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ezcron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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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长篇] 阴瞳
各位黑暗中的读者，午夜好。
因为笔者小弟我是马来西亚人，理所当然的，我所描写的是个发生在马来西亚的灵异故事。
故事中有许多不成熟的语法文笔，还请各位客观多多包涵，踊跃批评，小的在棺材里感激不尽。
话不多说，小弟在此为各位献上：
第一夜：血之泉，赤之眼
“…阴阳眼看见的不是死者，而是拒绝死去的人们。”
2006年1月7日
上课钟声，伴随着优美的广播铃声，在广大的校园内响起。
初次到中学报到的学生们马上竖起耳朵，唯恐错失任何讯息。
“预备班的学生请到走廊集合…重复，预备班的学生请到走廊集合…”
漫长的走廊里，十三岁的少年少女们纷纷排成一行，等待进一步的指示，其余较为年长的学生则是一边快步回班，一边充满兴趣地观察着这一批新来的预备生。这群预备生对新的校园生活都感到新奇有趣，互相交谈个不停，场面热闹之极。
唯独那名少年不出一声。
要在拥挤的人群中找出那位少年不是什么难事，少年比起其他同年的孩子来得高些，却也瘦了些，苍白了些。少年的外表和一般男孩无异，一头不太整齐的黑发以及清秀的五官。可是他比一般的男孩来得特殊…应该说是…怪异。
尽管人人都成群结队一起，但没有人愿意和少年并肩一起走。原因是明显的。少年沉默寡言，冷漠的眼神，使他周围的气氛像是冰冷阴深的太平间，让其他人感到不寒而栗。你可以在少年的眼中理解到冷酷为何物，尤其是他的右眼，一丝红色的光芒在眼珠隐隐闪耀…
红色？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少年眼珠的异常。在纪律老师带领下，同学们都两人并行向前走去。仿佛所有人都下意识避开少年似的，少年依然孤独一人，沉默地，孤单地走在人群的最后面。
“等等…等下…我说等一下！”
包括那名少年在内，所有人都被那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吸引。他们不约而同回过头去，只见一名少女拼命招手，连跑带跳地从校门口飞奔而来。
少女很快便追上人群，气喘吁吁地蹲在地上。她的举止是那么的粗野，没有半点少女的仪态，反而更像是没有受过教育的鲁莽匹夫。
少女将绑得乱七八糟的领带拿在脸上拭汗，动作豪迈得根本不像女生。她傻笑地道：“不…不好意思…开学的第一天…睡过头了…好个吉利的开学兆头啊…”
几个学生不由得笑了起来。纪律老师见事情没什么大不了，便催促学生继续往前走。由于少女是从队伍后方赶上来的，自然会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排，也因此变成她和那名少年并肩而行。少女抹完了汗，将领带草草塞进校裙，然后才抬起头来。
少年和少女互相打了个照面。
少女留着一头乌黑的秀发，几达腰际。亭亭玉立的身姿加上一张白净的脸蛋，如果不是举止行为太过粗野，她可算是不折不扣的美女。少女一双亮丽的妙目，偶然地和少年的视线对上。
“你的眼睛…？”少女突如其来地问道。有那么一瞬间，少女仿佛在少年的右眼看见一道血腥色的光芒。
那道光一闪即逝，少年的眼睛看来和一般人无异，只是眼神有点冰冷。面对少女疑惑的目光，他似乎不打算作任何解释，冷冷地别开了头。
对于素未谋面的人来说，两人的举动都算不上是有礼的打招呼方式。少女察觉自己失态，忙道：“不好意思，我的成长环境有点特殊，因此我的言行举止有点奇怪，请别见怪。”
少年依然不出一声。
少女续道：“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交个朋友好吗？我是在最近才搬到这个小镇，所以没什么朋友。你好，我叫叶嫣，名字很怪吧？”
少年开始感到有些不自在。这个少女——叶嫣，似乎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一般人面对冷漠和阴沉的自己，十之八九会感到无趣而离去，有的甚至会因为害怕自己而不敢靠近。能够一直保持开朗的态度和自己交谈，她是史无前例的第一个。
叶嫣没有察觉少年的思绪，嘻嘻笑道：“你是我在这间学校的第一个朋友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沉默半响，然后终于开口。
“……杨影。”
“…杨影？”叶嫣呆了一呆，问道：“杨柳的杨，影子的影？”
杨影轻轻点头。
“怪名字！”叶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第一次遇到名字比我还怪的人！好极了，既然我们都是怪名人士，相信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杨影没有回答。接下来的时间内，他再也没有理过叶嫣所说的每一句话。
2006年1月2日星期一，一间平凡不过的国中，阴沉冷漠的少年和开朗豪爽的少女在偶然之下会面。
宜环镇位于马来西亚的柔佛州，是一个在繁荣与偏僻之间保持中立的小镇。宜环国中，是小镇内唯一设有预备班的中学。所谓的预备班，是为马来语掌握能力不足的小学生，预留一年小学到中学的过渡期。
在小六鉴定考马来语不合格的华小生，比起其他同学五年的中学生涯，必须再多上一年的预备班，以便有更多的充裕时间，来掌握马来语这个教学媒介语。这群被留下来的学生，便是所谓的预备生。
不知人们有否察觉，某程度上而言，把成绩不达标的学生遗留下来，也相等于把异于常人的学生聚在一起。毕竟一些成绩不佳的学生，都是被其特殊的成长环境所连累。有的出生单亲家庭，有的家境贫苦，有的长期缺乏父母关爱…
甚至，有的对家感觉厌恶…
这一年的预备生更是可以被堪称为异类中的典型。其中以叶嫣尤其引人注目，在开学的第一天，她就已将校长的致词搞得一塌糊涂，神圣的校园开幕式完全变成一场闹剧。
在新学年开始的三天期间，初次来校园报到的学生通常都不会上课，而是会待在礼堂听校长和其他教职人员致词。长达数小时的演说，而且还是以马来语作为演讲媒介语。对这群马来语不佳的学生简直如坐针毡。不过叶嫣的表达方式也未免太过直接了些。
话说当时，头顶微秃的马来裔校长正在台上说得兴起（台下没人在听，也没人听得懂就是了），突然从台下传来异常响亮的瞌睡声，在整个礼堂的范围内回响，盖过了校长的致词声，甚至盖过了台下人群的吵闹声。
叶嫣仰天倒在椅子上，嘴巴张得老大，唾液从嘴角慢慢流下。她睡得死沉沉的，完全没有注意到礼堂内所有人都已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此刻的她身上寻找不到一点少女的端庄，温柔，优雅，有的只是近乎粗野的豪迈，豪爽，以及不羁。
校长的暴跳如雷，全体学生的哄堂大笑是不在话下，妙的是叶嫣惊醒后的反应。
“什么什么…啊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我刚才数着你的头发，数到100就不小心睡着了…真可惜，没有数完…不过反正你也没剩几根可以数了。”
即使在放学后，还是可以看见有学生因为讨论这件事而笑得弯下了腰。
初中生一般来说都是读下午班，而放学时间通常都是在下午六点半左右。不过他们有的时候也是会比较迟才放学，像是今天被叶嫣这么一闹，气得面红耳赤的校长和笑得肋骨块折断的老师们，不得不花上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致词结束。因此当预备生踏出校园门时，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
叶嫣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大名人。尽管她说话的音量很大，举止行为又像男生般粗野，但她的真诚和天真反而使她很受欢迎。现在她和几个新交的朋友有说有笑地一起走，在快抵达校门时，她才察觉自己把水瓶给遗留在礼堂。
“啊哟！不好意思，你们先走吧，我有东西忘了拿！”语毕，叶嫣飞快地回头奔去。对于她的性格，叶嫣的朋友只感到哭笑不得。
当叶嫣在礼堂找到水瓶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原先吵杂的校园也连同师生的离去变得冷清。
校园内异常阴暗。
孤身一人的叶嫣忍不住感到背脊有些凉意，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开始感到有点后悔——早知道夜晚的校园会如此阴深，她应该等明天再回来寻找自己的水瓶才对——就在此时，她经过一座喷水池，被喷起的水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
一个人影一动不动站在水池的旁边。
叶嫣猛地看见人影，心脏吓得徒地一震。人影慢慢转过头来，凭借路灯微弱的灯光，叶嫣看见了人影的面孔。
那是杨影。
“你是…杨影！呼…吓死我了。”看见对方是自己的‘第一个’朋友，叶嫣紧张的心情马上松弛下来。“不要一声不响好像影子那样站在那里嘛…哦…所以你的名字才叫杨影吗？”
杨影没有回答，他冷冷地转过头，望着眼前的喷泉。泉水微弱的‘沙沙’声在两人耳边回响。
叶嫣等了半响，问道：“呃…不好意思，请问…都那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杨影慢慢举起右手，手指缓缓指向喷泉。
叶嫣看看喷泉，再看看杨影，道：“喷泉里…有什么吗？”
杨影还是没有说话。叶嫣好奇心大起，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站在喷泉的边缘，俯身望向泉水。
泉水清澈见底，被喷起落下的水滴在水面引起阵阵涟漪，微弱的灯光照在水面，叶嫣可以看见自己反映在水面的倒影随着涟漪轻轻抖动。除此之外，喷泉内没有任何异常，那杨影到底在看什么…
慢着…
水面所映照的倒影好像有点奇怪…
叶嫣将头靠近泉水，贴近自己的倒影…
她的脸离水面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所有的涟漪突然消失，水面平滑得像一面镜子。
叶嫣的眼睛因为惊恐而睁大——这就是为什么她的倒影会显得那么奇怪——
水面所映照出来的不是她的脸孔。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和叶嫣互望。叶嫣想望向自己的倒影却只能看见女人布满血丝的眼睛。那个情景就像是有一具女尸躺在水底，和在水面上的叶嫣互相张望，但是叶嫣清楚知道水底没有任何东西，那个女人只存在于水面所映照出来的世界。女人眼中的血丝变成血泪，血腥般的红色在泉水内迅速散播。
叶嫣想要离开——但是她办不到——她被一股异常巨大的力量拉住——喷泉的水变成了浑浊的血水，想把叶嫣卷入无底的深渊——叶嫣渐渐被拉近水面——水中的女人也在渐渐浮升——她们的脸孔就快要贴在一起——
………别……抛弃我……
叶嫣倒在地上，不断地喘着气，胸口不断起伏。适才的一切景象在那一瞬间消失无踪。泉水恢复正常，晶莹剔透的泉水如常喷起落下。
那是梦吗？叶嫣心道。血红色的泉水…以及女人死尸般的面孔。不…绝对不会是梦…可是如果不是梦境，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嫣转头望向杨影。由始至终，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刚刚…发生什么事？”叶嫣虚弱地问道。“你知道…泉水里的女人…是谁吗？”
杨影冷冷地看着叶嫣。
“不知道。”杨影说道，他的眼神和那个女人一样冰冷。“可是你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
叶嫣的心猛地一震，这次她绝对没有看错，杨影的右眼闪过一道赤红色的光芒，那道血色的光简直就像刚刚那个女人的血泪一样鲜明。
“否则的话…你可能会没命。”
杨影转过身，渐渐离开了叶嫣的视线。叶嫣艰难地站起身，望向失去踪影的杨影，望向刚刚企图把她吞下的喷泉，数之不尽的疑问在她的脑海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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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5-7 04:25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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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接下来的两天内，叶嫣再也没有碰到任何怪事，可是她却也不敢再靠近那喷泉一步，连在白天时也不敢。现在她在冲凉时都不敢照镜子，在喝水时也不敢望向水面的倒影，唯恐水面所反映出来的会是那个女人的脸，冰冷，血流如注…
叶嫣也想找杨影问个究竟，可是后者好像有意避开她似的，每次叶嫣不是寻获不着他的影子，就是没有机会和他单独说话。（在人群中大声讨论这件事似乎不是一个好主意）因此叶嫣只好一直把这件事仍在一边。
出乎意料的，在开学的第四天，叶嫣便逮到了一个机会弄清事情的真相。
那天是星期四，预备生们即将开始上他们中学的第一堂课，人们都在互相讨论第一堂课的情形，连叶嫣也展时忘了泉水的那个女人，热烈地和朋友交谈着。可是在人们排队准备进班时，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叶同学！”一名纪律老师突然叫住了叶嫣，轻轻向她招手，示意要她过来。
“干嘛？”典型的叶嫣式回答，有几个同学又轻声笑了出来。
纪律老师有点恼怒地道：“还问我干嘛，你的头发！我不是三番两次叫你去剪了吗？”
叶嫣“啊”地惊呼一声，她完全忘了这回事——前两天，由于叶嫣的头发太过长，因而违反了校内所规定的头发标准。尽管纪律老师劝告她，记得去修饰一下长达腰际的一头秀发，但是叶嫣的性格粗枝大叶，加上脑海中尽是血泉的阴影，因此她往往在步出校园后便忘了这件事。
纪律老师道：“之前看在你是初犯的情况下放你一马，但这次再也没有通融的余地了，跟我到教务处来！”
叶嫣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纪律老师来到了教务处，在纪律老师的指示下在违纪表格上签名。今天的第一节可是班主任的课呢…她刚才还满心期待班主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的说...叶嫣一面在心中埋怨，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纪律老师的训话。
大约十分钟后，她终于从纪律老师的处分中解脱，准备快速回班。此时，她无意间经过一个老师的办公桌，看见了摆在书桌上的杂志…
那份杂志看上去是校内过去的毕业刊物吧。可是重点不在于这里，叶嫣看见其中一个女学生的照片，一双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得老大。
是在水面的那个少女，不会有错的。在经过如此恐怖的经历，你不会忘记那个少女的面孔。虽然照片上的少女的样貌是那么地纯净洁白，但是叶嫣可以肯定，这个少女和她那天晚上看见的绝对是同一个人。
叶嫣快速地将杂志一把抓起，仔细地阅读杂志的内容。
少女名叫杨敏花。在七年前就读宜环国中，是当时的预备生。她的成绩和品行都是一般，自信心不强，在学生之中属于容易被忽略的那种人。可是因为一起事件，使敏花遭到各界的关注。
她被数名男性同学性侵犯。
令人吃惊的是，被指侵犯杨敏花的少年之中有不少是出生高等教育家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其中一名学生的家长更是家教理事会长，在当时曾捐献一笔巨款建立校内多种设施。
这几名被扣查的男生在当时被判无罪释免。后来杨敏花相信是承受不了心中的压力，在一天晚上离家后就消失无踪。虽然警方多方面去搜寻，却一直没有找到敏花的下落。校方不排除敏花已死亡的可能性，这件事一直是校内史上的一大污点…
叶嫣看完了关于敏花的报导，久久不能作声。
杨敏花…七年前牵涉于性侵事件的少女…不排除死亡的可能性...如果叶嫣所看见的那个女的真的是杨敏花…那为什么她的样貌和十年前一模一样，没有改变？
难道她是…鬼魂……
杨敏花？……杨？
杨影？
“是姐弟！！他们是姐弟！！！”
叶嫣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惊动了全部人，但是她无暇理会。她想通了，如果杨影和杨敏花是姐弟，那么杨影的怪异举动便有了合理的解释…他可能是受到姐姐的鬼魂所影响，否则他俩的相似之处也未免太多了…冰冷的眼神，冷酷的神情…血腥色的眼睛…
“你在大叫大嚷什么！你知道这里是教务处吗！？”几名老师大声向叶嫣怒喝。
叶嫣恨不得立刻把她的发现告诉别人，即使是老师也无所谓。她道：“老师老师！我跟你说，关于这个七年前被杀的少女的事件，我有一个重大的发现…”
“安静一些！你以为这里是课室还是什么地方！要大吵大闹的话就去图书馆…啊不对，图书馆也不可以…”
叶嫣拼命想要发言，可是她在校长致词时所闯的祸是有目共睹的，因此没有人肯仔细听她说话。正当双方互不相让大吵大闹时，总算有人出面制止这场闹剧。
“好了好了，各位老师，请冷静下来，你们不是还有事要办么？这件事就让我处理…叶嫣同学，来，请坐下。”
一位年轻的男老师把叶嫣拉到他的座位坐下。叶嫣认得他，他是黄庆腾老师，几天前曾在台上致词。由于他外表俊俏，言行幽默，在很多学生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黄老师坐在叶嫣面前，道：“那么…叶同学，关于杨敏花的事件…你有什么发现？”他以一种很有兴趣的语气问道。叶嫣于是毫不犹豫地把那天晚上她如何在喷水池中看见杨敏花的脸孔，把她如何认为杨影是杨敏花的弟弟的事都一字不漏地告诉他。
当叶嫣说完了后，黄老师寻思一会儿，然后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话…那么喷水池中就是有鬼，而杨影同学就是被他姐姐的鬼魂附身咯？”
叶嫣正想说‘是’，可是她却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杨敏花明明是下落不明的…即使她真的在别的地方死了，那为什么她的鬼魂会出现在喷水池中？
难不成…她并不是失踪了，而是她的尸体一直没被人发现…在喷水池的深处…
叶嫣陷入沉思中，此时黄老师哈哈大笑道：“叶嫣同学，没想到你这么会编故事。为了逃过上课的时间而特地拿过去的故事来做文章…老师也几乎被你骗过了。”
叶嫣有点恼怒道：“我才不是在编故事，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杨影的眼神简直和杨敏花的一模一样，尤其是他的右眼…”
“我的右眼怎么了？”
叶嫣大吃一惊，快速地回头一看，杨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冷冷地凝视着她。知道他是杨敏花的弟弟，现在叶嫣更加觉得他的眼神异常冰冷…
“杨同学，你什么时候来的？”黄老师饶是有趣地问道。
“在叶嫣大声喊‘他们是姐弟’的时候。”杨影冷冷地说道。“班主任何老师点名时发现叶嫣不在，就叫我上来查看叶嫣是否又在教务处大吵大闹，果然不出他所料。”
从那时开始他就一直在我们身后！？叶嫣惊恐地想道。那么一切都被他听到了…他发现我们知道了他的秘密…想到这里，叶嫣不由得微微颤抖。
“好啦，叶同学请快回班吧，否则我会被何老师骂惨了。”黄老师微微笑道。叶嫣没有办法，只好跟在杨影身后走出了教务室。
从教务室走出，一直到门外的走廊，一路上两人一直都不说话。叶嫣犹豫许久，当她终于下定决心大声质问杨影时，杨影却先开口了。
“我告诉过你，不要多管闲事。”
杨影的语气异常冷酷。他转过头来，用右眼死死盯住叶嫣，这次他的眼珠没有闪现红色的光…
叶嫣毕竟和一般女孩不一样，她毫不畏惧地道：“为什么我不可以多管闲事？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能让人知道？”
两人对峙许久，叶嫣望着杨影冰冷的眼睛，毫不退缩。
“有一些事情…我不能置之不理…”
语毕，杨影别过头，背对着叶嫣。
“不要再插手于和你无关的事情…这是最后一次忠告…你会后悔的…”
杨影慢慢离去。叶嫣呆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一动也不动。
顺便一提，叶嫣始终没有上到期待已久的班主任的课，而接下来的一整天她也没有办法专心地听课。
当晚，叶嫣作了一个噩梦。看不见面孔的男人将杨敏花的躯体践踏脏污，杨敏花纯洁的面孔开始变得灰白，血泪从她的眼中落下，而杨影在看不见的地方冷眼旁观。叶嫣紧闭双眼，掩盖住双耳，但杨敏花的眼神却挥之不去，杨敏花的声音一直在她脑中徘徊…
………别……抛弃我……
叶嫣惊醒了，她气喘吁吁地坐起身，冷汗如同雨滴般落下，仿佛刚刚经历一场艰辛的马拉松赛…
‘不要抛弃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杨敏花想表达什么？难不成她不甘心一个人死去，因此要弟弟杨影陪她埋葬，甚至，要无关的人…包括叶嫣本身…一齐去死？
…不能就这样置身事外。叶嫣下定决心，她必须查明事实的真相，而可以帮到她的只有一个人…
隔天，叶嫣没有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黄庆腾老师——应该说，是黄老师找到了她。
“叶同学，你真粗心，昨天你把水瓶留在我的座位，难道你都没察觉吗？”黄老师一边微笑，一边把叶嫣的水瓶还给她。
“黄老师！明天晚上你得空吗！”叶嫣似乎是用喊的把话说出来。
黄老师呆了一呆，道：“怎么？你想约老师吃饭么？老师是不反对师生恋啦，可是你还是专心去读书比较好哦…”
叶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要证明给你看，虽然人们都说杨敏花失踪了，其实她已死了，而且尸体可能就在喷水池的下面！明天是星期六，晚上学校应该没有人对吧？我们晚上八点在喷水池前会面…”
叶嫣突然说不下去了，原因就在黄庆腾的身后。
杨影站在不远处的转角，一声不响地望着他们。
他听见了吗？一定是，她的音量那么大声，所说的话必定被听得一清二楚。那她应该把这个计划作罢吗？不…就算被杨影听见也没关系，反正到时黄老师在场，杨影有什么怪异举动就会被他看得一清二楚，而黄老师也就会相信叶嫣的话了…
“怎么啦？”黄老师冷静地问道。
“没什么。”叶嫣回答道。杨影在她思索期间已经不见了人影。“那我们就在明晚碰面吧，一言为定…”
当晚叶嫣无法安稳入睡，就快可以弄清杨影的目的，她的心情既兴奋又紧张。她彻夜难眠，不时做着莫名其妙的梦，而杨敏花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不要抛弃我…不要抛弃我…
苦等了一天一夜，终于等到了星期六晚上。
叶嫣的双亲正好不在家，他们都出外工作，明早才会回来。闹钟指向七时五十分，叶嫣准备就绪，从家中跑出来，一路奔向学校。
今日中午下了大雨，天色异常阴暗。不过因为这场大雨的关系，学校里头没有半个人。后门意外的没有上锁，因此叶嫣顺利地潜入了校园内，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喷水池前面。黄老师还未到达，叶嫣便先站在一旁等待。
喷水池的水依旧清晰，地面由于刚才的大雨而有点潮湿。虽然只是晚上八点左右，但是校内没有任何灯光，天空又乌云密布，让叶嫣感觉现在仿佛已经是三更半夜。
夜晚的校园异常安静。
喷泉轻微的‘沙沙’声，是叶嫣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以外，唯一听得见的声音。
很快就可以真相大白…叶嫣暗暗寻思。她望着喷泉的水花喷起落下，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得来的自信。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错，就在今天晚上，她百思不解的谜团就会被破解。
等了大约半小时——也许更久，因为叶嫣没有任何可以显示时间的东西——她听到了脚步声。
“黄老师！”叶嫣大声叫道。“你怎么这么迟才来！”
黄老师神情紧张地左顾右盼，说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没有人跟踪你吧？”
叶嫣道：“没有。黄老师，你怎么…”
叶嫣觉得有些不对劲，黄老师的脸色异常地苍白，而且神情紧张，完全不似之前那般风度翩翩的样貌。
黄老师道：“别理会这个，我把学校的后门锁了，在确保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入后才赶来的…你呢？你肯定没有人跟踪你？你的父母呢？”
把后门锁上了？虽然叶嫣也觉得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但他这个举动却又太过夸张了一些。叶嫣道：“没有，我的父母不在家，他们决不会知道我人在学校的。”
黄老师稍微冷静下来。
“那…你确定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叶嫣摇摇头，道：“当然没有，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不是吗？”
黄老师望着叶嫣。
“那…请你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
“什么？”
叶嫣隐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她下意识向后倒退数步。
黄老师出其不意地一把拉住叶嫣的手，力道之大将叶嫣的手捉得隐隐作痛。
“我明明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要他们闭嘴。”黄老师冷冷说道，现在他的神色变得近乎残暴。“可是他们还是把这件事给泄漏了出去。”
“黄老师，你到底在说什么…”叶嫣挣扎想要把手拉出来，但是黄老师就像变成了一头野兽，神情凶猛，饥饿，充满了杀意。
“是均豪吗？还是敏胜？”黄老师大声疾呼，整个人歇斯底里。“那两个家伙什么也不敢做，在那个女人来兴师问罪时，还是靠我出面才解决。靠我！！那几个没用的废物…”
“你到底在说什么！？”
“还装蒜！！你明明知道的，我就是…”
“…杀死杨敏花的凶手，对吧。”
从两人后方传来的声音使紧张的空气凝固下来。叶嫣总算把手挣脱，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杨影冷冷站在校园的影子中。他身穿一身黑色上衣，和四周的影子混为一体。在漆黑一片之中，他的眼睛闪闪发亮，目光如炬。
[ Last edited by Suezcronos on 2011-5-7 at 04:30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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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5-7 04:29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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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杨…杨同学！？”杨影的出现，使黄老师大吃一惊，同时亦恢复了理智。“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将所有校园的入口都锁上了…”
“我在叶嫣进来之前便已经藏在校园里了。”杨影冷冷道。“因此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杀人凶手先生。”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是杀死杨敏花的凶手？七年前我甚至还没有在这间学校教书…”黄老师哈哈大笑，企图混淆视听。
“的而且确，我问过几名资深的教师，你是在去年才进来这间学校教书的。”杨影缓缓说道，他从影子中走出来，犹如鬼魅。
“以家教理事会长的儿子的身份…对吧？”
听到杨影的说话，叶嫣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些她从来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七年前你不是这里的教师，可是不代表你不在这间校园。当时你才十七岁，是这里的学生。只要稍微查一下便会看见你的名字，黄庆腾，品学兼优的家教理事会长的儿子，是当时涉嫌性侵杨敏花的学生之一！”
黄庆腾吞了口口水，道：“…你…你怎么发现的…”
杨影道：“当时叶嫣在教务处大吵大闹，我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叶嫣喊的话是‘关于这个十年前被杀的少女的事件，我有一个重大的发现…’，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她并没有提到杨敏花的名字，可是为什么你一坐下就说‘关于杨敏花的事件…你有什么发现’，你怎么会知道七年前被杀的少女名字叫杨敏花？”
杨影的话语就像当头棒喝，叶嫣立刻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没错，她并没有提到杨敏花的名字，可是黄庆腾的语气却像是他早已知道杨敏花的名字…
“这…我只是…对这件事…印象深刻…”黄庆腾支支吾吾地，无法说出一句正常的话来。
“如果你不是七年前牵扯到这件事的其中一人，怎么会对杨敏花的名字感到印象深刻？”杨影喝道：“当时你制止叶嫣和老师们的争吵，不是为了平息纠纷，而是为了闭上叶嫣的嘴！你问叶嫣得知什么情报的同时，也想探听究竟是谁把秘密泄露给叶嫣知道。你对叶嫣的解释不够满意，便暗中偷走叶嫣的水壶，制造和叶嫣碰面的机会！”
真相逐渐变得明朗。可是…
“你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件事情！？”黄庆腾依然嘴硬。“正如她所说的，你果然是杨敏花的弟弟，你想替你姐姐报一箭之仇，所以一直跟踪我们，想找机会杀死我！”
杨影冷笑。
“没想到你甚至不惜用这种烂理由来脱身。我在一年前才搬来这个小镇，和杨敏花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谁说同样姓杨便一定是姐弟？天下有多少千万个人姓杨，难道都是我的亲戚！”
黄庆腾说不出话来。叶嫣不得不承认杨影所言甚是，可是他眼中的那道红光又是怎么一回事？
杨影续道：“听了你刚刚说的话，再加上这几天我所作的调查，令我原先的谜团全部迎刃而解。如果我没猜错，七年前发生的事大概就是如此：
杨敏花在一次聚会中，被你和其他个男生下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被侵犯。虽然她向校方申诉，但是由于种种社会因素，加上你的父亲是家教理事会长，这个案件也就这样被压制了下来。
相信没有任何女性能够忍受如此不公平的待遇。杨敏花一时冲动之下，漏夜从家中跑了出来。人们都以为她是离家出走，其实她是跑到你们面前来兴师问罪，要你们赔偿对她所作的一切。最终的结果，你在失去理智之下错手杀了杨敏花。
尸体如何处理？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时你的父亲曾捐献一笔巨款，协助校方建立多种校内设施。其中之一，就是我们现在所看见的这个喷水池。
你利用你的关系，趁夜将杨敏花的尸体埋到尚未完工的喷水池的土地下，然后塞了一大笔钱，要其他牵涉到这件事的人都闭上嘴巴。这件事情就这样平息了七年。后来，偶然之下，你回到这间学校当老师，并且听到了叶嫣所说的每一个字。今天你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替叶嫣查明真相，而是为了在事情扬出去之前杀人灭口。因为如果有人听信叶嫣的话，去查看喷水池的地下，他便会发现杨敏花的尸体，而你所做的一切便会曝光。
我说得没错吧…老师？”
真相，像是冰冷的夜风，令空气凝结，冷却下来。
黄庆腾的外表是如此的温文有礼，他出生在受过如此高等教育的家庭。
全部都只是假面具。
看似光明正大的面孔，底下竟是如此黑暗。
黄庆腾开始奸笑起来。叶嫣厌恶地望着他，杨影冷冷地站在一旁。
“没错。那又如何？”黄庆腾尖声道。如今在他脸上完全看不到一丝人类的面孔，纯粹是恶意和杀意。
“就算你所说的话一字不差，那又怎样？你们以为凭你们两个人就可以制服我？校门已被我锁上，在这校园里面没有第四个人会来救你们，没有！！！只要我把你们解决了，再把你们的尸体处理掉，加上我有的是钱，没有人可以逮到我！！没有人会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没有人可以找到我的罪状！！！”
黄庆腾狂声大笑，他的笑声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没有人注意到泉水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校园里的确没有第四个…人。”杨影冷冷说道。“可这不代表校园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你在胡说什…”黄庆腾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卡在嘴边，接不下去。
叶嫣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杨影的右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那不是一般的光芒，像血一般鲜艳，像火焰一般明亮。赤色的眼珠，就像阴间的瞳孔，望着黄庆腾毫无血色的脸孔。
“我从开学进来的第一天便看见了。”杨影冷冷说道。他的赤色阴瞳在黑暗中闪耀。“杨敏花的怨念，埋在喷水池的深处，诅咒这个世界。你们或许看不见，但当我们在交谈的时候，杨敏花的鬼魂就在你们的身后，静静聆听，聆听…”
可怕的溢水声，伴随着异常刺鼻的血腥味。
叶嫣转过头一看，立时吓得魂飞魄散。
水池里的水全部化成了血，像是一种液状的红色鬼魂，不断地从池中满溢出来。一片血色的喷泉夹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如同浪潮般涌向黄庆腾和叶嫣。被血水所掩盖的土地发出诡异的吮吸声，像是要将一切事物吞噬，淹盖在憎恨的血河之中。
叶嫣和黄庆腾齐声尖叫，同时拔腿就跑。血水发出异样的流动声，不断地从水池中流出。两人每每踏在血水上，便像是踏在粘性极强的浆糊上，双脚不断被血水粘住，每踏一步便沾上越多血水，每踏一步便感觉更加的举步艰难。
叶嫣一时不慎，踢到一块突起的石头，整个人倒在血泊中。她挣扎想要爬起，可是身体却被血水完全吸住，不但无法站起身，反而渐渐被血水拖向水池中央。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使叶嫣昏昏沉沉，失去力气。
黄庆腾完全没有理会叶嫣，自顾自地逃命。叶嫣想开口求救，却被某种力量夺去了思考能力，无法张开嘴巴。叶嫣慢慢被拉向水池中央，她所能看见的只是血水，她所能嗅到的只是血腥味…
一个强而有力的手拉住了叶嫣腾出来的右腕。
杨影使劲地一手捉住叶嫣，一手扶住一棵树木，不让叶嫣被卷入血水之中。
“杨…杨影…？”叶嫣惊奇地喊道。杨影总是如此冷酷和冷漠，她完全没想到他竟会出手相助。
“别顾着说话，再使力一点…！”杨影喝道。叶嫣回过神来，两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想要脱离这片血海。
另一边厢，黄庆腾被越来越浓密的血水绊倒，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上。血水如同饥渴的饿鬼，将黄庆腾迅速拖向水池的中央。黄庆腾大哭大叫，双手拼命向前捉，希望可以捉到一棵树木或是石头来阻止自己后退。可是他的举动完全徒劳无功。很快地，他离水池已不远了，而水池的血水在沸腾着，等待啃噬眼前这个猎物。
“对不起…对不起！！！！”黄庆腾大哭道。他看见杨影和叶嫣，哭喊道：“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我，我不想死！！”
杨影冷冷地望着黄庆腾，他的右眼闪耀着红光，比血水的颜色更加鲜明。
“你在杀死杨敏花的时候，她的尸体也一样血流成河吧？”杨影的语气没有一丝同情。“真要道歉的话，向她本人说吧…”
“她现在，不就在你的身后吗…？”
披头散发的女人死死盯着脚下的黄庆腾。
她的眼中留下血泪，像是雨点滴落在喷水池内，化作无穷无尽的血河。
当然，这一切只有杨影看得见。
可怕的吮吸声，血水像是无底沼泽，将黄庆腾的躯体卷入无穷无尽的血腥之中。先是头，然后到肩膀，手部，胸部，腰部…最后，黄庆腾的双脚也慢慢被吸入血水之中。
消失，无踪…
叶嫣恐惧地闭上双眼…
这是梦吗？这一定是。如此地恐怖，如此地毛骨悚然…如果这是一场梦，求你快点让我醒过来…我受够了，受够了这种恐俱感，受够了伴随恐惧而来的这种孤单…
孤单？
‘不要抛弃我…’这是杨敏花不断想要传达的。
即使身心都备受蹂躏，却因为自己毫不出色，所以不被校方所重视…
即使身体被人所践踏，却因为家人都对自己心灰意冷，没有亲人愿意伸出援手…
所有人都抛弃了她…
即使去兴师问罪，却遭到杀身之祸…独自一人被埋藏在喷水池的底下七年…
那会是什么样的孤单…
黄庆腾被卷进了血水之中，完全失去影踪。可是血水依然不停流出，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
杨影艰辛地拉着叶嫣，一边用他的右眼望向水池。
赤色的眼珠照耀下，杨影可以清楚看见杨敏花站在喷水池的中央…一头散乱的头发，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孔…血泪从她的眼中落下，使她一身白净的衣服染成血红。他以为只要她能够向黄庆腾报复，便能平息她的憎恨，可是还不够…要安抚她的怨念，还需要一些东西。
“杨影，放开我。”
杨影呆了一呆，望向叶嫣。她的神情中已没有恐惧，反而不知为何多了一种坚定，一种真诚的决心。
“我们不能让敏花继续这样下去。”叶嫣用不像女孩子的坚强语气说道。“我们得拯救她，解放她的灵魂。”
“你确定吗？”杨影冷冷说道。“我说过了，你可能会没命的。”
“包在我身上！”
如此轻率的回答，如此没头没脑的答案，从叶嫣口中说出来，不知怎的，你不由得不相信她。
杨影望着叶嫣，良久，良久…
他放开了叶嫣的手。
叶嫣被血水疯狂地吸入水池中央，但是她没有反抗，顺从地随着着血水的流动，被吸入血水之中。
消失无踪。
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世界。像是混沌，又似虚无。
杨敏花的声音在这个世界不断回响。
…不要抛弃我…求你们…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比起叶嫣梦中所听见的声音，这股悲哀莫名的哭声足以令人心碎。
没有人会抛弃你。叶嫣全神贯注地说道，但是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不确定对方听不听得见自己的话。但是她还是继续传达自己的想法。
我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个人…我会把你从这里救出来…
…真的吗？
那个声音有所反应了。
你真的…不会再抛弃我…？
叶嫣感觉杨敏花的语气有所改变了。像是被困于黑暗中的人重见天日，那无法掩藏的喜悦，在绝望和憎恨之中绽放。
…答应我…别再丢下我一个人…别再弃我一个人于不顾…
…好的，我答应你，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你不会再孤单下去…
…所以，一起回去吧…
所有的混沌在那一瞬间回归于无，仿佛南柯一梦。
血水消失了，遗留下来的只是微弱的血腥味，以及潮湿黏绸的地面。
杨影看着杨敏花的灵魂消失不见，然后看着浑身湿透的叶嫣一边咳嗽，一边挣扎着从清澈见底的泉水中爬起。她的手中是一具残缺不全的骷髅。
杨敏花的遗体。
叶嫣跪倒在地，虚弱地东张西望，望向身边的骷髅，望向站在一旁的杨影。
“刚刚…不是做梦？”
杨影耸耸肩。
“不知道。”
他们将杨敏花的尸体安稳地放在水池的一旁，相信明天一早校工巡逻校园时便会发现这具骷髅。
叶嫣望着杨影将后门给反锁。
她说道：“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杨影没有回答。
叶嫣见他不打算回应，便接下去道：“可是…杨影，你到底是谁？你的右眼…究竟是什么？”
杨影成功将后门的锁解开，他转过身来。现在他的右眼已经没有任何红色的迹象，完全和一般人无异。
叶嫣续问：“你的右眼…该不会是…阴阳眼？你能够看见已经死去的灵魂吗？”
杨影闭上眼睛。
“如果杨敏花已经安稳地死去，她还会继续留在世上吗？”
叶嫣呆了一呆。
“你说得没错。我的右眼能够看见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即是所谓的灵魂。”杨影道。“我不清楚这是不是所谓的阴阳眼，但是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可是我所能看见的不是已经死去的人…死者的灵魂不会眷顾这个世界。唯有无法舍弃人间的人，才会在死后以灵魂的形态残存于世。可以这么说，阴阳眼看见的不是死者，而是拒绝死去的人们。”
叶嫣呆呆听着杨影所说的每一个字。
“杨敏花的事件能够顺利解决，全靠你的协助。”杨影缓缓道。“可是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这次只是你运气好。”
“和我的阴阳眼扯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请你铭记于心。”
寒冷的夜风吹在叶嫣身上，月光如水照耀大这片地，杨影快步走出校门口，步向月光照不到的小巷，消失在黑暗之中，留下叶嫣独自沐浴在淡淡月光之下。
数日后，杨敏花的骷髅如预期般被发现。凭着骷髅身上残留的衣物，警方得以判断出骷髅的身份。七年前牵涉到这起案件的人在警方的逼供之下，加上做贼心虚的心态，将事实一五一十地告诉警方。七年来无法侦破的案件，直到今日方才水落石出。
杨敏花的尸体在父母的安排下安葬入土。因为他们七年前没有好好关心女儿的伤痛，导致发生今日的悲剧。为人父母，理所当然应该对自己的子女给予关爱和疼惜，如果连父母也抛弃自己的子女，还有谁会关心他们？
杨敏花的事件到此告一段落。各界人士所百思不解的是，为何杨敏花的骷髅会在突然之间出现在当年丧命的水池边？同时，身为主谋的黄庆腾何以会在一日之间人间蒸发？这个谜团相信永远不会有人真正知道。
当然，叶嫣知道。
杨影也知道。
夜之曲安稳地来到了尾声，可是真正的夜晚现在才要拉开序幕。阴阳眼在血泊之中开目，那颗赤红之眼还会看见多少个悲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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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5-7 04:36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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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ezcron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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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一夜结束...有何不足之处请各位多多毒舌，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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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5-7 04:38 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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