是早就警告過你了,誰叫你不聽?」光成嘻皮笑臉地說著。
「學長,請不要在學校裡製造謠言,這是很不道德,而且很不公平
的。」曾博文凜然地說。

「幹嘛?碰到鬼嚇得尿褲子又不是多可恥,我自己也有過好幾次這種
經驗,如果你有空的話,我可以慢慢說給你聽。」
「沒水準!」曾博文終於忍不住罵了一聲,逕自走了。

「曾主席,下次再遇到的話,記得一定要互相交換一下經驗跟心得
喔。」光成大叫道。

正當秀靜與美雅專心瞧著光成在戲弄曾博文之際。驀然,坐在一旁良
久不發一語,已被她們兩人所忘記的遠志這時起身,朝著遠處一個正
走進餐廳,但是她們都不認識的男生衝了過去,然後狀甚激動地對著
那個模樣看起來有些怪異的人說著些她們聽不清楚的話。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秀靜仍能看得出那個男生雖然被遠志所強拉住,
但他卻只是茫然地站在原處,連一句話也沒開口說,彷彿遠志並不在
他眼前一般。

「你認不認識那是誰?」秀靜問著此時回到位置坐下的光成,想知道
遠志為何會有此舉動。
「我知道那個怪人叫做陳耀俊,但是我不認識他。」光成說。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真氣人,我剛才又遇到了那個可惡的神經病。」曾博文用力甩上房
門,氣憤不平地說。
「博文,我看你不要跟這種無聊的人計較,就把他當作是隻瘋狗好
了。」房間中,一個等待曾博文多時的女孩笑著說。

「他媽的!妳不知道他有多囂張?而且還不只一次在眾人面前嘲笑
我。」
「不要生氣,你想想看你是什麼身分?再過幾個月,也許你就是全國
大學先生的冠軍得主,你有必要去理會這種無知的笨蛋嗎?」這個被
曾博文稱為珍妮佛的漂亮女生柔聲地安慰他。

珍妮佛的一番安慰果然馬上起了作用,曾博文聽完後本來憤恨難當的
神情頓時緩和了許多。
「說得也是,我看這傢伙以後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出息,我有什麼好和
他過不去的?」曾博文說完便緊緊握住了珍妮佛的手,臉上還露出了
笑容。

「本來就是。」珍妮佛害羞地說。
「不好意思喔?」曾博文笑著說。
「討厭。」
「別不好意思了,我都不知道如果沒有妳的話,我該怎麼辦?」

「你身邊有很多喜歡你的女生啊,又不是只有我一個。」珍妮佛幽幽
地說,像是在抱怨。
「但是我只愛妳這個副會長而已呀。」
「真的?」

「當然,妳不但溫柔又漂亮,而且能力又強。要是沒有妳,我這個會
長可真的就要忙不過來了。」曾博文說完,便用力將珍妮佛給攬住,
然後狂野地親吻起她這個副會長。

珍妮佛不但不抵抗,反而開心又熱烈地迎合著她心目中白馬王子的親
吻。於是,在兩人的四片嘴唇纏黏了許久後,曾博文似乎是意猶未
盡,跟著又想進一步脫掉珍妮佛的衣服。

「不要好不好?萬一有人來找你怎麼辦?」
「傻瓜,會長和副會長在一起本來就是再天經地義不過,怕什麼?」
「不是,我是說假如有人來敲你的門。」
「不要開門就好了嘛。」

「這樣好嗎?」珍妮佛遲疑著。
「我看不出來有哪裡不好?」曾博文笑著說。
於是,在有了令人心旌動搖的肌膚親密接觸後,兩人再也克制不了自
己,情慾如潮水般氾濫開來。尤其是曾博文,此時就像頭野獸,和平
常在眾人面前溫文儒雅的他根本是判若兩人。

偏偏在此時,突然有人不識相地大聲敲著房門。
曾博文對此顯然是毫不在乎,他的眼睛依然泛著原有異樣的目光,無
動於衷地繼續著他本來的舉動。可是,珍妮佛便沒辦法像曾博文那樣
不受影響,不但原來的情緒瞬間蕩然無存,她還緊張地抓住了曾博文
的雙手,希望他也停下來。

「幹什麼?」曾博文有點不悅地說。
「你去開門好不好?」珍妮佛央求道。
「別傻了,我才不要。」說著,便輕而易舉地掙開珍妮佛的手,打算
繼續下去。

「你不怕萬一明天要是有人問起來,你會說不出來在做什麼?」
「就說我在睡覺不就得了。」
這時,房間外敲門的人似乎是越敲越起勁,聲音也跟著越來越大。

「不行啦,這種敲門聲…哪可能還睡得著?」身體被牢牢壓住的珍妮
佛勉為其難地說。
「真討厭!」

「我知道應該是小珊要來找你,你就去開門嘛,反正你只要別讓她進
來就好,我去上廁所,好不好?」珍妮佛又試圖說服曾博文。
曾博文無奈,只好起身穿好衣服,然後裝成剛被吵醒的樣子,一臉睏
相地打開了房門。

「學長,對不起。因為我今天的募款忘記拿給你歸庫…」
珍妮佛沒猜錯,來人果然就是學生會裡的另一個向來也對曾博文極有
好感的女生小珊。

「喔,沒關係…」曾博文故意揉揉眼睛,表現出一副迷迷糊糊的樣
子。
「學長,真對不起,這麼晚了還來吵你。那我走了,晚安。」

曾博文瞇著眼睛,也跟著微笑地對小珊道晚安,然後關上房門,轉身
正要回到溫暖的被窩時,腦海突又想起一件事急著要告訴小珊。於
是,他對站在廁所門口的珍妮佛揮手示意,要她先別出來,接著便一
個箭步衝到門口打開房門。

正要衝出去時,曾博文卻發現小珊此時還沒離開,仍站在門口擋住去
路。眼看就要撞上她,曾博文不得已,只好硬是停下已跨出去的腳
步。

「小珊,你怎麼還沒…」曾博文一邊吃力地停下腳步,一邊問道。
但是當他話說到一半,才留意到眼前的人原來並不是小珊,而是一個
自己從未見過的女人,便又問:「妳…」然而,僅僅才說了一個字,
曾博文立刻感到不對勁。

因為,面前的這個陌生女人顯然只有一隻腳而已。但是她卻能若無其
事地安安穩穩站著,宛如她根本就是用雙腳站立一般。
曾博文以為是自己一時眼花看錯,又仔細睜大眼睛再看了一次。

然而,女人確實是用一隻腳平穩地站立著。
曾博文開始冒冷汗,卻又不由自主地將視線移轉至女人的臉上。然
後,他看到了一張皮膚已經潰爛掉大半的臉孔也同樣正在瞪著自己。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同一個時間,在光明大學另一棟七樓男生宿舍的某間房間中。
乍看之下,陳耀俊和以往並無不同,又是一個人獨自安靜地坐在房間
中的書桌前。
但是,此時他的心情實際上卻與平常大相逕庭。

今晚,當他下樓吃飯時,又有個不識相的傢伙過來糾纏,而且之後還
找上門來敲了老半天。
這種情形最近經常幾乎天天發生,事實上陳耀俊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若在早些時候發生這樣的情況,個性孤僻怪異的陳耀俊勢必會因而感
到痛苦不堪。然而,今晚他非但沒有如此,反而有一絲絲痛快的情緒
油然而生。

他並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種反應。一直以來,陳耀俊最喜歡做的一
件事就是折磨自己。
只要能夠承受到多一分的痛苦,便能讓他感受到多一分的喜悅。

他覺得,自虐才是一種真正的享受,更是一種凡人所難以體認的美
感。事實上,這也正是他之所以能夠不在乎所有人鄙視的眼光,堅持
過著那再變態不過的生活的主要原因。

因為有些事情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唯獨只有他陳耀俊才能明瞭自己
的一切所為皆是有其意義,是他必須堅持義無反顧去做的。
所以,習慣耽溺於自我傷害這種淒美感覺中的陳耀俊,著實對他自己
最近以來的行為感到是訝異不已。

另一方面,此刻的他卻又顯得異常緊張,與平常看起來冷漠空洞的神
態是截然不同,似乎是有某件事情令他擔心不已。只見他頻頻起身走
動,坐立不安地在房中繞圈圈,不一會兒又坐到書桌前神色茫然地望
著窗外。

忽然,他察覺到自己的臉部似乎出現異狀,陳耀俊急忙低頭一看,只
見胸前被滴到了幾滴鮮紅,令人望之生畏的血滴。他立刻回想起上次
的經驗,伸手去摸,果然又在流鼻血。隨即,他又快速地抬起頭盯著
窗戶。

正如同他心中所預料的,陳耀俊又看到了一個女人就在窗外。
這一次,陳耀俊猛然站了起來。


(待續………)




2006-10-9 02:1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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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鬼(17)
一個讓大學生坐立難安的故事…………by 高柏


第九章    第 四 起 死 亡


下午,光成和秀靜專程來到山下的警察局,因為光明大學的學生會副
主席珍妮佛昨晚被發現離奇地暴斃在學生會主席曾博文的宿舍中。可
是,現場並無其他第三者能清楚說明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曾
博文也就在一夜之間,從原本身為光明大學人盡皆知的風雲人物,變
成了一個非常有可能涉案的殺人嫌犯。

但根據曾博文自己極力辯稱,秀靜與光成這兩位學長和學姊能證明他
並無犯案。所以,警方也就傳喚他們倆人到場協助偵辦。

「學長、學姊,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現在除了你們之外,我實在找
不到其他人可以幫我。」被收押的曾博文趁著警察還沒來到偵察室之
前的短暫空檔激動地說著。

「是嗎?你之前不是還罵我是神經病?怎麼?現在反過來要來求我
了?不會吧,大帥哥。」光成竭盡所能地諷刺著曾博文。

「學長,我知道過去是我不對,請你就別再和我這個無知的人計較,
好不好?」曾博文哭喪著臉地說,口氣與先前的趾高氣昂可說是有天
壤之別。

「你說你看到一個只有一隻腳的女人出現在你門口,然後你就被嚇得
暈死了過去,醒來以後就發現珍妮佛死在浴室,對不對?」秀靜踢了
光成一下,要他別再對處境已是狼狽不堪的曾博文落井下石,即使這
傢伙過去是如此令人討厭。

「對…對,就是這樣。」
秀靜和光成互相對望了一下,似乎是兩人皆對曾博文所說之言並不感
到太過懷疑。
這時,一位警官走了進來。

「你們是…林同學和廖同學?」警官翻看著手上的資料夾。
兩人點頭。
「你們好,我是刑事組的警官,我姓郭。」這位郭刑警各自給了秀靜
和光成一張名片後,又說:「你們學校幾件案子目前都是由我負
責。」
秀靜和光成略感驚訝,尤其是秀靜,她立刻問:「那…古長輝和林富
東的案子,不知道現在調查得如何了?」

「這兩個死者你們都認識?」
「他們都是我們的好朋友。」秀靜黯然地說。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想騙你們。」郭刑警嘆道,「老實說,目前這
兩件命案完全陷入了膠著,一點也沒有進展。」

「可是,當初你們不是認為長輝確定是他殺的嗎?」光成問。
「沒有啊,你怎麼會這麼說?」
「不是嗎?」光成努力回憶著,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自己從何得到這
樣的訊息。

「兩位,很抱歉。其實按照規定,我是不應該找被收押的嫌犯出來和
你們一同談論案情的。現在我想請教你們,這位曾同學所說的有關於
你們的事情,都是真的嗎?」郭刑警或許是覺得不該再耽誤時間下
去,他看了看曾博文,然後轉頭問他們兩人,有意地將議題引導回
來。

「沒錯。」秀靜說。
「所以你們確實曾經在學校遇過那種事?」
「對,而且不只一次,雖然我們沒有證據。」光成說話的同時,還用
一種很敵視的眼神看著曾博文。

曾博文見到光成的舉動,不由得慚愧地低下頭來。
「不只一次?」
「嗯。」光成堅定地表示。
「可以說給我聽嗎?」

「當然可以。」秀靜和光成異口同聲地說。
於是,兩人便將所有曾經發生過在學校的事,包括聽來的和親身碰見
過的,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娓娓道來。

本來秀靜以為這位警官會很吃驚激動,沒想到他聽完後僅僅點頭稱
是,感覺上並無太大的反應,她忍不住問:「郭警官,你不相信我們
嗎?」
「為什麼這麼說?」秀靜一問,郭刑警反而顯得很意外。

「因為你好像覺得沒什麼。按理說,任何人聽到這種事的反應應該都
不是像你這樣才對。」
「噢,因為我之前就曾經聽你們學校的一位沈同學說過,只是沒這麼
詳細。」

「沈同學?是沈遠志嗎?」光成問。
「你們也認識他?」
「當然!我們現在還是室友呢。剛才說的最後那次,我們看到宿舍的
窗戶外面有東西,就是我和他一齊碰到的啊。」

「是嗎?真沒想到…」郭刑警自言自語地說。
「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剛才會有那種印象就是遠志說的啊。他說你
們根據長輝房間的玻璃窗全被打破了,所以確定這是一件謀殺案,沒
錯吧?」光成這時突然憶起了他之前一直不得其解的問題。

「會不會他搞錯了,我從來沒跟他這樣說過。」
「郭警官,那麼…你對於這一次案件的看法是?」秀靜看了看一旁的
曾博文,又開口問道。

「一切要等到在現場所蒐集到的資料做進一步的分析才能知道。而
且,可能還要和另外一件案子同時比對。在此之前,可能這位曾同學
必須暫時留在這裡。」

「要和那件案子比對?」秀靜顯然對曾博文的遭遇不是太在意,只是
自然地就著她所不知道的疑問追問著。
「你們不知道嗎?你們學校昨天晚上除了副會長遇害,同時也有另一
件墜樓死亡案發生。」

「墜樓?」
「有一個叫做陳耀俊的大三學生,今天早上被發現陳屍在他房間窗口
的樓下。」

「陳耀俊也死了?」光成和秀靜聽到前一晚才見過的人已經死了,雖
然彼此之間並不認識,卻仍不由自主地感到驚駭莫名。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晚上,光成躺在床上,他聽到遠志不斷在床上翻來覆去所發出的聲
音,便輕輕地說:「遠志,你睡不著是不是?」
「嗯。」
「那…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你想問什麼?」
「當初你跟我們說警察認定長輝是被謀殺的,這件事你還記不記
得?」
遠志沒出聲。
「其實我可以體會為什麼你要故意騙我們?」

「什麼意思?」
「因為你不想讓大家害怕,所以才對我們說有人殺死長輝,好讓我們
安心一點,對不對?」不待遠志回答,光成便搶先說出他的推論。

「光成…」遠志沉吟著。

「遠志,你別誤會,我不是在怪你,事實上我很感謝你。」黑暗中雖
然看不見光成的表情,但從聲音可以斷定此時他必定是極為嚴肅。

「你知道嗎?昨天晚上你不是在餐廳遇到陳耀俊,結果…今天我聽說
他也死了。」光成繼續說著,但他的口氣這時變得異常緩慢,彷彿是
鼓足了勇氣才敢告訴遠志這個消息。

「什麼!陳耀俊死了。」
遠志聽後似乎是被人從背後狠狠敲了一記悶棍,他大叫了一聲,馬上
起身開燈,然後衝到光成身邊追問:「陳耀俊死了?你聽誰說的?」
「是警察說的。」

「警察?」遠志即刻明白了為何光成會提到他以前所說有關長輝的
事,又繼續問:「警察還有說什麼嗎?」
「主要是因為我們學校同一晚…」光成看到遠志難過又緊張的樣子,
心中不禁猶豫著是否該將所知之事告訴遠志。

「同一晚?然後呢?」遠志毫不放鬆地追問光成。
「同一晚…」光成遲疑了一下,看著遠志焦急的樣子,終究還是說
出:「學校同一天晚上出了兩件命案,除了陳耀俊墜樓死亡,另外有
一個聽說是學生會的女生也被發現死在曾博文房中。」

「陳耀俊是怎麼墜樓的?」遠志抓緊了光成的手,神色怪異地逼問
著。
「遠志,你不要這麼難過,早知道我就不說了。」
「你快點說好不好!」遠志大吼。

「警察沒特別說什麼,可能要等到正式的驗屍報告出來後才會清
楚。」光成見到遠志如此失態,推想遠志必定是和陳耀俊有極好的交
情所以才會這般激動。
一想到這裡,他不禁替遠志感到很是難過,再想到學校中有這麼多人
遇害,自己搞不好也隨時有可能會變成下一個,光成越想,越感受到
種種壓力如浪頭般地撲來。

雖然,光成的個性本來是屬於天生活潑、樂觀那一類型,平常在旁人
面前總是刻意表現得輕鬆自在,甚至是毫不在乎學校中所發生的這些
怪事,好沖淡眾人之間只要聚在一起便會隨之出現的那種哀戚、揮之
不去的陰鬱氣氛。但即使如此,在看到遠志現在這近乎瘋狂的反應之
後,他的心情也變得沉重無比。

不過,遠志在聽到光成所說的話之後隨即沉默了下來。
接著,他緩緩走回到自己的床鋪旁,頹然地倒在床上;但,兩隻眼睛
的視線卻又不由自主地直盯著那扇被緊緊關上的窗戶。

光成看著遠志茫然失神的模樣,頓時更加覺得心酸。
然而,遠志絲毫沒察覺到光成心中的激盪起伏,只是繼續目不轉睛地
看著窗戶,好像玻璃窗戶中有著非常吸引他的東西。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學長、學姊,謝謝你們為了我的事又專程來一趟。」曾博文在看守
所裡隔著鐵柵條一看到秀靜和光成後,狀甚感激地表示。
「不來行嗎?」光成笑笑地挖苦起曾博文。
「學長,你就別再消遣我了。」

「你不是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我們。」秀靜說。
「對,一件可以幫助大家的事。」
「怎麼說?」光成正色地問。
「之前你們不是一直想要利用網路來告訴大家在學校裡面所發生的這
一切可怕的事?」

「然後呢?」秀靜平靜地問。
雖然在一聽到曾博文主動談及此事後,她心中忍不住咒罵著曾博文這
個自私的傢伙之前還將自己和光成的上網計劃透露給伊主任,害得後
來真正的情況一直被學校隱瞞住,所以才會半點力也使不上。要不
然,也許今天事態便不會如此嚴重。

「是這樣,我前兩天突然想到,你們其實可以利用學生會的名義發e-
mail給學校中每一個同學,這樣不就達到你們的目的了嗎?」
「學生會有辦法這麼做?」光成說。
「絕對可以,本來我們學生會組織就設計有和所有同學溝通的機制,
只是從來沒用過。」

「真的嗎?那倒是個很好的主意。」秀靜說。
「明天我會再給你們密碼和操作方式,我看學校要怎麼再騙大家?」


光成看著曾博文,突然覺得很奇怪,就問:「主席,你怎麼變了這麼
多?以前你不是一向幫學校講話嗎?而且如果我們利用你們學生會發
mail,那你怎麼辦?學校一定會找你麻煩的。」
「學長,你沒聽說學校要開除我嗎?」曾博文一聽,立刻氣憤地表
示。

「開除你?事情都還沒弄清楚就要開除你,這會不會太狠了一點。」
「我就是認為我們學校實在很過分,只因為我現在被收押就要開除
我,根本連給我一個澄清的機會也沒有。你們也知道,警方也只是根
據初步情況判斷我的涉嫌最大,又不是已經認定珍妮佛就是我殺
的。」

秀靜和光成面面相覷,不曉得該說什麼好。
「其實,你們問問其他人就知道,我怎麼可能殺死珍妮佛?」也許是
太過悲憤,曾博文此時竟然低聲啜泣了起來。
「為什麼?」光成問。

「她是我女朋友啊!」
「是嗎?怎麼在學校從來沒聽說過?」秀靜一聽,似乎是對曾博文起
了反感,她馬上意有所指地問:「難道堂堂的學生會副會長願意委曲
當你的地下情人?學弟,你也太有魅力了吧?」

曾博文說不出話,卻反過來睜大了眼睛直瞪著秀靜,顯然對她的反諷
極為不滿。
好一會兒後,也許是想到目前仍須要秀靜的幫助,他才又說:「就算
珍妮佛不是我女朋友,可是她這個副主席幫了我這麼多忙,沒有她,
我根本不可能連續當了兩任學生會主席。」

「怎麼說?」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當然就是她幫了我這個主席很大的忙啊。我老
實跟你們講好了,其實很多我們學生會幾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在
負責和計劃,我自己根本沒那麼多時間。」

「所有事?」
「沒錯,幾乎所有的事都是珍妮佛在處理。像這個學期我們學校不是
在改建嗎?其實那也是她的建議,然後我才去跟學校反應,剛好學校
今年也有這筆預算…」

「改建是珍妮佛建議的?」秀靜起先並未有所反應,十秒鐘後卻突然
自言自語了起來。

(待續………)




2006-10-9 02:1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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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騙鬼(18)
一個讓大學生坐立難安的故事…………by 高柏


深夜十一點,有兩個二年級的女生正面色凝重地準備相偕前去洗澡。

她們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光明大學現在每個人都知道學校鬧鬼鬧得厲
害,而這兩個女生又偏偏錯過了大多數人洗澡的尖峰時間,當然會害
怕自己落單獨浴。萬一倒楣碰上了現在大家說得繪聲繪影的那種不該
看見的『東西』,下場輕則受驚害怕,從此惡夢纏身;嚴重的話也許
自己一條小命就要不保。

所以,面對著這樣致命的情況,她們自然是如臨大敵一般。
.
其實她們一點也不想去,但因兩人都已經好幾天沒洗澡,即使是在目
前這樣寒冷的天氣,身體也已經發出了異味,再不洗的話實在是不
行。

事實上這也是光明大學現在許多大一、大二學生的遭遇,因為學校白
天並不供應熱水,而且他們的寢室中又沒有衛浴設備,加上又常為了
太晚,怕遇上傳說中的女鬼而不敢去洗澡,自然也就很容易落到如此
難堪的處境。

來到浴室門口,兩人自然而然地停下腳步,看著那空無一人的浴室,
雖然裡面的光線相當充足,但不知道為什麼,天花板上的日光燈所發
散出來的光線,竟然不再令人感覺溫暖明亮,看起來反而好像是一片
陰森的慘白籠罩著空空盪盪的浴室。兩個女生見狀,不由得不住地面
面相覷,一致覺得是格外恐怖。


「我們…回去好不好?」其中一個人吞了吞口水,懼怕不已地提議
道。
「不要這麼膽小。」另外那個身材較高的女生決意速戰速決,兀自堅
定地說著。

「可是,我好害怕。」
「不要怕,現在還很早,不會有事的。」
「妳確定嗎?」

「我確定。」她篤定地說。
聽到同伴如此堅定的聲音,讓這個本來緊張的幾乎打算要放棄不洗了
的女生稍稍寬心了不少。但是,她卻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妳覺得這裡會不會…?萬一…這間浴室就是那間…曾經出現過的地
方,那我們不就…」
「應該…不會這麼巧吧?」聽到對方如此的說法,這個本來沒想那麼
多的高個子女生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可是,那個在浴室碰到…的女生,她不就是跟我們一樣是大二的
嗎?那…大二的女生浴室就只有幾間而已,如果真的是的話,那…我
們…」這個女生愈說愈怕,她的聲音開始顫抖著。

「不會啦,不可能這麼巧,妳不要想太多。」高個子女生再度提高音
量撫慰著同伴,一方面也是替自己壯膽。
「可是…我就是很怕嘛。」

「不然,妳先回去好了,我自己一個人進去洗。」知道再這樣下去只
是浪費時間,她便毅然地獨自走進了浴室裡。

看到這種情形,本來遲遲拿不定主意的女生也只好緊跟著同伴身後走
進去,很自然地選擇了相鄰的淋浴間,然後迅速無比地洗起澡來,一
心只希望能趕快離開這極其可怕的地方。

「我們來唱歌好不好?」膽小的女生邊洗,邊對著隔壁浴室大聲提議
道,因為她想確定同伴隨時就在自己身邊好安心。
「好啊,妳先唱,我跟著妳。」

於是,兩人便在浴室中聲嘶力吼,大聲地唱著歌壯膽。
唱得正起勁時,浴室中的電燈卻突然為之暗澹了一下。
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之下,那個本來就已經是怕的要命的女生,更
是當場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立刻放聲尖叫。

面臨這種緊張的情形,洗澡洗到一半,身上沾滿肥皂泡沫的高個子女
生又不能就此衝出來,只能無計可施地抬頭往上望。所幸,她立刻察
覺到原來是就在她們正上方的日光燈燈管故障而不停地閃爍著,所以
浴室才會變得突明突暗。

「好啦,妳不要怕,聽到沒?只是一根燈管壞掉而已,沒什麼,妳別
緊張好不好?」她大聲呼喚著隔壁的同伴。
在她不斷地隔牆安撫之後,那個膽小的女生好不容易終於平靜下來。
兩人這時已無心再唱歌,只是加速著洗澡的動作。

「我洗好了,妳呢?」五分鐘後,高個子女生關掉水龍頭,開始穿衣
服。
「我也快好了,妳要等我,一定要等我哦。」還在沖水的女生一聽,
立刻萬般囑咐著,深怕自己被單獨留在這可怕的浴室中。
「好!」

「妳說什麼?」因為嘩啦啦的水聲讓人實在聽不清楚對方說話的聲
音,不放心的女生立刻又問了一次。
「我說我一定會等妳。」為了讓同伴安心,高個子女生提高了嗓門吼
著。
「再等我一分鐘就好。」

約三十秒後,正在擦乾頭髮的高個子女生聽到本來宣洩不停的水聲終
於嘎然而止。顯然是對方也洗好了,浴室頓時因而變得安靜。

然而,此時她卻又聽到浴室中傳來了一個微弱的聲音,是一個令她感
到十分不安的聲音。
仔細聆聽後,她確定了那是女人正在哭泣著的聲音。

那啜泣的聲音聽起來是如此幽怨痛苦,彷彿這個正在哭泣著的女人心
中有著無限的恨意和不平。在這個時間,這個空盪的浴室中聽起來,
著實是格外令人膽顫心驚。

「妳有…沒有…聽到?」高個子女生還沒開口,就先聽到隔壁同伴以
那充滿著懼怕的聲音顫抖地問著自己。
高個子女生沒有回答。因為這時她終於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恐懼,自
己開了門便不顧一切地往外跑。

「等我…等我…」一個淒厲的聲音自她的背後傳出。
不過,這時候的她已經不想、也沒辦法去分辨清楚那究竟是來自同伴
的聲音,抑或是來自…什麼東西的聲音,她只是死命地往前跑,心中
唯一的念頭是離開這裡,而且越遠越好。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光成,你那封電子郵件會不會寫得太誇張了點?」宋玉郎問。
「會嗎?我只是把我所知道的事都寫進去而已。」
「自從你用曾博文給你的帳號發了那封信以後,現在我們學校的網路
上面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我看這下子學校想管也管不了,除非把網
站整個關掉。」

「這本來就是我們一直想要告訴大家的事,不是嗎?」光成說。
「可是現在情況好像有點失控。」秀靜凝重地說。
「妳也這麼覺得嗎?」宋玉郎問。

「幾乎所有我認識的人現在都變得緊張兮兮的,動不動就覺得有鬼在
身旁要來害自己。」
「這些人真沒用,如果真讓他們碰上的話,不嚇死他們才怪。」光成
故做輕鬆狀地說。

「光成,你還說,就是因為你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秀靜責怪道。
「林秀靜,當初千方百計要讓所有人知道這件事的是妳,現在怪我害
大家的也是妳,不然妳到底是想要我怎麼樣?」

「我又沒要你寫得那麼聳動。你也不想想看,曾博文的郵件是能夠傳
給全校的每個人,又不是只有少數人看得到。」
「那又如何?」
「你信的內容把那些事情的經過形容得那麼逼真,好像你就在現場看
到整個經過,其實根本沒有。」秀靜不屑地說。

「其中那些聽你們說的部份,應該不會有錯吧?而且,我自己也確實
是曾經碰過啊,對不對?至於其他的,我也有特別註明只是就狀況加
以推測而已。」
「你還說什麼如果要大家特別提防窗戶,因為鬼隨時有可能就在外
面。根本是胡說八道。」

「對不起,這是遠志說的,不信你們去問他。」
「不過,光成,我跟你老實承認,要不是我本來就知道狀況,否則我
看到你寫的那封用學生會主席名義發給全校每個人的電子郵件一定也
會很害怕。」宋玉郎表示。
「宋玉郎,你本來膽子就不大。」

「我看你自己才沒膽子,還敢說別人?」秀靜立刻反駁。
「誰說的?」
「就我說的!怎麼,不服氣嗎?」
「是不至於啦,只是想洗耳恭聽一下。」光成表現得很不以為意。

「你之前不是說,不管我要做什麼都別算你一份,沒有嗎?到底誰才
是膽小鬼?」秀靜刻意說得極為鄙夷。
「我不是那個意思…」被秀靜如此一說,光成便顯得左支右絀。
「不然呢?」

「我是說,如果不是很重要危險的事,就不要來找我幫忙。只要派其
他人上場就可以了。像宋玉郎,就特別適合一些小場面。」光成開始
胡謅一通。
「沒想到我在你這個大人物心中這麼有份量。」聽到光成的說法,宋
玉郎立刻挖苦回來。

「這沒什麼,大家同學一場嘛。」
「好啊,那不知道等一下吃飽飯後,你這位狠角色敢不敢和我去工地
看看?」秀靜極其挑釁地說。
「當然,如果你自己不敢去的話。」光成不甘示弱。
於是,十五分鐘後,三個人一齊又來到了學校的工地。

「宋玉郎,如果你害怕的話,就先走好了。」光成故作漫不在乎的樣
子。
「嗯,我盡力而為,可不可以?」

秀靜不理會光成,她專心看著這工地內的一切,只見裡面有兩部怪手
高舉著機械手臂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讓人感到很奇怪的畫面。至於
周圍,則是到處散落著大大小小的一些應該是工人們所留下的雜物,
像是工地用安全帽、髒兮兮的毛巾、被揉成一團的紙杯、空寶特瓶等
等。除此之外,另外還有不少小型的施工用器具被整齊地推放在工地
的圍牆邊。

雖是大白天,但不知道為什麼,秀靜卻總覺得無形之中仍是有著強烈
的壓迫感,彷彿周圍有人正躲在看不見的地方盯著自己,讓她感到十
分不舒服。但是,她不願意在光成面前表現出退縮的樣子,而且這又
是自己的提議,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四處探查下去。

「看起來好像和上次沒什麼不一樣。」光成看了大半天之後,得到了
如此的結論。
「嗯。」宋玉郎似乎也有同感。他歪著頭思考了一下,然後說:「只
是上次是半夜來,也許感覺不是那麼清楚。」
「我是覺得還好。」

「可是,你們上次在這裡遇到那個老伯後,其實工程後來還是有繼續
在進行。」秀靜說。
「沒錯,好像是這兩、三個禮拜才沒聽到施工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又停工?」光成說。

「如果當時有人在工地看守,為什麼現在就沒有?」秀靜推論著。
「對啊,這些東西,還有這兩部怪手,應該都要有人看著才對,要不
然被偷了怎麼辦?」光成看了看那些被放在牆角的器械用具,接著又
往怪手走過去。
「也許他們認為學校不會有人偷東西。」宋玉郎說。

「不對,如果是這樣,那為何之前你們會在半夜碰到那個老伯懷疑你
們是不是要偷東西?」
「也對。」宋玉郎很認同秀靜的話,又說:「不曉得這其中到底有什
麼玄機?」
「快點來看!」爬上怪手的光成,在很意外地打開了駕駛室的玻璃門
後,突然大叫著。

「怎麼了?」另外兩人急忙跑到怪手旁。
「你們看。」光成略帶驚慌地用手朝駕駛室內比了比。
秀靜和宋玉郎循著光成的手看過去,只見駕駛室內一串鑰匙仍安靜地
被插在鑰匙孔內,形成了一個很詭異的場景。

「怎麼會這樣?」秀靜警覺地說。
「會不會怪手駕駛忘記拔走?」
「一般汽車是有可能,可是這種東西應該不會忘記吧?」光成說。
三個人互相對望,誰也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們去看看另外那部。」過了一會兒,秀靜又提議。
於是,三個人立刻過去查看第二部怪手。結果,他們發現情形相同,
鑰匙一樣被留在裡面,而且連駕駛室的門也沒關。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這樣?」宋玉郎不解地說。
「難道真有什麼可怕的情形突然出現,所以兩個駕駛連抽鑰匙的時間
都沒有就跑了?」

「光成,先別急著下結論,也許根本就不是像我們所想的,那樣反而
會誤導我們自己。」
「沒錯,現在我們要搞懂這件事的唯一辦法,就是去這家營造廠好好
問個清楚。」秀靜看著怪手上所漆寫的公司名稱冷冷地說道。






第十章 第 五 起 死 亡



遠志坐在床上。他的背部緊緊靠著牆壁,臉上不停地冒著冷汗,兩隻
眼睛盯著前方被鎖上的窗戶,有如深怕有『東西』隨時會破窗而入。

之所以會如此,是他很清楚知道窗外的確是有『東西』存在。
而且,他還確信這個對自己虎視眈眈的『東西』肯定是不懷好意。

這一切都是從那一天光成在房間中抽菸,結果自己無意中打開窗戶才
開始的。本來遠志以為事情發生過後就應該沒事了;不料,從此之後
他卻經常覺得渾身不對勁,好像有人就是隨時注視著自己在房間中的
一舉一動。然後他很快發現,讓他坐立難安的正是房間中的那一扇窗
戶。

到了後來,遠志已經隱約看得見有個像是人的『東西』經常在窗外徘
徊不去;甚至有時候當他半夜醒來,都能感覺到『它』就在窗外看著
自己,即使遠志的房間並不是在一樓。

碰到這種恐怖到會令人頭皮發麻的事,遠志當然嚇得簡直要崩潰。想
逃離學校,但如此一來,包括馬上要完成的大學學業、以及即將到來
的研究所考試都勢必要因而中斷。對他而言,這是一個他無法付得起
的代價。

最重要的是,遠志並不認為『它』是衝著自己來的。因為他曾很誠實
地捫心自問過無數次,無論如何,自己從來沒做過任何傷害別人的
事,既然不曾做過虧心事,當然半夜就不用怕鬼敲門。

他覺得之所以會發生這些事,完全是湊巧學校正在鬧鬼,自己則可能
是特別倒楣,所以才被牽扯在內。

於是,他只好選擇繼續留在學校,只希望發生在校園中的這些駭人聽
聞的事情能趕快結束,那自己也就能回復到原來平靜的生活,這是目
前痛苦不堪的他所最衷心期盼的。

另一方面,遠志現在當然是盡可能地到圖書館唸書,甚至常留在那裡
過夜。不過,他畢竟不能天天趴在圖書館的桌子睡覺。每當他不得不
獨自留在宿舍房間時,他便會無時不刻留意著窗戶,警戒著窗外是否
會有任何動靜。有時背對窗戶,他卻又得隨時提心吊膽地頻頻回頭,
深怕那個『東西』是否會無聲無息地就出現在自己身後。

像今天晚上,遠志本來已經好不容易略為分心,正打算要動手整理書
桌上亂七八糟的東西,無意中卻又瞥到『它』竟似乎是緊貼在玻璃窗
上盯著自己。

遠志大驚之下,當場猛然自書桌前的椅子上跌落在地,又爬又跌地退
回到房中離窗戶最遠的床上,整個人緊緊貼著牆壁,巴不得能夠離開
那個窗戶越遠越好,即使他心中覺得逃跑其實是於事無補。

還好,就在這時光成回來了。
「你還好吧?」看到遠志的模樣,光成立刻關切地追問。
「唔…」遠志含糊地回答。
「你到底是在怕什麼?」
「沒有…」

「你是又在害怕窗戶外面有東西?」光成循著遠志的目光看過去。
遠志不說話,只是緊張地瞪著他現在正面對著的窗子,想要看清楚那
個東西是否還貼在玻璃窗上。

「你確定有東西在那裡?」
遠志點點頭。

光成見狀,於是他也仔細地凝望著窗戶,希望能見到遠志所指稱的東
西。
「沒有啊,我看不到。」然而,光成對著那片半透明的毛玻璃窗看了
半天卻什麼也沒見到。

同時,遠志也察覺那個東西似乎是不見了。正如同以往的情形,每次
只要和光成一論及此事,它便會消失無蹤。但只要光成離開房間或是
在睡覺,遠志便又能感覺到它的存在。
「我開窗好不好?」光成問。
「不行!」遠志一聽立刻激烈地反對。

「遠志,就像你講過的,如果真的有什麼『東西』要害你,那麼就算
你想逃也逃不掉,開不開窗戶都沒有差別。可是如果打開窗戶後什麼
事也沒發生,那我們就可以證明這全部都是你的錯覺,那你以後不是
就不用像現在這樣了嗎?」

光成不厭其煩地說著他的看法,因為他覺得遠志如果再這麼下去別說
書根本就不用唸了,遲早一定會精神異常;與其如此,還不如冒險賭
上一把。
「不要!」光成才說罷,遠志馬上大聲地拒絕。

(待續………)




2006-10-9 02: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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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騙鬼(19)
一個讓大學生坐立難安的故事…………by 高柏


「應該就是這裡沒錯。」秀靜看著這棟大樓一樓走廊上的樓層告示
板,又核對了一下抄來的地址,確認此處便是本來負責在學校施工的
營造公司所在。
「好像不是很大的公司。」光成看著這棟老舊的大樓,大樓內的其他
公司又顯然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型行號,口氣中略帶失望地說。

「無所謂,反正我們只是要問些事情而已。對我們來說,小公司反而
比較方便。」秀靜說。
「那我們上去吧。」

出了電梯,入口的地方並沒有接待處,於是走在最前面的宋玉郎便推
開了玻璃門,三個人陸續進到這家名為『方建』的營造公司裡。

但讓他們感到很意外的是,這間看起來相當老舊且又毫無隔間的辦公
室裡面,竟然只有一個年紀約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和另外一個穿著學校
制服,應該是還在就讀高中的女工讀生而已。

三個人面面相覷,猶豫著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
.

「請問…」終於,宋玉郎鼓起勇氣開口。
「你們是誰?」不等宋玉郎說完,中年人便不客氣地瞪著他們三人。

「我們是光明大學校刊的記者,今天是想過來採訪你們有關我們學校
工程的一些報導,好讓同學知道什麼時候新校舍可以落成。」光成突
然靈機一動想到了個藉口。
他這麼一說,秀靜和宋玉郎不由得同時用稱許的眼神回過頭來看了他
一下。

「沒什麼好採訪的。」中年人悍然表示。
「先生,我們不會耽誤你很久,只要一點點時間而已。」宋玉郎說。
「你們幾個耳朵是有問題是不是?我剛剛不是說沒什麼好採訪的嗎?
快點走!」

「先生,請問是不是工程有問題,要不然為什麼會停工這麼久?」眼
見這種情形,光成不再有任何顧忌,單刀直入地提及問題核心。
「誰說工程有問題?你們不要亂講話。」

「要不然,為什麼現在都沒在施工?而且工地裡面連一個工人也沒
有?」光成又緊接著問。
「你們少囉唆,給我走開!」中年人此時站了起來,怒氣沖沖地往秀
靜他們這邊走,樣子像是要動手趕人。

「先生,請你看一下這是什麼?」一直未開口的秀靜突然舉起右手,
然後朝中年人晃了晃。
「這是我們公司怪手的鑰匙,妳怎麼會有這個?」中年人在看清楚了
秀靜手上的東西後,狀甚驚訝地問道。

「這是我們在貴公司的兩部怪手上拿到的。」
原來,秀靜給中年人所看的正是兩串鑰匙,因為這兩串怪手的鑰匙有
著一模一樣的鑰匙圈,所以他一眼便能認出。

「給我。」中年人惡狠狠地朝秀靜撲來。
秀靜被嚇了一大跳,鑰匙跟著掉到地上,迅即被中年人搶到。等到光
成和宋玉郎回過神來想幫忙時,東西已經在中年人手上。

「出去,出去!聽到沒有?」鑰匙一到手,這個體型十分高壯的中年
人馬上動手要將秀靜三人推出門外。

「先生,你再這樣的話,可別怪我們把這些事情寫在校刊上,到
時…」光成語出威脅地想要嚇阻中年人。
然而,中年人根本對光成的話不理不睬,依然繼續粗暴地推著三個
人。

三個人無奈,只得被迫離開。
「這下我們該怎麼辦?」來到馬路邊,宋玉郎狀甚氣餒地說。
秀靜站在人行道上,她看著馬路上熙來攘往的車輛,並不說話。

「這家公司這麼可惡,我一定要給他們好看。」光成點了根香菸,大
口抽了起來。
「光成,你想到辦法了嗎?」宋玉郎問。
「當然。」光成很自信地說。

「什麼辦法?」
「反正到時候你們就知道。」
「我們去找曾博文,他不是說學校改建校舍的事是學生會先建議的
嗎?也許珍妮佛就是因為這樣才被害死。搞不好…這一切都和此有關
係,說不定包括長輝、富東的死也是。」秀靜突然若有所悟地說。

「對了,我們也可以去請那個郭刑警幫忙,叫他去查這家營造公司到
底有什麼問題?」宋玉郎跟著提議。
「咦?這個主意不錯,為什麼我們一直沒想到?」光成大表贊同。

「因為你是一個大傻瓜,除了吹牛以外什麼都不會。不過,還真多虧
了你這個傻瓜編得出來自己是校刊的記者。」秀靜嘲諷完光成,本來
沉重的臉上終於難得地露出了一絲微笑。
「我吹牛?妳等著看好了,到時候妳就知道我的厲害。」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晚上十一點半,正當宋玉郎準備要睡覺時,肚子卻不聽話地疼了起
來。
本來他試圖不予理會,依舊跳上床去,但在躺了好一會兒後,他卻察
覺到疼痛得越來越嚴重,不得已,他只好起身,又怕吵到已經熟睡的
室友,便刻意躡手躡腳地下了床,隨便穿了雙鞋子便走出房間。

來到走廊後,宋玉郎發現他所經過的每一間宿舍幾乎都是燈火通明,
但房間裡卻多半聽不到任何聲音。他明白那是因為自從得知校園裡有
鬼後,大部份人從此便習慣打開電燈睡覺;另一方面,大家又害怕如
果太晚還沒睡的話,碰上怪東西的機率自然又大大增加。

所以,現在宿舍裡只要時間一接近十一點左右,無須他人提醒,每個
人很自動地就會上床睡覺,一改以前即使過了午夜仍到處鬧哄哄的情
況。

正當宋玉郎走在六樓的走廊,一邊想著這些事情,一邊往廁所走時,
他看到七樓的走廊上本來有個人影靠在欄杆旁,卻突然莫名其妙地不
見了,似乎是那個影子在一見到他後,便立刻瞬間消失掉。

宋玉郎馬上警覺起來,他不知該不該繼續往前走,因為事實上自己房
中就有廁所,只是沖水馬桶壞了,所以才會迫不得已在這種情況下出
來。
「算了,別自己嚇自己。」

但是,他很快回想起秀靜和遠志在房裡所碰到的可怕情況,頓時又覺
得一切順其自然就好。於是,宋玉郎又繼續走著,而且眼睛不斷張望
著四周,希望能再看到剛才樓上的那個人,好證明一切並無任何怪異
之處。

然而,一直走到了廁所門口,宋玉郎都未再見到那個人。
「也許他只是剛好要回房間去,所以才會不見了。」宋玉郎分析著,
好讓自己安下心來。

自我心理建設好後,宋玉郎大步踏入了廁所之中,然後,他開始一間
一間地打開查看。因為他這時回憶起,當初秀靜那個學妹的室友就是
只看廁所下邊的縫隙而已,以為從下面看不到腳便代表廁所中沒有東
西,結果最後卻是……,想到這裡,宋玉郎突然又覺得心中一陣發
毛。

然而,此時宋玉郎已看過每一間廁所,確認了裡面肯定沒人,或者該
說是沒有其他『東西』後,他又提醒自己,不要被無謂的多餘想法所
影響,趕快完事走人回房睡覺去才是要緊。於是,這才放膽走了進
去。

關上門,宋玉郎蹲在馬桶上沒多久後,冷不妨地,一個怪異無比的聲
音卻自隔壁間廁所傳出,而且還不斷叫喚著他的名字:「宋…玉…
郎…宋…玉…郎…宋…玉…郎……」

宋玉郎這下子簡直是要嚇破膽,他作夢也沒想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因為他剛才明明仔細檢查過每間廁所,且是在一一確認過無誤後他才
進來的。但以現在所發生的狀況來看,很顯然他是錯了。

宋玉郎馬上站起來,打算拔腿就跑;同一時間,雖然早已是六神無
主,他卻仍舊不由自主地抬頭警戒。沒想到,他這反射性的一看,竟
又看到了一個人頭就出現在廁所木板隔間的上方,同樣也是在看著自
己,一張臉齜牙咧嘴地扭曲成一團,卻還帶著詭異的笑容。

而且,這個頭在一看到宋玉郎已經發現後,隨即消失不見。
大叫了一聲:「雪特!」,宋玉郎便要不顧一切地開門往外衝。但就
在那一瞬間,卻又有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地閃過腦海。

三分鐘後,宋玉郎慢條斯理地打開廁所的門後,一如他所預料,果然
剛才那個人頭又出現在門後。不過,他一點也不害怕,因為眼前的這
一顆頭不是別人的,正是他好朋友廖光成的頭,而現在站在他面前的
當然也正是光成。

「豬頭!」宋玉郎憤恨地咒罵著光成。
「嘿嘿。」光成仍是那副嘻皮笑臉的樣子。
「笨蛋,走開啦!」宋玉郎不想理會光成,逕自走開。

「別這樣嘛,只是跟你玩玩而已,你可別真的生氣。」
「這種事你也能拿來玩?」
「好啦,是我錯了,我跟你對不起,好不好?」

「你本來是不是在樓上,看到我才躲起來?」宋玉郎忿忿地問著,想
弄清楚剛才發生的事。
「對啊,我剛剛在走廊抽菸,原來你有看到我。」
「所以你就是故意要嚇我?」

「不是,我只是想下來跟你打招呼,誰知道你剛好就走進廁所,所以
我才跟進來。」
「那你幹嘛爬到上面?還亂叫一通!」

「好啦,我承認,我是因為看到你一間間打開廁所的門很認真地檢
查,突然覺得好玩,才想跟你開個玩笑。」
「去你的!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好像在恐怖片電影裡面聽過這句台詞。」
「那你還這樣?」
「我又不曉得你反應會這麼激動,早知道我就不會了。」

「你有沒有聽說上個禮拜有兩個學妹晚上十一點多一齊去洗澡,結果
被另外一個因為失戀,心情不好,所以躲在浴室痛哭的學妹給嚇壞了?」

「然後呢?」
「我香蕉你個芭樂,你消息不是最靈通嗎?這還要問我!聽說這兩個
被嚇到的學妹精神一直恍恍惚惚的,過了一個多禮拜才恢復正常,你
是要害我也變成那樣,是不是?」

「咦…你穿這雙是什麼鞋?」光成突然盯著宋玉郎的腳問。
「什麼?」宋玉郎沒有會意過來。
「有沒有搞錯?你半夜出來上大號穿一雙一萬多塊的義大利
a.testoni鞋?」光成叫了起來。

「你知道這個牌子?」宋玉郎脫口而出地反問,樣子顯得很訝異。

「喂…就算你品味好到這種地步也用不著瞧不起人,可以嗎?好歹我
也自認是個與眾不同的時尚精品愛好者呀。」

「不是…因為我剛才沒開燈,所以穿錯了。」宋玉郎有些尷尬地解釋
著。
「不過呢…還是請大哥接受小弟一拜。我本來以為自己很特別,現在
才知道我真是隻不折不扣的井底之蛙啊。」光成兩手抱拳,明明是在
開玩笑,卻又裝得很正經地說。

「少來了。」
「大哥,怎麼平常從來沒看你穿出來過?難道你只有在這個…特別場
合才如此盛裝打扮?」
「你實在很煩呢,跟你講我是隨便亂穿的。」

「唉,我現在才知道什麼叫做『特別低調』。」
「無聊。」宋玉郎聽不懂光成所說的話有何涵意,但他也不想追問,
轉身便走了。




2006-10-9 02: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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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騙鬼(20)
一個讓大學生坐立難安的故事…………by 高柏


「郭刑警,好久不見。」秀靜和光成齊聲說。
「嗯,好久不見,這位同學怎麼稱呼?」郭刑警看著宋玉郎問道。
「我叫做宋玉郎。」

「你好,這是我的名片。」郭刑警遞給了宋玉郎一張名片。
「郭警官,我們今天來主要是想跟你講一件事,如果你們能夠查清楚
的話,也許會對你們的調查有幫助。」秀靜說。

「是嗎?那趕快說。」
於是,秀靜三個人便將他們在工地所發現到的兩部怪手鑰匙都未被取
走,以及營造公司的人那種奇怪的反應等,毫無遺漏地講給了負責調
查光明大學好幾件命案的郭刑警聽。
.
.

「有這種事?」郭刑警奇道。
「所以我們才覺得也許你可以從這邊去查查看。」
「好,我等一下就去這家公司。」

三個人聽到郭刑警如此積極均大感振奮,秀靜連忙表示:「郭警官,
這樣的話我們要先走了,免得耽誤你的時間。」
「不用這麼趕,我只是剛好下午有空。」

「噢,因為我們等一下是想要順便過去看看曾博文,怕時間會太晚見
不到他。」
「曾博文?你們不知道他今天早上交保了嗎?」

「交保?你是說他已經被放出來了?」
「對,因為檢察官初步認為他涉嫌並不大。」
「所以這麼說起來,珍妮佛是別人害死的?」

「這個我現在不能透露。」郭刑警想到,先前他和遠志之間所引起的
衝突便是導因於自己對遠志說了太多案情,當下便不再多說。
「不然呢?難道又是…」秀靜蹙著眉頭問。

「對不起,這個我真的不方便說。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們,有
關另外一件命案,死者陳耀俊被謀殺的可能性是非常高的。」
「有什麼發現嗎?」

「有,我們在他宿舍房間的門上面發現很多相同的指紋,很有可能這
位陳同學就是被留下這些指紋的人殺害的。」

郭刑警不想再一一詳細提及此次陳耀俊的案子並未如長輝和富東當初
所發生的情形,也就是在命案現場均找不到來自其他人的任何蛛絲馬
跡,甚至連房間中的玻璃窗也莫名其妙地全都被打破了。

換句話說,在陳耀俊這件墜樓命案之中,完全沒有這些令人無法理解
的現象。可是,對於這些,郭刑警根本是隻字未提,他只對秀靜和光
成他們幾個人做著簡單的說明。

「查得出來是誰的指紋嗎?」
郭刑警搖頭。
「為什麼?」
「如果留下指紋的人沒有前科,我們警方的資料檔案中就不會有他的
記錄,那就查不到。」

「所以有可能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幹的?」秀靜很快推論著。
「妳很聰明,我們現在的確是朝這個方向偵辦。不過,你們知不知道
這位陳同學在學校裡面跟誰比較好?或是曾經和誰有過衝突…甚至是
恩怨之類的?」郭刑警又問。

「我聽說他是個超級異類,甚至可以說是個大怪胎,在學校從來不跟
別人來往,好像連一個朋友也沒有。」光成說。
「連一個朋友也沒有?難不成他是漂流到你們學校的現代魯濱遜
嗎?」郭刑警懷疑地說。

「是真的,他的朋友一個個都被他氣跑了。」
「我記得好像曾經看過遠志和陳耀俊打招呼。」宋玉郎回憶道。
「遠志?你是說沈遠志嗎?」郭刑警追問。

「郭警官,你也認識他?」
「嗯,我和他曾經深入談過幾次。」郭刑警意有所表地說。
不過,當然只有郭刑警自己才明白,他所謂的深入是指他和沈遠志曾
大吵過的不愉快經驗。

十分鐘後,三個人離開了郭刑警的辦公室。
「宋玉郎,你剛才幹嘛要跟郭刑警說遠志認識陳耀俊?」光成問。
「什麼意思?」光成如此一問,宋玉郎顯得很意外。
「算了,沒什麼。」

「不可以說嗎?你又沒先告訴我?」宋玉郎甚為無辜地表示。
「當然不是不能說。只是遠志現在已經夠慘了,研究所考試也馬上就
到了,現在如果再讓警察找去問話,那不是更浪費他的時間嗎?」
「沒想到你也會這麼體貼?」秀靜說。

「我?我是看妳先不說話,我才跟著閉嘴的。」
「你們又不先講。」宋玉郎抱怨著,看不出來是認真的或是在開玩
笑。
「好啦,這一次就算了,以後要放聰明一點,知道嗎?」

「是,老大。」
「那我們現在就去找曾博文。」秀靜提議。
「可不可以明天再去?」

「為什麼要明天?」
「反正也不差一天的時間。你們要知道,我可不像你們兩個這麼閒,
我等一下有很重要的事要忙呢。」光成裝模作樣地說。
「你呀,除了把妹妹之外還會有什麼事?」秀靜白了光成一眼。

「秀靜,沒關係,我可以陪你去。」
秀靜一聽,臉上隨之閃過欣喜的神情,不過,她很快又回復原本的神
情。
「宋玉郎,你今天不是應該有家教課要上嗎?」光成不解地問。

「沒關係,我可以跟學生改時間。」
「宋玉郎,你還是去上好了,反正明天再去找曾博文也不遲。」秀靜
感激地說。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光成一個人站在人行道上抽菸,他手上拿著一副黑色墨鏡,不時四處
張望,樣子像在等人,而且頻頻看著手錶。
沒多久後,他戴上墨鏡,然後狀似摸索地朝騎樓走過去。

也不知是故意或是湊巧,他竟然迎面撞上一個正走得很快的女生。
光成跌坐在地上沒有起身,樣子看起來似乎很痛苦。
「你還好吧?」女生自己雖然也被撞了一下,但見到光成的模樣,不
由得關切地問著。

「我…」光成的雙手依然在空中四處揮舞著。
「先生,你要去看醫生嗎?」
「咦?怎麼…我看得到了!我眼睛看得到了!」
光成拿下眼鏡誇張地叫著,彷彿他本來是個看不見的瞎子,就在這麼
一撞後,頓時不可思議地重見光明。

「謝謝,謝謝妳。」被撞到的女生還來不及反應,光成又感激萬分地
大聲道謝,口中直叫著:「奇蹟,奇蹟,這是上帝的恩澤!感謝主,
讚美上帝。」

女生回過神來,當下了解光成只是在裝模作樣,她隨即露出莫名其妙
的眼神。
「這位恩人,我可不可以請妳喝杯咖啡表示我對妳的感謝?」光成故
作正色地說。

「神經病。」女生終於明白光成的企圖,轉身便要離開。
「恩公小姐請留步…」光成攔在女生面前懇求道。
「神經病!」不耐煩地瞪了光成一眼,女孩很快走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晚上,才剛從拘留所被釋放回到學校的曾博文獨自待在房間中。
然而,此時的曾博文和平常那個極端注重穿著打扮,連些微的小細節
處都要力求完美無暇之後才願意在大家面前出現的他簡直是判若兩
人。

他形容憔悴,衣衫不整,而且渾身髒兮兮,兩隻眼睛也因在拘留所這
段時間睡眠嚴重不足而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

同時,曾博文現在就有如是一個喝醉酒的瘋漢,正竭盡所能地搗爛和
砸毀房間中任何他所觸目可及的東西,包括他自己的電腦、音響這些
貴重的東西也未能倖免地被他丟在地上,甚至連房間中衣櫃的門也被
他用腳踹出了個大洞。

「他媽的!」曾博文的怒氣明顯地還未發洩夠,他又扯下了電話,用
力對著牆壁砸了過去。

曾博文被警方勒令隨時交保候傳飭回後,他不但沒有感到高興,反而
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是因他得知自己在被釋放的同時,學校也毫不
留情地片面做出了開除他的決議,理由是個人私生活不檢點。這一點
與曾博文本來一直認為一旦警方不再拘留他,學校方面便應該要撤銷
所有對他的不實指控的預期,兩者之間顯然是有著極大的出入。

其實曾博文心裡有數,所謂的個人私生活不檢點,名義上當然是指他
和珍妮佛之間的事情,但這說穿了終究也只是個用來開除他的幌子而
已,因為宿舍裡男女關係複雜的情況實際上彼彼皆是,有什麼理由獨
獨針對他一個人?

事實上,學校會對他採取如此強硬的態度,有大半的原因是那封以學
生會主席名義所發給全校每一個同學的電子郵件。換句話說,也就是
那封讓學校管理當局下不了台,也讓所有人在一夜之間變得人心惶惶
的電子郵件,才是把自己害到今天這種處境的最大元兇。

「我真蠢!什麼事不好幹,為什麼偏偏這麼做?」他極端懊惱地破口
大罵,不明白當初何以會做出這種傷害自己的事。

「我去跟校長解釋清楚信不是我寫的。」他突然這麼想著,覺得也許
事情還有轉圜餘地,甚至於還有機會能重新擔任學生會主席,然後參
加全國大學先生選拔。

「這一切…只要我有機會能夠好好地懇求伊校長,或是伊教務長,或
許他們就願意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曾博文又開始這般推
想,臉上跟著不自覺地露出開心的笑容。

然而,理智隨即告訴他根本不可能,這是再清楚不過的。
至少,從剛才他打過的幾個電話,來自那些向來巴結他不遺餘力的幾
個學生會主要幹部的那種冷漠無比的反應就可以知道,一切都已成定
局,遑論學生會的新任正副主席也早在他還在拘留所時便已重新選
出。

慣於自認高人一等的曾博文,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難堪與窘迫。

除此之外,更過分的是學校還勒令他這個連任兩屆的學生會主席必須
在一天之內搬出宿舍且辦妥離校手續,否則便要將他的私人物品全數
丟棄。因為,目前已有另一人住進他的房間,而明天緊接著還會有另
一人要住進來,一切均擺明了就是決不讓曾博文繼續留在學校。

一陣無法抑遏的怒火再度攻上心頭,曾博文又開始發狂似地大肆破
壞。
「他媽的!這下我看你要怎麼住?」曾博文瞧著一片的破碎和雜亂,
心中終於感受到有一絲絲報復的快感。

不過,在痛快發洩完後,曾博文也馬上感覺到身體似乎是虛脫了一
般,他無力地坐在地上,背部靠著牆壁,茫然看著如颱風過境一般亂
七八糟的房間發呆。

好一會兒之後,曾博文終於又想到了個好主意,他很想看看這個已經
搬進來的新室友在看到他在房間中的傑作後的那一瞬間,臉上不知該
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想想,曾博文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看看手錶,時間是將近十一點。
「那個傻瓜應該快回來了吧。」曾博文忽然覺得這個新室友肯定是個
白癡,因為他不明白為什麼有人願意住在這間曾經發生過命案的房
中,而且還是一樁死因不明的離奇可怕命案。

於是,曾博文關掉房內的所有電燈,重新躺回到床上,在黑暗中耐心
等待著那必定是極為有趣的一刻的來臨。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不覺睡著了的曾博文被一陣微弱的聲音吵醒,
他隨即警覺到有人正在房中,也立刻想起自己的小小計劃,便暗暗再
度打起精神,等待著馬上就要到來的樂趣。
然而,曾博文等了很久,卻一直不見房中的人開燈。

「難道,他就這樣去睡嗎?應該不會吧。」曾博文不禁懷疑起來。
又過了大約十分鐘,情況還是一樣,曾博文終於再也忍耐不住,他決
定要打開床邊的小夜燈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這傢伙真的在尚
未見到房間裡的狀況之前便已經入睡的話,就咳個兩聲吵醒他,讓這
位新室友看看自己是如何用心佈置他的新房間。

越想越得意,曾博文也就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去。
但是,當他的手才剛觸及到小夜燈,室內仍是一片黑暗之際,曾博文
卻驀然察覺到有兩隻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那是一雙極其冰冷的手,他從不知道人的手竟然可以冷到那種程度,
此時他脖子的感覺彷彿是被世界上溫度最低的物質所冰凍凝結住,絲
毫不像是被溫熱的人體皮膚組織所接觸包圍。

曾博文立刻打了個寒顫。同時,隨著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脖子所承
受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當他的手指好不容易按下了小夜燈開關的那一瞬間,透過微弱昏黃的
燈光,曾博文勉強地看到了一張他曾經見過的臉孔。
那是一張皮膚潰爛嚴重,實際上根本不能稱之是臉的『臉』。

在曾博文還未來得及感到恐懼之前,他的意識已變得模糊不清,視力
所及之處也逐漸黯淡下來。最後,出現在曾博文腦海中的一幕影像是
珍妮佛當初不知因何故暴斃,她紫著一張僵硬的臉,舌頭向外吐得長
長的樣子。然後,他的眼前隨即變成了一片漆黑,就像電視機被關掉
的那一霎那。

從此之後,曾博文便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2006-10-9 02: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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