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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一代名將的悲慘命運:岳飛為何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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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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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25 05:4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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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一代名將的悲慘命運:岳飛為何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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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摘自《帝國政界往事:公元1127年大宋實錄》,李亞平 著 北京出版社
說岳飛必須死,並不意味著趙構與秦檜合謀冤殺岳飛是可以原諒的;這是中國歷史上最令人寒心的一樁罪行。事實上,從世界範圍來看,任何一個民族的歷史上,只要曾經發生過一次這樣的罪惡,就值得這個民族永遠反省自己所擁有過的那份政治遺產。
公元1127年,岳飛二十四歲,時任東京留守司七品統制,用現代語言描述,大約相當於帝國首都留守軍事管制委員會下屬部隊的團職軍官。十五年後,公元1142年初,岳飛被殺死在帝國臨時首都臨安,就是今天的杭州,時年三十九歲。
死前,他剛剛被解除帝國最大一隻部隊的統帥職務不久,時任樞密副使。
說岳飛必須死,並不意味著趙構與秦檜合謀冤殺岳飛是可以原諒的;這是中國歷史上最令人寒心的一樁罪行。事實上,從世界範圍來看,任何一個民族的歷史上,只要曾經發生過一次這樣的罪惡,就值得這個民族永遠反省自己所擁有過的那份政治遺產。
岳飛可能是中國歷史上最傑出的軍事統帥。他的故事,成為後代中國人許多民間傳奇中經久不衰的主題。唯一能夠與他相提並論的武士,大概只有一位三國時代的關羽。如果說在武藝高強、忠肝義膽上二人不相上下的話,在文化素養上,岳飛可能就要高出一籌了。今天杭州西湖邊上的岳王廟裡,那一幅「還我河山」,據說就是出自岳飛的手筆。那四個字所表現出來的氣勢、功底和代表的意思,讓人覺得只有岳飛才配得上寫它。而那首壯懷激烈的《滿江紅》詞,人們也普遍願意相信是岳飛所填。八百年後,在面臨亡國滅種的歲月裡,許多中國青年就是吟唱著這首詞,走上抗擊倭寇的戰場的。直到今天,它仍然會在許多場合,讓那些具有正直信念的人們熱淚盈眶熱血沸騰。
據說,有一本以岳飛的名義撰寫的軍事著作,名叫《武穆遺書》;是一本可以讓人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軍事聖經。在中國的傳奇文學中,為了得到這本書,江湖上的各種人物展開了令人眼花繚亂的爭鬥,掀起一陣陣血雨腥風。最後,終於由代表正義的一方得到了它,並通過學習它,將邪惡勢力一網打盡。
這是典型的中國式思維。這種美好的想像,常常會在現實面前被擊打得粉碎。
我們在中國人的日常生活中,特別容易看到一個景象:年長的人們,時常用他們閱盡滄桑所悟出的人生智慧與政治智慧,滿懷憂慮地告誡那些初出茅廬血氣方剛的年輕一代人。代表這些智慧的古老格言在中國特別多,雅致一些的比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眾,眾必毀之等等之類。市井氣息濃厚一些的比如:人怕出名豬怕壯,比如出頭的椽子先爛等等。假如不怕武斷的話,大約沒有哪個中國人在自己成長的過程中沒有接受過這樣的勸告。
可以肯定,這種文化現象是中國人所獨有的。許多來自其他民族與文化背景的人們,完全無法理解中國人特別是漢族人的這種智慧。在他們看來,這種所謂人生智慧恰恰剛好是反人生的;在這種智慧指導下的生活,不太可能是明朗的健康的有活力的;結出的果實,必定壓抑而鬱悶,陰冷柔滑,帶有濃厚的陰謀氣息。事實上,即便是在現代,中國人許多陰鬱的挫折感和煩悶不安,都與此干係甚深。奇怪的是,這個優秀的民族很少有人去探究,事情何以竟會如此?
與此相關,中國人以很高的頻率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然而,在長達四千年的漫長歲月裡,始終沒有能夠建立起一套實現它的機制。於是,這個民族中那些最優秀的人物,便常常面臨極端悲慘的命運。
岳飛和秦檜的命運,典型地表現了上述文化與社會機制,是如何實現善有惡報、惡有善報的。這可以幫助我們理解這種獨特的文化現象。
在南宋初年的「中興四將」裡,岳飛出身農家,年紀最輕,資歷最淺。他比張俊小十七歲,比劉光世和韓世忠小十四歲。1129年,就是建炎三年,平定護衛親軍叛亂時,韓世忠與張俊已經官拜節度使,成為相當於今天大軍區司令一級的人物;岳飛則是正七品的東京留守司統制。如果硬要比喻的話,那麼大體相當於今天的正團級軍官。而且,張俊還曾經是岳飛的老領導,多次重用、提拔、獎勵過岳飛。劉光世則是將門之後,其家世背景、資歷和經歷都是岳飛所不能比擬的。
到紹興六年,即公元1137年時,八年左右時間,岳飛已經官拜太尉,擔任宣撫使兼營田大使。太尉是宋代武將的最高頭銜,宣撫使則是僅次於宰相的執政級實職差事,一般情況下,要由現任執政官充當。至此,岳飛成為與韓世忠、張俊、劉光世並駕齊驅的高官。
而且,由於在一系列軍事行動中,岳飛藝高膽大敢打會拼,且治軍嚴謹身先士卒,富有軍事洞察力,從而數次創下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輝煌戰例。因此,他的聲望後來居上,已經遠遠超過了其他幾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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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st edited by 鷹眼 on 2007-5-30 at 06: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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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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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25 05:51 PM
這一切,大約使上述幾位的心頭相當不舒服。
為此,岳飛曾經給他們寫了數十封信,慇勤致意,聯絡感情,均沒有得到響應。平定楊么之後,岳飛特別將繳獲的大型戰船配備好全套人員和裝備,贈送給韓世忠和張俊。韓世忠畢竟是一個坦蕩磊落的人,他相當高興,與岳飛盡釋前嫌;而張俊則認為岳飛是在向自己炫耀,反而更加嫌惡起來。
假如用今天人的語言形容,很有可能人們會說岳飛是個性情中人。若用民間的說法形容,大概會說他相當「一根兒筋」。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闕。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倘不是至情至性之人,斷然寫不出如此壯懷激烈之詞。而縱觀岳飛一生為人行事,又與這首詞驚人地吻合。因此,儘管學術界對這首詞是否為岳飛所作尚有爭議,學術界之外的人們卻大多不由分說地願意相信這首詞就是出自他的手筆。
公元1127年,也就是建炎元年,趙構稱帝不久,岳飛前去投效。當時,岳飛二十四歲,只是一個低級軍官,相當於如今的營連長之類。
他滿懷熱情地給皇帝寫了一封信,指名道姓地建議這位時年二十一歲的皇帝,不要受黃潛善、汪伯彥之流的影響,要銳意恢復,不辜負中原人民的希望,等等。這裡提到的兩個人,正是剛剛幫助趙構當上皇帝的兩位宰相。若干年後,在二十四史的《宋史》中,這兩位宰相都被列進了奸臣的行列。不過在當時,他們還算寬大,沒有滅掉岳飛,只是下令把這個年輕人遣送回老家。
岳飛很鬱悶。他轉了一圈,又去投奔河北招討使張所。這一次,張所相當欣賞他,讓他以中軍統領的名義,隸屬王彥領導,渡河抗金。
這位王彥很有可能是建炎初年最了不起的將領。此人素有名將之稱,並且也確有名將之實。他在金國騎兵所向無敵圍攻首都汴京之際,慨然棄家從戎,奔赴戰場。河北招討使張所「異其才」,就是驚異於他的才華,委任他為都統制,擔任當時的前敵總指揮。他出手不凡,率領岳飛等十一員將領和七千士兵,屢破大敵,威震當時。致使金兵把他們當成了宋軍主力部隊,調動大軍前來對決。當時,金兵重金懸賞要王彥的腦袋,搞得他很難受,連晚上睡覺都要一夜換好幾個地方。他的部下們瞭解了這種情形後,相率在臉頰刺上了「赤心報國,誓殺金賊」八個大字,表示願意不留退路地追隨他,決無異心。這就是當時極其有名的八字軍的來歷。沒有多久,中原地區各義軍首領紛紛歸附,一時間,八字軍達十餘萬人眾,綿延數百里,「皆受王彥約束」。為此,王彥成為金兵的心頭大患。金軍專門召開軍事會議,準備集大兵攻打王彥的營壘。結果,一位剽悍的金兵首領居然跪在地上哭泣著說:「王都統的營壘堅如鐵石,實在是不太好辦。」
遺憾的是,岳飛與這位王彥對不上眼,二人發生衝突。而且一氣之下,岳飛拂袖而去。按照大宋軍法,凡部屬擅自離開主將,均以逃兵論處,罪當斬首。岳飛不可能不知道這條軍律。但是寧願頂著如此重大的罪名離去,很有可能是這兩個人同性相斥、實在是互不相容的結果。
他們都自視甚高,個性都很倔強,軍事才華不相上下,同樣是堅定的主戰抗金派,兩個人對當朝的兩位宰相黃潛善汪伯彥同樣不以為然,同樣當面言辭激憤地忤逆過兩位宰相。王彥領導八字軍抗金,威震河朔,並屢屢冒犯當朝權貴;於是,很早就犯了忌諱,被剝奪兵權轉成文職官員,成為治理一方的地方大吏。當時的輿論相當為他不平和惋惜。但是王彥卻由於事親以孝,居官清廉兼才幹出眾而很快在文官的職位上也享有了很高的聲望。就這樣,他們本來應該是相當志同道合惺惺相惜的同志和戰友。結果,極其可惜地卻反目成仇。我們只能用一句俗不可耐的成語來形容,就是一山難容二虎。而且,二人之間的嫌惡如此之深,以至於七八年以後,岳飛成為方面大軍統帥,駐屯在襄陽;王彥也成為聲名卓著的文職大吏,被委派為知襄陽府、京西南路安撫使。這時,已經年屆知命的王彥,寧肯辭職,也不願和岳飛同處一地共事。這真的令人十分惋惜。
就這樣,岳飛離開王彥的八字軍,輾轉來到京城開封。結果,在開封街頭,真的被人認出,當作逃兵給抓了起來。就在即將被砍頭的危急時刻,岳飛碰上了當時京城的最高負責人——開封尹兼東京留守宗澤,這個職位大致相當於首都的市長兼軍管會主任。這位令人尊敬的老人一眼看出這個小伙子不是凡俗之輩,喝令刀下留人。交談之下,宗澤認定這是個有出息的年輕人,將他收留在自己帳下。當時,正值金兵來犯。宗澤令岳飛率五百名士兵出戰。岳飛勇猛善戰,以少勝多,大捷而返。從此深得老人的喜愛,被破格提拔為正七品的東京留守司統制,大約相當於現在的團級幹部。岳飛一戰成名,就此進入人們的視野。
宗澤當時年屆七十,威望極高,連金兵都很敬畏,每每提到他時,必定稱呼他為「宗爺爺」。老人家愛人以德,正確地指出,岳飛雖然具備了不亞於任何古代良將的優秀資質,但自恃勇力武藝過人,太喜歡野戰,忽略行軍佈陣,缺乏兵法造詣。因此,傾己所學,教授岳飛陣圖兵法,為他成為一代名將打下基礎。
作者:
鷹眼
時間:
2007-5-25 05:53 PM
不久,宗澤老人在憂憤之中去世。臨死時連呼三聲「過河!過河!過河!」意思是,打過黃河,收復失地。可惜,這個願望歷南宋一百五十二年都沒能實現。
接手宗澤職位,成為岳飛頂頭上司的是杜充。此人特殊地殘暴,特別喜歡以微小的過失殺人立威。誰知,在趙構眼中,居然認為這一點表明此人果決有為,擁有大才。於是,連連委以重任。最後,拜他為宰相,將十餘萬大軍交給他,令其負責南宋長江防線中最緊要的建康一線的防守。建炎三年六月,金兵大舉,直下江南。在杜充的指揮下,宋軍長江防線全線崩潰。趙構君臣被追殺得在茫茫大海上奔逃飄蕩了四個多月。而杜充也成了南宋第一位叛國投敵的宰相。現在,這位宰相終於有機會用自己的無恥,來證實趙構皇帝的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了。
直到這時,岳飛終於獲得了一個獨當一面、施展才華的機會。他收攏潰散的兵馬,帶領他們轉戰於宜興、常州一帶。黃天蕩一戰,是韓世忠創下的雖敗猶榮的輝煌戰例。倘若不是幾個小漢奸見利忘義,這一仗很有可能會使後來的歷史重新寫過。令人迴腸蕩氣的巾幗英雄梁紅玉「擊鼓戰金山」的故事,講的就是這次戰役。岳飛配合韓世忠,設伏於牛頭山,也參與了是次大戰。這一年,岳飛二十六歲。
建炎四年,即公元1130年春天,金兵北撤。他們錯過了消滅南宋政權的最佳時機,從此再也沒能渡過長江。南宋帝國利用這寶貴的喘息機會,下力氣平息疆域內幾股叛亂、割據巨患,穩定政權,渡過了風雨飄搖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在張俊的推薦、重用下,岳飛在一連串惡仗、硬仗中,以少勝多,連戰連捷,迅速脫穎而出,成為整個帝國最為耀眼的一顆將星。1133年秋天,皇帝趙構將他召到首都,親自書寫「精忠岳飛」四個大字,製成錦旗賞賜給他。同時,要在京城為他建造府第。岳飛辭謝說:「敵未滅,何以家為?」——大敵未滅,要家幹什麼?這情形,很像漢代名將霍去病的故事——「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為此,皇帝趙構相當喜悅,很親切地徵求岳飛的意見:「你覺得天下什麼時候可以太平?」岳飛回答道:「文臣不愛錢,武將不怕死,就可以天下太平。」據說,趙構很吃驚,沒有想到一介武夫能說出這麼有水平的話。不久,剛過三十而立之年的岳飛便被授清遠軍節度使,封武昌縣開國子,成為整個長江中游的最高軍事指揮官。
節度使,是北周到隋朝時期開始設置的官職,唐朝沿襲下來,是鎮守地方的最高官職,常常總攬一個大地區內的軍政、民政與財政,轄二、三州到十數州不等;所轄區域內的各州刺史均為其下屬。很像中國曾經有過的「東北局」、「華北局」、「華南局」等等大區建制。趙匡胤杯酒釋兵權之後,變成一種針對將相與皇室成員的榮譽和待遇,受封者並不赴任,或者赴任後沒有實權,其味道大概和今天的「享受大軍區司令級待遇」差相彷彿(可能並沒有這種說法,僅僅為了說明問題而已);「武昌縣開國子」則是一個貴族稱號,子爵是五等貴族封號中的第四等,低於侯爵,一般用來封賞那些立有出色軍功的軍人和皇室成員。這個稱號表明,岳飛一家從此進入了帝國的貴族行列。事實上,到此時,已經開始有人稱呼岳飛為「岳侯」或「侯爺」了,這可能是當時一種略帶恭維性質的叫法,和今天我們稱呼副首長時常常略去那個「副」字的作用一樣。
公元1137年,即紹興七年二月,岳飛奉命進京述職。在此之前,曾經發生了一件對趙構影響不小的事情:稍早一點,正月裡,皇帝兩年前派到金國去的一位使者返回,帶來了發自金國最高決策層的信件通知,趙構被掠到金國的父親宋徽宗,已經在兩年前即1135年去世;寧德皇后則是在九年前即1128年,就已經去世。得此凶問,趙構「號慟擗踴」,捶胸頓足號啕痛哭,連續幾天不吃不喝。表現得相當悲痛。平心而論。金國的做法的確挺野蠻,即便是敵對雙方,也不必在親生父子的骨肉之情上如此不通人性。這常常可能激起人們的同仇敵愾。事實上,先皇帝慘死異鄉,怎麼說也是這個國家的奇恥大辱。
這件事情很有可能給趙構的刺激很深。於是,他召岳飛進京,除多次討論北伐中原恢復故土的各種可能外,還為岳飛加官晉爵,在職權上做出了一系列安排。
就在這一次,趙構對岳飛褒獎有加,授予了岳飛太尉的頭銜。太尉是個很古老的官銜,大約自秦漢時期開始設置,為全國的軍政首腦,與丞相、御史大夫並稱三公,地位尊崇,權力很大。
漢武帝時改稱大司馬。東漢時與司徒、司空並稱三公。從此以後歷朝歷代大多都曾設置。但漸漸虛化,變成榮譽性的加官,沒有實際權力。從宋徽宗的時代起,太尉並不是實職官銜,卻是軍人官職級別中的最高一級,「同二府之列」,「崇以輔臣之禮」。就是說,官拜太尉,就已經可以享受與宰相同樣崇高的待遇了。同時,趙構將岳飛的實職晉陞為宣撫使兼營田大使,成為僅次於宰相,與執政同級,與韓世忠、張俊平行的大將。這一年,岳飛還不滿三十五歲。
隨後,趙構前往建康府,命岳飛扈從。三月初到達丹陽縣,韓世忠率親兵朝見。四日,趙構在鎮江府單獨召見岳飛。九日到達建康府後,趙構又一次單獨召見岳飛,而且是在皇帝的「寢閣」就是臥室裡召見的。皇帝對岳飛說:「光復國土,中興大宋這項事業,我就托付給你了。從今以後,除了韓世忠、張俊之外,其餘的軍隊都交給你節制」。古代漢語中,「節制」一詞帶有約束、指揮、管轄的意義,相當於今天歸岳飛領導的意思。這相當不尋常,其意味深長之處在於:這個作法與宋朝的帝國傳統相去甚遠。與皇帝素無淵源的岳飛,得到了皇帝的高度信任;大宋開國一百七十多年,對軍人深切忌諱與防範,還沒有哪一個將領得到過這樣的信任與權力。這道命令一下,岳飛就將是全國大部分軍隊的實際統帥。以岳飛所表現出來的軍事才能,統領這樣一支稱得上強大的軍隊,大舉北伐,其成功的可能性並非沒有。如果真的能夠這樣,很可能將深刻地改寫中國歷史;趙構也將以雄才大略的一代偉大君主的形象,出現在史冊之中。可惜,假設對歷史毫無意義。事情畢竟發生了變化,而且變化得一塌糊塗。
作者:
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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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25 05:55 PM
從唐朝中期的「安史之亂」開始,各地的節度使們逐漸演變成軍閥藩鎮,成了一群不受節制的驕兵悍將,叛亂、割據、混戰層出不窮,導致大唐帝國的衰微與滅亡。其後的五代十國,是典型的有奶便是娘,有槍就是草頭王的時代。弱肉強食是為時代規則。在這個規則之下,兵連禍結,上演了不少「兵驕則逐帥,帥強則叛上」的悲喜劇,成為一個個短命帝國。宋太祖趙匡胤以此黃袍加身奪得帝位之後,為了避免重蹈覆轍,立即執行了罷功臣,釋兵權,制將帥,立兵制等一整套政策,從而形成有宋一朝根深蒂固的帝國傳統。
杯酒釋兵權的故事,如今已經演變成為中國人政治智慧的一部分。解除節度使的行政權、財權與兵權,使之成為一種崇高的榮譽和待遇,是趙匡胤一項意義深遠的設計。為了從體制上限制軍人武夫有可能造成的危害,使兵權完全集中到皇帝手中,宋朝開國之初就確立了樞密院——三衙——皇帝的統兵體制。
樞密院與中書省「對持文武二柄」,就是說,樞密院是全國主管軍政事務的最高機關,中書省是主管全國行政事務的最高機關,並稱東西二府。其長官有樞密使、副使、簽書樞密院事和同簽書樞密院事。大約相當於今天的首長、副手、助理等等。有時以知樞密院事代替樞密使和副使。樞密院的職責是掌管軍國機務、兵防、邊備、戎馬之政令、出納密命,以及侍衛諸班直、內外禁兵的招募、閱視、遷補、屯戍、賞罰等等。尚書省設有一個兵部,在理論上講,兵部的權力很大,差不多相當於今天國防部的樣子,掌管兵衛、儀仗、鹵簿、武舉、民兵、廂軍、土軍、蕃軍、輿馬、器械等等。但實際上,宋代的兵部形同虛設,頂多是個文書轉移上通下達的文牘機關而已。大權掌握在樞密院。
三衙的全稱是殿前都指揮使司、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司和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司。其職能是「掌殿前諸班直及步騎諸指揮之名籍,凡統制、訓練、番衛、戍守、遷補、賞罰,皆總其政令」。實際上,是負責管理全國軍隊。
而全國軍隊中各部隊的統兵首長,並不是由固定的將領擔任,而是由皇帝臨時委派,稱「率臣」。率臣無定制,品級高低不同,管轄地區大小不同,所轄兵力的多少也不同。通常情況下,是有事時委派率臣,事畢後率臣則要離開部隊,交出兵權。
對於完全不懂軍事的人,想必也能看出,這套縱橫交錯的指揮系統和統轄體制,事實上是把兵權一分為三:樞密院有調兵權,沒有管轄權;三衙有管轄權,沒有調兵權;最後,對部隊有實際指揮權的統兵官由皇帝臨時任命。於是,實現了「發兵之權」、「握兵之重」與「統兵之威」的徹底分離。在這種體制之下,如果還有哪位將軍想要不聽招呼擁兵自重的話,他所需要克服的困難就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與此相映成趣的,是大宋帝國執行得相當徹底的重文輕武、偃武修文基本國策。直到岳飛生活的時代,重文輕武早就已經已經成為帝國社會生活的一個風尚,從歐陽修、蘇東坡、辛棄疾、陸游、李清照這些名字裡,我們完全可以感受到這種時尚的魅力。可以說,宋朝經濟文化的輝煌燦爛,絲毫不遜色於漢唐明清任何一個偉大帝國。甚至可能還要更好。
仔細觀察趙匡胤開創的帝國傳統,真是一件饒有趣味的事情。這位純粹赳赳武夫出身的皇帝,為自己的整個朝代,建立起來一個偃武修文的堅定信念,那就是:必須徹底地防範、裁抑、限制軍人武夫們的權勢,否則,他們就會驕橫跋扈,尾大不掉,為害國家。為此,他的做法稱得上是不惜代價。比如,北宋一百七十年間,樞密院長官基本是由文臣擔任的。個別武將出掌樞密院,很快就會受到猜疑而去職。最有名的當數宋仁宗朝的一代名將狄青。此人出身行伍,擔任執政後,遭到文官普遍的、極力的反對,曾經為此掀起過一場真正的軒然大波。而其中反對最力者,就是今天中國人最崇拜、最敬愛的包拯包公包青天。儘管這位狄青人品正直高尚,幾乎是一位無可挑剔的名將。但是不行!武將們耀武揚威為非作歹的時日太久了,給人們留下的惡劣印象太深了。他們必須受到裁抑。他們不但在皇帝面前要俯首帖耳,就是在文臣面前也必須保持恭敬。
於是,宋朝的第三位皇帝宋真宗時,繼續貫徹以文制武的方針。「祖宗之法,不以武人為大帥,專制一道。必以文臣為經略,以總制之。武人為總管,領兵馬,號將官,受節制,出入戰守,唯聽指揮。」就是說,全國各部隊的第一把手都由文臣出任,武將的出入戰守必須在文臣的督率節制之下行事。這一制度立即成為帝國傳統與慣例。這就相當令人不安了。冷兵器時代的戰爭,畢竟是要伐謀伐智也要伐勇伐力的。不習戰陣的文臣甚至要來指揮一場戰役乃至戰鬥,這就未免有點過分了。
這還不算。大宋帝國的趙家天子沿著真理的道路繼續前進,使真理不止走過了一步,而且是變成了徹頭徹尾的謬誤。如宦官督責監軍與陣圖鉗制既是。
宋代宦官監軍的陋習,始於宋太宗趙光義。他任用的宦官王繼恩,在鎮壓王小波李順起義時,胡作非為,陷害先鋒官馬知節的事跡,已經成為歷史上相當醜陋的一樁公案。到童貫封王時,宦官監軍達到中國歷史上的登峰造極。如前面已經敘述的,我們這裡所講到的一切,幾乎都肇始於這位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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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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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25 05:57 PM
陣圖鉗制則是一種相當令人無法理解的做法。其具體做法是:「圖陣形,規廟勝,盡授紀律,遙制便宜,主帥遵行,貴臣督視」。意思是,打仗時,由皇帝和幾位大臣,在皇宮中制定好作戰陣圖和戰略戰術,前線將領不許更改地遵照執行,宦官在旁監視。於是,領兵將領萬分痛苦:戰爭時期瞬息萬變,依從陣圖可能有違實際,不從則是違抗上命。即便是徹底的外行,也能看出此做法的愚蠢。這大約是我們翻遍宋代史書,在太祖趙匡胤之後,很少看到宋軍打什麼漂亮勝仗的重要原因。
宋太祖趙匡胤文韜武略,與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齊名,開創了大宋基業。他手下有一位很厲害的將領,名叫曹彬。此人在太祖手下,從來沒有打過敗仗,立下過許多極為顯赫的戰功。深受信任與器重。當代學者考證,認為這位曹彬是曹雪芹的嫡系先祖。到太宗趙光義時,應用這套戰法節制武將,結果,同樣還是這位曹彬,便被打得七葷八素,差點把命都丟在戰場上。
但是,不管怎樣,這套東西好壞雜糅,形成了我們大宋帝國深入人心堅不可摧的帝國傳統。其最大功效,在於從內部使皇家權威不受侵犯的安全係數最大化。
對於帝國與皇家來說,這就足夠了。與此比較起來,其他的一切都算不了什麼。沒有人意識到,這樣一來,這個曾經強大的帝國就變得不再強大了;在外部的打擊面前,已經不堪一擊。
為了增強軍隊的戰鬥力,宋朝甚至規定:軍隊中的士兵,身高體重者比個矮體輕者吃的軍糧、拿的軍餉要多,意思是鼓勵身高力壯的人當兵,以提高士兵的身體素質。我們能夠想像:在上述帝國傳統之下,如果僅僅因為士兵身強力壯,軍隊就能夠不「積弱」,倒實在是不可思議了。
就這樣,到公元1127年,金國騎兵打擊宋朝軍隊時,確實可以使用「摧枯拉朽」這個詞來形容。事實上,這一時期前後,宋朝的正規軍已經土崩瓦解。中興四將所領導的四支大軍加上吳玠率領的川陝部隊,是在後來近十年的抗金戰爭中逐步發展起來的。這十年,整個是一個大動盪,大分化,大重組的十年。南宋政權在生死線上苦苦支撐,沒有必要沒有能力也沒有可能實行以文制武這一套。一切都在適應戰爭的需要而自然成長。於是,這五員大將對他們所領導的軍隊,也自然而然地具有了極大的權威。因此,民間自發地稱呼韓世忠部隊為「韓家軍」、張俊部隊為「張家軍」、劉光世部隊為「劉家軍」、岳飛部隊為「岳家軍」、吳玠部隊為「吳家軍」。
公元1135年,即紹興五年,幾經變化後,南宋軍隊形成了以這五支部隊為核心的行營護軍建制:
韓世忠部為行營前護軍,兵力八萬人,以淮東楚州就是今天的江蘇淮安為大本營;
張俊部為行營中護軍,兵力八萬人,以建康即今日南京為大本營;
劉光世部為行營左護軍,兵力五萬二千人,先後以池州即今日安徽貴池和廬州即合肥為大本營;
岳飛部為行營後護軍,兵力十萬人,以鄂州即今日武昌為大本營;
吳玠部為行營右護軍,兵力七萬人,以興州即今日陝西略陽仙人關為大本營。
如今,按照皇帝趙構的內定安排,岳飛接管劉光世的行營左護軍,同時節制吳玠的行營右護軍,讓他統帥全國五分之三左右的兵力,在淮西、川陝、荊襄三個主要正面戰場上,對金兵形成全面反攻的戰略態勢。這無疑是一個相當具有戰略眼光和魄力的安排。其激動人心之處自不待言。岳飛感奮不已。如果這一切順利實現,這位青年將軍與對他有知遇之恩的青年皇帝,君臣二人的人生事業將可能達到一個令人目眩的光輝頂峰。
於是,公元1137年,就是南宋紹興七年三月十一日,即皇帝在寢閣親切召見的兩天之後,岳飛給皇帝上了一份奏疏。可以看出,岳飛寫這份奏疏時感情相當激盪,以至於八百年之後讀起來,仍然會令人感慨,歎息造化弄人之殘酷。
岳飛寫道:
「臣伏自國家變故以來,起於白屋,實懷捐軀報國、雪復讎恥之心。陛下錄臣微勞,擢自布衣,曾未十年,官至太尉,品秩比三公,恩數視二府,又增重使名,宣撫諸路。臣一介賤微,崇榮超躐,有逾涯分;今者又蒙益臣軍馬,使濟恢圖,萬一得便可入,則提兵直趨京、洛,據河陽、陝府、潼關,以號召五路叛將,則劉豫必捨汴都,而走河北,京畿、陝右可以盡復。至於京東諸郡,陛下付之韓世忠、張俊,亦可便下。」
從後來岳飛取得一連串大捷,一再重創金兵主力,一直所向披靡地打到距開封只有四十五里路的朱仙鎮來看,岳飛的確不是在這兒說大話。
岳飛最後說:
「異時迎還太上皇帝、寧德皇后梓宮,奉邀天眷歸國,使宗廟再安,萬姓同歡,陛下高枕無北顧之憂,臣之志願畢矣。然後乞身還田里,此臣夙昔所自許者。」
趙構讀了岳飛的奏疏後,當即批示道:
「有臣如此,顧復何憂。進止之機,朕不中制。惟敕諸將廣佈寬恩,無或輕殺,拂朕至意。」意思是說,有這樣的臣子,我還有什麼可憂慮的?在收復故土的戰鬥中,我不會束縛你的手腳。只是你要告誡將軍們,不要濫殺無辜,這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云云。
作者:
鷹眼
時間:
2007-5-25 06:00 PM
這裡表現出來的君臣風雲際會與默契,相當動人。
至此,岳飛迎來了自己生命中的黃金歲月。
揣度此時岳飛的心情,他的自我感覺肯定非常好。這很正常,沒有什麼不對。畢竟,這一切榮譽、地位、權力、威望,都是他在槍林箭雨中真刀真槍打出來的,他完全受之無愧。但是,另一方面,這一切,很有可能也造成了他對皇帝趙構的錯覺,使他把適用於普通人之間的那種「士為知己者死」的崇高感情與信條,應用到了皇帝身上,這就大錯特錯、錯盡錯絕了。
原因很簡單,在中國的帝制文化之下,任何將普通人的感情加諸皇帝的行為,都會被視為對皇家權威的冒犯,從而形成對於行為者本人的絕大殺傷力。不管這種感情多麼真摯、多麼可貴。從歷史記載上判斷,岳飛很有可能為了報答皇帝的知遇之恩,就是犯了這種錯誤,而且錯得至矣盡矣!
大約就在這段時間裡,有一天,岳飛與皇帝趙構談話。君臣二人十分投機。可能是談得興起,岳飛突然相當莽撞地提出,希望皇帝早日解決皇位繼承人的問題。
此言一出,談話的氣氛立即急轉直下。儘管當時正值岳飛的聲望如日中天、最受信任最受寵愛之際,趙構仍然絲毫也不假以辭色地呵斥道:「你雖然出於忠心,但是,手握重兵在外,這種事情不是你所應當干預的。」岳飛的臉色當時就變了,十分尷尬。他退出去後,皇帝立刻接見了岳飛的參謀官薛弼,趙構對他講了這件事情,並關照這位參謀長說:「看樣子岳飛不太高興,你可以去開導開導他。」
幾年前,在金兵的追殺下,趙構由於驚怖導致陽痿,並喪失了生殖能力;如今正在想盡一切辦法醫治。他剛剛三十出頭,畢竟還存著很大的希望。前些時候,他又遭遇了一個更加慘痛的事件:唯一的兒子,因為宮女不小心踢翻一個銅鼎,而被驚嚇抽搐致死。這兩件最深的隱痛,如今被岳飛的一句話都給鉤了起來,其心情之灰惡惱怒可以想見。
問題的嚴重還不僅僅在於岳飛哪壺不開提哪壺。最要命的是,岳飛觸犯了皇家最大的忌諱:手握重兵的武將對皇位繼承感興趣。我們知道,皇權繼承問題,在歷朝歷代都是一個絕對核心的敏感問題,為此所導致的皇家骨肉相殘比比皆是;為此形成臣僚或飛黃騰達或家破人亡的故事也史不絕書。人們歷來特別容易把這個問題和那些手握重權、重兵的文臣武將們的政治野心聯繫起來。
誰知,後來,岳飛在一封密奏中,又一次談到這個問題,希望皇帝盡快確定過繼皇子的繼承名分。這就表明他並不是談得高興一時口滑所致。事實上,這件事情確實是岳飛的一塊心病。當時,金國人扣住宋徽宗宋欽宗不放,有著相當重要的政治原因。趙構稱帝以後,金人就曾經考慮將宋徽宗放回去,用以削弱趙構的影響。後來一直存在著一種可能,就是金人以武力扶植一個宋欽宗嫡系的傀儡皇帝,這位傀儡皇帝具有趙宋帝國先天的大宗正統地位,將使南宋政權相當難堪、被動,甚至對其存在的合法性都可能形成挑戰。當時,部分地為了對抗這種可能,趙構從太祖趙匡胤一系挑選了兩位皇室子孫,過繼到自己名下,但還沒有確定究竟由哪一位繼承皇位。岳飛的提議,從抗金鬥爭的現實出發,顯然是好意。而且是那種忠心耿耿地把皇帝當成自己人、不見外的那種好意。但是,這種好意是否能被皇帝愉快地接受,卻大成疑問。德國哲學家費爾巴哈認為:住在茅棚裡的人和住在皇宮裡的人,想的不可能一樣。誠哉斯言。趙構對岳飛的呵斥明白地說明了這一點。
隨後,就發生了對岳飛命運產生重大影響的「淮西事變」。
劉光世是南宋初年的「中興四將」之一。此人出身於名將之後。他的父親是戰死沙場的著名將領。到紹興年間,南宋政權穩定下來之後,這位將軍厭倦了刀頭舔血的戎馬生涯,陶醉於酒色之中,對於什麼光復國土抵禦外侮之類毫無興趣。於是,他統帥的五萬大軍便成了「軍律不整」的驕兵悍將。打起仗來不行,欺侮百姓、騷擾地方很凶。因此,朝野上下頗有煩言。聽到風聲之後,正中這位仁兄下懷。他倒是不貪戀權位,馬上上書,稱自己身體不好,希望能安排一個閒職。趙構賞賜給他了一些珍寶古玩,劉光世大喜,津津有味地把玩到了後半夜四更時分。就是賞玩了一夜,天都快亮了。這種表現,令皇帝相當滿意。在中國,這種人政治上的安全係數一般都會很高,而且生活幸福。趙構的此次安排,主要就是讓岳飛接管他的部隊。
皇帝為了岳飛能夠順利接收劉光世的部隊,專門為岳飛寫了一道下達給劉光世及其主要將領的手詔。手詔中要求這些人,聽從岳飛的號令,就像皇帝親自在場下令一樣;如果有人膽敢違反,「邦有常憲」,就是依法嚴懲不貸的意思。
誰知,皇帝的這個安排,遭到了時任宰相張浚和剛剛出任樞密使的秦檜的反對。而且,反對的理由極其強有力,那就是我們已經十分熟悉的大宋防範與裁抑武將的帝國傳統和祖宗家法。事實上,在過去的幾年裡,已經有不少文臣陸續談到了應該防止武將坐大的問題。但是,戰爭的需要,使南宋君臣很明白,他們不可能一邊限制和得罪這些將軍,告訴這些正在出生入死的人們:你們是靠不住的,是一些潛在的壞蛋;一邊要求他們奮力保衛自己的家國。因此,儘管皇帝和他重要的文臣們為此相當焦慮,但是,他們不能也不敢在這麼敏感的問題上輕舉妄動。
作者:
鷹眼
時間:
2007-5-25 06:50 PM
如今,活著還是死去似乎已經不成問題了,那麼,君臣議論過不止一次的恢復以文制武政策,就理所當然地提上議事日程了。張浚與秦檜認為,委託岳飛統領大軍北伐,可能是在生身父親宋徽宗去世噩耗的刺激下,皇帝短暫地發生心智失常所致。因此,作為臣子有責任提醒皇帝,這是違背帝國傳統與祖宗家法的。於是,宰相張浚忠告皇帝:讓一員武將掌握過大的兵權,一旦此人功蓋天下,威震人主,便悔之莫及了。所謂末大必折,尾大不掉,此之謂也。
趙構聽了張浚和秦檜關於「以合兵為疑」的陳述後,深以為然,當即給岳飛另外寫了一份手詔,告訴他:合軍一事,「頗有曲折」,委婉地取消了成命。然後,讓張浚想辦法處理善後。
翻閱當時與後代的史書,對這位張浚的評價都不算低。在像我們這種普通中國人一般會肅然面對的「二十四史」《宋史》中,甚至將這位南宋初年的宰相,與諸葛亮作過一番比較,認為他對王事的忠誠,很像這位極受中國人敬愛的諸葛孔明。
史書記載,張浚出身儒臣,為人豪爽有大志。他是唐朝宰相張九齡的弟弟張九皋的嫡系後代。四歲失怙,但「行直視端」,從來不說假話,認識他的人都認為這孩子將來必成大器。南宋朝廷被迫遷到東南之後,上下一度混亂不堪,曾經發生過韓世忠的部下把一位諫臣逼到水裡淹死的惡性事件。張浚堅決要求將手握軍隊、立有擁立大功的韓世忠撤職查辦,結果真的把韓世忠觀察使的職務給罷免了。史書說:從此「上下始知有國法在」。建炎三年護衛親軍兵變時,正是這位張浚居中調度,使韓世忠、張俊協調起來,方才平息叛亂,由此大功,得到了趙構的信任與重用。趙構回憶說:兵變發生後,自己被隔絕在宮中。有一天正在吃粥羹,忽然聽說張浚就要被貶到湖南郴州去了;大吃一驚之下,把一碗粥都打翻在手上了。當時想,完了,張浚要是被貶走,還有誰能平息得了這場叛亂呢?據說,叛亂平息後,趙構曾經極為親熱地將張浚引入內殿,對他說:皇太后知道你忠義非常,想要見見你。隨後,解下自己佩帶的玉帶賜給張浚,並且當時就要拜張浚為宰相,張浚以自己是後生晚輩,資歷不夠而推辭了。
張浚做的事情裡,可圈可點的確實不少。平息護衛親軍兵變時,他把韓世忠、張俊手下的軍官們召集起來,厲聲對他們說:叛賊懸重賞,要我這顆腦袋。你們要是覺得我該殺,就取了這顆頭去領賞;不然,就跟著我去殺賊,任何人膽敢退縮,我都將嚴懲不貸。結果,眾人感憤,都願服從他的領導,拚死殺賊。有一天深夜,一個不速之客突然出現在戒備森嚴的張浚面前,從懷裡掏出一張紙說:這是重金懸賞要您腦袋的文書。張浚說:既然如此,你幹嗎不拿了走呢?這個人回答說:我雖然是個粗人,卻也知道好壞,怎麼會為賊所用?我來只是想提醒您,我走後,恐怕還會有人來,而您的安全警衛是有漏洞的。說完,此人飛身上房,飄然而去。張浚也很絕,他馬上殺掉一個人,對外放風,將被殺者說成是捉到的刺客,用來嚇阻後來者。
建炎年間,一個叫薛慶的江洋巨盜,在江淮地區嘯聚數萬之眾。當時,張浚擔任樞密使,害怕這股勢力蔓延開來不可收拾,於是,自己一個人徑直來到薛慶的巢穴,居然憑三寸不爛之舌和凜然正氣,使這位薛慶「感服下拜」,願意為朝廷效力,對抗金兵。此時,朝中盛傳張浚已經被盜賊扣押了。不久,張浚安然返回,令趙構驚歎不已
作者:
副廠長
時間:
2007-5-26 04:36 PM
呼......要看完全文真的要很有耐心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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