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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長篇】陰謀之孿生魔嬰 [打印本頁]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4:34 PM    標題: 【長篇】陰謀之孿生魔嬰

內容簡介:
萬人唾罵的“殺妻現代陳世美”宋理正在一個晚上離奇死去,連城和他的姑姑張麗華出於好奇被卷進了這一事件,結果發現死亡僅僅2個小時的屍體居然有三年行屍才有的屍氣,他們跟蹤屍體去了警局,卻在路上發現濃厚的屍氣不見了,張麗華從屍體傷口確認的死亡時間居然也就是受害人死亡的時間。
“這樣可以逃逸的屍氣證明屍體主人已經成魔,可以任意控制自己的魔靈所在。”(張麗華)
連城和張麗華追蹤糾察,疑團卻越來越大,在這個過程中他們認識了千年樹妖古楓和神祕少女李阿蠻,還有一柄已經可以化為人形的古劍神兵“謝微生”。
“我是宋理正的發妻,當初他為了和華美集團的大小姐結婚,把我殺死。”(魔靈)
“你覺得有人會信嗎?”(張麗華)
“那個魔靈說的話我無法相信,我看她根本沒誠意和我們合作。她給我的東西根本前后不符,我看她,就是在拖延時間想和另外的母體聯手。”(古楓)
連城被魔靈所傷而倒下,事件的另一關鍵人華雪原突然失蹤,千年樹妖古楓在舊報紙中知曉3年前這件無頭公案的三個當事人居然集體失蹤過!
“三年前,大約是華雪原逼婚,宋理正不從,之后宋理正、華雪原、宋理正妻子一起失蹤,然后兩個月以后,宋理正和華雪原結婚,宋發妻就一直失蹤。”(古楓)
那麼在這失蹤的2個月內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讓原本拒婚的宋理正突然接受了華美集團的大小姐,而宋理正的發妻真的是被宋理正親手所殺嗎?
兩個魔靈終於聚首,萬鬼之主孿生魔嬰出現了!這個惡鬼中的惡鬼,是否會掀起人間的狂風巨浪?傳世浩劫是否從此拉開?
詭異的事件與厲害的對手卻難不住我們的主角們,因為他們就是遠古至今守護神聖祕密的巫族人!
而當這件離奇的無頭公案引發的危機結束后,他們發現:
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東方與西方的陰謀碰面后,沒什麼是純潔的了。
陰謀與陰謀的碰撞后,誰才是這場傳世之戰的最后贏家?

本文宗旨:沒有正義,只有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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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是個喜歡敘述過去的女人,從這一點看我就已經很老了。因為很老的人總是喜歡敘述他們的過去的,然后在沉悶的語調中打發走身邊的一個又一個人,這時的場景應該是這樣的:我一個人坐在光線如灰的角落,點燃一支煙,眼睛望著窗外,幽幽地對身邊的人說“我就是這樣和我守護的家族失去了聯系,失去了我的丈夫,失去了我自己。”而身邊那張涎皮的臉就會吐露出一句話“你還有我。”我老了,不會再在這個時候把香煙燙到他的身上聽他殺豬一樣的叫,我只會微笑說“走吧,我已經老了。”



  只有一個人不會這麼做,他也常來這間酒吧,他聽故事的時候很沉默,眼睛沉靜地亮,不像其他人,被欲望蒙住了光彩。他的面孔即使在這樣灰暗的光線中還是很清楚,我是說,輪廓很漂亮,身上有淡淡的青草香。他會一直地喝咖啡,但一杯咖啡他會喝很久。



  有一天,他說:“今天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我說:“好。”



  他說:“在1471年的佛羅倫薩,我還是人類的時候,曾經愛上了一個姑娘。那時我一無所有,除了勤勞的雙手。我給著名的繪畫大師達芬奇干過一陣子活,給他運顏料,那時他還在韋羅基奧手下做事。我在歡迎米蘭公爵的人群中看到她,就愛上她了。我打聽了她的住處,她家的情況,然后在一場我心里排練了無數次的邂逅中認識了她。她叫蘭地,父姓切奇,有著蘋果一樣的紅臉蛋。我常常去找她,大部分時候是夜里,因為白天我很少有空閑時間不用做工,她父親倒是個和藹的老人。沒多久我們就彼此相愛了,我們甚至商定了結婚的日期,可是米蘭公爵加萊亞佐。馬里亞。斯伏爾扎卻破坏了這一切,他是老公爵的大兒子,他在我們約會的一個夜里搶走了蘭地,把我打成了重傷。那時我倒在草地里,能感覺到自己溫熱的血流過臉頰,還能聽到蘭地的哭聲,我很想站起來繼續保護她,但加萊亞佐的匕首還在我的胸口,頭部的傷好象慢慢嚴重了起來,意識也模糊了。后來我就不知道怎麼回事了,醒來的時候居然在……佛羅倫薩的吸血鬼公會,雖然是公會,但只有3、4個人。一個很漂亮的女人走過來告訴我是她讓我重生,她叫米那。我當時憤怒極了,因為沒有沒有人希望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米那說她是因為那時我快要死了才會讓我變成吸血鬼的。我本來還想說什麼,突然想到蘭地,就往外沖,米那拉住我說現在太陽還沒有下山,不能出去。我一甩手,沒想到把她重重地摔了出去,撞在很遠一頭的暀W。響聲驚動了周圍本來在說話的幾個吸血鬼,他們圍過來說如果傷害同類的話,就要受到公會的制裁。他們中有一個眼睛上有一道疤,以前是海盜,是公會中最英俊的,后來成了我的好朋友,他說:”不要激動,你現在去也沒有用了,你要找的那個女孩已經死了。‘他說他昨天已經去了城堡,想幫我把她救出來,去了才知道那個女孩在去城堡的路上就死了。我聽了這話更是發瘋一樣要去找加萊亞佐復仇,米那卻在這個時候平靜地走過來說:“喬尼已經驚動了美第奇家族的人,他們請了厲害的法師,你去就是送死。’可是我當時什麼也聽不進去,我只是想著我要死可是加萊亞佐也要死。喬尼,就是剛才那個人,幫助他們拉住我,他的手上全是鮮血,黑色的血,一直在流。我愣住了,因為我的印象里似乎吸血鬼是不會受傷的。喬尼微笑說:”銀子彈。‘我這才明白喬尼差點為了我的女孩把性命也陪上了。我安靜下來,心里是對這個微笑溫和的人的感激,但我還念念不忘著復仇。“



  我說:“喝點咖啡吧,你已經渴了。”



  他笑了笑:“很悶了嗎?”



  我說:“我去前台買煙。”



  他說:“很多人用這個借口離開。”



  我把最后的火星在煙灰缸里捻滅,笑笑走了。我真的只是再需要一包煙。



  在這個城市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些囈語,或者每個人都會在一些時候說一些只有自己才懂的話,如果這個時候恰好有一個人懂,那麼你一定要珍惜他,因為對你們來說,任何一秒都可能是結束的一秒。



  我回來了,身體陷在柔軟的沙發里,熟練地抽出煙點著,吸一口,然后煙霧在空中徐徐散開,“然后呢?”



  他有一瞬間的愣怔,微笑說:“你恣意的樣子真的很像她。”



  “你應該和米那那個女人還有一段故事吧。”我仰起頭問。



  “聰明應該是歲月賦予女人的禮物,可它在你身上卻沒有取走任何代價。”他嘆口氣,“是的,我和米那有一些故事,但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她自己的故事。加萊亞佐是個心思細祕的膽小鬼,他請了許多人無時無刻地保護他,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得手。復仇以后,覺得什麼事都沒有了,覺得人一下子被抽空了,我就在這個時候讀了各種各樣的書,學習,不說什麼話。喬尼還是和以前一樣溫和,真讓人想不到他以前是個海盜。直到,許多許多年以后,我都不記得是什麼年代了,我看了一本中國玄學的書,說人是有前生后世的,於是,很自然地,我想找到蘭地的后世。我就在人間一邊旅行一邊找,這時候我才發現人間真的很小也很大,很小我很快就游覽遍了,很大是我始終沒有遇到蘭地的后世,哦,吸血鬼的能力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長的,這時的我已經完全能看出別人的前生后世了,但我卻始終沒辦法找到蘭地。這時,我卻遇到了危險,人類組織了第一次大規模地圍剿吸血鬼的活動,有一次我差不多進入絕境了,米那救了我,她和喬尼那時才告訴我原來我是米那情人的后世,她在人間也是找了一百多年,好不容易找到我我卻要死了,於是她才不顧一切地把我變成了吸血鬼。從那以后我看到米那就有一種怪怪的感覺,也許是因為我忽略了她這麼多年而內疚,我拼命想想起一些前世的事情,但記不起。一點也想不起。直到米那為了我死去的那一刻我都無法想起,無法想起那些被時間之神沒收的愛。而后我果真在人間遇到了蘭地,但她卻是個男人了,和我幾乎一模一樣,喬尼說這是前世的記憶,她如果有始終無法忘記的人,那麼她在每一個迷惘的后世都會化做這個人的樣子,直到完全忘記對他的愛。”


    今天你點了嗎?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4:37 PM
第二章 故事結束 游戲開始

  “你一定想過什麼辦法來改變這個現狀。”我把煙頭在煙灰缸邊緣磕磕,看著面前溫文爾雅的人,即使在說到這麼傷心的往事還是可以保持笑容。人活在世上不容易啊,怪物們活著也不容易,要和時間斗爭,又要保持與現世相應的面具。



  “是啊,不過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這個辦法似乎很棘手呢。而且道聽途說,告訴我的人自己也不清楚是不是有用。”黑暗隱沒了他的眼睛,眼眶的輪廓清晰地可怕。



  “那一定是個危險的辦法,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值得嗎?”



  “不知道。想辦法與她重逢已經成了我這500多年以來的慣性。”



  “能說說那個辦法嗎?”



  他望著我笑了一下,搖搖頭,“還是不要了。那個辦法,雖然我還在猶豫,心急的手下們已經開始了。”



  “那一定也是個對他們有誘惑的東西。你懸了重賞嗎?”



  “我自己都還在猶豫,怎麼會設置這種東西?”



  “那麼我也不想知道是什麼了。因為我猜它可能會讓我最好的聽眾永遠留在腐爛的黑夜里了。”



  “‘我渴望已久的銀子彈’嗎?”他站起身,看了看窗外,“太陽要昇起來了呢。我又要離開了。”



  “好的。”我依舊窩在沙發里,煙霧繚繞中,目送那個高大的身影影子般離開酒吧。我站起來,習慣性地用手在手臂上輕輕划過。



  我走到總台,在一張紙上寫:“謝謝你的故事。



  我們會重逢。“



  我把紙對折,交給總台小姐,“下次那位眼窩很深總是黑色服裝的先生如果來,就把這個交給他。”



  我心里想:重逢?真是一場悲劇的結尾啊。不過能有個溫涼平和的開始,我已經心滿意足了。我的手指触到了耳后的褶皺,撕去了假面。



  外面的太陽已經發紅。



  二、連城我去車站接我的侄子連城。他還是那麼精力充沛的樣子,從飛機上一下來就是整個機場的亮點。連城按照人類年齡的計算方法應該24歲,英俊少年,一路上女孩子的目光幾乎要把他包圍了;事業有成,拿了MBA,在職讀他的計算機碩士,又是一家跨國公司的亞洲區CEO;性格也好,孩子相當的樂觀,一路都在笑。我覺得在這個時候有必要為我人類年齡20歲做個解釋:因為莫名其妙的輩分安排,我成了他姑姑。



  連城一見到我,激動地擁抱,嘴里不停地說:“麗華姑姑,終於找到你了,終於看到你了。我告訴你……”



  “回家再說。”我制止了他,“路上說那些東西不合適。”



  我想不明白他怎麼到我這里度假,可能是沖得這里海濱城市吧,不過到我家住可就選錯地方了。



  媽說我打小就是啞巴胎。



  一路上我出於禮貌一搭沒一搭地和連城說話,說得他自己也有點意興闌珊了,可能是無心,也可能這家伙裝無心,他問:“姑姑,我聽說你以前在現世結過婚,后來呢?”



  后來,后來就我現在這個樣子嘍,我無心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說:“不記得了。”



  “姑姑也太不會說謊了吧?”他眼睛亮亮地,賊賊地問,“姑父是誰啊?”(張麗華的婚姻是在現世的婚姻,族人並不知道,這個婚姻也不為巫族承認,現世婚姻有時只是巫族在人間掩飾身份的一種辦法。)



  “要你管。”我伸手在路邊攔了輛的士,車一停下司機就利索地鉆出來幫助連城和我把行李箱放進車尾。



  “小伙子真是精神。”司機大叔是個和善的中年人,看到連城那樣子就忍不住贊嘆。連城假裝謙虛幾句,我知道他心里比誰都莫名其妙地自信,從他聽完夸獎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心里說的是:那是。



  “去哪里?”司機按下了“空車”的牌子。



  “四號住宅區。”那個住宅區的名字就是“四號”,傳說開發此處的地產商從小學到高中到大學學號一直都是四號,所以他對一般商人都厭惡的這個“四”有很深的感情。我當時去這里覺得環境設置人文氣息很濃厚,而且人文和自然環境的搭配很協和,更重要的是這個住宅區里的圖書館一點也不比市區的遜色,整個的感覺仿佛是一所古老的大學。地產商自己似乎也很喜歡這里,好象在此處給自己留了一處房子,但究竟是哪里,我不知道。



  “小姐是文化人吶。”他說,“文化人就是不一樣,找的男朋友就是有眼光。”



  “不是,我侄子。他長得老。”我白連城一眼壓下了他的抗議。



  “噢。”司機撓了撓后腦勺,哈哈大笑起來,“我知道我知道,我有個歲數比我小的太公呢。真不好意思啊。”



  我和連城相視一眼,因為司機同樣的尷尬和善解人意笑了。



  四號住宅區離機場很遠,即便從市區坐的士也要一個鐘頭,地產商把它選址在家鄉最美的山和湖泊旁,我有時都懷疑這個地產商在大學是不是專門修習美學的。四號住宅區差不多家家戶戶都有一扇窗可以看到美麗的青山。



  下了車已經下午六點多了,可是夏天的緣故,氣溫還是很高。



  “我來付錢。”連城搶一樣掏錢包。我抱臂在邊上站著,反正我也沒打算付。



  “餓了,到哪里吃飯?”連城問。



  “今晚先胡亂吃點東西,我的車還在維修廠,不然晚上可以帶你去市區吃。”我又加了句,“我買了不少速食。”



  “張律師,他是誰啊?”迎面來的熟人一臉驚訝。



  “你自己介紹自己吧。后面誰問你都自己回答。”我對連城側頭小聲說。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4:38 PM
第三章 奇怪的死者

  “姑姑,我告訴你。我終於把葯學過了。好險啊,剛好過呢,還是把那個老頭氣得胡子一顫一顫的。”他一回到家就原形畢露,打開冰箱拿出薯片看電視,地板上弄得到處是食物的碎渣,“姑姑,我真難以想象當初你是怎麼考得到那麼高的分數的?”



  我在房間里打電話,懶得理這個小子,“對對對,恩,麻煩幫我通知一下,后面幾天我想我去不了事務所。”



  掛了電話,想這次真要損失不少錢。



  “你也可以了,平時那麼忙,我想你葯學書肯定都沒有翻完。”我抱了個枕頭坐到他身邊。



  “也不全是這個原因了。黑巫術的葯理學很難,我又沒興趣。不是師傅逼迫我才不學呢。”



  “你好象哪一種巫術也不喜歡……”真不明白蒼山子前輩看中連城什麼,竟然收這個既不好學又無天分的小子為徒。蒼山子在巫術界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傳奇式人物,據說極惡巫師本業,幾乎從來不回巫族族地,一直在現世生活。



  “不啊,我很喜歡劍術,原來在族地的那幾年一直在藏劍閣轉悠……”



  “劍術好象不是正宗的巫術吧?巫葯、幻術、陣術才是巫術的主要三術吧。”



  “都只是一般而已。我就是比較喜歡劍術,而且劍術也可以運用幻術、巫葯啊。”



  “以劍主攻,殺氣太重,可以運用其上的巫術都比較陰毒。呵呵,姑姑我一直不怎麼喜歡特別陰毒的東西。”



  “我在藏劍閣的時候,了解有種古代劍法運用的巫術,並不是陰毒法術。”



  “古代?古代的法術,要麼太弱,要麼太強。不知道你看的那個是怎樣的情形……”



  正在說話,正面對的對樓好象有什麼東西一晃過去了。對樓是一棟單獨的別墅,修飾的莊重華麗。我的話說了一半卡住了,我想也許是我自己多心吧,於是繼續說,結果好象,好象又有一個黑色的什麼閃過去了。我用疑惑的眼神看著連城,他也一臉疑惑。“姑姑,對面樓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他問我。



  “我不知道。”我正在思考對面住著什麼人的時候,對面樓上突然傳出了一聲凄絕的慘叫!我和連城迅速跑到窗戶前,小區里好多燈都亮了,許多頭都在窗前探著。



  “姑姑,我們去看看。”



  我和連城換了鞋,迅速跑向對面別墅。那別墅外面有一道鐵柵門,此時鐵柵門的鎖並沒有開。門口已經圍了很多人了,都在議論紛紛。



  “真是惡有惡報”我身邊的一個年長的婦女小聲說。



  “請問,怎麼回事?”連城問她。



  “他叫宋理正,是今德實業的總裁,為人刻薄冷酷,什麼樣的坏事都做得出來。據說他在發達以前結過婚,后來為了搭上華美集團的大小姐,把老婆給殺了。”“把自己妻子殺了?”連城大驚失色。



  “這是故意殺人罪。難道法院沒有判他的刑?”我問“不知道,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反正他什麼事情也沒有。”



  “大嬸,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呵呵,要讓人莫知,除非己莫為。紙包不住火的,這里的人都這麼說。”



  “大嬸,再問你一件事,剛才事發的時候你有沒有看見什麼?”



  “哦,那就沒有了。本來我都已經睡了,被這些人的噪音吵醒的。”



  正在說話,警察來了。鐵門被一個滿臉淚痕的女人打開了,警察安慰了她幾句,聽起來似乎是受害人的妻子。我和連城本來也想進去看看,被警衛攔在了外面。



  “姑姑,你怎麼看?”



  “這個鐵門相當的高,而且門上裝有警報,不可能有人翻越,那麼一定是這棟別墅里的人干的。那個人如果不是一直住在別墅里的某個人,就是什麼時候偷偷進去的某個人。而且如果剛才那個大嬸說的是真的,那麼這個人在外樹敵一定不少,仇殺可能性很高。”



  “我們看到的那個黑影就是殺人的人了嗎?”



  “不知道。”



  “姑姑,我們進去看看受害者的樣子,說不定有什麼發現。”



  “你瘋啦?我們怎麼進去?”我拉住躍躍欲試的連城,“我們不能進去。”



  “姑姑我想去,覺得好玩。”他一臉賴皮,“姑姑,想點辦法嘍。凶殺案好刺激。”



  “好吧。”我疑惑了片刻,拉連城到了后門。



  “就這一次,連城,我們在現世必須小心,被人發現身份大不了逃走,被獵人發現就完了。30分鐘時效一過,我們就馬上出來。”我從懷中拿出變形葯水,喝一口,遞給連城,他也喝了一口。



  “在心里想象要變的東西。”我閉上眼睛,變成了一只烏鴉。



  連城看著空中盤旋的烏鴉坏笑,故意變成了只喜鵲。



  趁著夜色,我們越過了鐵柵門,飛到了出事的三樓。



  我們站在窗台上,偷偷往里看。



  警察正在給屍體拍照,指揮的那個人一臉凝重,嘴里不停地說:“蹊蹺。”死者的妻子一直在哭,一邊哭一邊說著含糊不清的話。



  只有一個家伙很奇怪,穿著警服,卻絲毫不見關心,手插在口袋里,嘴邊還掛著一絲戲謔的笑意。



  在眾人包圍中的屍體我只能看見部分,屍體上可看見隱隱浮著的一層黑綠色的屍氣(屍氣只有修道之人才可以看出來)。這是很奇怪的,黑綠色的屍氣必須要屍體死去3年以上,而且死者生前要麼含冤,要麼是非常邪惡的人,但無論是怎樣,都不該出現在這樣一具只是死去2個小時的屍體上。難道這個宋理正早就已經是行屍了?如果他早已經是行屍,那麼他是什麼時候死的呢?



  屍體被運走了,地上用白色圈了一個大概的死亡位置。



  我和連城立刻拍了翅膀,跟蹤著屍體。在巫族看來,確定死亡原因的最好方法就是屍體,必要時可以像人類的道士一樣召喚魂魄。



  一路上,白布下滲出的屍氣陰慘得怕人。這麼重的屍氣即使是巫族中人,在接触時也要加一點防護措施的,這些現世的人,卻完全暴露在危險中。



  “這里好冷啊。”



  “是啊,好象空調開大了吧?”



  車里的人對話飄到空中兩只鳥耳朵里。



  連城不忍心,在屍布上加了層巫術膜。



  連城施法以后屍氣居然不見了。我們在天上大吃一驚。這樣可以逃逸的屍氣證明屍體主人已經成魔,可以任意控制自己的魔靈所在。而且連城這樣冒失地施法,很可能會讓魔靈發現我們的存在。連城愧疚地看了我一眼,我無可奈何地繼續飛。



  我們等了很久很久,我和連城早已在警局外的休閑樹林里變回了人形。



  我們又偷偷摸摸地接近了屍體。屍體上只有淺淺的屍氣,淺綠色的,完全不似前面的凶惡。



  “姑姑,我們要幫他們。不然這里的人都會受害的。”



  “試試吧。但我們不能冒失動這具屍體,省得給警察破案加花絮。”其實屍體知道在哪里,想消滅一個魔靈也不是難事(所以許多作惡的魔靈都會把自己的真身藏起來),只要毀滅他的真身,魔靈遲早也會自己散去的。但現在我們不可以動這具屍體。



  連城用木偶術牽動屍體的部分,我仔細地檢查那些致命傷口想找到宋理正真實的死亡時間,結果很讓我吃驚,宋理正看起來的死亡時間確實是他自然死亡的時間。



  連城皺了皺眉頭,說:“姑姑,還有一個奇怪的事情。就是按照那位大嬸的說法,宋理正是個十惡不赦之徒,當初和華美集團大小姐結婚也是為了金錢的關系,可是剛才在現場的時候,他妻子哭得那樣悲慘,完全不像只是因為夫妻原因的演戲啊。”



  我沉默地點了點頭,確實是很奇怪。難道這個別人口中的惡徒還有另外一面?



  警廳那頭猛然一聲慘叫,還有玻璃物品打碎的聲音夾雜著,同時一種寒冷的氣流在整個警局激蕩回環。我和連城趕緊往那里跑。



  我們剛闖進那個辦公室,一個紅色的影子滑出了窗子。我心頭一涼,紅色的鬼,看來已經煉滿了鬼毒之術,即使是巫族,也很難對付了。



  “好好好可怕……”那個小警察抓著連城說,“剛才我看見一張腐爛的臉,綠色的,要殺我。他就是從那個窗戶進來的。”



  連城就像他哥哥一樣安慰他。



  小警察的胸口已經被抓爛了,如果連城不是擅長跑步的話,那麼現在這個警察一定是胸裂而死了。傷口處,黑綠色的屍氣煙霧一樣流出。這個警察被屍氣腐蝕著,如果不立刻驅逐屍氣,不久他就會死,或者變成行屍。



  “姑姑,救他吧。”連城懇求我。



  我猶豫不決,如果幫,那麼必然泄露了身份;如果不幫,這個警察肯定是沒命了。但是我的身份畢竟不是一般巫族的身份,要是泄露了,怕是有更多巫族要遭殃。



  “這麼遲了你怎麼還在這里?”我問。



  “我想晚上一個人想想事情的經過,沒想到……”小警察的嘴唇都嚇得青紫,“還有,我想,想想看看宋理正的資料。”



  “你剛才看見的那個鬼是宋理正的模樣嗎?”



  “不知道,根本根本沒有臉的樣子,只是……只是一團爛肉!”



  “姑姑,要救他吧。”連城還在說。



  小警察看著我和連城,停了一會說:“沒關系,我只是受了點傷,只要到醫院治療一下就可以了,不用這麼麻煩。謝謝你們救了我。”



  連城目光復雜地對他說:“我們送你去醫院吧。”



  醫院離警局有一段距離,小警察在去的路上就昏迷了。我和連城都知道那不是流血過多的緣故,我們都不說話,一路抱著他。車窗外的天藍黑色的,一勾殘月很寂寞地掛著,月亮下人間的燈紅酒綠,像一幕悲歡的拼盤。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4:40 PM
陰謀之孿生魔嬰全集 - 第四章 復原魔靈

  “姑姑,”很久以后,在醫院等候的長椅上連城開口了“我知道你是候補的巫神地位非凡,所以你不願意插手現世的事情來保護巫族,我了解你的心情,我不怪你。但是姑姑,我要是不救這個警察我會不安的。姑姑,我不在乎,找到我並不會影響巫族的最高祕密。姑姑,我學巫術不是為了沉默。”



  有一些話我想說,到了嘴邊又咽回去了。成人之間大概就是這樣容易誤會,因為他們不喜歡把事情說清楚。



  我還坐在長椅上,看連城頭也不回地走進那間病房。雖然我暫且還沒想明白宋理正的事情,卻突然明白了蒼山子為什麼收連城為徒了,連城會做一些你想做而又沒勇氣去做的事情。這件事情,真需要從頭到尾好好整理一下,不過必須等連城發完瘋回來再說。



  一座醫院,沉靜得可怕。突然覺得這個醫院只有我一個活物了。



  回家的路上,連城一直都在沉默。



  過了很久他說:“姑姑,那個警察死了。”



  “什麼?!”我大吃一驚,“你不是去救他了嗎?”



  “我當時進病房的時候他已經死了。”他長吸了一口氣,拎起一條碎的警服布片。布片上殘留著濃郁的屍氣,連城修長的手指也被侵蝕成了很淡的青色。這樣的痛他卻完全沒有注意,失手的救援才是他最難過的事。



  “屍氣的原因,還是那個魔靈又回來了殺了他?”



  “后面的原因。裂胸。”他等了一會說,“是我害死了他,我剛才和你在長椅上的時候對那間病房施了沉睡咒。如果我沒有那麼做,一定會有人發現魔靈進來的。”他說著聲音哽咽了,像孩子一樣低下頭。



  夜里的風很涼,吹動著我的衣領。連城一直不再說話,到了家門口也沒有說一句話,靜靜地等待我的責備。



  “雖然,”我嘆口氣,“雖然你這麼做,破坏了巫族的避世規矩,而且間接害死了一個人,同時也向魔靈暴露了我們的蹤跡,但是,第一,你給我們了一個很好的借口殺死魔靈,殺魔滅口,免得我們的行蹤讓更多的人了解;第二,你幫姑姑做了,姑姑想做的事情。”



  他驚訝地抬頭,我繼續說:“不過懲罰是必須接受的,不過我徇私枉法,不讓你回思過崖了,你在我這里住多久就要洗多長時間的衣服。”



  “謝謝姑姑。”他驚喜萬分,轉而氣憤地說,“我一定要殺死魔靈。”



  這個連城,在我這里住久了一定出事,不過出事的人是我。



  整個事情需要理順一遍。我和連城因為連城的一點好奇心卷入了一場奇怪的死屍凶殺案,死者死在完全封閉的別墅內,我和連城曾經在案發時發現黑影從對面樓上飄過,緊接著我們化身鳥類去了案發現場,結果發現死亡僅僅2個小時的屍體居然有三年行屍才有的屍氣,我們跟蹤屍體去了警局,卻在路上發現濃厚的屍氣不見了,我從屍體傷口確認的死亡時間居然也就是受害人死亡的時間,然后魔靈出現,襲擊了警察局里的一名警察,我們送警察去了醫院,警察在醫院被尾隨的魔靈殺死。案件到此剛好一個段落。



  其中疑點很多:1、宋理正的三年行屍屍氣是怎麼來的?如果宋理正在三年前已死,那麼他這三年是怎麼掩人耳目的?



  2、按照當時在現場一位大嬸對宋理正的說法,宋理正完全是為了金錢關系才娶的現任太太,那麼彼此的感情按理不會特別深厚,為什麼宋理正的太太在案發現場哭得遠比演戲痛苦?



  “第三個疑點,”連城加了一句,“這是我后來才想到的。當時鐵門並沒有打開,維在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死的是誰,那大嬸為什麼就那麼肯定是‘惡有惡報’呢?”



  “也就是說,那個大嬸當時就已經知道死者是誰。”我看看連城,彼此都心知肚明,“這個大嬸的嫌疑最重。”



  “不過,還有一件事情,那個大嬸如果是魔靈,為什麼靠近她的時候我們並沒有看到屍氣?如果她不是魔靈,而是一般的凶手,那麼她是怎麼從別墅中出來而且還沒有弄響警報裝置?”我再加一句。



  然后大家都不說話了。連城想了想說:“要是這些偵探的推理用不上路子,那我們只好請宋理正的魂魄出來問問。”



  “那是最后一個辦法。不能再讓多余的人知道我們的身分。”



  “不過也是在最直接可靠的辦法。”連城說完我們一起不說話了。實際上,我很希望趕快結束這個事情,避世是每個巫族的基本態度,當然除了連城這樣的怪胎。我們分布在人類工作的各個行業,按照人類的法則過活,安分守己。



  “先追蹤屍氣的來源。”



  我和連城把家里的門窗全部關上,防止別人看到屋內的奇異光線,也防止有毒的葯水傷害到他們。整個房間很快被我的陳舊器具布置得像個化學實驗室。



  “我很久沒干這個行當了。”我深吸一口氣,把染滿屍氣的布條放進煉毒缸,嘴里念念有詞著追尋魔咒,煉毒缸里冒出的綠色氣體通過導管進入了盛滿復原水的液體皿,綠色氣體在液體皿里左突右撞,慢慢地痛苦地膨脹,通過另外的一根導管進入盛有束縛液體的更大的液體皿,在這里它將迅速地被縮小,然后被送進一個長3米,寬3米,高3米的封閉容器里。桌上亂七八糟地放著從世界各地找來的東西,一只獨角蜥蜴的尾巴還在痙攣,公烏鴉的肝臟散了一桌,到處都濺了血,在我忙碌的右手邊還有一只高大的果汁瓶,里面本來裝滿了可以溶化世界上最堅硬物品的公山羊血,不過現在已經被我用了一半。連城在幫忙從毒蜘蛛、蝎子、蟾蜍等身上取下毒液,他的身邊各種害人之物橫行,地上卻是那些物品的黑色或者綠色的血。我滿手鮮血,一邊向手中的液體皿加入草葯或者動物的肉體,一邊嘴里背誦著咒語,還要控制搖晃混合的速度頻率。而這些隱含了魔法的物品與咒語抗衡的瞬間,玻璃皿里和屍氣實驗那里爆發出各種色彩的光芒,其間還夾雜著爆裂的聲音。整個房間里唯一看起來沒有詭異邪惡味道的東西就是放在整個房間單獨一角的小椅子上的兩杯茶,這種茶是用混合了月光的石頭炮制的,巫族用它來驅散可能存留在自己身上的毒素。



  “連城,這個辦法可能不好,如果弄不好,我們會造出兩個魔靈。”之前我已經告訴了連城,這種還原術,還原出來的魔靈和原來的魔靈心心相印,只要通過它就可以知道原來的魔靈在哪里想干什麼,甚至可以捕捉它瞬間的想法,但是如果我們不小心讓這個還原的魔靈逃跑出去了,那我們的麻煩就不是只和兩只魔靈狹康穆櫸沉耍脾哏祠k南嚶〉牧街荒Я榭梢棗敲纜仙Bвぁ八繵睋?/P>


  “我們不要管宋理正的正確死亡時間和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了,連城,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殺掉魔靈。”



  魔靈的屍氣在復原液體皿里慢慢地膨脹,復原液體皿里開始變紅,我心里一沉,這個魔靈真的已經滿貫鬼毒之術。膨脹的時候魔靈的碎片很痛苦,不住地呻吟,呻吟之聲從小到大,竟然是女人的聲音。它的臉慢慢在復原液體的浸泡中顯現出來,五官很精致,如果活著一定是個美女。



  但魔靈畢竟不是實體,通過導管,它進入了束縛液體皿中,為了防止它還攜帶其他我們沒有想到的邪惡物品,用束縛液體極限縮小,像搾汁機一樣搾干它在外吸收的邪惡(比如它吃掉別的怨靈,或者吸收了別人的屍氣),這個過程也很痛苦,魔靈的呻吟一直沒有停過,“我要殺了你們。”她一直在喊。這個過程時間持續了很久,我和連城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當然,我不得不提到我熱心的鄰居敲門問我家里出了什麼事情,我支吾而過,開了門他肯定會報警。



  最后魔靈的痛苦終於結束了,它被通過另外一只導管進入了封閉容器。出乎意料,並不是宋理正,而是一個陌生女人。



  我和連城終於松口氣,好歹實驗是成功的。我們互相安慰著走到房間的另外一邊,拿起驅毒的茶水喝了下去。



  “姑姑剛才的樣子好可怕。”他說。



  “我知道。不過你也好不到哪里。”我吞了一口茶,“現在你收拾房間,我的電視劇開始了。”



  “啊,為什麼是我?”他叫起來。



  “魔靈的麻煩是你惹的。不跟你說了。”我用面巾紙擦了下額頭,到客廳看電視去了。



  “你是誰?為什麼要殺宋理正?”連城問容器里的魔靈。魔靈在器皿里發瘋般尋找出口,根本不理睬連城,低沉的吼聲“我要殺了你們。”充滿了整個房間。



  魔靈一下子扑到連城面前,玻璃器皿尖銳地乒乓一聲,“放了我,不然我殺了你們。”



  “我最討厭的就是電視劇里這句沒有邏輯的對白。”連城笑意漣漣,“你的自由都掌握在別人手里,你拿什麼來殺別人?”



  魔靈愣了一下,遲疑片刻還是吼,“放了我。”



  “不要做夢了。告訴我為什麼要殺宋理正,還有你的位置,也許我和姑姑會讓你渡你超生。”



  “我?”魔靈愣了一下“我要想想。”



  “別耍花招,否則你會死得很難看。”連城威脅一句。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4:41 PM
陰謀之孿生魔嬰全集 - 第五章 李阿蠻

  街上人來人往,我和連城手上都提著袋子,裝著血拼的戰利品。



  “連城,在現世你沒什麼女朋友啊?你到我這里來一直沒看你打電話出去。”我歪頭問他。



  “姑姑到現世以后變八卦了。”他嘟煲瘓洌釭札朢_壩邪。p還鬅菃}質幀!?/P>


  “那姑娘終於做出了明智的決定。”我笑。



  “姑姑,雖然我喊你姑姑,可是歲數上你只能做我妹妹,這還輪不到你來說我。”他哼一聲,“那個女人煩死了。我早就想把她甩了。天天纏著我要復合。”



  敢情是這小子玩弄別人感情,不過我從來沒指望連城在戀愛方面是什麼好貨,漂亮男生基本都不是好貨。



  “怎麼這麼說?”



  “我告訴她我只是玩而已,她願意跟我我有什麼辦法?”連成一臉不在乎地說,“我可是從一開始就告訴她了。”



  轉而他又一臉涎皮模樣,“而且天天看著姑姑這樣絕色的美人,讓我怎麼能不變心?”



  我正想罵他油嘴,卻聽得前面一聲女孩尖銳明亮的大呵“妖孽,不許走!”



  一個瘦小的看上午只有七八歲的男孩穿過擁擠的人群奪路而逃,撞在連城手臂上,又趕忙從邊上逃走。人群迅速閃開,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漂亮女孩子,扎著馬尾辮,穿著白色體卹深黑牛仔褲,眼中滿是大義凜然,很是醒目。她毫不猶豫地繼續追擊,同樣撞在連城的手臂上,也同樣繞路而走。我暗笑:這樣抓賊真是好,路線完全一樣,逢山過山,逢水過水,人擋撞人,佛擋撞佛。



  “抓賊就抓賊啦,喊什麼妖孽。”連城被撞了兩次,心里不滿,“現在的孩子,電視劇看多了。”



  “這樣的熱心人多了我們巫師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一直這樣逛到了晚上,我帶連城去海邊一處小餐館吃特色小吃。結果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我們又遇見了白天煞氣凌人的女孩子。



  “妖孽,死到臨頭你還有什麼話說!”



  真是勤勞的市民啊,我們開始是這樣想的,卻見那女孩舉起了一柄白晃晃的刀向那個男孩頸上砍去。



  真殺人啦?我和連城大驚,連城來不及想就用一枚碟子打在那個女孩的手腕上,女孩吃痛,刀扔在地上,但奇怪的是那刀自己又站起來,立在女孩身前保護她,刀身雪亮,耀如明日。



  “原來這妖人還有同黨!”女孩拾起刀,看向我們。



  “你誤會了。我們不是他的同黨,只是不能看你莫名殺人。”連城解釋說,我在一邊點頭。



  “哼。”女孩不屑地說,“你等無知凡人,怎知道我在殺人?這種妖物不殺,日后他必害人。”



  我和連城走上前,男孩立刻躲到連城身后。



  “你們是什麼人?敢阻止我李阿蠻?”女孩舉起手中的刀。



  “我們只是普通人,路見不平而已。”連城說,“今天你好歹要告訴我們他為什麼該死,否則我們不會讓你殺害無辜。”



  “他是妖物,當然該死。”女孩凌然說。



  “兩位的好意,我心領了。這道家魔女,今天不取了我的命走她是不會安心的。兩位請回吧。”男孩嘆了口氣,臉上盡是超越年齡的老成之氣。



  女孩冷笑一聲,“好,我成全你!”,手中的刀弧光而下。



  說時遲那時快,連城居然把手中的可樂化為冰劍,硬是擋了這招。但是女孩的刀絕非凡類,冰劍斷裂,女孩倒退幾步,呵道:“今天如果你這凡人阻礙我,我便連你一起也殺了。”



  “大家好好說。你告訴我們為什麼殺他,有理我們立刻收手。”我看著殺氣騰騰的女孩,微笑。



  “這個,”女孩顯然也不想惹上麻煩,因為看上去我們也不好對付,她說,“因為你們身后的這個男孩是妖怪,他是樹妖。”



  我回頭問男孩,“是嗎?”



  男孩怯怯地點了點頭。



  “那麼,這個男孩可作了什麼害人的事情?”



  “我沒有啊。”男孩強辯說,“雖然我是妖,但是我沒有害人。”



  “你看,他並沒有做坏事,他憑什麼要死?”連城問。



  “就因為他是妖,他現在不害人,以后也會害人的。你們閃開,否則……”女孩手中的劍又一次閃出光芒。



  “奇怪了,怎麼都沒有人喊警察來?”連城四下望望,他的可樂已經用盡。化冰大法最好用酒,越是陳酒越是能發揮出法力的作用,可惜我和連城身邊連瓶酒精也沒有。



  “沒什麼,現在我們進入了時空隔離。我做的。”女孩冷笑一聲,“別以為現世的警察可以幫到你忙了。”



  “姑姑,你有什麼可以抵擋這個女孩的刀的法術沒有?”連城急切地問我。



  “我,我還有半罐可樂。”



  “拿來先。”連城說,“今天一定要教訓一下這個小孩,讓她知道這世界上只有善惡之分,沒有妖怪人類之分。”



  “不是我殺你,是你擋在他的前面。”女孩舉起刀。



  連城把凍氣凝聚於掌心,可樂在他的手中化為了幾枚飛刀(我在一邊擦著冷汗:這孩子什麼時候學的小李飛刀?)。女孩舉刀下辟的瞬間,幾枚飛刀也瞬時而動。女孩刀刀致命,而連城的冰刀只是為了拖延時間,根本沒有一支是飛向女孩要害。但女孩用力太猛,刀勢收不回來不說,她自己的動作卻把自己置於飛刀的致命範圍內。這些都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我驚得一身冷汗,卻完全沒辦法出力幫助兩人,事情卻在這個時候有了奇妙的轉機,女孩的刀竟逆轉刀勢,護住女孩劈碎了冰刀,但刀氣還是傷了連城,連城正被刀氣傷到胸口,一口鮮血噴出,倒退幾步,我趕忙扶住他。



  小樹妖從我們后面鉆了出來,對女孩說:“你要的是我,不要傷害他們。”



  “不行,你不能去。”連城掙扎說。



  冰刀上的凍氣也傷了女孩,她的手腕本來就被連城用碟子傷到了,此時更是重了,刀被她撐在地上,看起來根本沒有舉起來的可能。



  “你這麼凶,在學校一定沒有男生喜歡你。”連城傷到了,卻挖苦女孩。



  “你”女孩氣憤,“我斬妖除魔,今天卻碰上了你們這連個沒腦子的人幫助邪魔。”



  “小孩,你不懂人間正義我不怪你。但是你不能莫名侮辱這兩位人間俠者。我本是千年楓樹,這世間的炎涼百態早已看透,生死更是無謂。只是你這樣下去,一朝你發現自己當初所作的錯事,會痛不欲生。”男孩從容淡定。



  “聽到沒有?人家一千歲了,你這個小屁孩懂什麼?”連城繼續挖苦。



  “哼,我是上古巫族后裔,會比他這個妖精懂得得少?”女孩氣急,說完自己后悔。



  我和連城卻是大吃一驚,原來這個凶巴巴的女孩也是巫族,這般不懂道理真是讓巫族丟臉(巫族去了現世以后並不互相聯系,除非張麗華和連城這樣的親屬或者朋友,而且巫族本來就是人類的一支,面目與人類差不多,無法分辨,所以並不清楚誰是自己的同胞)。



  “原來是巫族后裔,巫族與世無爭,怎麼會有你這樣蠻橫的后代?”男孩說。



  “你,你這大膽妖孽,竟敢說我?”女孩氣憤歸氣憤,受了傷沒有力氣,也沒辦法站起來殺樹妖。



  這時,女孩手中的刀卻再一次閃耀光芒,在耀眼的光芒中劍身幻化成一個黑衣少年的樣子,表面上的年紀大約十七八歲,陰翳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阿蠻要殺誰,誰便要死。”



  “你的名字真真說對了,真是‘阿蠻’啊。”連城道,“一點道理也不講。”



  少年不說話,手中居然幻化出一柄劍,陰森森地走向我們。女孩在后面喊:“謝微生,住手!”



  “他的刀傷了你,話也傷你,我要他死。”少年不回頭地說。



  沒有迂回之地,我點開魔法陣,在女孩設置的時空隔離里閃耀著藍色的光芒,這只是個漸弱魔法陣,並不具有強烈的攻擊性,在標準十二魔法陣里屬於最低一級的。這種陣設置簡單,中心由一個五芒星構成,五芒星的五個角上分別一盞玫瑰燈,玫瑰燈里是這個陣的陣靈,所以要破這個陣,只需要同時熄滅這五盞玫瑰燈就可以了。我設置這個陣的目的除了保護現在在微生劍眼中萬惡的連城以外,還想向女孩表明我們也是巫族人。



  “玫瑰點燈陣?”少年冷笑起來的樣子邪惡無比,“有沒有更高明一點的陣?”



  “李阿蠻,難道你要和你的同胞巫族兩敗俱傷?”倒是小樹妖看出來了。



  “我喊了,這個謝微生根本不聽啊。”女孩在后面著急地說。



  我一看,這樣下去,除非我運用毀滅之術毀了這把刀,不然他一定會殺了連城和小樹妖護主。上天有好生之德,這把刀可以幻為人形必然也是費了不少年的修煉,我不能這樣冒失地毀掉他。正在我猶豫不決之際,少年的劍已經向這里攻了過來。我收心對付他,腦中卻突然想起了小時候聽長老們說的一句話“劍起微生,水起風生”,難道指的就是這“謝微生”?謝微生的劍氣冷略,霸氣十足,一瞬間就掃滅了五盞玫瑰燈。我心中一緊,陣破了,下面如果我再不忍心傷他再做一個低級魔法陣,怕是再沒時間做第三個了。



  他破了陣,笑著繼續朝我們走來。



  微生劍若是繼續這樣不分青紅是非地護主,戾氣積累到最后就是妖氣,殺氣積累到最后就是魔氣,一柄好刀就會變成一柄魔刀,一柄魔刀最后還是會被正義毀滅。我終於還是用了攻擊性的魔法陣——血色曼陀羅,我的半邊面孔一定爬滿了曼陀羅的紋路,回去一定又是給連城一頓好笑。



  血色曼陀羅:標準十二魔法陣中的攻擊性的高級魔法陣,布陣精巧,陣分三層,第一層為藤,曼陀羅的藤交相糾纏,毒刺猙獰,第二層是葉,如果進入第二層沒有有效的防護,就會被這些如人大的葉子吞噬掉,第三層為花,曼陀羅的花妖艷絕倫,花心吐露的香味卻是致人死命的毒葯,第三層滿滿全是花,但只有其中十二朵花心燈是魔法陣的陣靈,而且同玫瑰點燈陣一樣,只有同時滅掉這十二盞燈才能破解魔法陣,這十二盞花心燈時刻都在變動,想找到它們,必須是魔法高手。而且,這血色曼陀羅陣還有最歹毒的一招玉石俱焚,如果不幸被人同時熄滅了十二盞燈,那麼只要布陣者命令一下,所有已死的藤蔓花葉就會一齊扑向陣中的人,將其中之人纏繞而死。



  “謝微生。住手!如果你不聽我的命令我就把你送回御劍之族,讓你再在祭壇上等待千年孤獨千年!”女孩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了。



  “可是,他們欺負你。”少年回頭急切地對女孩說,“我要為你報仇。”



  “他們也是我巫族,你怎可傷害他們?”



  “那樹妖還殺不殺?”看來一定是李阿蠻收服了這柄微生劍,不然這家伙怎麼這麼聽她的話?



  “算了,算這家伙今天走運。”女孩掙扎起來,又問我,“你是誰?怎麼會這種高級魔法陣?”



  謝微生還在有效的攻擊範圍之內,我不敢貿然撤陣,並不回答女孩的話。



  “小丫頭要你管!”連城拉著小樹妖,看到我臉上尚未消滅的曼陀羅紋路,偷偷笑起來。



  “還有你,你怎麼會化冰大法?”女孩又問連城“你們在巫族究竟是什麼身份?”(巫族的身份,諸如巫神啊,燈使啊,這些守護祕密卷軸或者傳世燈的人,巫族自己也不知道,就像我們現在人誰也不知道自己的親戚是不是特務一樣,而且巫族盛行神祕主義,好多祕密即使是燈使也未必知道,甚至巫神也有搞不清的東西,這種神祕主義給巫族帶來了深刻流毒,后面就可以看出來了。)



  微生劍知道我不撤陣的原因,冷冷一笑,走回女孩身邊。



  “我啊,我就是傳說中的巫神了。”連城笑得坏坏的,傻瓜都看得出來是假的。



  “你?就你?巫神會被微生劍傷了那麼重嗎?當我是白痴啊?”女孩眼睛一翻,依舊擋不住的漂亮。



  “好了,大家就當不打不相識了。他是連城,我的侄子。我是張麗華。”我滅了十二盞燈,收起魔法。



  “你侄子?這麼老的人是你侄子?”女孩的眼睛本來就大,現在更是睜大了杏目,指著連城問,“他是你侄子?”



  年齡的老問題來了,我看看連城,示意他自己解釋這莫名其妙的輩分分別。



  “小家伙,我很老嗎?”連城氣急敗坏,“我現在尚且還沒到老的地步吧?”



  “是啊,連城還只是個……”樹妖剛說到一半,連城回頭呵斥“小孩到旁邊去!”



  我摸著臉上慢慢消退的曼陀羅,看到里在時空隔離的藍色背景中的陰翳少年,對他說:“你的戾氣不滅,我不毀掉你,也會有人毀掉你。”



  他冷冷地只是看著我。



  我解開時空隔離,回到了已經是深夜的現世。



  李阿蠻堅持不讓樹妖接触人類,樹妖原本是住在孤兒院,現在不能回去,也只好和我一起回家了。李阿蠻說她父親不管她讓她一個人來現世,但拒絕我和連城的幫助,自己和微生劍回家了。



  “其實,阿蠻是個可憐的孩子。”在回家的路上,樹妖這樣說,若有所思地。



  “我只是在想,微生劍如果真如傳說中的那樣神奇,怎麼會就這樣被一個丫頭片子收服了。”



  “姑姑,你需要想得太多了。家里還有個魔靈等著您呢。”



  “是不是宋理正那件案子?”樹妖問。



  “是,難道你知道些什麼?”我一個機靈,這個樹妖已經一千歲了,這現世的道理懂得自然比我和連城多。



  “我不知道能不能幫助到你們。但是據我所知,這個宋理正為人並不坏。”



  “啊?”我和連城面面相覷。



  “我記得三年前,在我修養的樹林,他和一個很貌美很年輕的女子吵架,我聽到他說:”華小姐請你自重,我斷然不會拋棄我的發妻。‘然后那個女子要挾他說要讓他身敗名裂,宋理正很愛他的妻子,他的胸口的項鏈里有他妻子的照片,這個女子突然發了瘋似的搶奪宋理正胸口的項鏈,他們扭打起來,然后項鏈被那個華小姐弄斷了,那個女人哈哈大笑起來就跑了。“



  “可是那為什麼后來他又和華美集團的大小姐結婚了呢?”



  “這個,不知道,當時宋理正還在華美集團工作,他和華美集團的小姐結婚以后才開了自己的今德實業,他人好,公司生意一直很好。然后坐大起來,就超過了華美集團。”



  “噢,我知道了,他一定是用華美集團的錢開的自己的公司。”連城笑道。



  “可是,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問樹妖。



  “我是楓樹妖,叫古楓。”其實仔細看看這男孩,眉清目秀的。



  “那,古楓,你知道宋理正的發妻為什麼死了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件事情因為牽扯到華美集團的大小姐,所以當時有很多新聞報道,你去查查也許就清楚了。”古楓沉思了一會,認真地說,“按我的想法,世傳的宋理正殺妻的說法並不可信。”



  “這件事情真是越查越奇。”連城把手抱在腦后。



  “剛才還沒有感謝二人的救命之恩。”古楓雙手抱實,向我和連城作了一躬。



  我和連城對視一下,笑了起來,生平還沒受過人如此大禮,他對樹妖古楓說“以后你還要感謝我們的養育之恩呢。”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古楓驚訝。



  “我和姑姑商量過了,阿蠻不讓你和人類繼續接触,而且這丫頭的脾氣這麼倔,發現你回孤兒院一定會殺了你的,我和姑姑又不能天天跟著你保護你,而且我的假期眼看著就要結束了。所以,姑姑決定明天去孤兒院收養你。”連城說這些話的時候一口氣也沒停,好像生怕樹妖會提出異議。



  “況且,你是妖,行事處事必然和人類不同,這樣多有不便,不如和我做個伴,反正我也一直是孤家寡人。”



  “巫族一心二用的心語術真是見識了。”這古楓真是見多識廣,一下便明白了我和連城是何時討論這件事情的,“不過在討論魔靈的時候一心二用,看來二位對魔靈這件事情已經成竹在胸了。”



  “你是我姑姑的養子,那麼也就是我的兄弟了,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我和姑姑用原來魔靈的屍氣復制出了另一個魔靈,我們通過它可以輕易地找到魔靈,而且我們對事情原因不想追究,只要殺了魔靈就可以。”



  “那我就要尊稱你一聲連大哥了。”古楓想了想,眉頭皺了起來,“你們這樣做,難道不怕那魔靈逃掉,若是找到了母體魔靈,他們怕是和魔嬰‘雙影’一樣難對付了。”



  “所以此事要速戰速決。”



  第二天去孤兒院收養古楓,院長真是熱情的大媽,一定要古楓當場喊我一聲媽媽才放行。萬般無奈之下,古楓勉為其難,我滿臉通紅,拉了古楓奪路而去。回家的路上,這株看破紅塵的楓樹對我說:“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個家。”



  我說:“我請你去吃好吃的,帶你買新衣服噢。”



  古楓笑說“真把我當孩子呀?”



  “生活就是這麼弱智。”我拉著他的手走在街上,“不管多大的人,都不會對美食衣服說不的。”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4:43 PM
第六章 前后矛盾

  我的客廳布置得蠻有鬼魅之氣,陰暗的角落,一個大玻璃箱用暗黃的布蒙著,拉開半個,里面一團血霧狀的東西痛苦地扭動著身軀。



  “我是宋理正的發妻,當初他為了和華美集團的大小姐結婚,把我殺死。我含冤未雪,就化為了冤靈,三年之后找宋理正報仇。難道你們覺得我這樣做過分嗎?他的這種下場難道不是惡有惡報?其實當時,我真希望他能說出一些忏悔,或者甚至只是一些后悔的話,這樣也可以給我自己一個理由不殺他,畢竟他曾經是我最愛的丈夫啊。”封閉器皿里的魔靈痛苦地訴說。連城被李阿蠻喊出去了,只有我和古楓在。



  “不可能吧。三年前我明明聽他拒絕華美大小姐,義正詞嚴,看起來並不是假的啊。”古楓說。



  “他那個人最擅長假裝,他假裝正人君子就是為了讓華美集團的大小姐更愛他。等到時機成熟,他不還是背叛了我,和華小姐結婚了?”魔靈凄苦地微笑,“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被自己心愛的人殺死。我真希望自己在被他殺死之前就出車禍或者遭遇歹人,這樣既襚了他的願望,我也不必痛苦三年。恨自己愛的人,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既然是這樣,你殺宋理正確實是在理。但是還有一件事情我要你給我原因:你為什麼要殺那個警察?而且你為什麼要尾隨宋理正的屍體去警局?你的仇不是已經報了嗎?”



  “他生前我無法與他親近,死后的面孔卻仍舊是我最愛的那一張臉。至於殺那個警察,我是……”魔靈支吾了起來,“是是是因為……”



  “因為什麼?”我問,“就因為你莫名其妙地殺了那個警察,所以連城要殺你,他要殺你我也沒辦法的。”



  “因為當時我處於殺戮的狀態當中,我剛殺了一個人,而且又一直在宋理正身邊,那種微妙的又愛又恨的心理讓我陷入了混亂,當時我就是想殺人,如果不是你和那個人趕到,我可能還會殺死更多的人。”魔靈不情願地說,隨后又很急切地說,“但是我確實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入了魔,心性根本就不是我自己可以控制的了。你幫我和那個人說說,不要殺我。我真的不想不得超生啊。”



  “女人的仇恨真可怕。”古楓略有所思,“海明威說過:愛之深,恨之切。這又是一個現實版的注釋。”



  “連城絕對不會讓你繼續留在這個現世了,最好的結果就是由他超生你。”我說,雖然同情她的經曆,但是她是必須往生到另外的世界等待屬於她的審判的。她既然已經成魔,這個世界就不屬於她了。



  “可是,你們難道沒有什麼辦法讓我還陽嗎?我死時還很年輕,而且我我不想去什麼審判,我不是自己要殺人的,是這個宋理正逼我的。”



  “這,還陽,這是違背陰陽輪回的事情,恕我無能為力。”我把遮蓋在封閉器皿上的帘子拉下來,擋住魔靈那一雙凄苦的眼睛,這世界上很多事情做錯了便是做錯了,你要付出代價以后才有機會改過。



  魔靈的訴說以后事情好像簡單了,就是冤冤相報而已。但是隱約還是透露了些不安的東西,古楓在聽完受害者的訴說以后也不再說宋理正是個好人。他說這世界上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但是當時他在樹林里真的被宋理正的聲音給感動了,如果真是宋理正裝的,他的演技絕對可以拿奧斯卡獎了。



  我說我和連城當時還以為是宋理正成魔了,早在三年前宋理正就是行屍了。



  “我們去圖書館的檔案室吧。”古楓說。



  館長把我們領到了一間滿是灰塵的房間,說前60年的報紙什麼的都在這里,你們慢慢找吧。



  光線是充足的,所以可以看到灰塵在空中飛舞。我有輕微的潔癖,所以在里面覺得渾身不適應。古楓只是微微笑下。



  我們扑進報紙的海洋開始尋找,圖書館顯然沒怎麼保養這里的東西,被蟲蛀的地方一塊一塊的。



  “呃,那個誰,你看這里。”古楓喊我,我說你以后不許喊我“那個誰”,你和連城一起喊我姑姑吧。



  “好好好,你看這個。”古楓指著一張報紙的社會版給我看,“華美集團華雪原小姐失蹤!!”



  我拿來一看,這樣寫著:*年*月*日,在前不久沸沸揚揚的‘華美集團大小姐逼婚想造現代陳世美’的風波尚未完全平息之時,本報突然收到消息稱華美集團的華雪原小姐已經失蹤1個月,本報立刻與華美集團聯系,華美集團稱要給公眾一個完整的答案,也消除公眾對於華雪原小姐的誤解,接受了本報的獨家採訪,全文請轉16版。



  我立刻翻到十六版:本報記者(以后均簡稱本):謝謝您在百忙中接受我們的採訪。



  華岳先生(以后均簡稱華):(微笑)我也謝謝你們給我們這個機會給全體公眾解釋。



  本:現在有消息說華雪原小姐早在一個月以前就失蹤了,是這樣嗎?



  華:(笑)完全是無稽之談,雪原因為感情的原因,心情一直不好,公司給了她兩個月的假期讓她度假,也讓她好好調整下心情。



  本:這麼說,華雪原小姐是去旅游了?



  華:是的。這段感情給雪原的打擊很大。



  本:那麼割腕事件是真的嗎?



  華:(思考了片刻)是的,既然今天我們華美集團決定給公眾個說法,我們就一定會說真話。這段感情給雪原的打擊很大,而且當時社會上有很多居心叵測的人寫了很多不利於雪原的言論,她還只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就做了傻事。(又想了想)幸好后來搶救了過來。



  本:這真是令人惋惜的事情。看來雪原小姐對宋理正先生真的感情很深。



  華:是啊,我從來沒見過雪原這麼認真對待一個男人。



  本:那麼,您認為逼婚事件呢?



  華:(笑出聲來)難道你認為雪原會不顧自己的身份作出這樣不理智的事情嗎?雪原是個懂事的好女孩,做事很有分寸。



  本:但是當時有很多目擊者。



  華:他們是不是目擊者誰也說不清。說不定讓他們分別敘述事情的經過你就會發現這些經過完全不同。



  本:當時有很多報刊分開報道,採訪的人不同,但是報道的內容是大同小異的。



  華:雪原自己的事情,華美集團不應該去管。真相嘛,我們誰也不知道。不過,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



  本:華雪原小姐自己對這件事情是怎麼看的?



  華:很難過。失戀的事情都是少年人最難過的事情了。



  本:那麼,您對宋理正這個員工的看法是什麼?宋先生是個很低調的人,事情發生到現在他一直沒有表明過任何態度。



  華:做事很能干,很勤奮,業績還可以。



  本:人品呢?



  華:這個不好說,因為我本人沒有直接和他接触過,所以並不清楚。



  本:你了解華雪原小姐是怎樣和宋理正先生認識的嗎?



  華:(笑)這些算是雪原的隱私吧。



  本:……



  ……



  “難道華雪原曾經在三年前失蹤過?”我看著古楓。



  他又拿來另外的一些報紙,剛才我在看採訪的時候他一直沒閑著,都是報道華雪原的,看來這華雪原的私生活雖然是她父母口中的“隱私”,但似乎不是社會大眾的隱私,而且這些報道把華雪原描寫成一個風流成性毫不自重的女子,關於宋理正的報道很少,但大部分都是對他表示同情的,只有一兩份華美集團屬下的報紙對他的人品生活表示懷疑。我隨手翻翻,“華美集團千金夜鬧酒吧”、“富女也瘋狂”、“金錢糾纏愛情”,搖了搖頭,“怎麼辦?”



  “不知道。”古楓坐在我身邊,若有所思,“我現在又開始懷疑那個魔靈的話了。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但是這世界上偏有那麼一種善於欺世盜名的人,這兩種哲學我該信奉哪一個?”



  “還有一個辦法,等連城回來我們直接去問華雪原本人。”我想到那個在宋理正屍體前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她的面孔在淚水中是那樣的模糊。



  “好辦法。”他站起來,“現在帶我去吃東西吧。還有我聽說你想讓我去讀小學?”



  “是啊,連城的假期很快結束了。我也很快要回我的事務所工作了。你不去上學,難道我違反《義務教育法》?”



  “可是那個刁蠻丫頭不是不允許我和人類接触嗎?”



  “她同意了。但你必須和她在同一所學校,她說她要看著你。”



  “這下我完了。”古楓哀嘆。



  “不會,其實有阿蠻在你身邊我還放心一點,阿蠻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女孩子。”



  “姑姑,其實我覺得你有時在故意隱藏你的過去。”



  “過去的事情不開心,當然不願意提起了。不要以為我不坦白啊,其實過去的事情沒什麼意思。”



  “對,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提。”古楓理解地笑笑,要是我真能生個這麼懂事的兒子多好。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4:47 PM
第七章 孿生魔嬰(一)

  “小丫頭,這次喊我出來什麼事?”阿蠻約連城去了一處人跡罕至的樹林,這是位於城南郊區的一處樹林,好像是什麼防護林,周圍只有一些破敗的工廠,這幾年外企入侵,本地企業倒閉了不少。



  “你的劍術不錯,我找你來是再想和你切磋切磋。”李阿蠻舉起雙手,手中沒有任何的兵刃刀劍,“我不用微生劍,免得你說我欺負你沒有兵器。”



  “小丫頭,口氣不小。你在巫族看來也是個厲害角色,不介意透露一下吧?”連城隨手折了一支樹枝拿在手里,“你想和我比武就必須回答這個問題。”



  “我什麼也不是!”阿蠻手中出現了一柄光劍,二話不說朝連城面門就是一劍。



  連城只用手中的樹枝就輕易格住了阿蠻殺氣騰騰的光劍,阿蠻心中一驚,這個家伙的功力遠在自己估計以外。



  “小孩不要學這麼喜歡打架,女孩子要文靜一點,像我姑姑那樣,不然以后沒人愛嫁不出去就慘了。”連城的樹枝居然能吸住阿蠻的光劍,他笑嘻嘻地說:“散。”阿蠻的光劍光芒退去,煙消雲散了。



  “好。”阿蠻的眼睛瞇起來,眼中凈是魚死網破的神採,她從身后拿出了一罐可樂,用力拉開了蓋子,連城心里暗暗說不好這孩子不會是照葫蘆畫瓢用化冰大法吧,但已經來不及阻止。李阿蠻把可樂罐擲在空中,一道深色的飲料飛在空中,她學著當初連城在時空隔離里的動作念出同樣的咒語,可樂在空中硬是凝成了十幾把冰刀,阿蠻說:“去。”十幾把冰刀的方向都指著連城,連城立刻腳下一沉,要使用化冰咒收了這些冰刀。冰刀卻沒有如預想中的一樣直接飛向連城,卻好像被另外一股力量控制,在空中顫抖了一陣以后,居然一起調轉方向,一起飛向了阿蠻!阿蠻顯然沒有料想到有這種事情,踉蹌幾步,退到一棵樹后,幸運地躲過了第一次冰刀的攻擊,但這些冰刀好像長了眼睛,失去目標以后居然還能調轉頭,繼續尋找李阿蠻的下落。冰刀又一次對準了阿蠻,迅速地攻擊過來。



  連城見勢不妙,拉了阿蠻就逃,十幾枚冰刀緊緊地跟在他們后面,在連城躲了幾次以后,不少冰刀都插在樹上溶化了,但居然最后還有三枚冰刀狡猾地躲過了連城設下的種種圈套,一心要置阿蠻於死地。連城嘴里狠狠地說:“跟你們拼了。”一邊從身后的樹上撫下了幾片葉子,藏在身后。



  他突然拉著阿蠻跳了出來,完全暴露在冰刀的攻擊範圍內,大喊一句:“來殺吧!”



  剩下的三枚冰刀立刻毫不猶豫地攻擊過來,連城就在這瞬間擲出了5枚葉子,在空中把飛刀擊得粉碎。



  這要命的幾分鐘過去了以后,兩個人都呆在原地不說話。連城心里想著:終於搞定了這批飛刀,這個丫頭亂學法術凈添麻煩。阿蠻則是被這化冰大法飛刀的厲害給嚇到了,自己只是想如法炮制一下,沒想到卻炮制出了性命危險。



  “嚇死我了。”連城先出了聲,善意地拉拉旁邊的女孩,“以后不要不明就里地亂學,法術亂了自己會倒霉的。”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謝你。”阿蠻哼了一聲,甩開連城的手,頭也不回地走掉。



  連城自嘲地笑笑,趕上去,說:“你想學化冰大法就拜我為師啊,我把全套都教給你,這樣就使你的冰刀再倒戈你也不怕了。怎麼樣?”



  “拜你為師?想得美!”阿蠻把手插在裙子上的口袋里,一搖一擺地快活地繼續往前走。



  “啊,那你下次可千萬別用化冰大法了。到時候又手忙腳輪地逃命。”連城笑道。



  “誰逃命了?是你拉著我在逃好吧?”阿蠻眼睛一斜,看著連城。



  連城的耳朵動了動,眼中有吃驚的神色掠過,他動作突然地把阿蠻擋在了胸前,“你干什麼?”阿蠻掙脫了,回頭看他,卻驚得叫了起來,“你你你怎麼了?!”鮮血從連城的嘴邊一滴一滴地落下來,他吃力地笑了一下,單膝跪在了地上。



  叢林的后面,一把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冰刀正好插在連城的背后,刀的柄都有一半沒在連城的身體里,正在溶化的水滴在地上滕起一小片白色的凍氣。



  “你怎麼樣?”阿蠻抱住連城已經軟下去的身體,眼淚不知怎麼的就迷糊了眼睛,“你不要合眼不要合眼啊。”



  “不要……不要胡亂用法術,會自己倒霉的。”連城的嘴唇白了,還是笑。



  阿蠻急得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好,她想了想,突然朝天大呼“謝微生!”約有5分鐘左右的時間,一柄黑色的劍閃電般從天而降,落在阿蠻和連城面前,“主人,什麼事情?”



  “快帶我們去醫院!”阿蠻吃力地把連城背在背上,坐上了劍,急急地朝醫院飛去。



  醫院的人吃驚地看到兩個人像從地上冒出來一樣出現在了急救室。



  “這不是張律師的侄子嗎?怎麼搞成這樣?趕快趕快!”李醫生驚訝地看著滿身是血的年輕人,指揮著護士趕緊送連城去急救。



  連城躺在床上,被一群護士迅速地送進了急救房。我和古楓正在街上吃晚飯,突然接到李阿蠻的告急短信:連城快死了。我差點把一口皮薩都噴到古楓臉上去,趕緊結賬,拉了古楓就朝市醫院趕。路上居然還碰到塞車,我差點急火攻心走火入魔。



  “連大哥怎麼樣了?”古楓問阿蠻,微生劍已經化作了少年在旁邊陪著。



  “不知道,推進去就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出來。”阿蠻帶著哭腔說,“我不是故意要用化冰大法傷害連大哥的。”



  化冰大法?我心里沉了下來,連城這樣就算出了院恐怕還要修養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除了凍氣帶來的傷害,“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蠻斷斷續續地把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邊,古楓聽了著急地說:“讓你不要胡亂用法術,這下傷害到別人了吧?”



  “你沒有資格說我的主人!”謝微生往阿蠻身前一擋。



  “不要吵了。你說當時你和連城都認為沒有冰刀了,而原來少算了一枚,還有一枚冰刀,連城為了救你,幫你擋了這枚冰刀?”我坐到阿蠻身邊。



  “是啊,麗華阿姨,如果連大哥死了,你想讓我償命的話,我一定去做。”阿蠻眼睛紅紅的。



  “主人!”謝微生著急地想插進來。



  “連城從小心思縝密,他應該不可能算錯冰刀的數目。”我沉思了一會,深吸一口氣,“還是等連城醒過來我再問他。”



  一時間全部的人都沉默了,這時急救室里突然傳出了驚呼“啊,鬼啊!”我和李阿蠻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急救室的門猛地被撞開,一群白衣天使從里面奪路而出。我和李阿蠻趕緊向急救室跑,剛沖進去,就看見那熟悉的紅色,她尖銳地手指正伸向連城的胸口。



  “妖孽!”阿蠻掄起微生劍向那只手猛地砍去,魔靈痛苦地怪叫一聲,吐出一口難聞至極的氣體,從打破的窗戶飄了出去。



  我抱起連城,他微微睜開眼睛,笑了,“姑姑,你來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問。



  “姑姑,快回家。那個魔靈想要做孿生魔嬰。”



  “不要說這個了。”我根本無心聽這個,從胸口掏出雪蓮蜜水,從口中給他喂了下去,“你把這個喝了,驅除你身體里的凍氣之傷。”



  “姑姑,好。姑姑,快回家。”連城喝了巫葯,氣色稍微好了一些,“那個魔靈想去姑姑家與那個復制魔靈一起做了孿生魔嬰。”



  “你怎麼知道?”我疑惑地問,“我和古楓今天早上剛問了那只魔靈,她已經把事情的全部都告訴我們了。她只是仇恨她負心的丈夫而已。”



  “今天我在中了飛刀的時候就知道是那魔靈在搗鬼,因為當時阿蠻煉出冰刀的時候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是十三只冰刀,而且我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擊碎了十三只刀,所以我絕對肯定偷襲我們的是第十四只冰刀。”



  我沉思了片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對身邊的阿蠻說:“阿蠻,你快去4號住宅區03號別墅,好好保護里面的人。帶上你的微生劍。趕快去!”



  “好的。”阿蠻看到我和連城嚴峻的表情,知道這件事情很認真,立刻和謝微生一起出去了。



  “連城,你繼續說。”



  “而且,姑姑,我肯定那冰刀不是用化冰大法做出來的冰刀,而是……”



  我的心頓時涼了一大截,我看著連城,連城也看著我,慢慢地說出了那個預料之中卻不是希望之中的答案:“那把冰刀根本是用寒冷屍氣凝聚而成的。”



  “所以,姑姑,要是我,要是我成了魔,你就殺了我。”他很虛弱地說,“姑姑,不要不忍心,你是未來的巫神,不能感情用事。”



  我幾乎要哭了,自從東方謹和我離婚以后我就一直沒有再哭,半年了,我告訴自己什麼事情我都可以挺得過來,現在我的唯一的侄子居然被一個在巫族看來無足輕重的鬼害得快要死去。我恨自己對那些惡靈太姑息不認真。我抱著連城,他安靜得像孩子一樣,慢慢地說:“連城,有些事情姑姑一直瞞了你,現在姑姑決定不瞞你了,不過你不要笑姑姑無能啊。”



  “姑姑,什麼事情?”他問,以為只是件無關輕重的事情。



  “連城,我早已不是巫神的繼承人了。”我緩慢而沉重地說。



  “啊?”他驚得幾乎跳了起來,“姑姑,你不是開玩笑吧?巫神繼承人不可能說廢就廢啊,不是從小就已經決定了嗎?”



  “姑姑嫁錯了一個人,所以我已經不是聖女了。”看著他驚訝得說不出話的樣子,我繼續說,“我不是用人的身份和他結婚,而是用了巫族的身份。所以我不再是聖女,也不再有資格繼承巫神的位置。”



  “那姑姑,姑姑嫁的這個人不愛姑姑嗎?為什麼會,會離婚?”



  “可能緣份盡了吧。我不知道。”我的眼睛又一次感覺到了衰老,低下去,慢慢地加了一句,“連城,姑姑不是巫神,可以感情用事。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把連城翻轉過來,咬破自己的中指,在連城受傷的背部寫了道幽冥鬼符(幽冥鬼符是巫術中的禁術,它的使用等於在消耗施法者自身的生命力,一般的巫術消耗的只是魔法力,而且還會帶來可怕的后果,就是如果施法者控制不住被施法者身上的毒性,自己也會中毒,拿張麗華這個案例來說,如果她搞不定連城身上的屍氣,那麼就不是連城一個人入魔,而是連城和張麗華一起入魔了),然后拿在旁邊的繃帶提連城把傷口包好了。古楓看著我,在一旁搖頭。



  “姑姑,你這樣做我……”



  “你要是心疼你姑姑,就咬牙挺住了,千萬不要入魔。”我扶他起來,“現在我們就去把這些事情都了結了。古楓,我們走。”



  “去哪里?”連城問。



  “去找華雪原。”我扶著連城走出了醫院,外面夜色漸濃。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4:49 PM
第八章 孿生魔嬰(二)

  古楓去了市圖書館繼續查當年的報紙,半路與我和連城告別了。我和連城去宋理正別墅的路上,碰到了返回的阿蠻和謝微生。



  “我們去了那里,鐵門緊鎖著,於是我和微生決定在外守候,只要里面一有動靜就進去,但是我們等了很久里面什麼反應也沒有,於是我叫微生帶我進去,結果我們進去以后發現那里面根本就沒有人,連傭人也沒有。”阿蠻疑惑地問我,“麗華阿姨,你到底為什麼要我去那里?”



  連城的嘴唇白白的,也加了句,“她一定是想引開我們,去家里做孿生魔嬰。”



  “這大概不會吧?我在玻璃皿的外面加了鬼破符,不管是什麼類型的鬼都沒有辦法走近玻璃皿的百米以內。”我說。



  連城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我的胸口像被凍傷一樣也開始劇痛,屍氣凍傷的毒開始發作了。



  “你們沒事吧?”阿蠻和謝微生異口同聲地說。



  “沒事,你們快扶他,我們先回家。”



  回到了家,我趕緊去看關魔靈的玻璃皿,發現她乖乖地坐在角落,放下心來。看到我來,她眼睛里一下射出驚喜的光芒,扑到玻璃上急切地問:“你們可以不殺我嗎?你和連城可以讓我還陽嗎?”



  我什麼也沒說,放下了帘帳,想想又拉起來,“你為什麼襲擊連城?”



  “我說過了,我現在是魔,許多事情不是我想不做就不做的,我肯定會要殺人,連城與我有過節,我魔性發作的時候當然會去殺他。”



  “你在說謊。”



  “我沒有說謊。”



  “華雪原失蹤你不會告訴我與你無關吧?”



  “是與我無關!”



  “你覺得有人會信嗎?”



  “我說過了!與我無關!與我無關!與我無關!你這個三八,你從頭到尾就沒有相信過我,那你還留著我干什麼?!讓我形神俱滅啊讓我不得超生啊我現在無所謂了反正你是不會給我一條活路的。”她的血霧顏色越來越濃,扒在玻璃上,玻璃上就像殺了人一樣,一片黑色的血跡。



  “你是活不長了。”我放下了帘帳。



  玻璃里沉默了一會,她又突然開始哭訴:“饒了我吧。我不想死……”真是聽夠了。



  我把工具家伙又重新擺開了,我要連夜煉制驅除屍毒的巫葯。這時防盜玻璃嘩啦一聲,我第一反應是另外一個魔靈來救這個復制品了,卻沒想到是一個漂亮英俊的男人,他狼狽地微笑一下,從滿地的玻璃里爬了起來,解釋說“因為聽說我的徒弟受了重傷,所以有些匆忙,實在對不起弄坏了您的窗戶。”



  我呆呆地看著滿地的玻璃碎片,以及從玻璃里縱橫交錯的鋼筋,這種強力玻璃居然能被撞穿,而且這個人居然什麼事情也沒有。



  他以為我在為玻璃的事情生氣,又笑著說“我會賠給您的,不過我不方便留地址,但我會回來……”



  我回過神來,“您千萬別回來,我不想再很麻煩地裝窗戶。”



  “噢噢噢,這個”他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



  外面傳來了連城的聲音,“師父,是您來了嗎?”



  他應聲說:“是啊,我來了。”



  連城由阿蠻扶著,進了門看見他,眉開眼笑“師父,您可來了。”



  難到他就是傳說中的蒼山子前輩?和我的想象差了很大一截,我以為就是和我在《笑傲江湖》上看到的風輕揚一樣的形象,胡子眉毛一大把,仙風道骨的樣子。



  “你你你是連城的師父?”我張口結舌,“你是蒼山子前輩?”



  “我這個樣子不好看啊?你覺得我人類身份證上可以寫:姓名:蒼山子出生年月:1204年7月3日嗎?”



  我覺得自己的面部肌肉已經抽筋了,“好看好看。呵呵,好看。”



  “張麗華,你雖然已經不是巫神候補,但是你還是燈靈使,像幽冥鬼符這種東西要少用,記住。”他經過我的耳邊時輕聲說,眨眨眼睛。



  “師父,您給我帶什麼好東西來了?”連城嬉皮笑臉地靠過去,“我就知道師父是不會不管我的。”



  “給你。”蒼山子從牛仔褲的口袋里掏了個小瓶子給連城,“五花散毒。一個禮拜你的屍毒就搞定了,不過呢,有些副作用。”



  “什麼副作用?”阿蠻問。



  “咦,小侄女,又在這兒看到你了。”蒼山子在阿蠻頭上摸摸,“還在和你老爹鬧別扭呢?”



  “要你管。”阿蠻沒好氣地說,“說,到底什麼副作用?”



  “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喝了就要睡覺。一個禮拜。”



  “睡一個禮拜?可是我姑姑這里還需要人幫她。”



  “就你幫?你不給她添亂就不錯了。小子,以后不要亂把你姑姑的地址通過鬼靈傳出去,這次是我算你們走運,要是讓一些人知道了,你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蒼山子拍拍連城的肩膀,打個哈欠,說“不說了,我女朋友還在等我。走了。”



  說完對面的窗戶嘩啦一聲,連城小心翼翼地看著臉色難看的我,“師父是這樣,來去如風的,姑姑……”



  我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連城服用了蒼山子的葯以后徹底解放了,一天到晚睡美人一樣躺在床上,把他惹的麻煩留給我。而剩下來的我們幾人,每個人都忙得要死。



  我要和我的委托人談話,不時地上庭,整理材料,法律咨詢……回家還要給一堆人帶吃的——除了我的養子古楓以外,阿蠻和謝微生由於這件事的緣故,也住在了我家,孤獨慣了的我,家里忽然熱鬧起來,也蠻開心的,當然你得不怕累不怕洗碗——家里的魔靈也給我帶來了煩惱,因為有她在我根本不敢繼續請鐘點工。



  阿蠻已經高三了,高考臨近,除了斬妖除魔以外還要對付自己的功課。



  古楓在小學可謂是萬眾的寵兒,功課自是不用擔心,但是他身為宋理正這個案子的理論主要查找者,必須天天去圖書館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疑點,而且自從我神祕莫測的對樓失蹤了以后,在我們大家都忙得像打架的情況下,找人和與魔靈談話的重任也落在了他的肩上,但是有人怕累有人喜歡累,古楓就是喜歡累的那一類人,他越忙越開心。



  謝微生是危險動物,他大部分時間都是一柄冷冰冰的兵器,站在晲丑A阿蠻說微生劍飲血為生(飲血為生並不意味著謝微生平時就不會浪費我的糧食,吃東西對他來說是一件開心事),偶爾可以用來切菜。這麼恐怖的東西我哪敢用,我更喜歡廚房的菜刀。



  古楓抱著很多報紙回家,自從這件事情以后,他每天都是這樣回家的,然后自己研究,到周日再和我們報告成果。



  “原來三年前,不只是華雪原失蹤過,而且宋理正和他的妻子也失蹤了。”古楓又在報紙里找,“哪呢哪呢?噢,這里。”他遞來報紙。



  “宋理正離開*市已3天?本報訊,原先華美大小姐逼婚案中的男主角宋理正先生據說已經悄悄離開本市,他的鄰居告訴本報記者,他在三天前的深夜聽到隔壁有動靜,好像是拖動什麼東西的聲音,第二天看見宋的家門打開,他進去一看里面沒有人,他以為是宋出門忘記了關門,於是準備等宋回來告訴他以后出門不要忘記關了,結果他等了一天也沒有等到宋理正回來,於是此后過了三天宋也沒有回來,於是他懷疑宋有意外,於是聯系了警局和本報……”



  “還有,失蹤了兩個月的宋理正和華雪原在一處廢棄的倉庫發現,而宋理正的妻子失蹤,而且是從此失蹤的那種,宋理正和華雪原的嫌疑最大,但是始終找不到任何有力證據,就這麼算了,而后宋理正和華雪原就結婚了。”古楓說。



  “現在華雪原再次失蹤,會不會與上一次失蹤有關系?”阿蠻問。



  “我懷疑是的,而且那個魔靈說的話我無法相信,我看她根本沒誠意和我們合作。她給我的東西根本前后不符,我看她,就是在拖延時間想和另外的母體聯手。”古楓臉色冷冷的,不過這個魔靈確實很討厭。



  “我來把事情再整理一遍:這個魔靈在殺了宋理正以后尾隨他的屍體去警察局殺了一個警察,后來又三番四次想加害我們,然后我們復制了一個魔靈,她告訴我們她是宋理正的發妻,是被宋理正謀害殺死的,她是來找宋理正報仇的,但是她隨后卻攻擊連城,對此她的解釋都是魔性發作,而且這個魔靈一直想要還陽。”我說,“大家看看著里面有什麼聯系嗎?”



  “三年前,大約是華雪原逼婚,宋理正不從,之后宋理正、華雪原、宋理正妻子一起失蹤,然后兩個月以后,宋理正和華雪原結婚,宋發妻就一直失蹤。”古楓補充說。



  “我覺得這個魔靈根本不是意在報仇,而是在還陽。”微生劍冷冷地插一句,“我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從宋代開始殺人無數,從來沒有一個被人殺死的怨靈除了報復以外還有還陽的要求,除非是那些非正常死亡的。”



  “什麼叫非正常死亡?”阿蠻問。



  “就是根本沒有死,卻莫名其妙地與自己的身體分離的靈魂。”



  “有這種情況?”古楓問。



  “有。”我很勉強地說,“但是這是很古老很邪惡的禁咒,我在巫族族地的時候也只是聽說過這個,具體情況怎樣我不清楚。這種法術對施法者的傷害相當的大。”



  “是的,我從明代以后就基本沒怎麼看到過這種情況了。”微生劍冷淡地說,真像動漫里的流川楓。



  我們一起沉默了,如果微生劍說的這件事情在現代重新發生,那麼誰當了傻瓜的施法者,而且如果宋理正發妻是非正常死亡,那麼她的身體現在在哪里呢?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4:51 PM
第九章 孿生魔嬰(三)

  “姑姑你在干什麼?”古楓剛從圖書館回來,滿頭滿臉是灰,看樣子是又在那個破舊的檔案室耗費了一整個下午。



  “自己去洗個澡。”我繼續在一堆書里面翻找,那些書都舊得可以,再小心地翻書頁也會掉下來,我該不該把這些巫族的古書做個電子版呢——值得深思,“我在找分離靈魂的章節,看看有沒有什麼幫助。”



  “噢。”古楓放了報紙膠片在一邊,就走了。



  《白星密談》:關於曾經的分離術,大部分的巫師認為不僅有違人間的陰陽之道,而且基本沒有什麼實際的用途。所以在三國時期就已經漸漸失傳,但仿佛從地方志等可以看出三苗地的一些巫教團體仍有習練這種巫術。其基本原理是借助外力或者一些“嫁接物”而抽離人的靈魂。這種巫術對施法者的害處相當的大,表現在:1、當使用禁咒抽離人的靈魂時,禁咒本身會強烈吸收施法者的生命力和魔法力,這時施法者就陷入一種困境:生命力的下降必然使他虛弱,而是用禁咒卻需要越來越大的魔法量。2、在控制外力和嫁接物時。雖然控制本身並不是邪術,但是在禁咒的前提下,控制就變味了。因為在禁咒存在的前提下使用控制術就必須抵擋住禁咒對控制術的侵入,否則控制術會演變成另外的魔,與禁咒抽離一起吸收施法者的生命與法力。



  我把書放下,喝了點月光石頭茶(真難聽的名字啊)定神,但很明顯我也是個閑不住的人,享不了清閑,又拿起古楓放在旁邊的報紙。



  《華雪原狼狽歸來!》:在上周日,華美集團大小姐華雪原終於和她的如意郎君宋理正先生回來了。華雪原臉上是疲憊風塵的表情,與上個月大鬧夜間酒吧的潑辣女子判若兩人。當被記者問到這一個月的事情時她只是疲憊地搖了搖手,表示不想回答。宋理正先生卻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形象,向記者宣布了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作為這一年來“逼婚”事件的結尾:他決定離婚,並和華雪原小姐結為連理。



  於是又有記者問華雪原小姐在終於得到了自己心愛的人的時候的心情,她只是又搖了搖手,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頓時激起了更多記者的好奇。最后還是宋理正先生做了代言,說“雪原現在很累,不要再煩她了。”



  ……



  就在這“新人歡笑舊人哭”的時候,警方負責人表示一定會處理好宋理正的原配失蹤事件……



  張麗華,張麗華……



  誰在喊我?誰在那兒?懸浮在黑色的幻境中,沒有面孔的人。



  你是誰?你——是——誰?



  救阿梅,救阿梅,你一定幫我救救阿梅……



  誰是阿梅?



  一定要救阿梅。一定。



  一定要救她。



  一定要救阿梅。阿梅。



  黑色的魅一遍一遍著迷般呢喃。



  死亡的恐懼幻化成這無止無盡的黑,在絕望的發絲中纏綿,倒了一地的鮮血。



  兩只鮮艷嬌嫩的唇微微成了彎曲的弧度。



  “姑姑,姑姑,你怎麼睡著了?”古楓的聲音從遙遠的角落傳來,我微微睜開眼睛,小孩拿了杯水大睜著眼睛在搖晃我。



  那個冰冷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一定要救阿梅,一定……



  “誰是阿梅?”我脫口而出。



  “阿梅?姑姑你怎麼知道的?”古楓的眼睛睜得更大了,“我好像沒有告訴姑姑啊。”



  “你知道誰是阿梅?”



  “阿梅是宋理正發妻的名字。今天宋理正故鄉的小輩們給我來了信,把宋理正從前的事情說給我了。”



  “我沒明白。”



  “就是宋理正的故鄉那兒有我的兒孫,也就是一些楓樹。本來我是讓他們查查看看宋理正那三個人失蹤的時候有沒有去那里,結果他們查得還真詳細。把什麼都說了。說完了我也糊涂了。”



  “怎麼回事?”



  “他們說宋理正從小是那里的神童,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那種,而這個阿梅是和宋理正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子,感情就像《藍色生死戀》里的俊熙恩熙一樣深厚,我告訴那些小楓樹說宋理正殺了阿梅,他們異口同聲說絕對不可能。而且姑姑,據說這個宋理正小的時候遇到過一個道士,那個道士收了他做徒弟。姑姑,你說這宋理正會不會是用當初學的那些道術殺了阿梅?”



  “要是宋理正沒有殺阿梅,可不可以是華雪原殺的?”



  “姑姑的懷疑和當初的警方一樣,后來是找到了阿梅的屍體,在市郊的一個廢棄的岩洞里,胸口被刺了5刀,匕首丟在一邊,法醫鑒定這個匕首確實是殺人工具,而且上面還有華雪原的指紋。”



  “那不就是……”



  “但是,華雪原有不在場的證明,警方說的案發時間她正和宋理正在一起。”



  “也就是說,能證明她不在場的只有宋理正?”



  “是的。不過還有錢。”



  “此話怎講?”



  “華美集團看樣子是拿出全部實力了,一時間報紙雜志都在宣揚要依法治國嚴禁刑訊逼供什麼的,意思就是說沒有絕對的證據警方不能抓人。”



  “后來呢?”



  “后來華雪原和宋理正結婚了。”



  “后來呢?”



  “后來爆出某省長貪汙巨額公款逃亡委內瑞拉的事情,公眾的視線就全到那里去了。”



  “看來這件事情不了了之了。”



  我和古楓沉默了。突然間,他說:“姑姑,我有了一種感覺……”



  我和我的養子對視一眼,會不會是,會不會是,會不會是……



  “會不會是,華雪原根本就是復活后的阿梅?華雪原出於嫉妒殺了阿梅,然后宋理正為了救阿梅,拿分離禁咒分離了華雪原的靈魂,讓死去的阿梅的靈魂住了進去?然后這樣所有的一切就說得通了。”



  我們的疑惑不謀而合。



  那麼那個用著華雪原身體的阿梅到底去了哪里呢?宋理正怎麼可能會分離禁咒呢?可是魔靈為什麼一直堅持說自己就是宋理正的發妻呢?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4:52 PM
第十章 孿生魔嬰(四)

  這時,門鈴響了。古楓跑去開門,來的是上次在案發現場和我們聊天的大嬸,原以為是阿蠻放學回來了。她面色鐵青,嘴唇也呈現一種不正常的紫色,聲音沙啞,“張律師。”



  我也向她說好。



  她的眼睛一直朝著關押魔靈的書房張望,“張律師今天沒有什麼事啊?很清閑嗎?”



  我有些莫名其妙,因為和她只是一面之交,尚未到朋友互相關心的地步,於是說“不是。我回家也處理事情的。”



  她眼睛轉了轉,“不知道可不可以在張律師家參觀一下?覺得裝潢很漂亮,文化人不一樣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雖然這種討厭的夸獎無處不在,我說,“好啊。”



  她就直奔書房,古楓擋住了她,“大嬸,這里不可以。”



  她有些慍怒地看著我,我不好意思地又笑笑,“是的,客戶的檔案都在這里。沒辦法,我帶你看其他地方吧。”



  “宋理正的事情結了。”她冷不丁說了一句。



  “是嗎?到底是怎樣?”



  她冷笑一下,“真沒想到,殺他的居然就是他妻子。看他們平時恩愛的樣子,其實都是裝出來的。不過那樣的惡人,他老婆恨他是正常的。那種人,人人得而誅之。”



  我詫異她的“人人得而誅之”,因為據調查到現在的情況和推斷看,宋理正絕對是個痴情漢,而且古楓也說了他得到了大眾的同情,而好像到現在堅持說宋理正是個十惡不赦之徒的人就是這個大嬸了。



  “人不人,鬼不鬼。”她突兀地說,惡毒的眼神掃在我身上讓我不寒而栗,“宋理正那種人,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如死掉好。”說完手在空中作了一個砍頭的動作,“咔嚓,他死了倒好。”



  我無從回答地看著她,一邊莫名其妙地看旁邊的古楓,他也用一種迷惑的目光看著大嬸。



  正當我們都不知道怎麼收場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我回頭一看,一個小伙子探頭探腦地進來,看到我不好意思了,“我媽是不是在這?”



  我指指身邊的大嬸,“是她嗎?”



  “是是是。”他一迭聲地應答,走過去拉了大嬸,責怪道“媽,叫你不要亂跑。不要盡給家人添麻煩啊。”說完又對我說“不好意思了,我媽腦子有些不好使。”



  我笑著說,“沒事的沒事的。”



  大嬸被兒子拖走的時候還在說“兒子,我在做好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媽要讓他們別再和宋理正那個死鬼在一起了,會倒霉的。”



  我對古楓說,“我老糊涂了跑丟了你會不會來找我?”



  他好像沒聽到我說話,自顧自地說,“這個大嬸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眼熟呢?人老了記性是不好……”



  自那以后古楓開始坐立不安了,嘴里總是在自言自語,一會搖頭一會點頭,去圖書館檔案室比以前更勤了。我開始做各種各樣的噩夢,斷掉的胳膊腿在夢里滿地都是,具體發生了什麼醒來以后卻什麼也不知道。我曾經試著進入連城的夢境,想知道他的主意,可是連城的夢的發生地總是在一座巨大的荒廢的城市,面積太大,我找不到他。那座城市看起來是那麼的眼熟,當然了,現在不是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



  “難道……”古楓又坐在沙發上沉思,嘴里說著一些奇怪的連不成句子的詞語,“不可能……不可能……可是……那眼睛和聲音,真的好熟。好熟。”



  我走過去遞給他一杯熱巧克力,坐在他身邊。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我的來到,還是一副愁眉緊鎖的樣子,思考了一會,問我“姑姑,你說你會不會認錯1000多年前的好朋友?”



  我噎了一下,1000年前,那……實在有點困難,說“時間太久了吧?”



  “難道是我認錯了?”他又自言自語起來。



  “你不是想說你遇到其他的樹妖了吧?”



  “不是不是。不是樹妖。而且她明明死了。”他又開始自顧自地胡說八道。



  “誰死了?”我問。



  “她犯了罪,被燒死了。”古楓喃喃自語地再加一句,“是啊,是死了。”



  “哪個她?”



  “這個,”他停住了,為難地支吾了下,“可能我認錯了。”他端了巧克力喝了口,繼續說“姑姑,那我去圖書館了。”



  古楓走了以后我坐在沙發上開始看電視,但腦子里根本是重復地考慮這件事情。就我現在所知道的看,我和古楓的猜測恐怕是最大的可能了,只是宋理正怎麼會分離禁咒這件事情最不好解釋,就算他小時候遇到了一個道術高超的道士師傅,可是他怎麼可能會教宋理正這種邪術呢?正道之人,對這種邪術是嗤之以鼻且痛恨之極的,特別是人類的道士以正義之士自居,更是驕傲得不得了。況且,那個道士是怎麼知道幾千年前就消失了的、連巫族也沒法知道的禁咒的?不過,如果忽略這個不計,猜測卻解決了許多問題,第一件,就是當時三個小時的屍體上三年的屍氣,一般人死后,人的記憶不會立刻離開軀體,華雪原那個時候附著在宋理正的身體上,估計是在宋理正的記憶里尋找當初分離她靈魂用的“媒介”。被強迫分離的靈魂除非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了,否則,都會不斷重復經曆分離那一刻的痛苦,只有找到當初分離它用的“媒介”,才有暫時栖身的地方,占且擺脫痛苦。而且,只有用當初用的橋,才能復活回原來的身體(當然了,這又是一個邪術。)最重要的是,只有在宋理正的記憶里才能知道邪術的施法全過程,才能把它逆轉。第二件,攻擊連城,是因為從頭到尾喊著要完全消滅魔靈的人就是連城,華雪原急著要復活,怎麼能讓連城消滅了她,於是利用李阿蠻找連城比試的時候偷偷下手。第三件,就是因為華雪原根本就是阿梅,所以宋理正才當即同意與她結婚,而且就是兒時積累起的那麼深厚的感情,才會讓“華雪原”在宋理正屍體邊哭得那麼傷心。



  現在那個用了華雪原身體的阿梅失蹤,魔靈嘛,暫且沒辦法,防止她的母體鋌而走險,一旦混亂起來,暴露我和連城、李阿蠻身份是不可避免了。還有一個關鍵人物,宋理正當初的那個道士師傅,但是,現在也沒有辦法聯絡到他。或者我就用……招魂術……把宋理正招來直接問問?



  “我想和你說點事情。”門卻開了,謝微生站在那兒,挺拔得像一棵樹,目光還是和初見一般陰翳,深黑的瞳孔中一種壓抑的陰暗火焰。他身材比同齡男孩高大,連城的衣服也能架得起來,還穿得像模像樣的。



  “說。”我說,關小了電視的音量。



  “剛才那個大嬸身上,和古楓一樣有妖氣。”



  我愣了一下,心想難道這個大嬸也是妖,和古楓以前認識的,所以古楓才那麼激動?看樣子,這個大嬸,應該知道些什麼吧?我該去找她問一下。



  謝微生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冷笑了一下,“剛才我已經去找了她,不過,她好像已經瘋了。只說些根本沒意義的話。”



  “說了什麼?”我追問。



  “絕對是瘋子才說的話,她一直說有人要害她,說她知道這個世界的終結到了。我還問了她的鄰居,鄰居說她有時正常有時瘋癲,有一次有個孩子看到她坐在家里的床上,手里拿著把菜刀,一邊冷笑一邊比划。還動不動爬到樹上坐著。但是有時她又和普通人一樣,好的時候還能和鄰居拉拉家??/P>


  “怎麼會瘋的?也許在她不發病的時候我們可以問出些什麼。”我有些惋惜這個線索也是那麼地不好辦,“人知道的東西多了,就會很麻煩。”



  謝微生會意地笑了,“剛才這句話,不像張麗華說的。”



  “張麗華是張麗華,我是我。”我站起來,開玩笑地說,“謝微生終於有一天也不會是謝微生了。”



  這家伙居然很肯定很贊同很是微笑地說:“是的。”



  畢竟世界終結這個消息,不是說著玩的。我心想。



  我們各顯神通吧。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4:53 PM
第十一章 孿生魔嬰(五)

  夜里我又去連城的夢里找他。



  灰色的破敗城市,一片死寂,輕微的嘆息也會顯得刺耳,廢棄的瓦罐碎片和屋頂煙囪上纏繞的碎布片在微微的夜風中凄涼而安靜。微紅巨大的月亮在半空沉重地掛著,像染血的鐮刀。風掠過我的裙擺,裙擺輕輕蹭在我的腿上,卻沒有絲毫的感覺。



  這個場景好熟悉,這個城市也熟悉得像腦中呼之欲出的故人,可是我此刻想不起。只是奇怪地熟悉著。



  或許,是我前世居住過的城市?我心里胡亂猜測著。



  “你來了?”聲音從背后傳來,我嚇了一跳,轉身看他,連城穿著平常不怎麼穿的黑色巫師袍,帽子遮住了他的眼睛,留了輪廓分明的嘴唇在月光里。他的聲音,不是他的聲音,這個聲音,冰冷漠然,居高臨下。



  “連城,你,你怎麼了?你的夢為什麼在這里?”我說,“最近出現了很多事情,我想告訴你。”



  “你不要插手這件事了。”他打斷我,“繼續過你的日子,離開這件事情,離得越遠越好。”



  我不敢相信他在說什麼,我說:“你怎麼了?”



  “張麗華,離開這里。”



  張麗華,離開這里?!



  我不禁后退了幾步,來打量這個有著連城身影的人,這個冷色月光下給人以強大壓抑感的人。



  我,認出他的聲音了。居然,居然是,是他?



  那個黑袍的影子,卻越來越淡,消失進忽然而來的一陣霧中。



  “姑姑!”這個從遠處跑來的穿著運動裝的家伙才是連城,他跑來就說,“姑姑,剛才你在和誰說話?”



  “和誰說話!和你的夢說話!”我收起思緒,轉而大吼起來,“你這個死人,夢里的場景這麼大,叫我怎麼找啊?你知不知道我白天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晚上還要到這個該死的夢里找你有多累?”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夢的場景會這麼大。”



  他又說“姑姑,你不覺得這個場景好像在哪里看過嗎?”



  我早就這麼覺得了。但是現在不是和連城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我說:“連城,那個魔靈可能並不是宋理正的發妻,而是華雪原。”



  他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說了一遍。



  “應該是這樣了。這樣所有的一切都說得通了。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開始發現宋理正屍體上有三年行屍的屍氣,而后來你去驗屍房卻發現那濃郁的屍氣不見了,變成了一個死去兩個小時屍體應該有的屍氣濃度——那是華雪原在宋理正尚未死去的記憶里尋找‘媒介’的蹤跡!”



  “我想也是這樣。那麼現在使用著華雪原身體的阿梅就很危險了,偏巧她現在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已經準備用追蹤大法追蹤阿梅的下落了,但願她不要跑得太遠,這樣可以省去我很多力量。或者遠得連追蹤大法也找不到了。”



  “那樣倒好。”連城笑了,“追蹤大法找不到的人,那個魔靈也肯定找不到,這樣阿梅反而安全了。”



  我也笑。



  “還有,姑姑,我們,”他遲疑了一下,然后堅決地說,“我們要盡快殺掉那個復制的魔靈。否則,兩個魔靈連體我們就難對付了,那時姑姑你想不暴露身份都不可以了。”



  “你是說,殺掉魔靈?現在不行。殺掉她會被另外的母體感應到,她一定會更加加緊尋找阿梅,那麼我們更加不能保證那個不知道現在在哪的阿梅的安全了。”我看著連城擔憂的臉,安慰他說“沒事,你忘記了姑姑在魔靈的玻璃皿外面加了鬼破符了?那個魔靈是沒辦法接近這個復制品的。所以我們現在需要擔心的,只是阿梅而已。”



  “是啊。可惜我現在只能在夢中活動,不然倒是可以幫姑姑很多。”



  我剛想說沒事現在微生阿蠻都可以幫我,還加一個老楓樹精,外界的鬧鐘響了,我一下被卷進了現實中。



  在黑色的漩渦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開始的那個穿著巫師袍的人,鳥一樣落在陳舊教堂的頂端,俯視著這座遺棄的城市,沉默冷酷。



  張麗華,離開這里。



  你不收手,我也不會。



  這個游戲,我們玩到底。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4:55 PM
第十二章 孿生魔嬰(六)

  我坐在桌邊,喝茶。離連城醒來還有幾天時間,我想在這段時間內就把事情處理完。我的面前放著一份報紙,上面寫著警方通緝華雪原,因為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她就是殺害宋理正的凶手,該報紙還舊事重提了三年前的“逼婚”事件,表達了對華雪原的極強烈的憤慨。這件事情想來應該是鐵證如山,如果不處理就天理難容的地步,因為按照三年前事件的邏輯,即使殺人事件有一點疑點,華美集團都有辦法翻雲覆雨顛倒黑白保住華美集團的大小姐華雪原。但是,按照現在我們所知道的情況,華雪原就是從小一起和宋理正長大的情深似海的青梅竹馬阿梅,完全沒有殺人動機,而且魔靈也承認了是它自己殺了宋理正。



  難道是魔靈嫁禍給阿梅的?有心理的可能性,但操作性不大。即使是撒旦再世,也造不出人類的指紋。科學真偉大。



  我有些煩躁,窗外正下著雨。今天我還有一個古楓的家長會要開。下午三點,鏡湖小學二年級三班,期中考試的成績報告家長會。



  手機上是古楓發來的短信,說他在校門口接我。



  我放下了茶杯,換件風衣,拎了包,打傘出門。



  一個修長的身影出現在了四號住宅區門口,是個面容清秀邪惡的男人。



  他站在小攤的遮陽傘下,一只手握著一罐可樂,另一只手一直插在口袋里,偶爾四下看看,悠閑地喝幾口。



  白色風衣的女人從他身邊行色匆匆地經過,他側目看她一眼,嘴角便綻開了微笑,散漫神祕。



  女人並沒有注意他。



  他把可樂罐丟進了垃圾箱。



  古楓的成績當然是好,只是這次並不是第一,第一是一個瘦瘦小小戴著塑料眼鏡的小女孩。老師點到她上去領獎品的時候頭一直低著,恨不能塞到衣領里面,我回頭看看她的家長,是個衣著純朴的鄉下男人,褲腿上還有泥巴,望著他女兒只會咧著嘴笑,我想他心里一定是充滿了驕傲的,這樣想我心里覺得很溫暖。



  下面一個是古楓,他還是老氣橫秋,大咧咧地上去領了獎,謝了老師,就一溜煙跑到我身邊坐著,告訴我剛才那個第一名的小女孩對他說覺得他媽媽好年輕好漂亮。我開心地問他那你說什麼,他就哈哈地笑。



  “下面這個女生最討厭了。”他厥著嘴告訴我,“仗著家里有錢,總是欺負同學,還老是找老師打小報告。”



  我小聲挖苦他:“你都多大年紀了還和小孩子計較?”



  他不以為然地看我:“就是小孩子也有討厭的。”



  這個女孩穿得花枝招展的,不過很漂亮,像個翹鼻子的驕傲公主,不知怎的我就想到了目前在我家借宿的李阿蠻同學,當年的她想必也是這樣蠻橫囂張吧,不過她現在也蠻囂張的。女孩叫梅麗,古楓說就是市里首富的梅家二小姐。她沒有家長來開家長會,只有一個保姆或者什麼管家的來充下人數。我注意到她下台的時候狠狠地瞪了古楓一眼,好像知道了古楓和我說的話。呵呵,看來古楓后面的日子不會太好過。



  古楓的班主任是個年過四十的中年婦女,說話的特點就是十句里面十句都是真話,不過九句是廢話。她狠狠地表揚了梅麗,也說了些古楓的優點,而那個瘦小的小眼鏡女孩,幾乎連“輕描淡寫”這樣的詞都說重了——她根本快忘了她才是第一。瘦小女孩的父親還是咧嘴笑著,一臉驕傲。



  “這次除了向各位家長報告一下你們孩子在校的學習情況,還有一點就是要說,下半個學期有一場語文競賽,班上前20名的同學都有資格報名參加,但是參加競賽前有一個培訓班,大概要300的培訓費,我要說清楚的是,這是學校辦的,我們老師得不到半點好處的。每個周日上午八點上課。現在如果要報名就在這張紙上登記一下,不要急,從這一組傳過去,慢慢穿著看。我還有其他話要說。”班上立刻騷動起來,那些沒有資格往紙上填名字的家長連同他們的孩子都垂頭喪氣,而另外一批人則欣喜若狂:這300塊錢終於可以花出去了。古楓的班主任用手做了一個壓下去的姿勢,示意大家安靜下來。那張紙的第一個得到者是梅麗,古楓的班主任滿意地看了她一眼,才把視線又重新落回我們這些家長身上。



  “你想去嗎?”我問古楓。



  “不去不去,現在那案子還沒搞定,我去參加這些小把戲干什麼?讓梅麗去爭好了。”他輕蔑地說,“這事你說都不用說。”



  “你不怕你班主任不高興?到時候怪你不為班機爭光什麼的?”我調侃一句。



  “切,還不是她自己想賺錢?那些家長都為了孩子全變成傻瓜了。帶課老師就是班主任,你說她會為人民服務?我倒是真擔心安月,她肯定也很想去的。”古楓說著,朝瘦小的戴眼鏡的小女孩看了一眼。我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安月的父親頭低著,眉頭皺著,好像內心在掙扎著什麼,安月眼巴巴地看著她父親。“安月家庭條件不好的。但她很刻苦,很努力,待人也很熱情。班主任勢利眼才討厭她。”



  “不至於到討厭的地步吧?”我輕聲說,“古楓,有件事告訴你,今天我看報紙。”



  “報上說了什麼?”



  “警方經過重重調查研究,終於得出結論就是:宋理正是他的妻子華雪原殺的。和那個瘋了的大嬸說的一模一樣……”



  “不可能!”古楓脫口而出的聲音真大,引得周圍一片家長都向我們這邊看來,我忙捂住古楓的嘴巴,歉意地朝其他人笑笑。



  “這事還是我們回去再說吧。”我無奈地說,“是啊,不止是你覺得不可能,我也覺得不可能。”



  那張紙終於傳到了我和古楓的手中,上面寫了十幾個人的名字了。我仔細看了看,安月果然沒有寫名字,回頭看一眼小姑娘,委屈地坐在她父親身邊,眼眶紅紅的。但是,紙上也沒有梅麗的名字,這倒讓我有些意外,我本以為她會首當其沖地填在第一位的。梅麗坐在第一排,只看得到背,看不到她的表情。古楓搖搖頭示意我他不去,我就把表遞給下一位家長了。



  “安月真是很可憐。”



  “是啊,那個梅麗怎麼也沒有寫名字呢?她不是最喜歡爭這些名次榮譽什麼的嗎?”古楓朝梅麗看了一眼,小姑娘正喝著從管家手里接來的酸奶,根本沒回頭看。



  “哎,你是不是喜歡安月呀?”我揶揄古楓,用手肘搗搗他,“到現在你可是一直在幫她說話。”



  古楓漲紅了臉,嚴肅道,“姑姑,這事可不能亂說的。”



  “那——按照愛情心理學,你是喜歡梅麗,所以才故意找她麻煩?”我又逗他。



  “姑姑!你能不能不瞎說啊?梅麗那種人也只有邵易那種傻瓜才會喜歡她。”



  “嗯嗯——”台上的班主任清了清嗓子,說“今天的班會呢,差不多就這麼多了。”最后一個接到紙的家長把紙遞給了班主任,她隨便看了一下,似乎吃了驚,側頭關心地問梅麗:“你怎麼沒有報培訓班?有什麼困難嗎?”



  小姑娘字正腔圓地回答:“我周日上午有鋼琴課,沒辦法去。”



  古楓鄙夷地小聲說:“大忙人吶。”



  “哦。”班主任似乎有些失落,又看到沒有古楓的名字,又來問古楓。



  “呃,呃,他周日也有課,真對不起老師。”我幫他回答,他根本不願意回答他的班主任。



  班主任就不再說什麼了,想了會,說:“今天的家長會就到這里吧。”



  桌子凳子的聲音就一起響了起來。我揉揉腰,也站起來,拉了古楓。



  恰好看見安月扶著她父親站起來,她父親的腿似乎受了傷,有點瘸。他們互相攙扶著小聲討論著什麼,我猜八成是剛才那輔導班的事情。



  古楓的視線就一直目送到父女倆完全消失在人海。我抱著手笑意綿綿地盯著這孩子。



  終於等到他回過了神,我若無其事地說:“怎樣?人海里撈到針了不?”



  古楓大叫:“你正經一點好不好?老是以你的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



  “傻瓜都會和我在這件事上想到一起。你不是對人家有意圖會這麼出神地看?”我笑咪咪地拉了他的手,往外面走。一個衣著體面的男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撞到了我,忙說對不起,又問:“請問二年級三班的家長會是在這里開吧?后面還有一個男人,也是體面考究的裝扮,但走得不緊不慢,到了撞到我的這個男人的身邊就停下來,手插在口袋里,風流倜儻地微笑。”



  我立刻知道撞到我的大概就是本市的首富梅世顯,梅麗的父親。我說:“你來遲了。家長會已經結束了。”



  他懊悔地打自己的頭:“都怪我。完全忘記了今天的家長會,這下回去梅麗又要生氣。”



  “算了。以后記得就可以了。”我拉了古楓往外面走。



  他又追來問:“那你知道班主任的辦公室在哪里吧?”



  這我哪里知道,我茫然地看了古楓一眼。古楓干脆說:“我媽媽不知道,我帶你去吧。”



  雖然明明知道我確實是他養母,但是古楓一喊這個稱謂我的臉就不由自主地紅,可能是自覺並不稱職。梅世顯很驚訝地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說“這麼年輕的媽媽?”



  我拍拍古楓的頭,讓他趕緊結束這個尷尬的場面,“快帶叔叔去吧。”



  “張麗華,好久不見。”剩下的這個男人微笑著向我打招呼。



  我詫異他是怎麼認識我的,只好禮貌地說:“你好。”



  “你不認識我。”他笑,“能從眼睛里看出來的。我知道你是東方謹的前妻,我在去年的PARTY上見過你。”



  去年?去年的事情對我來說仿佛距離了一個世紀。滄海變桑田,愛枯情爛。



  “對不起,我記性很差。”



  “知道你忙。”他不慍不怒遞來一張名片,黑底白字,“有空聯系我。”



  名片上,“梅言貴”三字醒目耀眼。梅言貴是梅世顯的弟弟,梅氏企業的重要股東之一,是本市的上流社會中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當初和華美集團大小姐華雪原訂婚后又被退婚的人就是他。我一個激靈,他的手上會不會藏有什麼當初的祕密呢?



  尚未有機會詢問,古楓已經回來了,背著書包,快活的樣子,拉了我要走。我只好也遞給他一張名片,禮貌說:“有空聯系。”



  他笑笑,扶著欄杆,看向遠方。這個動作很像東方謹。



  很像很像。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4:56 PM
第十三章 孿生魔嬰(七)

  “和我出去,還是就在這里?”來者的微笑卻隱祕著一種殘忍的含義,他的瞳孔是淡色的灰,里面仿佛不帶一點人類的感情,“我想你一定知道下場了。”



  前幾天在張麗華家還是瘋瘋癲癲的大嬸,此刻卻是冷靜的表情,比理智人還要理智,說:“韓世載,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雪妖,你在和我裝傻吧。”男人鼻子里哼了一聲,滿是不屑,“不說這個,你選吧,或者你一個人死,或者你這一家死。”



  雪妖想了想說:“好吧。我跟你走。”



  韓世載笑了:“早這麼乖不就不會出事了嗎?”



  樹林里,一灘很大的血跡在草地上慢慢漫延出去,倒在地上的人是個美麗的少女,她艱難地抬起頭,看著擋住了光線的韓世載,說:“你會得到報應的。”



  韓世載靠著樹玩弄著自己的手指,每根手指上都有一枚長長的刀片,在陽光下閃耀著金屬的光芒,還有血珠從上面一滴一滴地落下來,“我知道你的預言很準。不過,對我來說,沒有意義。”



  少女慢慢變成一只黑白相間的花貓的形象。



  “張麗華?”韓世載的表情像夢游一般迷蒙,“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相遇呢。”



  帶古楓在中餐館吃東西的時候就收到了梅言貴的短信:今晚是梅麗的生日PARTY,來麼?



  我問古楓:“今天是梅麗生日你知道不?”



  他懷疑地反問我:“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噎了一下,說:“剛才那個叔叔告訴我的。”於是遞給古楓手機讓他看短信。



  他看完后說:“根據我的經驗,梅言貴有40%的幾率是愛上你了,40%的幾率是有事情告訴你。”



  我問:“剩下20%是什麼?”



  他笑了一下,老成持重:“陰謀。”



  我不笑了,要是最后的可能,只能怪這個世界總是和我作對。



  張麗華穿著雪白的晚禮服梨花一般在派對眾人的眼光中盛開,富商巨賈的目光一下似乎就粘在了她的身上,她款款行來,報著禮數性質的微笑,不和諧地是她身后的據說是她的養子的男孩古楓。這個孩子歲數不大,卻天然一種老成氣息,穿著黑色的小禮服緊緊地站在他媽媽身后,幫助張麗華趕走了不少居心叵測的搭訕者。



  我端著深紅色的葡萄酒,遠遠地站著觀察這個女人。她美到極至,微笑中彌漫憂郁,她不和別人多說話卻和每一個人說話。她的淡的紫色的瞳仁有多少人發現了呢,如果不仔細看她的眼睛,會誤以為是灰色的。她是這一場奢華煙雲中的仙子,冰清玉潔,只是我還不明白她眼神里的東西,那些剎那而過的種種感情,那些她隱藏著的喜怒哀樂,或者還有更多。還有,我更不明白,當初東方謹為什麼要放棄這樣一位世間的女神。



  我離開身邊的女人們,走了過去。



  “張麗華。”我說。



  “梅先生。”她點頭微笑,縴縴素手握著一只水晶杯。



  “可以過來說話嗎?”我拉住了她的手。



  她愣了一下,臉微微有些紅,說:“好。”然后又拍拍她養子的頭,說:“你在這里呆一會,我和這位叔叔出去一下。”



  我帶她去了派對后面的陽台,月光皎潔美好,她的側臉在月光下呈現了一種溫柔的曲線,溫潤如玉,她的目光天真如孩子卻隱祕了一種警告的危險。她說:“有什麼事情嗎?”



  我突然很想吻她。



  我說:“今天你很美。”



  她笑了,仿佛有些無奈似的:“梅先生過獎了。”



  “我以為你不會來。”



  這句話仿佛刺痛了某種她的祕密,她的臉似乎又有些紅,目光更加單純得像孩子了。她不好意思地說:“其實,確實是有目的。”然后又趕忙補了一句,“不會太打擾您的。”



  我已經猜到了是我的逃婚未婚妻華雪原的事情。我呷了一口葡萄酒,說:“你說。”



  “嗯,其實這樣覺得自己像娛樂小報的記者。但是還是想問先生當初為什麼要和華雪原解除婚約呢?”



  我看著她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微笑,我說:“我們來交換祕密吧。我告訴你為什麼當初被華雪原解除婚約,你告訴我為什麼東方謹會和你離婚。”



  她退縮了,又禮貌地微笑:“我敢保證您還是不知道的好。”



  “是嗎?”



  “是的。”



  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很長一段時間。



  我屈服了,我說:“其實當初,我被華雪原解除婚約是因為我知道了她和別人的奸情。不是宋理正。二是另外一個男人。”



  她驚訝的樣子真可愛,她喃喃自語說:“怎麼可能呢?”



  “沒什麼不可能。確實是另外一個男人,面容清秀邪惡,好像叫什麼世載。華雪原那時已經被他迷得暈頭轉向了,荒謬地說什麼他有超能力,可以讓她永葆青春。我當時已經準備解除婚約,華雪原比我先一步。”



  她眼睛低下去,仿佛在思考什麼,又或者已經想到了什麼,眉尖微蹙,嘴唇微開,她的唇在月光下像櫻桃一樣誘人,光澤柔軟,此刻微微張開著。



  “那,難道……”她似乎還要說什麼,我卻已經吻了她。



  我想要這個女人已經四年了,從我在游樂場第一次看到她,到我在她的婚禮上黯然離去,到我訂婚,到她突然離婚,到再一次相見。她始終不曾注意到我的注意,她始終保持著一種讓人發瘋的距離,此刻我只想告訴她我愛她。



  她在我懷里掙扎,我知道她推不開我,我知道。



  我無法繼續等待。



  “怎麼停電了?!”大廳里的混亂的叫聲阻止了瘋狂,我放開了她,她落荒而逃,像鹿一樣輕捷地逃進了大廳里的黑暗。



  怎麼可能停電呢?我正在想,聽到哥哥的聲音:“請大家安靜。請大家安靜下來。”



  我看見大廳中央燈罩上那一團血霧般的東西。




[ Last edited by 阿忠 on 2007-5-6 at 05:03 PM ]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4:57 PM
第十四章 孿生魔嬰(八)

  我看了下手表。十一點三十分,離舞會的高潮燭光舞會還有三十分鐘。



  張麗華不見了。



  我聽到一個細小的孩子的聲音夾雜在人群紛擾的喊叫聲中。



  “媽媽,媽媽。”



  是我的侄女梅麗的聲音,而這聲音迅速被另外一個孩子果敢的聲音打斷:“小聲,不要讓魔靈發現你。”



  “把蜡燭全部點上!”這是哥哥的聲音。爺爺把家族產業的壟斷權交給哥哥是正確的,他比我可靠。當然,沒有人會為這個事實服氣。但如果我是爺爺,我也會這麼決定。我現在思考的問題卻突然轉移到剛才孩子的聲音上,不管為什麼,我絕不相信那是孩子的聲音,我是說徒有其表。



  仆人們舉著蜡燭紛紛從后面魚貫而出,他們都穿著白色的禮服,本來這是為了梅麗生日特意做的安排,此刻卻顯得很詭異可怕。他們都不說話,一個一個地點燃那些蜡燭,然后放在早已安排在房間各個角落的燭台上。但,不管怎樣,房間亮了,昏暗的亮。客人們稍微安靜了些。我看見了她。在房間的角落,眼睛貓一樣閃光,安靜冷漠。



  我沒有嚇到她麼?



  還是我根本就不在她世界的考慮範圍之內?



  “很抱歉,由於一些未知的原因,驚嚇到了諸位,請諸位原諒。”哥哥在客廳中央的高台上,那是音樂家拉小提琴的地方,“現在最后的燭光舞會立刻開始。”



  氣氛波動了一下,還是平靜下來了。他們臉上還是疑惑和驚恐的表情,然而哥哥還在,他們不會走。



  我知道這所房子有自動的供電設備,無論如何不會停電。我同時知道大廳燈罩上停留了一團血霧狀的東西,我也知道今天梅家二小姐生日,仆人們不會那麼不小心。那團血舞一直在那里,它淡淡的,卻是慢慢旋轉的,好像一個人在仔細尋找下手的時機。



  “你說什麼?!”梅麗說,她和她母親一樣美麗嬌橫,“什麼魔靈?真不知道叔叔為什麼會請你?”



  我看清了一直在梅麗身邊的男孩是張麗華的養子,他皺著眉,不耐煩地說:“你小心點。別自討苦吃。”



  張麗華卻在遠處,一點也沒有在危險時刻保護她的孩子的意思。她就在那里,她注意到了燈罩上的血霧,她在苦惱,和那團血霧相似的苦惱,仿佛她也在等待一個時機,等待一個恰好可以下手的時機。



  我走得更近一點看她,覺得自己像個瘋子,如此仔細地觀察一個永遠也不可能得到的女人。



  對了,我意識到了自己永遠也得不到她。永遠,是永恆也無法打敗的永遠,從這個星球存在開始一直到世界末日,永永遠遠地不可能得到。



  意識到這點讓我有點開心。



  燭光把她白色的晚禮服熏染得有些溫暖的淡黃,她整個人卻突然而然地冷峻起來,她眼睛里令人迷戀的種種溫暖的感情一下子褪光了,一種像刀鋒般鋒利的東西裸露著,挑逗著你的欲望,卻又讓你生不如死。她在算計。



  周圍的一切對她來說已經完全消失,她沒有肉體,沒有感情,物質的東西都將不復存在。她在思考當中。



  她此刻是無情的。可以殺死任何人。



  她和那團血霧遙相呼應,仿佛是舊時門口兩尊互相守候的石獅。或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就是血霧,血霧就是她。她們的目的具有同一性。



  她的左手慢慢隱藏到了禮服的后面,我猜不透這個動作的具體含義。



  然后,她又把手拿了出來。她的手上似乎有一點綠色的熒光,很微弱的光線。我並不記得她的手指上戴了戒指。還是綠色寶石的戒指。



  脆薄透明的燭光里,這個曾經仙子般美麗天真的女人,在我眼里,卻變成了魔鬼。靜止的魔鬼。



  我是看著她變化的。



  我能捕捉。



  我卻無法掌控。



  酒杯被我捏碎了,血順著我的指尖留下來。很痛,就像這個女人驚人的美麗。



  不,我看不見她的美麗了。



  她無動於衷地坐在那里,她卻無動於衷地坐在那里。



  仔細思量著她的左手。



  燈罩上的血霧突然嗅到了什麼似的,一大團地靠向我這個方向,好像一個酒鬼貪婪地聞到了酒香。



  兩個魔鬼,在無聲地對決中。



  卻好像在使用我的肉體,什麼東西撕碎了我的肉體。



  她突然站了起來,下定了決心,她的左手上有綠色的光,蜡燭在她的揮袖中全部熄滅。



  尖叫聲一片。



  小提琴的聲音卻沒有停下,悠揚刺耳。音樂也是魔鬼。



  一種及其奇怪的慘叫聲從大廳的高處傳來,充滿了恐懼絕望以及種種人類骯臟的欲望,沒有一絲美好,完全的丑惡。我生平從未聽到過這樣的聲音。之后,我感到一種血腥的風從我的鼻子前刮過,讓人作嘔,還有一些粘稠的實體掠過我的鼻子。這種令人嘔吐的味道居然有實體。



  燈光卻在此刻一起亮了。恢復到了原先的狀態。



  燈罩上有血。但此刻卻似故意的藝術安排,暗黑的血色充滿了古典的氣息。



  那個女人面容蒼白,卻又恢復了仙子的樣子,柔弱得讓人疼愛。她的養子已經站在她的身邊,顏色莊重。她用左手摸了摸他的頭。



  他們甚至交談了一兩句。



  她的養子老道地端了一杯馬提尼,遞給她。她握在手上,我突然可以感覺到那只手冰冷得如死去一般。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知道。



  光明回來了,魔鬼都離開了。



  人群重新開始歡樂。人們花一般的面容,在小提琴的繼續中燦然盛開。



  我知道我已經不再愛張麗華了。



  不再。



  我愛上了那個魔鬼。



  她剛剛離去。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5:06 PM
第十五章 孿生魔嬰(九)

  “不用叔叔送了。我和媽媽還有別的事情。”古楓在幫我拒絕某房地產商熱情的提議。



  “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情?”他嘴里嘟囔著,很不高興的樣子。



  “一些私事,私事。”古楓繼續推托。



  “小孩子……真麻煩……”他不高興地嘰嘰歪歪地念叨著走了。



  我從頭到尾都在微笑,像戴了張不會變的面具。我真的不喜歡這種社交場合。而且,很明顯,梅言貴過激的舉動讓我恨不得立刻逃回家去,但是魔靈出現我不得不留下。但是,很奇怪,魔靈為什麼會出現呢?難道是為了對付我?這太自不量力了吧。或者,是對付梅家的某個人,只是我莫名其妙地到來讓她沒辦法下手?



  “張麗華,今晚的事情對不起。”梅言貴在梅家寬闊的階梯口出現了,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似乎還有微笑的表情在他臉上,路燈太暗了,我看不清。



  我窘迫地不知道該不該說沒關系,我想我以后再也不會來這個危險的地方了。我想想,只好說:“沒關系。”



  “還有件事情想告訴你。”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仿佛下面要說的事情根本和他無關,“我4年前在游樂園看到過你。”



  古楓莫名其妙地看著我,我也是不知所謂。



  “后來我參加了你的婚禮。”



  他到底在說什麼?



  “然后我訂婚了。”他的睫毛真的很長,低目的時候遮住了所有的目光,無論外界的還是自身的。



  這時,我感到氣氛有變化,不是梅言貴造成的氣氛變化。兩旁的黑暗里有東西掠過去了,這個東西流著口水,散發著腥甜的氣味,並且具有殘忍的性質,一個嘶啞的聲音在我的腦海中響起:殺了他,殺了他,殺戮……梅家的人要死光……



  “你怎麼了?”梅言貴也是個觀察細致的人,立刻捕捉到了我目光的變化。



  “沒什麼,有東西。”我想了想,“恕我冒昧,梅家以前有沒有什麼得罪了的后來又死去的人,而且這個人對梅家的成見還很深?”



  “啊?這個,好像,好像很多。”他皺著眉頭,思考了一下,“你知道,梅家是很古老的經商世家。商人想完全沒有得罪的人是不可能的,而這些人不管由於什麼原因總會有幾個死去的。”



  黑暗里的東西在伺機等待,等待我離開。要是連城在身邊我就可以用心語術和他討論了。可惜古楓是楓樹精,不懂得巫族的心語術。



  我該怎麼做,把梅家用符咒全部保護起來?不行,我手邊根本沒有做符咒的材料。說服梅家的人都喝下巫葯?也不行,我身邊沒帶那麼多份量的葯。天啊,該死的連城,我什麼時候開始對現世的事情這麼關心?



  “這有什麼關系嗎?”梅言貴繼續詢問。



  “呵呵,有很大的關系。”我故意裝作賣關子,不動聲色地隱蔽地在古楓手上寫了四個字“魔靈還在”。



  他大吃一驚,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他還1000歲呢,這麼像小孩?



  “到底什麼關系呢?”他好奇地追問。



  “呃,是很大的關系。我告訴你華雪原回來了你信不信?”我猜想他一定以為我是開玩笑,所以故意這麼說,大家哈哈笑過了就算了。魔靈的事情我自己再想辦法。



  “真的回來了嗎?”他卻似乎並沒有把它當作一個玩笑,反而苦笑了一下,“有些事情告訴你,也許你都不會信。”



  “什麼事情?”我和古楓像天上掉餡餅了一樣,難道今晚就可以破解魔靈之謎了嗎?



  “這些年來我總是重復地做一個夢夢見華雪原回來了說要殺掉我。她說我辜負了她。這個夢很逼真,每天我醒來都能感覺到她說話的聲音還在我耳邊回蕩。”



  這件事情果然沒有我和連城想得簡單。命運的絲線啊,纏住了這一幫搏命的飛蛾。



  願神賜福給我們這些罪人。



  “梅先生,可以給我說說這件事情的原委嗎?”



  “我發現你對這件事情很關心。我回答你以前,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放心,和你神祕的離婚沒有關系。算是對我的補償。怎樣?”他曖昧地看我一眼,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站起來了。



  “好,不過我保留不回答的權利。”



  “張麗華,你到底是誰?”他的曖昧突然一下變成了逼視,咄咄地,讓人不敢正視,“你是不是什麼道士?我看到你在舞會上使用法術了。”



  我一下手忙腳亂地來,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古楓到了關鍵時刻一點忙也幫不上。



  “我來告訴你她到底是誰。”一個聲音,戲謔地,調侃地,伴著優雅的腳步聲,來到。



  我回頭一看。雖然我記性很爛,但是我還是認出了這就是宋理正死亡那天,在案發現場笑瞇瞇地毫不關心的警察。他穿著簡單的體卹,牛仔褲上還破了幾個洞。不過還是那樣地漫不經心笑里藏刀。



  “你是怎麼進來的?”梅言貴氣憤地大叫,“給我出去!”



  我到此時才看到梅言貴生氣地樣子,我安慰地說:“梅先生,不要生氣。”



  梅言貴咬牙地告訴我:“這就是華雪原的奸夫。”



  “張麗華,首次見面,多多關照。”他卻優雅地把一只手按在胸口行了一個中世紀騎士才用的禮,我的心卻霎時涼了一半——這是獵人用的見面禮,“我叫韓世載。看來以后我們打交道的日子多了。”



  他突然向前一跳,一下就站到了我和梅言貴的面前,他的速度快得像閃電一樣。獵人!



  “你不是很想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嗎?我告訴你好不好。”他雖說是對梅言貴說話,卻是看著我的。



  “韓世載,你來到底是干什麼的?!說!”梅言貴眼睛里已經充滿了血絲,像只發狂的野獸。



  韓世載卻一點也不管他的憤怒,繼續說:“張麗華是個巫女。對你們現世的人來說,說她是神也不為過。對吧?張麗華?”



  我的手腳冰涼。獵人是巫族的克星。



  “你到底是來干什麼的?!”梅言貴抓住了他的衣領,“說!”



  “我無論去哪里,做的都只有一件事,就是殺人。”他還是笑瞇瞇地,輕輕拿開了梅言貴的手,“何必多此一問呢?”



  我和梅言貴都愣在那里。殺……人?所有的人嗎?



  這個男人,用高雅的姿勢告訴我們,他來是為了殺人。他漫不經心的笑意邊充溢了殘酷的冰冷。這就是獵人。



  我的眼前卻突然浮現了另外一張笑著的面孔。



  韓世載伸出左手,手指修長,青色,也是剎那間的事情,每根手指上都長出了一根冰冷的刀刃,寒氣逼人,錚明瓦亮,寬度大約就等於他的指甲。



  他還是笑,對梅言貴說:“就從你開始吧。”



  “等等。”我拉住了他的手,“他為什麼要死?獵人不是不參與現世的事情嗎?”



  “是啊。”他還是笑,“但是知道了祕密的人就必須要死。”



  “你到底知道了什麼祕密?”我拉著梅言貴問。



  他卻對我啟齒一笑:“原來你是巫女。”



  “快死的人知道多點無所謂,因為他們永遠會替你保守祕密。”韓世載亮出指刀,突然向梅言貴攻擊。



  魔靈也在這個時候出現了,紅黑色的旋轉氣體,張著血盆大口,血腥的氣息再一次彌漫了梅家大宅。我一擊雙手,在梅言貴的面前形成了防護氣浪,氣浪把韓世載推到了遠處。拉了梅言貴就跑。



  韓世載卻沒有追來,我在樓梯上看到他意外地看著那個出現幫助了他的魔靈,他手指上的刀一直閃光,他冷酷的微笑的臉在刀光下卻呈現出一種迷惑,魔靈並沒有在這個強大的獵人面前離開,相反,它一直在那里,執著地在那里。最后韓世載收起了指刀,拿出一個小瓶子,把魔靈裝在里面。



  “你們運氣真好。”他抬頭對我和梅言貴喊,此時我們身邊已經站了一堆梅家的仆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古楓已經拉著梅麗躲在一邊了。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韓世載放棄了殺戮的念頭,魔靈按理說不就是華雪原嗎?他們一起殺死共同的仇人梅言貴就是了,為什麼要離開呢?



  我想不通。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5:07 PM
第十六章 孿生魔嬰(十)

  梅言貴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得罪了獵人,問他也支支吾吾。獵人在現世目的只有殺死全部的巫師,基本不會與人類過不去。“當然,他們生性殘忍,殺人也不是奇怪的事情。”花婆婆是這樣告訴我和他的。好像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過記得。



  梅言貴顯然不能繼續住在他豪華的梅家大宅。我仔細想了3秒,只好把他帶回家。反正這件事一出,我呆在家的時間會少得可憐。



  “你是巫女。”梅言貴說。他握著方向盤,仿佛不相信似的。



  古楓此刻了解到的卻不是我的危險,而是他的危險:“叔叔,不要再說了。韓世載還會回來的。我們必須在這段時間內想好應對的辦法。”



  韓世載把魔靈拿走了,輕而易舉地,但我很了解現在我們處於一個更加危險的地步。獵人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巫族的。



  “韓世載是‘獵人’?”梅言貴皺著眉頭,“什麼是獵人?”



  “獵人是……專門對付巫師的。”



  “為什麼?”



  “很久的戰爭了。”



  “為什麼會戰爭呢?”



  我笑笑,看來今天我可以給他補一堂巫族的曆史課,“你知道古希腊的英雄伊阿宋吧?”



  “知道,他是個勇士,他取得了金羊毛,還娶了個美麗的公主。”



  “美狄亞是個供奉聖殿的女祭司,她愛上了伊阿宋。她父親為了防止伊阿宋奪走他的金羊毛,就要伊阿宋去播種毒龍的牙,毒龍的牙播種到地上會出現如野獸般的強壯而殘忍的人,他們會殺死伊阿宋。美狄亞幫助了伊阿宋,給他神聖膏油,讓他打敗了毒龍取到了金羊毛,卻背叛了自己的父親和祖國。伊阿宋表示會永遠和美狄亞在一起,就帶美狄亞去了他的國度。后來美狄亞甚至幫助伊阿宋復活了伊阿宋年邁的父親。”



  “這,這有什麼?”梅言貴一臉奇怪,“這不是好事嗎?”



  “但是,伊阿宋后來變了心。他要娶另外一個公主。美狄亞在幾番挽回而不可挽回的情況下,假裝答應了。婚禮當天她送給那個公主一件美麗的禮服,染有劇毒。公主穿上后就立刻一命嗚呼了。伊阿宋怒氣沖沖地跑回家找美狄亞算賬,卻發現美狄亞殺死了與自己的孩子,駕著毒龍的車離開了。”



  “天,真恐怖。最毒婦人心啊。”



  “伊阿宋發誓要向他的妻子復仇,而美狄亞也發誓向她的丈夫復仇。於是,你了解了。祭祀美狄亞的后人就形成了巫族,而伊阿宋的后人則成為了‘獵人’。”我說,“其實男人的心才是最狠的,喜新厭舊,毫不留情。”



  “沒想到巫師的曆史這麼久了。幾千年了。”



  “是啊,幾千年來從來沒有間斷的戰爭,還源於,伊阿宋根本還是想復活那個公主,而美狄亞手中握有神祕的卷軸威力無窮,他還想得到它復活那個女人。或許還有權力的成分在里面。但最重要的是,戰爭沒有間斷過。”



  “卷軸?什麼卷軸?”



  “不清楚。我只知道它威力無窮,但是只有握有它的人才知道它是什麼。”



  “但是,巫族既然這麼厲害,怎麼還會怕獵人?”



  “你不明白。當初美狄亞太愛伊阿宋,為了防止自己的法術傷害到他,就送給了他一道光明符咒。有了這道符咒,巫族所有的法術全部會減半威力。當然,后來美狄亞又作了些修改。而伊阿宋卻從邪惡女蛇與死神那里學會了許多殺人技術。於是現在就是這種情形了。”



  “原來,是,這樣。”



  他總是在夢中驚醒。



  黑暗的宮殿里,寂寞的回音總能勾勒出那個女人瑩然如玉的樣子,在虛無中,靜靜矗立。



  與他遙遙相望,遙遙地,沒有溫度,沒有歸期。



  “阿華,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小女孩笑起來的樣子明艷動人,天真可愛,“刑影,這是你答應的哦。”



  “拉鉤。”他說。



  “好,拉鉤。”



  他此刻還不知道,后來他會死去,卻不是為了她。而她終將在一片廢墟中存活,卻只是存在,而不是活著了。



  他們一起微笑的日子,終於收進歲月的收藏夾。



  那是一幅最美的油畫。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5:08 PM
第十七章 孿生魔嬰(十一)

  韓世載的腳下出現了一個圓滑的黑洞,這個人挺拔的剪影沉入了地下。



  這是一個燈火通明金碧輝煌的大廳,里面站著成排的黑衣人,他們絲毫不動,面部也沒有絲毫表情,統一把右手放在左胸口,好像石像。韓世載一臉玩世不恭的笑容從這些排列的人中間的道路走過,手中還握著裝了紅色霧氣的小瓶。他走進大廳斜角的一間酒吧,這里又是一番景色。酒氣彌漫,男人們粗野不羈,女人妖嬈性感。一個右眼上繃了黑布的強壯男人熱情地向韓世載打招呼:“阿載,好久不見!忙什麼去了?”



  韓世載微笑說:“為聖主做些事情。”



  這時幾個衣著暴露的女人,走上來圍住了他,“做事就把我們姐妹給忘記了嗎?”其中一個最嬌小的女人,搖晃著香肩靠過去,“韓大哥,你冷落阿彩了。”



  強壯男人大笑:“阿載,她們想你快想瘋了!今天你做做好事,一箭三雕吧!”



  韓世載挑起那個叫阿彩的女人的下巴,捏了捏,說:“我怎麼舍得把你給忘了呢?”



  阿彩順勢靠進了韓世載的懷里,像貓咪一樣依偎著他。



  他一只手抱著她,另一只手拿起瓶子在空中晃了晃,對強壯男人說:“你看這是誰?”



  男人隨便看了一下,說:“什麼好東西?”



  韓世載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說:“獨龍大哥,你再仔細看看。雖然現在這模樣小了點……不過還是很容易認的。”



  男人還有些懷疑,定睛一看,仿佛大吃一驚般,說:“阿載,怎麼是……那四號住宅區里住的是……”



  韓世載默許地點頭,對著瓶子說:“這個人你認識啊,他是獨龍大哥,不打招呼嗎?”



  瓶子里沒有絲毫的反應,韓世載放肆地大笑起來。他在阿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說:“現在我還有事,晚上再找你吧。”



  阿彩嬌嗔地拿小手在韓世載胸膛上捶了2下,說:“你最坏了。”



  韓世載走到酒吧角落的旋轉門那里,走了進去。



  這里到處都是巨大的聖杯,燃燒著熊熊火焰,守在聖杯邊的人全副武裝,一條長長寬寬的階梯通向一面浮雕的白色椈嚏C浮雕上雕刻著一個男人,半跪著,支著劍,痛心疾首地守在一具死去的美麗女子身邊,眼淚在這個女人的眼角懸而未落。男人的右邊,是一輛在空中遠去的龍車,駕著車的女人還得意地回望地面上的慘劇,這個女人的面孔丑陋無比,骷髏一般。這便是階梯的盡頭了。



  韓世載對著白色椈應瞏斥髐U,右手撫胸,說:“聖主,我回來了。”



  椈壎峇@個沉重冷酷的聲音說:“要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貓妖雪妖已經被我殺了。不過,梅言貴沒有殺掉。”



  椈孺H哮起來:“為什麼?!不是讓你一定要殺掉這個妨礙我們的人嗎?!”



  “聖主,雖然我沒有殺掉他,但是我把它帶回來了。”韓世載雙手舉起了瓶子。



  椈壑˙☆雂F,仿佛也在仔細觀察小瓶子里是什麼東西,半晌,說:“嗯……這個……居然還活著,把它放出來吧。”



  韓世載擰開了瓶蓋,一股紅色氣體飛了出來,在空中形成了一個人的形狀,面孔模糊。



  椈懂M找了一會措辭,還是直接問魔靈:“你願意繼續為我做事嗎?”



  魔靈的聲音尖銳刺耳:“你這個魔鬼!休想!”



  “你說我是魔鬼?”椈懇o出了一陣毛骨悚然的大笑,在這個寬闊的大廳里久久地回蕩,“從你嘴里說出來真是分外有趣。”



  “我突然有了一個好主意。”椈彌o意地說,“阿載,我有個好想法。”



  “屬下明白。”韓世載也笑了,“聖主英明。”



  “阿載,有時我不知道該不該夸你聰明,不過,你真是太——聰明了。”椈懋N味深長地拖了余音。



  韓世載的額頭滲出了冷汗,他眉頭微皺一下,接著說:“不過,聖主。去梅家的時候,我看見了一個人。”



  “誰?”



  “張麗華。”



  椈壑S一次沉默了,隨后才慢慢說:“她怎麼樣了?”



  “我覺得她很美。”韓世載仿佛回憶了一下見到張麗華的場景。



  “她一直那樣。”椈擊暑揭a說,“我總會覺得她瘦了,一次比一次瘦。”



  “她真的曾經是聖主的朋友嗎?”



  “多嘴!”椈壑j怒,“這些事情少問對你有好處!你下去吧。把那個東西也帶著。”



  韓世載收起了魔靈,欠身而退。他真的不明白,聖主為什麼一提起這個女人就會發那麼大的脾氣。



  不過他了解了聖主下一步的計划:造孿生魔嬰。而且他從雪妖那里了解,張麗華那里就有一個現成的。



  聖主的態度真的讓我越來越想了解這個女人了。他心里這樣想著。



  不過現在,當然還是需要一些,器具。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5:09 PM
第十八章 孿生魔嬰(十二)

  “梅先生,我希望你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們。”我自己說這話的時候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了警察,雖然我沒有絲毫窺人隱私的癖好,但是此時即使是再隱私的事情也到了必須坦白的地步了。因為它關系到人類最重要的東西——命。還有我巫族的命運。



  梅言貴已經見過了在玻璃器皿里的魔靈的復制品。他當時沒有很驚訝,畢竟真正的魔靈他已經見了。



  他現在坐在我面前,和古楓、阿蠻、謝微生一起。



  “叔叔,我們需要你的幫助。麗華阿姨的侄子已經因為這件事情昏迷了。到現在還沒有清醒。而且魔靈殺了那麼多人。你忍心嗎?”阿蠻細長的脖子微微向前伸著,顯出關心的模樣。她的細手臂叢Tshirt里伸出來,腕關節很明顯,手中還握了個水杯。



  謝微生面色陰沉地坐著,守衛著阿蠻,也不說話。



  古楓沒有看梅言貴,一直在翻弄那些他收集來的報紙。



  梅言貴看著我,咬著嘴唇,好像在思考,又仿佛在詢問我是否真的需要知道,又仿佛在考慮,考慮我值不值得信任告訴。最后,他嘆了口氣,開始他漫長的敘述——一個很漫長的故事:“我和華雪原在三年前訂婚。那時是因為爺爺覺得和華美集團聯姻的話會對梅家很有好處。而且,當時我喜歡的女人也已經訂婚了,所以沒什麼指望,所以我同意了。因為何華雪原有了準夫妻名分,所以我們——當然,是一開始見面很勤。華雪原很漂亮很時髦很會打扮,最開始的時候我覺得她性格很熱情也很實在有點功利主義,但不像別的女孩那樣有虛無縹緲的浪漫幻想,但后來我發現不對了,她把一切都歸納進一種交易,完全的交易——她和我在一起雖然說本來就是一場經濟聯姻,但在我看來這畢竟是婚姻,即使成為不了戀人最起碼該成為朋友,她不,無論她笑還是哭,熱情還是冷漠,無一不是面對著利益來的。而且她珍惜她的臉勝過任何東西,后來聽一個華家的老傭人說華小姐每個月花在臉上的錢不下千萬。於是我開始疏遠她,我想我們就當一對互不干涉生活的陌生人也好。



  可是,過了一段時間,我的祕書吞吞吐吐地告訴我她不止一次看到華雪原和一個陌生男人在一起打情罵俏。我並不生氣,真的,不生氣。她做什麼我都無所謂,我只是希望她可以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隱蔽一點,不要讓別人看到,就可以了。我就說下次這件事情不必再說了。



  但是事情卻不是我想得那樣簡單。華雪原似乎精神狀態出現了問題——這是很嚴重的事情。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娶一個精神狀態出了問題的女人——況且,說殘酷點,她是精神病人,在華美集團就不再舉足輕重,和她聯姻對我們梅家就根本沒有什麼上得了場面的利益了。



  我找了個時間約華雪原出來——當時我在電話里聽她的聲音是相當的不情願。我直接了當地問了她這些事情。她並沒有絲毫的愧疚或者羞憤,她當時目光渙散,面含微笑,她說:“言貴,我要離開你了。我就快可以長生不老青春永駐了。你會變成老頭的,但我永遠也不會老了。‘我當時發火,罵她瘋了。她卻笑說是我瘋了。然后這場約會就不歡而散了。這是我和她的最后一場約會。



  有一天傍晚,天色是快下雨的樣子。我想去酒吧轉轉散散心——我被雪原的這些事情鬧得不開心。結果我在路上看到了雪原和那個男人。“梅言貴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就是韓世載。我在車里看到他輕佻地摟著華雪原,也走進這間酒吧。我聽到他說:“我有那麼厲害嗎?‘然后是一陣讓人難以忍受的大笑。我把車停好,也走進了那間酒吧。當時我就覺得華雪原簡直是被他迷住了,迷得自己是誰也不記得了。他們后來喝了很多酒,就走進了酒吧的單間——我當然知道他們是去做什麼了。我打電話把華美集團的華岳先生請了出來,假意說和他一起喝酒。我們聊了很多東西,天南海北的。他當時以為我只是愛玩而已。一個小時以后,華雪原和韓世載從樓上下來。我朝華岳——我未來岳父笑了一下,一口喝盡。我走了。



  我后來聽說華岳當場給了華雪原一個耳光。



  華美集團宣布與我解除婚約,當時說是因為我生活不檢點。不過也不算冤枉我,我確實那樣。



  解除就解除了。但后來我,還是聽說韓世載已經不和華雪原在一起了。很明顯,他只是把雪原當成一個玩具,玩膩了,他自然會丟棄。我本以為按照華雪原那樣瘋狂地愛他,應該會瘋了。但華雪原沒有。反而,我荒謬地在報紙上看到華雪原居然喜歡了一個有婦之夫宋理正——而且只是華美集團的一個職員而已——按照我認識的華雪原,這種虧本生意她是不會做的。“



  “華雪原不會因為宋理正為人平直愛上他嗎?”古楓問。



  梅言貴笑道:“我懷疑她是否知道平直是什麼意思。華雪原就是一個典型的富家女類型。后來發生的什麼‘逼婚’事件在我看來簡直是荒謬——我覺得除非宋理正有一個什麼帶給華雪原很大利益的東西,否則我堅決不相信華雪原是喜歡他。而且,你會相信一個人瘋狂地喜歡一個人以后,分手了,立刻在一個禮拜之內又愛上另外一個人嗎?”



  “也就是說,華雪原和韓世載分手以后,一個禮拜之內就開始追求宋理正了?”一直沒有開口的謝微生說話了。



  “是的。”梅言貴加了一句,“所以我從頭到尾就不認為這里面有什麼愛情成分。純粹是陰謀。”



  我想到案發現場那個哭得死去活來的華雪原,她的面孔,是那麼模糊。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5:11 PM
第十九章 孿生魔嬰(十三)

  事情越來越讓人迷糊。古楓一直在研究他從圖書館帶回來的報紙,好像有什麼更重要的東西我們沒有注意到。梅言貴在敘述了很久把我們掌握的證據全部推翻以后輕松地說:“你兒子真是少年老成啊。”我心疼自己的勞動成果在梅言貴的故事里灰飛煙滅,想今天晚上再進連城的夢里和他討論討論,雖然他還有一天就可以清醒了。



  討論沒有結果。大家暫時散伙,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



  我下去買夜宵。老實說我緊張了這麼久,此刻卻不怎麼緊張了,仿佛一切已經與我沒有什麼關系,即使是巫族的命運,我的性命,都無關緊要了。我這樣不負責任,原來長老們就該看出來不要讓我當什麼巫神替補。我決定今天早點睡,好好休息。



  “你說清楚點。你的母親是什麼時候失蹤的?”一個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我側頭望去,幾個警察正站在某個路口詢問一個年輕人——就是那個大嬸的兒子。



  “2天前。母親說和一個叫韓世載的人出去一下,之后就沒有回來。我母親一直有精神病,本來是不該讓她出去的,可是當時她態度很堅定,我沒辦法就同意了。”



  一個警察拍拍他的肩膀說:“平子,沒事。阿姨一定不會有事的。”



  “韓世載”三個字像針一樣刺痛了我的耳朵。我停了下來,躲在一旁聽他們還要說什麼。



  “那個韓世載長得什麼樣?”年長些的警察又問。



  “嗯,我只記得他的左耳上戴了幾個很亮很精致的耳釘。具體不太記得了。對了,他額前的頭發是銀白色的。”



  “平子你再想清楚點。”



  叫平子的年輕人緊皺眉頭思考了一會,苦惱地說:“真的記不清了。因為當時並沒在意這些事情。”



  那個警察看他痛苦的樣子就安慰說:“沒事。平子。我們這麼多年好兄弟,我一定會幫你把阿姨找回來的。”



  “你要提供更多的細節給我們。比如,你母親平時都和哪些人來往,有沒有仇家,或者曾經和哪些人起過沖突。”年長的警察冷靜地繼續說,“你想好了這些明天去警察局。”



  “沖突?我母親最近沒和什麼人來往。”年輕人喃喃自語。



  “好了,平子。別難過。會好起來的。那,再見了。”



  那個大嬸失蹤了?韓世載到底在玩什麼花招?我推開了超市的門。



  大家又圍在一起吃東西。我說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我真不明白韓世載為什麼要抓走大嬸,還有為什麼要找梅家的麻煩。”我說,“如果說韓世載找梅家麻煩是因為華雪原還勉強說得過去,他抓走大嬸簡直不可以理喻。”



  “會不會這個大嬸是因為知道了些不該知道的東西?”謝微生提議。



  “但這個大嬸精神已經失常了啊。就算她知道什麼沒關系啊。”阿蠻說。



  “韓世載本來就是個不可理喻的人。”梅言貴說。



  他不可理喻我完全同意,但是那個人絕對不是個不可理喻的人,我信他做的一切事情都有他的理由。



  “古楓,你的想法呢?”大家都看著古楓。



  “我?”他看著那些報紙,慢慢吐露了一句讓所有在座的人大吃一驚的話,“我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



  還是阿蠻最先反應過來:“好朋友?你,你不是說那個老奶奶吧?”



  “那個大嬸是你的好朋友?!”梅言貴搶先把我的話說了。



  我想起大嬸來的那天古楓的異常表現:



  我對古楓說,“我老糊涂了跑丟了你會不會來找我?”



  他好像沒聽到我說話,自顧自地說,“這個大嬸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眼熟呢?人老了記性是不好……”



  自那以后古楓開始坐立不安了,嘴里總是在自言自語,一會搖頭一會點頭,去圖書館檔案室比以前更勤了。我開始做各種各樣的噩夢,斷掉的胳膊腿在夢里滿地都是,具體發生了什麼醒來以后卻什麼也不知道。我曾經試著進入連城的夢境,想知道他的主意,可是連城的夢的發生地總是在一座巨大的荒廢的城市,面積太大,我找不到他。那座城市看起來是那麼的眼熟,當然了,現在不是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



  “難道……”古楓又坐在沙發上沉思,嘴里說著一些奇怪的連不成句子的詞語,“不可能……不可能……可是……那眼睛和聲音,真的好熟。好熟。”



  我走過去遞給他一杯熱巧克力,坐在他身邊。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我的來到,還是一副愁眉緊鎖的樣子,思考了一會,問我“姑姑,你說你會不會認錯1000多年前的好朋友?”



  我噎了一下,1000年前,那……實在有點困難,說“時間太久了吧?”



  “難道是我認錯了?”他又自言自語起來。



  “你不是想說你遇到其他的樹妖了吧?”



  “不是不是。不是樹妖。而且她明明死了。”他又開始自顧自地胡說八道。



  “誰死了?”我問。



  “她犯了罪,被燒死了。”古楓喃喃自語地再加一句,“是啊,是死了。”



  “哪個她?”



  “這個,”他停住了,為難地支吾了下,“可能我認錯了。”他端了巧克力喝了口,繼續說“姑姑,那我去圖書館了。”



  我結結巴巴地問:“難道就是你說的那個一千年的好朋友?”



  古楓一下子扑到我懷里痛哭了起來。



  “一千年的好朋友?”梅言貴的樣子看起來是快瘋了,這些天他一下子接受了太多關於這個世界的知識,完全推翻他的世界觀,就像他瀟瀟洒洒地推翻我多長時間的成果一樣。



  “古楓是千年樹妖。”阿蠻一句話解釋了,也不管梅言貴接受得了不。



  “她叫雪妖,是只白色貓妖。我還是棵小樹的時候她還是個小貓。基本上說,我是和她一起長大的。但是,理論上她應該早就死了。因為她触犯了貓族的戒條,所以他們決定把她燒死。”



  “好殘忍。”阿蠻說。



  “我趕到的時候只看到一只濕漉漉的筐子留在岸上。我當時眼前一黑,想完了,雪妖一定是被溺死了。當然這些對這件事情並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雪妖是個非常準的預言家。”古楓故作輕松地跳過了他和雪妖的經曆,直奔主題——有時人們要多麼善於隱藏自己的過往隱藏自己的眼淚,無論對別人意義如何,它們始終是自己最重要的寶貝——“她出生高貴,父母都曾經是貓族(大部分貓都是預言家,他們傲慢地生活,遠離人群,也遠離任何其它的種族,因為驕傲的貓族認為他們是最接近真理與命運的種族。)中享譽的預言家,生的這個女兒更是不得了,她只是修煉了400年就成了貓族中最準的預言家。她說的事情一定會在將來的某天出現。”



  “這和這件事有什麼關系?”阿蠻好像糊涂了。



  “姑姑,你應該還記得她來的那天說了什麼話吧?”



  電光火石一般,我的腦子回想起了當時的一切。情不自禁地,我打了一個寒戰。



  “兒子,我在做好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媽要讓他們別再和宋理正那個死鬼在一起了,會倒霉的。”



  難道……



  “她說我們和宋理正在一起。”古楓面無表情。



  “什麼?!”阿蠻叫了起來,其他的人都在沉默中。空氣像浸在冰水里,我猜每個人都感覺一種刺骨的寒意——真相就要來了嗎?



  “嗯。我相信雪妖就是因為泄露了這一點給我們,獵人才要殺她的。我知道她沒有瘋,她只是想提醒我。我知道。”古楓說,“我仔細想過了。如果宋理正真的可以使用分離術,我不覺得一個魔靈可以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把他殺死。現在警方說殺害宋理正的是華雪原。雪妖也說。怎麼說呢?我相信。因為我了解雪妖的預言準確到什麼程度。”



  “也就是說,我們猜測的那一場移魂,中途一定出了些差錯。靈魂的序列一定和他們的原始值不同了。”謝微生冷冰冰地補充。



  “這並不是我最想說的。”古楓仍然面無表情,或者他只是不知道他下面說的這個應該用什麼表情作語言的陪襯,“我想說的是,雪妖說的那個在我們身邊的宋理正,就是那個謊話連篇的魔靈。”



  晴天霹靂!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5:13 PM
第二十章 孿生魔嬰(十四)

  阿蠻結結巴巴地問:“你確定嗎?”



  謝微生冰冷的面容上也露出了少有的驚異之色。



  “你憑什麼說魔靈是,是宋理正?那你說,那個宋理正,死掉的那個,那又是誰呢?”阿蠻追問。這時我的房間的玻璃傳來嘩啦的玻璃破碎聲,大家都嚇了一跳。我想蒼山子這麼關心連城這小子啊,明天他才會清醒,現在就來看他的寶貝徒弟?



  “誰啊?”梅言貴緊張地小聲問我。



  “大概是蒼山子。不過奇怪了點……”我一面說一面起身去房間。到了門口卻不由得大吃一驚,竟然是那個大嬸的兒子滿臉鮮血地倒在玻璃里。他慢慢地從玻璃里站起來,搖搖晃晃,低著頭。同時,玻璃器皿里的魔靈發出了尖銳的嘯叫,仿佛在求救一般。



  “你,你沒事吧?”我問。



  “他是誰?蒼山子?”梅言貴說。



  “他來干什麼?”阿蠻奇怪。



  “你怎麼上來的?”古楓問。我家住在4樓,他從外面就這麼直接進來了實在奇怪。



  “停下!”謝微生冷冷地制止他,攔在他的前面,“你不能繼續向前。”



  “讓我過去。”一個沉悶、格式化的聲音從他咽喉深處傳來,“我要過去。”謝微生利落地一把抓住他的手,從背后反鎖住他的行動,說:“不行。”



  “把他的頭抬起來。”我說,很快地走到這個年青人面前。



  謝微生用一只手托起了年輕人的下巴。他面孔漆黑,兩只黑色的瞳孔放大著,炯炯地閃著光,喉嚨里發出野獸般咆哮的低吼,“我要過去。”



  “有人對他施用了迷心咒。”我說。



  謝微生立即在他的眉心畫了一個中止的符號。只見紅色的光芒一閃,符號就沁入了他的腦門。謝微生放開了他。我們都以為沒事了。先穩住他,再解咒。但中止卻像給他打了一針興奮劑,他的眼睛猛地亮了,動作僵硬但是更加有力。



  微生劍反應快如閃電,再次制服了他。



  意料不到地,韓世載的聲音卻突然從這個人的口中傳來,懶散地,邪惡地,胸有成竹地,仿佛和我們在玩貓和老鼠的游戲:“張麗華,最好讓這個小孩放了他。”



  我沒說話。



  “呵呵,不問為什麼嗎?”韓世載的聲音笑著問。



  “因為我知道你會告訴我為什麼。”



  “是啊。我告訴你:知道剛才這個小伙子和警察說了什麼嗎?他說他媽媽最近只和一個人接触了,那就是你。而且他媽媽在你家瘋病發作,影響了你,所以你有這個動機找她麻煩。還有,他說你一直很關心宋理正的案件。當然,不止你一個,他們懷疑我們是不是同伙。哈哈。”



  阿蠻:“你真卑鄙。”



  韓世載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大笑起來,說:“小姑娘,你真可愛。”



  接著他又說:“其實我在他身上下的咒語,你只猜對了一半。我不僅下了迷心,還下了‘命牌’。當然,你顯然不會明白獵人所說的‘命牌’是什麼,大致就是說今天他做不成放出魔靈這件事,那麼他就要死。”



  “而且,你要知道,如果現在他也死了,而且死在你家里,那麼你猜誰會成為警方最密切關注的嫌疑犯?哦,而且還是兩條人命的超級凶手!況且,當那些警察出示搜查令的時候,你說他們要是發現魔靈這麼超自然的東西會怎樣?”



  聲音是愈來愈近的,我們回頭看去,那個陰影一樣的韓世載從一片灰暗中走了出來,面帶微笑,手上寒光閃閃——那是他的武器。



  “你想怎樣?”我說。



  “不想怎樣。我要帶走魔靈的復制品。”



  “你想干什麼?”



  “張麗華,你該很明白,不是我想干什麼,是那個人想干什麼。不過,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你了解他是多麼——討厭巫族。”韓世載在我身邊繞了個圈,“所以,你的決定呢?”



  “你能保證大嬸的兒子活下來嗎?”



  “我保證。”他舉起一只手,一點也不嚴肅。



  “別相信他!”梅言貴喊起來。



  “呵呵,所以你讓我保證有什麼用。這里有人相信我言出必行嗎?好了,沒空和你們耗了,放還是不?”



  “我相信你。”我說,“你保證了讓他活。”



  玻璃器皿在我的聲音里砰地全部破碎,在燈光里,晶瑩地像淚水。



  “你這麼為他做事,也不會有好下場。”我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張麗華。”他叫住我,“和這個魔靈到個別吧。”



  我回頭看他,他的眼神仿佛在暗示他不可以說的事情魔靈可以說。



  我走過去,對小瓶子說:“再見,華雪原。”



  “不,我是宋理正。”



  “你很會說謊。”



  “我也有我要保護的東西。”



  韓世載拿走了瓶子,一手抓住那個已經迷失心性的年輕人的手臂,從窗戶跳了出去。



  鐘聲在這時響了,12點到來了。一切的夢幻像灰姑娘的漂亮衣服和南瓜馬車一樣全部消失了。他是恨巫族還是恨我?反正最后都是毀滅,就毀滅得天崩地裂吧。



  “哎呀。睡得累死了。”連城醒了。



  我們默默地走進房間,阿蠻無精打採地說:“祝賀你。”



  “怎麼了?怎麼一個個都像打了霜一樣?”連城迅速地奔下床,我知道他一定立刻飛到冰箱那里,然后吃完我所有的薯片。



  “侄兒,我想我們得做好對付孿生魔嬰的準備了。”



  “姑姑,我覺得我們一直忘了一個人,就是案發現場的那個大嬸,當時鐵門並沒有打開,圍在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死的是誰,那大嬸為什麼就那麼肯定是‘惡有惡報’?我們被后面的事情弄糊涂了,卻忘記了這最初的基點。”



  我已經懶得去解釋大嬸是貓妖,而且還是一個厲害的預言家的事情了。



  等等,大嬸說的是“惡有惡報”?可是那個死去的宋理正是誰呢?他做過什麼惡嗎?難道是華雪原,好像事情從頭到尾真正作惡的是華雪原,可是那麼跑掉的華雪原是阿梅?如果跑掉的華雪原是阿梅的話,那不就是說宋理正當初進行的分離術是成功的嗎?



  “‘惡有惡報’?”謝微生也捕捉到這點,“看來,只有一個辦法了解這些亂麻一樣的往事了。”



  “對。”阿蠻的眼睛瞇了起來,“招魂。”



  “你們在說什麼?我說的是那個大嬸很有問題哦,不過好餓。對了,你是誰啊?”連城奇怪地看著梅言貴。



  “梅言貴。”



  “也是巫族嗎?姑姑你怎麼認識的?”



  “不是,我是個普通人。”



  “姑姑你怎麼可以讓普通人知道我們的身份。”連城還在喋喋不休。



  我想,招魂?是啊,好像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否則我們得請一個具有靈異腦袋的偵探。



  梅言貴說華雪原一定是為了什麼利益和宋理正在一起的,而宋理正現在就是那個魔靈,根本不是擁有宋理正肉身的那個人。但到底是誰擁有著那個肉身。這到底是怎麼了?獵人對這件事這麼緊張。你造孿生魔嬰?這麼轟轟烈烈的事不像你低調的個性。我不相信你只是為了造孿生魔嬰。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5:43 PM
第二十一章 孿生魔嬰(十五)

  “阿載。回來了?”右眼上蒙了黑布的強壯男人坐在酒吧的吧台邊,手中握著一只粗獷的酒杯,和他正相配,“你干事一直比兄弟們能干,聖主這次又給你什麼獎賞?”



  韓世載沒有回答他,默默地點了杯馬提尼,遞給銀面具的侍者一張紙幣。



  “遇到麻煩了嗎?這麼多年兄弟,說出來幫你搞定他。”



  韓世載還是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緩緩地說:“沒什麼。因為事情還沒完成,所以暫時沒有獎賞。對了,阿彩呢?”



  “彩雲?她能干什麼,還不是那樣。”



  “哪樣?”



  “你今天丟了魂似的。你說彩雲會干什麼。”獨眼的男人不可思議地表示他的鄙夷。



  “噢。”韓世載把杯中的馬提尼在唇邊抿了抿,“今晚沒事,和兄弟出去找樂?”



  “哈哈,怪不得你會說彩雲。其實,那娘們你玩了幾年還沒膩?雖然不錯……”獨眼的男人仿佛終於看穿韓世載在想什麼似的猛拍他的肩膀,“今天她正好沒空陪你玩,我帶你去個好地方,才開的哦,妞兒正點極了。”



  “哪里?”



  “說不清,帶你去就是了。”



  這是一個充滿了超過人耳負荷音樂的地方,男男女女的衣服在滾動霓虹燈的照射下根本分辨不出它們原來的顏色。也許走進這里,給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女人們暴露的肉體。韓世載喜歡這樣的地方,因為它可以吵爆你的腦子,然后你就可以什麼也不必想。他想起那個女人說的“我相信你。”——雖然這相信是無可奈何地相信,甚至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交易,但這句話還是——怎麼說呢,充滿了腦子,從來沒有的感覺。



  不過現在不必想了。



  “阿載。”在這里說話必須要靠吼,幸好獨眼男人的嗓門本來就不小,換作韓世載的話,那麼聲音一定淹沒在這毫無邊際的聲浪里了,“阿載,這個怎麼樣?”



  他推過來一個女人,很年輕,甚至還有些孩子氣。獨眼男人一直知道韓世載喜歡嫩的女人。



  韓世載沒說話,喝著酒,默默地打量這個女人。她的眉毛修得很細,鼻子嘴巴都很小巧,唇上沒有涂濃厚的口紅,好像還是自然的色彩。她穿著束身的上衣,露出大腿的短裙。



  韓世載很長時間都在看。獨眼的男人有些莫名其妙,女人已經開始有些發窘了。



  “不滿意?”男人問。



  韓世載看了他一眼,一轉身一把摟住女人的香肩,向酒吧提供的那些不為人易見的房間走去。



  男人摸不著頭腦地說:“真是怪人。”



  街燈明亮的街頭,人來人往。



  “姑姑,沒想到這一禮拜發生了這麼久的事情。那我們現在的處境不是很危險?”連城陪我逛街一點也不專心,嘴巴一刻也沒有停。我心不在焉地聽。他睡醒了精力充沛我不一樣,連天的驚嚇我現在只想好好休息什麼也不想。



  “還有,姑姑,那個梅言貴對你有意思,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他瞇著眼睛湊上來,“其實他條件不錯啦,姑姑在現世還沒婚姻,不如……”



  “混小子。現在就想把你姑姑出賣出去?”早上因為大嬸的事我被警察喊去談了一上午話,連城居然還很開心,在旁邊說“我姑姑的談話費可是5萬一個小時哦。”



  好在韓世載守信用,那個小伙子還存活著。問他闖進我家的事,他一點也不記得了。只說聽見有敲門聲,一開門,看見韓世載,然后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姑姑,韓世載很厲害嗎?”



  “是啊。我倆看見他最好繞路走。獵人有光明符咒,減半了我們的法力以后我們基本不是他的對手。我估計他是獵人4個神祕統領之一。”說著說著發現自己又開始想這件事,於是大罵連城,“都說了我現在不想想這件事,你還總是問,是不是想把姑姑累死?”



  他就是笑,說:“姑姑這麼累干脆帶你去輕松一下。”



  “去哪?”



  他微笑地指指旁邊,“夢”字很大的招牌圍繞了一圈彩燈——是一家叫做夢的酒吧。



  “不行,那里暴力犯罪那麼多,容易暴露身份。”



  “有我在你怕什麼?姑姑從沒在夜店玩過嗎?”



  我想想,“不是。”



  “那不就可以了。”



  這里很吵。連城早已在人群的陰影里沒了蹤影。我坐在吧台邊,品味著酒保的特地推介,和他說話。



  “小姐看起來不是常來這里的人。”



  “是嗎?怎麼看出來的?”



  “我做這行很多年了,經驗豐富。”



  “來這里的都是些什麼人?”



  這個酒保如果不是穿著酒保的衣服,我真不會看不出來他是在酒吧里干事的人。他更像一個寬厚長者。額頭有很深的皺紋,堅強的下巴,目光有些迷惑有些深遠,仿佛永遠在思考。



  “淪落的人——有暫時淪落的人,也有永遠淪落的人。”



  “我一直以為人一旦淪落就不會有機會重新來過了。”他調的酒很好喝,“這種酒叫什麼?你調得真好。”



  “我叫它‘絕望’。”



  “幸好你沒告訴我它叫‘回憶’”我開玩笑。



  “你很怕回憶嗎?”



  “有時候。你呢?”自從我來現世以后,很少有人可以這樣和我聊天,看不見面孔的聊天,沒有背景,也不必在乎故事的真實與否。



  “感覺你比你看起來的樣子要老很多。”他說,“這個店其實是我前妻的。她死了我就繼續開。我就愛過這一個女人,不過她並不愛我。”



  “世界上悲慘的故事真多。這樣的故事我從小就聽。”我把空的杯子遞給他,“再來一杯吧。味道真好,不過只能一杯了。否則我會醉,我很容易醉。”



  “是啊。悲慘的故事真多。”他推來一杯酒,“你呢?”



  “我?不記得了。好像我也經曆了一個悲慘的故事。但,不記得了。”我說,“我記性不好。”



  “真幸運。”他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你惹的麻煩一定不少。”



  “生意好吧?”



  “警察突擊的時候會差幾個禮拜。”



  “呵呵。這里也做那些生意嗎?”



  “不做。不過會有做那些生意人自來。”



  一時間我們都不再說話,又有幾個人過來和我搭訕。酒保在里面默默地擦酒杯,並不抬頭來看著這些人微笑。我在身上下了規避的咒語,用來避開那些居心不良的手。



  “哇。好正點的妞。”一個獨眼的男人一屁股坐到我旁邊,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奇怪,怎麼他可以不受咒語的影響?



  我拿開他的手,說:“抱歉,先生,我不是做那件事的。”



  “看樣子就知道。”他的手還是不老實,又過來了,“所以我喜歡,你很快也會喜歡我的。”



  “不要這樣。”



  “那怎樣呢?”他靠過來,“別浪費老子時間。”



  左右為難。他為什麼可以破了咒語?或者他不是人類?這里人太多了。



  一只手在這個時候從后面摟住了我,“獨龍,她是我的……”



  獨眼男人一臉驚詫地看著我身后的人,我回頭一看,大吃一驚,居然是韓世載!他們一定都是獵人,所以……所以在光明符咒的影響下可以靠近。



  “她她她是你的什麼?”獨眼男人結結巴巴地追問。



  “我的……我的……”韓世載好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的,女朋友。”



  我快昏倒了。他在胡說什麼東西?



  “你瘋了吧?”看上去是獨眼男人瘋了,“你什麼時候有的女朋友?你怎麼可能會有女朋友?你有女朋友還來這個地方……”



  我定睛一看,原來韓世載身邊還站了一個女人。她怯怯地站在旁邊,無所適從的樣子。他們倆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我喜歡。”他的表情硬梆梆的。



  “搞不明白你今晚在搞什麼飛機?”獨眼男人氣呼呼地走了。



  連城到哪里去了?我們要跑路了。



  “姑姑。”連城終於從人群中擠出來了,然后他愣怔了,“你和他在……”



  猛地意識到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幾乎是跳開了。



  “這位是,韓世載先生。”天啊,我在說什麼。



  “他就是韓世載?那,姑姑,你在和他做什麼?”連城快瘋了,“你不是說,他……”還好連城不是沒腦子的人,沒直接把后面說出來,其實心語術里他在說:姑姑,你不是說他殘忍變態而且我們看到他最好跑嗎?



  我用心語告訴他:都是你惹的麻煩。



  韓世載冷冷地笑,側頭在我的臉頰親了一口:“你姑姑這麼漂亮,是男人都想要的。”



  說完,他就走了。



  我心里小聲說:謝謝。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5:44 PM
第二十二章 孿生魔嬰(十六)

  韓世載出了酒吧,迎面來的是夜的冷空氣,他豎起衣領,嘆口氣,沿著長長的街一直走向城郊的樹林。路過兩個穿著新潮的女孩,兩個可愛的女孩子一起小聲驚呼道:好帥啊。



  韓世載卻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事情里,因為明天就是偉大聖主的決定實現之時了。韓世載對這個從未謀面的最高領導者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會被他的威嚴震懾,但有時也會為他極端的行為和想法感到不屑——雖然后面的想法可能會讓他萬劫不復,但有時他還是忍不住要去想。尤其是聖主,為什麼,要這麼在乎,那個,張麗華,呢?



  不過那個女人,真的是,驚人的美麗。



  “可惡的巫族。”聖主會這樣惡狠狠地嘆息。一座大廳都會在這嘆息聲中陷入無聲的黑暗。



  他突然笑了,為自己的想法:我想那麼多干什麼?該死的人我殺掉就是了。



  終於又到了樹林,韓世載默念了幾句咒語,就沉入地里的黑洞了。



  “阿載,你回來啦?”彩雲向他打招呼。



  “好。”他簡單地回答一聲就急急忙忙地走進下一個地點。



  這間不大的屋子里由重重守衛把守著一具懷了孕的死去的女人的屍體。一個臉上涂著彩條頭上帶著長長鳥翎巫師滿臉堆笑地迎上韓世載:“統領,我都準備好了。您看您什麼時候需要動手我就……”韓世載低頭看了看那具死去多時的女屍,用腳踢一下:“真的這具可以?”



  “絕對可以。您放心。”巫師臉上的肉塊擰到一起去了,“只是聖主答應我的那件事……”



  “你很急嗎?”韓世載對上他的目光。



  “不急不急。只是,想向您確認一下。”巫師連連擺手又搖頭。



  “呵,既然這樣,我也不急。”看見那巫師快跳腳的樣子,韓世載笑了,按按他的肩膀,“好了,只要你幫聖主做完事,你那份賞賜少不了。”



  “謝謝統領。”



  “不過得先等會,我先帶這個小家伙去見一下聖主,若是他肯改主意我們也可以少去不少功夫。”韓世載走到這間房的一角取出分別裝著兩個魔靈的小瓶子,說完和藹地對小瓶子說:“對不對?理正兄?”



  我死活也不回答連城那些無聊之極的問題。我知道等會我們招雪妖魂魄回來的時候他應該就不會這麼不正經了。



  “姑姑,你是不是和獵人勾結?”他拉著我死皮賴臉地問。



  “嗯。”



  ……



  總之,我什麼也沒說。



  多年的習慣,晦深莫測。



  他造了一座晼A我也造了一座。



  一塊磚塊,就是一次傷害。



  招魂術,不用最好。



  欠閻羅的人情,或者冥間三頭犬的,都預示著未來的災難。



  阿蠻幫助我在房間里點滿了12支蜡燭,蜡燭的中間放著小山羊一只——犧牲品,替罪羊(山羊是唯一沒有得到上帝祝福的動物,所以聖經里動不動就拿山羊獻祭,山羊本身也有魔鬼的意思。),替罪我們擅闖地府(巫族是希腊的后裔,所以習俗與中國傳統的道術是有所不同的),而12則是西方星象學中的靈數,很多星象學家甚至為了湊足這個靈數而生造星座(比如,射手座)。



  剩下的就是冗長乏味的魔法陣咒語了。很長,兩本書那麼長,而且念咒者中途不可以更換,連水都不可以喝。當然,這個工作是我的。要麼就是阿蠻和謝微生一起,否則他們單獨的巫術都不足以應付這個魔咒。



  我坐在房間里開始念咒。



  人陸陸續續地都走了,雖然這些家伙本來都信誓旦旦地要陪我。



  謝微生和阿蠻在看電視,看什麼《王子變青蛙》,連城在和梅言貴討論亞洲經濟,好像已經開始準備共同投資一個什麼項目了。古楓心事很重,默默地坐著翻書。



  我念得口干舌燥,眼冒金星。



  終於在第二天早上(后來我們才知道那時是早上,我們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屋內一片黑暗。)9點念完了。冥間接受了我們的獻祭,山羊在一片血汙里化為烏有。一個雄偉的魔法陣從12支蜡燭中昇騰起來,青龍玄武朱雀白虎守衛住了魔法陣的東南西北,陣的中間是一間中國古代風格的飛檐吊角樓。那些睡意朦朧的家伙分別從床上沙發上醒來,睡眼迷朦地趕過來,嘴里說:“搞好啦?”



  我強打起精神,剛想走進吊角樓,古楓突然拉住我說:“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我看見他眼睛紅紅的,一夜沒睡好的樣子。我說:“很危險。不過我知道我勸不動你。好。”



  我帶古楓進了魔法陣。



  這間房子,就是陰間。



  房子的里面,是牢獄的模樣。陰間的鬼差押解著一個很漂亮的少女,她渾身都鎖著鎖鏈,坐在桌子邊。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5:45 PM
第二十三章 孿生魔嬰(十七)

  “雪妖。”古楓一進去就扑到桌子前,激動地除了名字再也說不出其它的話。那個漂亮的少女也是一副激動的模樣,眉尖緊蹙,欲說還休。



  “大嬸,你是你是那個大嬸?”我想還是確定一下。



  “雪妖,你是被韓世載殺死的嗎?”古楓聲音高得蓋過了我的聲音,“雪妖,是嗎?他為什麼要殺你?”



  名叫雪妖的少女艱難地點了點頭:“是的。他殺了我。因為我試圖把祕密透露給你們。”



  “什麼祕密?”



  “其實,宋理正不僅是魔靈,他還是,”雪妖壓低了聲音,目光中透露出懼意,“他還是,獵人。”



  獵人這個詞重磅炸彈一樣沖擊著我的神經,沒想到連城給我惹的麻煩,比我想象得還要大。



  “你怎麼知道他是獵人的?三年前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古楓激動地問,“還有,雪妖,當初貓族為什麼決定燒死你?你到底做了什麼?”



  “三年前,梅言貴應該告訴你們了吧?其實,華雪原是和他有婚約的。但是華雪原從小嬌生慣養,尤其珍惜自己那一張面孔,她一直擔心有一天自己的美麗會隨著時間而流逝,這時她就遇見了韓世載——韓世載不僅是獵人,也是追女仔的高手,他習慣游戲與女人的紅唇與懷抱之間。於是韓世載很快發現了華雪原的弱點,並且利用這個弱點把華雪原牢牢地控制在自己身邊,以供自己玩耍,直到玩夠。而華雪原,在見識到獵人神奇的魔力以后對韓世載更是俯首貼耳唯命是從,希望可以從韓世載身上得到自己期待已久的永恆的青春。而韓世載對華雪原可沒有那麼久的耐心,於是,像以前眾多和他有過關系的女人一樣,被拋棄成了華雪原根本無法逃避的命運。華雪原不是傻瓜,她自己也很清楚這一天的到來不過是時間問題,於是她就一直盡最大努力拖延著。不過,這個時候,她發現了一個轉機。”



  ……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兩個押解雪妖的鬼差開始撕吃那只貢品的山羊,山羊發出低沉的慘叫,旁邊的地面上流出一片鮮紅刺目的鮮血,內臟被丟棄在地上,山羊被撕開的胸口里心臟還在怦怦地跳動,其狀慘不忍睹惡心不堪。



  我小心提醒談話已經進入白熱化的古楓和雪妖:“我們必須在那只山羊的血流干以前離開這里,你說快點。”



  不過似乎除了那兩個鬼差沒有人注意到我的說話。一只山羊的眼珠滾落到我的腳邊。



  “這個轉機就是宋理正。韓世載去找宋理正的時候被華雪原發現了,於是她悄悄尾隨,並偷聽了他們的談話,知道了原來一直在她父親手下做事的這個默默無名的小員工竟然是擁有神奇力量的獵人,雖然宋理正已經是有婦之夫,但華雪原是那麼驕橫的女孩子,要得到的東西一定要得到。所以她決定,放棄韓世載,轉而投向宋理正的懷抱。”



  “可是,”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你想說‘可是,宋理正那麼愛他的妻子阿梅,根本不可能接受她啊。’是的,宋理正堅決地拒絕了他老板風流多情的女兒。但是華雪原那時已經是找了魔了,非要得到那長生不老的辦法不可。”



  “等等,獵人那里哪有長生不老的辦法?”



  “那是韓世載逗她玩的嘛,但是她信啊,而且韓世載有辦法讓她死心塌地地信。所以,華雪原此時玩了個狠招,就是殺死了阿梅。”



  “和我和姑姑的推斷一樣。”



  “她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阿梅,你總可以接受我了吧。但,宋理正還是找到了阿梅死亡的原因。宋理正和阿梅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非常深厚,宋理正無法接受這個滑稽而殘酷的事實,於是頭腦一熱,決定用禁咒分離術。但是阿梅是很善良的女人,她不願意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讓華雪原這麼年輕的女孩死去,於是堅決不同意。宋理正平時什麼都會聽阿梅的,但這次他是一意孤行了。分離術本來可以進行得很順利的,但是因為過程中阿梅很不配合,而且華雪原意志也很堅強,而且這種邪術吸收了宋理正大量的力量,加上外界的干擾,他的力量不夠。最后,很不幸,分離術把他卷進去了。結果,本來是一場兩個靈魂的分離術,變成了三個靈魂的順序對調。”



  “那麼,魔靈是宋理正,那麼其他兩個靈魂次序是怎樣的?”



  “當時我經過那里。”雪妖的目光仿佛在暗示古楓什麼。



  古楓看著她,仿佛知道了又不願意承認非要等雪妖說出那個事實才死心,“那麼……”



  “我也被卷入了那場靈魂排序。”



  “什麼!”



  “是。所以,你知道韓世載為什麼要殺掉我了吧?宋理正的三魂七魄中的六魄散進了我的體內,所以我知道了許多不該知道的獵人的事情。”



  “但是……那那你的靈魂呢?”



  “因為宋理正的魔靈復原需要完整的靈魂,這樣他才能擁有更強的力量,所以必須殺死我。”



  “那麼姑姑復制出的魔靈……”



  “也是不完整的靈魂,所以即使韓世載把它拿了去也做不成孿生魔嬰。除非……”



  “快點!”山羊的血已經快要流盡,我焦急地再次提醒那兩個快速交談中的人,“再問一個問題,我們趕快離開。”



  地上的山羊,幾乎只是森森白骨了。



  古楓看了我一眼,這次他是聽到了我的話,然后說:“雪妖,你被鬼差帶走了以后會怎麼樣?”



  “投胎啊。”雪妖料不到他會突然問一個與魔靈沒有關系的問題,回答得雖然很迅速,目光卻躲開了古楓的目光,“就是投胎。沒了。”



  兩個鬼差已經站起身。我拉住古楓猛地逃向門口。



  古楓卻,握住了雪妖的手。拉著她。不說一句話。



  指尖在門口的白光中漸漸分開,像一幕散場的電影。



  人疏疏落落地走了,只有片尾曲孤獨地回響。



  “走了。”我輕聲說,“就走吧。”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5:46 PM
第二十四章 孿生魔嬰(十八)

  “獵人的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和古楓剛出魔法陣,連城就跳過來了。



  古楓沉默著。



  我說:“他太累了,讓他休息吧。我說就可以了。”



  他們都不是腦袋抽筋的人,都明白了大致的原因,不再追問古楓。



  古楓默默地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於是客廳的這一批人也很沉默。



  “他沒事吧?”阿蠻說。



  “當初你還追死追活地要消滅人家。”連城一說完這句話就發現他開錯了玩笑,立即閉口。



  阿蠻看他一眼。



  我說:“沒事。就是累了。”



  我把剛才從雪妖口中得到的情況說了一遍,只字不提古楓最后的那個問題。這是個已經終結的祕密,祕密就應該死無對證。



  “原來是這樣。但是,獵人為什麼要造孿生魔嬰?為了給巫族制造麻煩?這太不可思議了。”



  “我懷疑是為了找出在現世的巫師。”



  孿生魔嬰是萬鬼之主,一旦出現,天下大亂。不過復制的魔靈七魄不齊,韓世載拿它造不出孿生魔嬰。雪妖最后說的那個“但是”到底是指哪個情況?靈魂的序列究竟是怎樣的?死去的宋理正體內究竟是誰的靈魂?消失的華雪原究竟去了哪里?而且,最重要的是,獵人怎麼會拿自己人做犧牲品,難道宋理正曾經背叛過獵人?如果是這樣,宋理正為什麼要背叛獵人?還有,既然他背叛獵人,為什麼一直說謊,直到最后一刻才告訴我真相,為什麼他一直冒充阿梅?



  無數的問題充斥在我的心里,我卻並不是個好偵探。



  他們在討論著那些新的信息。我的目光穿過客廳,落在那扇封閉的門上。曾幾何時,或者將來的某個時候,我們都要這樣,卷進一場意想不到的風花雪月中——狂風敗花殘,大雪月光冷,那個英文怎麼說來者,involve?



  愛情生也生得那麼俗套,死也死得那麼俗套。



  就連愛情死后我們的心情,也凋零得那麼俗套。



  我可以把俗套換一個詞表達嗎?



  換成,棺材。



  我不知道為什麼想換,或者我從來不對它抱有存活的希望。



  “也許帶走宋理正,只是獵人自己內部的事情——為了,比如,宋理正有一些不可以泄露的獵人的祕密?”謝微生一開口四座皆驚“而他們只是恰好想到了用孿生魔嬰的形式。”



  “你為什麼這麼想?”阿蠻問。



  “因為,這個魔嬰即使將來出現,也只是一件很偶爾的事情。第一,獵人並不知道宋理正什麼時候死了。第二,他們也並不肯定姑姑會插手這件事情並且會復制出另外一個魔靈。但是,宋理正魔靈一出現,獵人就行動了,但似乎是最后才想到用姑姑造出的復制品。他們一開始似乎只是想帶走宋理正。”謝微生繼續分析。



  “我也有同感。我不認為獵人會拿自己的同伴做犧牲品。”



  “姑姑,姑姑。”連城喊我,“你發什麼呆?”



  “啊?嗯,我沒想那麼多。我只是知道,孿生魔嬰,我們要做好準備。”我的眼前出現韓世載陰邪的笑容,我信他一定會把那個人的命令絕對執行到底的。



  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古楓不說話不做任何事情也不吃飯,總是一個人坐在房間里,窗帘拉上了,房間里氤氳著無法消散的悲哀。我們幾次分人次進去開導,沒有用。他說他知道。其實這點我們也知道——我們誰的知識和經驗可以比得上一株千年楓樹呢?所以,人光懂得道理是沒用的,人還要學會說服自己去運用這些道理。然而好多沒道理的事情——比如愛情,是不可以用理性來分析的,即使你分析了,也只是越分析越糊涂而已。



  “雪妖會怎樣?”古楓問我。



  “不會怎樣,還會投胎。你只要用心,下輩子再找她吧。”我的眼睛移到自己的手指上,手指動動,“沒什麼的。”



  “姑姑你不要騙我好麼?”



  “這個……”我很為難,“我想你最好不要知道。”



  “會怎樣?”



  雪妖本身是妖,屬於六道中的阿修羅道,而且並不是自然死亡,也沒有修到功德圓滿。最重要的是,它是被獵人這個外來物種殺死的,屬於枉死道。下輩子投胎也還是脫離不了修羅道的苦海,而且搞不好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投胎。說不定在投胎的名冊上等個幾百年,當幾百年的游魂野鬼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這幾百年里,想凝聚靈氣不散,也是件讓人頭大的事情。



  不能告訴古楓。



  “你不要多想。”我趕忙退出房間,我怕再在那里多呆一秒就會被這株老樹精看到我心里的答案,“我下午還要去外地一趟。”



  “姑姑。”他在我背后喊。



  我幾乎是嚇跑了。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5:48 PM
第二十五章 孿生魔嬰(十九)

  獵人的聖地。



  韓世載走過那些熊熊燃燒的聖杯,和聖杯邊面容嚴肅的衛士,走到那面盡頭的椈壑U的台階,單膝扣地。



  “聖主。宋統領和我一起來了。”



  椈壎擐繸q一個漫長的休息中恢復過來,仿佛緩慢地睜開眼睛,慢慢地問:“哦。他想好了嗎?”



  韓世載微笑一下,擰開了兩個小瓶子,兩股紅色的氣體從小瓶子里飄溢了出來,在地上凝聚成人形,是個消瘦的受過高等教育的中年人模樣,戴著無框眼鏡。兩個魔靈彼此看了一眼,仿佛看到彼此有些吃驚,但是還是可以分辨出來那個復制的魔靈,它因為少了6魄,所以顏色比魔靈要淡一些。



  “宋,你為了女人,背叛獵人,背叛你統領的身份,值得嗎?”椈幫搳C



  “聖主自己應該很清楚這個答案。”他答得很直接利落。



  “放肆!”椈壑j怒,轉而又脈脈含情地說:“其實有你在幫我,會好很多。”



  “你不必說了。我不想當魔鬼。也不準備繼續幫你這個魔鬼。”



  “魔鬼?這句話從你嘴里說出來真是分外有趣。”椈彌2╪a笑,“你呢?你立地成佛了?”



  “我準備接受懲罰,任何懲罰——為了我的從前贖罪。”宋理正在這部戲里的第一次正式出場,就顯示了他無限的獨特,“我不會再做,這就是我現在可以做的。”



  “呵呵。”椈應o次卻胸有成竹地笑了,“如果我告訴你,只要你幫我。我就讓你的阿梅復活呢?”



  宋理正並沒有等很久才回答,他說:“這種扭轉陰陽的事情應該只有用巫族卷軸才能辦到。”



  “聰明。”椈斂控o好像有希望了,繼續說,“你如果同意繼續幫我尋找三燈使,我就把這個復制品的力量也輸入進你的體內,讓你比原來強大一倍。只要你找到三燈使,拿到復活卷軸,我就立即幫你復活你的阿梅。”



  “你還在利用我。沒用了。”宋理正淡定從容,“阿梅不喜歡坏人,她寧死也不要我殺掉華雪原救她。我不願意當一個阿梅不喜歡的人。”



  “你在逼我。”椈懂c狠狠地,“我依舊可以毀了你。並且把你造成魔嬰來找三燈使。”



  宋理正什麼也沒有說,卻突然笑了。



  椈擭h疑地問:“你笑什麼?”



  “聖主,我真懷疑,當初你真和張麗華在一起過嗎?”



  可怕的沉默。



  “像你這樣不擇手段地陷害她的人,她真的喜歡過嗎?”



  可怕的沉默。



  “像你這樣愛了卻不敢承認的膽小鬼她會喜歡?”



  可怕的沉默。



  “想你這樣躲躲閃閃的懦夫她會喜歡?”



  可怕的沉默。



  韓世載的頭上慢慢滲出了冷汗,他知道他原來的這個同仁在引火自焚。



  禁忌只需要知道,不需要理解。



  “把他拉下去,立即用他做孿生魔嬰!”,猛地,椈尷漣q聲在整座大廳回蕩,聖杯的火焰騰地一下昇高,“韓世載,帶他下去!我不想再見到他!”



  “你是個可笑的魔鬼!”宋理正毫無畏懼,大聲地嘲笑椈嚏A“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覺的你是個可笑的不可理喻的人,而且是個可憐蟲!”



  “帶他下去!滾!全部給我滾出去!”



  “遵命。”韓世載收了魔靈,退下。



  他小聲地問宋理正:“為了愛,值得嗎?你背叛了你的世界。”



  “在所不惜。”



  韓世載仿佛思考了一秒,說:“也許我該找個批命師幫我算算命。看我萬劫不復是在哪一年。”



  “理正兄,對不起了。”韓世載把兩個小瓶子一起交給了那個滿臉堆笑的苗人巫師,對他說:“盡快。要最強的。你要的金山會和魔嬰一起出現。”



  “一定盡力一定盡力,統領。”苗人巫師驚喜地說,他終於等到了韓世載的肯定答復。



  韓世載晃晃肩膀,悠閑優雅地走出去了。對一個初出茅廬的剛剛當上統領的年輕獵人來說,殺戮並沒有什麼,殺戮也是一種美麗,這種美麗會掩蓋人性。韓世載是一只嗜血的獸,暴力,野蠻,一意孤行,不擇手段,冷血無情,充滿欲望。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5:49 PM
第二十六章 孿生魔嬰(二十)

  我在外地辦案心里不平。雖然案子很簡單,雖然人間世事無常,雖然世態炎涼。連成很快要回美國了,現在就在準備行李了。梅言貴早已經離開了,梅家決定讓這個二少爺去香港獨擋一面。阿蠻的高考也很快臨近。好像現實一下子冷酷起來,把我們全部從幻想世界拉回來——雖然我們每個人都了解這不過是獵人游戲的開始。



  宋理正,愛恨情仇。



  千年之戀,無從了解。



  一段一段,憂傷馬拉松。



  誰都無能力為力,魔嬰來吧,獵人邪惡就邪惡,殺光巫族也好,什麼都結束了,獵人去統治世界吧,反正統治得不好最后他不也是死翹翹?來吧來吧,我們同歸於盡。我在漆黑的樓道里摸鑰匙,心里就這麼想。可能我內心也不是個完全正義的人。



  真不明白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為什麼會找到我這里,為什麼另外兩個燈使就清閑無比。



  晚上2點回到家,發現燈居然還是亮著的。我輕手輕腳地拉開門,哦,客廳是黑的,我的房間的燈卻亮著。路過阿蠻的房間,鼾聲驚人,我推門進去,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面前的卷子上流了一大灘口水,我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上床,蓋好被子。



  我走到自己的房間前,突然有了種不詳的預感。我遲疑地推開門。



  第一反應:遭遇盜竊。



  書柜被翻得亂七八糟,床單也皺巴巴的堆了幾個褶皺,被子歪七扭八,東西散了一地。



  最后,在我的書桌上發現了一張字條,用毛筆寫的,漂亮楷字:我走了。



  古楓?!他去哪兒了?



  然后,我突然注意到一本書背朝上翻開的書,在我的椅子上——《白星密談》。



  我拿起來,這是第456頁:修羅道之死與可能的死亡結果研究。



  前面一頁看來也被看了很多次,所以輕松一翻就到了那一頁:第154頁獵人對於六道以及六道以外生物影響淺析。



  我腦子嗡地一聲,完了,古楓大概是去找韓世載了——我清楚地知道,這本書告訴我,如果修羅道的妖魔被獵人殺死會墜入枉死道,而如果想進入枉死道同一平行世界唯一辦法就是被同一個人殺死。



  可是,韓世載在哪里呢?



  如果古楓知道韓世載的住處那麼證明古楓以前見過韓世載,古楓以前住在哪里呢?



  樹妖……



  我一把抓起包,拼命趕向城外的小樹林!



  我把車就停在樹林的外面,這里已經是城郊的城郊,連路燈都沒有,伸手不見五指。



  我打開手電,開始喊:“古楓,古楓~~~~~~~~~~~~~~你快出來~~~~~~~~~”



  人的氣息吸引了不少游魂野鬼,但是手電的光芒又讓他們不敢靠近。這些鬼的樣子極其駭人,有的眼睛掉了一個在地上摸索,有的手臂斷了,有的根本沒有下半身,還有的舌頭伸得好長。我忍著惡心在樹林里繼續尋找,同時還要撐住眼皮不讓它們合上。



  “我餓~~~~~~~~~~~”一個餓死鬼在我的耳旁哭訴。



  “我冤枉~~~~~~~~~~~~~~~”一個冤死鬼在我耳旁如歌如訴。



  “我的頭呢?”一個無頭鬼嘴里一邊念叨一邊到處尋找——我真不知道他拿什麼尋找——用刑天的辦法?



  “古楓~~~~~~~~~~~~”這是我的聲音,在無數鬼的聲音中顯得中氣十足,洪亮飽滿,“古楓~~~~~~~~~~~”



  “古楓他去找韓世載了呀。”



  我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個慈祥的老婆婆,穿著舊時的連襟藍布衣服,還挎了個菜籃,“丫頭,你要找的那個人去找韓世載了呀。”



  “老婆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他去哪里找韓世載了?”



  老婆婆搖了搖頭:“不是不是。他已經找到韓世載了。”



  我更是嚇了一跳:“已經找到韓世載了?什麼意思?”



  “丫頭。我看你面相非凡,你……”



  “他怎麼找到韓世載的?”



  “唉。這里就是獵人的聖地所在你不知道嗎?古楓剛才已經和韓世載出去了。”



  “去哪里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老婆婆還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丫頭,去我家坐坐吧。”



  “不了不了。我得趕快去找古楓。”我剛說完,就覺得手臂上一涼,老婆婆瘦入枯木的手指狠狠地抓住了我的手臂,“老婆婆你……”



  “我兒子生前沒有娶到媳婦,今天你來了正好。”她笑咪咪地,“做我媳婦吧。”說著,手上的力度更大了,痛死我了。



  “不行不行。我還要找古楓。”



  “古楓那小子是你情人?”



  “不是,是我的養子。”



  她倒吸一口冷氣,手上的勁道也松了,“你的養子?你多大了?”



  我一看,原來嫌棄年齡大的人,立刻變本加厲信口開河:“我已經一千三百多歲了。”



  “天啊,比我還大。”



  我一臉得意的樣子,“看吧,我比你都大,怎麼當你兒子的媳婦?你兒子多虧啊。”



  “好像也是。”她慢慢松開手。



  “娘,什麼事這等聒噪?天啊,好美的女人。”上來的這個人書生模樣,但一看就知道是讀死書讀書死的人,“啊,我就是要娶她。”



  閃!



  幸好那老婆婆早一步放開了我的手臂,否則現對付兩個鬼再對付韓世載多麼累人。



  可是,韓世載帶古楓去哪里了呢?



  我在車上睡著了。



  醒來時候嗓子啞了,知道自己感冒。卻突然想起早上九點開庭。我看下表,時間差不多,立刻火速趕去法庭。



  事情越來越緊,越來越多。我眼睛通紅在庭上作陳詞。



  搞定以后,對方律師朝我笑笑:“你休息得很差啊。”話外音是我收集資料太趕了,做事好拼命。我啞巴吃黃連。



  我坐在桌前給連城打電話,今天他回美國我卻沒辦法送他:“嗯,好好好。沒事,魔嬰的事情你不要擔心,能搞定的。小事小事。”



  “姑姑你昨晚怎麼沒回來?”



  “事務所事情多。我就在這里處理了,沒辦法送你真抱歉。”



  “還和我說什麼抱歉呢。對了,古楓昨天你見到了嗎?”



  “這些事情我還不清楚。也許那孩子有什麼事情呢。你路上小心知道吧?”



  “嗯。”



  一個人,警服,無聲無息地坐到了我的對面。我沒注意,繼續和連城嘮叨。



  “說完了?”調侃的語調。



  韓世載坐在我的面前說,手插在口袋里,這個人即使穿著警服還是一臉邪惡,“好容易等到你的時間。大律師忙啊。”



  “你來干什麼?”我脫口而出,然后才意識到現在我急需找到他,“古楓呢?”



  “古楓,在我手上啊。”



  “請你一次性把話說完。”



  “好。”他也不客氣,“你們肯定是找了雪妖的魂魄來,所以那些不該知道的東西你還有他全部知道了,對吧?”



  “他不是巫族對你們不會有威脅。”



  “別著急。”他說,“按道理,他是應該死的。你也是。不過,現在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救他。”



  “不要逼我出賣巫族。”



  “不會不會。”他的笑容實在讓我無法相信是不是出賣巫族的事情,他想了想,“嗯,警局這次開PARTY,要求帶同伴。我決定——”



  我緊張地盯著他的嘴。



  “——帶你去。”



  “啊,就這件事啊。”我覺得這件事的危險程度比我想象的危險程度實在低太多了。



  他的臉靠近了,“別忘了你是和一個獵人一起去的。”



  好像也是。



  “沒有其它要求?”



  他坏笑起來,“你希望我還有什麼要求?”



  我有個毛病,就是不大會臉紅,“我想知道古楓在哪。”



  “他想讓我送他去雪妖那里。不過我先讓他睡覺了。”韓世載停了一下,接著說:“今天晚上我去你家接你。”



  “不行,明天我還要上庭我的資料……”



  “古楓……”



  虎落平陽。我吞下一口氣,說:“好。”



  他滿意地笑了,走到門口卻又停住,說:“補充一句,雖然有點羅嗦,今晚你演的是我的戀人。”



  我早知道,切。



  一場戲而已,做得來。只是心里突然昇起一種奇怪的想法,也許這樣做反而並不是幫古楓。或者,他該死?



  警察叔叔已經走出去了。



  聖主的女人我也敢動,韓世載想,我真是不想活了。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5:50 PM
第二十七章 孿生魔嬰(二十一)

  “麗華阿姨,你不能去。”阿蠻聽說我要和韓世載一起出去,激動萬分,焦躁不安。



  “沒事。韓世載的力量還不足以輕易殺死我。而且,”我停了一下,“而且,古楓畢竟在他手上。我不去,古楓就死定了。”



  “古楓……”她皺了眉頭,好像很責怪他似的。我趕緊說:“戀人死去是很痛苦的事情。古楓那樣做也是人之常情。沒關系,只是去一下而已。”



  她還是一副擔心的樣子:“韓世載做事那麼卑鄙不擇手段,我怕麗華阿姨你會栽在他手上。”——我不是已經栽了嗎?他提出的要求現在我只能忍氣吞聲。而且,現在身份暴露的事情很快就會傳到巫族族地長老院那里,然后我就不得不繼續搬家。無所謂了,為了那些事情,長老們看到我應該都頭大了吧?



  “我和你一起去。”她仿佛下定了決心,握緊拳頭,“不會讓韓世載得逞。”



  這孩子的正義感又開始泛濫了,跟當初追殺古楓時候一樣,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代表月亮消滅你們。



  可是,韓世載不得逞古楓就會倒霉了。我又突然想起自己的古怪念頭——或者讓古楓死去比活著更讓他開心?立刻打消,起碼該給古楓第二次選擇的機會。



  “不要了。如果真是陷阱,你去也幫不了我什麼。韓世載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讓我去的。你去了也許只是讓他再多一個邀功的勝利品。”我握住阿蠻的手,“放心。如果明天之前我還回不來,你就趕快離開此地。如果……如果你后來得到我死去的消息,就趕快用鬼靈通知族地。”



  “阿姨……”她看著我,沉思了一會,把微生劍遞給了我,“帶微生劍去。”



  “開PARTY帶把劍去,而且去警察們聚會的地方,詭異了點吧?”我的表情在抽筋,“我會被當場逮捕的。”



  “這……”



  “放心了。”我心里說,獵人找燈使無外乎是為了那些卷軸,找到我一個又沒有用,況且我根本不知道卷軸的祕密。



  不過既然是PARTY,自然該裝扮一下。我離開阿蠻,坐在梳妝台前,仔細地觀察這張面孔,它承受了太多的贊譽,它的主人已經不堪其負了:大眼睛——里面有些什麼我自己也不清楚,很淺的紫色的瞳孔,長睫毛,彎月眉,白皮膚,棱角分明的稍顯慘白的嘴唇,工藝品般精致的鼻子——我的面孔散發著月夜大雪的氣息,萬物俱寂,了無生氣。我回頭看看還是很擔心地看著我的美少女,這才是有生氣的美,杏目彎眉櫻桃口,膚若凝脂,眸似流螢,顧盼生輝。我想阿蠻以后也會遇到一些她會遇到的事情,希望經曆了這些事情以后,她的面孔還可以和春天一樣欣欣向榮。



  我想了想,拉開旁邊的衣櫥,指著一件白色的晚裝問美少女:“你說我就穿這件去好不好?”



  她一愣,搖了搖頭,說:“不好。”



  “我今天就按你說的穿好不好?”我微笑,“不必擔心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命里帶來的東西,你以為你輕易可以躲過麼?至少我可以選擇死去的方式。



  她突然抱住我說:“麗華阿姨你真好。在族地都沒有這麼好的人了。”



  我有一種很想哭的感覺。



  想想而已。



  謝微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幻化成了人形,抱著手臂靠著門,表情幻化不定。



  “算了,開心點。我又不是一定會死。”我故作輕松,推開她,指著一衣櫥的衣服說,“幫我挑吧。”



  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后庭;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



  警局PARTY上,趙彬一直注意著門口,想韓世載什麼時候會出現。他一直把韓世載視為在警局的對手,昇職加薪的障礙,處處希望比韓世載更高一籌,卻偏偏不知因為什麼每次都被韓世載搶了先機。這次警局為了慶祝宋理正的案子圓滿偵破,特地舉辦了這個PARTY.趙彬就帶了自己在大學時代就是校花現在在某模特公司工作的女友來。



  “小趙,女朋友好漂亮啊。”人們這樣說著,趙彬的臉上就會露出謙虛但滿意的笑容。他身邊的女人更是驕傲地昂頭。



  “趙,你在看什麼?”身邊的女人嗔怪著。



  趙彬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打著心里的算盤。但,突然,他的目光停滯了,那是一種及其訝異的目光,還有著一點不可思議的感覺。



  張麗華在警局PARTY上的亮相,又是一場驚艷,全場屏息。



  她高挑的身材把valentino的精髓一一展示出來:純正的紅,富麗豪華,傲氣十足。寶石般的黑色直發,前額挑染的幾縷紅色更顯艷麗,吹彈可破的皮膚,長長的睫毛,精巧的鼻子,靚麗的紅粉唇彩,若有若無的微笑。長長的白鶴般婉轉的頸,瘦削有形的肩,不鞠一握的腰,修長的腿。就這樣,從門口,走進PARTY的場合。



  艷若朝陽,燦若玫瑰。



  摟著她的人,卻是另外一番滋味。陰邪英俊的面孔,唇邊是無法掩飾的坏笑,目光通徹,魁梧有形的身材,充滿了力量,仿佛有一只野獸鎖在他的身體里。



  他們之間的距離雖然很近卻很是僵硬。



  “現在可以說你為什麼要我來了麼?”張麗華進去的時候小聲問韓世載。



  韓世載不說話,就笑。



  “阿載。來了?”人們紛紛向他打招呼,看起來韓世載在警局的人際還不錯,“這位是,女朋友吧?”



  “小姐在哪里高就啊?”



  “請問您貴姓?”



  “您是律師?張麗華?”



  “哦,知道,您是那個……”



  趙彬愣在那里,很明顯,韓世載帶來的這個女神又一次蓋過了他的風頭。只是警察的直覺讓他覺得這個女人絕不尋常,不是那種不是人間煙火的絕塵之美,而是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神祕之美,他很快地捕捉到這個女人近似灰色但確實是紫色的瞳孔。唯物主義告訴他世界上絕對沒有妖精鬼怪,但這個女人的美麗,實在驚人到鬼斧神工。趙彬的女友不滿他盯著另一個女人看了那麼久,說:“你在看哪個狐狸精?”



  不,這不是狐狸精。趙彬心里想,這個女人,比狐狸精更要命。



  “趙彬。女朋友很漂亮。”韓世載的笑讓趙彬有給他一拳的沖動。



  得到一個帥哥的稱贊對一個女人來說是莫大的榮耀,於是趙彬的女友很親切地要趙彬作介紹,“趙彬,這位是……”



  “重案組的,韓世載。”趙彬簡短地介紹,轉而問向張麗華,“請問您是……”



  “哦,我是張麗華,律師。”



  趙彬注意到這個時候韓世載把那只開始游離出他控制的手臂又緊緊挽住,他於是假裝親切地問韓世載:“什麼時候認識的女友?”



  “半個月前。”



  “你這個家伙……”趙彬笑,意思是韓世載你換得好勤快,但韓世載身邊的女人卻沒有絲毫的表示,沒有吃醋也沒有懷疑。



  一個穿著森嚴的警服,胸前掛了一排勛章的中年人,看見韓世載,於是穿過人群過來,“小韓,這次宋理正的案子辦得不錯。已經在給你審查了,基本昇職的事差不多了。”



  “謝謝老總。”韓世載這時才有年輕人謙虛的模樣,“多謝前輩們的栽培了。”



  趙彬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什麼都有。



  “小韓,你的女友真是仙女模樣啊。”中年人很和藹地看著張麗華,“小姑娘在哪里高就啊?”



  “哦,我是律師。”



  “和我警方也算有點淵源啦。小韓要好好待人家。”言下之意不言自明,韓世載的花心看來在哪里都是出了名的。



  “呵呵,怕別人不同意。”韓世載揶揄張麗華,張麗華心想這件事情我們心知肚明,你想把古楓怎麼樣?



  “怎麼會不同意呢?小韓這麼能干以后警政廳廳長都有的做的。”中年人哈哈大笑一陣,又說,“林老總來了,我去和他聊兩句。”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5:52 PM
第二十八章 孿生魔嬰(二十二)

  張麗華無奈笑笑。



  “也難為你。完全沒有線索的人也讓你給找到了。”趙彬不無敵意地說,“你真算是和華雪原有緣她栽也總栽在你手上。”



  “趙彬~~~~~”趙彬的女朋友忙著為韓世載開脫,“畢竟人家是警察要大義滅親。況且,那女人的罪行那麼,令人~~~~~~~發冷。”



  “這位小姐倒是比你更懂道理。”



  趙彬還沒來得及發作,一直沒怎麼開口的張麗華說話了,“她被抓住了?”



  趙彬和他的女友都愣了一下,這,難道韓世載的女朋友不知道?



  韓世載不動聲色地回答:“是的。”



  趙彬怎麼看都覺得這兩個人都有問題,好像更像是敵人,而不是戀人。趙彬的女友冷冷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內斂沉默的女人,好像在說你裝什麼傻充什麼愣。



  “韓哥。”老遠處一個人興高採烈地過來,看樣子和韓世載的關系非同一般,過來就給了韓世載幾拳,“好厲害,又讓你給破了案。”



  韓世載給張麗華介紹:“這是特警里的第一殺手,我的大學校友,匡送。”



  “阿彬也在這兒啊。這兩位是?”匡送詢問地看著兩個女人。



  “我是林蘭,A公司的模特。”趙彬的女友友好地自我介紹。



  “我女朋友,張麗華。”韓世載又轉而向匡送介紹。



  “你好。”張麗華輕聲說。



  匡送似乎對張麗華很有好感,總是很友好地看著她和她說話。張麗華本身並不是什麼冷漠清高的人,客氣幾句以后,覺得匡送為人很溫和友好,說話也就不那麼拘謹了。幾個其他參加宴會的女士走過來,沖開了韓世載和張麗華,她們分別是某某的女兒,某某某的夫人,以及一個搜查科的科長,“我們認識一下吧。”她們這樣說,林蘭熱情地加入進來,5個女士就圍在一起,帶著各自不同的風韻,巧笑倩兮地攀談。



  “張小姐是怎麼認識我們重案組精英韓SIR的?”某某的女兒問,我們姑且稱之為A小姐。



  “不過韓SIR……”某某某的夫人帶著隱祕意味的微笑,似乎在說能者多情,我們姑且稱之為B夫人。



  C科長英姿勃發地站著,冷靜地微笑,沒有詢問張麗華。



  怎麼認識他的?張麗華內心在苦笑面上無動於衷,支吾地編謊言:“呃,不記得了。”



  A小姐不可思議地看看其他幾個人:“怎麼可能會不記得?那,我問你個具體的,你們當初是誰追求誰?”



  “啊?”張麗華結結巴巴地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好像也不記得了。”



  C科長的笑容更加富有深意,不過她仍然什麼也沒有說。



  B夫人看在張麗華身上挖不出什麼祕密,就問林蘭:“你呢?你不會也不記得了吧?”



  林蘭笑得眼睛都瞇縫起來,像一只偷到蜜的狐狸,看了一眼遠處的趙彬,說:“在大學的時候他就追求我,不過我上個月才答應他。”



  A小姐於是就哇的一聲,捧著臉頰眼睛都快冒出心來了,說:“那豈不是對你情有獨鐘?好浪漫啊。”



  林蘭得意地飲了一口COCKTAIL,瞄下張麗華。



  不過此時韓世載也正在遇到麻煩,匡送在此刻也在問他什麼時候換的女朋友,韓世載說半個月前,匡送立即反應出口來那是宋理正案件發生的時候,就說你運氣真好同一時間遇到這麼好的女人又遇到那麼好的立功大案。



  “張小姐在哪里高就?”



  C科長這時插話了:“學姐是這里最好的律師。”



  張麗華有些意外地看了C科長,C科長低聲在張麗華耳邊說:“沒想到學姐會看上韓世載這樣的人渣。”



  終於有個人不是以貌取人了,或者說更注重人的人品了。張麗華開心啊。



  A小姐遲疑地問:“你是……律師?”



  張麗華客氣地微笑說:“是的。”



  燈光在這時暗了下來,悠揚的薩克斯在偌大的宴會廳彌散開來。舞的時間到來了。



  人群又一次重組,人影憧憧中,可以迷失方向,也可以淚如泉涌。



  韓世載在此刻悄無聲息地來到張麗華身邊,說:“和我跳舞吧。”



  “我不會。”



  一只手猛然拉住另外一只手,就滑進了舞池,滑進了彼此的懷抱。張麗華尖削的下巴停在韓世載的肩上,背對著他的面孔,微微合上雙眼,或許可以在此刻停止殺戮,讓我們好好休息,好好……



  韓世載抱著張麗華柔軟而瘦弱的腰肢,微笑,沒有了平時坏坏的表情,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會跳舞,完全是跟隨著自己的腳步。他想起那時她無奈而決絕地對自己說“我相信你”的樣子,還有那時關押魔靈的玻璃器皿砰地一聲破碎,像眼淚一樣飛揚。



  韓世載問:“你愛過麼?”



  “是的。”



  “那你愛過他嗎?”



  “誰?”



  “我的主人。”韓世載覺得肩膀上的重量一下減輕了。



  “不記得了。”



  那只下巴又重新靠在韓世載的肩上,“不要問我。你可以去問他。”



  “他不會說。”



  “你需要知道嗎?”



  韓世載想了想,抱緊了張麗華,然后說:“不需要。”



  “華雪原真的殺了宋理正?”張麗華問,“那個宋理正究竟是誰?”



  韓世載愣了一下,嘆了口氣,說:“我們還是敵人。”



  張麗華也愣住了,旋即,“我只是想知道古楓的下落。”



  “所以你才和我出來。”韓世載看著張麗華,“要是我已經殺了古楓呢?是不是你一定會為他報仇?”



  兩個人分開了。



  “是的。”緩慢而在意料之中,卻不在希望之中的答案。



  韓世載嘆息說:“我該殺了你的。”



  “那是你的錯。”



  就在此時,人群轟然一聲,整個大廳鴉雀無聲。兩個警衛模樣的人倒在門口,脖子上的血汩汩地往外流,而門檻之上,正站著一個美艷如花的女子,她口中的長牙沾滿了鮮血,吼叫著揮舞著綠色的長指甲,令人毛骨悚然。



  韓世載皺了眉頭:“華雪原?”



  張麗華也看向那個門口。



  一陣奇怪的咚咚聲由遠及近,仿佛什麼大批的人馬跳著過來了。張麗華突然失色,說:“不好。跳屍群。”



  “跳屍群?”韓世載問。



  “這樣整齊的腳步,這群跳屍有一個同一的領導。完了。”張麗華反應過來,“你的計划之一?”



  韓世載一臉奇怪,“不是。”



  華雪原根本不會說話,嘴里只是烏哇烏哇地低吼,僵硬地往台階下走。人群一哄而散,尖叫聲,哭泣聲,物體乒乒乓乓打碎在地上,不時有人跌倒在地上。林蘭被人撞倒了,正好倒在張麗華腳邊,哭泣著,張麗華沉靜地伸出一只手把她拉了起來。“蘭,沒事吧?”趙斌在人群中回過頭來,看見林蘭跌倒了,奮不顧身地擠過來抱住她。C科長組織著人群從緊急疏散的門口出去。



  一群臉色鐵青,散發著腐爛氣息,身體上散布著綠毛的跳屍,跳著正規部隊的步子,整齊地出現在門口,每跳一步,地上就會留下醬色的肉泥。



  帶槍的警察紛紛拔出槍械朝這群跳屍射擊,有的警察卻被跳屍一掌掃來開膛破肚。



  “你們快走!”匡送一邊向跳屍射擊,一邊對韓世載和張麗華大吼,冷不丁卻被一只跳屍抓住了手腳,跳屍低吼著要把匡送撕成兩半,韓世載大驚。他的速度和閃電一樣快,手指上伸出的指刀鋒利地穿過跳屍的身體,跳屍立刻分成了兩半。匡送大驚失色:“韓,你……”但眼下的情形根本不容許他們有時間驚訝,不知道哪里來的如此之多的跳屍潮水一樣充溢了整個大廳,慢慢地把匡送、韓世載、張麗華、林蘭、趙斌、C科長圍成一個圈,他們身邊是血,是屍體,是各種物體的碎片。



  “沒完沒了。”張麗華低聲說。



  “什麼沒完沒了?”韓世載眼睛雖然緊張地注視著前方,卻還是問。



  “你看。”張麗華指指那些被跳屍殺死的人,突然發現了A小姐的屍體。



  那些屍體頭腳都在動,沒多久他們也站了起來,變成了新的跳屍,加入跳屍的隊伍,圍著張麗華韓世載他們轉圈。



  “有辦法破嗎?”



  “看樣子有人是拿玄術給我們布了陣。現在我們在陣中,恐怕難。”



  “什麼陣?如果我沖出陣可不可以?”



  “你不能沖,除非你想變成警局的烈士精英。玄術和巫術不一樣,你的光明符咒沒有用。我們必須找到這個跳屍群的領導屍體,或許有可能,活下來。”



  “是華雪原?”



  “不清楚。不是走在最前的就是跳屍領導的。”



  “你的巫術有可以克制這個的嗎?”



  “有。但是葯水沒有帶。”



  “你和危險的獵人出門都不帶防範工具?”



  “所以只帶了防範你的。”



  兩個人又一次無語。



  “你們不要唧唧歪歪的了。”趙斌吼道,“我們要想辦法逃出去。”說著沖向那群排列整齊的跳屍。



  “不要!”C科長大叫。



  四個跳屍一下抓住了趙斌的手腳,后面重重疊疊地沖上來更多的跳屍,一下子就把趙斌淹沒了。



  “你快去救他啊!”林蘭撕心裂肺地哭叫。



  這時跳屍卻散開了,地上倒下了趙斌的屍體,身上到處是嗜咬的痕跡。林蘭哭著要沖上去,張麗華攔住她。她大吼:“你們為什麼不救他?”



  “我們已經陷進了一個玄術陣。現在我們誰都沒辦法。”C科長說,回頭對張麗華笑道,“學姐,那時我就是在玄學課見到學姐的。”



  “不~~~~~~~”林蘭捂著臉蹲了下來。



  “他們為什麼現在不沖上來?”匡送問。



  韓世載看了一眼張麗華,說:“因為他們有顧忌。”



  “現在他們沖上來就會沖亂自己的陣氣,而我們沖過去就會陷進他們的陣里。”張麗華說,“所以現在只有僵持。”



  “韓你究竟是什麼人。”匡送氣憤地說,“活著出去的話,你再告訴我。”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5:54 PM
第二十九章 孿生魔嬰(二十三)

  “我打賭你最好不要知道。”C科長神祕地笑笑匡送說:“為什麼?”



  “隱私權嘍。”



  這個笑話帶來的輕松並沒有持續多久。跳屍圍著他們轉圈的速度越來越快,而且,更為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我胸口好悶,而且頭很痛。”林蘭第一個察覺到了屍氣的影響。確實,這些屍體散發出的化學物質本身就足以使人死亡了,更不用說在一個找不到的首領領導下的跳屍群所帶有邪惡玄術的影響下了。張麗華仔細地觀察這些跳屍,他們的個頭差不多,沒有孩子,女人也很少,大部分是青壯年,好像是一個精挑細選的部隊。他們的面孔青紫,仿佛是凍死的,最重要的是每個跳屍的脖子的動脈上都有兩個致命的孔,仿佛被尖銳的牙刺穿了。“難道是僵屍,或者吸血鬼?”張麗華心里想著,“完全沒道理會找獵人和巫族的麻煩啊。”



  “這樣下去,我們會被熏死。”韓世載低聲說,手上的利刃一點也不敢放松,“除了僵持沒別的辦法了嗎?”



  “暫且想不出來。”張麗華說,“你們到底想干什麼?引來這麼多奇怪的東西。東西方的魔鬼聚會嗎?”



  “雖然我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保證和獵人無關。”韓世載目視前方,“說不定又是巫族的冤家。”



  “呵呵。猜猜下面會來什麼。苗族的降頭,佛家的菠若蜜,日本的天狗、毛女、雪女,還是印度的濕婆神,或者曼哈頓的夜蝙蝠……”張麗華笑,“全世界都來中國了,沒有目的,我根本不相信。”



  “你還是保護好你自己。”韓世載說完自己似乎有些吃驚,閉上了嘴巴。



  張麗華閉上眼睛,開始感應這一群跳屍中意志力最強的地方,這個地方就是領導所在。但她同時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這群跳屍無論怎麼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那麼這個人一定準備了很久,或者這個領導壓根就不是跳屍也說不定,可能是在某個遠處拿木偶術牽引的人。



  這時,韓世載注意到在跳屍中隨大流的華雪原,她的嘴巴似乎沒有其它跳屍那麼僵硬,一直都在嗚嗚哇哇地沉悶地低吼。



  C科長也開始受到屍氣的影響了,她的面孔開始有些泛青,不過她很堅強一直咬著牙沒有說出來,只是問:“學姐,大概還有多久你才能想出辦法?”



  韓世載知道現在這種情況想立刻找到萬無一失的辦法是不可能的,張麗華身邊根本沒有克制玄術的葯。只有碰運氣看看是不是了。韓世載這樣想著,突然沖進了跳屍們嚴密有序的圈子,匡送大驚失色,但卻根本沒機會攔住他。跳屍們感應到了這個闖入者,紛紛扭轉他們毫無表情的青紫的面孔,僵硬地圍住這個闖入者。包圍張麗華他們的圈子仿佛稀薄了一點,但依舊是很多。韓世載迅速來到華雪原的面前,剛準備砍掉她的頭,就聽到圈子外面的張麗華說“不要傷害華雪原,把她帶出來”,這下韓世載的負擔大了,他不僅要對付周圍的跳屍,而且還要把這個時刻想襲擊他的跳屍華雪原帶出去。跳屍的力氣大得驚人,即使韓世載這樣厲害的獵人在力氣上也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兩個跳屍像商量好了一樣突然用僵硬的身體卡住了韓世載,同時另外兩個跳屍向韓世載的脖子咬去,韓世載大驚,寒冷的指刀划過,兩個準備咬他的跳屍身體利落地分離成兩半。但,卡住他的那兩個跳屍卻卡得愈緊了,更多的跳屍仿佛看出這兩個跳屍得手了,立刻向這邊涌過來。



  “韓怎麼這麼久還不出來?”匡送皺著眉頭,焦急地看著跳屍群中凝聚在一起的部分。



  張麗華感覺到有一種強大的力量在對抗她的意志,擾亂她的感應。這股意志越來越強,越來越強,張麗華猛然意識到這個力量的主人是想用意志力控制住他們。“林蘭,你去哪里?”C科長在屍氣的干預下已經倍感疲憊,另外一種說不出的東西更加讓她頭疼欲裂。林蘭卻開始搖搖晃晃地走向跳屍群。被C科長一喊,林蘭恢復了一點神志,她自己也莫名其妙:“我在干什麼?”



  “有人想控制我們。”張麗華堅持說完了這句話。



  “你為什麼總是閉著眼睛?”林蘭想推一把張麗華被C科長攔住了,她看出了張麗華正在努力和那股意志的力量對抗。



  C科長低聲說了一句:“出大麻煩了。”



  幾塊跳屍的身體一下迸飛了好遠,倒下的一片跳屍里,韓世載渾身是傷和血。他拎著華雪原的脖子,剎那間已站在了匡送面前。



  “揭掉她背后的煞魂符。”張麗華現在聲音的分貝比剛才更小了許多。她的嘴唇也白了。



  眾人往華雪原背后一看,果然有一道黃色的符咒貼著,上面鬼畫符一樣畫了許多看不懂的血字。韓世載剛一揭掉這張符,華雪原的身體就癱下去了,長長的的指甲和尖銳的牙齒也慢慢消退。她的脖子上也有兩個血洞,兩邊都有,很對稱。



  “怎麼辦?”匡送問,回顧這滿大廳的海洋一樣的跳屍。



  韓世載早在跳屍群里殺紅了眼,殺人無數的他,可能想也想不到自己會死在別人手里。



  攻擊他們的意志力絲毫沒有減退的意思。



  沒有辦法破這個陣。沒人在陣外。



  “總要死的。我們試試吧。”



  退無可退了。



  張麗華突然倒下去了。韓世載抱住了她,她的手臂上染了韓世載的血。



  “等等。”張麗華微微睜開眼睛,說,“有人,有人來救我們了。陣氣的一角被人沖亂了。”



  那股強大到可怕的意志力突然一下沒有了,精疲力盡的張麗華就再也支持不住了。



  “麗華阿姨你在哪?”



  是李阿蠻。



  手持微生劍的少女真如美少女戰士一樣,救世主一樣出現在宴會入口的台階上,萬丈光芒。



  此時不破陣,更待何時?!



  張麗華站起來,用手指在空中畫了射手座的符號,一道紅色的箭符閃了一下,迅速擴大開來,驅散出了一條通道。張麗華說:“跟著這道箭符。”韓世載扶著她,匡送拿著華雪原的屍體,C科長拉著林蘭,眾人一起走向門口,跳屍們在通道的外面張牙舞爪卻進不來。經過李阿蠻時,女孩聰明地握住張麗華的手,進入了射手符號驅散出的通路內。



  “去4號住宅區吧。”李阿蠻說,“那里比較偏遠,暫時還沒有僵屍。”



  “你是說……”



  “這個城市里到處是僵屍了。”



  “Shit!居然讓他們給跑了。”高高的塔樓內,一個女人尖銳的聲音說。



  而另外的一個人,穿著黑色筆挺的西服,臂彎上還站著一只黑貓,他卻只是微微地笑:“我們不過是加點料而已。這場戲,這麼精彩,我怎麼舍得這麼早讓它結束呢?”



  貓喵嗚一聲,跳了下來。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5:55 PM
第三十章 孿生魔嬰(二十四)

  眾人把已經處於昏迷狀態的張麗華照料好,已是夜色漸深。窗外那原本美麗的青山此時像怪獸的影一樣猙獰古怪。



  韓世載臨走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這不是我們獵人作的。當然,你們要小心。”



  這場舞會,天真到微笑,毒計中藏。



  趙彬死了以后,林蘭始終處於一種崩潰的狀態中,不住地哭泣。C科長面對學姐是巫女的事實還是很冷靜,畢竟剛才那麼一大陣子的跳屍她也見識到了。她扶著林蘭進了另外一個房間。



  李阿蠻和謝微生坐在電視前面,里面已經沒有什麼節目了。應該電視台也已經被跳屍攻擊了。



  “主人……”謝微生不帶絲毫感情地說,“現在怎麼辦?”



  “我們,招魂。”



  “招魂?”



  “我要當面問清楚華雪原。”說完阿蠻又加了一句,“微生,準備大開殺戒。”



  最后一句,讓從宋代以來殺人無數的御劍族謝微生不由得微笑。那種劍鋒上慢慢滑落血液的感覺,很久很久沒有再感覺到了,而這種感覺是每一柄劍夢寐以求的完美感覺。謝微生仿佛記得相劍師撫摸著他的劍身,無奈地嘆息:“凶兵啊。這是一柄凶兵。”



  凶兵,就該被主人在最深的黑夜提起,大步走過滿地的鮮血。



  而自己的命運,居然轉到了一個小毛丫頭的手里。不過,謝微生相信她並不比他以往任何一任主人差。



  冗長乏味的咒語,一直延續到了早上。冥間接受了獻祭,山羊在一片血汙里化為烏有。一個雄偉的魔法陣從12支蜡燭中昇騰起來,青龍玄武朱雀白虎守衛住了魔法陣的東南西北,陣的中間是一間中國古代風格的飛檐吊角樓。



  謝微生和李阿蠻對視一眼走了進去。那只山羊已經在被守衛華雪原的鬼差撕吃了。鎖鏈鎖住了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臉上的鞭痕顯示出她在陰間吃了不少苦。



  “華雪原。”李阿蠻做到了桌子邊,對面的女人慢慢抬起頭來,有些驚訝面前的這個女孩是怎麼有辦法把自己從紅蓮地獄召喚來。



  “不賣關子。我想知道三年前和現在的,所有的,全部的,一點也不要遺漏的,真相!”阿蠻說著說著突然激動起來,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咚的一聲,嚇得華雪原一驚,兩個眼珠不能轉動的鬼差也停下撕吃山羊,黑鈕扣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看了看阿蠻。



  “三年前,我知道宋理正,可以給我不老的青春,所以,我殺了他的青梅竹馬阿梅。”華雪原結結巴巴地說,驚魂未定。



  “那死去的那個宋理正,是誰?”



  “是,是……”華雪原為難而膽怯,“是,是阿梅。”



  “什麼?!”



  “也就是說,你殺了她兩次,對嗎?”謝微生插進來說,冷目如星。



  “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華雪原大叫起來,“我根本不知道。我聽到叫聲,然后我進去,發現一個靈魂樣的宋理正在那里,而另外一個宋理正躺在地上死了,另一個宋理正居然也追問我是不是我把阿梅殺了,我當時被嚇哭了。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是那個鬼一樣的宋理正告訴我這個死掉的宋理正是阿梅的!”華雪原開始吼了起來,“我被你們算計了!我根本就不該死!他死了以后什麼鬼獵人組織來找我說是要保護我實際上是為了軟禁我然后拿我去給警察局邀功而那幫警察居然也說匕首上的指紋是我的最后我一個人在監獄里居然有個人來殺了我!”



  “閉嘴!”謝微生惡狠狠地說,“用這種口氣和我主人說話我會讓你魂飛魄散!”



  “是什麼樣的人來殺了你?”李阿蠻說。



  “不知道。那時已經熄燈了。很黑。我只感覺到脖子上一涼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然后突然來了幾個鬼差把我帶到這里!”華雪原氣憤難奈,“我是被你們算計了!”



  “主人,難道真的是西方的魔鬼也插手進來了嗎?”謝微生說。



  阿蠻沒有說話,心里說:一定是為了十二卷軸。



  鬼差的山羊已經徹底吃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手拉了華雪原脖子上的鎖鏈,另一只手就要來拉李阿蠻。謝微生輕輕一拉阿蠻,兩人同時跳出了魔法陣。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5:56 PM
第三十一章 孿生魔嬰(二十五)

  “阿蠻!”房間的外面傳來C科長驚慌失措的聲音,阿蠻和謝微生對視一眼:會出什麼事?



  他們走出施法的房間,就看見C科長滿手鮮血地站在張麗華房間的外面,面露驚恐。她大叫:“快進去看看學姐吧。她不知道為什麼剛才傷勢突然惡化了。”



  阿蠻、微生三步並作兩步,迅速沖進了房間。



  不由得大吃一驚:張麗華原本只是受到意志力的影響,受了點內傷。大家以為只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而現在,口和鼻都在大出血,被單、衣服上已經染透了,血還在不停地流。床的邊上還有些棉花團,看樣子是C科長給她止血的時候用的。



  “怎麼回事?”阿蠻問。



  “剛才,我進來看學姐。發現她口里開始流血,當只是受了傷的必然反應,於是我找了點葯棉,開始幫她擦拭。結果,越擦越多,后來就像泉水一樣涌出來黑色的血,我怎麼也止不住,我知道你們在魔法陣里不能打擾,但我實在沒辦法了。”C科長說完以后緊張地問:“你們有沒有辦法……這樣流血下去我怕她很快就撐不住了。”



  阿蠻走到床邊,用手指在張麗華唇邊抹了一抹血跡,放到嘴邊嗅了嗅,然后很奇怪地說:“麗華阿姨中毒了。”



  謝微生立刻用懷疑的目光看著C科長。



  C科長:“不是我。我剛才才進來。”



  謝微生:“時間夠了。”



  “不是她。”阿蠻陰沉著臉,“這個毒是巫毒,她不會下。”



  謝微生和C科長聞言,異口同聲地說:“難道是,韓世載?”



  “虧麗華阿姨為了救他受了那麼重的意志力的影響!”阿蠻憤怒不已,“我去找他!這個卑鄙的獵人!”



  “不可以。你到哪里去找韓世載?!況且古楓還在他手上。而且獵人的地盤,太危險了。”謝微生說。



  “誰要找我?”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笑意,熟悉的速度。頭上、臂膀上都包扎了繃帶的韓世載突然出現在眾人的目光之中,還是一樣的一臉邪惡。



  “你這個卑鄙的人!”李阿蠻如果不是比他矮,相信會一把拎起他的領口,“你為什麼對麗華阿姨下毒?”



  “下毒?”韓世載臉上的笑容不見了,“我要是想殺她的話在舞會上就動手了,我可沒耐心等那麼久。”



  阿蠻讓到一邊,讓他看床上受傷甚重的張麗華,“是嗎?她中了巫毒加上在舞會上受的傷,現在……難道是我和謝微生下的毒不成?”



  “難說。”韓世載走到床邊,也用手指在血汙上抹了一抹血跡,放在鼻子邊嗅嗅,卻好像感覺到了什麼,“這是……”



  C科長插進來說:“你們不要爭了,先想辦法讓她止血再說。”



  “不行。現在止血會讓巫毒在她體內越積越多。”阿蠻說。



  韓世載卻已經封住了張麗華的生命力。



  “你……”阿蠻仇視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獵人。



  “她被毒死還要一段時間,但再不封就即刻流血死了。”韓世載說,“有件事我想要問你們。關於她中的毒的。”



  “我不會和你合作的。”



  “除非你想她死。”



  “好。不過我不一定會回答。”



  “張麗華會邪術?”韓世載很嚴肅地問,“而且最近使用過?”



  此言一出,軒然大波。



  “不可能的。”阿蠻不敢相信,“麗華阿姨不可能去學習邪術的。她那麼好的人怎麼可能學習這種……”



  “邪術有什麼?只不過是厲害一點的巫術罷了。”韓世載不以為然,繼續問,“她最近有沒有用?”



  其實韓世載剛才在閱讀血跡中毒素的品質的時候還是有一點驚訝的,因為雖然李阿蠻不知道張麗華以前的身份,但是他知道。張麗華從小就是巫族族地定下的巫神繼承人,雖然不知道為了什麼后來被長老院革去了巫神繼承人的身份,但張麗華從小受到的待遇就是繼承人的待遇,那些長老怎麼可能讓她去接触那些由於前人錯誤而創下的邪惡巫術?



  “麗華阿姨不會用的。”阿蠻斬釘截鐵地說。



  “這個血液中毒素的品質告訴我:這個毒是差不多10天前種在她身體里的,一直依靠她的魔法力壓制,但是那天她為了對抗意志力,放松了對這種毒素的魔法力控制,所以這種毒毒發了。”



  阿蠻想了一下,10天以前,那差不多……不是連城中毒的時候嗎?她大驚失色:“幽冥鬼符(幽冥鬼符是巫術中的禁術,它的使用等於在消耗施法者自身的生命力,一般的巫術消耗的只是魔法力,而且還會帶來可怕的后果,就是如果施法者控制不住被施法者身上的毒性,自己也會中毒,拿張麗華這個案例來說,如果她搞不定連城身上的屍氣,那麼就不是連城一個人入魔,而是連城和張麗華一起入魔了)是不是邪術?”



  “怎麼不是?!”韓世載說,“鬼符另一端是控制在哪里?”



  “是連城大哥。”阿蠻說完反應過來,“難道連城大哥也出了事?”



  “事情復雜了。”韓世載說,“其實我來還要告訴你們一件事——古楓不見了。”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5:57 PM
第三十二章 孿生魔嬰(二十五)

  “你得讓我們相信不是你殺了他。”阿蠻冷冷地說。



  謝微生也陰冷地看著韓世載,無論什麼情況下他都會毫不猶豫地保護他的主人。



  “韓SIR……”C可科長聽到這句話有些不可思議,上次那個失蹤的大嬸雖然警局曾經懷疑是韓SIR做的,但是最后發現是誤會一場,韓SIR去是去了大嬸家,但是他只是去詢問宋理正案件的事實,很多人可以為韓SIR提供不在場證據。現在李阿蠻毫不猶豫地質問,讓C科長看韓世載的目光也變了。



  韓世載一愣,恢復了以往的殘酷冷漠的樣子,冷笑著說:“不信也罷。按理你們也要死。”



  “那麼來吧。”阿蠻毫不示弱。



  韓世載的手上頓時出現了五枚銀光閃閃的刀,每支寬一厘米,長三十厘米。光明符咒會減半巫師的法力,此刻的阿蠻只有魚死網破的心情。



  林蘭剛好從房內走出來看到這一幕頓時驚呆了。



  “不分開……”一個微弱的聲音從床上傳來,張麗華的面孔已經開始呈現一種近乎灰色的白,嘴唇也全部變白了,這是死亡的征兆,“不死……不生……”她分明已經進入了一種神智模糊的狀態。她額頭有一枚火焰的金色光印閃耀,象征著她的靈魂即將離開身體。



  對立的雙方都停下了。



  卻不到一秒,韓世載的眼中有某種思慮閃過,他出其不意地掃開阿蠻,抱了張麗華從窗口直接地跳了下去,動作快如閃電。阿蠻在窗口大叫:“回來!”



  一切卻已經晚了。



  韓世載的身影消失的時候阿蠻卻看到了涌進四號住宅區的跳屍。



  “怎麼辦?主人?”謝微生也看到了滿街涌進來正在亂咬人的跳屍。



  “學姐讓我們帶回華雪原的屍體會不會是給我們的提示?”C科長一說這才提醒了被接踵而來的種種事情弄混亂了的阿蠻。



  她眉頭一皺,說:“對啊。”



  華雪原的屍體就躺在客廳,沒有在地板上留下一滴血跡,而是黑色的血渣涂了一地,屍身散發著些微的臭味,屍斑遍布,僵硬程度已經相當——這是具大約死去12個小時的屍體。阿蠻把她的脖子翻過去,兩個很明顯的黑洞穿了整個脖子,如果是吸血鬼的話,那麼這個吸血鬼的功力少說也有千年,因為這樣的長牙在血族里是尊貴的象征。“這兩個洞就是華雪原的致命傷。”阿蠻說,“看來姑姑想提醒我們的是,西方的魔鬼也插手了。?



  “是我們的敵人?”謝微生說。



  “想搶卷軸的都是敵人。”



  “你們在說什麼?”C科長幾乎沒有聽懂他們對話的任何一句。



  “在說:我們的麻煩大了。”阿蠻說完走進了張麗華平時的書房,不一會從里面出來手上拿了兩瓶葯水,邊走邊說,“這個是巫師的葯水,作用和道符差不多,驅邪避鬼,喝下去以后可以幫你們避免跳屍的攻擊,不過有點副作用,就是你們會看到一些你們本不該看到的東西。可能有點嚇人。”



  C科長說:“是不是鬼之類的東西?”



  阿蠻說:“猜對了。”



  說完阿蠻招呼林蘭:“阿姨,你也要喝。”



  “現在沒有其他辦法了。葯水的分量也不多。微生,你最多可以……”阿蠻沉思著,看向微生劍,謝微生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脫口:“不行,主人,現在這麼危險我怎麼可以離開主人?”



  “最多可以,多少?”阿蠻不屈不撓地繼續問。



  “大概可以守住這里三分之二的住宅。”謝微生不得已回答到。



  “那你立刻化作防護,守住這里的盡可能多的,人命。”阿蠻說,“我回族地一趟,看看名冊上連城大哥在哪里(名冊是巫族的點名簿,如果一個巫師在現世死去,那麼他的名字在名冊上就會消失,利用名冊上的名字可以方便地聯系到這個巫師)。順便看看還有沒有人留在那里給我們可以提供點幫助。”



  韓世載抱著張麗華,血淋淋地走進了獵人的聖地。別人只當他又得手了一個女人。



  他把張麗華放進冰棺,透明的棺材模糊了這個女人絕代的風華。他輕輕地說:“聖主一定不希望知道你這樣了。放心,我會救你的。”



  而很快,這個獵人就折向了另外一間密室——孿生魔嬰的制造地。



  里面有幾座巨大的篝火,彼此挨得很近,火焰的溫度很高,守在里面的獵人衛士們頭上流出豆大的汗珠。幾座篝火的中間,苗人巫師像中了邪一樣又叫又跳,不停地往篝火里丟著一些植物的種子粉末,而架在篝火上面的是一具女屍,像烤乳豬那樣放著,不過並不是從中間穿過她的身體,而是簡單地很淺地從臉皮下,大腿的皮下穿過,女屍隆起的腹部相當駭人。苗人巫師念一遍咒語就把屍體翻個身,屍體漏下的油也不知道他用的什麼手法一滴不漏地進入了他手中的罐子。屍體散發著一種又臭又香的奇怪的味道,看那表面的顏色就知道苗人巫師不知道在那屍身上涂了什麼,血液都凝結在那里,青得草一樣。



  韓世載知道這是在烤屍油,很關鍵的一步,所以一直靜默地站著,沒有打擾正在專心煉制的巫師。



  烤屍油——這是制造孿生魔嬰第一個關鍵步驟。母體的屍油是控制嬰兒最有力的武器。



  大約一個時辰以后,才差不多告一段落。巫師抹去頭上滿頭的汗,看見韓世載站在旁邊頓時腆著張臉就湊上去了,點頭哈腰地說:“韓統領。”



  “魔嬰的事你真是用心啊。看來你離你的金山不遠了。不過我要問你另外一件事,曾幾何時,你有沒有接到什麼人的命令就放了跳屍出去?”



  苗人巫師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跳屍?那是要另外算錢的吧?”



  韓世載仔細地盯著他看了一會,認為他不在說謊以后才轉移開視線:“你是苗人中最好的巫師,也是最和我們獵人合作的巫師。不過,如果你在制造魔嬰這段時間內如果接到除了我以外任何其它人的命令和錢,你要告訴我,否則,下場你很清楚。”



  “一定一定。”苗人巫師很明白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獵人狠到什麼程度。



  韓世載離開了那里,就迅速去了聖殿。



  面對著那個他只見過一次的主人,單膝下跪,他看見自己的面孔印在光滑如鏡的地面。



  “聖主,我來了。”



  椈孺M往常一樣,緩緩地說:“阿載,來了?”



  “是的。”



  “魔嬰的事怎樣了?”



  “一切都在進行中。”



  “哈哈。”椈懦}心地笑起來,“我要讓魔嬰提我找出所有隱藏的巫族。拿到卷軸就是我們獵人的天下了。”



  “聖主。其實屬下倒知道張麗華也是三燈使之一,或者我們可以先拿她開刀?”韓世載試探地說。



  “阿載,好像我告訴過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這個人除非我問。”椈壑ㄢ惜ㄥ圻a說,“不過倒是有人告訴我,你和張麗華走得比較近呢。”



  “屬下只是為了完成聖主交待的事,絕不二心。”



  “但願如此。”椈斂~續說,“阿載,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你已經差不多包攬了四個統領所有的權力,做我的繼承人按照你一貫的表現那也是遲早的事情,千萬別因為一些事情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屬下明白。”韓世載想了想,還是咬著牙把心里的問題問了,“聖主,現在突然出現了大批跳屍……”



  韓世載還沒問完,椈懂N大笑起來,“天助我也。這樣再加上個魔嬰我就不信逼不出那些該死的巫師。”



  “很好。阿載,跳屍,只要它不是針對我們獵人來的,我們不僅不要管,而且還要推波助瀾,獵人眼線眾多,哪里有了跳屍但是不出事一定是巫師在那里作怪,要是發現燈使就抓回來,要是普通巫師,就殺掉他們。”



  “可是聖主,”韓世載加了一句,“要是針對我們獵人的呢?”



  “這句話我有些不明白。”



  “那些跳屍每個的脖子上都有很深的孔,像是被尖銳物體刺穿造成的,屬下怕是西方的魔鬼也參與進來了。要是他們的目的也是卷軸,那麼就麻煩了……”



  “很深的孔?”椈尷爾僈y變得緩慢了,“難道……”



  “屬下……”



  “不必多說!有我的命令的時候才可以行動。”



  “是。”



  韓世載正準備離去,卻聽到背后椈徽仃a夸獎的自言自語:“沒想到這麼能干。我怎麼會沒有想到呢?”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5:58 PM
第三十三章 孿生魔嬰(二十六)

  “聖主,這個韓世載看樣子靠不住了。”韓世載剛走出聖殿,聖殿的火光的陰影里一個人在嗤嗤地笑,“他已經開始像當初的宋理正一樣對聖主的命令開始疑問了。”



  椈嬰乎對韓世載還有些偏愛,含糊地回答:“我的感覺開始遲鈍了嗎?”



  “屬下不敢懷疑聖主的感覺。這個只是屬下的感覺而已。”這個尚且沒有面孔的人輕輕地向前走了一步,鏗鏘的聲音告訴我們他的鞋是金屬制的,只是火光依舊模糊著他的面孔,“韓世載以前從來沒有這麼多問題的,是個比我還要好的殺人工具——雖然我一直不大想承認。”



  “你嫉妒他拿走了你太多的權力嗎?”椈尷獄y氣也有了些笑意,看樣子他對陰影里的這個人也是相當欣賞的。



  “是的,不過是我的東西遲早要回來的。”這個人也是笑意綿綿,“我比韓世載有耐心。”



  “你比他毒。”椈壎艂Y接過話頭,“不過他比你狠,特別是對他要的東西。”



  “所以我還必須耐心地等下去。”



  椈屨o打消了笑意,用很嚴肅的口吻說:“你們對彼此虎視眈眈我無所謂,但是,你不可以妨礙他的做事——被我發現的話,后果我不說你也清楚。”



  “這個屬下自然明白。只是屬下想告訴聖主,韓世載可以做的事情屬下也可以做。”



  鏗鏘的腳步聲走遠了。



  “養虎為患。”椈徽`深地嘆息了一句,“不過……沒有這些虎狼,就沒有天下。”



  韓世載走出聖殿,彩雲已經在外面等他了,“阿載,你這幾天都沒有來找我。”



  韓世載心中煩躁,於是說:“我干嗎要找你?”



  “你。”彩雲冷笑一聲,“以前你說的多麼好聽……”



  “算了吧。”韓世載懶得搭理,眼睛冷漠地看向其他地方,“最近沒時間。”



  彩雲不敢相信這是他說的,以前韓世載在外面確實有很多女人,但他是怎麼對自己說的“那些都是人類的女子,很快就會老了,哪有我的彩雲這麼嬌嫩美麗”,雖然自己淪落風塵,按理說對男人也應該只是逢場作戲,但偏生對這個韓世載情有獨鐘,那些和他在一起的美麗夢幻,原來脆弱得經不起一點碰撞。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彩雲從牙齒里擠出了這句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會說出的話——韓世載在外面一定是有別的女人的。



  “這些事不用你來管。”韓世載捏起她的下巴,邪惡地笑了,“我會去找你的。放心,不過不是現在。”



  說完,他就走了。



  走進那個他幾乎從來不住的屬於他的宅第。



  冰冷的棺材里,張麗華冰冷的面容精致得仿佛千年之玉,晶瑩剔透,只是眉心那一點金色已經越來越弱了。韓世載知道中了幽冥鬼符的毒,唯一的解毒辦法就是解除這個符咒,若是此符的另一個約定者連城也在,只要用血咒破約就可以輕易破除了,只是那個連城卻根本不知道在哪里,張麗華現在的情況看樣子是沒有時間繼續等了,那麼就只剩下最后一個辦法——拿自己的命和張麗華定下另外一個血咒盟約,這樣至少可以要回張麗華一半的命。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幫你。”他這樣笑著嘆息。



  打開的冰棺,寒氣逼人。韓世載把張麗華抱出來放在床上,背對著他,然后褪去了她的衣物,張麗華光滑的脊背在室內的光線下反射出一種溫潤的光芒,那些光的線條順著她背部的曲線起伏延綿。韓世載的右手出現了鋒利的指刀,他嘴里復述著咒語,然后用指刀在自己的左臂狠狠地划下,頓時血流不止,這些血凝聚在張麗華中了幽冥鬼符的背后,慢慢地形成一個奇怪的圖形,整個房間在韓世載的咒語里慢慢變亮,越來越亮,最后韓世載和張麗華仿佛處在太陽的中心。這樣強烈的光芒在獵人的世界里也激起了矚目,許多人很奇怪地看向那所長年廢棄的統領的宅邸。



  血源源不斷地流淌著,即使韓世載這樣強壯的獵人也漸漸開始感覺到氣力不支。



  血咒的盟約尚未完成。



  此時如果韓世載昏迷過去,那麼將被冥王取走的是兩個人的性命。



  只是真的,終於,張麗華背部奇怪的圖形開始縮小了,最后慢慢形成了一個按鈕那麼大的紅印,韓世載吃力地把拇指伸過去按下了自己的指紋——血咒盟約完成。



  終於救了她的命嗎?只是不知道自己可以救她多久。



  韓世載也昏倒了。



  那刺目的光線黯淡下去了,黑暗的一角,閃爍著一個女人怨恨的目光——彩雲那美麗的面孔上竟然有說不出的陰毒之色。



  頭好痛。張麗華扶著自己的額頭慢慢醒來,卻意外發現自己什麼也沒有穿,在……這是哪里。張麗華把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到一邊,大吃一驚,韓世載!張麗華頓時渾身冰涼,難道自己已經和這個人……不可能。張麗華努力回想舞會后發生了什麼,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張麗華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上,還有這床上全都是血。



  她把手指放在韓世載的鼻子下試探,發現他的氣息很弱,她立刻又注意到韓世載左臂上又深又長的傷口,血似乎剛剛凝結。



  “韓世載、韓世載。”張麗華輕輕地喊,推推他,韓世載卻仍然沒有醒,“難道他死了?”



  “韓世載!”張麗華這下慌了,更加用力地推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痛死了。”韓世載慢慢睜開眼睛。



  張麗華發現他盯著自己看,發現不對,慌亂之下狠狠地打了韓世載一巴掌,喝道:“轉過去!”



  “我痛死了你還這樣對我。”韓世載這樣說著背對著張麗華從床上坐了起來,離開了,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幾件衣服,還是背對著張麗華把這些衣物扔給她,“我這里沒有女人的衣服,你先穿我的吧。”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你穿得好慢。”韓世載不懷好意地說。



  “你……”張麗華還是害怕他轉過來,於是加快穿。



  “好了沒?”



  “嗯。”



  韓世載這才轉過去。韓世載的衣服對張麗華來說顯然是大了很多,空落落的,感覺整個人塞在一個大麻布袋里。



  張麗華很疑惑地看著他。



  “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韓世載干脆利落地說。



  “我,我在哪?”



  “我家。”



  “你家?”



  “嗯。”



  “我怎麼會在,你家?”



  “我把你從那些人手里搶過來的。”



  “啊?”張麗華大吃一驚,“那麼,你為什麼要搶……”



  “因為我高興。”韓世載坏笑,“這算不算答案?”



  “你的傷……呢?”



  “為了救你。”說完韓世載笑得更坏了,“準不準備報答我啊?”



  張麗華的臉騰地紅了:“你……”



  韓世載卻嚴肅地說了下面一句:“這里是獵人的地盤。雖然我並不打算拿你去邀功,不過你自己也別給別人邀功的機會。”



  說完再補一句,“我包扎好傷就送你出去。”



  “昨晚你是昏倒了對吧?”



  韓世載愣了一下。



  “雖然我不了解獵人的法術。不過謝謝你。”



  韓世載端來草葯和紗布,張麗華已經挽著袖子了,兩個人對視一笑,張麗華說:“我幫你包扎吧。”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在他受傷的時候接近過他,他也從來沒有讓任何人接近過脆弱時候的他,這個女人,帶著冷漠的善良,復雜的孩子氣,很特別很特別——是不是宋統領說的命降臨到自己身上了?



  張麗華發現這個人居然看自己的眼神傻傻的,就問:“你怎麼了?包扎得滿意嗎?”



  韓世載這才注意到自己左臂上的那個蝴蝶結——老實說,比自己的水平實在差得遠——不過,算了,自己也懶得再包扎另外一次了。



  張麗華在韓世載的臉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韓世載愣在那里,張麗華說:“我小時候謝謝別人一直都是這麼謝的。”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00 PM
第三十三章 孿生魔嬰(二十六)

  “聖主,這個韓世載看樣子靠不住了。”韓世載剛走出聖殿,聖殿的火光的陰影里一個人在嗤嗤地笑,“他已經開始像當初的宋z正一樣對聖主的命令開始疑問了。”



  椈嬰乎對韓世載還有些偏愛,含糊地回答:“我的感覺開始遲鈍了嗎?”



  “屬下不敢懷疑聖主的感覺。這個只是屬下的感覺而已。”這個尚且沒有面孔的人輕輕地向前走了一步,鏗鏘的聲音告訴我們他的鞋是金屬制的,只是火光依舊模糊著他的面孔,“韓世載以前從來沒有這麼多問題的,是個比我還要好的殺人工具——雖然我一直不大想承認。”



  “你嫉妒他拿走了你太多的權力嗎?”椈尷獄y氣也有了些笑意,看樣子他對陰影里的這個人也是相當欣賞的。



  “是的,不過是我的東西遲早要回來的。”這個人也是笑意綿綿,“我比韓世載有耐心。”



  “你比他毒。”椈壎艂Y接過話頭,“不過他比你狠,特別是對他要的東西。”



  “所以我還必須耐心地等下去。”



  椈屨o打消了笑意,用很嚴肅的口吻說:“你們對彼此虎視眈眈我無所謂,但是,你不可以妨礙他的做事——被我發現的話,后果我不說你也清楚。”



  “這個屬下自然明白。只是屬下想告訴聖主,韓世載可以做的事情屬下也可以做。”



  鏗鏘的腳步聲走遠了。



  “養虎為患。”椈徽`深地嘆息了一句,“不過……沒有這些虎狼,就沒有天下。”



  韓世載走出聖殿,彩雲已經在外面等他了,“阿載,你這幾天都沒有來找我。”



  韓世載心中煩躁,於是說:“我干嗎要找你?”



  “你。”彩雲冷笑一聲,“以前你說的多麼好聽……”



  “算了吧。”韓世載懶得搭理,眼睛冷漠地看向其他地方,“最近沒時間。”



  彩雲不敢相信這是他說的,以前韓世載在外面確實有很多女人,但他是怎麼對自己說的“那些都是人類的女子,很快就會老了,哪有我的彩雲這麼嬌嫩美麗”,雖然自己淪落風塵,按理說對男人也應該只是逢場作戲,但偏生對這個韓世載情有獨鐘,那些和他在一起的美麗夢幻,原來脆弱得經不起一點碰撞。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彩雲從牙齒里擠出了這句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會說出的話——韓世載在外面一定是有別的女人的。



  “這些事不用你來管。”韓世載捏起她的下巴,邪惡地笑了,“我會去找你的。放心,不過不是現在。”



  說完,他就走了。



  走進那個他幾乎從來不住的屬於他的宅第。



  冰冷的棺材里,張麗華冰冷的面容精致得仿佛千年之玉,晶瑩剔透,只是眉心那一點金色已經越來越弱了。韓世載知道中了幽冥鬼符的毒,唯一的解毒辦法就是解除這個符咒,若是此符的另一個約定者連城也在,只要用血咒破約就可以輕易破除了,只是那個連城卻根本不知道在哪里,張麗華現在的情況看樣子是沒有時間繼續等了,那麼就只剩下最后一個辦法——拿自己的命和張麗華定下另外一個血咒盟約,這樣至少可以要回張麗華一半的命。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幫你。”他這樣笑著嘆息。



  打開的冰棺,寒氣逼人。韓世載把張麗華抱出來放在床上,背對著他,然后褪去了她的衣物,張麗華光滑的脊背在室內的光線下反射出一種溫潤的光芒,那些光的線條順著她背部的曲線起伏延綿。韓世載的右手出現了鋒利的指刀,他嘴里復述著咒語,然后用指刀在自己的左臂狠狠地划下,頓時血流不止,這些血凝聚在張麗華中了幽冥鬼符的背后,慢慢地形成一個奇怪的圖形,整個房間在韓世載的咒語里慢慢變亮,越來越亮,最后韓世載和張麗華仿佛處在太陽的中心。這樣強烈的光芒在獵人的世界里也激起了矚目,許多人很奇怪地看向那所長年廢棄的統領的宅邸。



  血源源不斷地流淌著,即使韓世載這樣強壯的獵人也漸漸開始感覺到氣力不支。



  血咒的盟約尚未完成。



  此時如果韓世載昏迷過去,那麼將被冥王取走的是兩個人的性命。



  只是真的,終於,張麗華背部奇怪的圖形開始縮小了,最后慢慢形成了一個按鈕那麼大的紅印,韓世載吃力地把拇指伸過去按下了自己的指紋——血咒盟約完成。



  終於救了她的命嗎?只是不知道自己可以救她多久。



  韓世載也昏倒了。



  那刺目的光線黯淡下去了,黑暗的一角,閃爍著一個女人怨恨的目光——彩雲那美麗的面孔上竟然有說不出的陰毒之色。



  頭好痛。張麗華扶著自己的額頭慢慢醒來,卻意外發現自己什麼也沒有穿,在……這是哪里。張麗華把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到一邊,大吃一驚,韓世載!張麗華頓時渾身冰涼,難道自己已經和這個人……不可能。張麗華努力回想舞會后發生了什麼,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張麗華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上,還有這床上全都是血。



  她把手指放在韓世載的鼻子下試探,發現他的氣息很弱,她立刻又注意到韓世載左臂上又深又長的傷口,血似乎剛剛凝結。



  “韓世載、韓世載。”張麗華輕輕地喊,推推他,韓世載卻仍然沒有醒,“難道他死了?”



  “韓世載!”張麗華這下慌了,更加用力地推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痛死了。”韓世載慢慢睜開眼睛。



  張麗華發現他盯著自己看,發現不對,慌亂之下狠狠地打了韓世載一巴掌,喝道:“轉過去!”



  “我痛死了你還這樣對我。”韓世載這樣說著背對著張麗華從床上坐了起來,離開了,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幾件衣服,還是背對著張麗華把這些衣物扔給她,“我這里沒有女人的衣服,你先穿我的吧。”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你穿得好慢。”韓世載不懷好意地說。



  “你……”張麗華還是害怕他轉過來,於是加快穿。



  “好了沒?”



  “嗯。”



  韓世載這才轉過去。韓世載的衣服對張麗華來說顯然是大了很多,空落落的,感覺整個人塞在一個大麻布袋里。



  張麗華很疑惑地看著他。



  “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韓世載干脆利落地說。



  “我,我在哪?”



  “我家。”



  “你家?”



  “嗯。”



  “我怎麼會在,你家?”



  “我把你從那些人手里搶過來的。”



  “啊?”張麗華大吃一驚,“那麼,你為什麼要搶……”



  “因為我高興。”韓世載坏笑,“這算不算答案?”



  “你的傷……呢?”



  “為了救你。”說完韓世載笑得更坏了,“準不準備報答我啊?”



  張麗華的臉騰地紅了:“你……”



  韓世載卻嚴肅地說了下面一句:“這里是獵人的地盤。雖然我並不打算拿你去邀功,不過你自己也別給別人邀功的機會。”



  說完再補一句,“我包扎好傷就送你出去。”



  “昨晚你是昏倒了對吧?”



  韓世載愣了一下。



  “雖然我不了解獵人的法術。不過謝謝你。”



  韓世載端來草葯和紗布,張麗華已經挽著袖子了,兩個人對視一笑,張麗華說:“我幫你包扎吧。”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在他受傷的時候接近過他,他也從來沒有讓任何人接近過脆弱時候的他,這個女人,帶著冷漠的善良,復雜的孩子氣,很特別很特別——是不是宋統領說的命降臨到自己身上了?



  張麗華發現這個人居然看自己的眼神傻傻的,就問:“你怎麼了?包扎得滿意嗎?”



  韓世載這才注意到自己左臂上的那個蝴蝶結——老實說,比自己的水平實在差得遠——不過,算了,自己也懶得再包扎另外一次了。



  張麗華在韓世載的臉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韓世載愣在那里,張麗華說:“我小時候謝謝別人一直都是這麼謝的。”




[ Last edited by 阿忠 on 2007-5-6 at 06:02 PM ]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03 PM
第三十五章 孿生魔嬰(二十八)

  “阿蠻小姐。”正進來的一個男仆驚訝地看到離家出走多天的阿蠻小姐,李阿蠻與他迎面撞了個滿懷,又推開他徑自跑了。



  “老爺,小姐這……”男仆詢問地看著中年男子,“小姐這是怎麼了?”



  中年男子從鼻子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不肖啊。”



  “其實老爺不要總是和小姐過不去,讓著……”



  “讓著她,你知道這丫頭多膽大妄為嗎?你知道她想做什麼嗎?”中年男子一提到這件事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跑了就讓她跑吧,大不了——”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眨眨眼,無奈地繼續下去“大不了再過幾天我再把她找回來。”



  “老爺,又是獵人的事嗎?”男仆保持著一直的謙卑,“或者就讓青月代老爺去請回阿蠻小姐。”



  “這次事情不比以前簡單,需要我親自跑一趟。這次,把燈使抓到了。”



  “啊?!”男仆大吃一驚,“不可能,雖然……可是也不至於被抓吧?”



  “是的。不過此事你暫且對長老院保密,等我回來再說。”



  “是的,老爺。”青月想想,又不安地問,“事情真的嚴重到了連老爺也必須出馬的地步了嗎?”



  中年男子的面上出現了一絲凄苦之色,又迅速抹去,“那幫獵人不過就是為了逼出我們這些老家伙,若是,若是……算了。”中年男子心里繼續說:若是可以就此結束,倒也不錯。



  “那要不要青月從守衛軍里……”



  “不要驚動長老院。”



  “是。”



  一條很暗的小巷,垃圾遍布,蛇蟲鼠蟻什麼都有。一個面孔青紫的跳屍把一個孩子逼進了巷子的絕路。



  “不要過來啊不要過來!”孩子睜大的眼睛里充滿了恐懼。這是個女孩子,大約7、8歲的模樣,穿戴顯示出她一定是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只是此刻衣服上濺了不少泥漿,看樣子是一路躲避跳屍過來的。



  跳屍當然是聽不懂人話的,只有人的氣息才能滿足它的飢餓感。它抓住了孩子,立即從頸部咬下去,孩子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尖叫。但這跳屍卻居然沒有咬下來,孩子驚訝地抬頭,卻看見了一張臉,一張稚氣的但冷酷的面孔。另外一個孩子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立刻制止住了跳屍,那跳屍倒在路上,突然變黑收縮,和普通的屍體差不多了。



  “古楓!”梅麗驚訝地說,接著就哭了,“謝謝你。”



  “沒事你就不要在路上跑。”那個孩子面無表情,“說了危險。”他看看梅麗,蹲下去幫她抹掉臉上的眼淚,拉她起來,“你快回家吧。”



  “沒……沒有家了……”梅麗抽抽噎噎地說“爸爸、媽媽全部死了。”



  古楓低聲說了句什麼,但是沒有人聽見,“那你準備去哪里?”



  “我不知道。”



  古楓看了看陰罹的天空,沉默了片刻,對梅麗說:“你去四號住宅區吧。我想,我想她一定有辦法保護那里的。”



  “四號住宅區?”梅麗看著古楓,這個她昔日的同學,現在身上散發著一種讓人卻步的危險感,“古楓……”梅麗想了想,還是沒有說下去,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現在的古楓。



  “我送你去吧。”



  一路上,古楓都是沉默的。梅麗膽戰心驚地跟在他后面,從跳屍死屍中穿過,古楓以前雖然也和自己不和,但是絕對沒有像現在這樣的,仿佛感覺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古楓。梅麗越想越怕,真想立刻逃走,卻聽到古楓說“到了。”



  從市區到市郊這麼長的路,梅麗不敢相信居然只走了短短10分鐘。



  那座住宅區中的大部分都籠罩在一層雪良的光華之中,古楓陰險地看著這層光華笑了,回頭對梅麗說:“走進那個光華的圈內,不要出來,然后就找上次和我一起去你家的那個阿姨就可以了。”



  梅麗將信將疑地越過那層光華的保護層,突然想到古楓,就大聲地問:“那你呢?”



  “我?對了,不要說你見過我。”說完,古楓用手做了個拜拜的姿勢,在梅麗眼里就剩下了背影了。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05 PM
第三十六章 孿生魔嬰(二十九)

  古楓在路上走著,腦海中無法控制地閃現了多天前發生的一幕:那時自己去找韓世載尋死,卻被這個不陰不陽笑著的男人施法弄暈鎖進了柜子。而后,在一片眩暈的黑暗中他反復地看到雪妖的面孔,然后自己就莫名其妙地到了一處到處燃燒著火焰並且有一條長長高高的階梯的地方。



  古楓:“我在哪里?”



  一面在階梯盡頭的椈嬰Z發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歡迎來到獵人的聖地。”



  “獵人的聖地?我沒死?”



  那面椈嶸漱F:“沒想到你幻化成的居然只是個孩子的形象。雪妖……呵呵,也許我可以幫你。”



  “你,你憑什麼幫我?”



  “做個交易吧。”



  “交易?”



  “對。你幫我逼出那些……該死的巫師……消滅的事情由我們獵人來做……”



  “不可能!要我對付對我有救命之恩的人我絕對辦不到!”



  “先不要這麼激動。來看看報酬再說。”椈尷瑭n音溫和誘惑,“幫我對付了他們,我讓雪妖復活。”



  “這,這怎麼可能?”古楓這才意識到他面前的這面椈懇晶麍O個厲害角色,連姑姑也復活不了的人他居然可以讓她……



  “雪妖是妖啊,修羅道,只要是修羅道我就還有辦法。”



  “可是,姑姑說只有卷軸的力量才可以讓人復活。”



  “是啊。卷軸的力量是很強大,獵人也許也確實復活不了人,但是,妖可以。”椈斂~續娓娓而談,“張麗華一定把獵人和巫族的曆史告訴你了對不對?那你就該很清楚了才對。獵人從一開始就是和死神訂立了契約的種族,我們,可以說是某種程度上的死神的門徒。死神最不看重的靈魂就是妖的靈魂。”



  古楓的面孔抽搐了一下,握緊了拳頭。



  “呵呵,不要生氣。妖經過輪回也是可以變成人的,在這西方鬼道和東方的陰間之間有一個地帶是專門收藏這些妖的靈魂的。這就是缺口。”



  “獵人不可能有扭轉陰陽只刂壓F ?/P>


  “你又說對了。獵人不可以,但是,我可以。”椈擊﹛A“你考慮好,我沒有很長的耐心。”



  古楓的眼睛瞇了起來,半晌:“你,真的可以讓雪妖還陽?”



  這幾個字幾乎一字一字地從他嘴里迸出來的,仿佛每說一個字都要花去他全身的力氣。



  椈嬰^答得毫不猶豫:“對。”



  “好,我同意這場交易。不過,你可要說到做到!”



  “君無戲言。”



  古楓這才知道和他說話的這個人就是獵人世界的王。



  雪妖,我會來救你的。即使讓我背叛整個世界,失去所有,我也會傾盡全部,來救你。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06 PM
第三十七章 孿生魔嬰(三十)

  “你。”韓世載看著張麗華,昏暗的光線在周圍彌漫,像慢慢氤氳而起的什麼,海水一樣淹沒了兩個人。誰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不過該發生的什麼卻還是沒有發生,韓世載的手機鈴聲把夢幻結束了,拉回現實。



  “韓,你在哪?謝天謝地你還活著。”



  “什麼事情嗎?”韓世載干凈利落地回答。



  “市局成立了僵屍專案組,有你。現在情況緊急,上面也派了人來,不過消息要嚴格把守,不能外穿,免得引起恐慌。你快來!”說完了,那頭按掉了電話。



  “在正義和邪惡之間轉換角色,你也忙得過來噢。”張麗華笑瞇瞇地。



  “獵人不邪惡。”面對眼前巫女的嘲笑,韓世載也一點不含糊,“我從來聽到的說法就是巫師多麼邪惡毒辣,而我們獵人則是替天行道。不說了,帶你出去。”



  說完又摟住了張麗華,“沒辦法,還得讓你繼續裝我的女人。”



  最后四個字讓張麗華的臉紅了,但她什麼也沒有說,這真是個無從反駁的辦法。



  被他這樣摟著走下樓梯,張麗華的感覺就是四個字:汗流浹背。



  “這就是新貨?”沒想到剛走出韓世載豪華陳舊的府邸,就有擋路的人。是個女人,而且是個漂亮女人。



  彩雲站在韓世載和張麗華面前,抱著臂膀,目光惡毒,“就是這個人讓你魂不守舍?”



  “不要妨礙我做事。”韓世載深知在獵人的腹地,要是張麗華巫師的身份被揭穿了是什麼下場,他只想趕快把她帶離這里。他想也不想就從彩雲身邊繞路而行。



  可是彩雲卻在他們與她擦肩而過的瞬間抓住了張麗華的手腕,“想走,沒那麼容易。”



  女人的嫉妒讓人驚慌失措。張麗華完全不知道怎麼為自己解圍。



  “你是誰?”彩雲問,顯然是問張麗華。



  韓世載回來擋在張麗華面前,笑了,他說:“放開她。在我心里,你永遠都是第一位的。我現在只是把她送回去。”



  “我是第一位?那你干嗎那麼緊張我問她是誰。”彩雲苦澀地看著情敵。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比自己美麗。而且遠遠不止美麗那麼簡單。女性的直覺告訴彩雲,這個女人是個危險動物,韓世載在她身邊會陷入萬劫不復。



  “以前那麼多你也沒有問啊,所以這個我認為你也沒必要知道。”韓世載溫柔地一根一根移開彩雲緊緊握住張麗華手腕的手指,“放心,我很快就回來了。”



  說完,帶著張麗華走開了。



  這是獵人世界的街市,雖然此刻並沒有幾個人。



  很多人都從彩雲身邊走開了。



  最重要的是,韓世載也走開了。



  彩雲低下頭,輕輕地說:“我愛你,但……”



  “其實我覺得彩雲是真的很喜歡你。”張麗華和韓世載昇出地面的時候她說,外面是黑夜,那個樹林里仍然是百鬼夜行一樣的情景。



  韓世載好像對這個問題很是回避,不看張麗華,說:“我知道。不過我不可以真的喜歡她。”



  “為什麼?”



  “古楓不見了。你總該急了吧?”韓世載很快就避開了這個話題。踩在厚厚的落葉上,落葉敕籟籟地響。



  仿佛遇到了張麗華不願提起的話題,她很久才說:“我讓你把華雪原的屍體搬出來,你……”



  “搬了。”韓世載有些不解,“你是不是指吸血鬼這件事?”



  “吸血鬼?”張麗華奇怪,“什麼吸血鬼?”



  “難道你讓我搬出華雪原的屍體不是暗示我們西方的吸血鬼也插手這件事了嗎?”韓世載比她更加奇怪。



  “不好!”張麗華大驚失色,“連你都這樣誤解了,那麼阿蠻他們也一定會誤解我的意思。可惜我當時身受重傷,根本沒辦法告訴你們我真實的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當時我們被圍在跳屍的中間,你應該注意到那些僵屍簡直像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部隊——基本是青壯年男人,這哪里是天然形成的僵屍群,這分明是有人故意用來對付我們的。當時我第一個反應就是你干的。”



  韓世載無奈地嘆口氣:“我在你眼里該是喪盡天良的。”



  “當然,我后來發現不是。這些僵屍面孔青紫,仿佛是中了毒。但是根據普通僵屍的描述,他們應該是中了屍毒,那麼面孔要麼是黑色要麼是白色,怎麼可能是和人一樣的中毒症狀——青紫色呢?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脖子上的兩個深的洞穿了動脈的血洞,這根本不是吸血鬼作的。吸血鬼吸血為生,即使是牙齒特別長的吸血鬼貴族也不可能讓自己尖牙的一部分穿過獵物,否則根本無法吸血。這很明顯是有人想嫁禍給吸血鬼。”



  “你該轉行去當個偵探。”韓世載說,“你該不會說,這些是你的養子干的吧?”



  “即使是他干的,我也肯定他有苦衷。”張麗華接著說,“古楓是楓樹精,殺人的時候,可以用樹枝洞穿。而且,樹妖的毒就是可以讓人面孔青紫。只是我完全想不到他的精神力量具然這麼大,幾乎可以控制我。”



  “那麼,我猜這些事怕是獵人也脫不了關系了。能進我府邸放人的,差不多就是那幾個人。”韓世載喃喃自語。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07 PM
第三十八章 孿生魔嬰(三十一)

  “什麼放人?”張麗華追問。



  “其實古楓失蹤這件事即使你不想我查我還是會查,因為當時為了防止他逃走我把他弄昏倒鎖進了柜子。”韓世載斜睨了張麗華一眼,卻迅速注意到一個藍色粗布衣服的老婆婆,挎著小籃,疑惑地望著自己和張麗華。



  “是上次的那個老婆婆哦。”張麗華也注意到了,著急起來,“固執的老婆婆。”



  “她是個苦命的老人家。她的兒子被人冤死,她也隨著去了。”韓世載幽幽地說,“在這厲鬼出沒的林里,她算是最好的了。怎麼?和你有過節嗎?”



  “你慢慢看就知道了。”



  正說著,老婆婆已經飄到二人面前,“丫頭,你生得可真標致,作我兒子的媳婦吧。”



  “老婆婆,你忘記古楓是我的養子啦,我今年已經一千三百多歲了。這麼老了。”張麗華一邊說一邊掐緊了韓世載的手臂,意欲拉他快走。



  “哦,記得了,人老就是記性不好。你就是上次那個……”話還沒說完,只見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鬼從林子深處飄了出來,在張麗華面前拱手行禮,“姑娘,在下午離,有禮了。不介意在下可以請姑娘喝杯茶嗎?”



  “有禮有禮。”張麗華說著加快腳步,“下次我有時間再和你一起喝茶吧。”



  老婆婆與書生的意思卻是欄著張麗華不讓她走。正在危難之際,卻聽一聲巨響從地底傳出,隨著大地也開始震動。地面出現了龜裂的紋路,里面隱隱約約地顯現出一種令人不安的紅色,好像岩漿,卻比岩漿又多了一層熒熒的綠色。老婆婆和書生、張麗華和韓世載被這些龜裂的紋路分開了,都站在上面東倒西歪的。突然,一次更強烈的沖擊沖開了地面,一股紅色的火焰球一般的東西從里面沖了出來,張麗華一下站不穩,扑進了韓世載的懷里。“哈哈哈哈哈哈。”這個火焰的球笑著,直沖進雲霄了,天空的黑立刻被划開一道血紅的傷口,火焰球看到韓世載,回頭調皮地朝他噴出一條長長的火鏈,攻勢猛烈,韓世載習慣性地伸出左手擋在面前,張麗華卻立刻默念了咒語形成了半球形的防護結界。火鏈的威力顯然比料想得要大得多,它沖破了張麗華的結界在韓世載金屬的護腕上留下了很深的黑色痕跡,同時兩個人被這道火鏈的力量沖得老遠。



  “哈哈哈哈哈。”火球得意地笑著,走遠了。



  “難道是孿生魔嬰造出來了嗎?”韓世載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它應該聽從獵人的號令才是啊。難道那個巫師在騙我們?!”



  這時,地面上進出獵人世界的出入口大開了,兩排步履整齊的衛士直追向火球的方向。



  一個衛兵長模樣的人看到韓世載,停了下來,說道:“韓統領。”他發現韓世載手臂上的燒傷不由得有點驚訝,但他迅速掩蓋了自己的這一想法。



  “發生了什麼事情?”韓世載說。



  “統領,魔嬰造出來了,但是……”



  “但是怎樣?”



  “大事不妙了。”衛兵長低低地說了這一句,“那個巫師壓根控制不住魔嬰,也控制不住母體,現在魔嬰一出生就殺死了所有本來可以控制它的人。”



  “怎麼會這樣?”韓世載大驚,“不是說,只要手上有母體的屍油就可以控制住魔嬰了嗎?”



  “這個屬下也不清楚。只是,方才聽得幾個當時守在造魔嬰的煉嬰室門口兄弟說。”衛兵長模樣的人說到這更是壓低了聲音,還看了看四周,說,“說是開始煉制普通魔嬰的時候一切正常。但是把宋統領的魔靈還有那個復制品的魔靈灌進魔嬰的靈魂里以后就方陣大亂。而且還好像聽到宋統領的聲音說:”不!‘,然后是一個孩子的哭聲,然后一切就都亂了陣腳了。煉嬰的架子也猛地倒下來了,母體被火苗燒了,孿生魔嬰殺死了苗族巫師以后看到母體在火焰里不顧一切地也沖進去,火焰一下子昇得老高,像爆炸一樣,連站在門口的兄弟都被沖開了,撞在外面的暀W,一個重傷,另一個手腳都斷了。“



  “好了,”韓世載揮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好好辦你們的事去吧。”



  “沒道理啊。那個巫師已經是最好的巫師了,按理說他絕對可以控制好魔靈的,怎麼可能會出這麼大的亂子?”韓世載的眉頭緊皺起來,說著他抓起張麗華的手說:“走,我們也去看看。看那魔嬰到底要干什麼!”



  張麗華被他就這麼突然抓住了手,一下子驚訝站在原地,韓世載也驚訝了,松開手,反應了一會才說:“你願意和我一起去追查魔嬰嗎?”



  “我也需要去保護我的族人。或者一路還可以找到古楓的行蹤。所以,我和你一起去。”這次是張麗華抓住了韓世載的手。



  兩個人會心地笑了。



  一場毀天滅地的魔嬰之戰,此刻看起來是那麼地令人愉快。



  李阿蠻心急火燎地從巫族的族地趕回來,一路恨不能飛起來,卻因為微生劍不在身邊而無法御劍飛行。



  一個轉彎,卻看見古楓朝自己走來。



  瘦弱的少年,低著頭,堅韌的紅色頭發在路燈的光下閃光,他一邊走一邊念叨什麼,看見前面李阿蠻投下的影子,停住了,慢慢抬起頭來,眉目如畫,看到阿蠻,笑了。



  “古楓?”阿蠻奇怪地問,“你在這里?怎麼不會去,麗華阿姨很擔心你的。”



  “是嗎?”少年縴長的手指搔了搔頭發,“她不用擔心我,她應該擔心你才對。”



  阿蠻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不對,戒備地問:“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古楓說著,身邊猛地跳出了四個魁梧的黑衣蒙面人,阿蠻認得他們就是獵人的暗殺者“鬼兵”。



  “我遵循我的承諾。我不會用僵屍殺巫師。”古楓笑著退到了四個獵人的后面,“巫師交給你們。”



  阿蠻習慣性地想召喚微生劍,但她想到謝微生現在守護著四號住宅區,如果現在召喚來,那麼四號住宅區那里所有的人都會遭殃了。



  她什麼也沒說。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09 PM
第三十九章 孿生魔嬰(三十二)

  “聖主,似乎韓世載這次事情辦得不怎麼樣啊。”這個人坐在聖殿最盡頭落地窗帘前的椅子上,頭枕著下巴墊在椅背上,火光依舊模糊著這個人的面孔,只隱約可見他優雅笑著的嘴角。他見椈嬰酗F那麼一陣的沉默,又繼續說:“聖主不是在覺得我們對宋統領太過於嚴厲了吧?”



  “其實,有。”椈應o次回答了。



  孿生魔嬰“雙影”的事情出了問題,但是現在問題出在哪里誰也不知道。



  “‘雙影’的威力大大高於我們的想象,阿載鎮不住也是正常的。”椈戴臚F口氣,“也許我早該聽阿載說的,這件事,也許除了巫族和獵人,還有別的東西插手了。”



  “可惜‘雙影’出現的時候我不在場,否則屬下倒是很想見識一下魔嬰的威力大還是我的心咒威力大。”語氣中,說不出的得意自滿。



  “不止魔嬰了。宋理正的魔靈灌進去以后,造出的這個魔嬰的能量比從前出現過的魔嬰起碼大100倍。可是,為什麼母體的屍油會控制不住魔嬰呢?”



  “這個屬下也不是很明白。不過,當初屬下為了替聖主找尋一個懷了孿子的女屍可真是煞費苦心。”這個人繼續說到,“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倒也不知道找到猴年馬月。可惜,這麼好的機會居然也讓韓世載給浪費了。”



  “這件事……”椈壎蕙Ёし”リ偵礡A只聽見聖殿的外面傳來一陣喧囂之聲。



  一個女人沖在聖殿的門口,兩個衛士大聲呵斥著“你不能進去!”邊把她往外拉。



  “什麼事情?”椈幫搳C



  一個衛士聽到了椈尷瑭n音,連忙單膝跪下,道:“聖主,不知道這個女人怎麼了,她一直喊著要見聖主。屬下,屬下這就把她拉出去。”



  椈擊﹛G“慢著,讓她進來。”



  彩雲得到了椈尷漱像\,有些手足無措有些堅定地走了進來。



  椅子上的人調侃說:“還不及時跪下?”



  彩雲於是跪下。



  椈幫搳G“你有什麼事嗎?”



  笆ブ鰨p試朴幸皇孿嗲螅祥a敢馕iブ髯鲆患身袹^Pù穡辛齒ブ韃釙病!輩試扑怠?/P>


  “什麼事呢?不過我可不是什麼事情都會答應你的。”



  “我請聖主將我從樂籍(這是一種妓女的身份)除名,把我賜給韓統領。”



  居然是這種要求。椈懂h了,倒是坐在椅子上的家伙笑起來,他說:“這個女子倒真是對韓世載死心塌地的哦。”



  椈壑]樂了,說:“這件事對我不難,對韓世載來說,也不難。不過,到底你可以替我做什麼事來回報可真把我難倒了。”



  “聖主。”彩雲急切地說,“無論任何事情,彩雲都願意去做的。”



  “任何事情?”椈嶺契_了一次。



  椅子上的人突然面上有了一絲陰毒,他說:“眼下你倒是真有一個好機會來報答聖主。”



  彩雲忙問:“什麼事情?”



  “最近聖主最頭疼的就是魔嬰出走的事情,我想你應該清楚吧。”



  彩雲眉頭一皺,眼神飄忽了一下又突然亮了起來,說:“聖主,彩雲願替聖主找回魔嬰。請聖主答應彩雲的請求。”



  “你可真的願意?”椈壑S補問了一句。



  彩雲下定決心,說:“願意。”



  椈嬤I默數秒,說:“好吧。我現在封你為鬼兵鐵信校尉,你速領一隊鬼兵完成任務。”



  彩雲大喜過望,接過使者遞來的指環信物,連連叩謝聖主聖恩。



  彩雲前腳剛踏出門,后腳在椅子上的人就扑嗤笑出聲來:“她還不知道自己是自尋死路呢。魔嬰豈是她可以尋得回來的。現在兩隊精英營的衛兵都出去,也只是去看看魔嬰的動靜和實力,現在卻有個不怕死的主動要求去尋回魔嬰。”



  “我早就說過你毒。四個統領里你最是毒辣。”椈擊﹛A“不過你也不要太過於運用,否則真如那批命師所言,我可就又損失一臂了。”



  “呵呵,聖主這麼說我倒想起來,洛神似乎真的很久不曾開她的批命小攤了。當初,她是怎麼給我們四個批命的?”



  “宋理正命屬‘絕’;韓世載是‘狠’;你是‘毒’;她是‘斷’。不過洛神卻說你們最后都會因自己的特性的改變而改變一生,這恰巧讓宋理正先應驗了,他本應無情,卻絕到最后還是動情,死在一個情字。我怕你……唉。”



  “難道最后的某天我會突然變得善良?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有那麼一天存在啊。”



  “也不一定是一種可能,洛神說你們的路千變萬化,所以有時變得不是物,而是人心。”椈擊﹛A“所以說,你要小心。”



  面對4個鬼兵,恐怕也只有巫族長老級別的人才能全身而退了。



  阿蠻想自己死了以后微生就又變成一把無主之劍了。也不知道謝微生再等多少年才能等來它的下一任主人。麗華阿姨不知道遭遇韓世載毒手沒有。還有連城大哥,不知道死在哪個獵人的手里,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為他報仇。還有古楓,居然背叛了麗華阿姨,而當初自己也居然猜錯了僵屍的由來。孿生魔嬰也不知道造出來沒有。



  這座城,和自己,真的就會成為一樣的死物嗎?



  烏鴉,卻在這個時候冷冷地站到了自己闖了禍的女兒身后。



  是時,夜色濃郁。



  天空中,一團火色的雲煙,呼嘯而過。



  是夜,天下大亂。



  還有那並不知道姓名的人,站在高高的塔樓上,和黑貓、女仆一起看著這塔下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他深目高鼻,他沉默寡言。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10 PM
第四十章 孿生魔嬰(三十三)

  “爸爸!”阿蠻驚喜地說,只是剎那間意識到自己還在和爸爸鬧變扭,所以表情也隨之有些不自然起來,又說,“爸爸怎麼也出來了?”



  烏鴉已經懶得和自己刁蠻任性脾氣又火爆的女兒解釋什麼了,他只是覺得也許當初自己給女兒取錯了名字,為什麼會取名阿蠻。



  四個鬼兵猛見多了一個巫族,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互相地看看,點點頭,一起沖了上來。



  烏鴉的嘴唇動了幾下,幾個舒緩利落的字符在深夜的空氣中溶化了,這是巫族幻術中的異地咒,就是創造環境的幻境。鬼兵剛沖上來卻發現自己站在一堵懸崖的邊上,凶猛的浪濤狠狠地擊打在懸崖的峭壁上。最前面的那個急忙停腳,對后面三個揮了揮手。四個人背對背面對著幻境,然后,突然,把手中的三叉戟狠狠地插在地上,幻境的地出現了一絲藍色的光——這是幻境出現了偏差,他們黑衣下白色的光芒也逐漸閃耀起來,只是那光芒從他們面部的下面發出,因而他們的面孔顯得猙獰無比。當初美狄亞送給伊阿宋的光明符咒,現在卻成了伊阿宋后代屠戮美狄亞后人最強有力的武器。



  幻境在光明的驅散下,漸漸地,像一幅褪色的年代已久的山水畫一樣,慢慢地退去。只是那昏黃的路燈下,早已沒有了那父女二人。



  在另一個轉角,阿蠻在問烏鴉:“爸爸,為什麼剛才不讓我殺了他們?”



  烏鴉先是沉默著,卻突然暴躁起來:“殺殺殺,你就知道殺!現在你知道你捅出了多大的婁子?”



  “可是那些獵人……我們不殺了他們他們會殺了我們的。”阿蠻爭辯說,“我真不明白巫族到底在干什麼,我們有那麼多厲害的法師為什麼對獵人總是一而再而三地忍讓退避,我們應該和他們決戰!”



  “我們和獵人本來不該是敵人啊。”烏鴉說,“其實長老院一直在商議和解的事情。我們其實願意借卷軸給獵人讓他們去復活什麼公主,畢竟當年有我們的錯……”



  “怎麼可以!”阿蠻叫起來了,“獵人殺了我們那麼多族人怎麼可以就這麼放過他們!你不是說麗華阿姨的燈靈使嗎?現在也在獵人手里了,如果三燈使不聚合,怕是長老院也拿不到卷軸吧?”阿蠻又補充說:“況且當年是伊阿宋負心在先,我們沒有什麼對不起他們的。”



  烏鴉和阿蠻身邊有著透明的規避咒語,他們在那些臉色烏青的跳屍群中走過。



  “阿蠻,你上次說是吸血鬼也加入了這場爭奪戰斗嗎?”烏鴉看著周圍的跳屍,若有所思。



  “是的,當初我們以為是這樣,但是現在卻……一個楓樹妖作的。我們搶了一具屍體回來。在她脖子上的牙洞非常的深,已經整個地洞穿了她的脖子,仿佛開了個隧道似的。我們本來以為是千年的吸血鬼王,但是,現在回想,怕是楓樹妖用樹藤洞穿造成的,卻想嫁禍給吸血鬼不讓我們察覺到他。沒想到他這麼毒辣。”



  “你認識這個楓樹妖?”



  “他,他是麗華阿姨的養子。現在卻倒戈要殺死麗華阿姨。”



  “你不是一直斬妖除魔替天行道嗎?怎麼現在在你手上反而留下了一個妖怪?”



  “當初我是要殺他,麗華阿姨和連成大哥阻止了我。后來我覺得他人還不錯就沒有對他起殺心了。”阿蠻不情願地吐露當初的情況,“后來在警局派對上,他卻引來了大批跳屍想要置麗華阿姨於死地,而且后來我聽別人說當時還有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想控制麗華阿姨。真沒想到他歹毒如此,居然這樣痛下殺手。”



  “你跑回族地搶奪點名簿就是為了消滅這群跳屍?”



  “不,爸爸,這事說來話長。總之是我害連成大哥中了屍毒,麗華阿姨為了救他就用了幽冥鬼符,雖然后來蒼山子前輩出手救下了連城大哥,但那幽冥鬼符的還連在連成大哥和麗華阿姨的身上。再就是連城大哥回了美國。再就是麗華阿姨去了那個該死的派對,然后受到精神力的影響,而此刻,幽冥鬼符的毒卻發作了。”



  “難道……”烏鴉大驚失色,因為傻瓜也猜測到是什麼原因——連城在美國也出事了。



  “我猜,連城大哥的事情多半也是獵人作的,就是怕古楓弄不死麗華阿姨所以再加一碼。”



  “這麼歹毒的手段,到底是誰想出來的?”



  “一定是韓世載。”阿蠻說,“韓世載是獵人四統領之一,宋理正的事情也一直是他在辦。他最有動機要麗華阿姨的命。”



  “可是獵人沒道理會這麼渴望殺死張麗華啊?”



  “為什麼?”



  “因為,獵人的王,一直把獵人王后的位置留著,留給她。”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11 PM
第四十一章 孿生魔嬰(三十四)

  “怎麼會這樣?”阿蠻失聲喊道,“麗華阿姨一直和獵人沒有什麼聯系的。”



  “那個刑影就是獵人的王,他本是巫師。”烏鴉說完知道阿蠻一定會繼續問下去,但現在事情緊急,不能再繼續深究這個了,於是說:“詳細的情況以后再說。”烏鴉此番來到現世的目的有兩個:一是找到僵屍的源頭,平息這場因為他女兒而起的風波,二是把阿蠻和張麗華都帶回族地。



  阿蠻了解她爸爸的性格,一旦這樣說了,非到他覺得可以讓她知道的時刻是不會告訴她的。



  刑影原來是巫師,那麼就是和麗華阿姨認識了,是不是他就是麗華阿姨那個神祕的戀人?阿蠻越想越覺得似乎事情很嚴重,再看爸爸一臉嚴肅的樣子,她的好奇心算是徹底被勾起了,她暗自想如果可以救出麗華阿姨那麼一定要找她問個清楚。



  “我們先去和謝微生匯合,然后讓謝微生找出樹妖的妖氣來源,我們就去消滅他。救了張麗華我們一起回族地。”烏鴉這般言簡意賅地闡明了后面的事情。



  天邊,依稀幾顆白星,一輪圓月像個甜蜜的臉盤。他們路過一座哥特式的教堂。這座教堂的尖頂,遠遠看去,像一座封印已久的高塔。深目高鼻的男人就在那里,看著下面這一對父女在規避咒的保護下堂而皇之地走過僵屍的包圍。他安靜地站在那里,撫摸著懷里黑貓光滑的毛皮。那張三角形的貓臉上一雙黃色的眼睛睜得很大,仿佛它也在看著教堂下走過的這兩個人,它用肉爪抹了抹臉,仰頭看了男人一眼。



  “主人,您的咖啡。”從教堂頂樓的門內走進了一個黑發美人,和男人一樣的異族人。她的皮膚蒼白透薄,嘴唇卻似血一般紅,穿著緊身的短衣、緊身的短裙,手臂上還環了幾個色彩不同的圓環。她體格健美修長,仿佛母豹子一樣機敏靈活。



  “羅薩,你看巫族真的忍不住插手了。”他瞥一眼她遞來的咖啡,放下了貓咪,貓咪“喵嗚”一聲跳在地上,翹著尾巴回頭看了男人一眼,輕捷地跳進了樓道的黑暗。男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謝謝你,羅薩。”



  “恭喜主人離自己的目標又進了一步。”



  “只要他們放棄隱居,出來,讓我們發現他們。我就可以成功拿到卷軸。”男人的手上戴滿了鑲著寶石的戒指,他的手蒼老清瘦,和那些戒指一般生硬。



  “這樣主人就可以很快見到蘭地小姐了。”羅薩說。



  “或許。”男人不再說下去。羅薩明白地退到男人身后,不再打擾他欣賞人間。



  主人每晚都要欣賞人間,這幾乎成了他這幾百年以來的習慣。主人說人間就是一本永遠新鮮的書,每個人有不同的悲哀快樂欲望,每個人都有自以為重要的東西但后來他們都會發現那東西已經對他們不再重要了。我不知道主人這是不是在暗指他自己尋找蘭地小姐上百年的事情,或許他在用這個辦法告訴我他已經不再愛那個死去了幾百年的女人。不過我還是沒有勇氣告訴他一些事情,比如我愛他,雖然按照他的理論我很快就會不再在乎現在我在乎的東西,然而現在,我是很在乎很在乎。



  主人一直喜歡愛倫坡的一句話“我的人生是一片靜止的潮流”。



  主人在欣賞人間的時候,我在欣賞主人。



  “讓彩雲做犧牲品,只是我怕即使她做了犧牲品還是查不出魔嬰的什麼事情來。”椈擊﹛C



  “總要有人去的。”椅子上的人淡淡地說,“況且她也有這個熱情,相信會比別的人做的好。時間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他站起來,右手按胸俯身行禮,從門口出去了。



  椈嬰Z的人,突然頭疼欲裂。



  安慰他的幻覺,卻已經沒有回來。



  明眸皓齒的小女孩在一片金色的草地越跑越遠,連著她的笑語也越來越遠。



  “華兒,你怎麼可以跟這種下等人在一起!”那幾個人連扯帶拉拉走了她,其中一個老人還凶狠地說:“回去要打你手心。”



  那些皮鞭落在身上的痛覺,全部都變成頭痛了嗎?



  “刑影,要是你敢繼續去招惹那個貴族女孩,你就會比現在痛一千一萬倍!我會打死你!”監工的鞭子雨點一樣落在身上,那樣火辣辣的痛感,全都不見了嗎?



  只剩下了這堵晼C



  “刑影。”



  “你又偷跑來?你的手怎麼了?”



  “跌倒撞的。”



  “他們打你了吧?”



  “他們打你了吧?你怎麼臉上都是傷呢?”小女孩抹抹他的臉,他覺得那溫熱的手指在傷口上划過,和鞭子落在身上沒有區別,同樣火辣辣地痛。



  “別動,很痛。”他野蠻地撥開她的手,“以后你不要來了!”



  “為什麼?!”小女孩驚訝起來,眼睛睜得大大的。



  “你每次來我都要挨打,所以請你以后別再來煩我了。”



  “刑影,這是你說的!”她跑了,估計還哭了。



  你見我,你也要挨打的。刑影在心里說:我不想他們打你。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12 PM
第四十二章 孿生魔嬰(三十五)

  這個夜注定多事。



  韓世載和張麗華追蹤魔嬰的痕跡去了四號住宅。“只要人的生命的氣息才可以吸引殺戮成性的魔嬰。”張麗華說,望著天上火鳳凰一樣飛過的魔嬰“雙影”,它的路線相當明確——直奔四號住宅區,“難道這里除了四號住宅區,其余的地方都沒有活人了嗎?”



  “剩下,沒有死的,就是巫師無疑了。”韓世載說,“若早知道古楓這麼能干,那麼我們根本不必那麼辛苦地做什麼魔嬰。”



  張麗華聽到這句話,心里仿佛哏了一枚魚刺,然而卻什麼也沒說。我知道你一定是為了雪妖,而且我也很肯定刑影給出了不菲的報酬,只是你怎麼可以一下子變得如此殘忍讓我措手不及?初見古楓的種種在張麗華心中閃過,那個眉清目秀老氣橫秋的男孩忙忙碌碌地為了宋理正的事情不停地跑圖書館查資料,他坐在充滿灰塵的光線里,仔細地看那些陳年舊事,一頁一頁翻,還有那個家長會,到最后那漂亮的毛筆字:我走了。



  《白星密談》翻開了,你走了。



  你要殺我。



  “在想古楓的事啊?”韓世載問。



  “你為什麼要殺雪妖?”張麗華問。



  韓世載噎了一下,張了張嘴,但沒有發出聲音。最后他說:“她泄露了祕密。”



  “現在為了這件事我的養子要殺我你明白嗎?”張麗華突然很生氣很生氣,眼淚充滿了她的眼睛。韓世載從見到她就知道她一直是那麼不冷不熱的人,也不會流淚,卻不知道她原來這麼在乎她周圍的人,他一下子更不知道該做什麼了。然后,他慢慢地說:“要是殺了我可以改變這一切,你動手吧。”



  張麗華說:“我殺不了你。”



  韓世載突然笑了:“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宋理正會背叛獵人了。”



  “你會嗎?”



  他笑了,笑得很殘忍,就像張麗華初見他一樣:“不會。”



  張麗華說:“真可惜。”



  兩個人又站在一起沉默了。



  這真是一個絕望的世界。他們吻在一起。旁邊一家招牌都倒掉的CD店放著一首歌:我恨我愛上你,怎麼就愛上你……



  “不管怎樣,現結束這場游戲吧。”韓世載看著她說。



  “只要有辦法可以救古楓,我一定會做。”張麗華說,“如果我就這樣死掉,也許也很好。”



  “不會那麼輕易結束的。”韓世載握著張麗華的手,這也許是他最后一次牽起這只手,它冰冷光滑脆弱尖銳。它永遠不會屬於任何一個人。



  四號住宅區的輪廓,在深夜里被一層雪亮的光華保護著。阿蠻在她離去以前給這里下了很深的沉睡咒,所有的人,都在睡夢中,等待毀滅或者明天的太陽。張麗華和韓世載進去以后發現這里居然沒有人人自危的現象,甚是驚訝,但很快他們就了解到了這是咒語的威力。這時,一個小女孩從遠處跑來,站在張麗華面前,有些怯怯地問:“你是古楓的媽媽嗎?”



  最后兩個字顯然又深深地震動了張麗華的神經,她愣怔了一秒,說:“你是誰?”



  小女孩回答:“梅麗。”



  張麗華頓時想起這就是上次家長會上那個傲氣凌人的女孩,她問:“你怎麼在這兒?”



  眼淚一下子涌上小女孩的眼睛,她說:“家里全部都死了。古楓把我送到這兒的。他讓我找阿姨,說是阿姨一定有辦法守住這里。”



  張麗華抬頭看看,那層雪亮的光華毫無疑問就是謝微生了,而外面那只鳳凰一樣的覬覦者就是魔嬰了。謝微生抵擋魔嬰應該不是問題,但是要在保護這麼多人的情況可能就會很有問題了。



  “阿姨。”小女孩的聲音把張麗華從對后面事情的擔心中拉了回來,那是一雙孩子的眼睛,淚汪汪的,仿佛受了傷的小動物在祈求別人的保護。張麗華抹抹她的頭,說:“阿姨在這,別擔心。”



  果然,魔嬰開始攻擊微生劍了。紅色的火裹著一層黑幽幽的氣焰猛烈地沖向那層並不濃厚的保護層,在光華上滑倒了,四下散開很長很長。



  “魔嬰如果2天之內吸收不到任何活人的氣息它的力氣就會消滅一半。”韓世載說。



  “可是我們現在不能只讓微生劍頂著。我們得做點什麼。”張麗華說。



  “你不是想出去和魔嬰對抗吧?”韓世載說。



  “總要試試。”



  卻在此時,一個女人帶著一隊鬼兵出現在四號住宅區門口,暴露在魔嬰的面前。這個女人指著魔嬰說:“乖乖和我回去,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14 PM
第四十三章 孿生魔嬰(三十六)

  這無疑是彩雲了。



  韓世載和張麗華都有一瞬間的愣怔,怎麼會這樣?



  魔嬰在半空中似乎也停了幾秒,仿佛在想這是何方神聖,但它的思考也不過是短短幾秒。迅速地,它扭轉過來,對著彩雲和她身邊那一隊鬼兵深深地噴出一口火焰。彩雲卻似乎根本沒有準備好應付從天而降的火焰,傻傻地就這樣看著那股火焰朝自己過來,韓世載說:“不好!”而幸運的是,一個鬼兵見勢不妙,逃離前帶離了彩雲。韓世載舒了口氣,轉而卻奇怪道:“她到這里來做什麼?”



  “看樣子是抓魔嬰。”張麗華說。



  “她?不可能。聖主不可能不明白她抓魔嬰,那不是……”



  “也許不是你的聖主要她抓的,而是別人。”張麗華回答,冷冷地,她心里最清楚那個人身邊有多少人毒計中藏包藏禍心。



  “她會被魔嬰殺死的。”



  他們的對話被一聲慘叫打斷。那光華的外面,魔嬰伸出藤蔓般的血管從高空貫穿了一名鬼兵的身體,血管內一股一股的液體通過它傳送到魔嬰體內,時間並不長,鬼兵連血帶肉被魔嬰吸了個精光,剩下的仿佛個皮袋子攤在地上。它收回血管,看剩下鬼兵和彩雲的架勢儼然就是看一堆食物。



  看到這可怕的一幕,彩雲仿佛是看到蛇的青蛙一樣,動也不會動了。



  “讓他們進來吧。”韓世載說。



  “不,邪魔之人,絕對不會是我謝微生保護的對象。”光華上傳來的少年之聲冰冷無情,“張麗華你也不用勸我,我守護的只有巫族。”



  “微生,現在情況緊急,現在魔嬰……”張麗華的話還沒說完,外面的鬼兵又死一名,死狀及其慘酷。



  韓世載干脆跳出了謝微生的保護範圍,彩雲看到他立刻偎依了上來,“韓,為了你,什麼都可以。”韓世載一邊警惕地看著半空中的魔嬰一邊說:“你要求來的?”



  彩雲遲疑地點了點頭。



  “聖主就這麼同意了?”



  “還有另外一個人說情。”



  “誰?”韓世載突然有種感覺,這個人和放走的古楓一定有關系。



  “不知道。因為我沒怎麼見過他。”



  魔嬰的血藤朝韓世載攻擊過來,他迅速長出的鋒利的指刀頓時在半空就划斷了這些血藤。“統領。”剩下的10名鬼兵聚攏到韓世載的身邊,韓世載對他們說:“你們回去吧。告訴聖主彩雲的任務我接下來了。”他把彩雲推給他們,“把她安全帶回去,不要有誤。還有,我要增援,把對付巫師的那些精英營的兄弟都調來。”



  “不,韓,我要和你在一起。”彩雲急切地看著韓世載。



  “聽話點。”韓世載拍拍她的頭。



  又一次血藤的襲擊。韓世載靈巧地躲過去。魔嬰仿佛不願意繼續對付這個難對付的,把視線放在了正在離開的鬼兵和彩雲。它超韓世載噴出一大口毒焰,韓世載連忙用雙腕擋在面前,魔嬰此時卻迅速地把血藤伸向了正在離開的彩雲!一聲女人的尖叫,彩雲被那些血蔓抓住拎在了半空。



  “彩雲!”韓世載朝著天空大吼。



  空中傳來彩雲痛苦的呻吟,那些血藤生生地扎入了她的身體,不分青紅皂白一股腦地吸食她的血肉。這時,一道橫刀般的白光平平地襲擊過去,魔魔嬰所有的血藤在同一時間被中間切斷了。彩雲從空中掉落下來,韓世載連忙沖過去抱住她,回頭看去,原來張麗華也從謝微生的保護圈內走出來了,面無表情地坐在半空,面前卻憑空多了一架光琴。她說:“扶她進保護圈。謝微生,我用燈靈使的身份命令你,讓他們進去。”



  “遵命。”謝微生的回答是相當不情願。



  “你怎麼辦?”韓世載問。



  “快進去。”張麗華的手指扶在琴弦上,“我要開始演奏死亡之曲。”



  “不行!”韓世載叫了起來,這又是一個邪術,張麗華上次受到幽冥鬼符的影響還沒有完全去除,現在再用邪術,簡直在自殺。“韓。”彩雲強睜開眼睛,看著韓世載。韓世載心下一硬,走進了謝微生的保護圈內。



  “你不知道我原本就是死物,你的死亡之曲只會讓我更加強大嗎?”半空中的魔嬰用沙啞的嗓子說。



  “宋理正,你若還有點人性就立刻停止殘殺。”



  “哈哈哈哈哈,我謝謝你們把我造成了孿生魔嬰。”魔嬰逐漸顯現出一個清晰的輪廓。與其說是一對孿生的魔鬼倒不如說是連體的魔嬰,兩個頭的巨大嬰兒,卻同時使用一個身體,3只手,4只腳的怪物。“現在我能夠這麼強,多是拜你們所賜。哈哈哈哈哈,所有的人,全部的人,都要死!我要把這個世界建立成一個死亡之國。”



  “和撒旦、閻王搶地盤,你也是活夠了。”



  “等我飽食了人的精氣血肉,撒旦閻王,就是上帝如來也奈我不何!”


張麗華不再說話,手扶在琴上,一系列華麗順暢的和弦流水而出。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16 PM
第四十三章 孿生魔嬰(三十六)

  這無疑是彩雲了。



  韓世載和張麗華都有一瞬間的愣怔,怎麼會這樣?



  魔嬰在半空中似乎也停了幾秒,仿佛在想這是何方神聖,但它的思考也不過是短短幾秒。迅速地,它扭轉過來,對著彩雲和她身邊那一隊鬼兵深深地噴出一口火焰。彩雲卻似乎根本沒有準備好應付從天而降的火焰,傻傻地就這樣看著那股火焰朝自己過來,韓世載說:“不好!”而幸運的是,一個鬼兵見勢不妙,逃離前帶離了彩雲。韓世載舒了口氣,轉而卻奇怪道:“她到這里來做什麼?”



  “看樣子是抓魔嬰。”張麗華說。



  “她?不可能。聖主不可能不明白她抓魔嬰,那不是……”



  “也許不是你的聖主要她抓的,而是別人。”張麗華回答,冷冷地,她心里最清楚那個人身邊有多少人毒計中藏包藏禍心。



  “她會被魔嬰殺死的。”



  他們的對話被一聲慘叫打斷。那光華的外面,魔嬰伸出藤蔓般的血管從高空貫穿了一名鬼兵的身體,血管內一股一股的液體通過它傳送到魔嬰體內,時間並不長,鬼兵連血帶肉被魔嬰吸了個精光,剩下的仿佛個皮袋子攤在地上。它收回血管,看剩下鬼兵和彩雲的架勢儼然就是看一堆食物。



  看到這可怕的一幕,彩雲仿佛是看到蛇的青蛙一樣,動也不會動了。



  “讓他們進來吧。”韓世載說。



  “不,邪魔之人,絕對不會是我謝微生保護的對象。”光華上傳來的少年之聲冰冷無情,“張麗華你也不用勸我,我守護的只有巫族。”



  “微生,現在情況緊急,現在魔嬰……”張麗華的話還沒說完,外面的鬼兵又死一名,死狀及其慘酷。



  韓世載干脆跳出了謝微生的保護範圍,彩雲看到他立刻偎依了上來,“韓,為了你,什麼都可以。”韓世載一邊警惕地看著半空中的魔嬰一邊說:“你要求來的?”



  彩雲遲疑地點了點頭。



  “聖主就這麼同意了?”



  “還有另外一個人說情。”



  “誰?”韓世載突然有種感覺,這個人和放走的古楓一定有關系。



  “不知道。因為我沒怎麼見過他。”



  魔嬰的血藤朝韓世載攻擊過來,他迅速長出的鋒利的指刀頓時在半空就划斷了這些血藤。“統領。”剩下的10名鬼兵聚攏到韓世載的身邊,韓世載對他們說:“你們回去吧。告訴聖主彩雲的任務我接下來了。”他把彩雲推給他們,“把她安全帶回去,不要有誤。還有,我要增援,把對付巫師的那些精英營的兄弟都調來。”



  “不,韓,我要和你在一起。”彩雲急切地看著韓世載。



  “聽話點。”韓世載拍拍她的頭。



  又一次血藤的襲擊。韓世載靈巧地躲過去。魔嬰仿佛不願意繼續對付這個難對付的,把視線放在了正在離開的鬼兵和彩雲。它超韓世載噴出一大口毒焰,韓世載連忙用雙腕擋在面前,魔嬰此時卻迅速地把血藤伸向了正在離開的彩雲!一聲女人的尖叫,彩雲被那些血蔓抓住拎在了半空。



  “彩雲!”韓世載朝著天空大吼。



  空中傳來彩雲痛苦的呻吟,那些血藤生生地扎入了她的身體,不分青紅皂白一股腦地吸食她的血肉。這時,一道橫刀般的白光平平地襲擊過去,魔魔嬰所有的血藤在同一時間被中間切斷了。彩雲從空中掉落下來,韓世載連忙沖過去抱住她,回頭看去,原來張麗華也從謝微生的保護圈內走出來了,面無表情地坐在半空,面前卻憑空多了一架光琴。她說:“扶她進保護圈。謝微生,我用燈靈使的身份命令你,讓他們進去。”



  “遵命。”謝微生的回答是相當不情願。



  “你怎麼辦?”韓世載問。



  “快進去。”張麗華的手指扶在琴弦上,“我要開始演奏死亡之曲。”



  “不行!”韓世載叫了起來,這又是一個邪術,張麗華上次受到幽冥鬼符的影響還沒有完全去除,現在再用邪術,簡直在自殺。“韓。”彩雲強睜開眼睛,看著韓世載。韓世載心下一硬,走進了謝微生的保護圈內。



  “你不知道我原本就是死物,你的死亡之曲只會讓我更加強大嗎?”半空中的魔嬰用沙啞的嗓子說。



  “宋理正,你若還有點人性就立刻停止殘殺。”



  “哈哈哈哈哈,我謝謝你們把我造成了孿生魔嬰。”魔嬰逐漸顯現出一個清晰的輪廓。與其說是一對孿生的魔鬼倒不如說是連體的魔嬰,兩個頭的巨大嬰兒,卻同時使用一個身體,3只手,4只腳的怪物。“現在我能夠這麼強,多是拜你們所賜。哈哈哈哈哈,所有的人,全部的人,都要死!我要把這個世界建立成一個死亡之國。”



  “和撒旦、閻王搶地盤,你也是活夠了。”



  “等我飽食了人的精氣血肉,撒旦閻王,就是上帝如來也奈我不何!”



  張麗華不再說話,手扶在琴上,一系列華麗順暢的和弦流水而出。




[ Last edited by 阿忠 on 2007-5-6 at 06:21 PM ]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23 PM
第四十四章 孿生魔嬰(三十七)

  “張麗華,我早告訴過你了,我本是死物,你的死亡之曲只會讓我更加強大。”半空中的魔嬰巧妙地躲過了死亡之曲的攻擊,“我吃了你。一定會更加地加強我的力量!”



  地面突然強烈地震動起來,仿佛魔嬰出世的那一刻一樣,恰好在張麗華的周圍一個圓圈的範圍內,無數血管狀的藤蔓從地上穿破而出,這些藤蔓迅速地把張麗華和她的琴包裹在里面,卻小心翼翼地不讓張麗華碰到它的內壁,仿佛讓張麗華進入了一個由藤蔓構成的小房子。



  “讓你在我的胃里,我還怕吃不了你嗎?”魔嬰得意地大叫。



  韓世載震驚地睜大了眼睛,但面前的彩雲已經進入死亡前的昏迷狀態了。他單膝著地,一手扶起彩雲的背,眼睛卻望著保護圈外的戰斗。



  “韓。”懷里的女人輕聲地說,“你要是想出去幫她就去吧。”



  韓世載聽到這話,有些意外又有些感激地看著彩雲。她的嘴唇蒼白,面無血色,身上由於魔嬰造成的那些血洞還在流血。彩雲笑了:“韓,能這樣死掉我很高興。”



  “彩雲,你不要死。”韓世載說,想想,用很大的聲音說,“彩雲,是誰讓你來的?我一定為你報仇。”



  她卻還只是笑:“不用了,韓。那個人,看上去,聖主對他的話言聽計從。你不要和他硬碰硬。”



  “誰?”韓世載這樣問,心里卻默默有了一個答案——那就是神祕莫測從不接受任務也幾乎沒有在獵人聖地露過面的第四統領,傳說批命師洛仙給他批下的命格是:毒。那個連獵人都不曾接近的最陰暗的地獄之城,卻是他的領地。



  “不知道。估計也是……”彩雲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緊緊地握了一下韓世載的手,繼續說,“韓,我愛你。我怕我現在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彩……”



  彩雲用手捂住了韓世載的嘴:“我不聽。韓,張麗華是個好人,我希望你們可以在一起。”



  “彩……”



  彩雲努力用手捂住他的嘴:“我不聽。韓,不要說你是獵人她是巫師所以你們不能在一起。韓,在愛的面前,什麼借口都是渺小的,什麼理由都是無理的。韓,我們和巫族的戰爭本來就是愚蠢的戰爭,韓,即使我們拿到卷軸又怎麼樣呢?我們能找到那死去千年的什麼公主的遺骸嗎?”



  “彩……”



  “韓,我已經沒多少力氣了。讓我把話說完吧。韓,其實我覺得你一直不是勇敢的,所以你才那麼愛玩,你根本不敢承擔愛上一個人這樣的后果。韓,再見。”她說完這段話,眼睛就慢慢合上了。那只捂在韓世載嘴上的手也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栽倒了。



  “彩雲!”韓世載終於喊出聲來,淚水在這個殘酷的人臉上肆流成河,他抱著彩雲的屍體嗚咽地像個孩子。她愛了他一生,他卻沒有辦法愛她一世,甚至,他根本沒有愛過她。這是他的罪,從此他的血液有毒了,愛別人會更加吃力,甚至愛自己也一樣。



  張麗華在魔嬰血藤的包圍里,她念出一系列咒語,卻始終無法沖破血藤的包圍。空氣越來越少了,她明白魔嬰想把她窒息而死,然后再吸收她的能量。



  韓世載放下了彩雲的屍體,面無表情地從保護圈內走了出來。風吹起他額前的頭發,那雙眼睛居然變成了深紫色——和張麗華的眼睛一樣的顏色(張麗華是淡紫色了),他手中光芒一片,卻突然出現了許多塔羅牌大小的光片,他以極快的速度扔出了這些牌,這些牌立刻折斷了魔嬰包圍張麗華的血藤,這些牌一插上血藤,居然都不見了。



  張麗華完好無損地站在一堆斷掉的血藤中,面前沒有光琴。



  韓世載對剩下的鬼兵說:“你們回去。告訴聖主。我與第四統領勢不兩立,不共戴天。”



  “是。統領。”鬼兵回答。他們負傷走了。



  張麗華看到韓世載的眼睛,卻笑了。她走過去,說:“原來你和我一樣。”



  “我是巫族的燈紋使。從小便派去獵人臥底。”韓世載望著眼前有著和他一般的紫色瞳孔風華絕代的美人,“我們從未見過面。”



  “我被巫族囚禁,為了當未來的巫神,掌管巫印,我卻破戒,所以不再有巫神候補資格。”張麗華笑說,“不知道燈芯使當初和現在散落在哪里。”



  “我們終於見面了。”



  “不,是我們終於相認了。”韓世載說,“不過我仍然要為彩雲報仇,她說得對。獵人巫師的分別本來就是件愚蠢的事情。”



  “說夠了沒有?!”魔嬰剛才中了獵人的“命牌”,疼痛難忍,不過現在他的血藤已經全部長了回來,張牙舞爪地看著眼前兩個渾身臟兮兮的人,“正好,我一起送你們上西天。”



  “麗華阿姨!”從張麗華背后傳來阿蠻又驚又喜的聲音。張麗華回頭一看,巫族十長老之一的烏鴉也陰沉著臉跟在后面,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怕是帶自己回去的。



  “韓世載?你怎麼在這兒?”阿蠻充滿敵意地看著韓世載滿是傷痕的面龐。



  烏鴉看到韓世載卻不說話,他知道韓世載的身份。於是走到他面前,拍拍阿蠻的頭,道:“這是我女兒。阿蠻。”



  “爸爸,你,”阿蠻疑惑地看著烏鴉,“你認識他?”她仔細一看韓世載,發現他深紫色的瞳仁,立刻明白了:“爸爸,難道,難道韓世載也是巫師?”



  “是的。他是燈紋使。他從很小就被我們派去了獵人臥底。”烏鴉長舒一口氣,又回頭看著張麗華:“這次我是帶你回去的,你沒意見吧?”



  張麗華低下頭:“沒有意見。”



  韓世載看著張麗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突然攻擊過來的火焰打斷了。四個人跳向不同的地方,閃開了這次攻擊。



  魔嬰舞動著滿身的血藤,搖頭晃腦地笑:“韓世載,沒想到你是巫師。卻騙了聖主這好些年呀。現在人齊了也好,讓你們看一下魔嬰的真正實力。”它突然膨脹得更大了,那些突然脹大的肉體撐破了它的皮膚,它的血管裸露著,血淋淋地變成了一個更大的怪物。這時,風雲變色,空中開始烏雲密布雷電交加。



  “不好,這到底是什麼怪獸?怎麼會道家的雷電之術?”



  “他的體內有6個靈魂,其中有一個人類的道士。”韓世載緊張地看著前方,嘴里解釋給剩下的人聽,“就是宋理正在人間住的時候那個人類的師父道士。”



  “難道,難道那場靈魂排序他也在?”阿蠻驚叫起來。



  “沒錯,不但在,而且被卷進去了。”韓世載說,“本來我打算那個巫師造好孿生魔嬰,我就從他那里搶了母體的屍油來,這樣我一來消滅了一個獵人的統領,另外還可以避免聖主用魔嬰攻擊巫族。但是,事情卻突發有變,屍油控制不了這個魔嬰了。”



  “怎麼會有這種情況。母體的屍油控制嬰兒這簡直是一條煉制傀儡的金科玉律,不可能這時突然失效的。難道煉制的途中出了問題?”烏鴉皺起眉頭,感到事情更加嚴峻了。



  “這個我不清楚。煉制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在救張麗華。”韓世載大叫:“小心!”



  大家再次躲避,他們剛才站的地方,是被雷電劈開燒焦的一塊地皮。



  天空中傳來嬰兒的哭聲,和笑一樣,邪惡無比。



  在很遠地方觀戰的深目高鼻的男人笑了。他的眼睛火紅,因為他在施展遠視法,遠處觀看這一場巫師魔嬰的大作戰。他同時知道,不久。獵人也會出動了。現在才凌晨三點,離太陽出來還有三個小時。他還有足夠的時間,欣賞,像他欣賞的諸多人間好戲一樣。他捏著一只高腳酒杯,里面的血液混濁暗色,而且眼見就要凝固了。可是,因為戲太精彩,他差不多忘記喝了。



  他聽到那個后來的巫師說“母體的屍油控制嬰兒這簡直是一條煉制傀儡的金科玉律,不可能這時突然失效的。難道煉制的途中出了問題?”,他還是那樣笑著,嘴里輕輕地說:“為了今天的好戲,我為你們保存了三年的屍體呀。”



  他背后的女人不明白地問:“主人,你讓我保存三年的那具屍體是?”



  “那具屍體,就是宋理正愛妻阿梅的屍體。”他的嘴邊揚起一絲歹毒的笑容,“當初阿梅已經懷上了宋理正的孩子,而且還是一對雙子。那個巫師說對了一半,確實,煉制傀儡用母體的屍油控制確實是一條金科玉律。但是,如果讓一家團聚就不一樣了。宋理正看到愛妻愛子的屍體居然讓人用來煉制魔嬰,已經瘋了,更何況他的靈魂居然被禁錮在他自己兒子的體內,這樣時時刻刻無時無刻他不在面對自己的痛苦。無盡的劇烈的痛苦與報復的念頭已經沖垮了魔嬰的理智,它不再認識誰是他的主人。所以,即使用母體的屍油,也無法控制住魔嬰。”



  “那些屍油,好像已經被這個魔嬰喝了。”女人補充一句。



  “很好,一家團聚。宋理正現在體會的,是前所未有的痛苦和黑暗。沒有人可以阻止他了。”



  “主人……”背后的女人聽到這些話,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這太殘忍了。”



  “是很殘忍。”他說,“我千年體會的痛苦,讓宋理正一天體會了。不過,無論怎樣,我都是和他打個平手。”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24 PM
第四十五章 孿生魔嬰(三十八)

  痛苦是我立足的磐石。黑夜、無窮無盡的苦難,它們造就了我。我從黑夜中來,我帶來死亡與恐懼。



  阿索說:“還差最后一個燈芯使。三使者到齊,我們就去取卷軸。”



  羅薩剛剛聽完主人的一番話,這個主人那一剎那變得很陌生。羅薩一直以為主人只是思念蘭地小姐而已,可是主人為什麼要採取這麼歹毒的手段呢?她一想到宋理正困在那具屍體里的痛苦,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



  “羅薩,幫我換一杯。”阿索禮貌地把高腳酒杯遞給羅薩,高腳酒杯里的血液已經完全凝固了,凝固得讓人無法呼吸。羅薩默默接過酒杯,默默地隱進黑暗里。



  而阿索的那只貓,卻回來了。貓的嘴邊粘著鮮血,它舉起爪子,在嘴邊擦了擦,又順便摸了摸自己的面頰。它輕手輕腳地走到阿索身邊,縱身一躍,跳到了高塔的護欄上,同樣看向阿索看的那個方向。



  “黑暗,回來了?”阿索沒有看那只貓,嘴里卻輕輕地問。



  貓瞄烏了一聲,以示回答。



  阿索的一只手放在貓的背上,摩挲著它光滑的毛皮:“回來了就好。”



  “天雷術,沒有什麼有效的破解之術。”烏鴉一面躲閃天花亂墜的般的雷電攻擊,一邊大聲地告訴剩下的人,“如果可以蒸干魔嬰體內的血液,倒似乎可以減少它的實力。”



  “怎麼蒸干?”韓世載問,“烈火?”



  阿蠻大喜道:“我最擅長火焰系列的魔法。”



  “不是。我想烏鴉長老說的一定不是這個意思。”張麗華說。



  “高溫,但是不可以是火焰。火焰也會增強魔嬰的實力,它本來就是浴火而生。”烏鴉說,“現在……”



  “哪里有光產生高溫但是沒有火焰的法術啊?”阿蠻抱怨說,本來她以為自己可以大展身手了,卻不幸被潑了這樣一盆冷水。



  地面再次震動起來,細微的石子塵土被震動得一顫一顫的,而且,這次震動是極其整齊的。阿蠻望向四號住宅區入口的公路,不由得大吃一驚,成千上萬的跳屍部隊正在往這邊過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它們自動讓開一條通道,暗紅發色的男孩,從一片毫無表情的跳屍中間走出來,十指染血。他說:“媽媽,對不起。不過我要救雪妖。”



  說完,一揮手,“攻擊!”



  張麗華迎風站在一群跳屍的面前,面對爭先恐后向她跳來的屍體,沒有任何動作。



  “你在干什麼?”韓世載快速移動過去帶走了張麗華,憤怒地問她:“你到底在想什麼?”說完又對古楓說:“是我殺了雪妖。你為什麼要針對她呢?”



  古楓朝那群攻擊過來的跳屍作了一個停的手勢。他的眼睛空洞無神,他的靈魂被禁錮在他心靈底部的牢獄。



  “因為用她,可以換雪妖的命。”古楓冷漠地說,“我知道我是個罪人,但為了雪妖,我無所謂。只要可以復活雪妖,你們讓我償命也可以。”



  “你不可理喻!”阿蠻尖叫起來,“古楓,你沒有良心!”



  古楓看到阿蠻,微微驚訝一下,卻笑了:“原來你沒死,你怎麼會沒死呢?”



  “韓世載,你可以為了張麗華背叛獵人。我想你是可以理解我的心情的。”



  “我從來沒有背叛過獵人。”韓世載說這話的時候嘴邊浮上了一絲微笑,就在剛才,張麗華還因為這句話以為他和她已經到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半空中的魔嬰大笑起來,“來了,來了這麼多為我補充血液的活物。”



  天空中的烏雲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魔嬰張牙舞爪的血藤,它抓起十幾個跳屍,囫圇吞棗地吃進肚子里,頓時,它那原本就肥裸裸的肚子更是大了一圈。烏鴉說:“它如果把這里的跳屍全部吃了,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阻擋它。”



  “這,這是什麼?”古楓的面孔中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就在他恍神的一剎那功夫,韓世載眼中有一道雪亮的光芒閃過,他手指上鋒利的指刀一瞬間長出,他如閃電般移動到古楓那里眼見他的指刀就要穿過古楓的身體。張麗華擋在了古楓的前面,韓世載的指刀就這樣洞穿了張麗華的身體。她慢慢地滑倒了。



  “你。”韓世載一手抱住張麗華的腰,面上是無法相信的悲痛,他抬頭看著古楓。古楓也驚訝地站住了。



  “你滿意了?”韓世載憤怒地大吼,“現在你可以去獵人那里領賞了!”



  “古楓,不要去。”張麗華吃力地說,“古楓,你去,他會殺了你的。”



  古楓在張麗華身邊慢慢蹲了下來,悲傷地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張麗華抬起滿是鮮血的手,摸了摸古楓的頭發:“我沒有孩子。我把你當成我的,我的孩子。”



  這時,卻有黑袍的人,旋風一樣刮過,從韓世載手中帶走了張麗華。地上甚至沒有留下她的一滴血。



  “刑影。”烏鴉瞇起了眼睛,奇怪的目光從他的眼睛里射出,這種目光帶有一些疑惑還有一些驚恐,他說:“他還是對張麗華不死心。”



  是你。



  張麗華躺在他的懷里,目光清澈。這樣的清澈可以一下翻轉兩百年的時光,回到他們的兒時。



  那時,最美的油畫尚未被撕毀。還有,他的仇恨,還沒有這麼深刻。



  你好。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25 PM
第四十六章 孿生魔嬰(三十九)

  烏鴉制止住想要追過去的韓世載說:“他不會對張麗華怎樣。”



  “我知道。可是……”可是,可是這是我愛的女人。韓世載終於還是沒有在長老面前說出口。



  “他一定會救她的。所以,你可以放心。”



  放心?就是這錯綜復雜的關系所以我才放心不下?韓世載回憶起他第一次看見那椈嬰Z的人——刑影,那是一個怎樣的人,倔強深刻,隱沒在黑色法師袍里的面孔上兩只眼睛猶如寒星般射出冷光。他說完那段話。他從此不再再出現,只靜靜坐在一面椌漲Z面,甚至不用再用表情隱藏感情。



  “爸爸,你說那個人曾經是巫師?”阿蠻說。



  “現在你們還有時間討論這個,我真為你們的勇氣的愚蠢感到……哈哈哈哈。”魔嬰龐大的身軀似乎已經站立不住,仿佛一個大皮囊,鼓鼓囊囊的,里面裝滿了鮮血與肉體,它的目光落到謝微生的保護光圈上,“好了。我需要新鮮的血肉。”它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狠狠地拍在光圈上,力量開山震石,大地都為之一顫。微生劍的光華散開一圈漣漪,只是頂端的光華弱了。沒有絲毫的等待,魔嬰另一記惡狠狠地拍擊擊打在微生劍幻化出的光華上。



  韓世載的手指間出現了一片光卡,他閉上眼睛,把這些光牌都扔了出去,但攻擊到魔嬰身上的光牌像被燃燒溶化的冰片一樣,全部溶化了,流淌在地上:“韓世載,你的命牌已經對我沒有用了。我的免疫力比你們的攻擊進步得要快得多了。”



  “啪!”又是一記狠狠的拍擊。



  眼見那光華的漣漪搖晃得越來越快,伴隨著吱吱呀呀的聲音,仿佛一扇什麼古老的門被推開了。



  “微生快支持不住了!”阿蠻著急地叫了起來,她說:“光華的裂痕一旦出現,微生劍也快崩潰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人默默地向前走著,眼睛中的光輝回來了,只是還是沒有希望。他嘴里喃喃自語:“是我的錯。全部都是。”



  “你想干什麼?”烏鴉看見古楓居然向前走,並且一步一步地逼近魔嬰有效攻擊範圍內,“回來!”



  古楓回頭朝他們笑了一下,說:“如果媽媽回來了,替我對她說對不起。”說完,他以極快的速度沖到了魔嬰的面前。而除了他以外的人,看到了他們從生到死最美的一棵樹,一棵最美的楓樹,血紅的身軀,血紅的葉子,鋪天蓋地地自由伸展。樹枝迅速地包圍了魔嬰,魔嬰的血藤和那些樹枝糾纏在一起,樹枝被血藤扯斷了,流出來的也是血紅的汁液,但又會有新的樹枝長出來糾纏住那些血藤。“古楓!”阿蠻滿臉的是淚水,拼命地喊。



  “你以為這種小把戲能難得到我?”魔嬰冷笑起來,它的身軀變得更大了,它殘忍地折著古楓樹的身軀,說:“阻擋我的東西,一定會得到最慘的下場!”



  “古楓!”阿蠻的目光里,絕望、痛苦、憤怒,無數說不清楚的東西:這個家伙,這個妖精,這個麗華阿姨的養子,這個背叛者,這個深情種子,這個有點書卷氣有點傻的小孩……韓世載也吃驚而難過地看著前方,魔嬰正在用它勢可拔山的力量摧毀那棵楓樹。



  “謝微生!”阿蠻大叫道,手中光亮一閃,微生劍光芒四射的劍身已然在手。她手一握,向魔嬰的方向跑去。



  “不要,阿蠻!”烏鴉大驚,手無力地伸向前方,但已經阻止不了女兒。



  這到底是跑向死亡還是其他的什麼,這到底是為了友誼還是為了正義,阿蠻心里也說不出。但總有那樣一種力量,在某些時候,讓你做出一些不顧后果的事情,或者那些后果對當時的你來說已經根本不重要了。你現在就是要做這件事,無論生死與成敗,這是你的命,你逃不了。只有這樣活過的人,才是真正的人。



  阿蠻高高地跳起,手中的劍光芒如陽,就這樣一劍而下。紅、黑、白三色混雜成了后來的世界。眼前是黑暗,但你攜光明而去。



  一聲清脆的折斷聲,在讓人晃眼的光芒中不知道從哪里傳來。



  光芒慢慢散去以后,一枚表面已經碎掉的懷表留在地上,打開了,一些細微的音樂聲從里面傳來。地上流淌著黑色的血液。



  阿蠻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看著滿地的黑血,已經遠處那個碎掉的嬰兒屍體——那是很小的孩子,尚未長成形的雙胞胎。但她的目光很快就捕捉到不遠處那個,那個斷成兩半的楓樹。阿蠻大哭起來,韓世載和烏鴉從遠處走來,不可思議——一個少女居然消滅了魔嬰,烏鴉拍了拍阿蠻,但是不知道應該用什麼來安慰她。阿蠻的腳受了重傷,他們就扶著她走到斷掉的楓樹邊,“古楓,古楓……”阿蠻已經泣不成聲,她伸手想拿一支樹枝,卻跌到在地上,於是抱著那些樹枝大哭起來。



  韓世載注意到遠處的懷表,他走過去,把它拾起來,端詳一下。他走過去,把這個懷表放在阿蠻和烏鴉面前,兩個人都愣住了。



  那只懷表上,年輕的宋理正帶著眼鏡,正對著鏡頭大笑。“這是阿梅的懷表。”韓世載說。



  三個人都明白了,那具用來做孿生魔嬰的女屍就是宋理正的愛妻阿梅,韓世載想:原來魔嬰在作成那一刻沖進火堆里只是為了救出這枚懷表。



  “唔,太可惜了。”男人站在高塔上,難過地搖搖頭,“不小心讓他們通關了。”



  “主人……”羅薩小心翼翼地站在他的身后。



  “不過沒關系。”男人說,“我和我的老朋友還沒見面呢。”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27 PM
第四十七章 孿生魔嬰(四十)

  “真是沒想到聖主那麼苦心栽培的人居然也是個巫師。”那個面孔始終在火光中隱約不見的人,又一次地出現了。地面上倒映出他的樣子,可是因為影子變形的緣故只能從下往上看到他的面孔。他穿著簡單的運動裝,牛仔褲,很休閑的樣子,一只手還插在口袋里。



  椈嬤瑰Y的男人沉默著,他的身邊坐著一個女人。他們都是一模一樣的黑色長袍。椈嬰Z是另外一面椈嚏A另一面椈壑W點了一盞燈,另外還有一個拉環。兩面椈壑孜〞熄Z離並不大,中間擺放了兩把座椅,刑影坐著的那把幾乎是用黑耀石堆砌而成,散發著黑暗的亞光,刑影扶在椅臂上的手指戴著幾枚戒指,其中最顯眼的是一枚黑耀石的戒指,鑲嵌著一顆血紅的石頭,毫無光澤,就如同紅色的血塊;張麗華坐在另外一把上,這一把座椅是綠色貓眼堆砌成的,和旁邊的黑色王座相互輝映,讓這小小的隔間詭異無比。



  刑影和張麗華,仿佛多年的好友般默契地坐在一起,準備配合好下面的事情。



  “我好像一直告訴過你無論對巫族做什麼事情都要把張麗華排出在外。可是,你傷害了她。”刑影說。



  那個人的眼睛瞇了一下,一道惡毒的光芒從中射出,照射到地板上。“聖主,她是我們的敵人。我是為了獵人的利益所以才痛下殺手。”



  “你到底是為公還是為私,你比我清楚。”



  “我不否認,我和她確實有些私人恩怨。但是這一次,我確實是為了獵人的利益。”這個人說。



  “是嗎?”



  “是的。”這個人答得斬釘截鐵,“聖主,我一切都是為了獵人,為了我們的光榮戰爭,為了達到我們的目標!”



  “也包括害死彩雲嗎?”另外一個聲音,像暴風雨中的一道閃電,插了進來。韓世載的臉上手臂上到處都是傷痕,出現在聖殿里。聖殿里幾乎所有的衛士卻在同一時刻把矛頭指向了他。韓世載笑笑,輕蔑地看了一圈臉色緊張的衛兵,又轉向在火光中的那個人:“連城,我們的仇恨不共戴天!”



  “韓統領,好久不見。”火光中的人從火光的掩蓋中走了出來,不是別人卻是張麗華的侄子——連城,獵人四統領中的第三個出場的統領。他還是一臉充滿親和力的笑容,活力十足,有著日本漫畫中少年偵探的意氣風發,卻不知道此人藏著怎樣的心腸才能讓批命師洛仙批出“毒”字。



  “韓統領,你以為你這次來了還可以活著出去嗎?”衛兵們紛紛聚集在連城的身邊,就像當初古楓召集來的跳屍一樣多。



  “住手。”椈嬰Z傳出的,這次,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和刑影深沉陰郁的聲音相比,這個聲音空曠高寒,仿佛從遙遠的天國傳來。



  刑影看著她,很吃驚。



  “張麗華?”韓世載也很吃驚,“你怎麼在那面椈嬰Z面?”刑影一直把獵人王后的位置留給她——烏鴉長老告訴他的話又一次在耳邊響起。刑影常年不肯示人的面目,在張麗華那里難道就不是祕密了嗎?



  “姑姑也在啊,”連城卻似乎一點也不驚奇,“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連城,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加入獵人?”有一點難過的雜質參合在這透明如冰的聲音里,“為什麼?”



  “姑父不是也在這兒嗎?”



  “你胡說什麼?!”韓世載忍不住,走過去一把抓起連城的衣領。連城根本不在意,很輕松就擺脫了,“韓統領,我和你一樣,我在巫師那兒做暗線到現在,你呢?埋伏在獵人組織里。”



  “韓,我真沒想到你會背叛我。”刑影輕輕地從寶座上站了起來,整個人仿佛靈魂一樣透過了椈嚏A出現在他很久不曾出現的大殿。



  “我從來就沒有效忠過你。”韓世載冷冷地說,“雖然,雖然我很小就來了獵人這里,但是我始終都記得我是燈紋使。”



  “你學會了獵人的東西就想走嗎?”刑影掀開了他的巫師帽,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輪廓。金色的頭發,刀削般剛硬的面部線條,嘴唇也如鐵線般清楚淡薄,他的眼睛一抬,頓時讓人毛骨悚然——原來他有兩只並不一樣顏色的眼睛——一只黑色,一只紫紅色。



  韓世載和他對視著,說:“我不會和你一樣。”



  “你知道你在步宋理正后塵嗎?”



  穿著巫師服,步履無聲,從側旁的台階上無聲無息地走了下來。張麗華站在韓世載和刑影旁邊,到他們任何一個人的距離都是一樣的。



  刑影和韓世載注意到了她的到來,頓時兩個人都不說話了。很長一段時間以后,韓世載說:“這次我是來和連城算帳的。不是和獵人本身有什麼瓜葛。”



  “算了。”張麗華拉住了他,手握著手。那一刻,全場的人都很安靜。



  “阿華……”刑影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那樣最初的愛戀,這個女人居然已經全部拋棄,居然已經和別人……最早的那幅美麗油畫全部被撕碎了!“阿華,難道你,難道你……”



  “我知道你從不接受別人的道歉的。”張麗華莞爾一笑,順勢站在了韓世載身邊,“刑影,我們已經……已經過去了。”



  韓世載不敢相信地看著身邊的人,居然這樣說出……他心里頓時昇起了一種念頭:死而無憾。無論這后面發生什麼事情,他都會誓死保護這個女人。



  “啊——”刑影的怒吼貫穿了這整個大廳,玻璃器皿紛紛破碎了,這時四面椈壑]頓時放了下來,把這個聖殿與外面隔絕了,“阿華,我會殺死你的!你這樣說,你知道我會殺死你的!”



  “我也會殺死你。”連城看到張麗華身上的目光也一剎那凶惡起來,“我恨死你了!”



  “為什麼?”張麗華很詫異,“難道還是為了你父親的那件事?”



  “對!當初如果不是你奪取了巫神替補的位置我父親也不會那麼早死!他是郁郁而終的你知道嗎?!”連城仿佛受到了刑影情緒的感染——在這個封閉的大廳里,到處都燃燒起了復仇的火焰!“沒錯。是我進了韓世載的府邸放出了古楓,並且讓他和聖主商量最后為我們獵人效力的!我想他一定可以找到殺死你的好辦法。結果你命大,居然讓阿蠻那個小丫頭歪打正著地破了跳屍陣!但是你已經受了重傷不是嗎?我把你種在我身上的幽冥鬼符,交換到了草人娃娃的身上。然后,我殺死這個草人娃娃,本來以為你會這樣一命嗚乎,沒想到韓世載卻救了你。不過我想他用來救你的魔法一定傷害了不少他的能量。”



  “可是,連城,幽冥鬼符是我用來救你的啊?”



  “別裝好人了!我早就知道你嫉妒我父親的才能才會使用毒計殺死他。”連城滿臉都是淚水,瘋狂地邊哭喊便說“那些愚蠢的長老卻說是我父親咎由自取,說他陷害你不成反而害了他自己。但我知道不是的!不是的!”



  “連城,你是在逃避事實!你明知道是……”



  “別說了!我不會相信你的。”連城的手中瞬間出現了一柄長長的鞭子,上面無數的蛇頭倒刺,抽向張麗華!



  “住手!”刑影一把捉住鞭子,那些倒刺都插進他的手掌中,只是一滴鮮血也沒有流出。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28 PM
第四十八章 孿生魔嬰(四十一)

  他的眼睛此時是很可怕的,黑色與紫紅色的瞳孔放射出的那種復雜的感情任是誰也無法解讀。半晌,他說:“我不要殺你,我原本是為了救你啊。”



  連城一聽,頓時焦急地說:“聖主,我們現在不殺張麗華,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刑影眼中一道凌厲惡毒的光彩閃過,就這樣抓住鞭子把連城扔到了聖殿的另一頭,砸穿了幾個聖火杯,火焰落得到處都是,最后連城面朝下趴在光潔的地上,沒了生氣。



  張麗華情不自禁地睜大了眼睛,關切地看著連城。



  刑影黯然但決絕地說:“阿華,你和我斗,你不會贏的。”



  “刑影,你把仇恨帶在身上,傷害別人之前,你是最深的受害者,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張麗華看了看刑影那只並沒有流血的手,倒刺深深地插入皮肉里,卻沒有絲毫的血液流出。他的手,蒼白得仿佛裹屍布,但又如鷹爪般剛勁有力。



  “你不明白。”刑影放開了鞭子,落在地上。他轉身走了,登上長長的階梯,又如幽靈一般隱進椈嚏C“阿華,我告訴過你,我終於會得到我想得到的任何東西,包括你。”



  張麗華終於憤怒了:“你只知道你想得到的,你從不考慮我想得到的!我要愛上的是和我一樣的人,你的靈魂已經龐大到我無法愛上的地步了!你明不明白?你得到的東西越多你失去的東西也會越多,當你並不珍惜過去只執著於未來的時候,你憑什麼讓你的過去也珍惜你?!”



  椈嬰Z卻沒有任何回音。



  四周的椈懂ㄟ_來了,外面是密密麻麻的獵人。



  “我可以放你們出聖殿,但是,出不出得了獵人族地就看你們的本事了。”椈嬰Z的人聲說。



  “你不必擔心。”韓世載說。



  “爸爸,刑影和麗華阿姨到底是什麼事情哦?我怎麼老是覺得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似的?還有,爸爸,不介意透露一下到底燈芯使者吧,是誰是誰?”阿蠻不等烏鴉回答立刻舉起一只手說,“我發誓絕不告訴別人。”



  “唉。”烏鴉長嘆一口氣說,“其實也算不了什麼祕密,只是總沒有人提起這些事情所以,所以才變成了祕密。”



  “那……”



  “刑影的母親是燈芯使者,她已經過世了。”烏鴉接著說,“后來發生了一場大混亂,燈芯使者到底是誰現在還是個未知。”



  “難道不是刑影嗎?”阿蠻剛想說什麼卻又像想起了什麼更重要的事情似的大叫起來“那刑影干嗎要加害巫族?這太不可思議了,他為什麼……”



  “這是巫族犯下的錯誤。他的母親嫁給了一個獵人——這是不可饒恕的罪過,所以被處死了。燈使的特點就是紫色的眼睛,有的可能只是在發揮魔法的時候才能表現出來,比如韓世載,單有的平時就可以看出來,比如張麗華;他們眼睛的紫色可能是不同的,比如韓世載是深紫色,而張麗華是淺紫色——但一定都是紫色。按道理,刑影作為燈芯使者唯一的直系血親應該就是燈芯使,但是我們卻發現這個孩子兩個眼睛的顏色不同!他的一只眼睛紫紅色,已經不是純正的紫色,另一只卻遺傳了獵人的深黑色。”



  “天啊,不同顏色的眼睛。”



  “刑影的父親后來也被憤怒的巫師殺死了。”



  “爸爸!我們怎麼可以這樣?!”阿蠻憤怒地叫起來了,她在這場對話里基本沒有幾句不是在大叫的。



  “那時純粹主義控制了巫族的處世哲學——我們要純血的巫師,我們容不得混血巫師。於是,這些現在你也接受不了的事情就發生了。但是,事情的最后就是刑影成了孤兒。”



  “那把他放在巫師的孤兒院了嗎?”



  “沒有。”烏鴉沉默數秒,接著說,“我們把他放在了奴隸院。”



  “憑什麼?!”阿蠻又一次氣憤地大叫起來,“這簡直是殘酷!”



  “巫族的等級制度早就該廢除了。但是,現在……”烏鴉說,“阿蠻,你還是想好等會回去如何向長老院解釋你帶走聖劍並且在現世闖下大禍的事情。”



  巫族的等級制度一直存在到現在。殘酷的等級制度里,奴隸根本就不被看作是人,他們是和牛馬無異的物品,但是即使到了張麗華所在的這個時代等級制度還是沒有被廢除。奴隸們被用來營造聖殿、房屋、祭祀神殿、種植作物、取樂,甚至是某些比較危險的魔法的試驗品。他們白天在魔法的監控下勞作,晚上就擠在毫無安全保障的狹小的棚子里。許多巫族人,甚至像張麗華這樣處於等級制度尖端的人,都已經厭惡了等級制度,而守舊的貴族院卻始終不肯放棄因為等級制度他們的既得利益。



  長老院、燈使都是祭祀機構,不是執政機構,所以即使他們再討厭這種制度也還是沒有辦法廢除它。



  巫族的執政機構分為:執政官、貴族院、巫族大會,以巫印為信物。



  奴隸們擁有的只有天上的星星和腳下的大地。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異色的眼睛給刑影帶來的痛苦和折磨更加使這個孩子堅強起來,他的身體布滿傷痕,他的心里充滿仇恨。他的手指習慣於和各種尖銳粗磨的東西打交道,他的腸胃習慣於消化各種難以下咽的雜物,他始終保持著敏感與警惕,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更加閃亮。由於沒有充足的睡眠,所以瞳孔的周圍像野獸一樣充滿了血絲。



  直到,從小受到森嚴保護,未來被嚴格規划,每天必須接受各種訓練的巫神替補——張麗華的出現。



  “你的眼睛有兩種顏色喔,好羡慕!”嬌嫩得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女孩子大喊,這是刑影自從進了奴隸院聽到的最開心的聲音。



  “你是誰?”刑影的聲音是充滿了警惕的,在這麼殘酷的條件下任何人都可能是敵人。



  “我叫張麗華,你呢?”女孩子伸出一只手來——這是巫族標準的待人接物的動作。



  刑影遲疑地握住了那只手,低沉地說:“刑影。”



  他的手太有力,握得張麗華都有些疼痛。她不知道這只手曾經接受過怎樣的痛苦才能變得如同鎧甲般堅硬。



  曆史在這一刻沉默。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29 PM
第四十九章 孿生魔嬰(四十二)

  “張麗華!你怎麼和這種低等人在一起?!”一個身著森嚴華麗服飾的美婦人絞著眉毛急急忙忙地沖進奴隸們工作的地方,她的手腕上戴著數個精致華麗的手鐲,她伸出手來拉走張麗華的時候手鐲碰在一起丁冬作響,手鐲上鑲嵌的寶石在荒涼的日光里反射出強烈的光,刺到了刑影的眼睛,也像一把尖刀刺進了他的心里:下等人?



  她一手拉扯著自己的長裙,一手拉著張麗華,迅速而嫌惡地帶她離開這里。



  14歲的女孩回頭一臉不解地看了看他,這個19歲的奴隸。



  他身邊高高的尚未建成的神殿,女孩將會在有一天住進去,成為神殿的主宰。但是,他們都等不到這天了。



  刑影因為擅自接触巫神的繼承人,所以他的名字已經上了角斗士的名單,將會成為斗獸場第一個與插翅虎角斗的奴隸。插翅虎是巫族的聖物,代表著不可戰勝的神力,所有的人都認為刑影一定會在與插翅虎的角斗中死掉,這樣就可以隱晦地懲罰不守規矩的奴隸,讓他們記住自己的身份。“恭喜你啊,要是角斗勝利的話,你就不是奴隸了,你就是自由人了。”奴隸長半笑不笑地說,在他的心里刑影是必死無疑的,把角斗的衣服塞在刑影懷里。



  “張麗華,那是巫神替補,你沒事惹她干什麼?”



  “刑影,你怎麼會認識張麗華的?”



  “刑影,你逃吧。”



  “對啊,逃吧。”



  住在同一個棚子里的奴隸同伴圍在刑影周圍嘰嘰喳喳地說,刑影捧著那金光閃閃的衣服——完全為了觀賞性的要求——這是他有生以來接到的第一件禮物,雖然象征著死亡——這些都是那個女孩帶來的。刑影的雙色眼睛里,一種什麼東西飄過去了。



  剛才發生的事,真的好像大夢一場。



  “我們都沒有見過插翅虎呢。”



  插翅虎是聖物,只有祭祀才能見到。這次一來是為了幫助未來巫神樹立權威,二來也是長老院心照不宣的:消滅刑影這個不祥物——洗刷他母親燈芯使者的恥辱,而且刑影好歹是燈芯使的后代,讓他有個體面的死法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衣服里還隱藏了一把彎刀,非常精致,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銀白的刀柄上還刻了一個細小的字:燈。燈?刑影想起母親父親的慘死,復仇的毒焰熊熊地在胸膛里燃燒起來。



  刑影席地而坐,周圍的奴隸同伴也緊跟著蹲了下來。刑影始終沒說什麼。



  他突然想到:他角斗的那天,她會去看嗎?



  “阿華。這次你和執政官大人坐在一起,凡是禮儀……”上次的那個美婦人精心地幫張麗華打理裙擺。



  “禮儀老師不用擔心。”張麗華乖乖地站著讓美婦人擺弄,“我都知道了。”她靈活的大眼睛轉了轉,說:“禮儀老師,這次真的是帶我去看好玩的東西嗎?”



  “是的哦。”美婦人一臉疼愛,又伸手幫張麗華整了整領口的花邊,“你只要坐在座椅上,保持禮儀不亂套就可以了。”



  張麗華開心地笑了。她從小到大,出了上次逃出來,從來沒有出去玩過,這次老師們居然說帶她去玩,這可太讓人高興了。她任憑美婦人讓她穿上復雜的華麗禮服,在她的額頭卡上難受的冠冕,在她的手腕上戴上叮叮咚咚的手鐲,在她的手指上戴滿眩目的戒指,讓她穿上幾乎站立不穩的高跟鞋。她不知道為什麼出去玩要這麼麻煩,但是她相信老師們一定是有道理的。



  “看看,多漂亮呀。你當了巫神以后就要天天這樣穿了。”



  落地的鏡子里,一個美到令人驚訝的女孩正莫名其妙地往里面張望著。張麗華提起裙子轉了一圈,跌倒在地上,爬起來對老師說:“這個鞋……”,她的意思是鞋需要換換。



  卻得到了這樣的答案——“走路穩當些。”



  可是一進角斗場,她就瞥見了和野獸關在不同的柵欄后的他。“刑影?!”她吃驚地看了看簇擁在她周圍的12個老師,可是他們此時都是一副冷酷的表情。張麗華心想這到底是什麼游戲啊到底在玩什麼啊。



  “這場角斗是空前的角斗。”主持人在開闊的角斗賽場中間說,“參賽者,當然,一邊有我們的奴隸,另外一邊,是,插翅虎!”



  全場響起一陣瘋狂的歡呼聲。



  “老師,這是角斗賽!”張麗華焦急地拉拉身邊美婦人的衣袖,可是后者確是一臉禮節性的微笑,根本沒有看她一眼,只是低聲告訴她:“注意你的禮節。”張麗華看了看她身邊已經面容寬厚和藹的已經禿頂的中年男人,執政官,他見張麗華看他,立即頷首表示禮貌。



  張麗華四處求助無門,看著柵欄后的刑影干著急。



  “現在,請允許我為大家介紹一下我們光榮的嘉賓。第一位,是我們偉大的執政官,在……”主持人充滿激情的聲音在每個人的頭上炸雷一樣的響起。



  身邊的中年男人站起來揮了揮手,場上立即報以熱烈的掌聲。



  “……還有我們的未來巫神……”



  “說到你了!”美婦人提醒張麗華。



  張麗華站起來,按照禮儀老師的要求,做了一個標準的禮儀動作。場下的尖叫和掌聲持續時間比中年男子的還要長。



  原來她是未來巫神。刑影站在柵欄的后面遠遠地看著她,自嘲地笑笑。他穿著角斗的衣服,手中沉重的盾和刀,懷著不沉重的心情。



  柵欄門在這一刻緩緩地昇起,光線射進來。他看見她坐在第一排,比昨天看見的時候更好看了。她也看著他,她眼睛里的焦急讓他覺得好笑:你和我本來是敵人,你在擔心什麼。如果有一天我可以不受制於你們,我一定會要你們好看!



  這時,另外的柵欄也打開了,跳出一頭白色皮毛,黑色翅膀的老虎,它低沉的吼叫引起了全場比野獸聲音更大的歡呼。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31 PM
第五十章 孿生魔嬰(四十三)

   “刑影會死的。”張麗華再也按捺不住,連連拉身邊美婦人的衣袖,換來的只是冷漠和一句“用心看,等會你要擁抱勝利者。”



  無疑是插翅虎。



  “禮儀老師,為什麼是他?”



  “不要說話,用心看。”



  場上,插翅虎低頭按了按爪子就騰空扑向刑影,刑影轉身靈巧地躲開了。插翅虎落下的地方,一點聲音也沒有,黃沙滿地的斗獸場一點黃沙都沒有濺起。它迅速地轉身再次扑向刑影!刑影猝不提防,被插翅虎狠狠地按在了地上,銳利的虎爪透過皮膚深深地扎入了刑影的手臂,頓時血流如注,野獸見血興奮地吼叫起來,向著形影頸側的動脈就咬去。



  場上的觀眾看見插翅虎得勝,興奮地站起來大聲歡呼。張麗華緊張地也站了起來,被美婦人又拽著坐下來——她忘記了不動聲色的禮儀。



  刑影忍住疼痛,咬緊牙,把頭偏向一側,讓插翅虎咬了個空。他猛然,毫不在乎自己被插翅虎控制住的手臂,抬起手臂,一塊鮮紅的肉被虎爪硬生生地挖了下來,刑影舉起彎刀,狠狠地從虎背上插了下去!彎刀貼著插翅虎的脊梁骨深入了進去,插翅虎疼得大吼了起來,從刑影身上跳開。刑影喘著粗氣,從地上爬起來,手臂上,腿上都不停地流血,他已經沒有武器了。插翅虎站在不遠處,重新打量它的對手,它仿佛覺得這個人也是比較有實力的。插翅虎背上黑色的翅膀猛然發出一陣光芒,那把深入虎身體內的彎刀從背上昇了出來,然后掉落在地上,哐當一聲。



  插翅虎張了張嘴巴,尖銳的牙齒上沾滿了鮮血,仿佛所有的貓科動物一樣打了個哈欠。



  刑影緊張地看著他的對手,他身上的角斗服也被插翅虎剛才那一次重擊撕碎了一邊,露出結實的肩膀,上面虎爪留下的痕跡已經紅腫起來。



  插翅虎抖了抖翅膀,開始變大。



  “這不可以!”張麗華對身邊的執政官說,“我在書上讀過,角斗場上不可以使用魔法。我們要追求公平正義不是嗎?”



  執政官微微一笑,說:“你不能要求野獸也遵守公平正義。”



  場上的插翅虎已經大得如一棟神廟了,它的眼睛金黃,仿佛閃電;它的爪子鋒利,每一根都如同一柄殺人的刀。它輕蔑地看了看還沒有它的爪子大的刑影,張開嘴對著刑影噴出帶著硫磺氣味的火焰。那股硫磺氣味非常濃重,角斗場頓時變成了火山口。



  它眼睛光彩一閃,兩道閃電也緊跟著攻擊向刑影。



  “這樣場上觀眾也有危險。”張麗華又一次向執政官建議說,“插翅虎太危險了。”



  “插翅虎是不可戰勝的。”執政官回答。



  這下張麗華明白了。這根本不是什麼角斗,而是一場展現巫師現任政府實力的展覽,刑影只是個犧牲品。通過這場表演,把民眾的視線從目前的財政丑聞中移轉,重新樹立對現任政府——尤其是執政官的信任。自己也只是這一場政治游戲里的棋子——表現出祭祀機構對於執政機構的祝福。



  砰!大地猛烈地震動了一下。插翅虎拿起自己的爪子,像貓玩弄老鼠那樣,對地上的刑影又拍又按。刑影在地上滾了兩滾,躲過插翅虎的利爪,但是兩道狡猾的閃電就在此時又一次從插翅虎的眼中降落。眼看就要落在刑影的身上,突然刑影的眼睛也亮了。這光芒驚得插翅虎也情不自禁地退后幾步。



  “不可能!我們沒有教他魔法!”執政官叫了起來。張麗華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這麼失態。她不知道,在當初處死刑影母親並且把刑影送進奴隸院的決定里,執政官起了重要的作用。他那是還只是議員,就是因為這件事他在貴族院里慷慨激昂的一番演講,才使得他登上了執政官的位置。



  那雙異色的瞳孔閃爍著風暴的色彩,召喚來的卻是燈使才能召喚來的傳世燈。場上,無數的燈守衛在刑影的周圍,他的背后就是那多少年不曾出現的傳世燈,古色古香,四個方向各有一條中國古龍盤桓。



  張麗華感覺到內心極大的不安,那盞燈也在呼喚著自己前去。她從座位上飄了起來。



  “阿華,你做什麼?”美婦人驚恐地想把張麗華拉回來,但是卻發現張麗華紋絲不動,繼續固執地飄出座位,落在角斗場上。張麗華一出現在角斗場,全場更加的騷動了。“我們惹怒了遠古之神了!”“這是傳世燈啊。我們怎麼可以送燈使上角斗台?”此起彼伏的哀嘆聲,更加激起執政官內心的恐懼——自己的執政地位是不是已經到頭了?



  “禮儀老師,我不想的。我不知道為什麼。”張麗華回頭對美婦人說,腳步卻毫不猶豫地移向那盞傳世燈。



  “張麗華是燈靈使,自然會被傳世燈吸引。只是那刑影,是燈芯使?”十長老之一的老頭站了起來,目光陰沉地看著角斗場,“我將對現任執政官投不信任票。”說完就走了。



  “阿華。”美婦人緊張地抱緊了雙手。



  “你也是燈使嗎?”張麗華被無形的力量控制著站在刑影身邊,刑影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她只能仰著頭問,聲音很害怕。



  “不知道。”刑影說,“你來干什麼?”



  “不是我想來啊。我不知道為什麼,這盞燈一出現我就非站在這里不可。”



  “站到我后面去。”刑影惡狠狠地命令說,“這兒不適合你。”



  但是場上的另外一個聲音愈發的大了:“把插翅虎關回去!把燈使救出來!”但是這個時候,巨大的插翅虎已經不是祭祀們說關就可以關得住的了。張麗華膽戰心驚地躲在刑影后面,前面是那巨大的據說是巫族聖物的插翅虎。插翅虎顯然不甘心剛才的失敗,它想了想,巨大的身軀,向刑影和張麗華覆蓋而來。



  傳世燈上的兩條巨龍也同時從燈壁上破壁而出,與插翅虎在空中糾纏在一起。兩個龍頭,分別咬住了插翅虎的兩只翅膀。場上翻騰起黃沙的大霧,咆哮聲震耳欲聾。



  有了巨龍的保護,刑影緊張的神經放松下來,此時他覺得腦袋很輕,身體也很輕,傷口火辣辣地疼。張麗華看著那些血肉模糊的傷口,從身邊的小口袋拿出一瓶葯水,小心翼翼地倒在那些傷口上。傷口頓時更加地疼痛起來,刑影一把推開她吼道:“你干什麼?!”



  張麗華被推倒在地上,委屈地說:“這是葯。”



  刑影以前受傷從來沒有用過巫葯,所以不知道還有這種東西。他看見自己手臂上的傷口緩緩地合上,然后就恢復了,知道自己錯怪了張麗華,撇撇嘴說:“對不起,我不知道。”然后把女孩從地上拉起來。



  “你多涂一點吧。”張麗華手里的瓶子很小,裝的葯也少,但是對付刑影身上的傷已經是夠了。沒多久,刑影身上那些流血的地方都完全恢復了。



  這時,一個巨大的身體咚的一聲栽到在離張麗華的刑影很近的地方,激起的黃沙散去后,他們發現那居然是奄奄一息的插翅虎。兩條巨龍從空中沖進了燈壁,傳世燈也消失了。插翅虎沒力氣再支撐魔法,巨大的身軀縮小成原來的大小。它白色的皮毛上都是傷痕。



  “他打敗了插翅虎!”場上的人都叫起來。



  主持人戰戰兢兢從躲藏的台子后面爬出來,剛才真的太危險了。他說:“刑影~~~獲~~~~獲獲勝!”



  張麗華抱住刑影,頓時全場響起一陣熱烈的歡呼。



  “荒謬!”執政官惡狠狠地說,戴上禮帽就走了。這次角斗本來就是他和二長老的陰謀,否則誰也不會拿聖物當角斗的動物的。但是,現在,事情已經離他的計划越來越遠了。



  “你還有葯嗎?”刑影對高興得抱著他就不松手的張麗華說,“這只老虎,也很可憐。”



  “不用擔心。插翅虎是不會死的。祭祀們的辦法比我還多。”張麗華不抱刑影了,抬頭看著他。



  “你抱我是禮節嗎?”刑影問。



  “是。”張麗華說,“剛才禮儀老師說我要擁抱勝利者。”



  刑影眼睛里的光暗淡了一些。張麗華卻在這個時候墊起腳尖在刑影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后說:“這個不是。這個是我為你祝賀。”



  刑影愣在那里。



  一幫人蜂擁過來像浪潮一般卷走了張麗華。



  只是臉頰上的溫熱,還仿佛留著。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32 PM
第五十一章 孿生魔嬰(四十四)

  “連城,你來了?”高高的塔樓上又多了一個人的身影,是負傷但是依舊帶著自信微笑的連城。他對著黑色風衣深目高鼻的男子說:“是啊,我來了。”



  阿索對身邊的羅薩點點頭:“給連拿些飲料來。”



  羅薩退下。



  “這次你失敗了。不過不可以全部怪你。”阿索說,“這件事牽連出來的前生往事的復雜程度超過了我的想象。”



  “我恨張麗華。”連城說,“聖主這樣好歹不分絕對不是我們獵人的福氣。”



  “那麼你想……”飲料已經被端上來了,阿索和連城各拿一杯,對碰一下,叮當一聲清脆。



  “當時跳屍事件的時候,韓世載以為是吸血鬼已經向聖主報告了,但是當時聖主知道那是古楓在作怪沒有當真,所以他現在一定想不到西方的魔鬼真的插手這件事了。”連城的嘴邊浮現一絲陰毒的微笑,“如果現在聯手,不愁殺不掉他。”



  “我仍然可以幫你,不過這次你要加倍小心了。我不希望像魔嬰這樣好的機會再次被錯過。”阿索說,“還有,我要說:我不喜歡被別人稱為魔鬼。”



  “隨你。”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連城到達A市以后立刻與阿索取得聯系,阿索在當天晚上殺死了擁有宋理正肉身的阿梅,連城看見信號發出就立刻帶著張麗華前去觀看,然后故意使用魔法讓韓世載發現張麗華的曾在,想以此殺死張麗華,但是他們沒有想到韓世載是巫師放在獵人里的臥底,所以沒有殺死張麗華。此后,連城又生一計,他故意使用冰刀刺傷自己,然后謊稱是被屍氣所傷,逼張麗華使用邪術“幽冥鬼符”使自己的性命和張麗華的性命聯系在一起。這時,連城回到美國,在路上去一趟巫族,為了防止自己的嫌疑從點名簿上抹掉自己的名字造成自己已經死亡的假象,利用獵人在A市的耳目繼續監視張麗華的行蹤。而且連城一直視韓世載為自己在獵人世界上昇的障礙,欲除之而后快,但是由於刑影太器重韓世載而無法得逞。這個時候他知道韓世載邀請張麗華參加警局舞會,而尋死的古楓在韓世載府邸,頓生一計,一面向刑影打小報告說韓世載似乎喜歡上張麗華了,另一方面闖進韓世載府邸帶走古楓並且把他帶給刑影。而且,連城算到古楓一定會挑張麗華不在四號住宅區的時候下手,當古楓遙控著大批跳屍攻擊舞會場所的時候,就拿出草人娃娃,把張麗華種在自己身上的幽冥鬼符轉移到草人娃娃身上,然后對草人娃娃施以毒手,結果不巧那個時候李阿蠻已經把張麗華一行帶出了跳屍陣,但是當時張麗華身受重傷,所以加上幽冥鬼符的傷,張麗華才會大出血不止。



  另一邊,連城向刑影進言說拿宋理正制造魔嬰一方面可以懲罰背叛者,另一方面可以逼出大批巫師。這時阿索就主動提供了三年前死去的已經懷孕的阿梅的屍體。阿索知道這樣制造的孿生魔嬰,即使有母體的屍油也無法控制,而且魔嬰會發瘋,但是這樣可以讓他所有的敵人——獵人、巫師都大傷元氣。



  其實。連城急於除掉宋理正是因為宋理正無意間發現了他私自與吸血鬼來往的祕密。



  “可是,主人,當時你怎麼知道那具女屍一定有用呢?”連城走后,羅薩這樣問阿索,“也許,獵人大度一點,不再追究當年的叛徒;而連城或者可以放下當年的仇恨,那麼這些事情不就不會發生了?主人您的精心策划苦心謀略不也浪費了?”



  “羅薩。”阿索撫摸著古塔古舊的圍晼A說:“一報還一報啊。活在這里的人也好,巫師也好,獵人也好,又或者是我,最難做到的一件事就是:放下。我賭這里沒有人可以真的放下過去,是不是,羅薩?”



  美麗的女吸血鬼目光暗淡了一下,轉頭看向天邊微紅的月亮,是那麼寂寞悲涼。



  “阿華!”刑影滿頭大汗地從夢中醒來,偌大的房間,只有他一個人,他看見窗外沉重的月亮,微紅。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33 PM
第五十二章 魔嬰結局(一)

  緣來緣盡,都是噩夢。活在人間的怪物們最能體會這一點。他們有著常人無法想象的壽命,所以有了很多很長他們自己有一天也會發現背負不動的過去。



  刑影是這樣覺得的,他比張麗華大了5歲,也就是人類年齡的40年。你知道40年可以改變什麼嗎?40年,人可以從一無所知到一無所求。可是刑影不是這樣的,他活了257年,257年也好像彈指一揮間,從前的種種在目前的他看來都是彈指一揮間。就在這短短的瞬間,他和張麗華瞬間相愛,然后瞬間分開,再就是瞬間分手,他開始覺得為什麼不多一點縫隙在這些不間斷的瞬間里呢?



  他還沒有想清楚,也不會想清楚。



  他甚至頑固驕傲到不去想。



  他每天都窩在黑暗的椈嬰Z面,想要殺死那個離開他的女人,還有和她一起的那個種族。關於過去的回憶,無論美好還是痛苦,對他而言都是毒葯,他懷揣毒葯,期待有一天可以把毒葯痛快地投進他愛的人和他恨的人的嘴里,但是他卻不知道,毒葯最先傷害的是它的持有者。他的堅強於是在黑夜中顯現出來了,仿佛在最深的黑夜最亮的星星一樣,即使他面孔、心靈都被黑夜熏黑了,他還有那一雙清亮的眼睛。這雙眼睛在等待拯救或者滅亡,然而如刑影般驕傲者,拯救者或者滅亡者都應該是他自己。



  天涯海角、天人兩隔也比不過仇恨可以在兩個人心里划開的鴻溝。



  一切,到此為止。



  張麗華總算見識到了韓世載殺人的功夫。



  當然,也付出了相當的代價。



  只是張麗華心里知道,這還是刑影想放過自己,否則任是什麼人也無法把自己從獵人禁地帶走。她想起刑影抓住那滿是倒刺的鞭子,手里卻一滴鮮血也沒有流。他看自己的目光,還是一如從前。“希望他,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她嘴里喃喃著。



  韓世載渾身布滿了傷口,血染了衣服一大片一大片的。“你說什麼?”韓世載說,一只手捂在傷在肩上的傷口。



  “沒什麼。”張麗華扶著他沿著巫族族地熟悉的小道徐徐前行,“刑影不會放過我的。”



  “反正我和你在一起你怕什麼。”



  “不是怕。”張麗華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她想說:不是怕,其實死掉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她又怕韓世載誤會成其他意思。



  “你在現世結過婚?和誰?”這次語氣類似於逼問了。



  “不能告訴你。你不要去找他麻煩。”張麗華不是傻瓜。



  “這種事都不告訴我?我還是你男朋友嗎?”



  “沒什麼,半年他就和我離婚了。”張麗華說,“你不要知道這些。我又沒問你。”



  “反正現在你是我的了。除了我以外你不許見任何其他的男人。”韓世載說完又加一句,“除非我同意或者陪同。”



  “我不是你的人偶。”張麗華白他一眼,“這些事情你少管我。”



  “你居然敢反抗我的命令?”



  張麗華懶得和這個發號施令慣了的獵人前任統領一般計較,突然,她意識到什麼,問:“你是從很小的時候就被派去獵人作臥底了嗎?”



  “是啊,怎了?”



  “那你沒有自己的府邸了?”巫師只有到了15歲才可以擁有自己的住宅。



  “哦,這個。”韓世載不懷好意地看了張麗華一眼,“我住你那兒不就行了。”



  “不行,我去幫你在祭祀殿找個房間……”張麗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韓世載氣憤地打斷了:“我為了救你可是把你帶去我的府邸了,現在你居然不讓我住你的?!”



  “你一直在獵人那兒,你還是必須先到祭祀殿報到以下恢復下你的名份呀。”



  “先去你那兒。”



  “我這麼久沒回來,我那兒沒有傷葯,你還是必須先去祭祀殿療傷。”



  韓世載剛想運動一下表示自己現在有多麼健康,就立刻痛得中止了動作。“我說吧,你還是去祭祀殿吧。”張麗華重新扶好傷員,繼續走在那條很熟悉很熟悉的巫族小道上,周圍是田園風格的小木屋,再走過一座森林,就可以到達長老院的城堡,和那座祭祀神殿。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34 PM
第五十三章 魔嬰結局(二)

  “燈紋使者回來了。”巫族難得一次的庫利亞大會擠滿了前來的民眾。



  (介紹一下巫族的國家機構,分為長老院,又稱為元老院,主要主持祭祀、法律事務;然后是貴族院,由貴族巫師組成,相當於議會,貴族院中有三名執政官,管理尋常政治事務,如果戰時則會選出一名獨裁官,領導巫族群眾進行抵抗;再就是庫拉亞大會,由全體擁有公民身份的巫師參加,奴隸因為沒有公民身份,不具有人格權所以不可以參加。庫拉亞大會擁有最高權力,可以決定是否宣戰是否處死犯罪的公民,但是經常被貴族院控制。



  在巫族的祭祀機構當中,又以巫神為列群首,然后是三燈使者,一般而言,使者都是子繼母業,但也有例外,巫神不允許結婚,從祭祀中選出。)



  巫神的位置空缺著,在醒目的位置十分扎眼,而分坐在巫神周圍的三燈使的位置也只到了兩人,10名長老坐在周圍似乎對這樣的空缺有些不安。



  “請大家安靜,現在請我們的長老宣布大會開始。”執政官彬彬有禮地把十位長老之首烏鴉請上了台。



  烏鴉向所有在場的人舉起了雙手,這個舉動是大會開始的意思,頓時全場的噪音小下去了,他清了清嗓子,說:“燈紋使者回來了,這個事情相信大家已經知道了。他帶回了很多關於我們的敵人獵人的消息,不得不說,這些都不是什麼好消息,我們必須做好迎戰的準備。但是,從另外一方面說,我們也知道了獵人的情況。



  當然,還有一件事情,也是我們的燈紋使者冒著生命危險得來的信息:連城,祭祀家族中睹目的一員,奉神使者之子,叛變了。“



  全場頓時一片嘩然。這是太出乎人的意料。貴族院中的一個議員冷冷地對身邊另外一個議員說:“如果當初元老院聽從我的建議任命連日為巫神替補,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另外一個議員深吸了一口煙,說:“連日也沒什麼不好。等會執政官ELSEDING一定會就這個問題向長老院發難的。”



  “我想提出一個問題。”民眾中的一個人從人群中吊兒郎當地站起來說,“我想問連城為什麼會叛變?他沒有道理這麼做。”



  烏鴉皺了一下眉頭,扶在圍欄上的手緊緊地握了握,說:“他憎恨燈靈使者當初奪走了他父親連日巫神的候補席位。是嫉妒讓連日走上了不歸路,而仇恨則讓連城踏上了另外一條不怎麼光彩的道路,成為了一個背叛者。”



  “可是,我們現在並沒有巫神啊。”這個人繼續發難,“這難道不可以說明長老院做事並不怎麼可靠,你們給我們的人選並不那麼中用。”



  張麗華表情不自然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正常。韓世載看了她一眼,他不知道原來他沒有住過的族地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巫神的地位不僅是祭祀們的表現,而且還必須經過占卜。我們偉大的先人美狄亞告訴我們燈靈使者就是最好的巫神候補。”



  “還有,當初巫神莫名其妙失蹤,而你們長老院至今沒有給我們一個答復,我們要求你們現在解釋!”這個人開始煽動現場的氣氛,“總不會隔了這麼多年你們還是說一無所獲吧?”巫神當年莫名其妙的失蹤,確實至今沒有任何進展。



  “確實一無所知。”烏鴉說。



  治安官狠狠地敲了幾下銅鐘,大聲說:“安靜安靜!”



  “這件事情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訴大家,完全沒有任何進展,這是我們的失職,我向大家道歉。可是,確實沒有任何線索,這一點,我相信貴族院也會給我們證明。我們沒有向大家隱瞞任何東西。”烏鴉說,“我們會繼續追查下去的。”



  “爸爸就是這樣根本不會推卸責任!”群眾席里,阿蠻激動地對身邊坐著的幻化成少年的謝微生說,“追查的事情哪里是元老院的事情?明明應該由軍事機構處理,只不過失蹤的是個巫神就硬栽到元老院的頭上。你看你看,他還在解釋,真是氣死人了。”



  “繼續?這樣不負責任,無視公眾知情權的人……”



  “你是不是收了別人的什麼賄賂所以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啊?一開大會就和我爸爸唱反調?我現在是用一個普通民眾的身份來說。長老院取得了多少成就你一點也看不到,光就知道巫神失蹤的事情,巫神失蹤的事情又不是長老院的責任,況且追查這件事哪里是長老院的事情?長老院當然不知道!說不定巫神失蹤是什麼政治陰謀也說不清呢!”阿蠻騰地站起來,大聲說完了上述的話。



  那個吊兒郎當的人一時愣在那里,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貴族院中三執政之一ELSEDING聽到“政治陰謀”的時候臉色突變,差點忍不住從座位上站起來在,最后只是陰沉著臉看了李阿蠻一眼,說:“荒謬。”



  “我不會對長老院今年的選舉投信任票。”他說完這句話,恨恨地坐下去了。



  烏鴉默默地舒了一口氣,但是他知道阿蠻這麼一鬧,他現在的麻煩解決了以后的麻煩就多了。



作者: 阿忠     時間: 2007-5-6 06:39 PM
第五十四章 大結局

  “對於一些政治方面的具體細節,讓ELSEDING、MONICCA、柳豐碣三位執政官來給大家解釋,還有關於貴族院最近作出的一系列提案C”烏鴉說完這番話,暗暗透了口氣。他看見阿蠻在下面偷笑,立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過烏鴉心里曉得阿蠻是對的,陰謀是政治中不可避免的一環,特別是現在——戰亂將至。三位執政官中,ELSEDING的野心最大,現在巫族臨逢大戰,屆時一定會選出一個獨裁官來領導大家作戰,ELSEDING一定會快馬加鞭力爭到底,若是他當任,那麼長老院對於司法的分權顯而易見是他成為“永久獨裁官”的阻礙。



  阿蠻樂呵呵地坐在人群中,是這場大會中,在這個故事出場的主角中最開心的一個。她不知道即將到來的大戰有多殘酷,也不知道巫族內部四分五裂的權力爭奪,也不需要擔心成人之間種種誤會的發生,更沒有愛情的累贅。只是她卻不知道在這之前的夜里,她是長老院討論的中心。



  “沒想到最后拔出聖劍收服聖劍的竟然是你家丫頭。”供奉著美狄亞巨大神像的祭祀殿里,眼睛神情都掩藏在帽子里的其他九個長老聚在一起,聚在那些千年不滅的油燈前面,小聲地討論著。



  烏鴉面容憂慮,垂手而立,卻不說話。



  “那麼將來的戰爭,按照神聖約言,應該是阿蠻領戰。”



  “只是這個孩子,還是太小了些。還沒有到200歲。”這個長老雙手杵著一根拐杖,拐杖上鑲嵌了一顆巨大的金球,金球的旁邊還刻著幾個扭在一起的小字。



  “約言是沒有錯的。這是我們與先人定下的約定——千年之后,由一位拔出聖劍的后人,帶領我們取得戰爭的最后勝利,驅逐黑暗,回歸光明。”在說到約言的時候,長老的聲音微微的有些顫抖,肯定而熱切,充滿了神聖的崇敬:“我們不就是等的這天嗎?”



  “只是,在我們這一代?”這個聲音仿佛有些猶豫疑惑,缺乏信心,“我們……”



  “為什麼不是我們這一代?”剛才的那個聲音更加大了,好像想帶給所有人勇氣似的,“我們千年以來的積累絕對可以一舉擊敗獵人!”



  “我們和獵人不是敵人,畢竟……”猶豫疑惑的聲音終於說完了它的后半段,“我們是兩個誤會很深的種族,但是我們都知道,也許我們可以坐下來談。”



  “但是,阿蠻還是太小了些,況且現在獵人那邊沒有任何的表示,難道我們貿然進攻?”



  長老們七嘴八舌的聲音越來越大了,只有烏鴉仍然一言不發。



  從頭到尾,他都一言不發。



  “烏鴉長老,您的意見呢?阿蠻畢竟是您的女兒啊。”



  烏鴉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拉下了自己的帽子,在巨大的美狄亞神像前跪了下來,他閉著眼睛作祈禱:“讓阿蠻為了巫族的利益作戰,是她的榮耀。但是,請美狄亞神保佑我們,也保佑阿蠻。如果戰爭和不幸一起到來,讓我承受。”



  神殿里的人們都沉默了。人們一時都開始懷疑,讓阿蠻這麼小的孩子,去領導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是不是神也稍微出了些錯差?



  “主人,你在想什麼?”



  阿索若有所思地站在那具屬於他的棺材里面,他說:“沒什麼。只是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關於什麼的預感?”



  “關於。”阿索充滿了魅惑地笑了,“關於未來。”



  一個女子,毛發全白,連睫毛也是白色的,渾身輕紗,眉目極其類似張麗華,在空闊的巫族大街走過,又慢慢地走過同樣空闊的獵人族地大街。



  她的手中有一張小小的豎琴,她邊走邊唱,歌詞是不清楚的,只是仿佛可以聽到這樣幾句:公無渡河,公競渡河,渡河而死,當奈公何……



  這是首很古老的《箜篌引》,很古老了,天氣干燥箜篌的弦會斷呢。



  很古老了,就像這兩個種族的仇恨,很古老很古老。



  但,總會被后人忘記。



  記住:曆史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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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謀之孿生魔嬰全集 - 后記

  《魔嬰》最初的名字叫《雙影》,我在雙影的開頭寫道:我們是黑暗孿生的姐妹,姐姐名刑,我名影。



  《雙影》是以魔嬰的角度寫的,而且她們的誕生過程也絕對不是《魔嬰》里那麼漫長的巫毒之術。這對黑暗中的姐妹長久被鎖在森嚴的高塔,接受一個奇怪而悲哀的老頭的訓練,直到一天老頭對她們說:永世參商。她們弒師出逃,從此在原本就時局動蕩的王朝掀起妖風邪浪。



  我在這組廢稿的最后寫道:一雙女子,白如招魂幡,不遠處,輕輕搖擺。



  然而最后陰差陽錯地讓“刑影”變成了一個男人的名字,但這個男人在《陰謀》系列作為主角出現的日子可以用一個詞形容就是:時日尚早。當然了,很明顯,故事也幾乎全部改了,於是原本寫的那差不多一萬字就作為靈感提示了。我在很深的夜瘋狂地為自己心機算盡卻終於還是白紙一張而相當地痛恨自己,但沒辦法了。為了避免自己再一次廢稿,所以我干脆寫個提綱就直接開始在網上上傳了。有了讀者的責罵鞭笞,我料想我也不敢半途而廢。



  《魔嬰》既然作為《陰謀》的一部分,那麼肯定是以“陰謀”為原則的,結局和人物的出人意料是我所追求的,恰如杜工部說自己“語不驚人死不休”,我剛寫《魔嬰》的時候也是頗有這個架勢的。但是,隨著魔嬰故事的展開,很多東西不能在《魔嬰》這一部里做詳細介紹,給我造成了相當大的問題,而且《魔嬰》的傳說背景設定在古老的希腊:伊阿宋拋棄了當初為他奪去金羊毛的美狄亞公主(此宮也是一個祭祀)而另娶他人,美狄亞殺死了與伊阿宋所生的孩子,毒死了新娘,架著龍車跑了。伊阿宋為了復活新娘而想奪取美狄亞手中威力強大的卷軸,美狄亞當然是不可能給他的。於是,伊阿宋的后代和美狄亞的后代成了世仇。



  此中,世界各地的魔鬼,覬覦卷軸的強大力量,也紛紛加入爭奪。



  所以,沒有一個人不是為了目的而來,有了目的,就會有手段,殘忍是不可避免的。當初單純的愛戀仿佛曇花一現,原本相愛的人就站到了對立面,為了滿足各式各樣的欲望而想盡辦法殺死對方。



  《陰謀》隨后的幾部(我猜我要是寫完起碼要花幾年時間),分別從不同的人角度出發,慢慢地逼近那個我最初設定的目標:沒有正義,只有勝利。我個人一直不介意官方的正義標準,因為曆史永遠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殺一個人你是殺人犯,殺一百萬個人你是征服者。



  當所有人都為了目的而來,拋棄自己的個人感受,或者只顧及自己的感受而來,當所有的陰謀匯總在一起,要麼出現一個心機過人的陰謀王,要麼就是全憑上天垂憐隨機選定一個運氣王為最后的勝利者。而在這個過程中,我就是他們的神。而我,也是個坏神,所以不是好人一定有好報的,像張麗華當初救了古楓並且認他作養子,參加他的家長會,但是為了雪妖,古楓義無反顧地背叛了張麗華,加入獵人,幫助他們,殺死張麗華。而獵人頭目那邊,也是一摞的事情,一摞的陰謀。



  背叛、反目、絕望……當一個人熟悉、習慣這些東西以后,其心理狀態的變化是相當可怖的,那種變化幾乎是可以媲美造山運動。



  於是,最初設定的那些很好的人,也會慢慢加入陰謀這個大游戲。



  會不會剩下幾個意志堅強一心向善的好人呢?我的答案是絕對有,如果沒有希望了那麼這個世界就沒有絕望了不是嗎?沒有這些好人,當惡已經成為社會新的行為規範,那麼惡也不再是惡了。魯迅說的“民族的脊梁”是不是就是這些人呢?



  還有,最后一點:陰謀面前,諸神尚且退位,何況愛情?所以,《陰謀》系列絕對不會拿性做噱頭,我要純化我的寫作,即使這在某些人看來是做作虛偽,不夠深刻地揭露人性,但我覺得他如果可以認識到這一點證明人性他已經完全了解了,就完全不必我來揭露給他看了。



  這真是一個絕望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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