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短篇]月光街（一）——忘情湯 [打印本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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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阿忠     時間: 2006-2-10 07:46 PM    標題: [短篇]月光街（一）——忘情湯

月光街在什麼地方？事實上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包括我本人在內。也許你會說，這個故事一定是你杜撰的。杜撰就杜撰吧，我們每天都會聽到許多人的話語，許多有趣的故事，又有誰會知道傳到我們耳中的，有多少是真實，多少是杜撰呢？

其實，你所知道的“真實”，也許和我所了解的“真實”並不一樣，然而真實並沒有程度的差別，誰又能說他所知道的“真實”比別人的“真實”更真實呢？也許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多少東西是真實的，只要你願意去相信，並且堅持它是真實就夠了。這就像是生活，有時候現實往往會踐踏我們善良的真心，而只有虛幻的美夢，才能幫我們找回早已麻痺的正直和純真……

在茫茫人海之中，有太多我們還不曾知道的事情，這個社會還有許多不為大多數人所知的層面。有這樣一群人，他們從事著一些我們難以想象的職業，他們每天面對的，更是我們聞所未聞的事物。當然，這些人之所以特別，主要還是因為他們有著我們普通人所沒有的能力，這種能力完全是超自然的，是科學所無法解釋的。

可想而知，這樣的人是無法被我們現代人的意識所接受的。在我們這個陽光下的社會，根本就沒有他們容身的地方。所以，這些人便在一個遠離人世的角落裡建立了自己的容身之所，一個不為人知的社區——月光街。

月光街的位置是一個謎，就連曾經去過那裡的人也說不清它到底在哪兒。只知道那裡沒有陽光，沒有喧鬧，有的只是被神秘的霧靄所籠罩的詭異住宅和一條冷清、陰森的街道。有人說，月光街根本就不存在於這個世上，也有人說月光街其實無處不在，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你真的有什麼事讓你急需找到月光街的話，你就一定會找到的。

有人在這裡實現了自己的願望，有人在這裡得到了命運的審判，你可以說這裡是最靠近天堂的地方，也可以說這裡便是地獄的入口。但是這裡卻是絕對公正的，在這裡，任何人都可以稱量自己的良心和靈魂還剩下幾斤幾兩。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在這裡得到你一生都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也可以輕易彌補自己心靈上的創傷……

每個人都會有一段自己難忘的痛苦經歷，每個人都會有一些想要忘記的事情。是愛情也好，是仇恨也罷，我們想要忘記的事情往往會像扎了根一樣，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這也就是許多人煩惱的根源。

我們常想，或許會有什麼辦法，可以洗去我們不想要的記憶。如果真能這樣的話，那我們的生活中豈不多了許多的歡笑。也許這真的是痴人說夢，也許的確有人做到了，不過後果會像他們期望的那樣好嗎？

在一條被詭異濃霧籠罩下的街道上，晃晃悠悠的走著一個男人，周圍漆黑一片，只有如豆的昏暗路燈讓人可以看到房屋和道路的輪廓。天空就像一個燒了多年的鍋底，黑得讓人失去距離感，根本沒有半顆星星，甚至連月亮都失去了蹤影。

那男人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後在一幢小房子前停下了腳步。

“月光街25號，應該就是這裡了吧？”他沉吟了一下，然後輕輕的敲了敲門。

“吱”的一聲，房門打開了，一絲幽暗的燈光照亮了那男人的臉，接著他消失在了屋子的門口，然後便是“砰”的一聲關門響，顯然那男人進去了。

屋子裡簡單得幾乎沒有什麼陳設，只有一張古老的八仙桌擺在屋子的正中，兩張椅子放在八仙桌的兩邊。而其中的一把椅子上坐著一位頭髮皓白如雪的老奶奶。

“你這麼急於找我有什麼事嗎，年輕人？”那老奶奶說話了。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急於要找你呢？”那男人吃驚的問。

“如果沒有對願望強烈的渴求和堅定的意志力，是沒有辦法來到月光街的。”

“原來是這樣……”

“那麼，你打算讓我幫你實現什麼願望呢？坦率的說出來吧。”

“這個……我聽說，月光街25號的遺忘婆婆，可以幫人忘掉自己想要抹去的記憶，我想請您幫我忘記一件事情，那是我一輩子都不想提起的一段記憶。五年前的一天，我的父親因為醉酒，失手殺死了我的母親。雖然他不是故意這麼做的，但是我就是無法原諒他。現在我的父親刑滿釋放，我又要面對他那張曾一度讓我憎恨的面孔了。可是他畢竟是我的父親，我們有剪不斷的血緣關係。這殘酷的現實長久以來折磨著我的心，我實在受不了了，我幾乎要崩潰了。我求求您幫我忘記這件事吧，忘記生身母親被父親殺死的事實吧。不論讓我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願意。”那男人痛苦的表情讓這個人間悲劇更加的感人淚下。

“遺忘……，你確定這真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嗎？有人說，遺忘就是掩耳盜鈴，就算你將某件事從記憶中抹去，也並不代表它沒有存在過。遺忘只是一種逃避現實的方式而已。你確定你真的需要嗎？如果這麼做了，你失去的記憶將再也無法找回，你不會後悔嗎？”老奶奶的聲音如暮鼓晨鐘般凝重祥和。

“也許您說得對，不過我顧不了那麼多了。被這件事情折磨著是一種比死還痛苦的體驗，我要先讓自己不至崩潰才能考慮其他的事。遺忘婆婆，你是專門幫人遺忘事情的，為什麼要勸我呢？”

“不，我沒有勸你的意思，我做買賣一向一清二白、童叟無欺，在成交之前，我認為有義務讓你了解狀況。”

“我決定了！洗掉這段記憶到底需要多少錢？”男人顯得異常堅定。

“我的交易是不要錢的，我要你拿東西來換。”

“什麼東西？”

“你放心，這種東西每個人都有，並不是什麼奇珍異寶。不過也決不普通，那就是你的親情。怎麼樣？願意交換嗎？”

“親情？難道這種東西也能夠拿來做交換嗎？”

“當然可以，那東西對我來說似乎還有些價值。”

“可是，我要忘掉那段不幸的往事，就是為了能夠不再仇恨父親。如果您拿走了我的親情，我抹掉記憶又是為了什麼呢？”

“也罷，我要你的善良好了，反正現在這個社會善良只會傷害你自己而已，這是最後的價格了，不同意就回去吧。”

“……好！我答應。”男人沉吟半晌，終於下定了決心。

“好，這一碗就是‘忘情湯’，它會幫助你的。”老奶奶端出了一碗如清水一般通透的‘湯’。

“那，我要如何把善良付給你呢？”

“放心好了，我會在你的靈魂裡抽取的。”

“好吧！”男人一仰脖子，將碗裡的忘情湯一飲而盡。然後，他只感到一陣困意襲來，便不由得昏昏睡去。醒來的時候，他已經是在家裡自己的床上了。一切就仿佛是南柯一夢。

事情的結局也許誰也沒有想到。抹除了痛苦記憶的心靈雖然接受了父親的回歸，但是喪失了善良的軀殼最終竟然將受盡牢獄之苦和良心折磨的老人虐待而死……

這就是喝忘情湯的代價。如果你認為它一定會給你帶來快樂，那就大錯特錯了。

這世上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的經營著自己的生活，很少有人會特別關心別人的事，就算是好朋友也是如此。所以，每一天，會有許多人犯相同的錯誤。人的煩惱是無窮盡的，這也正是忘情湯擁有如此大誘惑力的原因。就像那個叫做高興的女孩，一段悲劇正由忘情湯開始，在她身上徐徐上演。

高興的生活並不像她的名字那樣好，甚至可以說是截然相反。說起來，她的故事並不新奇，是我們常常能夠見到的情況，她最摯愛的男人無情的拋棄了她。也許她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就是，她的愛太執著了。時間並沒有撫平她心靈的創傷，反而使傷口越來越“惡化”。思念像風沙一樣無時無刻不在撕扯著她的心，而對過去美好情景的回憶更成為了穿腸毒藥，一點點腐蝕著她的理智。誰說長久的痛苦會漸漸讓人麻木？對高興來說，她的傷口每一天都是新的，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呈幾何數字不斷增長。

她忘不了那個令她刻骨銘心的男人，就算是以恨的方式。雖然她知道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但是無論怎麼做都無法約束自己的思緒。如今的高興就處在崩潰的邊緣，再向前跨一步便是理智的萬丈深淵。

“忘掉他吧！不然，不但你無法面對未來的生活，恐怕你連未來都不會有了。你知道嗎？再這樣下去你一定會瘋的。”朋友勸她說。

“是啊！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可是……不管我多麼努力，都無法忘記他。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吧。”高興似乎已經放棄了希望。

“你知不知道月光街啊？”朋友問。

“月光街？那是什麼地方？”

“有這樣一個傳說，在月光街25號，住著一位遺忘婆婆，她有一種叫做‘忘情湯’的靈藥，可以抹去人們想要忘卻的記憶。很靈的。”朋友一臉的神秘。

“你是從哪裡聽來的？竟然會相信這種事，我看你一定是小說看多了。”高興根本不信。

“唉！聽起來是有點玄，不過你現在的情況也只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們也應該試試。聽說，只要你堅信，並且信念執著的想要找到月光街，它就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是嗎？……希望會有吧。”高興一臉的木然。

“真的有月光街這個地方嗎？真的會有什麼忘情湯嗎？如果真的有就好了，就可以幫助我解脫痛苦了。”高興在腦中默默的想。

整整一個星期，她滿腦子都是月光街的事，她越來越強烈的感覺到，自己真的需要通過忘情湯來消除那段難忘的記憶。

第二個星期過去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太陽依舊東升西落，回憶依舊折磨著脆弱的靈魂。

“我真蠢，竟然真的相信有月光街。忘情湯，……那不過是一個虛幻的夢罷了。”高興放棄了，她苦笑著搖搖頭。哀莫大於心死，她絕望了。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夜晚，普通得和任何一個夜晚沒什麼兩樣。高興拖著疲憊的身心進入了夢鄉。

一條昏暗的街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如同海市蜃樓一樣虛幻朦朧。

“這兒是哪兒？”高興懷著好奇，向前走去。

在街口的一塊路牌上寫著三個大字——“月光街”。

“月光街？真的有這個地方？我不是在做夢吧？如果是夢，為什麼一切都顯得那麼真實？我該怎麼辦？對了，月光街25號，我要去找遺忘婆婆要忘情湯。”想到這裡，高興邁開大步向前走去。

蒼穹像是撒了濃墨，黑得讓人心裡發慌，昏暗的路燈就像將要熄滅的蠟燭一樣發出似有似無的光。高興看不到街道的盡頭，天知道月光街到底有多長。她只能看到身邊的東西，她蹣跚的向前摸索著，摸索著那僅存的一點點希望。

“是這裡了，月光街25號。”高興終於在一幢小房子前停下了腳步。

“吱”的一聲，門開了。

“進來吧。”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從屋裡傳出。

高興有些害怕，但是那聲音仿佛有魔力一般，讓她根本無法抗拒。屋子裡的燈光和外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得格外“暖和”。一張八仙桌的後面坐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奶奶。

“您就是遺忘婆婆？”高興問。

“如果你希望是，那就是嘍。”老奶奶的話充滿了神秘感。

“聽說您有一種叫做忘情湯的靈藥，可以消除人們想要忘卻的記憶，是嗎？”

“如果你真的想要忘掉一些事情，也許我可以幫你辦到。”

“那太好了。我求您，幫我忘掉一個人，把他從我的腦海里徹底抹去，甚至是相關於他的一切記憶。”高興的聲音都在顫抖，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悲傷。

“果然如此。知道為什麼我的湯叫忘情湯嗎？就因為想要得到它的人的目的絕大部分都和你差不多。我真不明白，兒女之情既然如此危險，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的女人要不惜一切的往火坑裡跳呢？”老奶奶一邊嘆氣一邊搖了搖頭。

“婆婆，不知您年輕的時候是否有愛過一個人？如果有的話，您就一定會了解我的心情了。愛情是兩種極端的結合體，它可以給人帶來無以倫比的幸福，也可以給人最最痛苦的折磨。如果按照人類的本能，毫無疑問會去追求無以倫比的幸福，而如果理智占了上風，人們就會為了避免最最痛苦的折磨而遠離愛情。不過很遺憾，女人絕大部分都是感性的動物，所以才會不顧被痛苦折磨的危險而全身心投入其中。當然，我曾經也不例外。”高興並不是一個缺少思想的女人，感情的波折使她對這方面有過很深層次的思考。

“你似乎看得很清啊，既然你知道前因後果，自然也能想到解決的方法，何必又要寄希望於那一碗忘情湯呢？”

“想得到並不代表會做得到。感情是一個女人一輩子的心靈寄託，一旦付出，哪有那麼容易就割捨得掉呢？當被愛情背叛的時候，女人還有一個本能就是自欺欺人，寧願為對方背叛的行為找藉口，也不願意面對現實，直到自己傷痕累累、無法自拔為止。這就是女人。”

“結果，你們最後的唯一退路就是遺忘，對嗎？”

“不錯！現在除了您這條退路之外，我面前的全是死路。我懇求您，幫幫我吧。”說著，高興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滾落雙頰。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我還能說什麼呢。不過有件事我有必要讓你弄清楚，凡事都是有代價的，如果你認為忘情湯只意味著遺忘，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您的意思是，我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是嗎？”

“聰明！一點都沒錯。這個世界是平衡的，月光街這裡的一切都本著公平的原則。有得到，就會有付出，等價交換，公正合理。”

“那麼，您開個價錢吧。”

“你認為記憶可以用金錢來衡量嗎？”

“那我要用什麼來交換呢？”高興睜大了雙眼。

“愛情！要洗掉你想忘卻的記憶，就得用你一生的愛情來做交換。”遺忘婆婆一字一句的說。

“這……”高興躊躇了，畢竟，一生的愛情是一個多麼昂貴的代價啊。

“你覺得太貴了是嗎？不錯，我也覺得這的確是一個相當昂貴的價格。但是不知你是否還記得我剛才的話，這個世界是個平衡的等式，沒有什麼力量可以打破這個等式兩邊的平衡。如果你想要忘卻的記憶真的會讓你一輩子痛不欲生的話，那就必須要用你終生的愛情做交換。”遺忘婆婆的表情非常認真，她的價格並不是胡亂開出的。

“……”

“我知道，一時間要做出一個如此重大的決定的確非常困難。我會給你時間考慮，你可以先回去，等有了決定之後再來找我。”遺忘婆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裡屋走去。

“等等！我決定了，我交換！”高興突然也站了起來，斬釘截鐵的說。

“怎麼？難道你不多考慮一下嗎？一旦交易作成，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已經考慮好了。愛情給我帶來了無盡的痛苦，我對它已經沒有絲毫的幻想和留戀了。如果沒有愛情，我就不用這麼痛苦。遠離這煩惱的根源，過一種心如止水的日子也不錯。”高興非常平靜的說。

“你真的決定了嗎？我再勸你一次，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遺忘婆婆的語調雖然仍如暮鼓晨鐘，但也不似剛才那般平靜了。

“我不後悔！”高興的回答簡短而堅定。

“……好吧。”老人從裡屋端出了一隻精緻的木碗，“這就是忘情湯，在你喝下它之前，仍然還有選擇的餘地，如果你喝下它，你一生的愛情將會和那個男人以及有關他的一切的記憶一起煙消雲散。從此，你將再也無法愛任何一個人，也無法體會到任何一個人對你的愛。”從婆婆的語氣中似乎可以聽出，她並不希望高興喝下那碗忘情湯。

“……”高興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端起那碗湯看了看，便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隨著意識的漸漸模糊，高興輕輕的合上了雙眼。在睡夢中，她會被送回家，當明天早上太陽升起的時候，她將迎來自己新的生活，這生活中也許不會再有痛苦，或許也不會再有什麼幸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當中絕對不會再有愛情了。

高興已經被送離了月光街，這裡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沉寂。25號小房子裡依舊閃動著柔和的燭光。遺忘婆婆手裡擺弄著空了的木碗，似乎是在想著什麼事情。

“是命運先生嗎？出來吧，我的客人已經離開了。”她忽然開口道。

“又是一個痴男怨女啊，我還以為你的心已經早就麻木了呢。”一個聲音悠悠響起，似乎來自九天之外。

“心的確早就麻木了，但是靈魂卻是永遠麻木不了的。不然也無法繼續從事這份工作。”遺忘婆婆淡淡的道。

“想要時時保持公正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是嗎？”那個來自“命運”的聲音繼續說。

“是啊！今後她的生活中將不會再有什麼痛苦，但是也不會再有幸福了。”

“這就是公正。有幸福，就會有痛苦。幸福和痛苦本來就是一體兩面的。抹去了痛苦，就等於遺棄了幸福。這個道理並不複雜。”命運的話說得平淡而又深遠。

“沒有痛苦就沒有幸福……，選擇忘卻的確是一種逃避。沒有勇氣面對痛苦的人，就沒有資格去迎接幸福。”遺忘婆婆嘴裡不住的念叨著這句話，不知是在和“命運先生”說，還是在自言自語。


                                                                  月光街



月光街（二）——换脸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世上的人總是很介意外表，不論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雖然讀過點書的人都會認為這樣是非常膚淺的，但是絕大部分的人卻會不由自主的這樣做。這也許就是動物的本能吧，就像雌鳥總要選擇羽毛光鮮的雄鳥交配，雌魚必會尋找體色鮮艷的雄魚產卵一樣。

也許你會說，人和動物是不同的，人有理性、有道德觀念。那又怎樣？俗話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自古以來，我們有多少華麗的詞句用來形容、讚美那些外表漂亮的人，又有多少文字是用來誇讚那些醜陋的可憐蟲呢？

作者這樣說，可能會有些對相貌不自信的讀者提出抗議。那倒大可不必，因為作者並沒有要貶低大家的意思，事實上作者本人就長的不是很對得起觀眾。我看咱們還是現實一些，不要再做那種“相貌並不重要”的美夢了。

如今，有一種打動了無數少男少女心扉的事物叫做“青春偶像”。大家不妨讓頭腦冷卻一下，好好想想，到底這些“青春偶像”有什麼是值得我們崇拜的呢？答案只有兩個字：“相貌”。

於是乎，我們這些相貌平平者便會常常做一種美夢，那就是在一夜之間，自己變成了一個俊男、靚女。

可悲啊！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就算有些差強人意，也只能算是“自然災害”，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現實就是現實，絲毫沒有一點改變的可能，我們所能做的，無非也就是做做那種虛幻的美夢罷了。嗚呼！

依我看大多數人還是肯面對現實的，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又何必非要去強求呢。然而還有一些人並不認命，他們想盡一切的辦法想要讓自己的容貌有一個質的改變，於是乎整容之風盛行了起來，一時間人們不顧手術的風險爭相加入整容大軍之中，甚至就此產生了一個新的詞彙，那就是“人造美人”。世人的“愛美之心”已經膨脹到了一種病態的程度。

可是，整容是一個非常昂貴的消費項目，只有少數的人才能夠負擔得起。那麼，那些想要整容而又沒有錢的人怎麼般呢？

或許，有那麼一個地方可以達成他們的願望。

小王可算得上是一個有志青年。自小成績優異的他，在二十四歲那年以雙學士學位的“驕人戰績”結束了他的學業。他對自己的才華非常自信，因為之前不論他就讀於哪所學校，都能成為最優秀的學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長相實在一般。五官雖然端正，但是身體偏胖，幾乎要比一般人超重一半，也由於他的“富態”使他看上去比實際的年齡大好幾歲。只此一條，便足以讓他成為那種無法讓女孩子“來電”的“倒霉蛋兒”。

真不知道上天對他公平還是不公平。說不公平，的確如此。憑他的才華，本來可以成為最受姑娘青睞的“大才子”的，可是偏偏卻長得像個成家立業的中年人。說公平，倒也不為錯。上天給了他一個聰明的頭腦，如果再賜予他俊秀的容貌，豈不是對其他人不公平？

隨著時間的推移，小王二十八歲了。至今仍然沒有找到女朋友的他簡直是心急如焚。原本的自信早就被戀愛方面的挫折消磨殆盡，他不明白，女孩子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呢？一個朋友是這樣告訴他的：“通常女人喜歡的男人要麼有錢，要麼有貌，只此而已。”也有朋友勸慰他：“不要著急，也不要因相貌而自卑。俗話說‘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嘛，也許就有喜歡你這樣男人的女孩呢。”小王報之以苦笑，茫茫人海之中，就算有這樣的女孩兒，恐怕也是鳳毛麟角了。怎麼會那麼湊巧，偏偏讓他碰到一個呢？

小王開始羡慕那些他一向鄙視的“繡花枕頭”了。他甚至想，如果可以，他寧願和他們交換。不過想歸想，這畢竟只是一個荒唐的白日夢罷了。

誰也不會想到，命運之神的目光已悄悄的投向了這個對自己相貌十分不滿的年輕人……

一天，小王接到了他中學時好朋友賓賓的電話。

“喂，小王嗎？好久不見了，一向可好？”賓賓興奮的在電話裡喊。

“好，好。你呢？這麼多年不見，一切還好吧？”

“好。我已經結婚了。”

“什麼？沒想到，你小子還真有一套啊。恭喜！恭喜！”小王的心裡不由得騰起一陣自卑感。

“你怎麼樣？什麼時候吃你的喜糖啊？”

“我？不好意思，我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是你要求的條件太高了吧？”

“是嗎？”小王幾乎已經習慣了用這句話來當作逃脫窘迫的“台階”，漸漸的，甚至拿它當作了自我安慰的方法。

“是啊！憑你的才華，只要你降低條件，不愁找不到女朋友的。”

“才華？才華值多少錢一斤啊？你別忘了，兄弟我可是長相平平、荷包空空啊。”小王邊說邊搖頭。

“長相嘛……的確是個重要問題。”電話對面傳來一陣沉吟。

“咦？說到長相，咱們倆也算得上是各有千秋啊，還是你的運氣比我好。”

“也不是啦。……唉！我也不瞞你，如果你現在見到我一定會認不出來的。”賓賓的語氣有點怪。

“什麼意思？”小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現在的相貌和以前已經大不相同了。”

“……莫非，你去整容了？”

“開玩笑！你認為我消費得起嗎？”

“那到底是……”

“怎麼說好呢？唉！說來話長，我真不知從哪兒說起好，就算說了，可能你也不會相信的。”

“到底怎麼了？你別讓我著急好不好？”小王此刻似乎在暗淡的生活中隱約見到了一絲幸福的曙光，這怎麼能讓他不動心呢？

“這樣好了，你哪天有時間？我們找個地方面談吧。”

“好啊！就明天吧，我們在‘天堂酒店’樓下大堂的咖啡廳見面好嗎？”小王已經有些急不可耐了。

“好吧。下午兩點，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就此，命運為小王打開了一扇大門。天知道大門的另一邊，等待著他的會是什麼。也許是一個美麗的奇跡，亦或是一個可怕的陷阱。可以肯定的是，它一定充滿了夢幻般誘惑。

等待的時光總是那麼的難熬，小王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緊張，他有一種莫名的預感，似乎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即將發生。

第二天，小王早早就來到了約定的地點。桌上的咖啡冒著最後的一縷熱氣，賓賓的影子仍然沒有出現。小王不時的環顧著四周，急切的尋找著那個自己期待已久的身影。

“你在找什麼？”一個相貌英俊的男人向小王走了過來，他的身材是那麼的挺拔，臉上的英氣簡直讓人不願將眼神移開。

“你是？”小王仔細的端詳著這個人，似乎並不認識，又似乎有些眼熟。

“你果然認不出我了，我是賓賓啊。”那人笑著在小王的對面坐了下來。

“賓賓？你是賓賓？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我才不相信你沒有整過容呢！你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小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不過我說的字字句句都是事實，我真的沒有去做過什麼手術。之所以會有這麼大的變化，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快告訴我。”這也正是小王真正關心的地方。

“這事情說來話長……，你可否聽說過一個叫做‘月光街’的地方？”

“‘月光街’？我以前聽一個算命的說過，聽說那是一個可以幫人實現願望的地方。那不過只是一個荒誕的故事罷了，又有誰會真的去相……，難不成……莫非你真的……？”小王瞪大了雙眼，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不錯，我去過那裡。這副相貌也是拜那裡一個叫‘命運先生’的人所賜。”賓賓的表情並不像是開玩笑。

“……真沒想到，這種事竟然是真的。若不是見到你，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小王一面努力平靜自己狂跳不止的心，一面腦筋在飛快的轉動著。

“我剛開始也不相信，可是後來，想要改變外貌的強烈願望便指引我到了那裡。”

“賓賓，能告訴我月光街到底在哪兒嗎？看在我們多年朋友的份上，告訴我吧。我也想改變自己這副難看的外貌，你知道，我年紀也不小了，至今仍然沒能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伴侶，要論才華，我決不輸人，就只因為我的相貌醜，搞得高不成低不就。以前你我本差不多，我的這種心情想必你也不難理解。”小王幾乎是在用懇求的語氣表達自己的願望。很顯然，彌補他人生唯一遺憾的機會就在眼前，他又如何能輕易放過呢。

“兄弟，你言重了。我們不是好朋友嗎，我當然是會告訴你的。要說月光街究竟在哪兒，我也不得而知。我只知道，要想去那兒，一定要有堅定的決心和頑強的意志。只要你心裡堅定不移的想要去月光街，它就會出現在你的面前。月光街113號，就是那位‘命運先生’的住宅。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人，有時真的是很堅強，尤其是在渴求一樣什麼東西的時候，那種從中衍生出的意志力，是難以想象的。

自從小王見過賓賓之後，他便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到月光街去，仿佛那便是他生活的全部意義。

時間如流水般匆匆過去，月光街並沒有出現在小王的眼前。命運似乎是在考驗他的耐性。然而小王並不氣餒，他明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道理，所以，等待依舊在滿心歡喜中吞噬著時間。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小王的耐性就這樣持續了半年。然而，雖然等待依舊繼續，但是信心卻難免不會在時光的飛逝中產生動搖。他迷惑了，懷疑就像一片烏雲，越來越重的壓在心頭。

隨只而來的便是煩惱，人一到了這種時候，通常會做一件事，那就是借酒澆愁。酒的確是個好東西，在你想要忘記一切的時候，它便可以快速的、百分之百的幫你做到。

小王醉了，他不知自己醉倒在何處，他只知道的是，將手裡的酒杯一次次的送到嘴邊，直到連這一點都無法辦到為止。 他感到整個人都漂浮在空中一般，除了意識之外，渾身上下似乎已經都不再屬於自己。一切的感覺都消失了，周圍是茫茫的一片漆黑。

不知過了多久，小王的意識才恢復清醒，他站起身，感到雙腿還是軟綿綿的。一陣清風吹過，小王不禁打了個冷戰。

“這裡是哪兒？”他環顧四周，黑暗幾乎吞噬了一切，只有前方似乎還有一點若有似無的光。小王甚至不能確定這裡是否是戶外，因為濃重的黑暗不但讓他失去了方向感，甚至是距離感都沒有了。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朝那一點微弱的光線移動自己的腳步。

近了，更近了……光線的來源似乎並不像感覺的那麼遠。這裡看上去是一條街道，路燈昏暗得就像點點鬼火。一個路牌豎在街口，上面隱約的有幾個字跡。小王走過去，揉揉眼睛努力的辨認著……

“‘月光街’！這裡難道就是月光街？”他終於看清了路牌上的字，不由的喊出了聲。

“太好了！我終於來到月光街了！只要我找到113號，就能見到‘命運先生’了！”小王高興得差點跳了起來。酒頃刻間便醒了一半，他興衝衝得挨家挨戶找了過去。

終於，他在一幢別墅前停下了腳步。113號，就是這裡沒有錯。這裡就是‘命運先生’的家。這幢別墅到處都透著詭異的氣氛，在如此漆黑的夜晚，竟然沒有一絲的燈光，不由得讓人毛骨悚然。

不過話說回來，這一路上好像所有的房子都沒有燈光，難道這裡沒有人？小王的心裡開始忐忑起來。

“唉！既然都到了這裡，就算是龍潭虎穴，也要闖他一闖！”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走到大門口按了兩下門鈴。

接下來是一片寂靜，小王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突然，別墅的門“吱”的一聲打開了。門的裡面黑漆漆的，並沒有人走出來，小王甚至都沒有看到究竟是誰打開的門。他沉吟了半晌，終於邁開腳步向著那扇敞開的門走了過去。

剛剛進屋，門便“啪”的一聲關上了。四周伸手不見五指，小王的心幾乎從嗓子裡蹦了出來。

一團藍色的火焰“呼”的一下憑空冒出，然後緩緩的分成了六份。原來，那是一個蠟燭台上的六隻蠟燭。奇怪的是，蠟燭燃著藍色的火焰，仿佛墓地裡的磷火一般詭異，更讓人不寒而慄的是，燭台擺在桌子上，可是桌子附近並沒有半個人影。

小王只感到腿腳發軟，他極力的控制著自己，不至於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現在開始覺得，也許來月光街原本是個錯誤。

“歡迎來到月光街，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一個深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出，讓小王為之裡懍。

“我……我要找‘命運先生’，不知是否找對了地方，所以……”

“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我是想……求他幫我……”小王不知該如何開口。

“幫你改變命運，對嗎？”

“也……可以這麼說……”的確，如果小王達成了願望，命運也便會由此而改變。 “那麼，請坐吧。”這時小王才注意到，桌子旁邊有一把做工考究的椅子。

他只好懷著忐忑的心情在這張椅子上坐了下來。這時小王才發現，在桌子對面的黑暗中坐著一個人，由於燭光的關係，才能隱約看到這個人的輪廓，但是相貌卻實在無法分辨了。

“我們現在可以談一談細節了，人的命運多變，造成不幸的原因也有所不同。因此，改變命運的方式也有許多。我要了解你具體的情況和要求，才能決定所採用的手段。”那人的語調如同毫無漣漪的湖面一般平靜。

“我想要像我的朋友一樣改變容貌，讓自己變得英俊。因為，以前的我……”小王將自己的“不幸”娓娓道來。

“原來如此，我知道你的那位朋友是誰了。不過，你真的確定你這麼做不後悔嗎？漂亮的外表真的是你最需要的嗎？”

“是的。我原本認為男人的價值在於他的才華，但是，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有許多人不這麼認為了。我即將步入兒立之年，雖空有一肚子‘才華’，卻至今仍是一個孤家寡人。我發現，真正將才華作為擇偶最重要標準的女人已經成為鳳毛麟角了。恃才清高對我沒有一點好處，每天看著時光飛逝，我想到頭來還是不能免俗。自從見到好友賓賓，我才真正的找到了希望。他從您這裡得到了他所要的幸福。所以……”

“好吧，我已經深切的體會到了你的心情，我可以幫你實現你的願望。不過，這願望可不是白實現的。”

“您的意思是？……是報酬嗎？這個我想到了，只要是我負擔得起的，絕對沒問題。”

“不，你誤會了，看來你的朋友並沒有告訴你所有的實情。這個世界是平衡的，就像只有付出才會有回報一樣。每個人都會有他的長處，也會有短處，上天不會把所有的優點都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你擁有了別人所沒有的才華，自然在相貌上就會有所欠缺。這就是‘公道’也叫做‘天數’。相信以你的智慧一定不難理解。‘天數’者，上天所定，自然無法更改，就算是我也不能。所以，如果你想得到漂亮的外表，必須要用相當價值的東西來做交換。當然，金錢不算在內，它只對世俗中人才有意義。”命運先生的語調依舊平靜“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那麼，您覺得我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交換呢？”

“選擇很多，比如說，你後半生的健康，或者是幾十年的壽命，亦或是……你那引以為傲的才華。”

“……這些，似乎都是人很難捨棄的東西。”

“不錯，有得到，就會有失去，這樣才公平。就算是在月光街，天上也不會掉下餡餅來。考慮一下吧，我會給你充足的時間。不過給你一個忠告，如果你想要用壽命來做交換的話，我看還是算了。你現在年近三十，再扣去幾十年的壽命，就算找到了如意伴侶，也沒有多少時間相聚。”

“……”小王這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為難過，其實這也並不難理解，如此關係重大的抉擇，又有哪個人會不猶豫呢？

時間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的過去了，小王還在考慮。用後半生的健康嗎？為了自己的幸福而讓伴侶陷入無盡的痛苦，這樣做能夠得到真正的幸福嗎？答案是否定的。那麼，用自己引以為豪的才華嗎……？

“除了才華之外，我還有什麼呢？”事實上，在小王的內心深處，仍然並不認同那種虛有其表的人。讓他放棄自己的才華，與那些向來嗤之以鼻的人同列，談何容易。可是，自己現在迫切想要解決的問題該怎麼辦？雖然，這個願望不管怎麼說都無法變得冠冕堂皇，但是這確實是每個有血有肉、實實在在的人都無法等閒視之的事情啊。

“命運先生……”

“怎麼，你考慮好了嗎？”

“您是否可以告訴我，我的那位朋友選擇了什麼東西做為交換條件呢？”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他選擇交換的東西是……自己父母的三十年壽命。”命運先生一字一句的說。

“什麼？！他用別人的壽命做交換？而且還是自己父母的？”不知為什麼，小王在驚訝之餘，感到一絲強烈的寒意。

“不錯，如果是自己至親的人就可以。你的朋友很會打算盤啊，用自己父母各十五年的壽命換取了自己的美好未來，很划算喲。如果你實在難做決定，不妨也考慮這麼做，你看如何？”

“……不要在稱他是我的朋友了，我沒有這種禽獸朋友。拿父母的壽命去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嗎？我是想要得到一副漂亮的外表，但是不管這種渴求多麼強烈，也不會用別人的東西去做交換，更不要說是自己父母的壽命。我決定了，就用自己的才華做交換吧。既然這幾年來，我一直都覺得我需要相貌多過才華，那麼用才華做交換，應該最合適不過了。”

“你真的決定了嗎？”

“是的。人的一生中，改變命運的機會並不多，今天我就要切實的掌控自己的命運。”

“好吧，跟我來。”命運先生站了起來轉身就走。小王一聲不響跟在後面。

此刻，任誰都無法讓心情平靜。艱難的抉擇雖然有了一個答案，但是疑惑和不安卻更加強烈了。面對人生的十字路口，又會有幾個人能夠毫不遲疑的做出選擇呢？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呢？如果是錯誤的怎麼辦？這樣的念頭把小王的思緒絞成了一團亂麻，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自己跟著命運先生到了什麼地方。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二人已經站在了一扇巨大的鐵門前了。

“這是哪兒？”

“這是儲存你這類人願望的地方。”說著命運先生一把將鐵門推開了。

望著鐵門裡面的景象，小王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他只感到全身都在不停的顫抖，驚奇與恐懼讓他頭皮發麻。這是一個巨大的倉庫，巨大到甚至望不到邊際，但這還不是最讓人驚訝的，這裡簡直就像一個巨型的停屍房。整齊排列的床鋪一個挨著一個，上面紋絲不動的擺放著不計其數的冰冷軀體。

“去挑一個自己喜歡的吧。臉孔、身軀，甚至是四肢，任你挑選，你就當自己身在超級市場好了。”命運先生的話著實有些嚇人。

“……他們是？”小王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你放心好了，這些人都死了百年以上，不會有人認出來的。至於其他的，你最好不要多問，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小王緩緩的走了過去，他望著那些英俊卻帶著死氣的面孔，一陣氣悶讓他幾欲作嘔……就這樣，小王完成了他想要完成的願望。在他離開月光街的那一刻，以前那敏捷的才思、廣博的知識便一去不復返了。他擁有了美麗的外表，但他真的會幸福嗎？這我們便不得而知了……

“切實掌控自己的命運嗎？還是在命運的擺布下迷失了自我呢？”命運先生坐在桌邊自言自語著，他打開了桌邊一本厚厚的畫簿，在其中的一頁上畫著小王過去的模樣，那張臉雖然並不英俊，但是他的笑容卻在藍色燭光的掩映下顯得那麼燦爛迷人。


                                                              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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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桐桐     時間: 2006-2-10 08: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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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2215     時間: 2006-4-21 03:48 PM
好看的故事哦,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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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SS     時間: 2006-4-21 10:16 PM
推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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