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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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短篇】車廠幽靈
一九八六年二月二十日一個寒冷的晚上，幾名列車司機在九龍灣車廠列車司機休
息室中喝咖啡。氣氛非常寧靜。
放在檯頭的通話器突然響起大眼雞的尖叫聲。一位正在休息的列車司機水龍頭立
刻拿起通話器呼叫正在十八號路軌工作的列車司機大眼雞。車廠控制室和幾位列車司
機的通訊混在一起。情況非常混亂。當時在場的一位列車司機督導員大隻明向著水龍
頭說：「快去十八路看看大眼雞怎樣。」
列車司機水龍頭立即拿著訊號燈和通訊器急忙地走出休息室。通訊依然一片混亂
。列車司機督導員很擔心，因為車廠最近頻頻鬧鬼令到人心惶惶。尤其是車廠南面往
彩虹車站的隧道口更是每星期都鬧鬼。很多人都知道南面隧道口裝上了關帝神位，為
的是驅邪，但是鬧鬼的事並沒有因此而平息。
水龍頭從休息室走向十八路，出事現場應該在十八路至南面隧道口之間的一段路
軌。這段路軌剛好面對車廠控制塔。控制塔上的一位車廠列車調度員應該可以自見那
列出事的列車。很奇怪，控制塔上的調度員並沒有看見甚麼不妥。列車停在燈前，一
切正常。
大眼雞的聲音已經消失，剩下的只有大家呼喚他的通訊。這樣的情形令列車司機
督導員大? 扣𤪦韞[擔心。
水龍頭走到十八路看見出事的列車。他從車尾上車，入了車尾駕駛室之後發覺，
列車還在啟動狀態。他用列車內通訊器呼叫車頭的司機大眼雞，但是大眼雞完全沒有
回答。
水龍頭從車尾走向車頭。那是八卡車，從車尾走到車頭已經令水龍頭氣喘如牛。
在車內走總比在路軌旁的碎石路上走得更快。水龍頭打開駕駛室的門。他看見車匙仍
插在控制桿上。駕駛室側門打開了。大眼雞的訊號燈仍在駕駛室內。
「 水龍頭叫大隻明ＯＶＥＲ！」
「 大隻明，ＳＥＮＤ。」
「 水龍頭，已經到了Ａ００７車頭，但是不見大眼雞。ＯＶＥＲ。」
「 大隻明，快些四處找找。ＯＵＴ。」
「 水龍頭，ＲＯＧＥＲ。」
水龍頭從駕駛室跳到碎石路基上。由離地六呎的駕駛室跳下令水龍頭失去重心倒
下。他站起來拿著訊號燈四處照射。水龍頭拿著的訊號燈只照到十多呎遠對於搜索起
不到甚麼作用。
「 大眼雞......大眼雞......我是水龍頭呀......」
水龍頭一步一步向前走。當時天色昏暗，四週都很黑。車廠內最差是照明，很多
地方入夜之後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這種死靜和黑暗叫人害怕。
不久，水龍頭聽到一些聲音，幾名保安人員加入搜索。保安人員問水龍頭有甚麼
發現。水龍頭回答說仍未有發現。
他們分散搜索，突然間，有一名保安人員大叫：﹁找到他了！﹂
大家一起走到叫聲的來源。由於地面是碎石路基，大家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還要
不時跳過路軌和枕木。
水龍頭看見大眼雞縮在一條電燈柱下，他神情極為驚慌。他不停喘氣而且無法說
話，大家問他發生了甚麼事，但是他只是搖頭。水龍頭用通話器告訴大隻明說已經找
到大眼雞。
水龍頭和幾名保安人員扶著大眼雞回去休息室。督導員早就準備好熱茶等他們回
來。大眼雞坐下之後，督導員打發那幾名保安人員回去他們本身的工作崗位。
「 水龍頭，將Ａ００７駛走。」督導員大隻明說。
水龍頭離開休息室。一切又回復平靜。
「 大眼雞，發生甚麼事？」大隻明問。
大眼雞完全沒有反應。他目光呆滯，全身冰冷，明顯地，他受驚過度。他捧著茶
杯的手不停振抖。大隻明知道即使現在問他也暫時不會有甚麼結果。大隻明讓大眼雞
坐在一旁不去打擾他。
過了差不多半小時，大眼雞終於開口說話。
「 有..........鬼！」大眼雞用振抖的聲音說。
「 詳細告訴我當時情況。」
「 我將車停下等著轉燈，跟著..........」
大眼雞喝一口熱茶。
「 跟著怎樣？」
「 我看見.....一個女孩子......突然出現在駕駛室前。」
「 車廠內怎會有一個女孩子出現在列車前面，你是不是眼花？」
「 絕對不是眼花，她穿著鮮紅色的一件頭衫裙。她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了......
..後來有人敲門......」
「 敲你駕駛室的門？」
「 是呀。她叫我開門.....」
「她不可能走上你的列車，只要一開車門，警鐘便會立刻響起。除非她一早便在
列車堙C」
「 我本來想打開駕駛室的門問她是誰，但是開門之後又看不見有人。」
「 你真的聽到有人敲門？」
「 千真萬確的事。我關好門之後轉身回到駕駛位置看見左側門站著一隻可怕的女
鬼，她只有上半截身體......我當時真是嚇傻了......我立刻拿著通話器大叫....」
「 後來你為何要離開駕駛室？」
「 她慢慢走近我......我打開身邊的側門跳下路軌........」
大隻明聽了之後毛骨聳然，真的有鬼嗎？車廠內怎會有女鬼？但是，上次撞鬼的
司機亦是說那隻女鬼穿鮮紅色一件頭衫裙及後來看見她只有半截身體。除非他們一起
攪鬼否則不會說出相同的話。
「 大隻明，你會相信我嗎？」
「 我當然相信你的說話。」
「 我不相信，大眼雞的說話簡直是胡說八道，誰人再敢說一個鬼字，我就馬上開
除他！」
大隻明聽到背後傳來熟識的聲音。他轉過身來看見車務經理大口劉站在他背後。
「 劉ＳＩＲ，大眼雞只是受驚過度......」
「 廢話，立刻叫他寫一份沒有鬼字的報告給我。若果有一個鬼字，我會立刻開除
他。明天九時前要將報告送到我的辦公室否則你和他一起滾。哼！」
大口是一個很沒有人情味的經理，較早前他已經開除了七名列車司機。這七名列
車司機都沒有犯下大錯，只是大口不喜歡他們罷了。
在列車司機心目中，大口比那隻厲鬼更可怕。
水龍頭從外面走入休息室。大口一看見水龍頭便不由分說大罵一頓。
「 水龍頭，你這個月已經病了兩天，身體太差怎可以當列車司機？你還是找另一
份更適合你的工作吧。」大口說。
「 但是，我去年總共只是拿了三天病假......」
「 總之，你今年再請病假就另謀高就。哼！」
「 劉ＳＩＲ，現在才是二月呀。怎能保證今年不再請病假？」
「 那就是說這份工作令你生病，你還是轉行吧。」
大家都用憎惡的目光望著大口。
「 誰人不喜歡我的可以說出來，盯著我做甚麼？」大口很惡地說。
水龍頭看著大口走出休息室。水龍頭看看大隻明，他的面色很難看。
「 大眼雞撞鬼，面色難看。大口劉生下來就是面色難看，現在連大隻明也是面色
難看..........唉！」另一位在場的列車司機說。
水龍頭想起了以前的事，那個紅衣少女會不會就是她？差不多七年前的一宗地鐵
事故中，水龍頭駕駛的列車把一個跳路軌自殺的紅衣少女輾成兩截。會不會是她的鬼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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