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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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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文 14126
  註冊 200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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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長篇] 鬼唇的絕吻

我青梅竹馬的漂亮表姐在一次神祕約會后失蹤,失蹤前她在照一面神祕鏡子,一份神祕的差遣,我被安排去故宮調查上屆實習警員的失蹤案,從此便踏上異常凶險的死亡之旅。一盤神祕監測錄象帶中,我偶然發現了女鬼的痕跡,午夜便開始追查二月十七日失蹤警員錄制的DV檔案,只身闖入幽暗的檔案樓,然而事情並不簡單,在那里我第一次接到表姐的靈異電話,遭遇死亡電梯和棺材檔案盒。
   迷霧重重中,我不自覺步入死亡陷阱,女鬼出現了,她很美很美,卻從未見她的臉,除了紅唇,而這一切都伴隨著《清明上河圖》和神祕的1644這個號碼。更凶險的陰謀正在徐徐展開,故宮的子夜出現了眾多的死亡之魂,他們要做什麼?1644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的女鬼不讓我吻她的唇?原來鬼唇之吻正是這樁離奇案件中最陰森的死亡祕密。。。







第一章 阿房酒店1644號



我這個人生來就不喜歡喧鬧的場面,特別是應酬和無聊的宴會,往往是我逃避不及的,而借口呢,總是一個:膽子小,搞得太晚,不敢回家。其實那並不是心里話,我不怕走黑路,也不怕攔路賊之類,只是懼怕黑夜中自己的眼睛,尤其是盛宴下的燈紅酒綠之后,突然走進漆黑的地方,眼睛總要想象出什麼。恐懼是一種心病,而懼怕黑夜的性格決不是相信鬼神的自我作用,我不相信這個世界有鬼,其實,我所懼怕的是一種空無的清蕩,和無處不在的飄渺,我的想象力實在豐富,會把一個樹叉看成一幅詭笑的側影,也經常望著晲今o呆,那雙探求的眼睛總是不相信晲互O空的,要走過去證實才相信,一段黑路要對所有幽深的角落查看個究竟,才敢於向前。
  我記不得是什麼時候對自己的視覺產生懷疑,記得是十九歲那年,當我經曆了一次奇怪的事情之后,一切都改變了。
  我依稀記得,那是中秋前夕的星期五,表姐龐甄打電話給我,要我去陪一陪“未來的姐夫”,雖然他是她的上司,可這次見面非同往常,是一種類似情人(也許是半偷情)性質的約會,帶我這個小弟同去,我不理解其中的奧妙,或許是我才氣的談吐和入時的打扮,自然增加姐姐的“靚”度吧,如果我能審時度勢的話,還能說幾句有人氣的時髦話,活躍一下氣氛,那應該是我被神祕邀請的理由。
  甄姐的情人是個沉悶的經理,還是有婦之夫,只是和那位副總的妻子分居罷了,這可從表姐的暗戀情結猜測得出,此前沒有她關於這個神祕王子任何驕傲的表露。阿甄說他沉默的性格讓她感到擔心,希望我能感染他,不過,有個條件,我必須先離開。
  甄姐在重慶路的一家豪華飯店等我,秋天傍晚天氣驟涼,我一路擺弄著甄姐給我手機的留言,一邊趕路,居然沒有注意到,剛離開單位不久,天就下起了小雨。皇城阿房酒店的玻璃窗外停滿了小汽車,靠近西北角的落地窗里,我見到了洋氣十足的漂亮表姐,她一身的紅裙,佩著霧一樣的長發,讓我歪著腦袋端詳了好一陣,心里一股酸楚涌上來。龐甄姐是我認識的人中最漂亮的,她不是我表姐多好,今夜紅裙子的美麗也許會屬於我,我不是流氓小弟,可那種望著別人吃美女大餐的滋味的確不好受,想到身邊靚妹不少卻孑然一身的自己,我的目光第一次那麼色色地望著阿甄。
  
  表姐的目光在窗外游離著,看見我進來,高興地抿一下俏皮的紅唇,我才注意到,她獨自一人在等,那位相好的經理沒有來,是不是他妻子攔住他出不了門了?我暗自想,想表姐的心思,和她惶恐的理由。
  “他還沒到?”
  “應該是八點整,約好了的!”
  “這哥們一定很緊張,甄姐這麼漂亮,也許他半路想起該去買束玫瑰!”
  “那就好了……”
  阿甄那副天真的樣子,讓我感到焦慮,現在的女孩也許都這樣,眼睛都瞄準那些事業有所成就的人,追求成就感,讓好多帥哥在貧窮的毒日子中暴晒,……像我這樣一事無成,只好打光棍了!……
  
   我沉浸在思緒中,這會兒她顯得百無聊賴,可那雙尖銳的秀目卻無時不在盯著窗外霓虹燈下的行人,也許是期望一屭恣A也許是一部好車,我敢肯定,阿甄的選擇向來都有品位。
   將近九點了,我餓得前心貼后背,買單的人沒來,我的面前依舊是那幾碟小菜。我急切地盼望著那至尊先生的到來,好讓我填飽肚子,於是眼神也憂郁地掃視著窗外。
  九點一刻,小汽車走了一半,一個多鐘頭的等待,阿甄卻不知疲倦,她就那樣呆呆地望著窗外,有時候只有我們的目光在反光的玻璃窗對視,她的左手有一面小鏡子,不時地拿起來照,接著是好看的動作添些晚妝,只是那雙游離的美目有些蒼白,甚至還有點凄涼,忽然,我的目光正好看到她手中的鏡子,里面居然會有一幅土黃色的畫……!我的心一陣吃緊,環視了四周,並未見酒店裝飾中有那幅古畫,可為什麼我在鏡子中見到了……另外……她的五指為什麼那麼紅,是唇膏嗎,姐不會那麼奢侈吧,把口紅涂到手指上……是什麼東西?
  “甄姐,你手怎麼了?”
  “沒什麼啊……”
  她詭祕地一笑,我居然沒有注意到,她說著又拿起那面小鏡子,就在我目不轉睛注視她鏡子里面孔的時候,里面竟再次出現了那幅好長的古畫,那是一幅非常熟悉的畫。
  “他來了!”
  “在哪兒?”
  我被嚇了一跳,外面行人非常稀疏的時候,阿甄卻突然小聲驚叫,聲音很尖細,眼睛卻瞪得大大,讓我有些害怕。
  “他來了,是部轎車!”
  “轎車?我沒見到啊!”
  我的頭皮有些發怵,我的好姐姐,莫不是害的相思病,看見夢里的影子了吧!重慶路上雖然有車往來,可卻沒有停下的,她說的轎車在哪里?
  “沒看到車牌?1644號啊”
  “1644……”我舉目四望,對面和窗前毫無來車的影子。
  “姐,你今天怎麼了?”
  我關切地望著甄姐,聽說過有人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就要大禍臨頭,就試圖問清這個謎。
  她向我嫵媚地一笑,然后迎了出去,當我注意到她腳下的時候,心里更加恐懼,我至今都不會忘記,她竟穿著一雙繡菊花的紅鞋,還是白色的厚厚的底,搞怪啊!那絕不是現代人所能見到的鞋子!甄姐動作之快超乎我的心理準備,甚至沒有注意到她什麼時候離開的餐桌。我急忙放下那半杯橘子汁,跟了出去,剛離開座位,大堂經理跑過來問。
  “先生,您的菜還上不上……”
  “噢,請等一下,買單的人就來,菜……有人點菜嗎?”我猛然意識到菜的問題,不無吃驚地問。
  “有的,酒店點菜系統完全是電腦控制,客人可以遠程點菜,您看一下,這是你們17號桌的客點單,剛剛收到的。”
  我接過菜單過目,好家伙,原來阿甄的情人還真是個吃家,四道菜都是我從未吃過的,清湯東坡肉,明爐桂魚,上品菊花火鍋,河源娘酒醉蝦。
  美味,我喜歡,剛才和阿甄靜坐時的恐懼一下子消散,便跟著表姐的紅裙影子追了出去,我要給姐姐面子,裝做紳士點,最好讓他一下子釋然我是扮酷的帥哥小弟。
  可是,不詳的預感就在那一刻來臨,當我來到酒店門外,我突然一下子怔住,阿甄姐居然不見了!
  “姐!”
  我不由自主,喊了一聲,無人回答,街上空蕩蕩,雨夜的古城行人稀少,除了遠處那閃閃的黃色信號燈,一切都像沒有發生,可阿甄姐呢?……
  我急得來回奔跑,難道剛才神祕經理把她接走了?可我和酒店經理說話不過一分鐘,他的轎車會有那麼快嗎……突然我的腳下一滑,一塊圓形的小鏡子出現在眼前,差點被我踩碎,是阿甄的小鏡子!我戰戰兢兢拾起來,回想起剛才曾經見到莫名其妙的古畫,不由得側過身,眼睛歪斜地望著黑暗中酒店壁燈照射下的鏡面………空白,接著是古畫!我嚇呆了,急忙仍到地上。可回過頭來,目光正好撞到酒店的店門上方的廣告牌,字的背景是清明上河圖!就是鏡中的那幅畫……
  我感到恐懼難奈,手中是酒店經理遞給我的菜單,清湯東坡肉,明爐桂魚,上品菊花火鍋,河源娘酒醉蝦……四道菜的四個字頭正好是“清明上河”!巧合還是惡作劇!我飛跑進酒店,也許阿甄姐和那個未來姐夫和我開的玩笑,可是,當我佇立在剛才坐過的餐桌時,眼前一陣昏眩。
  





第二章 車窗外的臉



我和甄姐的杯子依然如故,檀紫色的椅子上,整齊地擺放著一雙繡花鞋,就是表姐穿過的那雙,一切都和剛才一樣,我的頭發快要豎起來,恐懼讓我語無倫次。
  “經理,這……是什麼,你告訴我!”
  我的手感覺粘忽忽的,當我終於壯著膽子將手揚起來,在燈光下看時,我看到了鮮血正從那枚破碎的小鏡子汩汩流出。
  “客官,您怎麼了?”
  我猛然抬頭,熟悉的大堂經理走過來,一臉微笑,可他是幾乎橫飄過來的,走路時一點聲音也沒有,我下意識地注意到他腳下,竟也穿著那種繡花的鞋子,厚厚的白鞋底,直刺人的眼睛!
  “沒,沒什麼!”
  我嚇瘋,緊張地轉身想離去,可他迅速遞給我一張結算單。
  “先生,請您付帳。”
  “我,我還沒吃啊!”
  “您已經用過了,您看桌子上的菜。”
  他說話時,臉色開始發青,陰暗的臉讓我不敢看,只好偷偷斜視一眼餐桌面。哪里有什麼四道名菜,映入我眼帘的竟是四個白白胖胖的嬰兒,像熟睡了一般,整齊地躺在餐桌的盤子里!下面竟是滾燙冒泡的火鍋!旁邊還擺了幾幅刀叉筷子,他們的臍部都印刻著一枚方形圖章,血從那枚印章輪廓里滴滴流出……
  
  我記不得是怎樣付了帳,怎樣忍住嘔吐跑出了大堂,我把所有的錢都仍給了他,然后凄惶不堪沖出了阿房酒店。當我終於步上有行人的街道,再次回首酒店的招牌時,才驚醒:原來廣告牌上那刺眼的清明上河圖並不存在,儼然的城郭,畫面上繁忙的市井和汴河大橋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酒店的大金字背景,原來是一個半裸美女躺在辣椒堆里。
  
  表姐失蹤了,只留下那面裂痕累累的鏡子,我說服自己鼓起勇氣,沒有在最慌張的時候仍掉,潛意識中,我也許在某一天能從鏡子里看到她,而不是可怕的古畫。午夜時我報了警,並結結巴巴講述了離奇的故事,警察很好奇,可沒有人相信美女失蹤的杜撰。鏡子自然成了物證,可奇怪的血跡和沒有旁證(阿房酒店依然如故,而且根本沒有我說的那個大堂經理,甚至所謂的電腦下菜單),還是讓我成了第一個嫌疑犯。好在警察留有情面,沒有立即拘留我。第二天對鏡面上可能留下的指紋進行驗證,結果出人意料,根本沒有龐甄姐和我的指紋,而上面留下的,竟是一枚只有半塊手指的指紋,也就是說,我們根本就沒有拿過,而拿鏡子的人會有半塊手指,警察查遍全國指紋檔案,也沒有吻合的人。
  
  我成了自欺欺人的說謊者,至於龐甄姐的失蹤,警方完全不相信我說的鬼話,阿房酒店的小坐,等她的上司情人,還有手機上的留言,經過調查,都被證明是虛無的故事,電信局根本沒有短信記錄,酒店也沒人見過阿甄姐,至於阿甄姐的情人,那個幽靈經理更是子虛烏有,她唯一兩個上司並非男性,而是兩位漂亮老女生。
  一切都似沒有發生過,惟有一件事是真實的,那就是她的神祕失蹤。那一年我十九歲,第二年便在警校畢業,一年的時間里,我克服了對黑暗恐懼的心理陰影,努力訓練,成了一名出色的畢業生,即將被派往北京最嚴密的保安部門實習鍛煉。
  那段日子,我經常拿出甄姐的神祕鏡子,放在陽光下看,捧在月色里瞧,揣在汗漬的衣袋里,甚至把它放進七夕的古北河中,凡是被人們稱為有靈性的地方,我都試過了,希望能再見到那晚見到的一切,找到甄姐失蹤之謎。可我的幻想是徒勞的,那面破碎的鏡子再沒有出現奇跡。
  漸漸地我忘記了那幅恐怖的古畫,一種從未體味過的感覺襲上心頭,那種感情真是無法啟齒,我戀上了鏡子里偶爾閃現的記憶:美麗的體形,魔紅的裙子,風花如絮的秀發,還有那哀婉的微笑,那是一種無法解脫的單戀症,二十歲的我默默愛上了記憶中漂亮如嫣的表姐。
  我經常和“她”說心里話,雖然明知道她可能已經死去,死在未知的力量中,可我不相信,那朵美麗的杜鵑花就在盼望一個男人的魔鬼游戲中凋謝了。我為失去一個疼愛我的姐姐而難過。更深切的感受經常襲擾我的夢境,那是一種意淫之夢,我竟在一頂花轎中抱住了她,我們都累得喘不過氣,盡管她凄涼的微笑是那麼勉強,可我的固執和成熟男孩的亢奮竟是如此強烈!我在日記中真情描繪愛上了親緣的阿甄,和死去的美人相愛,不受婚姻的制約,那種畸形的戀逐漸發展到不可收拾,寫字台抽屜里,暗藏的幾乎全是甄姐失蹤前十年的照片。
  
  九月的一天,我收拾好行裝,就要啟程,即將告別朋友,踏上開往北京的火車。可當日接收警校轉來的一份傳真,刑校長命令我火速趕往北京故宮博物院,我的校友,上屆優秀畢業生警員戚斯龍在值勤中神祕失蹤,要我務必在兩日內報到,協助警校調查真相。
  夜晚的火車上,我呆呆地坐在硬席的窗前,望著漆黑的外面,偶爾逝去的燈光如孤冷的螢火,讓我的思緒變得幽深而無際。我再次拿出那面陪伴了我一年的鏡子,想和她告別,也許明天我就投入到錯綜復雜的工作中,北京的秋天也許美麗,我會逐漸忘卻這份傷及身心的相守,將火熱的心與愛諵J到未來的奮斗中。
  可就在我拿出鏡子的瞬間,我的手似乎被軟蟄了一下,平素撫摩習慣的鏡子竟然是那麼軟綿綿,我嚇出了冷汗,車頂的燈光就在這時熄滅,夜里十點正是乘客休息的時間,我的手僵直了,不敢再摸下去,那種感覺真是像夢境中撫摩甄姐乳房的感覺!我的眼睛里冒起了愛的金星!膽怯而下意識地望了望窗外……
  可怕的那一刻就那麼突如其來,車窗外的黑夜幕突然出現了一個影象,越來越清晰,竟是倒過來的女人的臉,那幾乎不是影子,而是一張活生生的人的臉,隨著黑暗中的樹木變幻著明暗。
  “是阿甄!你怎麼倒懸在車頂?”
  我在心里呼喊。腿卻嚇得直哆嗦,為了看清她的表情,我竟也努力倒過臉來……她微笑著閃到旁邊隔壁的窗戶了,我不能舍棄,急切地下了鐵床,光著腳追到隔壁,果然,阿甄的臉頰再次露出半面,這一次她的頭發遮住了眼睛,只露出一點紅唇!我趴在車窗上,想擁抱她,我不知道她是怎樣懸在外面,我不要她掉下去!要救她回來………
  我再次摸著鏡子,希望它能像法寶一樣將她照回來,可一伸手,就被狠狠地咬了一口。這一口驚醒了我的神經,也驚逃了窗外的阿甄。一個女孩輕柔的聲音傳來:“帥哥,不要嘛!”
  我嚇了一跳,才感覺到手指間忽然滑過一陣軟綿綿的暖流,我,正抓住一位下鋪女乘客的乳房!……。
  她沒有報警,否則那晚我就掛了,也許是我傍晚時的紳士風度和深沉的舉止,才讓她最終沒有尖叫。
  “對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救一個人!”
  “誰要跳車?”
  “是一個很久前就失蹤的姐姐。”
  “她在窗外?”
  “是,也可能我睡昏頭了,她就懸在窗戶上!”
  “什麼?鬼啊,好可怕啊!”
  女孩順手牽羊,將我正宗的流氓胳膊拽住,使勁往下拉,扑通一聲,我整個就趴在了她身上。這一次我可真的嚇暈了,無故趴在陌生女孩身上,一個警員,這不是找死嗎?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她急切地問,身體在劇烈地顫抖。
  “噢,什麼也沒看見,真對不起,我該回去了!”
  “我不讓你走,你要說清楚,她是不是已經死了,還在我頭上的窗戶上嗎?”
  “也許沒有,我……”
  “沒有,那為什麼抓我的……?”
  她惲怒,接下來的動作就是報警,我敢斷定。黑暗中,我幾乎能看清她恐懼的眼睛,可忽然火車穿過一個隧道,那猩紅的鐵路護頂燈光正好投射到她臉上,我剛要離開她的鼻息,可一種異樣的感覺提醒我的神經,我懷里無意抱著的,並不是陌生女孩,而是半遮住美麗眼睛的阿甄!……
  





第三章 棺材車廂




“龐甄,是你嗎?”
  我恐懼中夾雜著疑惑,想證實自己被搞亂的幻覺。
  “你神經啊!”
  女孩坐起來,背光對著我,我更無法看清她的臉,好在對面床鋪沒有乘客,她的聲音不至於把我嚇倒。
  “你到底找誰啊,剛才嚇唬我窗外有人上吊,現在又裝傻來抱我,神經病!”
  我被她罵得滿頭是汗,低下頭,黑暗中已經沒有那種希望她是阿甄的感覺了。
  “對不起,能不能小點聲,我可不是坏人!”
  “好吧,大帥哥,要我不報警也可以,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我都答應,只求你的原諒。”
  “我睡覺,你在這兒守著,不許走!”
  “哦,行,你睡吧,你到哪里下車?”
  “這你就不用管了。”
  “哦…那我就坐在你對面。”
  “不行,就坐在旁邊,我害怕那個女鬼。”
  
  午夜的火車廂出奇的寧靜,我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為什麼連火車輪摩擦鐵軌的聲音都聽不見了呢?管他呢,給美女值更,用眼睛就足夠,不過我得精神點,止不定她半夜想開了,要做出什麼讓我難堪的事,也許她是個不正經的女孩……。
  車燈搖搖晃晃,我半倚在床鋪邊沿的立柱漸漸睡著,半夢半醒時分,感覺走廊一個身穿白衣的服務員走來,推著餐車,我下意識地注意他偶爾露出的腳,突然,那雙雪白底的鞋子引起我的恐慌,那雙鞋竟和阿房酒店的神祕經理一模一樣!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越來越近,那餐車的古怪樣子也好面熟,不是餐車………是棺材!
  我嚇得拼命往后躲,居然沒有感覺到床鋪已經空了,身邊守侯的陌生女孩不見了,她什麼時候走的,剛才我還碰到她的腳…忽然,一絲窗外的亮光掃進來,女孩躺過的位置,一雙繡菊花的鞋赫然擺在鋪位上!感官刺激令我頭暈目眩,我真想從車窗跳出去,可狹窄空間我哪兒也去不了,只能緊緊地靠在鐵窗上。
  驚悸的時刻我緊盯著飄過來的服務員,可余光之下,一張微笑的半張女人臉就印在玻璃上,我猛回頭看!是阿甄,不,不是她,這一次不是甄姐,我敢肯定,那女人眼睛很小,腮紅特別,斜視著我。我發瘋地往走廊過道的另外方向跑,每次經過一個床鋪都會看見一雙繡花鞋,整齊地排列在雪白的床單上。
  我拼命地跑,沒注意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等我清醒了看他,才發現是那個推餐車的人!
  “再買點什麼嗎?”
  “你是誰?快躲開!”
  我要拼命。他苦苦地一笑,沖我伸手:
  “請您付錢。”
  “我沒買你的盒飯!”
  “可你吃過了,你看,那一盒空的就是你的!”
  我低下頭,卻立刻閉上眼睛,我不願意重蹈覆轍,想起了阿房酒店的餐桌,那可怕的一幕令我心驚膽寒,可透過眼皮的縫隙,我還是看清,紅色餐車,確切地說是紅色棺材里,平躺著三個白白胖胖的嬰兒,其中一個盒子半空,里面是血淋淋的骨頭和汙穢物。
  
  我掏光所有的錢,閉上眼睛摔在地上,正巧那時廣播中似乎正在說某站到達了,我就沖出半掩開的車門,可沒有梯子。
  “你還沒有到站!”
  一個女乘務員斜視提醒我,她的小眼睛是那樣熟悉,
  “你……就是車窗外的那個女人!”
  我指著她,驚嚇讓我歇斯底里。她微笑,特別的腮紅讓我眩暈。
  “不介意看你的車票,我在提醒你!”
  她突然抽出一張所謂的票,在我眼前晃蕩,我就知道那不是什麼車票,我的眼睛不會撒謊,那是半張古畫:清明上河圖局部。
  我跳下車,再沒回頭,直奔出站口,可跑在半路,心就打起鼓,這里怎麼不像是車站,為什麼連一個下車乘客都沒有,火車和鐵軌在哪兒?信號燈在哪兒啊……。黑夜里,我四處張望,到處是一片漆黑,我不停地走著,后來就是跑,一直跑到實在跑不動,才蹲下來喘息。
  “弟弟!我想你!”
  一聲凄涼的呼喚從我正前方不遠處傳來,我嚇得一下子坐到地上,可這聲音太熟悉太有誘惑力,那是溫存的召喚,哀婉得啄痛我麻痺的神經,我想看清對面的一切,可什麼也沒有。
  “阿甄姐,是你嗎?”
  沒有人回答,風呼呼地刮著,我站起來,大聲喊叫:
  “甄,我不怕,讓我見見你,你到底在哪兒!”
  只有可怕的回音,剛才的聲音像來自另外的世界,讓我反復思量,回味無窮。我才想起隨身裝著一個打火機,那是偶爾吸煙時備的,就打起光亮。四周什麼也沒有,可前面那些反光的是什麼?我跑過去,蹲到地上仔細觀看,不禁驚呆了,那些光亮的東西都是我隨身攜帶的龐甄的照片,原本夾在日記本,都忘在火車上了,為什麼會在這里?
  我撫摸著甄的照片,恐懼竟煙消雲散,在我茫然的尋找中,我也找到了裝有介紹信的行囊和散落草叢中的日記本,我知道,也許阿甄在冥冥中幫助了我。
  我就這樣靜靜地守侯在那片再無恐懼的土地上,直到天邊漫過清晨的彩霞,原來我下車的地方竟是河南開封老城外,一片靠近鐵路線低矮的荒丘。我不曉得為什麼會來到這里,難道這迷途會和清明上河圖以及龐甄的失蹤有聯系?我坐在亂石雜草的山崗,拿出日記本,想記錄昨天發生的一切,希望可以作為尋找龐甄的會議資料,那次經曆雖然可怕,可一定有某些寓意。
  當我打開日記本,一頁紅色字體的字讓我目瞪口呆!有人在本子上留了一封信,會是誰,一定是阿甄!熟悉的字打開了記憶的河,我的眼前出現了少年時與表姐在野外嬉戲的畫面,她背著暫新的書包,頭上系著彩菱,像一個可愛的蝴蝶在草地上飛舞……。
  “小弟,你喜歡姐姐嗎?……”
  “喜歡,可媽媽說不讓我喜歡你,咱倆不能結婚!”
  “那你喜歡我給你寫信嗎?……”
  “喜歡,我今天還得到女同學的紙條呢,她們說我是帥哥!”
  “以后我也給你傳條,我從不給別人的,誰讓他們說我是校花,還為我打架,以后你就假裝是我老公,他們就不打了……”
  往事清晰地印在腦際,我小表姐半歲,可我覺得她比我小,我為她打架,也被打。傷逝的日子都過去了,如今和她天隔一方,望著甄秀氣的字,我的心好凄涼。
  


[ Last edited by 阿忠 on 2007-8-18 at 05:14 PM ]




2007-8-18 05: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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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四章 搭車女郎




“龐譽凌,我的弟弟,
  
  看到自己少女時代天真可愛的照片,我知道你真心愛著我的過去,才帶在身邊的。那種思念情人的感受,我何嘗沒有過,我理解你的感情。可我不得不告訴你,以前的我其實並不是你真實的表姐龐甄,她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是在一次意外的車禍中,難道你沒有懷疑過,那一次你表姐是一個人回來的,她什麼傷都沒有,而和她隨車同行的同學都死了。忘了我吧,不要再折磨自己,和一段煙雲相戀,是沒有任何結果的。
  我把你找到這里來,是想告訴你,請不要試圖揭開那幅古畫的謎,那是一個異常凶險的世界,它會吞噬你和許多人的生命。更不要探究我究竟是誰,過去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那面鏡子是我不小心留下的,它是成為我和你聯結的紐帶,只要它在你身邊,我們就會見面,但是,一切恐怖的事也會伴隨著你,我不想可怕的夢魘糾纏你的生活,把它埋葬掉吧,就像埋葬你的情人,從此我們將永別。
  
  不敢說愛的靈魂
  曾經的阿甄”
  
  “騙人!”
  那一刻我完全迷惑了,我不相信是她寫給我的,表姐美麗的影子在我心頭晃動,難道那個真真切切活過,在公司里上班的靚女生,喜歡穿紅裙子的時代女郎真的是靈異表姐?那一次的意外車禍事件,阿甄姐真的沒有幸免於難嗎?她那麼自然親切,那麼美麗皎潔……不會,我不會相信這封信,既然我在火車上的際遇都那麼恐怖神奇,難道我該相信這封奇怪的紅字信嗎?
  
  我愚勇地瀟洒起來,不管最后的阿甄是真是假,我愛她,盡管那種凄涼的愛像一段小說,可我不能埋葬那份感情。我將紅字信從日記本上撕下來,扯得粉碎,仍進山野的草叢中,然后大踏步向荒涼的盡頭走去。
  
  穿過荊棘的山崗,終於來到了有車輛往來的地方,上了一條公路,由於去北京的任務被噩夢般的火車遭遇耽擱,不禁心急如焚,就攔住了等待很久才出現的一輛白色出租車,想搭車去開封長途汽車站。
  司機猶豫地將車橫在我面前,我剛要拉車門,卻見里面有兩個女人,司機覺得不方便,不願意掙我的錢,想拒載,我火了,從衣袋里拿出警校學員證,說明自己緊迫的任務,那位老實巴交的司機還是掃了我一眼,讓我上了車。兩個女人都很年輕,起初我還以為是司機的朋友,可后來發現她們從不和任何人說話,而是旁若無人的靜坐著。我不好意思地坐在副駕駛座位,身旁的司機沖我勉強一笑,我知道他的心思,與美女同行的滋味被我的冒昧攔截沖散了。
  夕陽下的開封古城掩映在蔥蔥的深綠中,暮靄沉沉的時候,汽車上了一條小路,據司機大哥說,過了前面的村莊,就可以上正道了。可道路崎嶇不平,非常難走,汽車的車燈打開,傍晚時分的郊外在我眼前搖晃,我覺得有點頭暈。就在這時,雪亮的車燈前出現了一個人影,是位時髦女郎,在夜晚的郊外顯得非常搶眼。
  她向出租車招手,雖然看不清五官,可那身飄擺的白裙子,波浪般的秀發垂到肩頭,蓬松而洋氣的嫵媚,都是這荒涼的地方所不容的美麗,在開封郊外能見到這樣靚麗的美眉實在有點超乎我的意料,我也禁不住多掃了幾眼。的確,她入時的衣著和窈窕的身材會令男孩子頭暈,她的出現惹得司機眼神火辣辣,沒等我們發表意見,就一踏剎車將車子停下。
  “搭車嗎?小姐。”
  “是的,太晚了,我實在等不到別的車。”
  “上來吧,不過車上有幾位,這麼晚了……”
  “我就到前面的仇樓鎮,會加倍給你錢!”
  司機飄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的心思,司機大哥大凡都如此,近水樓台看月,是想讓這位夜女郎坐在他身邊,就知趣地下了車,擠進了后排。
  夜色朦朧,俏女郎進了車子,司機不再像剛才那樣倦怠,而是精神抖擻,邊開車邊和美女扯起了家鄉話。女郎並沒有因為我和后排的兩女子在場而拘束,她手拄著腮,病西施的好看姿勢,眼睛不住地瞟向窗外,隨著她的目光,我的眼睛不自主就瞥見了出租車的后視鏡……鏡子破碎了,怎麼和我手中的一樣?當我看第二眼的時候,司機開始和女郎搭訕:
  “從沒見過您,不是本地人吧!”
  “我其實不是本地人,兩年前才來的。”好聽的聲音飄在我耳邊。
  “去仇樓鎮是回家嗎?”
  “就算是吧。”
  “一個人出門,你的膽子夠大。”
  “習慣了,不過這次是我和另外兩個小妹。”
  “掙錢不容易啊!”
  司機以為她是應招小姐,色迷迷的聲音外還夾雜著幾眼猥褻的瞟視。女郎並不在意,嘆了口氣,隨后便滔滔不絕講起了自己的身世,我努力想看清她的臉,因為她的聲音越來越讓我感到熟悉,突然她停住了,把臉背過窗外,她的動作像磁石一樣吸引了我的眼睛,我又見到了后視鏡:一幅模糊的古畫掠過破碎的鏡面!我努力睜了一下眼睛,以為剛才是錯覺,這時,女郎似乎在啜泣:
  “我其實早在2004年就死了,也是在這個地方,就是剛才你停車的楊樹林,我們到開封去旅游,回來的路上,突然看到汽車司機不見了,而車照樣向前開著,就上去踩剎車,車就翻了,我的兩個女同學都沒有幸免,現在她們就坐在我身后……我死得真冤!”
  “啊!”
  司機大喊,他驚恐極了,一個大力剎車,我的眼前的顛倒的世界。我頓覺頭皮發炸,努力控制著平衡,想不去看那女郎,就在車翻的那一刻,我的眼睛正好與女郎的回眸相對,她的臉完全變了,不是像剛才那樣輪廓分明,而是插滿了玻璃碎片,眼睛邊流著血,可她熟悉的樣子還是能讓我看清……:她是龐甄!是真正的龐甄姐!………然后就被汽車甩了出去,昏迷了。
  天依然漆黑一片,我從痛苦中醒來,活動了一下頭,脖子能動卻感覺鉆心地疼痛,這班死亡的出租車讓我感到恐懼,可恐懼到頭的時候,心就涼得像進入冰一樣的深淵,我知道,這幾日與鬼魂交了好運,不管走到哪里,都會險象環生,死亡的陰影隨時隨地都會與我同行。
  我趕緊尋找司機大哥,可大大出乎我預料,車水馬龍的公路根本沒有破碎的出租車,甚至連肇事車搶地的刮痕輪印都沒有,一切就像做了一場夢。這個為什麼,剛才的對話和身邊的女郎,司機的色眼和表姐阿甄的凄婉呢……。
  




  第五章 故宮椌滬聲



 我默默地收拾好散落在路上的東西,走在依舊人很稀少的公路,這一次,我鐵了心,就是抬我進出租車,我也不會進去。既然沒有車禍,為什麼頭卻昏沉,罱腔褂醒[#磕院V凶蓯歉∠殖齜騊n暗木跋螅悄^橋加霰斫惆⒄紓y故橋鑾篩仙弦淮紋婀值墓沓擔肯勻凰⒚揮惺孿瓤醇抳儈分T撬At詈笫笨痰鬧叵鄭y故且恢至橐焓錄_磕橇礁讎Щq鞘裁囪陲掑a辛儐馴H躚x匾洌盒捔呁u創掌鵡橇礁鋈說哪Q^?br>  我打開背包,想再次檢查那封學校開給北京接收單位的介紹信,還好,它完好無損。可就在我查看其他物品時,我摸到了日記本,接著就是幾張照片黏糊糊的感覺,我再一次驚呆。急忙把打火機拿出來,打著火光,朝著我的手,黑暗中微亮的龐甄照片再現了怪異現象,一共五張阿甄姐少女時代的相片,竟有三張失去了她的像,而變成清明上河圖!我慌張起來,拿過另外一張,很是欣慰,只有這一張沒有出問題,可當我借助打火機的光亮仔細照時,才發覺情況有些不對,阿甄在相片里詭祕地笑著,這不是微笑,是和以前那天真燦爛的微笑完全不同的恐怖的笑,在她的身后,還暗藏著另外幾個人影,模糊不清卻也能看到輪廓,是個沒有臉的男人的相,他變形的胸部划開了,那幾乎稱不上是一個完整的身體,再仔細查看,他的背后還有兩個隱約可以見到影子的兩個女人……我敢認定,那個男人是剛才讓我搭車的司機!兩個女人就是坐在我身旁的神祕女郎。我的手顫抖得厲害,一陣旋風吹來,打火機卻在我最恐懼的時刻熄滅了。
  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在意念著我,要我回頭看,我知道只要一轉身,也許黑暗中就會出現一張慘白的臉。我不會讓那種欲望得逞,便使出全身力氣,艱難地拿起甄姐最后的照片,我不敢想象,可又無法抗拒地去看,我心愛的照片只剩下最后一張,希望她仍是甜甜的少女……我下定決心,再次燃著打火機………
  天真燦爛的阿甄少女時代的相片終於蕩然無存,相片上,三具血淋淋的女屍仰臥在馬路上,她們旁邊是燒焦的汽車殘骸!她們臉部很大,完全扭曲,表姐臉上插滿玻璃碎片,臉部夸張地浮腫,樣子可怕極了!……我不能再看下去,將照片放到打火機火苗上,閉上眼睛點燃,彩色照片發出絲絲拉拉的聲音……
  “啊!”
  “是誰?”
  我聽見一聲可怕的尖叫從四周傳來,可黝黑的公路什麼也沒有,忽然,我見到打火機上的焚燒照片出現紅的火光,接著從火焰中流出血,感覺身后好象有人的影子在向我襲來,似乎有三支鋒利的指甲掐住了我的脖子!為什麼是三支,而沒有手的感覺?我疼痛地叫喊,趕快熄滅了火,一切又恢復了平靜。此時,我的手中還剩下那半張有清明上河圖影象的照片,不敢繼續燒下去,塞進日記本里。
  
  就這樣我一夜沒有合眼,步行走到開封市區,在清晨時分,終於看到車水馬龍的街道,舒了一口氣。上午我利用自己的身份,找到了市公安局,請求他們護送我去北京,雖然警察的職業從未信邪,可從我的出發地無故到開封,的確與去北京的路線南轅北轍,他們知道我遇到了莫名的麻煩,正巧有局長要坐警車要到北京開會,我於是搭了一回真正沒有風險的警車。
  
  北京故宮博物院,我終於順利報到,雖然遲到了三天,可總算在校長和家人暴風雨般的電話瘋找中露了面,在故宮保衛部我見到了保安大隊的負責人季雲生隊長,他表情沉重,發給我一身保衛服裝和一個警棍,一本值更日記,還有一盤微型錄象帶。
  “里面有你校友,上屆優秀實習生戚斯龍在檢查清明上河圖時,用紅外DV意外拍攝到了一些奇怪的圖象,后來就失蹤了。宿舍有錄放機,回去看看,你熟悉他的生活,或許可以發現案件疑點,由於沒有見到屍體,我們還無法準確發布他殉職的消息。”
  “是,隊長,小戚還有其他物品嗎?比如日記之類。”
  “沒有了,哦,也許這本值班日記能提供一些線索,我看過了,里面沒發現什麼特殊記錄。你再仔細看一遍。要注意,值更日記是要存入機密檔案的,每年的檔案都保存完整,是十分保密的內部資料,故宮博物院是游覽勝地,每天接待著國內外上萬名游客的紫禁城,不能讓犯罪分子了解我們監控設施,安全內容一定不能泄露給外界……”
  “我會保存好的,隊長!”
  “那好,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去幾個地方巡視,我們要重新沿著戚斯龍那晚巡邏時失蹤的路線走一遍,有膽量嗎?”
  “沒問題,隊長,我生來不怕鬼!”
  “噓!誰說故宮有鬼,以后不許胡說,懂了嗎?”
  隊長向我神祕地擠了擠眼睛,我明白這是工作要求,游客說故宮有鬼不怕,可出自我們的口事情就麻煩了。
  “我明白,這也是最高機密,絕對服從領導指示!”
  “你小子,比你上屆那位大哥聰明。”
  
  下午,我一個人在宿舍里,關上房門,要完成隊長安排的任務,審查戚斯龍的DV影象。
  DV拍攝於晚間,由於用的是紅外攝像,較為清晰。DV長度不到半小時,里面先是小戚和隊友的一段對話:
  “過幾天,就是故宮博物院建館八十周年紀念日,頭兒說要把清明上河圖拿出去辦展!”
  “有這事?那怎麼行,古畫最害見光和空氣,也許展出那幾幅贗品。”
  “好象這次玩真格的。”
  “真的,瘋了?萬一損坏和失竊怎麼辦?”
  “沒什麼大不了,那畫神著呢,從北宋一直到現在,不知為它死了多少人,可它還是它,聽說一多高校還為這次展出專門做了個真空柜子,陣院之寶還能出岔?……走,我們到宮去看看。”
  下面是兩個人輕微腳步聲,畫面是宮朁M樹木。雖然很寂靜,可依稀可以聽到細細的蟲鳴……不,那絕不是蟲鳴!我的耳朵是警校有名的,不比警犬差,便快速將帶子倒過一部分,再仔細傾聽,一遍,兩遍,慢慢地我終於聽出眉目了,那是一種古時的鐘磬音樂,還伴隨著女子的哭聲。
  我將錄音進行放大,果然是哭聲?為什麼有哭聲?我不禁敏感地望了一眼窗外。猛然我想起了戚斯龍留下的值更日記,就拿過來,很厚的一本,是一年內所有值更的保衛人員記錄的卷宗。我胡亂地翻著,將千篇一律的話分離,找出專門描寫奇怪事例的片段,認真地讀了起來。
  




第六章 帥哥日記之謎



“二月十七日,天氣很冷。
  今天是我值班,去了延輝閣和堆秀山,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除了見到一口老枯井,有水。我迷路了,在外大半夜,交班時我的表停了。”
  我停下來,感覺這段短短文字的值班記錄包含了不易察覺的神祕,首先,既然是枯井又為什麼有水?一個在故宮巡邏了一年的出色保安人員,又怎麼會迷路?另外,他的表為什麼停?戚斯龍沒有寫詳細,正說明那天發生了一些神祕的事。我再回過頭來,仔細琢磨他失蹤前一晚即二零零五年八月二十日的值班記錄,巧合的是,仍舊是延輝閣和堆秀山。我了解過延輝閣,那里是明清兩代選秀女入宮的地方,周圍比較荒涼,難道那里有什麼玄機嗎?
  “八月二十日,
  那天悶熱,早晨我一個人,去延輝閣和欽安殿。遇到對講機沒電,到附近檢查了一些開放地方,一切正常,各個小組都回中隊了,女記者採訪,人很多,我就和她聊一會兒。感到有些擔心,覺得這樣開發,害了國寶不說,怕是由於《清明上河圖》即將展出,如果不能妥善保管,真等於損害文物,是對社會和人民不負責任,她理解我的想法,也許故宮方面應該考慮,我很高興,不再對她冷淡,能幫助她的事都照辦了,活動了身體也見識了很多。
  《清明上河圖》需要從故宮地下文物倉庫中運出,下午我和兩名武警去了西華門,有一個祕密地方是第一曆史檔案館,對面足球場下祕密通道,龍行進入地庫,印象非常深刻。
  這是我第一次進入那里,很大很森嚴,像個回字形地宮,應該是最森嚴的地方,而裝《清明上河圖》的囊匣,祕密擺在防盜門里不遠的一個架子上,在我和其他保安幫助下,竟為組委會做了一些重活后離開,只身去武英殿、倦勤齋、和欽安殿里。”
  我沉思良久,從值班日記的表面,似乎找不到任何他失蹤的線索,我陷入沉思,靠在小戚的床上凝神窗外。夕陽就要落山的時候,一束紅彤彤的陽光射進宿舍的小窗戶,將那篇被我無意倒置的八月二十日值班日記照得非常明亮,日記就像一排等待起飛的螢火蟲,在我眼前忽明忽暗。忽然,我發現了其中的奧祕,那絕不是日記本身的祕密,我端起日記,將標點的第一個字組合斷開,果然發現比其他字稍大,可不是嗎,假如把所有的首寫字連在一起,一個清晰的信號赫然出現在我眼前:
  “八月二十日,那早去,遇到一各(個)女人,我感覺害怕。如果真是她,也許我不能活!”
  我激動起來,繼續往下看:
  “《清明上河圖》下有對龍印,這很像應而,祕密在竟只。”
  什麼叫應而呢?竟只……我不得要領,小戚在暗示什麼?忽然,過去表姐失蹤的往事和我的遭遇浮上腦海,火車上神祕的嬰兒棺材餐車,里面躺著的血淋淋的嬰兒!對了,“應而”是不是“嬰兒”的意思?“竟只”就應該是“鏡子”吧!
  一定沒錯!我為自己急中生智感到歡欣鼓舞,既然小戚失蹤前也提到嬰兒和鏡子,就說明至少我經曆的龐甄的幽靈般的鏡子事件不是孤立存在的,鏡子中的《清明上河圖》絕不是偶然的靈異事件,也許他在失蹤前就曾經遭遇過與我類似的經曆。
  我來了精神,敏銳的目光在室內巡視,我想找到能與鏡子有關的蛛絲馬跡。忽然,我的目光正好與他床頭柜旁邊的一面古銅框鏡子相遇,由於對鏡子的特殊敏感,我仔細端詳著這不祥的東西,總覺得它不僅很古老也很怪異,鏡子不是正常地朝向室內,而是面向椈嚏A顯示出使用它的主人有意不去看它,或者不敢去看,為什麼讓鏡面古怪地朝晼H下意識中,我感到鏡子里面定有文章,就把它拿在手中左右看。
  那是一個很女人氣卻制作考究的鏡子,鏡面不是玻璃,而是磨得明亮的赤銅,但非常亮,和我印象中《鏡花緣》中的銅鏡一樣古色古香。在我縝密的檢查中,我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那鏡子的鑄造痕有開啟的可能,也許這就是破綻,我掂在手中,感覺很重,就繼續觀察,終於發現了一道夾縫,就設法將它的夾層拆開,里面竟露出一本發黃的小日記和一條黃絹。
  
  戚斯龍的日記!我終於找到小戚一定寫心里祕密的地方,說不定我會找出他失蹤之謎!那是一本很小的日記,從日期看,記錄的時間已經很長,男孩子寫日記的習慣並不多,最早的一篇可以追溯到他的中學時代,而最后一篇竟是二零零五年八月二十日,是他失蹤前一天夜里寫下的,只可惜,上面只有個日期和具體時間,下面的頁完全是空白,見不到寫字痕跡。
  難道他預料到危險即將發生,才沒有寫下去,還是故意不寫?可既然對重大事情有記錄的習慣,為什麼光寫個日期而沒有內容呢?我實在無法想象那天晚上,他在這孤寂的宿舍里,端著日記而沒有寫,究竟突然發生了什麼?
  我胡亂地翻著,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思念家鄉和朋友的話,還有一些是對女性的評價,單身帥哥的感情是很豐富的,這一點我也一樣。漸漸地,我被一段寫於春節前的一篇日記吸引住,因為和值記錄上的日期相同,正可以解釋我發現的疑點,那是一篇奇遇的故事,我無法分清他是創作故事還是在寫真實經曆。
  “二月十七日,我去了延輝閣和堆秀山。
  在隊友們說昨天晚上聽見有人在奏樂,而且看見一排宮女太監排隊走過,我不相信,可心里也發毛。他喜歡鬼故事,說不定是嚇唬我的。
  黃昏的時候,我去巡崗,竟稀里糊涂地迷了路,我來故宮雖說時間不長,以前從沒有過這事,我拿著對講機,想和隊友聯絡,可一直是雜音。天黑了,初起的月光依然照徹院落紅色大晼A很白,我緊張起來,在故宮深處的庭院轉來轉去。忽然,我聽到對講機里傳來聲音,是個女子的呼救聲:“我掉進井里了,快救我啊!”
  我嚇得趕快仍掉對講機,拿著DV監視儀就跑了,這陌生女子怎麼能拿著隊友的對講機和我說話?她是誰?掉進井里還能呼救?……我想起隊友告訴我鬼故事,就匆匆離開我發呆的地方,我不想招惹麻煩,所以就拼命跑,無論如何也要在天黑以前走出去。
  可怎麼也找不到回中隊的路,黑夜里我闖進了長滿枯萎蒿草的大殿,前面正好有一個廢棄多年的井台,
  “救命啊!”
  我再次聽到呼喊聲,瓮聲瓮氣從井里傳出,我認識那口老枯井,據說在幾十年前就干涸沒有水了。莫非真有女子掉進去?那枯井里面都是石頭和雜物,掉進去九死一生。情況十萬火急,容不得我多想,保衛職責讓我不敢大意,立刻奔到黑糊糊的井口,向下面張望……我一下子驚住,我看見了水!奇怪,冬天的枯井哪來的水?可卻是真的,井水平靜得像一面鏡子,在月光下變成盤子大小的銀色,我扒著井口,把DV放到井台上,然后鼓足勇氣朝下望,可什麼也沒有,居然也沒有我的倒影。




2007-8-18 05:1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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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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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七章 擁抱女鬼

 就在我納悶尋找時,水面有了細細的波紋,慢慢地,一個白東西清晰地飄浮起來,在水里轉了幾圈靜止,我見到了一張女子慘白的臉!朝著我,那樣子並不可怕,她長得真的很美,灰白的月光照在井底,女人就那樣仰著臉望著我,女人為什麼不說話?難道受傷太重,昏迷了?也不對,她的眼睛大大的睜開,正望著我啊!……我雖然很害怕,可終於知道有女子呼救畢竟是真實的事,就沖著井下喊:
  “喂!……小姐,你還活著嗎?”
  “喂!你說話!我怎麼救你啊!”

  那張臉就那樣仰視著我,一動不動,我可以看清她秀麗的五官,除了看不清那雙大而黑洞洞的眼睛看不見底。她沒有表情,也沒有任何在水中掙扎的跡象,好象水下什麼也沒有,就像浮萍在水中蕩漾,僅僅就是那一張臉皮!漸漸地我的身體在顫抖,她並不存在,只是一張臉!女人的沉默證實了我的判斷,不禁全身起了雞皮疙瘩,那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像立刻墜入深淵一樣,一定撞見鬼了!她是鬼!我想快跑,可剛要離開井台,下面傳來女子好聽的聲音:
  “小哥,你不要走,井底很冷,抱抱我好嗎?”
  “你是誰?”
  “你的女人,能抱我一次嗎?”
  “讓我也一起跳井嗎?我不會上當,女……生。”
  我不知該如何稱謂一個女鬼。
  “我不會害你,只要你能回過頭,看一眼身后,然后抱我一下。”
  “我要是不呢?”
  “你一定會的。”
  女子的聲音非常幽怨,她沒有害我的意思,恐懼感減輕了一些,不就是一張畫皮鬼嗎?我看《聊齋》是從不害怕的,就勇敢回過頭,我眼睛睜得很大,警覺地尋找會突然出現的意外。
  身后什麼都沒有,除了一棵老樹。我離開那口井,想跑出那個院子,腳下突然踩到冰,身體瞬間傾斜,栽向前面,正和一棵槐樹撞了個滿懷,我不禁雙手抱住大樹,可就在那一刻,不可思議的事突然發生了:那樹感覺竟那麼柔軟,就像女孩子的身體,還有一股花香味,我不知所措,想撤回手臂,可那種欲望立刻被溫柔的激情征服了,那曲線玲瓏的身體讓我陶醉。
  一張清秀的女人臉朦朦朧朧就出現在我的臉旁,在月光下凄然地望著我,那是一張異常美麗的臉,除了長發遮住她黑洞洞的眼睛,也幾乎看不到鼻子,只有微翹的紅唇對著我,美妙而狂野!
  “你到底是誰?”
  我感覺她正拉著我的手纏繞她裊娜的腰,我想停下來,可她幽怨的嬌蕩讓我愛戀。慢慢地,她的頭低下,用紅唇貼我的前胸,我幾乎窒息了,不知道她要干什麼,就向后退去,猛然,一束紅光引起她的驚恐,她也許看見了井台上正在攝像的DV紅外錄象機,我在無意中竟將DV正好著這棵樹的方向,她驚慌失措,松開了抱著我的手臂,像一縷青煙消失了。我才發覺,樹干上有面鏡子在隨風搖曳著。

  一面鏡子反射著如水的月光,月光下,我再看井下,什麼都不見了,只從深處傳來嗚咽的哭聲……。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對著井口自言自語,然后疲憊地拿起DV,跑向院前方的朱紅大門,終於找到了正確的來路。故宮里那些長長過道,很多都是沒有人進的,冬天的北風呼嘯著,將荒草刮得絲絲響,在凄冷的月下就像有人在抽泣,我拼命地往前面跑,突然,又一個好看的古代宮女背向我倒著走來,我有了經驗,夜晚行動的女子都是鬼魂,不和她說話,就看見這個女人頭發很長,卻不見臉。
  “小哥,我喜歡你,讓我生個寶寶吧!”
  “你別過來啊!”
  熟悉的聲音,又是剛才的那個女鬼,我高舉DV,知道女鬼很怕錄象機。
  “擁抱我一次吧……我要走了,不會回來了。”
  “為什麼纏著我?”
  她不再說話,向我扑來,一身黑色的裙子,顯出嬌小玲瓏的身材,長發披肩一直垂到后背處,她圍著我轉了一圈,始終是頭發對著我。
  “為什麼不讓我看你的臉?”我站在那里,質問。
  “她……很恐怖。”
  “我不怕你,轉過來吧,也許你認錯人了!”
  “沒有,你怎麼會忘記呢,我是你的落衣。”
  女人慢慢地轉過身來,可全是頭發,我看不見她的臉!
  “落衣是誰?我才二十一歲,沒談過戀愛,你搞錯了,可我還是想看見你的臉,也許願意做個紀念!”
  “我頭上沒有臉!我的臉被剝去了……”
  “你是冤魂?”
  “這面鏡子里有我花容月貌,就送給你,想我的時候就看看她,就知道我曾經多麼漂亮。”
  “鏡子?是掛在井台邊的鏡子?我不懂你為什麼用它嚇唬我。”
  “你最終會懂的……”
  她再次讓我擁抱,我還沒有同意,她就依偎在我的懷里了,長長的頭發垂到我的膝蓋,還是那種美妙的槐花香。
  “我的身體會讓你一生都想念,多抱抱她吧!”
  “我……”
  “不要害怕,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后悔,我需要這一次,鬼魂也是有感情的。”
  
  她的身體是那麼冰冷,唯有那槐花體香讓我感覺到她是一個令人眷戀回腸的女人,不知為什麼,她總讓我感覺似G能想象出她的面龐,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好象我們曾經愛戀過。她的發和身體和諧得就像樂譜的標符和曲線,我開始試探得去擁抱她,她順從著我貪婪的鹵莽,倒在我懷里。我想看她的真容,遺憾的是,她再沒有露出臉來,也許她真的沒有。

  她很滿足,在我懷里蠕動著,並緊緊貼在我身體上,我開始吻她的頭發,也許她身體的正面正靠著我,我分不清那美麗是魂魄還是真實的肉體,那槐花香的野欲令我痴迷,不久她就發出細細的呻吟,猶如世界上最撩撥心弦的音樂,讓我簡直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欲,平生第一次那麼真切地擁抱一個女人,我抱得更緊,吻得深沉,無法控制,劇烈地搖動著她軟如柳枝的腰,直到我最終有勇氣接触她高漲的胸,就是最后的一點希望,她猶豫了,可還是讓我得到了滿足,那圓潤的刺激使男人狂野的熱情一下子達到高潮……我開始吻向她唯一露在濃密頭發外面的五官——紅唇。
  “不,不要碰……”
  她冰冷的身體猛然痙攣,掙脫我的熱情,瞬間逃得無影無蹤。我悵然地凝望空蕩蕩的路,感覺到異常寒冷,站在那里不停地發抖,我清醒了,猛然意識到在和誰擁抱。

  “鬼的唇就不能吻嗎?”




第八章 民國來信  




我的狂野讓自己不知疲倦,那是一次探險,是生命與死亡的較量,我不在乎那陰冷的氣息,既然她需要我的身體,一個正直堅強的男人是不Ω昧嘵牡摹?br>  不知為什麼,我竟不再感到害怕,而是可憐起她,她已不在我的懷里,只有依然飄散的槐花香。也許她真的不會再找我,遠行了。”
  ………
  戚斯龍那一天的日記就寫到這里,一個感人的奇異故事,我回味了很久,感覺一種從未有過的震撼和凄然之美,人鬼之情古已有之,我絲毫不懷疑他真實的際遇,但是,難道這個故事就是他失蹤悲劇的原由嗎?那個女人就是他於二00五年八月二十日值班日記中暗示的那個人嗎?如果是同一個人,如果她愛他,為什麼戚斯龍的值班日記竟寫出死亡的信息,這次邂逅擁抱就是與魔鬼的艷遇嗎?
  我一度糊涂的思路漸漸清晰了,既然小戚的奇遇與我有許多相似的地方,都是和一個女鬼有奇妙關系,神祕的無臉女人得到了她的擁抱,那一次假龐甄不也在火車上,借屍還魂地假扮下鋪的女乘客,不也讓我無意中擁抱了她嗎?那女人有迷人的嘴唇,我表姐的紅唇也是充滿誘惑力的,再有,她們都有一個與鏡子解不開的懸謎,這不禁讓我懷疑起我曾經在火車上擁抱過的假龐甄,就是這個黑裙子女人,鏡子是人鬼奇緣的載體,那麼那個叫落衣的鬼魂既然能纏著戚斯龍,為什麼不能纏著我呢?不過,如此情深的女鬼也搞三角戀愛?……
  不會,也許她們不是同一個人,我回憶著,努力想起那次黑夜在火車上看到窗戶外的龐甄的臉,為什麼等后來我挪動一個床位,換到另外一個地方時,龐甄的面孔就不見了,而是只有一張紅唇的臉,我當時以為兩個臉皮是表姐同一人,其實,我可能錯了,那時外面的臉皮其實是這個女人的,她濃密的長發,太像小戚遇到的女人了。那麼我壓在身體下的乘客,就有理由認定,就是那位和我說話的下鋪少女,其實就是車窗外的假龐甄的借屍還魂,所以后來才不見了。
  可假表姐龐甄與這女人有什麼靈異關系呢?距離這一步推理還很遙遠,現在,我必須知道八月二十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從感情上也愛那個女鬼的小戚,最后竟然害怕,直至第二天失蹤?他和女人到底發生什麼事,還有鏡子里經常出現的《清明上河圖》,到底要發生什麼………
  我再次拿出那塊包日記的黃絹,希望找到線索,了上面一片空白,只有織錦花紋,沒有字跡,它是誰留下的,顯然是鏡子的主人,而且從絹的質地上看,年代也很久遠,那不是現代絲綢,看質量絕對是過去的東西,倒有些像慈寧宮的窗帘。我無法揭開黃絹代表的意義,只有一點可以假設:也許黑衣鬼魂女送給小戚鏡子時,是用絹來包裝的。
  神祕的鏡子,離奇的生死迷案,我在房間里來回度步,希望找到正確的思路,手就下意識地插進衣袋里。猛然,我心里發出一陣狂喜,怎麼會忘了,自己不也有一塊鏡子嗎?雖然是玻璃的,可也有靈異功能,比較一下她們的相似處,也許就會找出一些答案。
  
  我迅速拿出那面有裂紋的鏡子,將兩個鏡面平行相對,以此判斷出它們的靈異之處,可就在這時,一個不可思議的現象出現,我看到了那塊黃絹上面居然布滿字跡,我興奮極了,拿起絹,可興奮立刻消失,上面什麼也沒有,這是為什麼?噢,我才明白,原來字跡只顯現在銅鏡中。
  秀氣的蠅頭小楷寫得十分工整,強烈的好奇心促使我立刻讀下去,可上面日期讓我嚇一跳。近百年的日記,日期竟是清代最后皇帝溥儀遜位后的民國十三年冬!字體為繁體,端莊而含蓄。
  
  “民國十三年秋,
  我叫落衣,
  我是隆裕皇太后的宮女,民國十三年十月,馮玉祥發動北京政變,囚禁了臨時總統曹錕,組建攝政內閣,總統黃郛就在十月末發來命令,馮玉祥要將主子溥儀驅逐出宮,昨天警備總司令鹿鐘麟向清王室宣布了攝政內閣議決,清室私產歸清室完全享有,一切公產則歸國民政府所有。
  我這些天得了病,是最后一個知道消息的,太監和宮女們都哭,他們不知道今后該怎麼生活,紫禁城不讓呆了,我們就是天底下最悲慘的人。昨夜,主子叫我到養心殿,要我準備幾件珍藏的古畫,他要出宮時帶走,旨意上有宋代李公麟的《西園雅集圖》,還有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
  我病歪歪地離開養心殿,由於兵荒馬亂,御醫們都出去謀生了,我覺得這次很重,在劫難逃,也許不用出紫禁城就會魂歸故里。我在孤零零的床上躺了一夜,時常傳來宮女太監們自殺后活人的哭聲,我的頭很熱,不知道得了什麼怪病,也許挨不了幾天了。
  可我還得半夜三更去武英殿取畫,大白天不敢去,怕有人看見,一旦皇上將國寶拿走的祕密泄露出去,民國兵要殺他頭的。可我也知道他一旦拿走,就可能送給日本人,雖然我是下賤的宮女,不應該管主子們的事,可他要把國寶弄到日本,就是喪權辱國,大清二百多年也沒有這樣敗家的皇帝。
  我不想去,可又不敢,正好與我相好的秦五應來看我。我就把聖旨給他看了,他也感到為難,武英殿晚上經常鬧鬼,是誰都知道的。可是,明天我們就要離開紫禁城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呢,也許出去不久,我們就會悲慘地死去,就為皇上做最后一件事吧。
  他名義上是太監,可實際上不是,他是大總管小德張的遠親,來的時候偷偷混進來,沒有凈身,這個祕密只有我知道,他很英俊,我們非常好,我真的很愛他。他也為將來的前途難過,想和我一起出宮去,將來我們永遠在一起,我答應他明天一起走,不過要他和我去武英殿取名畫以后,再收拾行李。
  
  名畫都在武英殿,我一個人實在不敢去,聽說以前那里的宮女就經常神祕地消失,都是看守過《清明上河圖》的,秦五應會保護我,就點了最亮的宮燈,戰戰兢兢地去了。
  
  午夜的武英殿漆黑恐怖,在體和殿廊子下,我忽然聽見有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還以為是哪個小格格和貝勒挨了主子們的打才喊叫的,可現在的皇宮哪有那麼多的格格和貝勒,溥儀的小朝廷本來就人少,皇宮后院九千多間房子,怎麼這麼巧格格的孩子會到武英殿附近呢?我很害怕,就低和頭過去了,可那哭聲一直不斷,直到武英殿時依然聽得真切。
  我們都嚇坏了,又不敢不進去,皇上的旨意是不能違背的,即使他已不在位,做奴才的也應該為皇上盡忠。秦五應拉著我,舉著宮燈,壯著膽子進了漆黑的宮殿。

  那哭聲越來越清晰,好象就是從這宮里傳出來的,我熟悉宮殿里存放的珍寶古玩,就哆哆嗦嗦到裝有真《清明上河圖》的匣子前,跪下。我知道拿走就意味著將來它再也不會回到紫禁城,可不拿走就違抗皇上的旨意,我左右為難,就禱告列祖列宗。忽然,我驚呆了。。
  




   第九章 誰在開電梯




 當我慌忙用鑰匙打開那幅畫的柜子時,一下子就坐到地上,哪有什麼古畫?里面竟是九個不穿衣服的小女孩兒,他們渾身是血,相互擁擠著,正瞪大眼睛哭著望著我們!
  哪來的孩子?我想跑開,可他們都扒著柜子邊出來了,他們的屁股上都有一道小小的雙龍印,腳上都穿一雙繡花的小鞋子。我害怕極了,深更半夜哪里會有這麼多的孩子,莫非……。
  我仔細看,幾乎暈了過去,其中最大的孩子竟是前年夭折的一個端親王的小女兒,我親眼看見她掉進井里淹死了。再細看看,還有一個我認識的宮女和一個王爺私生的女孩子,被發現后兩歲時被大太監小德張活埋掉了。這些孩子是鬼嬰!
  我嚇得跌倒在五應的懷里,他也很恐懼,但不至於到下。我們眼睜睜看孩子們跑出去了,還回頭望著我們,張開小嘴笑,卻露出殘缺不全發黑的牙齒,有兩個孩子的肚子竟是空的!一條條的肋骨呼扇著,血淋淋的!
  我不知道打開這個柜子有什麼后果,那些鬼嬰歡笑著跑出去,消失在殿外的大晲翩C好半天,我們才從驚嚇中緩過神來,再看一眼柜子,希望能找到〈清明上河圖〉,可依然什麼也沒有,只有一面銅鏡。
  我們見不到真跡,就決定拿走假畫,偷偷取了贗品《清明上河圖》,惶惶張張回去,快到儲秀宮時,我幾乎沒有了氣息,是秦五應背我回來的。我病得很重,秦五應在一旁哭泣,我發燒的迷糊中,有一次拿起鏡子,在宮燈下照自己的臉,就發現了里面有一幅畫,竟是《清明上河圖》!我以為燒糊涂了,就再看,果然沒錯,那畫竟在那面鏡子里!可歡喜半天,就嚇得把鏡子仍了,因為它不是藏到鏡子里,而是一個影象。
  我驚奇地叫秦五應看,他拿起來就嚇地坐到地上,他說里面是他自己,頭卻和脖子分離了!血肉模糊,他嚇坏了,就癱坐到地上。
  第二天,秦五應替我把那幅《清明上河圖》贗品獻給皇上,就一直沒有回來。我等他,一直躺在床上。午后,所有的太監和宮女都被驅逐出宮,秦五應應該來看我的,可卻沒有來,我十分想念他,就再次到武英殿去,希望是皇上派他又去取畫了,結果,在空蕩蕩的庭院里,除了枯草什麼都沒有,就在我離去時,在大殿的門后,我發現了他的屍體,頭和身體分離,倒在大棆銦A就那樣神祕地死了,鏡子的死照應驗了,我最后的希望也破滅。
  我不想逃走,軍閥們早已封鎖了紫禁城,路上聽說有十幾個不願意走的宮女,都被北洋軍輪奸后跳井自殺了。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想活了,可決不能落到他們手里。
  我就要死去,趁著天沒黑,就在殿里取了支毛筆,用武英殿的窗帘寫下這段文字,藏在鏡子里,假如后人得到這面鏡子和素絹,希望能找到丟失的《清明上河圖》,我在九泉之下也會安心。
  我多麼留戀《清明上河圖》的太平盛世啊,此刻我又見到那幅畫了,看,一頂紅轎正等著我呢!看啊,那店鋪賣鞋的地方,有那麼多雙繡花鞋!還有紅妝,是留給我去往天國的嗎………看,皇上又送來聖旨了,那雙龍玉璽印,還有那麼多漂亮的女人,她們為什麼遮著臉,在干什麼?
  
  大清宮女的絕筆信就到這里,留下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懸念,最后的那些“女人在干什麼”是什麼意思?還有雙龍玉璽印難道就是那鬼嬰屁股上的雙龍印,還有戚斯龍死前值班日記中暗示的雙龍印嗎?
  我努力回憶著《清明上河圖》那副絕世之畫,如果這個宮女的日記是真的,那麼溥儀當年帶出宮的《清明上河圖》就是假的,如果那幅畫是假的,那麼一九四五年被解放軍繳獲的國寶《清明上河圖》,即現在館藏在故宮的這幅畫就是贗品。由於小時候酷愛美術,中學時曾經臨摹過其中的人物,動物還有……,在我的腦海里,紅頂花轎?賣鞋的店鋪?……一幅幅熟悉的畫面映入我的腦海,我怎麼不記得那畫的上面有雙龍印?是啊,既然教科書上的都是假的,我又怎麼能想象這個宮女死亡前見到的景象呢?
  
  我想象著宮女臨死前的幻覺,她是望著鏡子里《清明上河圖》死去的,她沒有把最后的日記寫完,就魂歸天國了,可在之前,她最后的力氣是把日記塞進銅鏡。
  現在的畫面漸漸明朗,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凡見過鏡子里出現《清明上河圖》的人都會神祕死去,那麼《清明上河圖》到底蘊藏著什麼魔咒?我也見過了,難道等待我的就是死亡嗎?
  我要揭開這個祕密,就必須從戚斯龍擁抱過的黑衣女鬼下手,找到二月十七日的DV帶子,如果沒有被刪除,那麼那個只有臉皮的女人在枯井處與戚斯龍擁抱的錄象會被記錄,一定會被拍下的,靈異的人也是自然界的產物,絕不可能一點痕跡也沒有!
  傍晚來臨時,我跑去保衛部,去和隊長要二月十七日的DV錄象帶。
  “要它干什麼?”
  季雲生隊長一臉狐疑。
  “我偶然發現了小戚日記,里面有一段神祕的記錄,提到一個在枯井旁的女人……我不是指鬼,隊長,幫幫忙吧!”
  “可別中了鬼故事的毒,故宮里這些傳聞都司空見慣。你們這些年輕人哪!好吧,自己去翻,要有閱檔記錄,不許給外人看。”
  “是,遵守保密紀律是天職!這會兒能有人嗎?”
  “應該有值班的,朝他們要鑰匙。這是我的通行證,就說我要你借的”
  “遵命,隊長。”
  “噢,別忘了,晚上十點我們一起下現場值勤!我打你手機。”
  “不過您得打長途,我還是家鄉的號!”
  “沒事,部里給你報銷。”
  
  我一溜煙跑去檔案館,檔案科是一座后建的小二樓,雖然不高,可通向地下檔案室的通道要經過一部電梯。樓里很肅靜,一個人都沒有,除了門口只有一位值班的婦女,我和她打了個招呼,拿出內部通行證,她沒有抬頭,我就直接進去了。
  那是大約晚上七點左右,檔案科全都下班了,我想找到一個人,好拿到鑰匙進去,就喊了兩聲,沒有人回答,才想起值班女,就倒回來去門口找她。可值班室的門關著,我就扒窗戶朝里面望,竟然沒有人。奇怪,剛才還有個女的坐在那兒看報紙什麼的,怎麼就沒人了呢?是不是去廁所了?
  “喂!有人嗎?我想進檔案室。”
  還是沒有人回答,寂靜的檔案樓傳來我自己的回音。按說那女人在廁所也能聽到我說話,怎麼也不言語一聲?
  我自己進了值班室,拿了開檔案室的鑰匙,就走向二樓。突然,那部電梯啟動了,一直奔二樓去了,我嚇了一跳,這不是活見鬼,沒人干嗎電梯會動,也許是那個值班的女人也說不定。我飛快地順著樓梯上了二樓,空蕩蕩的走廊一個人也沒有,也沒有見有什麼人從電梯里下來。
  我有點害怕,就走到電梯口,電梯門關著,我按了一下按鈕,門開了,里面空無一人。我的頭上冒出冷汗,知道可能要出事。就趕緊離開電梯去了檔案室。我剛離開,那電梯門又慢慢合上,徑自下了一樓。
  


[ Last edited by 阿忠 on 2007-10-11 at 05:55 PM ]




2007-8-18 05:4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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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檔案庫里的繡花鞋


“這也許是一種電梯設計,千萬別害怕。”我提醒自己。
  
  並不很長的走廊,對我是道鬼門關,暖氣管、椈孺M紅色的滅火器都刺激我的神經,我鼓足勇氣,三步並做兩步往前走,沒有什麼發生,來到了查閱室。故宮的檔案檢索完全是電子化,這在培訓時我有許多了解,就輸入檔案室密碼,打開204房的厚重鐵門。保衛部門的檔案材料就在這里,我快速地打開保險柜,找到影象資料索引目錄,可找遍資料庫,也不見二月十七日入檔記錄。很奇怪,這是不符合檔案制度的,每一天的監控錄象資料是必須入檔案的……,怎麼惟獨缺少這一個資料。
  我四處尋找著,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陡然響起,我猛回頭,吃驚地發現那是電腦的開啟聲,檢索辦公桌旁的一台電腦無人操作竟突然啟動了!
  難道是定時裝置?有人查索引電腦就開機?我設法進行合理解釋,那也許是一種提示,或是冥冥中的指引,我放下鑰匙,奔過去操動鍵盤,發現電腦里有電子文件檢索器。當我輸入二月十七日影象資料關鍵字,屏幕立刻出現結果,存放地點在地下一層檔案室1644號檔案柜。
  
  1644號?這醒目的數字勾起我的回憶,當時“阿甄”姐失蹤前不就說看見一輛標有1644號牌照的轎車來接她嗎?這個數字為什麼會在故宮檔案室出現,而且偏偏是我要找的二月十七日資料?我頭上滲出細細的汗珠,想象著地下室的空蕩恐怖景象,剛才沒人乘坐就啟動的電梯,還有收發室轉眼間消失的讀報女人,電腦的自動開機……考驗我勇氣的時候到了,我必須做出選擇,要麼對表姐和戚斯龍靈異案子追查就此罷手,趕緊離開大樓屁滾尿流地滾蛋,要麼深入地下,去冒死找那份“死亡”檔案!揭開戚斯龍失蹤和神祕的《清明上河圖》之謎。
  我是警校出色的警員,在各項智商比賽中經常獲得第一名,而比我長一年級的戚斯龍也總是在我后面,如今校友失蹤,難道真的要考驗我的智慧和勇敢嗎?在即將揭開死亡祕密的關鍵時刻,我不會退出,……我來的任務之一就是查清戚斯龍失蹤真相,決不會放棄。我拿起地下室防盜安全門的鑰匙,已下定決心。下意識中,我再次回望那神祕的電腦,是什麼力量控制著它呢?是遠程開機程序?可誰在控制著這個程序呢?為什麼要暗示我用電腦進行文件檢索?那神祕的力量是人還是鬼?
  
  就在我緊盯電腦屏幕,馬上要離開,屏幕的文件抖動起來,很快就出現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1644號檔案柜赫然出現在屏幕,可那樣子絕對是一副棺材的造型。忽然,室內的燈光突然熄滅,電腦屏幕頓時一黑,電源被切斷,可顯示器依然開著,黑暗中,再次出現了怪異的圖象!就像幽靈的屏幕保護一樣,一幅《清明上河圖》映入我的眼帘,這一次我看得真切,良好的記憶讓我立刻回想起在阿房酒店,見到同樣圖案的廣告牌,畫面竟是同一幅!可現存的《清明上河圖》在社會流傳的版本有三十多種,版本是不同時期的臨摹品,即使是在美術書中看到也往往不盡相同,為什麼我看到的那些畫總是一種畫面呢?假如有鬼的話,為什麼她們總是要我看到這一幅相同的畫面呢?
  《清明上河圖》,這幅多災之圖,在問世以后的800多年里,被無數收藏家和鑒賞家收藏,是后世帝王權貴巧取豪奪的絕品。它曾輾轉顛沛,幾經戰火,曆盡殺機……五次進入宮廷,四次被盜出宮,為此畫殺頭者無數。那些人物和畫卷中的一切都被世人熟悉………我突然打了個冷戰,畫上的人物!1644,我終於悟出了數字奧祕!在這幅畫中,一直流傳著這樣的統計,畫面上一共有1643個大小人物,每一個都惟妙惟肖,1644,不正是預示著這幅曠世之畫中還有第1644個人物嗎?可古往今來,1643個人是經過多少大師認定了的,並沒有第1644這個多余人物的記載。難道真有第1644個人物嗎?如果有的話,那麼有理由說明幾百年來流傳的國寶《清明上河圖》都是贗品,或者……這個人物藏在畫面最隱蔽的地方。
  1644鬼魂又與《清明上河圖》有什麼關聯?我的思想快速閃現著尋求答案的一連串問號,突然,電腦上一團黑黑的東西遮擋住畫面,居然是女人的頭發,在屏幕上轉了一周,那驚人相似的一幕,不正是戚斯龍在日記中描繪的女鬼嗎……這影象和我在火車上見到窗外的人影一樣。我做好了沖出檔案室的準備,當畫面出現了一個血紅色的嘴唇,我挪動了腳步!漸漸地我感覺那黑頭發紅唇的影子並不在電腦顯示屏,而是在它的前面,向我飄過來!
  我渾身一陣痙攣,緊張中我的手已經摸到了門把,猛然一開,沖出了檔案室。可明亮的走廊竟出現了令我昏眩的景象,前方幾個檔案科辦公室的門全部打開,最可怕的,是走廊正廳的電視監視屏不知什麼時候被打開,伴隨嘩嘩響的雜音與雪花,等我逐漸接近,畫面立刻清晰起來,出現我面前的走廊。畫面中,我周圍的門都開著,每一扇門邊都有一個小小的腦袋張望,那是有缺陷小女孩們極其恐怖的臉!她們笑著,有的沒有下巴,有的嘴上露出黑得腐爛的牙齒!……我的頭嗡地一聲,將目光從電視屏幕上移開,可回首那些開著的門時,卻並沒看見人影,小女孩的臉和恐怖的表情並不真實存在。
  《清明上河圖》、嬰兒,我徹底相信了那個叫秀兒的宮女在1924年寫的絕筆日記,這些死靈魂的確存在,可她們就是僅僅是為了嚇唬我而導演這出死亡游戲?……也許就要動手了,也許吞噬表姐和戚斯龍的死神就在眼前,我不能判斷,也再沒敢向前走,更不會去坐那部恐怖難測的電梯,我必須清醒,想到這里,就突然轉身,順著消防通道樓梯下了地下室。
  
  當我踏上地下室一層的入口時,樓上幽深的走廊開始響起一個人走步的聲音,那聲音清脆而有節奏,不是皮鞋或者高跟鞋磕碰地面的聲音,每一步都有兩個微小的連續踢踏聲,腳步聲十分特別,從很小的步伐判定,走路者應該是女人,而且穿著的鞋子就是我在阿房酒店見到“表姐”龐甄最后一面時她穿的那類厚白底厚跟的繡花壽鞋。
  
  我分不清那聲音來自哪個樓層,就快速打開防火保險門,進入了一層走廊。地下室很大卻很狹窄,淡黃色椈壑W懸掛著煙感報警器和應急燈,這里的燈依然亮著,可顯得非常昏暗,我一步一步越走越快,順著彎曲的地下走廊向前摸索,判斷1644號檔案柜所在的方位,終於看到了目標,就直奔那個角落,進入保險安全門。
  
  眼前是一排排高大的檔案柜,墨綠色的柜子架在空蕩而又擁擠的房間里,惟獨1644號檔案柜是暗紅色的,和我在電腦中見到的棺材一樣。我熟悉查找程序,開始在檔案查詢冊中按部就班,尋找二月十七日的在案錄象資料。
  寂靜的空間只有我急促的喘息和翻動記錄的沙沙聲,就在我終於找到檔案的存放號碼時,地下室走廊里突然響起了電梯嗡嗡開下來的聲音,我側耳傾聽,以證實電梯走下來的人是否往這個方向來,果然,電梯門打開的聲音之后,我想象著剛才讓我心驚膽寒的女人腳步聲,會再次敲擊著我的耳鼓,可沒有發生。我神經再次緊張起來,剛才電梯停在一層正廳是沒有人走的,為什麼又開到地下室,卻沒有人?我慌張地朝向保安門的貓眼向外偷窺,什麼也沒有,啊不,看電梯的門,竟有一雙厚底繡花鞋子露出半個鞋面!她也許就要走出……
  




第十一章 死亡手機號



 我真的很緊張,擔心那鬼梯會帶來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加緊工作,我要在危險到來前查出事情的脈絡,好在柜子並不高,我能輕而易舉找到存檔號碼。
  門外響起單調而恐怖的腳步聲,我想象繡花鞋在走廊里四平八穩地邁步,頭發便像刺蝟一樣倒豎起來。那聲音越來越近,最后一步,停在我所在的1644號檔案柜M區的安全門外!我摒住呼吸,等待著無法預見的發生。忽然,防盜門吱扭一聲開了一條縫,一陣陰風刮進來,吹在我的臉上,那是一種極為冰冷的感覺,就像從墓穴中刮來的風,令人驚悸而窒息,這時,連桌子上的紙張都飄起來。
  “誰?誰在那兒?”
  一種本能自救的反應,我高聲喊叫,那凄厲可怕的喊聲在走廊里回蕩,竟把自己嚇了一大跳,可沒有人回答,又過了一會兒,依然沒有聲音。我突然飛快沖過去,點擊安全門密碼,將它岔死,我真的感謝故宮檔案室的門,絕對是世界上一流的保險措施,我像撈到根救命稻草,將電子鎖鎖死之后,我疲憊地靠在門板上,僥幸地感受這個安全裝置。
  
  1644號檔案柜就在最里面,我快速行動起來,按照程序打開了柜子,果然看到了錄象帶資料,就找到了二月十七日的檔案袋,見到了那張DV錄象刻錄盤。我輕輕地拿起它,刻錄盤光滑明亮的盤面掃過我的眼睛,在日光燈下滑過七色光,就像面鏡子,反射著我陰森得意的笑容。可驀地,我的笑僵直了,那盤面中我的影子突然不見了,取而代之,出現了恐怖的黑色,我的影子漸漸地變成一個人頭,她長著濃密的頭發,紅唇微微上翹,露出慘白的下巴,唇邊還流著血!我看見了她笑,那是一種更夸張更得意的笑。
  我慌張起來,轉回頭,試圖尋找黑發女的影子,可什麼都沒有,幻覺還是鬼魂迷身?可惡的鏡子,為什麼到處都是鏡子,而鏡子中會有那幅面目可憎的畫!我要摔碎它,摔碎那個夢魘!……可剛要舉起,一陣輕微的密碼鎖開動的聲音從門處傳來,我的神經立刻高度戒備,眼睛死盯著門把手,只見那把手慢慢轉動起來,突然,門松動了……我聞到了一股香味!……那不是化妝女人身上獨特的香味,那感覺異常奇妙,會讓你產生難以抗拒的讓靈魂出殼的沖動!我意識到,是醉人的槐花香!“她”真的來了。
  “扑通!”
  手中的資料袋掉在地上,我真的感到驚駭,不用問,戚斯龍日記中描繪的沒臉皮女人一定就在門外!只有她才有那股奇妙的香味!
  也許死神就要降臨,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我不能坐以待斃,就急中生智,疾手打開電腦主機。我要在女人扼殺我之前,找到她的影象,因為電腦有記憶功能,只要我打開那個影象盤,她就永遠也跑不掉了,即使我死了,她也會被鎖定在電腦文件,被發現我的人定為靈異凶手。
  “快,快呀!”
  我暗自呼叫電腦的加速,門鎖再次響起來,已經在徐徐打開,與此同時,檔案室的燈竟和在樓上時那樣突然熄滅了,屋子里一片漆黑,除了我的電腦屏幕還有光亮。電腦終於進入界面,我迅疾將盤放進主機,另一只手慌忙摸自己的打火機。
  門咣鐺一聲開了,我的打火機也咔地一聲點燃,可是,我預想中黑裙子沒有臉的女人並沒有出現,微弱的光線下,我的視線挪移到了那個暗紅色檔案柜,瞳孔不禁被放大:原來1644號並排檔案柜內資料不見了,而是被擺放著一排排的血淋淋的嬰兒!他們瞪著血幕般的眼睛向我張望,還有,幾百平方米的檔案室到處都是鬼嬰!……我害怕得顫抖,慌忙用打火機對準架子觀看,可又不見剛才的鬼影,一切都在眼前亦真亦幻,我搞不清到底是自己眼睛和大腦的毛病,還是已經陷入鬼魂的包圍。
  我嚇得蜷縮進電腦桌下,手劇烈地顫抖著,盡管平素標榜最勇敢的人,可在這陰森恐怖的檔案室里,勇氣還是被陰氣所扼殺,要不是那台電腦,還可以憑借它的翁翁聲與我的脈搏為伴,真無法想象,我最后的心理防線隨時會坍塌。
  門就那樣忽張忽合地開著,依然沒有我想象的黑發沒有臉的女人出現,繡花鞋也沒有了。打火機已經燒疼了我的手,可我不敢熄滅它,我只有等待,等待最后的答案,等待我揭穿女鬼的無臉面具!
  電腦屏幕總算可以見到錄象畫面,畫面上是明亮的故宮內景,川流的人群,我緊急快進,錄象的后半部分是夜晚,是戚斯龍最后拍攝的與女鬼在井台擁抱前后的場面!我精神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無論如何,我要在自己“失蹤”以前看到二月十七日的真實場面。
  
  荒蕪的院子在月光下清晰可見,一角屋檐和一棵大槐樹被靜止地攝入畫面。突然,畫面出現了一個黑色輪廓,勉強能看出是人形,而且只有上半身,沒有腿,停留在大樹邊,隨后戚斯龍的身影進入鏡頭,那是他從井邊離開后沖向大樹的場面,畫面上,戚斯龍魁梧的身軀將那個黑影包容,就在戚斯龍擁抱大樹的兩秒鐘后,那個影子也擁抱了他,畫面露出一個類似臉的慘白的東西,我立刻將畫面定格,看清了那是一張臉,沒有眼睛,沒有鼻子,只有嘴巴的地方好象是一點紅色。我終於捕捉到這個鬼影了,絕望中一陣竊喜,勇敢再次沖淡了要命的恐慌,就將電腦光驅打開,取出盤面,飛身沖了出去。
  
  走廊里出奇地靜,細而長的過道暗藏殺機,我沿著黑黢黢的走廊小心地往前走,試圖到達電梯口,這次我不會沿著原路返回,哪怕有生命危險,我也要乘電梯上去,我要給那個神祕的力量以聲東擊西。可就在這時,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可卻是奇怪的鈴聲,奇怪的哀樂彩鈴,我慌張拿出手機,以為是季雲生隊長打來的。可一見號碼,我即刻驚呆了:
  那竟是表姐龐甄兩年前的手機號,也就是出車禍前使用的號碼,而“她”回來后就換了,我當時還問“她”為什麼換號,“她”說手機在車禍時弄坏了,由於那個號不吉利,就換了。這次開封遭遇靈異事件后我已相信,真的表姐早已死去兩年。為什麼這個號碼還存在?難道有人盜用,還一直付費?這不可能……我該不該接聽,當自身的生命都受到威脅的時候,有什麼必要非去冒另外的險嗎。可手機電話自動接通,里面傳來一個有雜音的女子聲音:
  “我死得很凄慘!謝謝弟弟還保留我的照片……!”
  “喂,你是誰?”
  走廊里回蕩著我一個人凄厲的聲音。
  “我是龐甄!我不該那麼凄慘地死去,我還有青春……我知道你喜歡我,可對於一個鬼魂,愛已經與她無緣,我多麼想見你,讓你擁抱我……可我現在,連見一次你的勇氣都沒有!”
  “甄,我現在遇到麻煩,如果你有靈,就保佑我沖出這個魔窟!”
  “譽凌,我們都沖不出那個陷阱,就此罷手,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你說什麼?什麼陷阱?告訴我你在哪里,是誰在追殺我?”
  “死亡是另一個世界,生與死並沒有太多界限,……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除了你自己。”
  “你說什麼?”
  “我要你記住這句話……”
  “你在哪里給我打的電話?”
  “啊!……”
  信號斷了,龐甄姐最后的聲音很恐怖,好象受到打擊或者面臨極大痛苦,我不知道那該死的手機是從哪里打來的,就快速反撥那個神祕的手機號,可里面竟傳來一個標準的自動語音:您撥的號碼不存在,請確認后重撥……。
  




第十二章 電梯里的吊死鬼




   手機的藍色屏幕照亮了周圍的一切,我像個燃燒過的木炭,頹然的緊張和恐懼耗費了我的精力和思維能量,現在我是一個行屍走肉,看不清電梯間里的一切,只感覺那電梯按紐還亮著。我摸索著靠近電梯,機警地判斷著是否該按那個紅色按紐,可當我努力注視著電梯的按紐數字,顯示著的電梯停放的樓層讓我大吃一驚!B13!是什麼意思,就是地下十三層的嗎,見鬼,故宮哪有能到達地下室13層的電梯,它現在應該停在地獄!
  我遲疑了,就在這時,黑暗的走廊,再次想起了熟悉的奪人心魄的女人腳步聲。我沒有咒罵的機會。
  
  沒有選擇,再想從來時的消防通道上去也不可能了,就死命按下了電梯的按紐。還好,那地獄電梯快速地提昇,B12,11,10………在我的B1層停下來,這時那腳步聲已經快近在咫尺了,由於黑暗我看不見任何東西!我再次慌張地燃著打火機,打火機再也划不著了,只有電子火花蒼白地閃爍,我邊打著火花邊往后退,可電梯門依舊沒有打開,我急瘋了,立刻轉身想用力扒開門縫,一個冰冷的火花在我手指上閃開,我面前鏡面一樣的電梯門被照得如同反光鏡,我看到了一個白影!就距離我五、六米遠,對著我。
  “啊!誰!”
  我驚叫一聲,哆嗦著打著第二次火花,眼前的景象讓我渾身抽搐起來:那是一張煞白的臉,也許那不是一張臉,是比白布還慘白的東西!只在下面開了一個小口,往外淌著血!她的頭發很長,看不到下身!卻“穿著”一雙白底繡花鞋……
  我如同做著噩夢,腦袋霎時木得已弄不清自己的面對,電梯開了,我瘋狂地倒跌進去,然后使勁關閉電梯門!那個白影子奔過來,拼命地往里擠!我按住關門的電鈕不放,慌亂中,她的手被我夾住,我看清了,她只有三個手指,指甲很長,可那並非是有血肉的指頭,而是一張有手指形狀的皮,她被我關在外面,隨著電梯的上昇,只聽“啊!”的一聲,鬼影被我甩在了地下室。
  然而,就在我慶幸逃離了死亡追殺的時候,我慌張的目光再次定神在電梯里,當我轉身想放松從地下室到一樓的那幾秒,正要低下頭時,我的鞋邊多了一雙鞋子:紅色絲絨鑲黃邊的繡花鞋。我的眼睛昏花了,就蹲下來,用痙攣的目光欣賞著一直折騰我的那雙靈異的鞋子,那麼漂亮的鞋,也許我只在古代的電影中見過,它該穿在什麼人的腳上才最合適?
  幾滴液體滴在我的臉上,我歪斜的目光不由自主順著鞋往上看,電梯頂有什麼東西嗎,先是一個女人晃來晃去的腳,隨后……我的媽呀,那是個上吊的女人!眼睛瞪出了眼眶,臉白得像紙,那景象恐怖極了,她就在我的頭頂懸掛著,吐出嚇人的長舌!
  被關在這狹小的空間里,我只有面對這個不幸的吊死鬼,這一次,我卻真切地看了那有臉的女人一眼,腦袋不由嗡地一聲,我認出她了,就是進樓前坐在收發室的那個看報的女人!
  
  一條黃綢帶深深地嵌進她的脖子,她三十多歲,長得並不漂亮,盡管那含恨的眼睛往外突出,可一雙小眼睛並不大,臉上還有一個大大的淤斑,可腮紅特別,那雙小眼睛,………我想起來了!看報的女人就是那次我火車上遇到的女乘務員!那特別的腮紅,斜視的小眼睛,就是她!
  我記不得是怎樣在一樓跑出的電梯室,我沖出大廳,卻被一件東西橫住,由於慣性,大力沖撞上去,被絆摔出去老遠。剛才的逃命竟忽略了電梯外的陰霾,一個紅色的棺材讓我栽了跟頭,1644號檔案柜?它怎麼會在這兒?我顧不得疼痛,狐疑地站起身,想看個究竟,誰知從箱子沿上站立起一排小東西:九個裸體小女孩站成一隊,沖我笑著,她們中有的只有一只眼睛,黑而腐爛的牙齒、有的沒有下顎、有的甚至沒有肚子!可以看見令人作嘔的髖骨和血淋淋的胸……。到了此時,我也不知道什麼叫害怕了,面部痙攣地朝著九個“鬼嬰”不自覺地笑著。
  鬼嬰們的笑讓我產生不自覺的憐憫,沒有完整形骸的童年,她們就沒有一點痛苦嗎?
  “你們都是死孩子,是故宮當年被公公們活埋害死的鬼嬰嗎?”
  我發出像發燒的野獸的聲音,希望她們能回答我,就可以證實我們是在一個世界。可一切就像畫面一樣,她們只是笑。
  我站起來,想要離開的時候,突然一陣夜風將一片濃霧般的東西吹打在我的臉和肩頭,我抓住了其中幾綹,慢慢地回過身,目光正好與一個黑色的影子相對,原來我手里抓著的竟是一個女人的長發,我不再吃驚,就是那個黑衣無臉,只有一點紅唇的女人,抑或是女鬼。我慢慢地松開手,那幾縷長發從我的驚愕中滑掉,她低下頭,抬起手,將一個小布包遞給我,我茫然地接受。眼睛卻沒有離開她的手,看清了,她的手只有三個手指。
  “你是誰?這是什麼東西?”
  我恍然自己手中的布包,怔然問道。沒有回答,不但沒有我想象中的傷害我,女鬼的長發飄散成一團月光下的荷葉,紐身向著鬼嬰們而去,我才注意到,她並非像我在錄象中看到的那樣可怕,也並非沒有下身,而是有著完美玲瓏的身體,窈窕得讓我怔目,如果不是始終沒有看到她的眼睛和臉,我真的以為她是古老的皇宮里最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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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十三章 女鬼光盤




   那雙繡花的鞋子還是那麼好看,黑色的夜幕中,她第一次讓我覺得親切,因為它就在一個美麗女性的腳下,她有婀娜的身體,有漂亮的裙擺,有低眉酥手的溫存,她就不會是惡毒的鬼魂,我堅信。
  
  鬼嬰們聚攏在她的身邊,她像母雞呵護小雛娃一樣,摟著她們,鬼嬰中有一個大一些的“女孩”,竟也和她一樣,只能看到長長的頭發,沒有雙臂,身體瘦弱的只能是個縴細的輪廓。鬼嬰們和她默默地往檔案室走去,一邊走,鬼嬰一邊回頭,朝著我笑,尤其是那個沒有下顎的女孩長著美麗的大眼睛,也在努力地笑,只是那無端的缺憾,笑得讓我心碎,那是我第一次用人的善良可憐一個可怕的幽靈。
  盡管那辛酸的畸形讓我心悸,可那個女鬼還是頑強得讓我欽佩,我現在才明白,其實在這幢漆黑的樓里,最嚇人的也許是人的闖入,也許女鬼是害怕她的鬼嬰們遭到迫害才讓我遭遇那麼多的恐怖吧!可是,那樓上的腳步聲是她的嗎?
  眼前的無臉女鬼走路是無聲的,為什麼那恐怖的腳步聲音竟那麼真切?難道還有第二個厲鬼在樓里游蕩?小眼睛看門女人到底為什麼被吊死,是自殺還是他殺?是今天死的,還是像我的甄姐一樣,兩年前就魂在霄雲了?這個黑裙好看的女鬼,為什麼要給我一個布包,里面是什麼………。
  
  “哎,我說你這小子,跑到這兒這麼長時間,都十點一刻啦!”
  我被一個洪鐘般的聲音嚇醒,才回過頭,聽出了來者的聲音,是我的頭兒季隊長和兩個新隊員盧英和宣磷來找我。
  “對不起,隊長,我……這樓里太黑了,有點迷路。”
  我沒敢提到鬼字,他不信的。
  “迷路?別告訴我又鬧鬼了吧?不許胡思亂想,這就去巡崗。”
  “是,隊長。”
  “巡崗不是兒戲,必須準時到達崗位,分秒不差,我們面對的是高明的犯罪分子,我們保衛的是祖國的榮譽,懂嗎?……給你,拿著家伙。”
  一番教訓之后,隊長遞給我一把烏黑的手槍。
  “會使嗎?”
  “會,我還是神槍手,不過是在警校,沒有實戰。”
  “霍!硬派小生,有時間還真得和你練練!”
  “哪兒能跟隊長比!”
  “不要拍我馬屁,遇到犯罪分子要拿不出真格的,說什麼都沒用。”
  說完話,季隊長就要帶我離開。我有些猶豫,把擔心的話結結巴吧說了出來:
  “剛才電梯里,有個女人吊死了,還在那兒懸著呢。”
  “什麼?死人了?這里晚上沒人啊!”
  “我覺得她沒救了,……是不是要救護車?”
  話出口,我就后悔了,救護車?那小眼睛女屍脖子上的血淤痕很重,我學過法醫的,早應斷了氣,可這樣吞吞吐吐的,不是讓隊長懷疑自己與案子有關嗎?
  “你說的可是真的?人現在電梯里嗎?”
  “是,我本來打算報警的。”
  “死者是誰?”
  “好象是看門的。”
  “這里是電子值班,根本沒有人的,你小子……”
  隊長嘟嘟囔囔,拉著我一起去了電梯間,奇怪的是,電梯里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季隊長好生氣地瞪了我一眼:
  “以后要知道警隊紀律,胡說八道是要被開除的!”
  “我確實看見一個女人……也不知道她怎麼又沒了……”
  “死人能自己解下繩子跑了嗎?簡直是……”
  他憤怒了,對我的不誠實給予鄙視。對著我們三個警員吼道:
  “下次不管誰,要是再提到什麼鬼,別怪我在考核上打零分。”
  我知道他話的意思,零分我就得回警校去,那樣我就失去了在北京工作的機會。可我分明是看見了吊死鬼,為什麼這麼快……,不對,當我目光掃視了一下電梯的地面,一道輕微的液體痕跡依然可見,還是讓我堅信,自己的經曆不是幻覺,那痕跡就是被吊的女人流下的液體,或許是口水或者體液什麼的,便是我相信的直接證據。不過,我不敢堅持下去,就沒說話,跟著隊長他們去故宮值班去了。
  
  路上,插在衣袋的手緊捏著那張光盤,是1644號棺材檔案柜里得到的重要物證,另一個就是黑衣女鬼給我的布包,我一邊走一邊暗自打開,手的触覺告訴我,那同是一張光盤。我的大腦頓時划起了疑團,難道女鬼給我的東西也是影象資料嗎?
  



  第十四章 公廁的那個影子




  我們在夜色中步入故宮深處,隊長在路上一直沒有說話。不久就到了儲秀宮,當年慈僖太后常住的地方。
  宮殿的晱~,是一伙子人,熱火朝天的忙碌著。據說整個一個夏天,這里都有幾個消防隊在儲秀宮做消防演練,今天突然換了電影制片廠的劇組,我事先毫不知情。現在已是夜里十一點了,他們還在努力拍戲?
  一個戴特殊帽子的導演過來招呼,季隊長和他說了幾句,隊長就把我留在現場,讓我看守劇組,千萬不能毀坏故宮建築,我有點疑慮,可又不能說自己對這些人表示懷疑,就答應了。隊長帶著盧英和宣磷去故宮資料庫重地巡查,因為再有幾天,故宮博物院八十周年慶典就要隆重揭開帷幕,已經有風聞說那幅《清明上河圖》作為鎮宮之寶,要在全國巡回展出,目前戒備格外森嚴。
  我第一次現場看拍攝影片,好幾十號人在故宮的老晱~忙忙碌碌,男性的愛好當然不是看導演的那頂怪帽子了,起碼也得盯著女主角,那是一種偷窺的享受,不管拍什麼戲,漂亮妞是決不少見的,不過,我由於懷疑這伙人的來路,所以暗地里手握著槍,邊欣賞她們與男主角對戲,邊警惕地觀察周圍可能出現的情況。
  漂亮女生像在扮演格格,人長得楚楚動人,由於離得遠,覺得像看仙女一般,很快,清劇入高潮,男女主角擁抱親熱,隨后是接吻,清朝的大辮子和少女小辮子,在我涌出荷爾蒙的眼睛里搖晃。漸漸地,我有些走神,眼睛朦朧起來,忽然間瞥見,在這和諧的拍劇現場竟有一處不和諧的風景,原來梴Y上竟出現幾個也穿清朝服裝的宮女,貼在暀W無聲地觀看著,我以為眼睛出了問題,那麼高的大晹o們是如何攀上去的,而且她們的身體似乎又在儲秀宮里面,只露上半身,又是如何不借助依托站得住的呢?是劇組女生嗎?也太淘氣,我要上去勸她們下來,而就在這時,目光正好與拍感情戲的女主角相對,我不禁渾身打起冷戰,她竟如此像一個人,也許就是她——我的表姐龐甄。
  
  不詳的感覺襲來,我開始往后退,想避開這奇怪的劇組,正好被一個管道具的男子撞見。
  “警官,怎麼不看了,拍得不夠刺激?”
  “啊,很精彩,不過我得方便一下。”
  “哦,看得很帶勁,是吧!都是老爺們,我懂你的感受!堅持一會兒,好戲在后頭哪!”
  “哦不,你誤會了,我真的想去方便。”
  我對這個人淫褻的眼神有些害怕。不過他並沒有在意我的閃爍其詞,接著說:
  “后面有個公廁,注意,別把您的手槍掉進去!”
  他開了個玩笑,卻用一種特殊的眼神瞟了我一眼。我感到有點怪異,努力地閉了一下眼睛不去看他,可腦海中他的影象竟突然變了,他淫褻的眼神好象是個血洞,我嚇得睜開,渾身哆嗦了一下,再回頭,那人不見了,我以為他去劇組了,就三步並做兩步,按照他的指引,假意去了廁所,剛到那里,就不想進了,漆黑的廁所只有里面一盞昏暗的燈,由於這是內部使用的備用廁所,外表也非常古朴,頂上長滿了蒿草,掩映在幽暗的宮椏`處。
  我忽然回想起剛才那人說的話,“注意手槍!”,不禁心里緊張起來,也許是提醒我有賊出入?我握緊槍支,沒有進去,而是在一旁溜過,我想換一個角度去觀察劇組。
  就在這時,我目光的余光中,廁所里出現了一個紅色暗影,斜眼望進廁所,一個圓燈籠在我眼前忽明忽暗!是宮燈!……現代的故宮廁所哪有這個玩意?再看廁所內部,瞬間出現了一個黑色影子,正往外走,我的心立刻砰砰跳起來,不由自主抽出手槍,打開了保險。
  “誰在里面?”
  沒有人回話,莫非是盜賊故弄玄虛?故宮的角落都有可能有盜寶者出現,不管他是何方神聖,我進去再說,這是鐵的紀律。想到這里,突然大力奔跑,沖進廁所內。
  就見一個高個子人背對著我,在里面觀看一幅長軸畫,我立刻就想到,那是《清明上河圖》什麼的!也突然明白了,原來他假裝來廁所,一定是個盜畫賊,
  “不許動!把畫放下,我是警察!”
  那影子見我到來,並沒有驚慌,而是突然站起回身,舉起他手中的武器對我的頭,他手里有槍!面對歹徒,我是個臨驚不亂的人,在警校打移動靶,從來都一槍暴頭,就在他轉身舉槍的瞬間,我的槍響了:
  砰!……
  子彈射穿了他的手心,正中前胸,那人抬起頭,手捂著胸口流出的血,驚恐地凝望著我,倒了下去……當我終於能看清他的目光,立刻驚悸了,
  是戚斯龍?我的校友大哥!
  “怎麼是你?!”
  我嚎叫著,上前想抱住他,可就在這時,他踉蹌著后退到廁所里面,掉進茅坑里去了。
  “大哥!”
  我急地呼喊,急忙跑到外面,希望能夠找到便池救他,可漆黑的什麼也看不到,等我再進入里面,那盞詭祕的宮燈熄滅了,我立刻打著隊長給我的手電筒,什麼也沒有,剛才的燈呢?一切都像沒有發生,這他媽的是為什麼?
  我知道沒有發生,地上沒有血跡,說明我看到的是幻覺,或者是鬼魂,可有一件事到底發生了,就是我的手槍里少了一發子彈,而且我居然找不到椈壑W的彈痕。
  我看見鬼了?這是為什麼?我手槍里缺少一顆子彈,怎麼向上級交代?說擊中廁所,可彈頭在哪兒?誰能相信我的鬼話!我為什麼要射擊?射中的目標是什麼?………我嚇得渾身出汗,警隊嚴格紀律是不容用鬼故事胡扯的,我將面臨最嚴格的調查。






第十五章 又聞槐花香


        我想撥打隊長的手機,可猶豫和懼怕卻占了上風,擔心他不但不相信,還會罵我沒有記性,再提鬼的事,會立刻被開除。可是,我要為那粒丟失的子彈負責到底,這是警察的基本原則。我尋遍了廁所內外,想找到子彈和彈出去的銅彈殼,依然毫無進展,剛才我分明看見他中槍流血,可為什麼竟一滴都不見?
  感到更奇怪的是,槍聲竟沒有引來附近巡邏的其他警員,寂靜的故宮,那聲槍響難道會沒有人聽見?……
  看來我又經曆了一個荒誕故事,只是,等待我的,會是公安局內部調查科嚴厲的警官,他們會把我當作嫌疑犯來詢問,接著,倒霉的事就會找上門!
  我悻悻然,默默走向值勤地劇組方向,遭遇戚斯龍中槍后那絕望憂郁的表情,時刻縈繞在焦慮的心頭,我不知道這件離奇的事為什麼會發生,究竟會產生什麼后果,剛才那個劇組人警告我“注意手槍”會是在提醒我嗎?
  
  我呆呆地步向攝制組。現在只有等待隊長他們來,就如實說出發生的事,請求他們幫助。就在我往回走時,突然前面傳來清脆的槍聲,而且好象很多人在射擊,我急忙提槍奔過去,另一幕令我費解的事發生了:剛才拍攝清朝劇的劇組竟然換上了民國北洋軍的制服,幾個人端著槍在大晱~拍攝射擊場面,前面有一群穿人在狂奔,全是民國的學生裝。我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那一槍竟沒有被同伴聽見,原來這里也在“開槍”,雜亂槍聲掩蓋了我的那一槍,只不過是拍攝電影。
  “砰!……”
  幾個奔跑的學生倒下,黑暗中,五四運動前的女學生裝在我眼前明亮。怎麼這麼快就換劇組了?
  
  我的表姐呢,剛才那怪異帽子的導演呢?表姐與男主角的擁抱和接吻場面哪去了?我追上前,正好一個正在往我這個方向跑的女學生“中槍”,她晃了兩晃,就要倒下,我趕快把她扶住,焦急而禮貌問道:
  “喂,小姐!你們是一直在這里拍電影嗎?”
  “是啊!我們一直在這里!快讓我躺下,攝象機照著我們呢!”
  我趕快也跟著躺在地上,拉著女生的手焦急地問:
  “剛才不是有一伙清朝劇組,有個格格,你沒見過?”
  “什麼格格,沒有啊!”
  漂亮女生笑了,她一頭短發,黑裙白旗袍短上衣,令人遐想的民國女服,清秀而典雅,看來我真的看花眼了,表姐的劇組根本不存在。可為什麼我那麼真切地看見了她們在拍戲?……后來我就躲避她,去了廁所,然后戚斯龍“中槍”……我稀里糊涂丟掉了一發子彈?
  “哎,你別拿槍指著我啊!我的大哥!”
  漂亮女生沖我嫵媚地一笑,隨后裝作受傷,站起跑開,我的身旁飄出一陣香風,少女奔跑時好看的樣子,連踉蹌都好看,真像受傷的西施一般。
  “噢,對不起,你繼續跑吧,我不影響你!我裝個死人好了。”我乖乖躺在地上沒動。
  “你會看到自己在電影中,要當心你的槍哦!”
  “謝謝!”
  我點點頭,此刻攝象機追蹤而至,我躺在那里,心理一陣甜蜜,看來一個群眾演員也做得,畢竟,一位漂亮的美女和我牽過手!看來今晚遇到這麼多奇怪的事中,只有民國女生的笑是最讓我感到安慰的。
  攝制組吆喝著拍戲,我無心再看,就抬頭望著月光,繼而是宮晼C咦,我怎麼忘記了,梴Y依稀的月光中仍然有那排宮女影子,現在正扒著梴Y往下看我,我又一次嚇呆了,她們竟還在,而我的“表姐”劇組卻失蹤了!
  我現在可以完全肯定,她們根本不是劇組的人,是鬼魂,幽靈般的故宮遺魂,在凄然的好奇中欣賞著下面人間的“故事”。
  
  我躺在地上不再害怕,眼睛盯著她們看,欣賞著故宮的女鬼們“欣賞”人間的鬧劇,心頭回味著剛才女演員嫵媚的微笑,這職業真好,用美麗和體育鍛煉就可以掙錢,過令人羡慕的人生,可當我的目光再次轉向劇組方向,目光立刻驚恐起來,哪有什麼北缶@磕撓惺萇說瓜碌吶哪僰笠D卸際親有槲謨校v詹瘧毖缶f浠韉牡胤絞且慌磐岵弊永鮮鰨陪K乙黃鸕瓜碌哪歉銎_僚P膊患悒桫潾凝禰珘P鋇姆較蚴且歡潞燁健?br>  
  故宮的大晱~一片寂靜。一個晚上,兩出鬼劇,我一直不願意承認第二次見到的民國女生也是鬼魂,她那麼清秀,嫵媚,說話時甜甜的樣子,好青春好靚麗,尤其是她那好看的紅唇!……紅唇!
  突然,一股淡淡的香氣從我接触過她身體的手傳遞進來,涌過我的衣服,飄散起醉人的鼻息,我頓時清醒了,那是好聞的槐花香!我驀地從地上坐起來,嚇得梴Y那些觀看的宮女鬼們凄厲地喊了一聲,一下子從暀W消失。
  我想起來了,那誘紅的美唇,那窈窕的身材,那明眸青黛的脈脈含蓄,應該就是她!那個沒讓我看見臉的女人,一定是她給我的“夢魘”!她身上的香味是無法忘懷的!可她為什麼要出現美麗面孔?在戚斯龍的日記中,她不是那麼愛著戚斯龍,還叫什麼“落衣”的,說臉批被剝去了嗎?而且有1644號檔案錄象佐證,她和戚斯龍是那麼纏綿,都沒有露出真實的美麗面龐,難道只對我“女為悅己者容”?或者她真是美麗的厲鬼?先給你好印象然后殺掉你,不能這樣簡單下結論……戚斯龍也許另有死因……
      




2007-8-18 06:0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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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落衣”之謎




戚斯龍在八月二十日的值班日記中,的確清楚地寫著暗語:如果見到她,我不能活.那個“她”就肯定指沒有臉的女鬼嗎?既然她如此精明殺人,她早該殺掉我,可為什麼她沒有,反而讓我目睹了她美麗的一面,甚至警告我“你會看到自己在電影中,要當心你的槍哦!”,那分明是友好暗示,而且與我的槍有關。
   如果我走火的槍與兩伙鬼劇組都有關,那麼在邏輯上,我“槍擊”大哥戚斯龍就與鬼魂有關,就可以肯定,女鬼與戚斯龍失蹤案是有牽連的。我繼續著理性推斷,感覺自己也許剛剛踏入這樁人鬼疑案,假如這個女鬼可以變換形態,那麼美麗的面孔也許正是我見到的最后一面,或許,我就會死於非命?不過,對一個像我這樣的獵殺目標搞兩副面孔陰謀,完全沒有必要。

   檔案室的那張臉慘白而沒有五官,在電梯的鏡子里看到的白面女鬼沒有下身,和二月十七日錄象影象中的鬼魂如出一轍,但是,我在檔案樓外面見到的呵護鬼嬰的女鬼,卻有下身,而且曲線玲瓏,雖然她們長發依然,卻不盡相同。這次假冒攝制組民國女生面如桃花,不是長發卻是短發……。不同的場合,不同的面孔,她“陰險的面具”后面,究竟要達到什麼目的?

   我想著想著,忽然明白了一個曾經發出的疑問:檔案室里,她那張沒有臉皮的恐怖面孔也許根本不是嚇唬我的,而是對付另外一個對於鬼來說都更加凶惡的人,也許就是那個人(或者鬼)對她和那九個鬼嬰……同樣是對我構成了威脅!她才想方設法擺脫那個魔影!這樣說起來,電梯外的三指女鬼和檔案室外面也是三指的女鬼並不是同一個鬼魂,假如第二個鬼確實存在,那麼死亡游戲的真正目的,就不僅僅是謀殺戚斯龍案那麼簡單!極有可能,我所見到的所謂真實,也許其中有一部分是假象!

   是誰在操控這團謎案,為什麼把我牽扯進來,還有我的真假兩個表姐,她們的死是真實的嗎?她們時常出現,甚至表姐還打了個靈異電話,告戒我退出罷手,我難道真的介入了鬼世界的核心祕密了嗎?再有,她們到底在這場恐怖劇中扮演著什麼角色?

   我百思不得其解,又將注意力轉移到與我“有緣”的長發女鬼身上,戚斯龍日記中將那個期待他擁抱的鬼魂描繪得凄楚而善良,倒極像我見到的鬼魂,她有美妙的紅唇,身體散發醉人心魄的槐花香,她叫“落衣”,為什麼名字這麼纏綿,甚至有點古怪!……

   我突然想起戚斯龍的值班日記上面的字謎!“落衣”,這不也是個字謎嗎?“落衣”字就是荒草下面三各(通個)衣!也就是說,我已經見到這個女鬼兩個面具,她還有第三個面孔和裝束!而且必在這戶外草叢之下!草叢之下……,那是什麼地方?是井!

   我繼續著假設的思路,“落衣”又有下墜的意思,說明她可能還會在“井”中出現!對了,我竟忽略戚斯龍日記中提到的那口枯井。
我腦海中快速閃現著戚斯龍日記中對枯井的描述,一個長有荒蕪雜草的大院,一口枯井,里面平時無水,卻在那晚見到了水!

   既然這個隱晦的字謎都暗藏祕密,那麼戚斯龍日記就那麼直觀嗎?也許不會,這場追蹤戚斯龍死因案件中,一定有個龐大的魔影,在控制著一個重大祕密脈絡!………
   是什麼祕密,能讓我三番五次見鬼,屢次遭受殺機卻最終安然無恙,為什麼他們冥冥中選擇了我?我到底是誰?與這故宮有什麼關系!還有我的表姐龐甄,戚斯龍,我們之間難道有什麼可以這麼讓鬼魂感興趣的祕密嗎………

   我慢慢回憶著以往的發生,第一天報到時,季隊長給我看的DV錄象,記得在錄象的背景中,兩個人輕微腳步聲,畫面是宮朁M樹木。可依稀可以聽到細細的蟲鳴……我當時利用高科技手段分離出真實的音響效果,以為那絕不是蟲鳴!那是一種古時的鐘磬音樂,還伴隨著女子的哭聲。
   其實,我還是錯了,那女子的哭聲現在回想起來有點勉強,更確切地說,那是一種類似在風口的嗚鳴聲,鐘磬音樂也許是戚斯龍身上的MP3音樂聲的泄露,因為他從小就愛好古典音樂!
    雖然畫面上仍舊是宮朁M樹木,但是,誰又能保證那個DV錄象不是經過人為處理過的呢?在井里發出的聲音應該也是嗚嗚的風,也許戚斯龍當時就在井里,一種直覺的懷疑,讓我對神祕的井產生興趣,也許只有那口井,才能揭開許多祕密!戚斯龍的失蹤一定與那口井有關,“落衣”女的名字,很可能是戚斯龍在日記中對破案人的暗示!

   我興趣斐然,逐字逐句地回憶戚斯龍在二月十七日的日記,他是這樣寫的:
“我再次聽到呼喊聲,瓮聲瓮氣從井里傳出,我認識那口老枯井,據說在幾十年前就干涸沒有水了。莫非真有女子掉進去?那枯井里面都是石頭和雜物,掉進去九死一生。情況十萬火急,立刻奔到黑糊糊的井口,向下面張望……我一下子驚住,我看見了水!奇怪,冬天的枯井哪來的水?可卻是真的,井水平靜得像一面鏡子,在月光下變成盤子大小的銀色,我扒著井口,把DV放到井台上,然后鼓足勇氣朝下望,可什麼也沒有,居然也沒有我的倒影。……”
  
  “呼喊聲從井里瓮聲瓮氣傳出”,也許就是戚斯龍錄象帶上嗚嗚聲的改寫,他提到了枯井幾十年都沒水了,卻突然“井水平靜得像一面鏡子,在月光下變成盤子大小的銀色。”
    必須注意,他提到的井像“鏡子”,發出“銀色”的光,自然會使人聯想到水,可那要不是水呢?……我雖然相信鬼魂的事,但是如此真切地自然現象難道就一定是鬧鬼才可以產生嗎?再有,他說居然“沒有我的倒影!”那一定不是水,鏡子在月光反襯下不反射,是絕對不可能的事,除非……那是個假鏡子,或者銀色下面,根本不是水。如此說,戚斯龍就在那晚“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事,所以才在第二天失蹤了。




第十七章 致命的巧合


      鏡子不反射照鏡子的人,能否推理到以往我見到的鏡子中《清明上河圖》也並非是物體的發射而形成的呢?假如把鏡子設置成一個單向萬花筒,再把《清明上河圖》的殘部放在里面,不就在看鏡子的時候看到一個奇妙的畫了嗎?……假如我的推理成立,那麼,從那一天“表姐”在阿房酒店失蹤,我第一次看到鏡子里的詭異《清明上河圖》起,到后來幾次恐懼鏡子中出現的那張畫,就是徹頭徹尾的虛假騙局,可欺騙我的目的是什麼呢?
  
  另外,戚斯龍在井里真的就看到那個靜止的“臉皮”嗎?他曾這樣描述井下的女鬼:
  “我見到了一張女子慘白的臉!朝著我,那樣子並不可怕,她長得真的很美,灰白的月光照在井底,女人就那樣仰著臉望著我,女人為什麼不說話?難道受傷太重,昏迷了?……”
  他看到的是個靜止而美麗的臉皮,不說話,而且很呆滯,至少並不缺少五官,而后在井台外擁抱“落衣”時,她不僅能說話還說臉皮被人剝掉,不能讓他看見真容,前后如此矛盾。這只能說明,他的日記也許並非是自己所寫,至少被篡改過。而且修改的人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紕漏。
  還有,戚斯龍拍攝的鬼錄象中沒有出現任何“井”的標志,他說把DV放在井台上,卻沒有一點井台的影象,這一點當時我忽略了,可現在想起來,確實沒有井的位置或者井台石的一點印象,對錄象的真實性不能不表示懷疑。
  
  我曾經驚喜的民國宮女的黃絹,真的就那麼巧被我在一面古鏡中發現上面絕命日記嗎?天衣無縫的巧合往往是致命的騙局!那塊布本來什麼都沒有,卻經過鏡子后產生了字!我現在想起來了,那宮女日記不是倒字,而是正的,就說明絕不可能是絹面的字經過鏡面反射后形成的,那面古鏡子極可能有個“萬花筒”結構!經過特殊處理后,里面放進事先寫好的信,讓看鏡子的人立刻產生幻覺!處於對靈異事件的恐懼,不會有人懷疑鏡子的特殊功能。
  
  我恍然大悟,在鏡子中閱讀黃絹上不存在的字,這不和在鏡子中看到幻覺《清明上河圖》如出一轍嗎!難怪那銅鏡會那麼厚重,里面一定有個能做成“萬花筒”幻境的裝置!那面鏡子大有文章!
  
  我高興起來,從無臉鬼對我的“關照”和“追蹤”,到我槍擊戚斯龍,現在我又聯想到他生前的日記對一口井的描述,還發現了銅鏡可能的“萬花筒”祕密,我現在還不清楚其中的內在邏輯關系,而這一切,都讓我懷疑自己置身在鬼的世界中,任何事情都與不可思議的鬼有關系……其實,在這一連串的事件中,我完全被束縛在“鬼”的思維,難道其中就沒有“人為”因素嗎?
  
  我將以往靈異幻覺一個個推翻,頭腦中只剩下那幅傳世名畫《清明上河圖》,難道這一系列的神祕事件會只是現代版的《聊齋》,或者只是戚斯龍邂逅的“人鬼情未了”那麼凄絕浪漫,或者是我這個初出茅廬,與鬼魂從未打交道的新生代福爾摩斯遭遇鬼艷激情那麼簡單嗎?還有三天,就是故宮博物院的八十周年慶典,那幅《清明上河圖》就要出宮接受全國千萬人的觀瞻,這是破天荒的重大事件,也許故宮黑夜的大暀U,一場難以預料的驚天陰謀網正伴隨著鬼影徐徐張開。
  我開始盤算如何打開突破口,這不僅是性命攸關的事,極有可能關系到國寶的存亡,我必須在慶典之前找到神祕靈異事件的端倪。就這樣,我邊往回走,邊策划著下一步行動。
  
  首先要再次審看八月二十日DV錄象,發現人為篡改影象的證據,同時將從檔案室用性命得來的1644號檔案柜中的光盤進行審查。
  第二,一定要盡快打開黑衣無面的女美鬼給我的光盤,了解里面到底有什麼祕密。
  第三,重新梳理鏡子中曾經出現的《清明上河圖》,並將銅鏡拿到技術部分進行鑒定,找到暗藏的“萬花筒”裝置。
  第四,有可能,找到戚斯龍的屍體,還要確認檔案室“看門”的小眼睛女人生平檔案資料。
  第五,找到丟失的那粒子彈,或者弄清為什麼在廁所我會“遇到戚斯龍”。
  
  謎團像雲霧一樣在故宮深處繚繞起來,我腦海中翻騰起朵朵可能的答案,我自知人單勢孤,必須請求隊長他們幫助,假如真的與那幅國寶有關,自己就是犧牲生命,也不會讓陰謀犯罪分子得逞,哪怕是害人的鬼魂作祟。
  
  現在,那口井是破解一切祕密的關鍵!我必須找到它,以此證明八月二十日錄象的真偽。去就在這晚上,同樣的月光,同樣的氛圍下,更能身臨其境。想到這里,我站起身,沿著儲秀宮的大晹V東走,那是戚斯龍最后巡邏的方向。
  
  就在我理清思路,就要尋找井時,意想不到的是,別在腰間的警隊步話機響起通話的絲拉聲,隨后傳來一個尖而凄惶的女子聲音,聲音急促而慌張:“我掉進井里了,快救我啊!”
  我的心怦怦跳起來,和戚斯龍的日記寫的完全一樣,我可能經曆與戚斯龍日記中同樣詭異的事件,也說明我現在的地點距離那口枯井不遠。也許今日就是我走向深淵的日子,就是想躲也不容我回身了,我必須橫下決心,與之抗爭到底!
  




第十八章 沒有瞳孔夜游的僵屍



我知道這是探明戚斯龍死因真相的最后機會,也許我將一去不復返,可在這之前,我要做一件事,就是看到無臉女鬼給我的光盤,我也知道,既然鬼魂之音在召喚,我肯定輕易回不了宿舍,但是,我必須回去,然后再赴死亡之井。
  關閉了步話機,不再接聽任何頻道的呼叫,即使是隊長的指令,我也暫時中斷應答。仰天看一眼月亮的位置,勾畫大概的返程路線,就飛身下了儲秀宮,往東南角我的宿舍而去。
  午夜的故宮鉛幕旌沉,沉悶中正在醞釀一場秋雨,犁驊破土般的閃電在蒼穹中乖戾刀舞,天空下的陰霾呼號著陰森的寒噤,雖然還聽不到雷聲,可濕潤的潮氣告訴我,這場久違的秋雨就要來臨。
  
  “喀噠……喀噠!”
  萬籟俱靜中,一陣奇特的響聲在我身后響起,我警覺地放快速度,可聲音依然如影隨形,我不禁側耳傾聽,那響聲異常特別,猶如一個光著腳踏著木屐的女人在陰蹂的走廊過步的聲音,我立刻判斷出,這就是檔案室聽到的鬼鞋聲音,那是白底繡花鞋踏在路上的作響。細碎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故宮夜路上回蕩,我能感覺那鬼鞋距離我不遠,那聲音十分特別,也十分有節奏,毫無疑問是在跟隨我前行,……
  我想給追蹤的鬼魂一個冷不防,就猛然回轉身,想看清奇怪的一切,可空寂的夜色下,什麼也沒有。我突然起腳狂奔起來,很快就甩掉了鬼鞋的聲音。
  
  往宿舍的路還算順利,即將看得見自己在故宮內的宿舍小院時,緊張的心頓時塌實了些,就急忙摸出鑰匙打開大門,由於怕驚動其他獨身的警員,就輕輕走進。
  “回來這麼晚?值班了?”
  一個陌生的同事向我打招呼。他長得很英俊,濃密的眉毛,很大的眼睛,穿著警隊運動背心,中間一個大大的16號,
  “哦,今天夜班。你還沒睡啊!”我應付一句,往里走。
  “我不睡覺。”
  就在與他交錯肩頭的時候,他回答了一句古怪的話,我猛然看見他詭異的眼神,那眼睛中居然沒有瞳孔!只有死人才會放大瞳孔,或者是個黑洞啊,他是……
  就在我驚愕那人的同時,習慣性抬頭看院前方,不遠處,一向封閉幽深的小宮樓突然亮起了燈,那正在修繕的古樓二樓從來都不住人,哪來的燈光?我嚇了一跳!忽然,古老的窗柃下露出幾個粉面桃花的女人臉,在窗戶里探出,我很害怕,因為那只是幾個頭在晃動,而沒有身體的影子,等我再找那個英俊的青年,就蹤跡不見了。
  我飛快地閃進屋子,快速打開宿舍門,跌撞進去,正要去摸燈,卻不巧正好撞在一個黑色物體上,我頓時一驚,可從漆黑的輪廓可以判斷出那是一個人!是那女鬼!她竟在我的房間里!
  我憑著手疾眼快,突然打開手電筒,照亮眼前那女鬼,黑色的長發遮擋著她的面部,那濃密的長發雖然天衣無縫,卻讓我瞥見了她粉白的脖子上,有一道紅色血痕。她的身材異常美妙,黑色連衣裙自然地垂擺,腳上卻沒有我意料中的繡花鞋,而是一雙布鞋。
  她用力甩起頭發,竟使我的手電光變成血紅,頃刻間就因為失去電力熄滅了。
  等我再次反應過來,我的懷里就多了一個冰冷而柔軟的身體。她抱住了我,將我扑倒,力量之大,竟把我這一米八的個頭瞬間壓倒在地上,她很輕捷,無聲地和我一起倒下,“壓”在我的身上,那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感覺沒有重量,卻被壓得喘不過氣。我有點摔懵了,想要掙脫女鬼站起,也就在同時,我聽見宿舍的走廊里響起那熟悉的喀噠鞋子聲。
  
  窗戶被一陣風轟然吹開,一個巨大的閃電將陰霾劈成血紅,宿舍瞬間被照得慘白,就見宿舍靠近走廊窗戶上隨即閃過幾個人頭影,披頭散發,卻面目分明,就是剛才看到的前面閣樓窗戶里的女鬼影,那幾個僵直的臉眉目都描得紅潤,目光呆滯,臉上都是血,而且都沒有表情,就像傳說的僵屍一樣,在我的窗前輕輕掠過。
  喀噠的腳步聲就停在我的宿舍門外,木門的自動鎖突然開了,樓道里的燈也忽然熄滅,就在熄滅前的最后一秒種,我終於看見那個一直讓我凄惶的影子,那是個無頭的白屍!她的腳上“穿”著一雙紅色繡花鞋!
  
  門在風的作用下再次關閉,透過地下門縫,恍惚間看到了一雙繡花鞋白底!正輕輕地踏進來。
  壓在我身上的女鬼一動不動,她濃密如瀑的長發覆蓋了我的頭,我像個被蘑菇傘遮蓋下的甲蟲,在繡花鞋進屋的剎那間屏住呼吸,閉上眼睛,等待著恐怖襲來。女鬼身上散發著令我亢奮的槐花香,黑暗中,她美麗的紅唇就貼在我的唇邊,向我的寒毛孔滲透著冷入骨髓的寒氣。我努力不去想那穿繡花鞋的女鬼厲魂,而是想象著面前的女鬼那美妙的附身。
  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黑衣無臉的女鬼是想保護我,才事先到達宿舍的,也許她有什麼魔法,也許她的黑發掩蓋了一切,總之,那繡花鞋沒有發現我,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抬頭尋找那繡花鞋時,屋子里一片空寂。
  輕如蟬翼的女鬼妖身不見了,我沒有感覺重量的失去,卻聞不到那股濃郁的香氣,我摸索著匍匐向房門,感覺那股香氣飄向走廊,說明“我的女鬼”從這里走出。可就在我回到窗戶時,卻又聞到了槐花香,好象她又是從窗戶出去的。
  這時,一個閃電將屋內照成白天一樣,地板上忽然有一個黑大的影子,我驚駭地猛回身,剛才在院子里遇到的那個“死人”男青年正從我的窗前走過。我一時搞不清他為什麼能在二樓的窗戶外行走,那里又沒有陽台,可怕,再次籠罩了我的周圍,我知道,如果不盡快看那個光盤,也許就不會有機會了。
  轟隆!暴風雨再次降臨時,我已打開了錄放機。




2007-8-18 06:0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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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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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神祕錄象之謎



  風暴終於降臨,窗外下起凄厲的雨,驚恐已無法擺脫鬼宅的喧囂,我快速接通宿舍里戚斯龍留給下的小電視,拿起女鬼光盤。還沒有放進去,便被這個光盤的厚度吸引了,那不是普通的光盤,它本身的厚度差不多是普通光碟的兩倍,背面如鏡,看不出內容標識,也看不透如此厚的原因。
  一道閃電之后,狂風攜裹著暴雨從被刮開的窗戶飛潟進來,大片雨水正好落在手和光盤上,而就在那一刻,伴隨著持續的閃電,我凝望著光盤的目光凝滯了,那锃亮如鏡的光碟立刻發生變化,再也看不到我的影子,目光中竟是一幅完整的微縮《清明上河圖》!
  我驚愕得張了半天嘴巴,這次驚愕的不再是見到魔鬼之畫,而是那光盤本身。好半天,我突然大叫起來:“明白了,我徹底揭開了你的謎!”
  原來,就在雨水漫過光盤的那一瞬間,我不期而遇見到了古畫,可當我有意扭轉一個角度,那幻覺畫便消失了,再把角度調整回來,圖又重新出現,反復幾次,使我頓時明白了一個長期迷惑我的假象:我所見到的《清明上河圖》竟是一種精致的“顯影鏡”!
  
  潮水般的回憶,讓我忽然想起那天在阿房酒店,表姐龐甄失蹤前,我們靜坐對飲時她照鏡子前的舉動,她的左手有一面小鏡子,不時地拿起來照,接著是好看的動作添些晚妝,忽然,我的目光正好看到她手中的鏡子,里面居然會有一幅土黃色的畫……!當時我感到很緊張,環視了四周,並未見酒店裝飾中有那幅古畫,驚訝於為什麼我在小鏡子中竟見到了那畫,當時她的五指有些紅,我懷疑是唇膏,我還懷疑表姐不會那麼奢侈吧,還把口紅涂到手指上。我記得當時問了她一句:
  “甄姐,你手怎麼了?”她回答:“沒什麼啊……”
  她詭祕地一笑,說明她也很緊張,我現在明白了,當時,我們各自的杯子里都有一杯紅葡萄酒,她是為了掩飾一個動作,用口紅將半個杯子有意涂成紅色,是為了讓我感覺她杯中紅酒的存在,以消除對她將要實施魔術的懷疑,從而讓我看到鬼畫產生恐懼,她趁我不注意把酒換了,杯子里其實只有礦泉水,然后,趁我們都注意窗外,等待她的情人出現的時候,把那杯水到在鏡子中特殊的縫隙,隨后就產生了“魔影“!而我以為她涂成紅色的酒杯里仍舊是紅酒。

  奇跡般的魔術就這樣出現了,那是經過特殊制作的鏡子,來源於神祕的陶瓷技術,民間有稱“顯影杯”(又稱“透影杯”),平時看杯子什麼也沒有,可一倒上水就會現出里面的圖,1980年中國政府還曾經用這樣的杯子贈送給美國總統里根。
   
    它借用光學折射原理,在杯的底部制成凹凸不平的圖案,然后把圖案底部朝向光源,便出現線條清晰、立體感很強的圖案。而現在最先進的工藝能將過去的凸透鏡杯底做成平整的平面,將鏡子仿做一個“顯影杯”則是輕而易舉,道理完全一樣,這麼說,一幅幅《清明上河圖》是事先埋進鏡子中的,平時畫隱匿在特殊結構中,只要遇到水就會顯影。
  就這樣,表姐在我的神祕兮兮中消失了,留下了一塊破碎的鏡子,可這一塊並不是她失蹤前的那一個,從此,魔鬼畫的幻覺就一直伴隨著我。
   
   “鬼鏡子”!我終於明白了她的恐怖之原,是蓄意謀划的陰謀胎盤,表姐的失蹤其實是事先計划好的,可是,如此陰謀策划的“精品工程”,就僅僅送給我,一個乳香未干的見習警員嗎?這其中一定不會那麼簡單。
  我特殊注意了幻覺《清明上河圖》的版本,並非是被美術界傳揚的《清明上河圖》,而有些不同,上面有些地方都沒有見過。
  
  真的要感謝愛護我的女鬼“槐花香”,難道這一切陰謀她都知道?我擦干凈光盤上的水,直到幻影消失,就將盤插進錄放機。
  
  我感到很放松,也許鬼宅的魑魅們正尋覓著我的蹤跡,陰謀的魔網正在人氣最虛弱的時刻拉開序幕,可我卻痴迷地聞著僅存在空氣中的花香,想象著剛才被女鬼附身的美妙情懷,至於那繡花鞋的恐嚇,已經被遭遇漂亮女鬼的朦朧情愛所替代。
  我在第五次閃電來臨時,激昂地按了錄放機開關。

  這是一段很普通的錄象,經常跳動的畫面,顯示出故宮川流不息的旅游者在珍寶館等處欣賞著奇珍古玩,有的人在道路邊小憩,還有人在徜徉顧盼,忽而是古樓頂,時而是樹木,有時還對準游人,顯然攝像者是不自覺中拍攝的畫面,而且他在跑動中。
  忽然,畫面的人流中出現了一個男性面孔,讓我吃驚的並非他英俊的外表,倒是他胸前背心的號碼,16號!這不就是剛才那個沒有瞳孔的人嗎?我警覺的神經一下子被畫面激活,專心致志地往下看。
   
    畫面上不時有人頭攢動,我密切注意著人群中形跡可疑的圖象,又被我捕捉到了,推著小車的故宮工作人員,那張臉怎麼那麼熟悉,哦,我想起來了,他就是阿房酒店的餐廳“大堂經理”,火車餐車上推棺材餐車的服務員!還有……剛才的一群美女,我覺得自己忽略了一段錄象,就重新將錄象帶倒回,將一群在故宮內長椅上休息的美女游人重新定格。
  可以看清她們神色詭祕,其中一個女人側了一下頭,我捕捉到了,她就是剛才在小樓上探頭的女人頭中的一個,不用問,與她在一起的鬼妹們就是長椅處斜躺的另外幾個,我所見到的鬼影都在這個錄象中曝光,故宮里面,充滿了鬼魂!大白天就出動的鬼魅們究竟要干什麼呢?
  



第二十章 第十六分四十四秒死亡之吻



攝像者繼續往前跑,看樣子像來到一個宮殿附近,在一處很幽深的院子草叢邊停下來。他走向殘磚斷瓦,那是故宮里等待修繕的幽深之處,不久來到一個角落,前方是一堵晼A他在椈壑W輕輕敲了幾下,那椈孺~然有一扇門,突然棤}了,露出幽深的洞穴。
  正當畫面往里深入,猛然間,一個瘦弱的身影扑到攝像者的懷里,那是一種凄然的邂逅,也可能是約定,畫面是模糊的黑色,說明是女孩的胸遮擋了畫面,接著可以聽到女子的哭泣聲,由於攝像頭被遮住,錄音系統被覆蓋,沒有專用分離設備,是很難聽得清女子在說些什麼。
  攝像者一言不發,畫面只有女子在訴說著,哭泣著,攝像者擁抱著女子,隨后兩人走下地穴,不久畫面上出現了一個密宮,里面有宮燈,很明亮。畫面中的女子始終沒有露出面容,抽泣一直沒有停息,直到他們共同來到一個暗室,畫面是一個很講究的古床,雕刻精美,只是光線昏暗而顯得有些恐怖。突然,畫面中的女子再次與攝像者擁抱,然后那女子退掉裙子,畫面是女子的裸體,由於是激情拍攝,攝象機隨著衣服被仍到旁邊的床上,幸好畫面定格在兩人擁吻的地方,模糊可以看出那是女人美麗卻傷痕累累的腹部,后來畫面劇烈地抖動,應該是兩人在親吻,隨后……便傳來砰的一聲,一股鮮血染紅了畫面前的椈嚏A可以判斷攝像者和裸體女人有一人受到槍擊而死亡。畫面漆黑一片,哭泣聲停了,再往下一片漆黑。
  
  整個畫面到此結束,前后十六分四十四秒,也就是說,攝像者從開始攝像,到進入地穴后與情人擁抱接吻,最后被槍殺,前后不足二十分鐘,如此快的死亡,和精心拍攝,說明攝像者是知道自己要死亡的,才攜帶了袖珍錄象機,另外,他為什麼將自己死亡的錄象設定在十六分四十四秒?就是那個令人膽寒的數字1644?,難道死亡者有意這樣做?可殺人者為什麼沒有得到錄象帶?給我光盤的女鬼為什麼能得到?當然這可以解釋,因為當時的袖珍攝象機被埋在衣服堆里面,也可能被謀殺者……忽略了仍進什麼地方。
  可是,又一個疑問產生了,要是攝像者和裸體女子徇情而死呢?她是誰?那被謀殺的可憐攝像者又是誰?
  
  窗外,暴風驟雨繼續怒吼著,我拿出光盤,退到晲丑A皺起眉頭,重新思考著剛才見到的奇怪錄象。我有一種預感,攝像者就是戚斯龍,而與她擁抱的女人卻無法弄清,她是謀殺者還是無辜的情人?是人還是鬼?為什麼呆在故宮的洞穴里,顯然那是一個精致的地下小宮,就像許多紫禁城尚待破解的祕密一樣,不為外人所知。十六分四十四秒的錄象,是在告訴我什麼?……我無奈地嘆了口氣,一個簡單的錄象資料無法破解其中的奧祕。
  
  光盤使我的心再次充滿光明,那光明是心的暢快傳達給神經的感受。我相信,除了我,目前這鬼宿舍內到處充滿了敵意,而且這敵意不僅來自那些可怕的幽靈,也許還有那些幕后的陰謀家。
  
  我開始搜尋著房間里可疑的變化,便尋找那面銅鏡,它竟不見了,連同其中戚斯龍日記和那塊黃絹都蹤跡皆無,怎麼可能呢?我走的時候房門是上了鎖的,就連窗戶也沒有被開啟的痕跡。

    我感到居喪和壓抑,繼續尋找可能有啟發的線索,就不得不將目光注意在床頭的一個角落,那里有經保衛部查封過的戚斯龍物品,包括被褥……忽然,在小戚遺物中,我發現了一個枕頭,雖然它很整潔地擺放在那里,卻在枕頭的下方能見到一小點汙漬,我們在一個警校宿舍集訓時一起住過,知道他素愛整潔,枕頭也會干干凈凈,不會輕易有汙漬,那為什麼是這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經常用手摸的結果。
  我趕快將枕頭取來,在那個汙點的地方搜尋,不久,就摸到了一個硬質感的東西,是張小小的硬紙片,我立刻將枕頭弄開一條縫,取出那紙片。
  
  那是一張鑲嵌在心型小紙板框里的相片,當我看到它時,立刻心潮翻涌起來,一股酸楚令我呆坐在床上,那竟是我表姐龐甄的彩色小照片,幾乎半裸體,照片上龐甄嫵媚橫生,嬌艷絕倫,背面還有一行清秀的字:
  “我一生的尊龍,伴你的夢,甄。03年5月。”
  
  尊龍,這是對戚斯龍的愛稱,只有熱戀中的情人才會送這樣的照片。這破天荒的發現大大出乎我意料,我甚至對此毫無準備。那張可愛的照片無疑是表姐出車禍前的攝影,這已經說明,他們早在兩年前就墜入愛河,我是大紅媒?也許是,小戚與我是朋友,也許表姐看我時,與戚斯龍相識的。
  我的心酸酸的,想起自己曾經多麼愚蠢地吻著表姐的照片,甚至把一顆初戀的心都給了她,雖然她不過是我腦海深處的影子,現在想起來好可笑,她早就有初戀情人,而且還是那樣火熱,就是我的校友大哥。
  我將照片收起來,想到上面必有戚斯龍的指紋,應該將它完好保存。一切都已經過去,我不會嫉妒一對死去的情侶,不過,假如剛才錄象中的攝像者是戚斯龍,那麼哭泣與之擁抱的女人就無疑是我的表姐嗎?
  即使是的話,是哪個表姐?是真的,還是那個女鬼裝扮的?要是他還有另外一個女人呢?也似乎不可能,枕頭的地方被摸得出現汙漬,說明他很愛龐甄,照片又是03年的,他擁抱的女人肯定就是表姐。當然,也可能他約會的表姐就是龐甄的鬼魂。
  人都說鬼魂是不易被攝入磁帶的,可我卻見到了表姐的真實身體,也許那類傳說根本不可靠。
  
  但是,對於銅鏡在關鍵時丟失,我還是很得意,對著黑暗不禁冷冷地一笑,然后苦澀地搖了搖頭,我亢奮地站立起來,盡管發現戚斯龍與表姐相愛是我始料不及的事,可它為我解開了一道困擾我思維的鎖鏈,我終於發現了我們三人在案件上的邏輯關系:我是戚斯龍的“情敵”。
  



第二十一章 靈異電話中的慘叫



他們在錄象中的確真的死了,由於是一聲槍響,至少有一個已經死去,人鬼之情在延續?還是表姐壓根就沒有死?……為什麼真表姐能在靈異世界給我打電話?為什麼假龐甄在鬼火車的那次欺騙我,還留下一封感情真摯的紅字信?……其實我也夠傻的,紅字信不就是絕情信嗎?要不然,那是什麼呢?……
  
  案件在我的腦海中有了些眉目,至少我不把自己看作是局外人。而且,由於我的足夠大膽,已經逼迫黑暗對手行此下策,他們收起了重要的東西,那是一種勝利感,我無法查驗銅鏡的萬花筒功能,可他們的性急卻為我的邏輯推斷打了一個A。這足可以說明,我的對手們正是用鏡子的幻覺,這個恐怖的載體,誘使我走向他們設計的圈套,而我卻識破了他們的伎倆。
  假如他們將銅鏡拿走,這就很明白地告訴我,所謂民國宮女的信純粹是編造出的東西,戚斯龍的日記也有一半是騙局,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假如我按照他們設計的圈套走進去,將出現什麼樣的情況呢?可以肯定地說,我個人的生死並不重要,假如我有被人利用的資本,而且還很重要的話,就可以肯定地說,我聯系著一項重大事件。那麼我身上究竟隱藏或者具備了什麼樣的東西,這樣使得陰謀家感興趣?
  
  我清楚自己正處於極度危險中,必須請求外部援助,經曆了檔案室風波后,我對所有人都心有余悸,那麼找誰呢?突然我想起了一個人,怎麼不去求助於她呢,我的高中同學,現在國家安全部公共安全控制局的唐聿晴,可她……現在陷入這樣的困惑,也許她會幫助我……可是,回想過去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自己曾經愚蠢地向她表示過愛慕之情卻遭到拒絕,心里就不是滋味。我是公認的帥哥,可她卻不買我的殷勤,在我的那封求愛信之后,再也沒有下文,甚至斷絕了朋友之間的來往,丟盡帥哥臉面,讓我郁悶了好些日子。
  還記得在來北京之前,她曾經要求見我,可被我冷漠地掛斷電話,我知道她只不過是想和我友好地告別。不過那一次,我卻很后悔,也從此知道了她手機號碼,我知道她是國家祕密戰線上反間諜工作警員,與外界交往,她是非常謹慎的,與人約會也是非常慎重的。她會不會幫助我呢?已經沒有思量的余地,今天是我性命攸關的時刻,就是吃閉門羹也要找她,她總不會見死不救。
  現在是午夜,對不起了,也許她正依偎在戀人的懷里進入夢鄉。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她的號碼,焦急地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譽凌!怎麼是你?”
  我還沒有說話,唐聿晴好聽的聲音就傳來,雖然很低,可還是讓我心花怒放。
  “你沒睡?怎麼知道是我?”
  “我今天夜班,怎麼,想讓我忘了你的一切嗎?”
  “我現在北京,遇到了大麻煩。”
  “是感情還是工作上?”
  “也許是一場陰謀,我覺得很難逃過今晚。”
  “你現在故宮保衛部嗎?”
  “是。”
  “請不要在電話里講,等我幾秒鐘,就轉到安全通話頻道。”
  說完,手機出現暫短中斷,三秒鐘后又重新聽到她的聲音。
  “簡單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我見鬼了,在故宮博物院,值班時遇到了一連串奇怪的事,經常見到《清明上河圖》的鬼鏡子,還有,你還記得我們警校的戚斯龍嗎?他失蹤一個月了,可昨天卻出現在午夜,中了我的槍,而后又很怪異地消失了,我的處境也很危險,總覺得要發生什麼重大的事。現在,我手里有兩塊光盤,一塊是戚斯龍在二月十七日自攝的錄象,另一個是一個看不見臉的女鬼給我的,里面記載一樁奇怪命案,請讓你幫我分析鑒定一下。”
  “能上網嗎?”
  “能,宿舍里安了寬帶。”
  “旁邊有其他人嗎?”
  “沒有。”
  “那好,馬上連接上網,將光盤插進光驅,告訴你的IP地址,其余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那安全嗎?剛才走廊和窗戶外面有無頭鬼。”
  “鬼並不可怕,要是人是要提防的。”
  “好,我馬上做。”
  按照她的提示,我將戚斯龍曾經使用的電腦打開,可遇到了密碼,好半天都不知道如何破解,可光盤仍舊轉著。
  “聿晴,電腦有私人密碼,怎麼辦?我進不了系統!”
  “我已經控制了你的電腦,密碼正在破譯中。”
  好厲害的國家安全部特工,我不禁心里贊嘆。幾分鐘后,光驅停轉,我又換了一張,她已經遠程下載,不久光驅燈熄滅,說明一切完畢。
  “我明白你的處境,這樣吧,明天早晨八點,我會見你。”
  “可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到明天,你知道到處是鬼影……”
  “好男孩,堅持一下,你會有辦法的。注意,要謹慎,不管發生什麼,千萬要冷靜。另外,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起這件事,還有兩天就是故宮八十周年,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你能理解我的意思。”
  “明白。噢,對了,聿晴,能告訴我剛才破譯的密碼嗎?或許我對案子分析有幫助。”
  突然電話被掛斷。馬上手機又響了,我以為是她打過來,可一個神祕而可怕的電話號碼引起了我的恐慌:0001644004。
  我沒有按接聽,電話卻自動接上了,傳來一個陰森女人的慘叫聲,那嘶啞和悲戚讓我的頭皮發麻。
  “聿晴,是你嗎?你怎麼了?!啊!”
  “救我啊!”
  “你是誰?”
  依舊是哭聲,我想掛斷電話,可無濟於事,那手機像著了魔,完全失去控制。這會兒,外面的腳步聲再次響起,那可惡的無頭屍,那雙猙獰的繡花鞋聲又回蕩在走廊,和我電話里的鬼哭形成一道靈異音樂。
  




2007-8-18 06: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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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鬼計的無臉屍



 這時,一陣閃電划破夜空,將我的房間照得通亮,那台電腦忽然打開,風扇旋轉的聲音更加恐怖異常,隨后,電腦自動開機,屏幕上驚現了一幕極度凶殘的畫面:
  一個被捆綁的可憐女人正在掙扎,正在被幾只黑手按住,鋒利的刀子上下飛舞,那女人正在被剝去臉皮!血肉模糊的臉已經看不清她的模樣……她撕肝裂肺的慘叫聲響徹在我的手機里,忽然,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傳來:
  “想知道這個可憐的女人是誰嗎?”
  触目驚心的畫面使我瘋癲了,實在受不了雙重刺激,就猛然站起身,沖著魔鬼手機咆哮:
  “殺人的魔鬼!她是誰?快住手!”
  “聽不出她哀嚎的聲音嗎?”
  “龐甄?”
  “她有罪,就得接受懲罰!”
  “你們這些魔鬼!到底想干什麼?”
  “女人的哀號是最好的音樂,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在干什麼嗎?”
  “王八蛋!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快放了我姐姐!”
  “三十六小時,把東西交出來,否則,1644刀,一刀不少,你姐姐的臉雖然沒了!可她還有好看的身體,好有……凌遲。”
  “什麼東西,你們到底要什麼?”我向著黑暗怒吼。
  “只有你知道。”
  “我要找到你們!混蛋!”
  我將手機使勁拋出窗外,然后對著門大吼:
  “繡花鞋!想殺我就來吧……!”
  門咣鐺一聲被風刮開,我下意識地操起地上的椅子自衛。可眼前的走廊卻什麼也沒有,只有一雙繡花鞋擺放在門外,正當我搜尋之時,忽然一道黑色的影子印在我的腳下,在凄冷的閃電光中搖曳著,是從窗戶打過來的,我猛回頭望向窗外。
  只見窗戶上懸掛著一個紅色大盒子,啊!是一口棺材,我立刻認出就是1644號檔案柜!黑暗中,我看不見有繩索吊著,那個恐怖的死亡之柜就那麼在淅瀝的雨中搖擺。我驚恐萬狀,想把它弄下去,奔過去一看,嚇得我險些閉上眼睛,柜子里面有一筐女人的頭,臉部都被剝去了皮,由於高度腐爛,已經臃腫不堪,可就在我的眼睛離開的瞬間,我注意到一個人頭的小眼睛,依然睨斜地呆望,那是死不瞑目的表征。
  “小眼睛女人,那個吊死鬼?”
  我嚇得后退幾步,靠在門上,我知道這是用來恐嚇我的,也許……那哭泣慘叫的女子是我表姐?她還沒有死?而且正在受到比死亡還痛苦的折磨……我能有什麼東西這樣令魔鬼們感興趣?這個世界是怎麼了?啊!我害誰惹誰了?………
  就在這時,我關閉的步話機突然響了起來,卻和一個小時前一樣,仍舊是那個恐怖的女子呼叫聲:
  “快救我啊!我掉進井里了!”
  真正的危險終於來了,那口井是死亡的陷阱,我知道危險就在今夜,躲避不掉的,就操起步話機,冷靜地回答道:
  “我是307號警員,你掉在哪里?”
  “救我啊!儲秀宮的井…”
  女子呼救聲很凄慘,而且步話機的雜音很大,我一時無法判斷聲音特征。看來,我無法逃脫這魔鬼的召喚,就冷冷地回望一眼那口棺材,收起光盤,毅然沖出了門,我要重新經曆一次與戚斯龍日記中描繪完全相同的死亡之旅。
  我不顧鬼宿舍樓內可能隨時出沒的鬼魂,一陣狂奔沖到大樓外,在風雨中走下台階,正要迎著暴雨沖出大門,卻迎見一個黑影,它就在對面大門外,我被那個美麗的黑色形體震懾住了,是她,落衣,她孤零零地佇立在風雨中,窈窕嫵媚的身形宛如河邊的菁柳。
  我知道,她在等我,黑衣無臉的女人(這次我不再稱呼她為鬼魂),狂風撕扯著她柳絮似的發絲,比以往更加凄冷的是,她那僅露出紅唇的下顎異常紅潤,在黑夜中像一盞忽明忽暗的小橘燈。
  
  我沖過雨水,暫短地面對著,感激地凝視著那片窈窕而凄涼的黑影,我看清了,那盞小橘燈是血,她有些站不穩,就突然張開雙臂,猶如一片隨風而絮的落葉,踉蹌著扑過來,我趕快接住她即將傾頹的身體,才注意到她脖子上的紅色痕跡越發的殷紅,一道奪目的閃花在半空開放,我猛然從她的脖子間,看透了對面血紅的雨花!
  天哪!她的脖子斷了!勉強粘連著,黑衣女人無力地擁摟著我,那股槐花香氣更加濃郁,雖然沒有什麼重量,卻更加凄然美麗。這次她主動抬起頭,依舊只有嘴唇,可蒼白的唇邊卻滴淌著淋漓的血。
  我趕快用衣袖幫她擦去血痕,然后將她和長發抱在懷里。雖然只有幾次見面,可她凄楚而善良的形骸已經讓我憐憫,讓我依戀。
  我捧起她的手,想為她溫暖,可能是礙於三個手指的自卑,她死命地往回縮。雨下得大了,我將她抱起,跑到晱~的一顆大芙蓉樹下,希望那肆虐風饕的豪雨,能在淋漓的樹枝下減弱為相依的雨蓬,她的身體冷得像腊月的堅冰,一如寒瀑枝條的雪松,寒冷中伊帶著溫柔,我緊緊抱住她,焦急地捧著她的頭,希望那點呵護能托起她游絲般的“生命”,也希望能給她溫暖一下身體。
  “你怎麼了?為什麼搞成這樣!”
  我叫囂,她的頭無力地垂著,一個微弱的聲音在飄蕩:
  “你讓我等得好苦……”
  “你是誰?是那個民國宮女嗎?是你寫的黃絹日記嗎?”
  她不再說話,也許鬼魂在失去經脈后也會昏迷的,我小心地搖晃著她的身體,好久她恢復了蠕動。要不是她的力量,我承認那是鬼的力量堅持著生命,也許,她此刻就會變成泥流中冷冷的沙。
  



第二十三章 可怕的《紅字》




然后,她慢慢抬起頭,由於滿臉的黑發,我依然弄不清她濕漉漉儼然美人魚般身體的前后,只是那柔軟的乳峰漸漸貼近,才使我感覺她正頑強地仰起頭,並用滴血的紅唇面對著我,我知道她在凝望,雖然沒有讓我看見她的眼睛和鼻子,我相信她正積蘊著凝視的渴望。
  又是幾點鮮血從嘴角流出,我沒有再用手去揩拭,而是勇敢地用嘴唇去迎接她的血!我可以肯定已經落入可怕的陷阱,是將要走向死亡的人,在這個世界上,難道連一片善良的冰魂都不能用男人雄心的玉壺去呵護嗎?我還算得上什麼男人,她勇敢地拼爭,或許是為了挽救我的生命,甚至差點斷了頭,不管這鬼案的背景如何詭異,我都會毫不猶豫為了她,我已經深愛的“槐香女”付出生命和陽氣。
  我堅挺的決心都賦予自己將要履行的狂暴,我要狠狠地吻她,哪怕她在我的死亡前“死去”,我相信,一個好靈魂會得到造物主的佑護,假如上帝能讓我的熱望使她復活,我寧願身上只剩下一滴能夠與她吻別的血,只求能讓我在愛神面前幸福一秒鐘。
  可她搖搖頭,抬起手,三個枯萎的手指撫摩著我的頭發,紫色的指甲就像冬天夕陽里最后一杆曾經娉婷的蘆葦,在一行看不見的波光淚水中,槳划著雨水從“面頰”上流淌下來,流到唇邊,直到好看的下巴。我激動的閃電中,她的指甲是淡紫色的,像夭折的少女凝華的玉乳般墳塋前,那青冢絲蔓邊盛開的馬蘭花。
  
  “你……不能……吻我。”
  她的唇沒有動,那個凄涼可怕而沙啞的聲音是從她喉嚨處發出,就像在水里說話一樣,說話時,她的脖子冒出氣泡,我知道她的喉嚨斷了,能有這樣的聲音已經是一種堅韌的力量,那是要忍受劇烈的痛苦才表達出的。
  “不要說話!我不知道你是誰?可你是個善良的鬼魂,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願意和我在一起,為了保護我,還受這麼重的傷害!”
  我抱著她聲音低沉地吼。
  “告訴我那光盤是從哪兒得來的!你為什麼要給我這個!戚斯龍是什麼人?他的死與你有關系嗎?”
  “紅字…出賣。”
  “你說什麼,誰出賣紅字?”
  “紅……字。”
  她說完這句,身體便下墜,突然在我的懷里消失了,只有那斷魂的槐花香依舊留在我的身體中。她是鬼魂,也許在失去知覺前,她不想留在我懷里。
  紅字?好奇怪的話啊!她在暗示我什麼?
  “落衣!你做保重!”
  我對著漆黑而空蕩蕩的故宮街道默默呼喊,我相信她聽得見。
  
  我獨自一人繼續往前走,在去往儲秀宮的路上,我反復玩味著落衣的話。紅字………紅字,……,為什麼說這麼怪異的話,她見到紅字了?可怕的紅字……我突然想起一件往事,會不會與那件事有關系呢?那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2004年冬天里的一個黃昏,龐甄(現在暫定為假表姐,按我目前判斷真表姐於2003年就死了。)從單位來到我的宿舍,非常失意地找我,要我陪她去看電影,是韓國的驚怵影片《紅字》,我還記得她孤零零在大劇院等我,而沒有其他朋友,這對我是個意外。

  她說心情煩躁,我當時想又是哪個大帥哥和她分道揚鑣了,她的私人感情向來是個祕密。我們就那樣坐在影院里,各自欣賞著這部著名的電影,的確很奇異,大概的劇情我還依稀記得,綺勛是一名出色的刑警,他有兩個深愛著他的女人,妻子秀賢和充滿著誘惑力的情人佳喜,他接到任務調查照相館主人被殺的案件,死者的妻子慶熙有殺人的嫌疑,然而這個女人卻散發著一種奇特魅力,讓他懷有曖昧之心。情人佳喜雖然表面上華麗無比,內心卻異常孤獨,將綺勛的愛當作唯一的生活支柱,她懷孕了,當綺勛和佳喜調情無意間被困在汽車的后備箱里,兩天兩夜,愛情在貪婪的人性面前顯得那麼脆弱……在瀕死時刻也幻想著給自己腹中胎兒取名叫珍珠。佳喜難產,綺勛卻只顧自己逃生……一聲沉悶槍響,痛苦和絕望中佳喜死在汽車里,死在情人身邊…影片沒有告訴是誰開的槍。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扮演佳喜的韓國當紅影星李銀珠也在不久上吊自殺身亡。

  我清楚地記得,龐甄當時淚流滿面,后來她看不下去了,沒結束就要離開,我問是不是不舒服,她沒有回答,就一個人跑出去,那一晚我都沒有找見她,從此,她失蹤了好些日子。難道那個電影有什麼寓意,能那麼刺激她?現在看來,會與戚斯龍有關?
  紅字,我依稀記得,在那次火車遇鬼的旅程中,作為鬼魂的龐甄曾經給我留下一段紅字日記,由於憤怒,就被我仍掉了,不過那上面也沒什麼啊,難道對我是一種暗示?……,只有我曾經和她去看過那場電影《紅字》。

  有一段話我還記得,她說:“那種思念情人的感受,我何嘗沒有過,我理解你的感情。可我不得不告訴你,以前的我其實並不是你真實的表姐龐甄,她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不要探究我究竟是誰,過去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我不想可怕的夢魘糾纏你的生活,把它埋葬掉吧,就像埋葬你的情人,從此我們將永別。”
  如果假龐甄愛戚斯龍是真的,又為什麼她那麼痛苦,就像“埋葬你的情人”?顯然,假龐甄是真實存在的,她就是現實生活中的鬼情人“佳喜”,也就是和我一起看電影的那個人,從那封紅字信中,我能體會,假表姐心中充滿哀傷,也許她哭的原因正是感受到自己和戚斯龍的愛情故事結局,竟和電影《紅字》如出一轍。
  




第二十四章 枯井謎蹤




小戚是警員,他愛著我真實的表姐龐甄,按照《紅字》的劇情暗示,他還愛著個情人,可能就是與表姐長得很像的鬼表姐,而他們的結局……就像《紅字》電影中的綺勛和佳喜,后來,佳喜死在車里,是由於綺勛的自私和貪婪,那麼是不是可以這樣假設,戚斯龍是個負心的人,背叛了那個也愛他瘋狂的鬼魂……
  真龐甄確實在車禍中死了嗎?真假龐甄和戚斯龍有什麼恩怨?按照〈紅字〉的邏輯,電影〈紅字〉中佳喜與綺勛的妻子秀賢是好友,那麼真假表姐除了是人鬼情敵,也許她們還是好朋友。《紅字》中,還有第三個女子慶熙,並沒有在我的經曆中出現,假如他們之間的《紅字》情緣是真實的,那個更加艷蕩的女人(或者女鬼)是應該存在的………,戚斯龍對她的愛應該源自一個案件。會不會是第三個女人(或女鬼)曾經邀請過小戚幫助她解決一樁案子呢?
  理順了戚斯龍與女人的四角關系,現在的問題是,到底朦朧的是第三個女子,她是誰呢?會不會是黑衣無臉的女人落衣呢?要不然她怎麼會有一張神祕的光盤,還提到紅字,這個對於戚斯龍的角色定位的邏輯暗示?女鬼能看過電影《紅字》嗎?她怎麼會用這麼現代的詞語暗示我?她幫助我,而且那麼愛我,會只想告訴我戚斯龍的事嗎?顯然不是,她參與這個案子的唯一可能就是她與那幅《清明上河圖》有關聯。也許當初她找到戚斯龍,也是為了那幅畫的事。
  可那幅畫不是完好無損在故宮的地下文物倉庫里嗎?………我的腦子亂亂的,雖然相信自己猜測的有道理,可沒有人給我證明那假設是真的。
  
  就在這時,步話機的呼救聲又響起雜音,驚斷了我的思路,我機警地四顧,隨后謹慎地摸了摸內袋,坏了,那兩張光盤都不見了!是落衣剛才擁抱時拿走了?也許是她,也許是怕這重要東西被人奪走,她才取走了。
  
  順著宮朁鼠e跑,不久呼救聲音斷了,我收起步話機,沿著聲音信號清晰的方向小跑,果然見到了一個小庭院,月光下的小宮宇就在里面幽深處,這里沒有標志,並不在故宮保衛點地圖上,我看好方位,閃身進去,倚在回廊處向里面窺視。
  “救命啊!”
  我再次聽到呼喊聲,這次不是步話機,而是來自前方。瓮聲瓮氣的聲音從井里傳出,說明我判斷很正確,那聲音來自前面灰白的土台下,那里有一堆雜草,荒蕪的小荊棘隨著呼呼的北風刮著,怪異的物影在月華下搖曳,我停下腳步,靜靜等待著第二次呼救聲,果然,當女子凄慘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捕捉到草叢的深處下面就是一口井,呼救的女子也許就在下面。
  
  就要上前的那一刻,我遲疑了,腦海中深現那段我最初看過的錄象,方才明白一個恐怖的事實,我所奉為真相的1644號檔案中保存的戚斯龍二月十七日DV錄象,其實是徹頭徹尾的“電影”劇本,是沒有發生過的故事劇本,而所謂的二月十七日日記中的情節,正在由我來主演,根本不是戚斯龍與井的故事,那是我的故事。這不由得使我想起午夜前,民國北洋軍鬼劇組的那個漂亮女生說過的一句話:
  “你會發現自己在電影中。”就暗示著這個意思,我可能就在這部由自己主演的生死之劇中擔當主角。
  干脆地說,對於戚斯龍,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那些事,而日記實踐者是我:在故宮里遇到一個穿黑裙子,沒有臉的漂亮女鬼,然后又出現在一口井的邊緣,我想接下來便是如銀的月光下,枯井里出現了水,再往下便是一個可怕的女鬼臉………,我像個跑龍套的蹩腳演員,在被恐怖的魔影設計好的情節中跑來跑去,除了讓我得到那美麗善良女鬼的擁抱,還有什麼是真實的呢?……
  
  是誰在導演著這出戲?落衣游離在這陰謀戲之外嗎?也許她也不知道將要發生的故事,她只是給了我一張能引導真相的光盤,可那漂亮民國女演員要是她變的呢?也許她就知情,我也弄不清楚了,不過接下來的故事一定更加凶險難測,無論如何,我要挨到明天上午八點,即使犧牲了,也要搞清一部分真相,設法告訴唐聿晴,讓她繼續破解下去。
  
  想到這里,我執著的心再度瘋狂,那是一個不想做英雄的人卻在死亡的十字路口揀到了一把叫做愚勇的鈍刀,繼而要表現出果敢和堅決,既然死神選擇了我,我就不會后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抗爭才會有機會。
  
  四周黑暗無比,呼嘯的夜風吹在紅色高暀W,傳來陣陣呼號聲,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自己會來到這里,來不及細想,就一個箭步穿了過去,迅速來到雜草堆,果真發現角落里有個井台,想象著下面必然是井口,就隱藏在井台邊,然后我拿出身上經常帶的鏡子,側過身反射井下的一切。
    如水的月光照在身上,讓我的制服也和井台一樣顯現出灰白色,我秉住呼吸,往下看,一種無名的使命感驅使自己勇敢起來,我認真地審視著環境,將鏡子調整到一個角度,希望能看到日記里描繪的那張美麗的臉皮,可預料中鏡子里能發射井底的女人臉沒有出現。井下銀色光瀾,猶如荷塘月色那般美好,和戚斯龍日記描繪的完全一樣,可我望穿雙眼,也沒有發現什麼。
  猛然,一對紅色的東西出現了,接著,我看到了一雙繡花鞋從井底往井口慢慢台昇,白色鞋底在月光下泛著慘白的光,接著是女人的紅色裙子,她的腿紅白間並不分明,而是一片模糊,似乎流著血,面部一定朝下,就這樣她昇了起來,可突然,我看到了恐怖的場面,她大腿下面就是一張白臉,正向井口緩慢而上,銀光的反射越來越強,鏡子中的繡花鞋就越來越陰森,也越來越近井口。
  




2007-8-18 06: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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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難解的鬼連環  



黑忽忽的鬼影從井里慢慢昇起,一雙繡花鞋,在井底銀色光的反襯下幽幽昇起,感覺下面是一個女子高聳的峨髻,她的身子哪里去了?就在我驚魂未定時,井下傳來熟悉的女人之音:
  “你不要走,井底很冷,抱抱我好嗎?”
  我驚問:
  “你到底是誰?”我咬著牙等待著回答。
  “你的女人,能抱我一次嗎?”
  “不用嚇唬我,我今天就來撕破你的面具!”我恐懼中顫抖著怒吼。
  “我不會害你,只要你能回過頭,看一眼身后,然后抱我一下。”
  “我不會相信你!”
  “你一定會的。”
  “你到底是誰?不管你是人是鬼,今天一定要看清你的面目!”
  我歇斯底里叫喊,一股變態的勇氣沖向我的力量,就站起身,正要收起鏡子,可鏡子的反光使我突然見到身后的一幕,一雙白得陰森的手臂向我伸過來,感覺雙眼被捂住,月色銀光下,我的余光感覺是一個全身素白的人正在身后,她瘋狂地扑向我,我猛回頭注意到即將到來的危險,掏出手槍,這時,白衣人有力的手捂住我的眼睛,一股陰冷的風向我脖頸襲來,我想掙脫,突然自己手碰到了鬼的手,頓時感覺到恐慌,只有干癟的三個手指,我向身后勾動了扳機,
  “砰!”的聲,槍的后坐力差點使自己跌倒,一個沉悶的撞地聲,讓我相信目標被擊中,然而子彈射出去之后,我便聞到了一股沁人肺腑的香氣。
  “落衣!怎麼是你?”
  我后悔極了,致命的槐花香!我怎麼那麼沖動就開了槍!
  “落衣!”
  我滿地尋找她的影子,可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我擔心的慘叫聲並沒有在草叢中回蕩,一切都似乎平靜得鴉雀無聲,除了我槍口的灼熱硝煙的味道……我顧不得井里的女鬼,慌忙在草叢中尋找,希望找到落衣的身體。果然,我見到一個縴細的東西臥在草叢中,便扑過去,將她抱起,緊緊摟在懷里,可頓時感覺不對,不僅僅是因為沉重的重量,落衣的頭發是濃密看不見臉的,而這個人卻連個完整的頭都沒有,而且,不堪入目的是,她的下身鮮血淋漓,模糊一片,我點著打火機,就見黑暗中,一個異常恐怖的場景出現在我面前,那是一個人間凄慘無比的景象,女人滿是血汙的裸下體,腹部被切開,還有個血肉模糊的孩子,只生了一半,那嬰兒已經支離破碎………她是個難產的孕婦。
  悲慘的女人身體大部分不見了,那張臃腫不堪的臉也被剝去臉皮,血肉模糊,可怕得讓人嘔吐,還有那半個嬰兒!我的天啊!………,我緊張得天旋地轉,黏糊糊的手痙攣著,抱著死人下身的手無力地垂下,突然,死屍雙腳踝上的一副短金屬鏈子引起我的注意,顯然她死前是用這個東西作為腳鐐,她永遠沒有逃脫的機會。
  她不是落衣,她是誰?就在我遲疑的剎那間,井里探出的那雙繡花鞋已經勾住我脖子,接著,一股腥臭的味道讓我喘不過氣來,我嚇坏了,抓住繡花鞋,將打火機按在繡花鞋面上就燒!那只扣住脖子的詭異鞋子被我點燃,緞子鞋面頓時燃燒劇烈,那燒著的鞋更加瘋狂,使勁掐住我的喉嚨,我迅速將燃燒的鞋反扣到地面,連我都意想不到,由於周圍的荒草很密,加上夜晚的風緊,那些干燥的蒿草竟然燃燒起來。
  
  忽地刮來一陣北風,我身上著火了,自己臉皮被酌燙得扭曲,另一只繡花鞋逃走,只聽一聲慘叫,我的頭忽然轟地一聲,被什麼東西猛擊一下,朦朧意識中似乎才明白那一聲慘叫竟是自己的喉嚨發出的,然后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躺在一張很硬的床上,望著白色的天花板,還有身邊許多檔案柜,不知道自己躺在哪里。身邊是一位年輕女警官,她正對著我,手里玩轉著一支好看的筆,我的頭很昏沉,周身灼痛,全身的衣服好象被換掉了,這是為什麼?
  “你醒了?”
  “你是誰?哦……是寧……?”
  好半天我才認出,她是保衛部的內勤干事寧妤,報到時是她接待我的。原來自己是在保衛部的內勤辦公室休息室。
  “我怎麼在這兒……好象著了火。”
  “東線巡邏隊收到呼救,他們找到你。”
  “我呼救?”
  “昨晚兩點左右,有個劇組的女演員說,拍戲時看見一個警官掉進廁所里了,他們把你弄上來,后來隊長他們到場時,你已經被救上來昏迷了,渾身臟極了,差點被淹死。”
  “我淹死?劇組的女演員?”
  “別裝蒜了,隊長對你的行為很惱火,你為什麼會掉進女廁所?變態嗎,還是想猥褻女演員?她是哭著報的案,大家都明白怎麼回事,你會被指控強奸未遂。”
  “我強奸?……我他媽的遭到了鬼襲擊。”
  “是你遇到鬼了?還是那漂亮女演員遇見你了?請不要自作聰明,在事實面前你最好老實交代,上廁所要握著槍嗎?”
  寧妤好看的臉突然冷冰冰,她在質問。
  “我……是去過廁所,可沒有什麼女演員,我是追查一件事。”
  “不管什麼事,你當時手里拿著那把警用手槍,出現在女廁所,就有流氓企圖。”
  寧妤的目光變得犀利,說完話之后出示一個微型錄音機,語氣也生硬起來。
  “我是開槍了,也打中一個人,不過那人隨后就消失了。”
  “龐譽凌,隊里很器重你,把你從警校破格提拔來,可你昨天的表現,實在令人失望。我現在代表保衛部和你談話,你剛才的陳述已經被錄音作為調查本案的依據,下面我就你手槍中缺少兩發子彈的事,正式問你,希望你誠實合作,否則,紀律檢查科的人會隨后找你。”
  “好吧,我的確少了兩發子彈,不過是一次特殊的經曆。”
  我就知道會發生這種倒霉事,可面對這位凌厲的女警官,我還有什麼隱瞞呢。
  我將發生在昨夜故宮攝制組排戲過程中,我去廁所的遭遇講述一遍,當然沒有提到后來發生的故事,她似聽非聽,筆在紙上滑滑地記著。可就在這時,她桌子上一個飾物引起我注意,那是一個九結金屬環,民間的游戲物,稱九連環……,可已經解下七節,還有兩結未解開,寧妤喜歡玩九連環?我的神經頓時緊張起來,不知道它關聯這什麼,卻有一種不可名狀的不詳之感。
  “龐譽凌,算你走運,由於涉及名譽和影響,那位女演員已經撤消了對你意圖強奸行為的指控,她也沒有留下姓名,這件事我們暫且放在一邊,可是,那兩枚子彈的事我們要追查到底。”
  “我的確沒有撒謊,也根本沒有無理什麼女演員,你們不相信,我可以和那個女的單獨對質,她一定是見鬼了!那子彈是我打了,可我……一切都亂套了!”
  我無可奈何,攤開兩手,有些歇斯底里,結結巴巴地表達著自己的清白。
  



第二十六章 鬼窟的紅衣女孩



“你確信沒有撒謊?要知道,無法說明子彈的去處,會惹大麻煩的。”
  “我從不撒謊,我確實見到戚斯龍手里還拿著古畫。他襲擊我,我就開槍了,……誰知,那是個奇怪的事,他確實流了血,后來卻沒有了………。”
  “你也沒有找到彈殼?”
  “是這樣。”
  “好,請你在剛才的筆錄中簽字。”

  我捂著仍舊有些燒灼痛的臉坐起來,寧妤將詢問筆錄拿過來,讓我過目,沒什麼看的,就隨手簽了字,可就要給她的時候,我突然發現,筆錄中有幾個字是我熟悉的,好象在哪里見過那種筆鋒……我想起來了,是民國宮女的黃絹絕命日記里出現過那幾個字!
  我渾身哆嗦了一下,表情有些痙攣地瞪著看,兩只眼睛骨碌碌地轉著,突然間抬眼飛速望了望寧妤,她感到很詫異:
  “看我干什麼,記錄不對嗎?”
  “啊,完全正確,我是被燒暈了,白眼總會不由自主往上翻。”
  “那是沒有瞳孔了?”
  她詭狎地一笑。沒有瞳孔?是暗示還是威脅?我的頭發豎起來,表情機械地跟著笑,目光卻掃過筆錄的紙下端字體,那幾個字真和民國宮女絕命日記上的比畫很像,她也似乎察覺我在端詳,急忙把戴白手套的手背過身后,這更引起我的懷疑,剛才我倒沒有注意她的手,為什麼不讓我看她的手?……。
  
  “這份材料我們要入你個人檔案。”她的話是威脅還是提醒,更加讓我摸不著邊際。
  “我有個人檔案?”
  “故宮的每個職員都有編號檔案,這是組織上的事。”
  她上下打量了我幾眼,不屑地走向卷柜,
  “我的檔案都調過來了?……”我將信將疑,心想還挺快的。
  就在她伸出手拿文件夾的瞬間,我看到了她右手戴著的手套好象有點空癟,里面缺少手指?!三個手指的“鬼魂”?寧妤,她是………?
  “你不許離開這里,過一會兒就是上班時間,會有人對你繼續調查。”
  寧妤命令我呆在原地,說完轉身上樓去了,大概是去傳真室或者到二樓領導那里匯報工作。借助這個機會,我忽地從床上躍起,直奔外間內勤辦公室。忽然,椈壑W一排排的監控屏幕引起我的注意,這里是保衛部祕密監視點,我怎麼不知道?而且我注意到畫面上竟有檔案室的監視錄象!就說明我在檔案室里曾經與“鬼”周旋的情景,包括一舉一動,都有可能在這里被監控!
  
  寧妤有三個手指?會不會她就是在檔案室漆黑的走廊里游蕩的第二個“鬼魂”,不會啊,那個繡花鞋腳步聲……是無頭的白屍體啊,怎麼也不像是她!我情緒緊張起來,假如是她裝神弄鬼怎麼辦?那個曾經抓電梯門的手是一層人皮的記憶是錯誤的?不對啊,那真的不是人皮,也許是特殊手套!

  檔案室的一幕浮現在我眼前,電腦的自動開機,走廊里監視電視突然打開,我窗戶前懸掛的棺材,還有那些被剝皮的人頭……這其中也許都是人為控制的,目的是迷惑我,讓我產生恐懼,也可能要置我於死地?
  
  昨夜我槍支走火案,難道也是“他們”導演的嗎?這似乎不太可能,戚斯龍的確讓我擊中,難道還有錯嗎?可是,那個劇組女演員就值得懷疑,我明明是在井台邊被擊暈,卻被仍進女廁所,最有戲劇性的是,居然會有個神祕女演員報警,說我強奸未遂,她會是誰呢?我想起第一組拍攝電影的“鬼”,我還曾幻覺地見到表姐,這說明並不是子虛烏有,可我從井的地方被燒后擊暈,再被仍進廁所,說明鬼劇組與井底的繡花鞋鬼們必有聯系,她們沒有殺我,很可能是留著我還有不可告人的“用途”。
  
  可我真的掉進女廁所嗎?身上並沒有臭味,到底是救我還是害我,為什麼隊長一直沒有露面,我值班的一夜他們在干什麼?子彈的案子將把我陷於不利境地,也許我會成為一個陰謀的犧牲品!想到這里,我不禁渾身打個冷戰:我的那兩粒子彈……會不會被他們做文章,如果陷害我是戚斯龍的謀殺者,該怎麼辦?
  
  我瀏覽了一下房間,忽然,從里間的女衛生間飄過一股淡淡的香味,直沁我的鼻孔:槐花香!落衣的槐花香?這里怎麼會有那種香味?我警覺十足地搜尋著,才注意到這房間原來沒有窗戶,昏暗的台燈光照在一排排的監視機上,猶如一群黑色的幽靈,在椈孺M角落中充當著房屋的主人。我數了數監視器,總共十六個,可奇怪的是,關閉著的顯示屏玻璃面應該反射台燈光,可卻黑忽忽的,看不到台燈的影子。
  當目光掃視到衛生間,我被一塊鑲嵌在椈尷疑銴l吸引住,出於對鏡子的特殊敏感,我極力想看穿鏡子反射的物體是否真實。我慢慢走向衛生間,突然,我的目光中出現了一個的影象,那是極為模糊的印象,經過黑暗房間鏡子的反射后,那印象就更加飄忽不定,恍然間似乎是一個女孩的臉,濃密的頭發,紅色的裙子,只能看到一半。好奇與驚恐交織在我的心,我躊躇起來,那屋子沒有燈光,里面並沒有任何動靜,怎麼會有人在照鏡子呢?
  我正眼眺望,好象沒有了,可余光中的紅衣女孩卻存在,像是在看我!一個人影在鏡子里,就說明衛生間有那個女孩,是故意躲著我?我往后倒退了一步,鏡子的角度變了,人影也沒了,卻見一只紅袖子胳膊伸向鏡子下面的水龍頭!
  “嘩!”
  自來水龍頭被擰開,說明里面肯定有人。
  “誰在里面?”
  我大聲喊叫,急忙奔了過去,潛意識中的證實,也好為自己的判斷作鋪墊。可當我踏進衛生間的門口,才失望地發現,里面空空蕩蕩,根本沒有人!



第二十七章 下水道伸出的手臂



“誰在里面?”
  我大聲喊叫,急忙奔了過去,潛意識中的證實,也好為自己的判斷作鋪墊。可當我踏進衛生間的門口,才失望地發現,里面空空蕩蕩,根本沒有人!再看那自來水水,好象不是水啊,血一樣的紅!我嚇得不輕,趕快將水龍頭關閉,可不經意的手,卻碰到了大理石台面上一個肥皂盒,打開一看,里面並排擺著兩個圓圓的東西,等我移近了再看時,差點嚇吐了,是兩顆完整的眼球!淋漓著鮮血……
  一聲低低的啜泣聲在我腳下響起,我驚疑地低起頭,尋找聲音來源,卻什麼也沒有,當我再次抬起頭,只見鏡子里有一個模糊的女孩,穿紅衣,煞白的臉,分不清五官,她的眼睛是個黑黑的洞!卻在“望”著我,我嚇得猛然回身,可是依舊什麼也沒有,再回過頭面對鏡子,那啜泣的紅衣女孩依然存在,我知道肥皂盒里的眼球一定是她的,就小心捧起來,在目光中放到鏡子中她眼窩的地方,希望讓這個悲慘的鬼魂得到安慰,她干枯的手臂從鏡子里伸出來,可突然間,鏡子像水紋一樣的晃動,她的影子越來越遠,哭泣著消失了……。
  我有些沮喪,不知道該怎樣幫助一個可憐的女魂,就在這時,地上的下水道蓋子突然向上崩起,一只骷髏骨般的手頑強地伸出地面,向上使勁地抓撓著,那是一種絕望的揮舞,就像被釘進棺材的活人,在墳墓里拼命地呼號和抓撓一樣,她的手指很細,使得能夠分辨出就是剛才鏡子中女孩的手,她向我站立的方向伸張這痙攣的手指,我突然明白了,她是要那兩個眼球!
  “你不要著急!等等!”
  我快速捧起那兩個東西,扑向那只手臂,由於地滑,一下子摔倒,其中一個眼球被拋在地上,只把其中的一個放在她“手上”,她緊緊地攥在手里,那種痙攣代表著感激和激動,等我再揀起另外一個眼球的時候,水龍頭再次蹦開,血樣的水直沖而下,女孩枯萎的手臂揮舞了幾下,就被汙水沖下去了………。
  我跌撞著爬起來,用勁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竟發現手里的那只眼睛不過是塊斷裂的被揉成球狀的肥皂。我是在睜眼做夢,還是漸漸忘卻真實的自己?
  奇怪的經曆,手臂消失了,鏡子里再沒有紅衣女孩的影子,盡管心里發毛,可就在她消失的時刻,憐憫和缺憾之感油然而上心頭。我將那個球狀肥皂靜靜放在台面上,手卻不經意間碰到一個小小的精致玻璃瓶,立刻引起我的注意,第六感覺提醒我,其中必有文章!就快速拿起來,打開上面精制的蓋子一聞……那是一瓶特制的香水。
  
  槐花香!是落衣在這里化妝,還是寧妤也使用過類似的香水?種種跡象表明,這位漂亮的女警官極有可能就是在檔案室樓道里的腳步聲女“鬼”,開啟電子鎖的“鬼魂”,也可能是她扮演了無頭女鬼,那股香味是迷惑我的,好讓我懷疑那一切都是落衣干的,難怪在我回宿舍遇到無頭鬼和落衣時,就曾為那兩股槐花香氣而困惑,原來她是有意要我以為繡花鞋就是落衣。但是,以往的經曆提示我,落衣懼怕這個無頭屍體,假如無頭屍是寧妤,那麼一個鬼魂又怎麼可能懼怕一個普通女人呢?
  
  答案只有一個,她並不普通。她有重大嫌疑,就是那個無頭屍,穿繡花鞋的“女鬼”,她是保衛部內勤,有打開安全檔案的所有電子鑰匙,難怪我當時怎麼也鎖不住那道邪門!她為什麼要裝神弄鬼?為什麼要暗中監視我?還特意搞了電梯里的吊死鬼,她到底是什麼人?可以肯定,那個小眼睛女人的屍體還有許多冤魂可能就藏在檔案樓里,這其中一定隱藏著巨大的陰謀!
  
  我要查一下寧妤的底細,到底是人還是鬼!我突然想起她剛才說的檔案的事,這麼說,我和戚斯龍的個人檔案都應該在這里,順便看一下戚斯龍的工作記錄,或許對案子能有所幫助。冷不防我的目光瞥見她桌上的電腦,這里一定有公安內部信息聯網系統,員工人事檔案就在這里,我大膽起來,按上電腦主機開關。
  一道密碼擋住了我,那是普通UNIX口令破解,是一道開機密碼,也是一道網絡防火棱K碼,會是什麼呢?

  我想起表姐給我打電話的奇異號碼,不妨碰碰運氣,0001644004,果斷輸了進去,打不開系統,顯示密碼不正確,那會是什麼呢?1644004又是什麼意思呢?我再沒有別的靈感,猛然,我想起寧妤審查我的時候玩的九連環,已經拆開七節,還有兩節……002,會不會是什麼祕密指令?而且是倒記時,002,剩下兩天,不就是故宮博物院的八十周年慶典嗎?……就在我輸入0001644002時,密碼鍵入成功!我盲目間的猜測果然正確,瞬間系統接上了公安聯防安全信息網絡!
  接著,我打開識別身份系統終端界面,輸入戚斯龍的警號……可半天也沒有響應,這是極為反常的事,再輸入我自己的號也沒有反應。文件請求被駁回,也就是說我和戚斯龍的見習警號都是虛擬的,並不實際存在,這也不足為奇。我狐疑地四顧,正好望見椈壑W掛著寧妤的女式警服,一枚警徽四角星花,引起我的注意,我下意識將她的警號輸進去………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聯網系統突然調出一個紅字檔案。

  寧妤,女,二十五歲,生於1980年5月,畢業於XX警察學校,市文保處駐故宮保衛部民警,一級警司警銜……,2004年因公犧牲,………。

  什麼?她是我學姐?都出自我們一個警校?因公犧牲了?我的眼前一片昏暗,那種從骨子里產生的恐懼感籠罩了整個思緒,我望著網絡身份照片,寧妤嬌好的笑讓我心驚,怎麼也無法想象,她早在幾個月前就死了,而剛才的“她”還坐在我身邊,煞有介事地盤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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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女人皮電視罩



恐懼,那種比面對死神還讓人心悸的恐懼感使我的周圍昇起陰雲。回想幾天前來故宮報到時冷清而怪異的場面,房間一共五人,副部長和寧妤相互對坐,其余三人都背對著我,我是在二樓見到的隊長,當時寧妤他們就坐在一樓的這間辦公室。詭異往事浮想在腦海中,我才猛然回味起當時的那種說不出的凄涼的原因:
  
  幾個保衛部的警員不僅對我這個見習同事不理睬,甚至連頭都沒回一下,這不符合人際交往正常邏輯,他們自顧忙著什麼,每人對一台電腦…好象是在上網,其實……我的大腦快速回憶著,其實我不記得有敲鍵盤的聲音,也沒有點鼠標的喀噠聲,我明白了,辦公室頂有兩盞燈,他們坐的地方是有意避免處於光的投影下,因為他們沒有影子!一個警員側面對著我,好象正在解什麼東西,我現在想起來了!他的動作是在解九連環!他沒有側頭看我,埋頭在辦公桌的陰暗處,除了有意不讓自己“應該”出現的影子留在我視線,還有一個最不雅觀的現象:有意不讓我看他們的臉,因為怕露出破綻,他們都沒有瞳孔!或者說他們的眼睛是不能轉動的,因為他們是死人………只能白眼朝上!對了,就是這樣。
  
  難道我真是掉進鬼窩了,可校長的囑托,親自給我的車票,以及給我寫的介紹信和交代的使命,都是被鬼欺騙的產物嗎?這怎麼可能?光天化日連校長都中了邪嗎?……那嚴肅整潔的故宮保衛部辦公室、寫字台、警具和巡崗隊友們的輕松交談都是鬼魂的迷咒嗎?不用問,在我認識的人中必然還有鬼魂,他們充斥了故宮保衛部?一想起自己曾經住在荒殿鬼宅,走廊里幽魂野鬼出沒,自己就起雞皮疙瘩。
  
  既然他們中有人是鬼,可為什麼當時我竟毫無知覺呢?難道季隊長也不知情嗎?世界之大為什麼偏偏要把我從遠離北京的地方弄來,他們到底發現了什麼祕密?
  
  可以想象,當年戚斯龍來故宮也是在這間鬼辦公室邂逅了寧妤和那些“同事”,而且一步步走向深淵,他和表姐與鬼的紅字愛情游戲,也許只是我目前所能推理出真相的冰山一角。他和我的警號都不在公安系統檔案中,已經證明了我們在公安系統中不存在,也就是說,從一開始,我們都是被鬼召喚,充當了一顆恐怖的棋子。
  如此看來,那次在檔案樓遭遇女鬼落衣時,她和九個鬼嬰瑟瑟的恐懼可以解釋為:她們雖然是鬼,可同樣懼怕比鬼更凶惡的黑暗勢力。
  如此說來,我和戚斯龍並非是正常渠道被征召來到這里的,到現在總算明白,當初慶幸能到北京工作時潛在的懷疑,已經有了答案:原來一切都是圈套,甚至包括我們警校的校長,也可能都被鬼把戲所蒙蔽,再有寧妤生前曾經和我們在一個警校,這樣說來,這項鬼陰謀已經實施了近七年,而不為外界所知,足見它背后的祕密絕不輕易就可以被識破。
  
  有一點可以認定:那九個鐵環子也許是鬼交流的暗語,我在井邊見到的肢體殘缺孕婦,腳上就有個鐵環子,只是當時天黑,無法得到更深刻的印象。九連環,寧妤桌子上的九連環也許並不是她玩的東西,而是一個暗號,向她表明著鬼行動的時間或者別的什麼。那東西就像套在我脖子上的絞索,如今只剩下兩節,會不會是鬼陰謀的最后期限?
  
  鏡子之謎我才一知半解地剖析開,還不知是否解釋得正確,如今又多了九連環的魔影,其中的真相實在讓我望而卻步。一陣輕微的響動聲打破我回憶的沉寂,我猛然記起和唐聿晴的約定,不禁望了望暀W的石英鐘,眼看快八點了,自己卻被軟禁在保衛部內勤室,還將被作為嫌疑犯受到調查,我該怎麼辦?。……一股冷風吹過來,我的頭開始變大,就在我目光游移在椈壑W掛著的那塊石英鐘時,上面顯示的表針讓我震動了一下,我記得剛才醒來時,就見到時針在七點四十四分的位置,現在至少十分鐘過去,指針沒有變化,說明那表是停了的,再觀察一下,赫得我眼皮直跳:那兩根表針,竟然是細細的枯萎的手指!
  屋頂,出現了許多蜘蛛網,是我沒有留意,還是剛才瞬間的變化?這房子突然顯得陰森而恐怖。輕微的雜音似乎不在了,聽樓里的動靜,除了嗚咽般的風聲,一點人走動的聲音都沒有,不可能是這樣的,如果保衛部尚且如此清凈,那麼豈不是太平世界了嗎?與白日故宮里川流不息的人群難以形成和諧的印象,這只能說明,要麼這里是鬼樓,要麼現在仍然是后半夜,根本不是早晨,寧妤一定是鬼,因為這間辦公室不太可能是一位素愛整潔的女性日常辦公的地方,而是廢棄已久的房間!
  
  房間?我的眼珠在轉到一樓走廊時凝固了,這里不就是我夜探二月十七日光盤的二層檔案樓嗎?只是我現在的角度在一樓北側,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在地下室,聽到的繡花鞋腳步聲,就是從這里首先發出的!熟悉的走廊還有椈擭C色,都讓我心驚肉跳,不用往前眺望,遠處那個有陰影的地方就是那部電梯。
  
  這里是監視房?那麼說,許多不為我知道的祕密就必在這個房間里。我掃視一周,才注意到監視顯示器的個數,整整十六個,1644,我或許能發現點什麼,就興沖沖來到最角落的第十六台電視前,這時我才驚訝地注意到,原來那台電視始終是開著的,只是黑暗中我忽略了它,說也奇怪,沒有開關,它是怎麼被控制的,是系統終端?

  黯淡的燈光下,我在電視上小心地摸索著,好象摸到了一個按紐,可一種奇異的感覺讓我打個激靈!那按紐是那麼柔軟而有彈性……我一下子就將它抓住,使勁一拉,整個畫面都掉下來,原來那是張不透明電視罩,黑黃色,是一張完整的女人皮!柔軟的按紐是女孩子的乳………。
  


第二十九章 44號陰婚新郎



 我有點眩暈,一種從未產生過的悲傷瞬間籠罩了視覺神經,一顆莫名的眼淚在眼眶里流淌,我不知道是由於恐懼而產生的淚,還是悲憫這張人皮的女子被剝皮時模擬在耳邊的撕心裂肺的呼喊,那種傷心的沖動,讓我難以自抑,我的眼睛濕潤了。
  
  我知道這里曾經是魔窟,冤魂不散的地方,就像我剛才在衛生間見到的紅影女孩,一定有許多韶華生命慘死在非人的凌辱和殺戮下。那張女孩的腹皮讓我想起當年看電影《沉默的羔羊》時曾經縈繞心頭三天不散的惴惴不安,如今這人皮事件竟然真實地再現到我的人生,把我逼到絕境。
  在清宮幽怨的宮女時代,這種駭人聽聞的事件定有發生,可我現在拿著的那張尚有彈性的人皮,年代會有那麼久遠嗎?她是誰家的姐妹,竟慘遭如此厄運,他們為什麼殺她,是殺人取樂,還是一種詛咒般的懲罰?不管什麼理由,罪惡都不會被饒恕!一種正義的仇恨頓然間癲狂在我心中,我憤怒地向周圍掃視,我知道那惡咒的魔眼就在冥冥中盯著我。也許為了求生,生前她們什麼凌辱都經受過,可現在的我,會向黑暗中正在實施的死亡游戲低頭嗎?
  與其受辱,毋寧死,死亡是人生的一部分,既然他們那麼遠把我弄來,就不會給我轉身逃避的機會,更不會讓我活著走出故宮,我今天所見到的,也許就是明天的一個瞪眼看到詭異鏡子的青年在他臨死前必將經受的一幕。
  可我會有一搏,即使那未然的第十七個電視罩就是我,即使他們也會剝去我的皮。
  
  想到這里,我強迫自己在懦弱中抬起頭,正眼觀看著那台人皮電視的畫面,它比以前明亮了一些,我顫抖著手依次摘下兩層人皮罩,那種柔軟的感覺真讓人嘔吐,我知道它們是三個女人的生命之符。最終,電視露出了它的本色,呈現給我一個發黃的圖象,而且那圖象之詭異,立刻產生了想要回避的念頭。
  這會兒,我已經弄清楚剛才聽到的輕微雜音,原來是發自這台電視監視器,那是依稀伴隨著的遙遠輕微的嗩吶聲,就像偏僻的鄉村或者遙遠的古代娶親時雜唱的嗩吶,讓人毛骨悚然的音樂傳播著畫面的靈異。
  為了搞清電視里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祕密,我的目光被迫融入那個陰慘慘的畫面。
  電視畫面出現定格,那是一張發黃的攝影照片,而且是我見過的一張有爭議的照片,這讓我感到很蹊蹺!那是以前曾經在網上流傳過,評論甚廣的民國陰婚靈異照片。
  
  我想起朋友們喝酒時曾經談論過,我也親自看過,那是2002年中國國家地理雜志第十五期沒有說明的封面,著名的陰婚即“殤婚”習俗封面!這張死人結婚照真的很令人恐怖,以往我都不敢看照片上的女人,她的表情和照片中的顏色以及陰森的背景!穿著花艷婚服的女人的雙腳是懸空的,雙眼向上僵直地翻著,據說是新娘死后第六天被穿上紙嫁妝與新郎在黃昏時拍照的,照片看不到新娘的腳,因為是懸空拍攝,她的身體后面有個支架……如果放大女人的頭部,可以看到她上翻的白眼,那是死人被當作活人拍照無法彌補的恐怖,她身后看有面鏡子,里面朦朧的東西是他們的遺像。
  
  監視屏幕上為什麼會有這個圖象?我不禁感到渾身發冷,就向左右巡視一周,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於是我就摸索著找到頻道按紐,開始按著……,頻道一,立刻,畫面出現了另外一張雷同的相片,畫面上的新婚夫妻是我不認識的男女,他們都是一類表情,都是陰婚照片?那恐怖的僵直表情讓我不敢攝目,背景中還出現了和2002年第十五期國家地理雜志類似的房屋建築,背后都是一張模糊的遺像,有的還有挽聯,我越看越覺得熟悉,1、2、3……我撥轉十幾個頻道,翻看了十幾幅陰婚照片,才恍然大悟,原來照片上死人“新房”背景竟是故宮里的宮殿!
  
  而每一張相片的背景后都有一個水印《清明上河圖》,終於,我按到最后一個頻道,第四十四頻道,當照片映入我眼帘的時候,我探索謎案的熱情一下子涼到腳趾,真無法想象,我居然看到了一個世界上的最荒唐的結婚照!那熟悉的新郎人物就是大活人的我,可我沒死啊!是誰把我列入陰婚檔案?……。
  他們什麼時候給我照的相?莫不是我昨夜昏迷的時候?可身邊的那個死人“新娘”又是誰?她是那麼窈窕,卻沒有露臉,為什麼和其他照片不一樣,要蒙個紅蓋頭?這女人同樣看不到雙腿,也是在空中懸著。再看“我”身邊的新娘,穿著紅色裙子,兩手僵直下垂,她的手好象是三個手指啊!而且還拿著一個九連環,左手七節,右手是兩節!
  黯然銷魂的鬼婚使我手腳冰涼,就在我忐忑不安,思索無驥的剎那間,所有的監視器都被同時打開,先是一陣雪花,隨后,都出現了第四十四頻道我的“結婚”照片,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電視中的我竟然就是現在的我,警員穿著、吃驚的表情,是我鏡子中的影象!只見電視畫面新娘的手開始慢慢抬起……將那九連環中左手的兩節套在照片“我”的手上,然后慢慢撩起血紅的蓋頭,露出長過肩頭的黑發,仰起臉朝向我的嘴唇!
  



第三 十章 第六個鐵環



“你是落衣嗎?你搞什麼鬼?為什麼騙我到這里!”
  我怒不可遏地舉起雙手,可面對那荒謬絕倫的陰婚影像,又無可奈何,失望讓我垂下眼帘,可杯弓蛇影的心態卻越發作起怪來,直覺得側后伸過來一條胳膊,穿著紅紅的衣袖,驚愕使我剛要轉身,
  “叮當!”
  耳邊好象聽到一個奇異的聲響,是鐵環子相撞擊時發出的清幽的聲音,我的眼睛死死盯住那鐵環子,那條胳膊就慢慢轉到我的正側面,我能清晰地看到她有三個黑黑的手指!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由直盯著電視上的畫面,居然上面的我也即將被紅頭蓋女人擁抱,她的手臂也是紅衣袖。蹊蹺只在瞬間,就感覺自己的手指有些冰冷,我低頭再看,手上竟被套上了那兩個鐵環子!就像手銬一樣,把我的手勒得緊繃繃的,我在震懾中嚇呆了,這奇妙的鬼魔術是如何在我眼皮底下實施的?我嚇得大汗淋漓,四下里尋找,並沒有紅衣胳膊的影子,我變得懵懂無知,不知到底我的手是現實,還是電視上的圖象是現實。
  我瞪起眼睛上望,電視中的我也翻著白眼望上瞧,自己被“自己“嚇得半死!我有些明白了,可能陰婚照片上的人並非都是死后才被拍照,從而看起來是翻白眼的,也可能是在死亡前的那一刻,他們由於”必須“往上看,而就在那時,他們就死亡了,所以,每幅照片都是翻白眼的!
  是在暗示我?那些死人的死因?他們都是什麼人呢?在臨死前是否都和我一樣,在凄涼而熱烈地與死“情人”拍攝陰婚相片時,一個意外屠殺突然來臨,而他們必須眼睛朝上,死不瞑目呢?難道這間屋子,就是殺害無數有情人的魔窟?那麼這些監視器,是否就是殺人監視錄象呢?
  他們為什麼會死在這里?都是什麼身份?難道他們都和我一樣,有著與男(女)鬼的情誼,最后不能自拔,而心甘情願與之舉行陰婚儀式而慘遭殺害甚至被殘忍地剝皮嗎?
  我是第44個,還是第1644個,如果是后者,就說明只要殺了我,他們的陰謀就已經圓滿,符合了這個魔鬼數字。……最后一個陰婚新郎的我,能讓他們如此輕易地殺死嗎?哼!我用鼻孔哼了一聲,遇到我是你們的悲哀!
  我提高了警惕,這時可見電視上的“落衣”正在翹腳,伸出胳膊就要擁抱我,濃密的頭發覆蓋了“我”的面頰。但是,就在她轉身上仰起黑發披面的頭的時候,我突然注意到電視屏幕的一角,出現了意想不到的另外一只手,正悄悄地摸向畫面上的我!我死死地訂住那只手,眼睛的余光掃視著周圍!
  那條胳膊依然存在,這次是從我胳肢窩底下伸出來,紅紅的三個指甲清晰可見,可當我看她時,那手就沒了!
  見鬼!我使勁眨著眼睛,注意觀看電視上的結婚相,可那詭異的一切都不見了,只見滿頭黑發的“落衣”正從電視的方向走來,仰起脖頸,等待我的擁抱。黑暗中,她那鮮紅的嘴唇散發著死亡的光輝,我嚇得往后躲,可狹小的空間讓我無處藏身,我忽然明白,自己已經進入電視里,是靈魂在這個虛擬的世界了。
  我死勁咬了一下嘴唇,血倏然從唇邊流下來,我是用這個辦法使自己的靈魂不至於脫離現實。果然,眼前的“落衣”一愣,極力地躲避著我的血光,但是,她似乎做好準備,猛然扑向我。我冷笑了一下,為自己感到凄涼,如果我對自己曾經產生對落衣的依戀只會被魔鬼當作垂釣死亡的餌料的話,我情願死在她的利齒下。
  就在迎接她的吻的時候,我注意到她頭發露出了一條縫,在不到一秒鐘的閃現里,我看到了她白的脖頸,沒有任何血痕跡,她不是落衣,落衣的脖子有道血痕,這驚人的相似中,難得讓我在接受女鬼之吻的時候,看出一點不是落衣的差異。
  我知道這死亡游戲即將上演,就在那一刻,我的新娘已經沖過來抱住我,隨即我的腳、脖頸處也多了些鐵環,而且一股不可阻擋的力量,將我扯向兩旁,就像一個被五馬分屍的人,車裂前的驗明真身一樣,我感到死亡已經來臨。
  我現在身上已經有了五個環子,按照九連環的死法,還有四道環子沒有上身,她蹲下來,頭朝著我的下體,我知道了那第六個環子的作用!歹毒的鬼!就在她的三指鬼爪已經探進我褲子的時候,就突然用力拉緊束縛我的環子,咬住她的頭發,然后瘋狂地用雙腿將她夾注,她驚恐地抬頭的剎那間,我便死勁朝她的唇咬去!
  我的牙齒撕下了一塊皮,咬下一塊肉,那是她的嘴唇,然后便是冰冷而血淋淋的脖子,虛無,我知道自己的牙齒下是勃腔……她根本沒有腦袋。我猛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仍舊在地面上向上張望著,陰森的“殤婚”畫面依舊在屏幕里,而手上的環子不見了。
  
  “丁冬!”
  就在這時,一樓對面走廊里響起電梯啟動的聲音,在昏暗的通道里傳播著,隨后“嗡!”地響起來,那是電梯馬達運行聲,猶如一陣滾雷迅速穿過我的耳鼓,那種難以形容的恐怖和壓抑再次強迫著我敏感的神經。未等我對這死亡之音產生任何準備,電梯已經自動上了二樓。
  隨著一聲輕微的撞擊聲后,電梯停到二樓地板上,可預料中電梯走下繡花鞋走路的聲音這次突然改變,轉而傳來有節奏的高根皮鞋聲,那聲音比以往更加令人恐懼,是一個女人穿著特殊鞋子用單腿跳的聲音,那絕對是一只腳,那單調而有節奏的聲音讓我害怕,焦灼的目光死盯住走廊的側樓梯,因為房屋門外側面的步行梯道上,已經可以清晰聽得見那單調的鞋子蹦跳的触地回音,……危險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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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午夜新婚照


電視屏幕就在這時忽然黑了,再也看不到“自己”在屏幕陰森的“殤婚”畫面,我已心驚膽戰,機械地把眼睛從電視上移開。
  “喀……喀。”
  繡花鞋馬上要出現了!那恐怖至極的聲音令我頭都要炸了,我快速思考著自己的處境,很明顯我必須逃出去,否則………。
  突然,辦公室的椈嶼M現了一排陰影,像被吊死的人在夜幕下的木樁上隨風擺動時,那種飄忽無定的死亡印象,我麻木的大腦已分不清那椈嶼O鬼,還是鬼正依附在椈嚏A當我瞪著血紅的眼睛凝望靠近走廊一側的門時,連接走廊的門變成了一面落地鏡子:
  鏡子里很鮮艷,明亮而典雅,瞬間便一對新人的活照片!是兩個穿著筆挺壽衣的青年,我一眼就認出,那木雕一樣表情的“新娘”就是表姐,她里身穿著白色婚沙,外套大紅壽衣,挽著戚斯龍的手臂,兩人靜止在那里,似人似畫,同樣的故宮背景,同樣的沒有雙腿,眼睛朝上翻著……,那僵直的表情,掩飾不住死人的特征,盡管表姐似乎在朝著我微笑……。
  我知道,她真的已經死了,雖然在監視器頻道中沒有看到他們的“冥婚”照,我敢認定,眼前霧一般陰森的兩人就是他們的絕影。還有……他們兩人的身后,竟出現了其他照片上沒有的景象,走廊的深處站著一個穿紅衣的女孩,她的臉部很陰沉,無法看清輪廓,好象就是剛才從下水道被沖下去的那個紅衣女孩,她只有上半身,沒有雙腿,像個伴娘一樣款款向我“挪動”過來……。
  
  “姐!你不要嚇唬我!告訴我這一切都他媽的是為什麼?”
  我雖然戰戰兢兢,卻依舊可以發出咆哮的顫音,對著眼前的兩個陰婚幻影高喊,他們依然在那里,我看他們的腳下,盡管走廊的燈高照兩人頭頂,可他們沒有影子,是死人無疑了。
  
  隨著單調的腳步聲欲望來越接近門口,表姐和戚斯龍的殤婚“照片”變得黝黑,而就在這時,他們竟然手挽手慢慢向屋子的第二道門,愣愣地微笑著邁進來!我已經不能憑借光亮辨別他們是被牽拉著走近,還是鬼的魂靈在背后依托,總之,那上翻的白眼依舊瞪著天花板,而他們的嘴角卻奇怪地扯動,向上翹著,表明著他們的微笑!
  我嚇得連連后退,突然,啪地幾聲炸響,表姐的身后像被誰打開了閃光燈,在她眼前炸開一條血的閃電,使我的目光正好触到他們煞白的面孔,然而“爆竹”炸開的瞬間,他們的臉就扭曲變形,臉皮不見了,露出頭部破爛不堪汙穢的血斑,和黑黑的牙齒和眼孔!從表姐“微笑”的下頜中間,我看到了她身后一個拉長而跳躍的陰影從樓梯上射下來,那一刻緊張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后退是不可能了,我的身后靠晲滷げ翹v在晃動,突然變成血肉模糊的吊死鬼,白骨和內臟清晰可辨!
  
  他們就要到我的跟前了,我不知道該怎樣結束他們對我的進逼,望著“表姐”凄慘的血肉,一陣悲涼掠過我的心,就脫口而出,
  “姐,我知道你是來告訴我,你們結婚的喜事,可你去鏡子里照一照,你美麗的臉早已不見了,你已經死了!”
  
  我不知道還能為他們做什麼,一句忠告讓這對新人停住腳步,回過身,面向門,也許他們還有意識,也許知道那道生死之門是一個鏡子,一聲可怕的聲音傳來,表姐用她那骷髏手猛地捂住了臉,狠狠地朝向門撞去!
  “嘩啦!”
  木門板被撞成一個大窟窿,走廊里的那個紅衣女孩的影子頓時變暗,我的眼前是更加恐怖的一幕,只見表姐和戚斯龍手挽手倒著退回走廊深處,變成透明,在光的映照下,似乎又成為了照片,依舊是那樣眼睛向上翻著,對我微笑……。可一道陰影投射過來,在門窟窿的邊緣,一團黑黑的東西出現了。
  
  “鈴!”
  就在這時,內勤室的電話鈴響了。
  
  我渾身一顫,昏頭漲腦地猶豫間沒敢去接,自動錄音電話隨后錄下了打電話者的語音。紅燈熄滅后,我像條驚弓之狼慌跑過去,先將門用椅子頂住,提防那只繡花鞋即將到來,然后跑到電話機處,按下收聽鍵,可里面卻沒有聲音!
  見鬼!
  死亡之鬼已經敲響了末日喪鐘,我端著電話發愣,那單調而沉重的腳步聲,已經從骨髓里震撼出我那衰變的怯懦,勇氣也難以抵擋迸發出眼眶的恐懼的漣漪,我真有點哆嗦,腦袋木然地思考著電話里沒有語音的緣故。我就壯膽撥通了0001644004這個號碼,竟然是一個女人幽咽聲音,感覺極度陰森的感覺,聲音回音很大,好象是在水網或者下水道中,或者是什麼空曠的地方,慢慢傳來依稀的哭訴聲,並伴隨著一支歌詞單調,曲調怪異的歌,我從未聽過的歌聲。
  
  “葯公車馬十六點,老翁逝世好風煙,兩橋無日盡禾黍,汴水東誰識當年……”
  
  她的聲音是那麼真實而哀怨,伴隨周圍細微的哭泣聲!那鬼蜮和弦令我打著冷戰。這歌詞是什麼意思?它在預示著什麼?好奇的神經再次復蘇起那熟悉的細微聲音,就是第一次我看季隊長給我錄象帶時,自己猜解過的背景音!那聲音和女子的歌聲,簡直可以透過脊梁骨,穿透手臂和心臟,使你的渾身冰涼和麻木!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門外的白衣服已經越來越大,已經快露出近五分之二的白衣!
  這時自己已經滿頭冷汗,
  



第三十二章 嗩吶彩鈴


 我懷疑剛才的電話是季隊長打來的,就用寧妤的電話反撥通了他的手機電話,正如我期望的,接電話的正是隊長,他似慌張似怒吼地叫喊:
  “是寧妤嗎?怎麼打不通你電話?我在指揮中心,你拿相機來儲秀宮一趟,剛才接到報警,有人在同一個廁所里發現戚斯龍屍體,左胸中槍,是9毫米警用子彈,還有一個不完整女屍和嬰兒,孕婦的孩子體內也有一發子彈!初步斷定謀殺!他醒了嗎?要把他看管好。刑警隊馬上到,千萬要穩住嫌疑犯。”
  
  什麼?我的腦袋嗡嗡直響,不用分析就可以得出結論,隊長的“你要把他看管好”分明是將我列為嫌疑犯!這麼快我就是嫌疑犯?我撂下電話機,立刻從震驚中醒悟過來,自己果然被人陷害了!“戚斯龍中槍”,9毫米子彈,就是指我丟失的那一發,那個井邊的孕婦身體里的子彈也一定是我在黑暗中無意打中的,他們在嫁禍於人,其手段何等高明!將一具屍體置於我驚慌至極的位置,然后誘使我自衛開槍,最后按圖索驥,將我槍里的子彈作為物證,再設法置我於死地!
  
  夠狠!如此精妙而毒辣的陷害,堪稱魔鬼不測的水準。我曾經對警察的工作是那般熱忱,如今卻被無辜拋入死亡的迷宮,我真的有點瘋狂了,以往經曆的那一切純粹是圈套,是他們利用了我的熱情和邏輯理性,也利用了隊長給我的槍。
   
    是隊長有意害我?我們以前素不相識,再說如果是他作祟,似乎與剛才電話中他對案子的吃驚和焦急的語氣不相符,不過世界上哪有這麼荒唐的事,一個失蹤了一個月的警員竟然被稀里糊涂地槍殺,而且是自撞槍口,在深夜故宮的那座幾乎廢棄的廁所里,我無法相信他那時還活著,他直勾勾的眼神,還有我槍擊后他龐大的身軀竟能掉進廁所,這些都是個謎團。而另一個受害人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名可憐的孕婦在我槍擊時差不多已被摧殘得血肉模糊,她怎麼可能還活著。
  詭計,都是陰謀詭計,假如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人和鬼的界限,我單槍匹馬是闖不過鬼門關的,被捕后的申訴也許也是徒勞的,既然他們能用這種方式陷害我,也就能送我上斷頭台。也許最終法醫可能會證明我清白,可誰能保證那個主主管我案子的法醫不是鬼類,或者被鬼收買的魔鬼醫生呢?
  
  我不會束手就擒!我要馬上見唐聿晴,通過她利用國家安全部最精尖技術和手段,調查出這迷霧繚繞中的恐怖黑手,到此我也並不完全相信,坑害我的都是鬼,也許還有那些居心叵測的陰謀家!他們在黑暗中操縱著一切,只是我還不十分清楚他們陰險的目的。
  此刻的我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就摔掉電話,迎頭面向那只皮鞋聲逼近的走廊,邁出腳步,人都說邪不呀正,我要與那個沒露面的單腳鬼拼個你死我活!什麼鬼電梯、繡花鞋,我不會怕,反正不是死在鬼之手,就得去上刑事法庭直至斷頭台!
  
  “門外的鬼魂,你聽著,用不著點著腳嚇唬我,我要是退后一步就不是男人!來吧!我是四十四號,趁我還沒死,把你們的鬼新娘抬出來吧!”
  我的聲音在空氣中幾乎是壓抑無喧的閃電,在椈孺M四周回蕩,然而,外面依然沒有回答的聲音,走廊里突然變得異常寂靜。
  “來啊!哈哈!…你們怕了!啊?”
  我咆哮得瘋狂,見沒有人回答,更忍不住大笑起來。可笑聲過后,令我吃驚的事情再度發生,我如此歇斯底里的呼喊和折騰居然沒有奏效,那單調的跳鞋響聲好象對我的話充耳不聞,依然有節奏往前蹦著。
  再彪的英雄,也難以單靠掩耳盜鈴的勇敢,消釋那看不見的恐怖地帶張狂奪命的死神,況且我的膽子並非大得出奇,本來打算用大喊大叫震懾眼前陰森的走廊,嚇唬鬼一下,可現在反倒讓自己失去信心,咆哮的背后是懦弱的戰栗,我心里的囂張再也沒有膨脹下去的勇氣,就像一個被封閉在熱鍋里的茄子,過分的夸張和熱情之后就癟得只有懦弱了。
  
  我在傻傻地等著鬼靈的出現,可是,正當恐慌得要命的時刻,我一直傾聽那個單腿跳的聲音卻漸漸遠去,緊張的神經放松了些,我以為那個繡花鞋嚇跑了,誰知卻在門邊的椈壑W,看見了一個白邊,就像白大褂的工作服那種白,一點一點往我的視線移動……
  “鈴!”
  忽然,那靈異電話又響起了玲聲,這次不同於剛才的滴滴聲,而是一曲像彩鈴一樣的嗩吶音樂,就和剛才電視上出現中國國家地理雜志封面時的音樂完全一樣,聽得我頭發都豎起來,那純粹是民間風俗送葬曲!看來這電話又有文章了,說不定鬼魅們又玩什麼新花樣,想到這里,我將心一橫,就大步向前,毫不猶豫操起了話筒,事關我的命運,我一定要聽著鬼的詛咒走向死亡。
  
  我以為這次又沒有聲音,可出乎意料,對方竟說話了,盡管電話雜音很大,卻可以基本聽清是一個女子焦急的聲音:
  “譽凌!你很危險,快逃走!”
  聲音這麼熟悉?我辨別了一陣,才聽出是唐聿晴。好混沌的聲音,好象是從遙遠的水下傳來的,里面有喀喀的響聲,又有些沉悶。我的神經瞬時麻木了,不管她從哪里打來這電話,終於可以聽到救命的聲音,我非常激動,盡管已無法判斷自己的靈魂是死是活,監管一遍遍的靈異電話,已經讓我對花筒中見不到的人產生畏懼,可心目中曾經最美麗的朋友的關懷,還是讓我差點流出眼淚。
  
  可是……她能打公開電話找到我,就說明她對我的境況了如指掌,她是怎麼知道我現在走入了困境?這電話是從國家安全部打來的嗎?……





第三十三章 白衣殤


我沉默片刻,想猜透這不符合邏輯的蹊蹺電話可,小晴那果斷的話語再次響起,焦急而關切:
  “是你嗎?請相信我,他們要陷害你,戚斯龍和另外一個孕婦的屍體被找到了,已經做了彈道痕跡學驗證,法醫實驗室也出了報告,那兩發子彈是你槍里的,槍上只有你一個人的指紋,你是重大嫌疑犯,現在故宮都戒嚴了,武警要出動,正準備抓捕你!”
  “為什麼要害我!我不可能害他,這是起碼的常識,戚斯龍早就失蹤了,已經死去多日,而我昨天才見到他的鬼魂,怎麼可能是我打死他!”
  “法醫解剖結果,他們是在槍擊后才死亡的!”
  “什麼?這不可能!”
  “不要爭辯了,快逃出去啊!”
  “我能去哪兒啊?門外是鬼走廊,電梯是鬼電梯!我又是殺人嫌疑犯!”
  “你現在所在的位置是故宮最荒僻的舊樓,周圍沒有監視,你向后看,房間后面有個排氣窗,你可以用二十秒沖出去!往北穿過三條胡同,就可以走上正街,往游客少的地方跑,你會看到穿宮女服裝的姑娘指引,只要有燈籠掛的地方,就一直跑下去。”
  “喂!………那宮女是人是鬼?”
  “喂!”
  電話戛然而斷,而且聽筒里不再是斷線的忙音,而是毫無聲息,說明電話線被切斷。我端著話筒茫然了幾秒鐘,只聽門外傳來幾聲哭泣,我頓時感覺到一陣令人心驚膽寒的冷風,正從四面八方刮來。門口那塊白邊越露越大,接著,那歌聲出現了:
  “葯公車馬十六點,
老翁逝世好風煙,
兩橋無日盡禾黍,
汴水東誰識當年……”
  一陣凄美的歌聲從走廊里悠然傳來,我嚇得耳朵根都豎起來了!我斷定,唱歌的就是那個單腿跳的繡花鞋女,她一定是來尋命的,因為整幢小樓只有我是活人,我會不會被扒皮啊?
  
  突然,我面對的電視屏幕中再次出現了我,而“我”的身后是一個縴細的女子,她真的出現了,穿著白裙子,白色長發及腰間,就像傳說中的白毛女鬼一樣,腳上只穿一只繡花鞋的少女。她的臉被長發遮掩著,使得面部出現黑色的陰影,白色裙子上血跡斑斑,尤其是四肢,差不多已經肢離破碎,裸露出骨頭的斷茬,只用一根腿站立在門口,在她尚存的一只手上,還拿著七個環子,她的手指和動作……我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幽靈就是剛才陰婚照片上我的“新娘”,剛才在畫面上,由於是側面擁抱我,我沒能注意到她是否有腳,而現在,她就在我身后。我終於再次看清,她真的只有一條腿。
    我清醒意識到,她真的來了,也許在生命的最后時刻,我才能見到死神,掌股這一切奇怪現象的鬼魂,她終於露出真面目,出現在我清醒的視覺間。
  “那些陰婚的情侶都是你殺的吧,這房間就是死刑室,椈壑W那些鉤子是吊人用的,你利用情侶之間性欲的亢奮,當他們愛在最高潮,身體完全充血時,就用環子把他們吊起來,然后剝掉他們的皮,還有下水道里的那個女孩子,都是你干的,是嗎?現在想對我怎麼樣?”
我背對著白衣鬼,按照我觀察得出的死亡邏輯發出最后的疑問,並做好了死亡準備。身后襲來一股寒氣,我閉上眼睛,等待著想象中的鐵環扣住我的腳踝和手腕,然后接受世界上最痛苦的死刑。
“每一個人臨死前都被劇烈地運動過,目的是想讓他自己出一身汗,然后趁著寒毛孔擴張索住被害人的手腳,再剝掉人皮,你喜歡殘忍,喜歡將情侶玩弄到生離死別,然后,讓兩個最相愛的人在你的魔掌下最殘忍地死去,聆聽被剝皮人的嚎叫和哀求,你覺得可以發泄怨恨,我說的對吧!”說完,我扯下衣扣,露出胸膛。
“我知道你現在躊躇了,是因為你無法解開一個連環,你不知道該對誰下手,因為這對情侶是你怨靈詛咒的最后一對要剝皮的人,那就是你也愛上了一個人,你變成了這最后一對情侶中的一員,來吧,如果我的皮能讓你不再仇視這個世界,不再濫殺好人,就讓我是最后一個被陵遲的活人!”
我聽到一陣啜泣聲,凄婉地從門口傳來,就猛地回頭驚望,在死亡前我要看清殺我又愛我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可異常奇怪的是,身后卻什麼也沒有,門口依然是半塊白布,在慢慢出現,我能逐漸看清,那白布並不是女人的裙子,而是一口棺材的布幔,1644號檔案柜,那口簡陋的棺材,正赫然出現在我的視線,一個大大的奠字告示著那就是我和這女人的最終歸宿。
我還是沒有見到她,就抬頭仰望電視,那上面的我,身后確實有個白衣女孩啊,我滿臉狐疑,轉回身再次抬頭看屏幕,這次我看得更清,她已經開始朝我跳過來了,她的頭發上下飄動,陰郁的臉部仍然看不清真容,就在我猶豫判斷的時候,她已經距離我不足十米了!
  
  我知道自己被鬼的障眼法蒙蔽了,她一定就在我身邊不遠,是的,我這次在回首間看見了空中的七個環子,放射出锃亮的凶光,環子一定在她魔手中緊握,雖然我不能通過電視看到她的鬼魂,可這些悠悠擺動的鬼環,就是折磨人死亡的刑具吧!
  
  假如她不是落衣怎麼辦?假如我的判斷出錯,自己豈不是白白死掉?要逃亡!我要逃出去,反正也豁出去了。一股勇猛的反抗意識涌上心頭,我斜視了一下身后的檔案柜,在靠近最里層,有一個排氣扇,雖然還是黑洞洞的,可我相信唐聿晴的準確描述,那里就是我能夠逃脫的唯一出口。身體不由自主往后退去,只幾步就要接近檔案柜前的辦公桌,憑借在警校練就的靈活功夫,我縱身一躍,拔腿猛然跳上桌面,然后一個箭步扑上黑暗中的后梴仵豜@,隨即看見了陰影中的排氣扇扇翅間露出的一絲亮光。
  這時,我隱約看見那個跳動的白影,也輕飄飄地向前追來,就一個大力側踹,蹬掉生蚼榆高漸~罩,挪掉排氣扇,擲向身后,一縷微茫的光輝照在我臉上,我知道外面再也沒有遮攔,就飛身鉆進那個椄}!
  
  就在我鉆進椄}的一剎那,感覺到自己的腳被一雙利爪狠狠地鉗住,那種冰徹骨髓的刺痛異常強烈,我能想象白裙子少女的鬼手已經扼住我的腳踝,那是溺死前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近乎絕望的拉扯,也仿佛是厲鬼要殺死一個健康的肉體,卻可能被他逃脫時那種喪心病狂的殺伐,她必須折磨他直到獵物走投無路,她的指甲已經刺透我的皮肉,隨后一個鐵環子冰冷感覺襲來,那鬼東西深深地嵌進我的腳背,可我仍舊拼命往晱~擠,直到掙脫掉那只鞋子,腳才最終從環子里拔出,身體從椄}里摔了出去。








2007-8-18 06:4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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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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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逃亡


 我摔倒在古樓雨台上,驚悸和逃亡的念頭讓我顧不得傷痛,就縱身跳了起來,然后一個跟頭翻了下去。當我感覺自己已經安全著地,才回頭驚望了一眼逃出來的鬼地方,外面天光已經發白,晨曦中的故宮輕霧迷紗,清冷而神祕,我慶幸多虧關鍵時刻有唐聿晴的電話指引,才使自己逃出了那道鬼門關。
  這幢充滿陰氣的檔案樓,曾經殺害了多少無辜的生靈,我也許永遠不會知曉,它為什麼能這樣囂張地存在?難道鬼窟如此堂而皇之地踐踏生命,竟無人為冤屈的靈魂伸張正義嗎?我暗自壓下一口氣,將這荒涼的古式小樓的影象保存在記憶深處,假如我還有機會,定將這幽靈鬼樓的魔鬼斬草除根,還故宮一個清平祥和的空間。
我最后凝望它一眼,它真的很像一個陵寢前的祭祀樓,可自己在哪里,我卻迷失了方向,根本不知道在故宮的什麼地方,但是我能看見和感覺,這周圍異常荒涼,古樓的紅晲膠酗@口台井是它的標志。
  我毫無目的地翻過小樓后晼A拼命向前奔跑,按照唐聿晴電話指引,數著三個街巷,朝著故宮內的小胡同往北跑去,我清楚地知道,現在全故宮的警察和武警都在撒大網抓捕我,我這個警隊中出類拔萃的人無疑是他們最危險的在逃“殺人嫌疑犯”,極具危險的追捕目標,可以想象,他們早已布下天羅地網,便衣警察,狙擊手,還有武警戰士,一個個手執防暴槍,伏擊在我可能出現的任何地方。現在能救命的便是或許能出現的宮女和燈籠,給我指明逃生的路。
  
  我開始加速奔跑,巷子里逐漸可以看到游人,這使我更加謹慎,目光不停掃視著路上可能出現的宮女和燈籠,果然按照唐聿晴的指點,前面的紅晱X現了幾個穿古代服飾的宮女,她們向我搖晃著燈籠,指明我向前奔跑的方向,我一邊跑,一邊留心看周圍人的反應,好在還沒有特警隊圍捕,我能在並不很多的游客中穿梭,燈籠一個接一個,我就像戰國時代烽火台間展轉遷逢的天使刀客,在亡命天涯的糊涂時刻不知疲倦地飛奔著。
  我要找到出逃方位,這在白天已經不難,可現在我最關心的是現在到底是幾點鐘,和唐聿晴約定八點見面,她一定會出現,她會想辦法解救我,我了解她的為人,在這千鈞一發性命攸關的時刻,她一定會挺身而出,然后利用她掌握的情報將陷害我的人一網打盡,
我邊跑邊四處張望,希望能看見唐聿晴窈窕的身影,我甚至還瞄準了那些身材嬌好的男游客,我希望她化了妝。八點,就該到了吧!不然游人怎麼進來的,可太陽好象還沒出來,為什麼有這麼多的游人呢?
  她是出色的警校畢業生,是我們學校唯一被選拔進國家安全部門的佼佼者,我想她的約會應該準確無誤,不管我在哪兒,她都應憑借科技偵察手段找到我。我下意識看一下自己的手表,腕子上只有兩道被鬼鐵環鉗制過的紅印,我才想起,那塊表已經在寧妤審訊我之前就不見了,現在,我必須找個戴表的游人問一下時間。
  正巧,我見到一個英俊的男青年好象也在看表,他背著旅行包,正在前面慢慢閑逛,就從側面沖過去,很禮貌地低聲問:
  “先生,請問現在幾點?”
  他正聚精會神於看表的動作,由於我問話的焦急,就猛地抬起頭,我的到來似乎讓他緊張萬分,就低頭折向我的右方,
  “喂!先生!請問……”
  我以為他誤解為我有不良企圖,就急忙迎上去,差點撞到他肩膀,可這個男子簡直旁若無人,走路身體好象不動,那樣怪怪地走,頭也不回,往宮暀閬V直走而去,他要撞晼H他手中嘩啦響的是什麼東西?他剛才的低頭是在看表嗎?
     他僵屍一樣的怪異舉動引起我高度警惕,我突然回憶起就在剛才擦肩而過的瞬間,感覺他的衣服在相互摩擦時有點不對勁,一身深黃色西裝怎麼會有嘩嘩的響聲,什麼衣服竟會摩擦出那種怪異的聲響?我追上去,剛要和他搭話,只見他側回頭的無意間,我猛然瞥見了他那白色的眸子……沒有瞳孔?我再次驚魂雀起,不由自主看他穿的西裝,怎麼和我在44頻道陰婚照片中黃色西裝質地和款式完全一樣,那怵人眼睛的深黃不是和燒紙錢的陰紙幣是一種顏色嗎!那是紙做的西裝吧……,我能認定,他剛才手中的響聲是在擺弄九連環后發出的……
  “副隊長?”
  我一下子辨認出這個人,他就是我報到時只見過一面的副隊長,我甚至連名字都不記得的,當時他就坐在辦公室靠近晲云漲a方,那時他就沒回過頭,不敢和我搭話,原來他真的是鬼!聽到我叫他,他慌張起來,走得更快,我只得停下來,因為副隊長越走越快,一下子穿進高大的深紅色宮晲膜ㄗㄓF,我怔怔地端詳他匆忙的背影,一股不詳的疑雲漸漸在眼前昇騰,他的出現意味著我將有可能見到更多的神祕鬼。
  
  我無暇回顧這恐怖的一切,只橫下心往前跑我的神經更加警惕起來,就在另一個拐角處,我看到大紅燈籠的剎那間,不遠處樹蔭里一把長椅子上幾個休憩女孩子無意間的轉頭,再次引起我的注意……她們笑著回過頭來望我,那種怪異的眼神正好與我如喪考妣的目光相撞!我眸子里再次出現一個巨大的疑問?大清早的故宮怎麼會有這麼多漂亮女孩,她們怎麼進來的?是昨夜沒走?還是故宮八十周年慶典期間,開放的時間提前了?

  就在她們有意無意朝我張望的那瞬間,我注意到女孩子手中都擺弄著一個小東西,從她們的動作猜測,那一定是解九連環,我有些躑躅不前了,前面還有不少這樣的休憩排凳,那上面坐著的十有八九是鬼魂。再仔細看她們的臉,噢天!她們回轉身體時,腦袋竟然能輕而易舉轉過180度!身體和姿勢生硬而不協調,那種恐怖,會讓你感覺到那衣服完全是一張象征性的人皮而已,衣服里面也許是陰森的白骨或者腐爛的屍骸,當那幾張陰慘慘的臉對著我微笑時!我一眼就認清,她們是鬼無疑,因為她們就是在夜間光顧我宿舍的女人頭!她們沒有身體,只能借屍還魂!
  
  我不敢再去問游客時間,只能憑借跑步用心讀秒的節奏,計算著從小古樓逃出來的分分秒秒,我在警校的野營拉練中經常是越野跑冠軍,不管背負多少行李,五步一秒的節奏從來沒差過,現在大約應該是過了五分三十幾秒、我按照這個節奏拼命地跑,七分五十八……十三分十秒,我在心理默默地數著,幾個大暀W的“宮女們”舉起的大紅燈籠,不時高掛在宮暀W,按照她們的指引,終於進入一個荒蕪的宮殿,



第三十五章 生死時速  
  


 我像一頭逃亡的野獸,沖過宮殿,用靈敏的感覺尋找唐聿晴指明的生路,恍然的記憶隨著急促的呼吸變成斷續的片影,我發神經似的讀秒已經耗盡了全部智慧,竟不知已經看到了80個燈籠,而前面的燈籠變了顏色,竟是一個白白的大燈籠,這是否說明是最后一個了望的鬼燈塔了呢。
  
  再往前抬眼望去,是一處很幽深的院子,草叢前是一片殘磚斷瓦,正是故宮里等待修繕的幽深之所,我的腦海中立刻出現了似曾相識的畫面,讀秒時間就要到達極限,現在差不多是十四分五十幾秒,還有一條巷子,再過一分,正好是十八個巷子,就可以到達院子的一個角落,然后再過五十幾秒,就是16分鐘零……44秒?16分44秒,我就會“得救”,還能見到我思念的“情人”,……那不正是落衣給我的神祕錄象最終時限嗎?
  不用往前,我已經知道,十八條巷子,十八串燈籠,那是十八層地獄的標志。前方必定是一個角落,然后是一堵晼A椈嬰酗@扇門,突然棤}了,露出幽深的洞穴。然后,一個瘦弱的身影扑到我的懷里,那是一種凄然的邂逅,也可能是黑暗中的擁抱,接著是我的“情人”的哭泣聲!
  接下來裸露的地穴會出現一個密宮,幽暗宮燈的赫彩,就像要直通陰婚的洞房。里面是一個很講究的古床,雕刻精美,只是光線昏暗而顯得有些恐怖……然后我將見到期待已久卻感傷無盡的“情人”,那一定是與表姐的情緣更為珍貴的邂逅,能讓我瘋狂的女人,“她”就像一個玩偶上演可憐的喜泣,最終讓我這個多愁善感的男人,去擁抱並和她接吻。
  盡管她已經死去,思想的萬念俱灰使我放松了所有的期望和警惕,再然后我可能要抱起她上床,將親愛的人脫成裸體,可她傷痕累累,身體沒有了溫柔的皮膚,而是被惡魔剝得血肉模糊,與我過去的記憶形成一道生死界限,就像16分44秒錄象中的女人,忽然的一聲槍響,“我”用自己的手槍將我擊斃,一個曾經出色的警員,現在的殺人嫌疑犯,最后和一個女人屍體倒在一起,就和電影《紅字》的結局一樣。
  或許我們先在這個地穴“完婚”,然后會被轉移進一個密閉的棺材容器中,像《紅字》電影結局一樣,在過兩天兩夜,才被人發現,那會是什麼東西呢?密閉而又能被人發現的東西,還在故宮里,不就是即將公展《清明上河圖》而專門設計的恆溫展柜嗎!就是那件東西,我早就聽說,該展柜是個最高檔的冰箱,長4米,密封線長32米,有效容積2.53立方米,重量可達到10噸,還有專門設計的充氮密封系統、濕度控制系統及溫度控制系統,可保證展柜內實現恆溫無氧環境,那是天然的好棺材!是能制造新聞和混亂的品級冰柜。那時全故宮的警察都會出動,圍著展柜和我的死亡眾說紛紜,於是舉國輿論大嘩,故宮博物院草木皆兵………那一天正是故宮博物院八十周年紀念日,也是“我們”的陰婚紀念日。
  
  奇妙的想象,如果被我猜中,他們就有機會對千百年來第一次公開展覽中國神品《清明上河圖》實施蓄謀已久的陰謀!天衣無縫的謀殺,完美無缺的《紅字》再現!我就是當代真實版的綺勛警官。可為什麼要選擇我?
  到現在,我才真正明白落衣說的“紅字出賣”所暗示我的確切含義,她對一切都知情,“紅字…出賣”,可能就是指紅字感情游戲出賣了我的生命。
  可這個可憐卻要置我於死地的女人會是誰呢?她能如此讓我深愛,甚至不惜冒死亡的危險與她纏綿,在生命受到危及的時刻竟產生擁抱和占有她的沖動?……我努力在記憶深處搜尋著愛的淵源,她是否會是我曾經熱烈地相戀,卻沒有愛之結局的某個現實和夢境中的女孩呢?
  在我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微茫閃爍的愛星,她是那麼遙遠,那樣模糊不清,會是她嗎?她是我第一個心靈深處純真的戀人,她不是表姐,我甚至幾乎忘記了她的姓,只記得她的名字叫楓絮,那是幾年前,我初中畢業的時候。
  她是班里最漂亮的女孩子,長長的發絲總會讓我上課時產生遐想,她就在我的前座,不善言語,沒有要好的朋友,總是孤獨地上學下學,我們沒有人見過她的家人或者任何親戚。許多男孩子都追求她談論她,可她是個冷美人,使那些躍躍欲試的帥哥們都不敢接近。
  可能是近水樓台的緣故吧,我總想找機會和她說話,她每次遇到我的眼神,總會流露出羞澀的嫵媚,然后便用目光問我是否需要幫助。畢業前夕,大家就要分離,我實在忍不住,竟發瘋地寫了一封求愛信,夾在一美術書里,我知道她喜歡繪畫。
  那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日子,我想把粘有信封的書偷偷放到她書包里,以避免被拒絕的尷尬。可等到上課,也不見她在座位,就這樣那一天我空等了十個小時。第二天依舊沒有出現,直到第三天,我焦急的心都快蹦出來的時候,突然班主任慌里慌張進來,傳達了她不幸的事,她失蹤了,最糟糕的是,沒有人知道她的家在哪里,她是個孤兒。
  這個噩耗頓時將我擊倒,我想象的初戀就在那個夏天埋進了記憶深處。那封世界上最凄涼無奈的求愛信至今還留在美術書里,夾在畢業紀念冊里,每當我看到沒有她身影的畢業照,總會讓我感到無限傷感。日子長了,這件事我漸漸地忘記,后來表姐的嫵媚代替了她模糊的印象。
  哦……我現在好象回想起了,楓絮的身上好象總帶有香味!那是我依戀她的另一個原因。那時我像個木頭,怎麼能分辨清她身上的味道到底是什麼香呢?會不會就是槐花香?
  可她死了嗎?死了的她會找我嗎?找我的她投入惡魔的懷抱了嗎?……投入惡魔的懷抱的她會出賣我的靈魂嗎?
  剛才16分44秒的醒悟讓我豁然明白發生過的一切,神祕辦公室,唐聿晴電話包括寧妤離開都是事先策划好的?讓我為戚斯龍的子彈事件受驚,我就會因被人陷害產生遁逃的念頭,然后“唐聿晴”出現了,她用電話指引,告訴我如何走向死亡陷阱,最不防備的圈套,真正目的是想把我騙到地穴。
  我突然什麼都明白了!我正用自己的聰明和勇氣,實踐並履行著那段神祕的死亡錄象!正在用逃亡的快感超越“自己”那段陰婚洞房的生死時速,由此我才弄明白,我能僥幸逃出來,逃多遠,去哪里其實都是被預謀好的,剛才那個白衣少女鬼魂拼命地抓住我,其實是為了挽救我的命!她也許並不是要剝人皮的死神,也許她正無聲地保護我。
  我現在才恍然覺得,她慢慢地接近我,就是擔心我逃掉,她是否就是“落衣”的第三個變身呢?落衣和我記憶中的單相思“情人”楓絮有關聯嗎?她真的就是我在陰間的“新娘”?
  失去了落衣的庇護,我無路可逃,是人皆可誅之的逃亡者,留給自己的生路已斷,只能讓運氣去猜測吉凶。我再次步入死亡圈套,當初落衣給我那16分44秒錄象光盤完全是在警告我,不要輕信自己的感覺,否則就會走向死亡……可她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她們到底都是誰呢?
  
  面對自由卻充滿血光的逃生路,我再次躊躇不前。
  
  可我不明白,為什麼唐聿晴也能欺騙我?她難道也是鬼嗎?這也太荒唐了!不可能,有什麼不可能呢,她最后一次打電話給我時,不是被切斷電話線了嗎?是否她已經遭到綁架才不得已出賣我的,鬼的謀殺,她怎麼能逃脫掉!如果是那樣,便是我害了她!
  想到這里,我的心不禁悲哀起來,我唯一的求助幻滅了,如果唐聿晴死了,誰能幫助我揭穿《清明上河圖》鬼案的真實面目,還有一天的時間,我該怎麼辦?
  那些死亡的燈籠,不就是招魂幡嗎,那些宮女都是他們陰謀下的奴隸,他們就想這麼做,讓我,一個故宮來曆不明的警員,蹊蹺死在故宮博物院八十周年慶典的那一天,神祕死亡,保密措施最嚴密的展覽柜里的男女屍,就會吸引人們的視線,好施展瞞天過海之計,幕后的魔爪就可以趁著混亂,把陰謀達成。




  第三十六章 鬼魂在行動


   

我沒有向前走,而是突然掉轉方向,朝第十八條胡同的反方向悄然離去,這是我第一次沒有按照正常邏輯付諸行動。我跑進了早晨游故宮的人群,即使一時無法逃脫,也要想方設法觀察一下,然后找機會再去北京市公安局“投案自首”。
  我已做好隨時遭到厄運的準備,他們絕不會讓我這麼猖狂地逃脫掉,一定會有第二手方案“請君入瓮”,我必須對周圍環境進行仔細觀察,再尋找隱蔽逃脫的方向。
  故宮的警衛監視系統覆蓋故宮南北部,從錫慶門到東、西華門以及隆宗門南面,猶如天羅地網。監視儀器日夜掌控著珍寶館附近人流情況和異常動靜,控制著太和殿中軸線到東筒子夾道的咽喉地帶,至少1600個防盜報警器、3700個煙感探測器和400個攝像頭在不停運行。紅外、微波、GPS定位、聲音等多種報警器探頭24小時開啟,紅外攝像頭全方位監視,在監視區域,一點蛛絲馬跡都會被監視儀捕捉,沒有任何死角。
  我努力辨別著安裝監視儀的地方,盡量用反偵察手段躲避著暴露的風險,不久就急匆匆拐到路邊一家景點相館前,正好遇到門口一家三口人在拍照。那是一對戴墨鏡的年輕夫妻和一個小女孩,可能要一起照取全景,拍個全家福,正向行人張望。
  我機警地跑過去,假裝搭訕,想借此機會偵察一下周圍的情況,女游客很高興,笑咪咪遞給我相機,我接過來向后退了兩步。年輕夫婦拉著小女兒站好位置,對我再次微笑表示感激,他們友好的微笑也讓我心平靜了一些。我拿起相機擋在臉上,開始假裝調光圈和焦距,並把相機當作望遠鏡調節著伸縮鏡頭,眼睛卻在觀察周圍高處的一切。
  
  目視範圍內沒有穿制服的警察出現,也見不到監視器探頭,我盤算好逃跑路線,心里放松了一些,再將相機對準夫婦和孩子取景,真是奇怪,在目鏡取景器里,兩個大人的影似乎有點暗,就像站在陰影里的木雕一樣,身體外形有一個模糊的黑色輪廓,我有點弄不明白,也許是早晨的戶外光太弱的緣故吧。
  小女孩迷人的微笑讓我再次震懾,因為鏡頭里根本沒有這個小天使,可放下相機,她卻依然存在,依舊沖著我微笑!我感到莫名其妙,就在我滿臉驚雲,摸不著邊際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景象發生了。我突然注意到,在小女孩身體站立的位置后面,卻有一個臉色鐵青,走起路輕飄飄,穿著紅色裙子的小女孩,而且那個小女孩的雙眼被什麼東西遮擋住,看不太清楚,只露出清晰的下巴,笑的時候牙齒黑黑的,她的臉始終正對著我,她的影象異常深刻,不由得使我想起在鬼樓里遭遇表姐陰婚影象時,她身后的小伴娘,行蹤異常詭祕的影子女孩。
  她的出現一定預示著附近有鬼魅出現,果然,在我照了那張可怕照片后,將相機交給年輕夫婦準備離開的一剎那,年輕丈夫摘下墨鏡,向我微笑致謝,然后重新戴上。當我的目光和年輕夫婦再次相遇的時候,我的心忽然一怔:我幾乎認出他了,他就是午夜劇組中與表姐演情戲的男主角,他居然沒有瞳孔!白眼仁朝向翻著……我煞時嚇呆了,頭上冒出了汗。這時,那個年輕妻子也向我微笑,雖然沒有摘掉墨鏡,可那種沒有黑眼珠的想象,還是令我毛骨悚然。
  女人對我懇求道:
  “先生,還有最后一張!等一會好嗎?”
  “哦……可以,請問,還是全家福嗎?”
  “全家福?就我們兩人,您認為我們應該有個孩子嗎?”
  “剛才那個小女孩不是你們……”
  “什麼女孩?她在哪兒?”
  “就在你們中間。”
  就在我肯定女孩出現的時候,女游客驚恐起來,焦灼不安地與男人用特殊表情溝通了一下,然后逼近我。情況十分不妙,我暗自掃視前方胡同口,準備出其不意地逃跑,與此同時,她的手伸進口袋,從衣袋里拿出個東西來,是一面精巧的小鏡子!那刺激我神經的東西就這樣赫然出現,一幅《清明上河圖》瞬間划過我的眼帘,那幅鬼畫出現分明是一種信號,頓時,就見故宮的大街上突然冒出許多游人,這些人走路像飄一樣,朝向我仰頭“走”來。
  我頭上冷汗頓時流下來,那是一種絕望的寒冷,我知道這周圍已經布滿厲鬼,就將手中的相機向街上人群橫掃,我這次果然看清了,原來那些背著旅行包假裝行走看景的游客,竟都是肢體不全的屍骸,他們背著的包其實是背著一個個靈牌,上面還有黑白字,他們的臉大都腐爛,有的連完整的頭都沒有!哪里有什麼人啊?這些人都是鬼!再看街道上空蕩蕩,那些賣紀念品的和照相小店也都變了樣,店門口竟掛滿一排排的白花和紙錢。
  
  我知道已經步入鬼世界的深淵,從形形色色的鬼魅大白天出沒的情況看,這里即將上演一幕特殊的重大事件。死亡已經不足以描述這種規模性的恐怖,那將是一場陰風血雨的降臨,而且完全出其不意。我突然產生一個現實念頭,就是死也要給后人留下一個證據,拍攝下鬼魂的行蹤,將這場鬼世界的動蕩記錄下來,僅僅吞噬一個正直負責警員生命的事件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故宮紫禁城里要發生的一切是否會對社會產生深遠影響。
  對著空無大街按了快門!我無力垂下手臂,放下相機,那鬼影人群依然存在,而且越來越近,我已經能辨認出三五個熟悉的面孔,都是那天在儲秀宮外午夜鬼劇組的成員!看來,我已經被鬼魂包圍了,他們已經實施第二套方案,如果不能逃出去,定死無疑。
  忽然,我注意到前方胡同的拐角處,剛才看到的飄渺的紅衣小女孩再次出現,她微笑著竟然向我招手!這時,她頭上的陰影沒有了,我才驚訝地認出,原來她就是那次在檔案室里見到的九個鬼嬰中的一個,長得和落衣差不多樣子的女孩!同樣看不到面頰,卻窈窕荷風,長發伊然。看到她,使我立刻想到落衣也許就在附近,也許她在組織救我的行動?
  
  







2007-8-18 06:4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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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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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怨靈的詛咒




  






  
  “對不起,我要用一下您的相機!”
  我朝無瞳孔男人說完,未等他反應,突然起腳加速往前跑,一邊跑一邊懸擰相機的膠卷軸,退掉相機里的膠卷,握在手里!無論如何,我要保存這個膠卷中鬼的影象。
  “人群”向我壓來,一部分來自胡同口,還有一些是從晲蓮藒M鉆出的,我將相機拋向“人群”,趁著混亂,跑向前面的小巷,在紅衣小女孩的前面停住,懷疑地注視著一個讓你看了毛管豎起的異類,她肢體已經不全,見到她的形骸讓我嚇了一跳,她的紅裙子幾乎衣不遮體了,只看到如削筍般的細細的手臂和不完整的手,不但沒有臉,也同樣沒有看到她的腿!
  在鬼魅陰翳的世界,她能修煉得如此嬌媚可人,是靈異的造化還是善良的魔法則呢?我向她感激地微笑,她飄揚裙擺,“走”路時翹起兩根枯萎的手指。
  她引導我往前跑,三繞兩轉將我帶到一處小宮殿前面,后面的“人們”依然窮追不舍,我再無處可跑,徑直沖進去,直到雙腳踏進一幢黑忽忽的大房子,才突然止住腳步。剎那間,我才緩過味來,原來又回到了那該死的鬼地方——陰森的檔案樓。
  樓門已經死死關上,那些追我的鬼魂在門外游蕩,卻沒有一個敢放肆沖進來。我不得不依托這個恐怖的庇護所,苟且藏身。
  一身冷汗,這死亡檔案樓,為什麼和我有那麼深的緣分?那個小女孩在哪兒?回首無路,前方已是鬼門,樓道里黑黑的,只有收發室星點昏暗的燈。一個小眼睛女人正扒著收發室的小窗戶,歪著頭笑咪咪地望著我!那張臃腫的臉和上翻的白眼,讓我連連倒退,卻無處藏身。這不是那個吊死鬼嗎?
  門縫透過一條暗淡的光,才感覺到天光並未放亮,微茫中檔案樓飄渺而神祕,隨著有很多人出現,一個個黑影在走廊來回走動,卻聽不到腳步聲,然而辦公電腦卻在翁翁響,有時還能聽到傳真機吱吱聲,這些幽靈還在工作。幾張蜡白的面孔在我眼前走過,都是臉朝上,眼睛上翻不動,直挺挺地走進走出黑洞洞的房間。
  我朝里張望,小女孩再次出現,她手里拿著一盞小燈,向我揮手,她站在前面電梯的過道,神祕兮兮地注視著我。我向她走去,走進電梯,可里面是空的。突然電梯啟動,我被帶到地下,然后電梯打開,我獨自一人走出。
  
  一個灰白的背影,站在走廊的盡頭,背對著我,似在等候,她的長發烏黑蓬松,直至腰際。
  “落衣?”
  她慢慢轉過身,依舊是以發遮面,只露出紅潤小巧的唇。她迎著我張開雙臂,等待我擁抱。我接過她的身體,惟有不同的是,這次的感覺並不飄渺,似乎有重量。
  “還有一天,就要和你分別……”
  說著,一行淚從嘴角滴淌下來。我默默地為她擦去。
  “落衣,你到底是誰?”
  她將頭埋進我的懷里。
  “我知道,你很想知道答案,遭遇那麼多恐怖艱辛,也許是不值得的。你會知道一切真相,當你吻我的時候。”
  “落衣,我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鬼魂要置我於死地,我很倒霉,也很害怕,如果你的吻能解除這些害人魔咒,我想現在看到你真實面目!”
  “吻我的人必死。”
  “吻別之死?好浪漫,並不可怕……”
  “我不想你為我而死。”
  “還有一天是什麼意思,你要去哪里?”
  “到了明天你會明白的。”
  
  走廊里出現了七個瘦弱不堪,穿著紅裙的小女孩,她們扯著一個畫軸,兩個小女孩打著燈籠。引導我進樓的那個小女孩也在其中。
  “這些孩子是鬼嬰嗎?”
  我要找到答案,因為戚斯龍日記密碼曾經提到嬰兒。
  “是陰婚生的孩子,她們出生時媽媽是鬼,爸爸是人。都是畸形兒。出生后,她們的父母都被殘忍剝皮殺害,我就收養了這些可憐的孩子。”
  “誰這麼殘忍?”
  “怨靈,《清明上河圖》的怨靈。”
  “清明上河圖有怨靈?”我很驚訝,不啻於天方夜譚。落衣離開我的懷抱,輕輕地解開畫軸的紅線。
  “你是見到這幅真畫的最后一個人,希望這種印象能伴隨你一生。”
  “是故宮館藏的那幅嗎?”
  “既是,也不是,它有一段離奇故事。”
  “我也知道一些,好象有許多人為它喪命。”
  “不僅如此,還會有人死在這幅畫中。”
  
  落衣徐徐展開畫卷,頓時眼前變成暗黃色,一陣陰風刮過,搖曳的紅色燈光映照著古畫,山郭卞河,虹橋街肆,栩栩如生,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近欣賞一幅氣勢恢弘的傳世畫卷。她用手輕輕地撫展,那動作極像古代硯台邊白描丹青的淑女,她緩緩說道:
  “北宋翰林張擇端作畫獻給天子以后,徽宗皇帝就愛不釋手,靖康之變,徽宗被俘虜到北國,坐井觀天受辱,身邊就只有這幅畫陪伴他,那是能緬懷逝去江山的全部,后來他慘死了,金國女真的貴族下令把他淹死,就向井中灌水。他的肉體腐爛在井里,靈魂就依附在這幅畫中,金國人把畫拿到宮里,從此災禍便連連不斷。原畫還有一方雙龍小印,便是他權力和王朝玉璽的象征,也是畫的靈魂主宰,他在井中幽怨而死的那一年,就有投井失蹤的王妃和宮女……傳說徽宗死后,他憎恨宮廷皇帝,怨靈成為魔咒,他自認為是畫中所以1643個人物外的第1644個人,所以1644便成為死亡的咒語。凡是收藏它的人都要受到懲罰,死亡時他的身體上會被蓋上雙龍小印。公元1644年,崇禎皇帝的死亡也與怨玲有關,有個皇帝為詛咒而死,怨靈才得到安息。”
  “可此后,此畫殺人並沒有停止,是嗎?”
  “是,因為……有一對孿生姐妹慘死在這幅畫中,她們的靈魂仍然在哭泣。”
  落衣說完,語調變得低沉,我似乎察覺到了她話的含義,就補充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就是那雙胞胎姐妹中的一個,是嗎?”
  落衣沒有回答,而是撫摩著一頭殘損的畫面,



第三十八章 畫中無臉的祕密




“崇禎皇帝有六個女兒,她們是最小的兩位公主,1644年,李自成義軍進北京,皇帝逃出紫禁城自縊於煤山之前,親手殺了長平公主還有許多嬪妃,殺紅眼的崇禎還命人將壽寧宮如花似玉的兩個小女兒拉到一口枯井旁,責令她們跪下賜死,為了親生骨肉不受賊人李自成軍隊的凌辱,皇帝讓她們用頭發覆蓋住臉,然后揮起寶劍……砍得她們面目全非!太監王承恩用那幅崇禎皇帝最喜愛《清明上河圖》把兩姐妹裹起來,含淚推到那口枯井里。”
  “史書只記載崇禎以發遮面上吊而死的故事,難道他是先殺了自己的女兒后,才如法炮制,太殘忍了!”
  “亡國之君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父親的殘忍做法也是出於無奈,對於陷城后公主貞潔他有權利將女兒送上黃泉路,只是他下刀不狠,沒有當場將女兒殺死,反倒讓她們在暗無天日的井里,活了許多年。”
  “她們一直沒有死?這太奇怪了?”
  “確實沒有死,直到順治帝入紫禁城時,她們都還一直悲慘地活著。在極度飢餓的時候,她們什麼都吃,跳井的宮女和太監的屍體,還吃了那幅裹屍神畫中的一部分,不巧將那方怨靈附著的雙龍小印吞了進去,從此她們便遭到比死亡更為凄慘的命運,從此姐妹兩人便成了怨靈淫威下的奴隸,變成故宮最邪惡的死亡天使。”
  “所以,從此你們開始濫殺無辜的人,只是為了能夠長期活下去,的嗎?”
  “她們無能為力,那是怨靈的詛咒,幾百年的紫禁城,她們誘殺了無數宮女太監,她們都是不小心掉進井里,然后會被怨靈剝去臉皮,再讓姐妹鬼魂吃下屍體……。”
  “哦,天哪!”
  我為落衣感到悲哀,她竟是個食腐的野獸,她講的故事如此輕松,卻簡直荒謬絕倫,想到那些被殘殺的生命,死前撕心裂肺的嚎啕哭喊,從前對落衣美好的記憶頓然消失了。也許我該想到,她是個惡魔。痛苦讓我閉上眼睛,實在無法想象,在過去陰慘慘的歲月中,兩個幽怨美麗的姐妹只是為了自己一芥生魂,竟欺騙並吃過那麼多善良的同胞。
  鄙夷和憤怒,使我的臉色很難看,落衣已經感覺到我對她行為的蔑視,不覺啜泣起來,良心的復蘇和自責使她跪在畫布前,流下忏悔的淚。
  “每次殺了一個人,良心就受到一次煎烹,可她不能停下來,如果停止殺人,怨靈就會讓她們死,可悲的是,她們擺脫不了怨靈,那方雙龍小印的畫布已經融化在靈魂深處,唯一可以作為紀念補償的,就是用他們的臉皮作到畫中,將殘損的《清明上河圖》畫面上一個個人物臉部摳掉,然后用忏悔的心按照被謀殺者生前的容顏,將亡者的容貌作為補丁繪制在這幅畫上。”
  落衣說得果然沒錯,在這幅《清明上河圖》中,那些畫中人物的臉的確有些怪異,細看大一點的人物神態,絕不是張擇端筆下清明世界中自由蒼生千姿百態的面孔,而是一目光呆滯,姿態僵直的屍骸模樣,讓人足可以想象,那一定是在死者死亡后臨摹上去的頭像。望著一幅幅血淋淋生命終結后的縮影,我的心涌過一陣冰冷。
  “如果我沒猜錯,這次你把我弄到這里,是為了再下一次決心,該不該把我殺死交給怨靈。這麼說那位只有一條腿穿繡花鞋的鬼魂,就是你的親姐姐。既然怨靈的詛咒是1644,你們大概已經殺了1643個人,我就是最后那個,而且,是有點愛上你了的最后一個,我說得對嗎?”
  我平靜地問,因為從一開始就感覺到落衣與我苦澀而不平常的關系,而這種關系似乎有些奇異。落衣嘆了口氣,憂傷地說道:
  “我和姐姐不一樣,她噬血成性,不可救葯,清朝光緒年間,珍妃是大清國最美麗的女人,她被慈禧太后囚禁在三所,我經常夜里打扮成宮女去看她,姐姐大為惱火,不久引誘御前首領太監崔玉貴把珍妃推進井里,蓋上蓋子,她當時還沒有死去,飢餓和絕望中她卻頑強的活著,好可怕的頑強,望著她死亡前飽受煎熬的痛苦樣子,我想起了當年自己曾經在枯井中度過的凄慘歲月,想救她,可無能為力,為了爬上井口,她的手都摳掉了手指,她活了三個月還沒有死去。怨靈的詛咒就活活剝去了珍妃的臉皮,姐姐吃掉了她的心!我氣瘋了,就將姐姐死死地按在井里,直到淹死。”
  “你姐姐是那個時候死去的?”
  “她雖然死了,可姐姐的怨魂又附著在珍妃身上,從此與我作對,殺的人比以前還多。怨靈會讓我們一代一代將怨恨傳下去,直到《清明上河圖》的詛咒最終殺死1644個人。”
  “我到底是第1644個人嗎?”
  “我也不知道,這是死亡祕密。”
  “哦……”
  我無言以對,看到落衣恐懼的樣子,我不忍心刨根問底。
  “你見過怨靈嗎?”我問到一個神祕的核心問題。
  “沒見過,只有在人死亡前,要被剝皮的時候才會聽到那聲詛咒。”
  “什麼樣的詛咒?”
  “是一首奇怪的歌謠。”
  “歌謠?”
  我沉思了片刻,落衣追問:
  “你聽過?”
  “不,不會是怨靈的咒語,否則我肯定早死無疑了,不過,我確實聽過一個女子唱過一首歌,歌詞非常詭異,我曾琢磨過其中的含義,還是無法理解。”
  “你還記得那首歌嗎?”落衣聲音有些發抖。
  “記得,是不是這樣唱的:葯公車馬十六點,老翁逝世好風煙,兩橋無日盡禾黍,汴水東誰識當年……”
  “是啊,就是這個歌子,是誰唱給你的?”
  落衣緊張起來,蹲在我的身前,仰望著我,雖然看不到她的臉,我肯定她嚇坏了。
  “一個白衣白發,就在這座小樓里,也是看不見臉的女孩,她只有一條腿,好象……也只有一只手,我當時還以為是你的化身。”
  “啊!就是她,她是珍妃的怨靈!也是我姐姐的化身……這個小樓,我怎麼不知道?”
  落衣嚇得身體顫抖,我抱著她的頭,用我尚且理智的勇敢給我的女鬼最大的安慰。
  “就在一層最里側外朝北的房間,里面有個衛生間,還有檔案柜和電視。”
  “是有這樣的房間,可里面是倉庫啊!”
  落衣居然回答了這樣荒唐的答案。我的心不禁吃緊,說明有些事就連這個冤魂都不知道,問題可能更為復雜。
  “也許……我記錯了地點,不要擔心。”
  我盡量安慰著,也利用這片刻的寧靜,能夠細心觀察那幅《清明上河圖》了,看著看著,有一點我覺得非常奇怪,畫面上只有一個人物臉部都被摳去白邊,露出一個個可怕的空白,這個人在圖畫的最右側,身后是頂花轎。
  




第三十九章 清明的花轎



“這個臉部空白的人物,是留著給我的嗎?”
  那片空白就像靈魂安憩的墳墓,因為只有他很特別,我不禁想到自己的歸宿,輕聲問道。
  “不是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畫上的這張臉就沒有了,也不是我和姐姐弄的,幾百年來,我總覺得他奇異,每次怨靈殺人的時候,那片臉的區域就變成紅色!”
  “你知道這個場景是畫什麼的嗎?”
  我雖然不是《清明上河圖》的研究者,可從小就喜歡繪畫的我,還是了解一些這幅畫的。
  “畫的是清明節上墳后歸來的大戶人家的娘子,坐在轎子里,回到汴梁城的情景。”
  落衣很在行,難怪已經陪伴她好多年。
  “你剛才說是娘子,可這畫上並沒有女人,你敢肯定畫里轎子中坐的就是個女人?”
  “不敢肯定,可我想是。”
  “也許詭異就出在這里。”
  “還有一天了,這幅畫……我好想你。”
  落衣依偎在我懷里,喃喃地說,如果不是她身上醉人的槐花香提醒,她是可憐的異類,我也許不會原諒她過去的凶殘。但是,智慧和邏輯是不分鬼蜮和人間的,我的思維必須跟上漸漸逼近的死亡節拍,拯救要靠自己。
  “你是說始終認為宋徽宗的靈魂在殺人?”
  “是,小時候聽到一個老宮女說過這個故事,宋徽宗的死與畫有關。后來只要那首歌謠一出現,他就要逼我和姐姐殺人了,因為那首歌謠重現的是清明上河圖的某個景象,我猜測多年也沒有找到來由,所以,一定是冤屈而死的宋徽宗在索命,否則就沒有別的道理了。”
  “你也許說的對,可是,唱這首歌的人是女聲,宋徽宗卻是男人,變成怨靈他也不會變性吧。”
  “我說過咒語會通過替身繼承下去,你聽到女聲唱,就是在井里悶死的珍妃。”
  “也許你是對的。”
  我忽然想起了另外一個問題,就問:
  “《清明上河圖》中好象沒有出現女人……”
  “她們都坐在轎子里。在宋朝,女人是不出大門的。”
  “轎子?”
  “是轎子!”
  “落衣!”
  我激動起來,想起了一件關於表姐失蹤時發生的奇怪的事,她曾隔著酒店櫥窗指給我看並不存在的轎車,還指點說它的號碼是1644,難道她說的轎車莫非是指古代的轎子?我迫不及待想知道下文,抱著她肩頭的手更緊。
  “我問你一件事,你要如實告訴我,這很重要。”
  “你說吧,除了關於我的祕密。”
  “你是不是殺死了我表姐龐甄,然后又變成了她,假龐甄是不是你?只為能到我身邊!”
  “啊!沒有啊,龐甄我后來才認識她的……,那是在認識戚斯龍之后。”
  “你沒有說實話。”
  “是實話!”
  “不,是你殺了她!你和龐甄都愛戚斯龍,你嫉妒她健康的生命,就在她旅游時,在開封市郊區故意用車禍綁架了她,還剝去了她的臉皮,困在那口你當年曾經遭受苦難的井里,她想方設法用靈異電話將藏身地告訴了在這幢鬼樓附近值勤的戚斯龍,小戚擔心龐甄生命受到威脅,就一邊跑一邊錄象,到那口枯井正好是16分44秒,之后,他和你不期而遇,你以為他是來和你約會的,就打開那堵椈眯磥F他.
   可戚斯龍沒有理會你,直接從椈尷滲曲K洞口沖到井下密室,那里就是你所謂的“人皮畫室”,看到了被慘無人道剝去臉皮和肚皮的情人,他知道是你干的,暴怒之下就用槍對準你,你懼怕被槍擊,因為你有個肉身,一直沒有消亡,那是你作為王朝公主的紀念,雖然你作惡時經常脫離那個軀殼,可你舍不得,不會讓你的肉身被損坏一根毫毛,可那張公主的人皮早就讓崇禎給毀了,所以,為了維持下去,你需要用新的美女人皮貼上去,這就是你有變化無常假面具的原因,所以,你對戚斯龍惱羞成怒,露出猙獰的面目。
  戚斯龍絕望了,不忍心龐甄凄慘地被折磨死,就擁抱著戀人。舉槍射穿了兩人的頭顱。……”
  我越講越激動,情不自禁地舉起了憤怒的拳頭,我也不知道這懸疑的推理是從哪根神經蹦出來的,總之我想一吐為快。
  我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黑暗中傳來落衣悲戚的嗚咽聲,她消失了,連同那幾個鬼童,“你!……你冤枉好人!我恨你,你和戚斯龍一樣卑鄙……”
  我一個人怔怔地站在那里,這時才覺得剛才的推理似乎太殘酷無情了,落衣能坦誠地告訴我自己的身世,這足以說明她有忏悔之意,她還有未泯的良心,表姐龐甄和戚斯龍也許不是她殺的?可那些陰婚照又是誰設計並拍攝的,他們的靈魂又在哪兒呢……
  
  鬼樓再次空蕩蕩,那些穿梭於房間的幽靈也都消失了,我蹲在晲丹^想著和落衣相逢的前后,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打碎了沉寂,幾天來我像個驚弓之鳥躲躲藏藏的虛弱神經,被腳步聲震碎,我警覺地締聽著樓外的動靜,是那些鬼魂窗入樓內了?
  正在這時,電梯嗡地響起,我神經質地跳起來,趕快隱藏到一個門開著的房間里。不久電梯咕咚一聲停下來,我的腦袋也嗡地一聲。不行,這個房間距離電梯太近了,我必須在電梯里的鬼出來之前順著步梯逃出去!想到這里,我猛然沖出門去,糟糕!只見樓道里射來十幾個雪亮的光柱。
  “抓住他!”
  刺眼的手電光中,我的耳邊響起一聲驚雷!這聲吶喊嚇得我渾身哆嗦了一下,朝著聲音的來路望去,走廊里沖過來一群黑影,可不是什麼鬼魂,卻是全副武裝的警察。在距離我不足五十米之地散開到各個房間,幾名荷槍實彈的特警擺好陣勢,樓上也傳來咚咚腳步聲,表明已有人通過步梯朝我包抄過來。
  我才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真的成了被追捕的殺人嫌疑犯,警察竟要如此大動干戈,這在故宮是件破天荒的事,可能是擔心我身上有武器,他們追捕行動非常敏捷而迅速,並以建築物門窗為掩體,逐漸迂回縮小包圍圈。
  “不許動!蹲下!”
  我再也無路可逃,眩目的手電光照得我連眼睛都睜不開,只好將手放到腦后,警察沖過來,用槍逼著我趴下,然后對我搜身,就在我倒地時,我將手中緊握著的膠卷藏到庫帶里。
  



   




2007-8-18 06:5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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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四十章 萬安公墓



 黑暗和緊張,使我得以保存那卷底片,搜身的警察見我沒有武器,就沒有再嚴格搜下去。就這樣一雙冰冷锃亮的手銬戴在我手腕上,可能擔心被外界傳媒拍到嫌疑犯的真容,在圍捕重大嫌疑犯時,這是警察的慣例。一個警察將塊黑布罩在我眼睛上,死死地把結系到腦后。隨后,我被推搡著步出陰暗的走廊,被帶到大門口。
  一個警官另外幾個警察陪同下走過來,站在我面前兩步遠,端詳了我一陣,正言厲色對其他人問:
  “看清了是他?”我聽出他的聲音,是隊長季雲生。
  “沒錯,隊長,和那對游客夫婦報警時描述的一樣,他就是殺人嫌疑犯龐譽凌。”
  “很好,搜查武器了嗎”
  “他身上什麼也沒有。”
  “喔,在樓外設置警戒線,任何記者都不準進來。”
  “是,隊長,有人在做了。”
  盡管我的雙眼被蒙,我還是能感覺到季雲生那副威嚴的面孔,也許此刻正在鄙視地看著我。他向前走了兩步,在我面前停下,語氣充滿揶揄和恫嚇。
  “龐譽凌,沒想到我們不能一起出更了,你真讓我失望。”
  我無言以對,默默低下頭。
  “在沒有查清案件以前,希望和警方合作,不許頑抗。”我昂起頭,沒理會他的忠告。
  季雲生高大的影子晃到我面前,用手槍敲了幾下我的手銬,用鼻子輕輕哼了一聲:
  “你有權保持沉默,不過最好少惹麻煩,真沒辦法,我的部下會做出這種事,你是我保衛部的恥辱。”
  我一直沒有說話,現在辯解反倒欲蓋彌彰。可心里卻不好受,沒想到北京之行成了我的噩夢,在九連環般的陰謀中,我成了人鬼通緝的終極目標,不管栽到誰的手里,都不會有好下場,一股憤怒涌上心頭,可到了這一步,反抗沒有用。季雲生繼續問:
  “舉報證人呢?”
  “哎?剛才還在附近,怎麼沒了?”
  “務必把他們找到,嫌疑犯我帶走。”
  “可是……隊長,不等市局來人了?”
  “等他們干什麼,我們都是吃素的嗎?”
  季雲生很生氣,扭身先走。
  
  “隊長,要我和您一起去嗎?”
  是警員盧英的聲音,他追趕過去。
  “就你和盛錫林,我開車,都要精神點,他可不是一般的嫌疑犯,其他人要好好搜查這幢古樓,找到那盤失蹤的二月十七日錄象帶,提防他作案同伙搞珍寶館。”
  “是,隊長!”
  
  一輛轎車駛來,我被三個警察帶上車。季雲生駕駛汽車很快駛離故宮,飛馳在凌晨北京高速路上。我被蒙住雙眼沒有方向感,猜想一定是去北京市公安局了,倒也好,不管前途是否凶險,我終於慶幸地逃離鬼蜮苦海了,只是剛才季雲生要搜查那盤錄象帶的話讓我擔心,他為什麼要急於找到那盤錄象帶呢。汽車里,誰都沒有說話,過了好長時間后,盧英有點憋不住,掏出手槍獨自擦了起來。
  忽然,我聽到了幾聲鐵環子的聲音,耳朵不禁豎起來,敏感的神經讓我頓時想起寧妤的九連環。就在這時,盧英緊張地問了一句:
  “隊長,方向錯了吧,好象不對勁,怎麼往這兒繞彎子,前面可是萬安公墓啊!”
  “就是這里,局里要我們將嫌疑犯羈押在人稀少的地方,他可是個危險分子。”
  “隊長,這不符合常理啊,萬一讓他跑了……還是調用囚車吧!”
  盧英的聲音,他很焦灼,不知道隊長的命令是從哪兒得來的。
  “死囚,他跑不了。”
  季雲生說死囚兩個字時,用力地壓低了聲音。我聽得心里有點發毛,說是萬安公墓,心里更往下一沉,不由得頓生疑竇,送我到公墓來做什麼?把去私刑槍斃了?恐怕他還不敢,可他們到底要耍什麼詭計?我開始警覺起來,從目前較為顛簸的道路看,汽車確實已經駛進公墓。
  
  車剛剛一個大轉彎,突然盧英驚厥地叫喊起來:
  “隊長,快剎車,前方有一個女孩兒!要撞上了!快停!”
  “在哪兒?”
  “快啊!”
  
  警車在風馳電掣中戛然剎車,巨大的慣性將汽車拋向前方二十幾米,夾雜著一聲凄厲的喊叫聲,一個女子被撞時發出的慘叫聲響徹耳畔,隨即車翻到公路附近的一條溝里。我差點被震暈過去,慣性讓我狠狠地摔到車頂蓬,好在那溝不深,季雲生的車技好,車內的人都沒有受到大傷害。盧英第一個踉蹌著爬出去,季雲生是第二個。
  “隊長!她被碾死了!哦,天哪!整個臉都沒了……”
  “什麼?這怎麼能怪我,是她自己找死!”
  季雲生常用的口吻,開始罵。
  “嫌疑犯沒事吧?”
  “他沒事在車里,隊長,叫120吧!”
  另一個警察嘆息地:
  “她死了,沒有脈搏。”
  盧英急了,沖著隊長吼道:
  “出了人命,我要告訴局里!”
  “冷靜點,你的職責是看好嫌疑犯!”
  三個人都為撞死人而沮喪,可隊長卻似乎不以為然,我忍著疼痛努力翻過身體。
  
  沒有人管我,我的頭都撞出血了,鮮血滴落在車蓬上,就在我模糊的視線中,正巧目光触到了一樣東西:是季隊長無意間掉落的手銬鑰匙,它就卡在那里。我四下掃了一眼,他們正為了撞死人而如喪考妣,根本沒有人注意我,便橫下心來。我堅持自己的直覺,被帶到公墓這里面羈押定有文章,也許逃亡才是活路,就一咬牙,將鑰匙用嘴勾過來,悄悄地打開了手銬。
  就在我要逃出的時候,抬眼望見翻倒的碎車窗時,一片血紅的東西遮住了我警惕的視線:那是一張讓人嘔吐的女人碎肉的臉皮,就黏糊糊地帖在鋼化玻璃上!扭曲猙獰地對著我,非常恐怖。我想起盧英剛才說的話:整個臉都沒了!是個女孩……是被車輪軋的?還是………沒有臉皮,女孩……她是誰?為什麼會凌晨站在公墓的路邊?忽然,那張臉皮上凝結的一處血斑讓我似乎發現了什麼,我伸手過去,接触一下那張皮的流血,一陣冰冷的感覺讓我立刻明白了一切!陰謀,這血沒有溫度,像是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一樣,這不是女子自己的血……哦!媽的!季雲生………
  





第四十一章 無間道詭計



 車禍是精心策划的陰謀!這個被撞死的女子她根本就不是活人,一定是故宮里被剝了臉皮的死屍,被故意弄到這里來“肇事”的。是誰的陰謀?是隊長嗎?可他一個人要實施如此天衣無縫的計划幾乎不可能,從剛才的發生看,盧英和盛錫林顯然對要發生的交通事故毫無準備,那麼季雲生無疑是這樁荒唐而離奇的肇事慘案的直接實施者,顯而易見,他自己開車,又把我送到公墓來都是事先策划好的。
  盧英他們被季雲生調出去,我在翻了的車里掙扎,聽季雲生夸張的吼叫和因頭上留血受傷而顯得沮喪的話外音,我當然知道他在演戲,無非是轉移盡職盡責的盧英的注意力。不管怎麼樣,我可以找機會逃脫,哪怕是他想再制造一起車禍將我碾死,或者耍欲擒故縱的把戲將我槍殺,我都會義無返顧。留在車里更是死路一條!
  想到這里,我蹭地一下拽下眼罩,然后一個鯉魚翻身躍出變形的汽車門,朝公墓深處霧靄沉沉的方向拼命狂奔,警察的職責和工作條例,至少不會讓他們就地開槍,只要拼速度,我就會逃脫掉,形勢再危急,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朝嫌疑犯開槍。我堅信盧英是可信賴是正直的人,他有原則,不會與季雲生合謀,他會阻止繼續實施的殺人計划。接下來的命運便決定於我的速度了。
  
  “站住!”
  盧英和盛錫林在后面猛追,季雲生也追了過來。盧英開槍示警。
  “再不站住,我就開槍了!”
  “砰!砰!”
  清脆的槍聲划破天光將亮的公墓上空,將叢林中的灰喜鵲和一大群烏鴉驚上了雲霄。我逃走的希望破滅了,只好停下,轉過身。我遇到了冷血對手,盡管光線灰白,我還是能用欣賞的目光專注眼前這位青年,他是我的榜樣,做事一絲不苟,所以他舉槍的時候,不會給我反抗的機會。
  就這樣,我在他們三人扇形包圍中再次成了無路可逃的獵物。盧英和盛錫林舉起手槍,一步步向我逼近。
  季雲生此時則占據有利地形,他嫻熟的截擊技巧,和那副寬大的墨鏡構成一道死亡防線,那副冷冰冰的面孔,毫無表情對著我,老練的身手顯露出他對待風險非同尋常的經驗,他射擊的位置極好,我無法不在對手的強大攻勢面前舉起手來。
  “不許亂動,你不要做蠢事!”
  盧英舉槍逼住我,封住我可能的逃路,他真的很緊張,對準我時,槍口都有些顫動,也許在他心中,我是個敬業能干的警員,卻在一夜之間成了十惡不赦的重罪殺人犯,也許這個魔鬼般戲劇性變化使他不能排解內心的恐懼,生怕哪個動作不到位,就會被我利用而對其致命的絕殺。
  他小心地盤根腳步,持槍的手有些抖,為能否將我牢固地銬住而緊張不安。我沒有再動,疲憊的身體木然了,到此已走投無路,跑是無謂的犧牲。
  就在盧英拿出手銬準備對我拘捕時,一件奇怪的事情瞬間發生,只聽“噗!噗!”地兩聲輕微響動,盛錫林和盧英舉槍的手臂同時停頓了一下,接著身體劇烈顫抖!
  我立刻聽出那一聲輕微的動靜,是小口徑手槍槍響,以為對方開槍射擊了,頭翁地一聲變木,隨后無力地閉上眼睛,領受著死亡來臨時劇烈的痛苦和無意識地消亡……。
  可情況卻有些不對勁,我沒有倒下,便緊張地睜開眼睛,猛然間已見盧英的身體已經栽倒,盛錫林也半跪在地上劇烈地扭曲身體,然后抽搐一下,兩人都不動了。這一幕太出乎意料,簡直是不可思議,射殺盧英和盛錫林的子彈竟是從季雲生槍里射出的,他用的是消音器手槍,他怎麼會槍殺了盧英還有他的同伴?是為了救我而開槍嗎?
  我感到眼前發黑,感到一陣窒息和目光的痙攣,他不是在執行公務,是借機實施謀殺!
  “你!……你為什麼殺死他們?”
  我憤怒地指責叫喊,季雲生晃著手槍,警告我不要動,他用槍一邊指著我,一邊走過去搬開盧英的手指對天連發兩槍,隨后,狡黠地朝我笑,取下盛錫林的槍,向我慢慢逼近。他開始卸掉自己原來手握的槍管上的消音器,並將盛錫林的槍和射殺盧英的槍在手中換了個位置。
  他的動作干凈利落,我才注意到他戴著白手套,讓人感覺他是個很職業的冷血殺手,可我猜中了他下一步險惡企圖,他想用盛錫林的槍殺了我,然后再讓我的“屍體”握著他射殺盧英和盛錫林的手槍,再然后……。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移花接木參合苦肉計的計划,季雲生和他幕后的操縱者制造了這起交通肇事,之后讓嫌疑犯“搶槍”逃跑,英勇的警員追擊,發生了對射,以至於互相絕殺三亡的無間道假象,司機季雲生再假裝昏迷在車內。
  
  望著季雲生冷笑的面孔和黑洞洞的槍口,我尚存的恐懼已經斷續,經曆了太多鬼陰謀之后,對現實恐懼的敏感已經變成低級的仇視,而不再有恐懼的成分。
  我停住腳步,冷冷地問道:
  “季雲生,摘掉你的墨鏡吧,殺我之前,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為什麼如此精心導演這出死亡游戲?殺了我大概不用這麼鋪張吧!誰是《清明上河圖》案件的幕后人?”
  




第四十二章 訣別之芯





“那麼想知道幕后人,可以,不如我們先來個交易,告訴我那女鬼和九個女嬰藏在哪里?快說!”
  季雲生舉起手槍,搬動了槍機保險。
  “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意思,在故宮里藏著什麼人,我怎麼知道,你這位保衛部負責人,難道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少裝蒜,那個叫落衣的鬼到底藏在哪口井里?她是不是還給你一盤錄象帶?”
  “錄象帶是你給我的,我不知道你話的意思。”
  “不說不要緊,過一會兒你會求我說出全部!”
  他進一步威逼,槍口差不多頂住了我腦門。至此我對以往推測給予肯定,這家伙確實在打國寶的主意。
  “那個被撞死的姑娘是誰?”
  “問得好,是她自願充當這個角色,可惜就是臉皮被剝去了,你再也看不到她美麗的真容,帥哥先生,請回頭看看,最后一眼,不看你會后悔的。”
  “你……是我認識的人嗎?”
  “何止認識!哈……”
  
  我后退一步,猛然回頭按照他手槍指的方向掃了一眼,突然,一個血紅的影子出現在我身后三十幾米處,一個落頁一般孤零零的形骸正在伸長枯萎的手臂,從遠處車禍現場爬過來,現在正踉蹌著站起,掙扎著向我扑來!
   我驚懼的目光漸漸從地面往上看,血一滴滴從她飄擺的白裙子上流下,波浪般的秀發垂到肩頭,蓬松而洋氣的嫵媚被僵屍般的顫抖所取代,那熟悉的身形還有腳上那雙繡花鞋……表姐?她是龐甄!當我用驚疑的目光注視她的臉時,瞬間的美麗和期待立刻消失了,她的臉成了一片爛肉,五官什麼都沒了,只有一片黑黢黢的糜爛……她的手也只剩下一支。
  我感到昏眩,沒想到這家伙一直控制著表姐的靈魂,原來他是想達到卑鄙的目的。
  女屍一步步向我靠來,這情人訣別的場景讓季雲生覺得美不勝收,無法想象,他們用這樣卑劣殘酷的手段,害死了多少戀人。
  “季雲生!有種的沖我來,放了我姐姐,讓她遠離你這個魔鬼!”
  “不是我想要你們死在一起,這是怨靈的詛咒,你得幫我搞到《清明上河圖》”
  “王八蛋!畜生!有種就打死我吧!”
  “沒那麼容易,你可是個大人物,如何處置要怨靈說了算,我好不容易設下的大網,就該捕到獵物了!”
  “你想怎麼樣?放了我姐姐,我跟你走!”
  “她已經沒有價值,皮被剝了,連血都抽干了,可我他媽的連《清明上河圖》的影子我都沒看見!她在耍我,殺了她!”
  
  季雲生說完,對著衣領出的微型對講機耳麥說了一句暗語,就見公墓的密林處,一兩黑色奔馳轎車從公墓的另一端風馳電掣直沖駛來。
  不好,他們要下黑手!
  “姐姐!”
  我呼喊著,不顧季雲生的持槍恫嚇,拼命扑向龐甄,
  “弟弟!……”
  “姐!”
  ………隨著一聲急剎車,巨大的慣性將姐姐孱弱的身體撞得粉碎,肢體在我跌倒的眼前飄然飛舞!
  “姐!……”
  姐姐的一支手臂落到我面前,車繼續拖著她的屍體向前狂奔,停在我左前面一百米遠處,而后又加足馬力沖過來……。我閉上眼睛,希望和龐甄一起盡快死亡,以擺脫這人世間最凄慘的永別。但是,就在我緊閉雙眼的時候,姐姐手中握著的一樣東西讓我猛然意識到,她要有件東西送給我!車加速而來,季雲生狂妄地大笑,趁著這個生離死別的機會,我抓住了姐姐手中的東西,原來是一個手機電話芯片。我緊緊地握在手中,然后以極快的速度藏在嘴里。
  奔馳車戛然而止,沒有大力沖軋我的身軀,停在我面前五公分處。
  門打開,一個女人戴著墨鏡的面孔出現在我眼前,令我驚恐的是,她開車門的手指……竟是三個。
  
  “不認識了?”季雲生走過來,用槍逼著我的太陽穴。
  “寧妤警官?她早就死了,沒想到你和一個烈士的鬼魂是同伙!”
  “她根本就沒死。怎麼,讓電梯間無頭白臉的三指女鬼嚇坏了?”
  季雲生用此時更加得意忘形。聽他的口氣我才明白,原來檔案樓里穿繡花鞋的腳步聲女鬼竟是寧妤裝扮的。
  “寧妤是我得力助手,更是我一手培養的天才演員。”
  “你們作惡多端,早晚會有人替我姐姐報仇!”
  “有志氣,可那不會是你了,那麼多人都被我們剝了皮,誰來報復我,人,是鬼?老子陰陽兩道都不在乎!”
  “檔案樓小眼睛看門人是你們殺的?”
  “背叛我的人都得去死!你也一樣,你似乎從一開始就不太聽我的話,自作聰明地追查所謂戚斯龍失蹤謎案,告訴你吧,那小子不值得你去追查,要不是他出賣了靈魂和他媽的狗屁愛情,你姐姐也許不至於死得這麼慘!”
  我憤怒的目光充滿血絲,對於這條惡狗說的話,並不相信。
  “不要這麼固執,別看我殺了你姐姐,可戚斯龍的死與我無關,否則就不會讓你去追查他失蹤的事了。要不是特殊原因留著你這條命,恐怕那天在檔案樓的鬼宿舍,你的頭就被裝進棺材檔案盒子里了,上車,跟我走一趟。”
  “去哪兒?”
  我橫眉冷對。
  “你不是想在這里解決我,好制造一個逃犯與追捕警察槍擊暴亡的假象嗎?”我昂起頭,對哪里作為刑場,已經不在乎。
  “挺橫啊!你姐姐要是愛上你就他媽不會死了,更不愧為女鬼追求的英雄,有點子骨氣!不過,現在殺你嗎?可我寧願出人意料,我會讓你死!上車!”
  季雲生用槍把狠狠地敲擊我的頭,血扑哧一聲從額頭涌出,我擦了擦,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上了奔馳轎車。寧妤戴著墨鏡,見我被推上車,嘴角掠過一絲笑意。季雲生害怕我反抗,從衣袋里掏出手銬,再次將我拷起來,一切似乎萬無一失,季雲生晃了晃手槍:
  “你距離死神有一刻鐘的時間,告訴我誰是落衣,那個女鬼是不是給過你一盤錄象帶?”
  “女鬼,你也信鬼?我是得到過一盤錄象帶,可那是檔案柜里都可見到的東西,難道這也有什麼祕密?”
  “你是個靈異人物,也許你不知道吧,我花了那麼長時間搞到你們,你以為我是慈善家?”
  我突然一愣,他的話是什麼意思?慈善家,難道他是……沒有想到自己的身世竟被這家伙給揭開。
  






  第四十三章 罪惡之源




“你早就認識我?”
  “何止認識,是了如指掌。你不記得有個叔叔經常寄錢給你們姐弟?”
  “你……?”
  “資助一對姐弟是需要回報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
  季雲生得意地從奔馳車豪華座位台上,拿起一支雪茄銜在嘴里,謄出持槍的手點燃后,一個幽藍的煙圈從他那薄薄青紫的嘴唇里呼出,吐在手槍槍管外面,打著旋渦,彌漫在我的太陽穴旁。他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
  “你可是上了怨靈名單上的新郎,還有十一分鐘,你就和身后這位因車禍而死去的表姐完婚了。”
  “死亡游戲?和我表姐?”
  “16分44秒的刺激。多麼有意思的葬禮,這是怨靈的發明,你不覺得很榮耀嗎?”
  季雲生儼然成了一個黑社會老板,拿雪茄的姿勢顯得成竹在胸,並沒有煙熏進淚窩,卻裝做瞇縫起那雙冷森的眼睛,穩操勝券的架勢,讓你佩服他對陰謀的匠心獨運。
  “是嗎,我想你的末日也是個吉利數字。哦,你剛才說早就認識我們?”
  “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獨到的眼光,你出生在黑龍江伊蘭縣,和你表姐一樣都是孤兒,還記得怎麼到的大城市你姑姑家嗎?不記得了?我們以資助的形式送你們到大城市上學,后來全國著名的警校破格選拔你,你以為這一切幸運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嗎?”
  “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資助的幕后人是你?你的動機除了那點慈善還有什麼?”
  “《清明上河圖》。”
  “《清明上河圖》?你不是瘋了吧,那件國寶藏在故宮,能與我有什麼關系。”
  “還記得那次意外遇險嗎?”
  “你什麼意思?”
  “回想一下,十二年前的一個下午,差不多接近黃昏時刻,你和小姐姐在野外嬉戲,她背著爸爸給買的暫新書包,頭上系著彩菱,像一個可愛的蝴蝶在草地上飛舞,你在后面追趕……后來就掉進了一棵古槐樹的洞里。”
  “那場事故?難道我們的父母……。”
  “千萬不要說是我們害的。那純粹是意外,正因為是一場意外,才引起我們的關注。”
  “姓季的,原來你一直打我的主意!你怎麼知道我爸爸媽媽的死因?”
  提到父母,我突然感到好象是被謀殺的,此前我和表姐從未懷疑過。
  “說這話可長了,還好,我們還有十分五十秒送你到陰婚的洞房,讓我簡單講個故事。你知道史書上對《清明上河圖》有過記載,宋徽宗在位時對書畫情有獨鐘,他有個三千寵愛在一身的寶物,就是加蓋那方傳說中玉碎后和氏璧打造出的雙龍小印,有徽宗提拔的張擇端《清明上河圖》,靖康年北宋滅亡,徽欽二帝被金國人虜去做了亡國奴,被帶到北國最荒蕪人煙的地方坐井觀天。他一直將畫帶在身上,每天坐在骯臟寒冷的井里,回望著畫面大好河山,飢寒交迫中,伴著那幅國寶度過了1644天,就再沒有從關押的井里活著出去。
  他死得悲慘至極,金國女真人為了給康王趙構以精神打擊,用滾燙的油澆到他父兄兩位皇帝頭上,然后被燒掉了臉,二帝已被折磨得面目全非,見兩個皇帝還沒死,他們又朝井里投了汙毒之物,徽宗就和他兒子欽宗就慘死在井里。金國貴族奪走了《清明上河圖》,將那口寬大骯臟的井蓋上,上面夯土種了幾棵槐樹。
  此后再沒有人見過這兩位悲慘的皇帝,遺骨始終沒有找到。但是,那方雙龍小印卻變成兩個帝王的毒咒,就像法老的詛咒一樣,在宮廷甚至你的家鄉惡毒蔓延,幾百年來,他們的怨靈殺死了宮里很多人,在故宮我就發現過有這樣怨靈復生的記載。”
  他編造得津津有味,我對此陳詞濫調不屑一顧。
  “五國城就是二帝的埋葬地,這並不新鮮。你的嗅覺是否太過敏了!”
  “你知道我想要說什麼,你的理解總是帶有挑戰味道。就在十二年以前,這個毒井的祕密被你和你表姐無意間發現了。”
  “什麼?是我和我姐姐?”
  “當然是你們,至今仍能通過當地報紙了解到那次離奇的事故。一個八歲男孩不慎和一個小表姐玩耍時鉆進了密林深處土丘上面枯死的槐樹洞,卡死在里面無法出來,你們父母尋找了兩天才最終找到,就用鋸子鋸斷那棵老槐樹,可卻救不了孩子,因為你們掉進樹下面更深的洞穴,他們只好求救附近的武警駐軍,結果十幾個武警好不容易才挖通洞穴,將兩個孩子救出,其實那不是洞穴,而是一口深不可測的枯井。”
  我沒有說話,記憶深處確實有這麼回事,事后我父母嚇得大哭的模糊的印象讓我終生難忘。我至今仍不解的是為什麼他們嚇成那樣,原來他們知道触怒了流傳中關於井的預言。
  “你就是救過我們的恩人之一了?”
  “可事情並沒有完,隨后一年里你和小女孩的父母相繼遇難,都是意外死亡,死的時候都是意外掉進附近的水井,而且被人剝去臉皮,屍體上出現了不明淤斑,這是法醫鑒定結果,我很好奇,后來打聽到當地流傳幾百年的預言才知道,那是宋徽宗咒語符號,淤斑是雙龍小印的痕跡。果然,凡是當年參與鑒定過伊蘭怪井案件,和見過雙龍印痕跡的人都先后神祕死去,我當時就協助這個案子。公安局法醫鑒定處對此案諱莫如深,就這樣事情過去了,可奇怪的是,你們姐弟卻毫發無損,這給我繼續探索的欲望留有幸運空間。”
  “所以你后來轉業到故宮做了警察,也念念不忘我們姐弟的靈異事件,對嗎?”
  “這是一筆絕對值得的投資,你們身上有怨靈附體的成分,你們打開了怨靈骨骸的蓋子,天子的怨氣就附著在你們身上。你們沒死是因為怨靈需要有載體,於是,兩年前我們大膽做了一個實驗,策划制造一起車禍,把你姐姐龐甄弄到我們手里,結果沒有找出什麼異常,我們就模仿怨靈的做法,對她進行了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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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倒記時結局



 “實驗?因為徽欽二帝死前都被燙去臉,就剝去我姐姐的臉皮,是嗎,狗雜種?”
  “這是一項危險的實驗,我們要引誘怨靈出來。”
  “你這個魔鬼!”
  我憤怒,使勁掙脫著手銬,恨不能將那副豺狼的嘴臉撕碎。
  “別激動!精彩還在后面,這是誘使怨靈出現的唯一辦法,只有找到怨靈仇恨的怨結,我才能找到那幅千古名畫《清明上河圖》真品的去向。這一招果然奏效,我們收獲頗豐,你姐姐那張完整的女人皮果然出現了淤斑,一枚雙龍印赫然出現,我們將它真貌復制在錄象帶中,通過互聯網傳給了一位專家。……”
  殘忍的手段讓我瞠目,我怒視著他,吼道:
  “魔鬼!為了甄別這張皮的現象是否特殊,你們還殘忍地剝去了十七張少女的人皮,就在那個地下魔窟,其中最小的只有不到十二歲!”
  “你洞察一切!很好,我也許忽略了鬼魂的力量!她們冤屈的靈魂至今還在哭泣,願我們共同進地獄!可他媽的就在實驗大獲成功之際,那段錄象被一次失誤散播到網上,惹惱了怨靈,接著看過那段錄象的一些個人就神祕地死去。”
  “我給你糾正一下,那不是什麼失誤,戚斯龍是操作錄制圖象的關鍵人,他在你們的淫威下屈服,眼睜睜看著戀人龐甄痛苦地被處死,那天夜里,他悔恨交加,想在電腦里刪除那段錄象,可無意中看到了一個陌生女人出現在錄象中,他刪除了所有的資料卻刪不掉那個影象,第二天值勤時他把光盤給了一個很愛他的另一個女人,她是個女記者,可就在回來的路上他再次看見了陌生女人的影子,便自知活不了多久,在宿舍留下八月二十日絕命日記,后來你涂掉了那一頁。對嗎?”
  “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是的,他死前一天,好象心事重重,我現在也想不出他為什麼那麼焦慮。后來我審查了他錄制的實驗影象,都被他刪除了,只發現了那個陌生女人的頭像,她好象還唱著一首難聽的歌,這一點至今仍不解其妙。”
  “怨靈的咒語,人被剝皮以前,就會聽到那首歌謠,你沒死我不認為是什麼幸運!”
  “那是因為我手上有件重要的東西。”
  “雙龍小印圖象?你已經把它交給了同伙的一個神祕人物,這也許是你們保命和實施陰謀的唯一資本。”
  “這足以說明怨靈夜有弱點。”
  “我看你倒像個白痴!季大隊長,其實有些事你根本不清楚,而且就在今天早上,你的得力助手寧妤也被剝去了臉皮,現在在我前面開車的寧妤只不過是具行屍走肉,你知道嗎。”
  “胡扯,她是鬼?……”
  “你不相信?請看她的腳上穿著什麼?”
  季雲生探過頭去,眼睛瞪得大大注視著黑暗中司機的腳。
  “繡花鞋?”
  “你知道她什麼要戴副墨鏡嗎?還將頭發遮住臉?”
  “寧妤……你,你轉過頭來!”
  季雲生突然感到毛骨悚然,才明白原來他也被鬼魂欺騙了。
  “她沒有臉皮,除了那張會說話的嘴巴,和只能上翻的白眼,她死了!你懂嗎?”
  我用最大的聲音咆哮著,因為這家伙正在張皇失措。開車的寧妤沒有回頭,我這才突然發現,她真的沒有了腿。
  “鬼啊!快停車,你這婊子!”
  季雲生被嚇得亂了陣腳,持槍的手不知該指向誰。我知道此次凶多吉少,車前方的電子表針就要指向16分44秒的最后時限了,我也不禁焦急起來:
  “夠了,你和我一樣,時間還有一分五十三秒,要想辦法停車。”
  可開車的所謂寧妤一直沒有回頭,奔馳車平穩地向前,她穿著警服,披著長發,臉部只有一個縫,表現十分鎮靜,鎮靜得就像一具僵屍。
  
  季雲生的情緒很快就要失控,這盤棋走到現在,居然連個〈清明上河圖〉的影子都沒撈到,受騙的屈辱和絕命的恐懼使這家伙要狗急跳晼C
  “我要先殺了你!都是你他媽的搗的鬼!”
  “受騙上當了?你根本就沒有見過怨靈,見到他的人就會死!”
  “你他媽的閉嘴!”
  “既然我和姐姐是怨靈的載體,你為什麼那麼大膽子非要我們死呢?這就是報應。”
  “給我閉嘴!我先殺了你。”
  “怨靈會剝了你的皮!因為你見過她的影子,也聽過那首歌!”
  “她不敢!我死了,怨靈的祕密就被公諸於眾,怨靈的屍骨會被燒掉!”
  “終於說實話了,你們所謂的把柄其實是在依蘭城那口井挖掘出的幾根白骨!”
  “那是怨靈的根,大不了玉石俱焚!”
  “沒那麼簡單吧,真正的怨靈是一對同胞妹妹。”
  “你撒謊!”
  “完全沒有這個必要,而且其中的一個最恨的就是你。”
  “你什麼意思?”
  季雲生持槍的手正在由焦灼的亂晃變成無力地顫抖,時間像錘子一樣就要狠狠砸在我們的頭頂,一秒一秒地流逝,季雲生已經驚恐萬狀,現在的他比我還恐懼,內心的不安和絕望使他頭冒出豆大的汗珠。
  “我生命的時間還有一分,我敢斷定你腦海深處確隱藏著一個更深的祕密,連你的同伙也不知情,就是這個祖傳的祕密,使你鋌而走險,喪盡天良!要我把這個小故事講給你聽,講錯了,你隨時可以用槍聲打斷我。
  “快說!只給你五十秒!”
  “多年以前,一個從宮里跑出來的人叫秦五應的太監,他在老北京住下來,改姓季,到他臨死都不肯饒恕自己曾經做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當年他背信棄義,拋棄情人獨自離開故宮,在正陽門遭到故宮馮玉祥部衛戍士兵盤查,結果一群士兵調戲他,要他脫掉褲子,以證明是太監。結果他的男根露了陷,那群惡兵要用刺刀割掉他的寶貝玩意,在這個時候,他想起了情人,就是那個保管國寶的宮女落衣正在武英殿等他,他們一起藏起的絕世名畫〈清明上河圖〉,就央求士兵放他一條生路,他可以出一幅絕世國寶贖命。
  於是,秦五應引狼入室,引民國兵到了武英殿。果然,宮女在焦灼不安地等著和他私奔。秦五應懇求她拿出國寶贖命。
  宮女誓死不肯將國寶交給賊兵,那群野獸就將落衣輪奸,落衣跳井自殺,賊兵就蓋上了蓋子,秦五應被毒打后驅逐出故宮,那幅畫的下落從此成了謎團。秦五應畢生懊悔所作所為,后來改姓季,在他臨死的時候透露了這段往事,希望自己不要進地獄,可他的兒子卻如獲至寶,將父親的描述寫成一段日記,隨手記在父親當年在故宮做太監時,那位可憐的宮女贈送給他的羅帕上。
  這個父親的孫子就是你,你將那段日記與親身經曆結合起來,拼湊出找到〈清明上河圖〉寶藏的地圖,並利用在故宮工作的機會潛心鉆營,希望找到那幅真畫的隱藏地。甚至不惜傷天害理,迫害無辜,可謂機關算盡!可卻有一點你忽略了,那個落衣,她跳進的井正是姐妹怨靈曾經悲慘死亡的地方,從此,落衣就攜帶怨靈的復仇之咒,尋找著當年害她致死的秦五應的后代。”
  “完了?”
  “還沒完!”





第四十五章 奔馳著的死神




“你他媽簡直是魔鬼,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非要我講完嗎?”
  “再給你六十秒,快說!”
  “我曾經在戚斯龍宿舍發現一面銅鏡,里面有戚斯龍日記本和宮女落衣寫在黃絹上的絕命日記,后來我深夜從值勤地返回宿舍樓時,那塊銅鏡卻不見了。這足以說明本來是想加深我對鬼鏡深信不疑程度的重要物證,卻因擔心可能被我看出馬腳,而撤回了。
     你因此害怕,命令寧妤裝神弄鬼化妝成無頭屍把東西取回來,可在她取鏡子的時候,竟突然發現那塊黃絹手帕日記的內容有變,不知是誰在最后幾句增加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內容,因為在我記憶中,最后一段的字體和全篇有些不同。里面提到宮女臨死前見到一群女人遮著臉,還提到花轎,這使你們心驚肉跳,因為這段“狗尾續貂”正是你們以冥婚為欺騙形式害死許多少女並剝去其臉皮的魔鬼行經最形象的比喻,最讓你害怕的是,黃絹日記還加了一個足使你膽寒的署名,宮女落衣,她就是你那位自私絕情曾祖父害死的民國情人。
  於是,你感到了與鬼魂斗法的危機,很明顯,落衣成了無形可依的厲鬼,而且你們想要得到的國寶就在她手上,為了控制落衣,你們開始監視我的行蹤。
  
  鬼鏡原理使我明白這樁復雜的鬼案中,大有人為因素左右事件發展的成分。讓我懷疑上你是在我被寧妤訊問之后,寧妤的三根手指還有她衛生間里那瓶香水,本是為了洗刷殺人剝皮現場血腥味的,卻被她用來冒充槐花香的落衣,她審訊筆錄的筆體和宮女日記如此相似,使我頓開茅塞,寧妤是你的部下,她在公安系統網上是因公殉職,她又是你的部下,你不可能對她的死不知情,所以真正的答案是,她沒有死,宮女和戚斯龍日記很大程度是她根據老秦五應日記代做的。
  你剛才曾說過,在故宮見到過有關怨靈的記載檔案,其實故宮文獻根本就不會記載那種野史,是你曾祖父的回憶激發了你的貪欲。在你祖傳家寶中,還有面銅鏡,我還沒有講那面神奇銅鏡與秦五應的暴死有什麼關系,秦五應並非壽終正寢,正是看到了鏡子中自己身首異處,才自知不久於人世,給他的兒子講了《清明上河圖》劫難以及改名換姓等離奇的故事,后來你從黑龍江轉業回來,將所見所聞告訴了祖父,他便將黃絹日記和上輩的事告訴了你。沒想到你為了貪欲開始犯罪。
  你突發奇想,將顯影銅鏡派上用場,命令寧妤將那篇經過刪改的日記謄寫在宮女落衣給你曾祖父的定情物黃絹羅帕上,你本無他意,只想做得逼真,卻沒想到落衣真的會找上門來。你還用間諜化學工具隱字靈將戚斯龍八月二十日的日記涂抹掉,做到這些並不難,所以我看到的是一片空白。可惜,你們的計划在拙劣模仿中前功盡棄,我猜透了其中的人為痕跡。
  鏡子之謎本是你們一手導演的好戲,目的是想激發我頭腦中潛在的怨靈之咒,因為只有我和表姐才能看到那幅《清明上河圖》后,產生奇妙的幻覺,阿房酒店表姐讓我第一次看到那種幻覺后失蹤的事件,更是你們一手策划,好為后來將我調入故宮對那幅畫產生奇異興趣打下伏筆,那是我和表姐的最后一面,現在我才知道那時她已經死了,你們控制了她的靈魂,用她軀殼的僵屍和我喝了最后一次紅酒。
  我看見鬼樓里有很多聯網電腦,猜測出你的同伙人運用科技手段跟蹤我的腦信號,希望可以找到當年落衣跳井的地方,因為真正的《清明上河圖》可能就在那里面。
  
  可你機關算盡,卻沒有算計到怨靈有如此強大的靈異能力,她殺了你很多合作者,半路又殺出落衣,都使你的陰謀失控,你於是不敢顧弄玄虛,冥冥中感覺到了死亡的來臨,所以干脆想把我這個所謂怨靈金印的攜帶者盡快處死,好在明天的故宮博物院八十周年慶典上制造點混亂,借機實施瞞天過海之計。
  為了殺我,你們盡可能制造合理現場,逃避法律追究,謀殺而不留痕跡。可惜,你這16分44秒死亡游戲玩的不是一個人的心跳,現在,你也面臨怨靈的詛咒!”
  “你他媽猜完了?”
  “推理結束!你開槍吧。”
  季雲生眼睛像條發瘋的狗,突然變得通紅。
  “可你媽的還沒告訴我誰是怨靈?”
  “我說過,見到的人都會死,我不知道。”
  “我再問你,你他媽把那張光盤錄象傳給誰看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利用聯網系統發過錄象資料給一個陌生人!”
  “什麼錄象帶?我從不隨便動別人的東西。”
  “你在撒謊,給你三秒鐘,你不說,就去死!”
  季雲生舉槍就要轟我的太陽穴,一秒,兩秒,就在我閉上眼睛等死的千均一發之際,只見開車的寧妤回過頭:
  “季先生,讓我告訴你!”
  她的聲音變了!我睜開眼睛。
  “你是?……”季雲生也感到意外和恐慌,因為這個女人正撩開面門處的長發,一個白皙漂亮的臉龐出現在我們面前。
  “你不是……沒有臉了嗎?”
  “放下武器!”
  “你不是寧妤!”
  “放下槍!這是最后警告!”
  “混蛋,婊子,你到底是誰?”
  季雲生將槍掉轉機頭,朝向女人。
  “怨靈!”
  “怨靈?我殺了你!
  
  “轟!”
  一聲沉悶的爆炸,一股氣浪從季雲生頭部傳出,頓時汽車內血肉橫飛,這個亡命徒的半張臉被炸掉,驚恐的沖擊波讓我向后震蕩仰倒,我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奇怪的事,就見一截季雲生青紫的嘴唇帖在震碎的玻璃窗上,嘴里還叼著一小塊帶血的雪茄。他是被炸死的,我驚魂未定之時,卻見司機寧妤的鬼魂朝我微笑一下,慢慢摘掉墨鏡。
  “我在他雪茄里安裝了微型遙控炸彈。”
  寧妤的臉完全轉過來時,她擦了擦迸濺到面部的血跡,我終於看清對方的面孔。原來她是。。。
  



第四十六章 絕望的記憶





“唐聿晴!”
  “看我像女鬼嗎?”
  “怎麼是你?這…真讓我……”
  “太精彩了,你的推理簡直把我迷住了!”
  “你?剛才……明明是寧妤,怎麼變成了你?”
  “你的幻覺,還有這家伙的驚魂未定,所以我只在大腿上覆蓋了一塊黑頭巾,披散一下頭發,就讓他產生了迷惑,連你也被騙了?哈!以為我真是鬼哦,不過謝謝你推理的巧合,對寧妤變成鬼的判斷可幫了我的大忙。”
  “你真的是唐聿晴?”
  “怎麼?哪兒不對勁兒?”
  “我都糊涂了,上車時明顯感覺是寧妤的僵屍,可怎麼也想不到會是你!可寧妤,她……呢?”
  “警察的敗類,可惜在我們抓捕之前,她的臉皮被剝了,當時還沒有死,不知怎麼被仍進一口井里,把她弄上來時,她就快死了,我追問你的下落,她才告訴我季雲生一伙將要實施的計划,他們帶著兩個部下把你帶到萬安公墓,要在那里將你殺死。”
  這一切都是真的?來得太突然,我抱著頭,對她說的話簡直不敢相信,
  “原來故宮里發生的一切都在警察們的掌控之下?可你們為什麼不早些採取行動,否則就不會死那麼多人。”
  “我們一直設法接近目標,卻找不到他們殺人的任何證據和動機,長期以來,從幾名消防隊員在廢棄的井里發現第一具被剝皮的屍體直到現在,已有許多人喪了命,由於涉及國家重點文物,安全部指示我獨立進行跟蹤調查。要不是這家伙作惡多端,和境外陰謀分子勾結需要取證,早就將其抓捕歸案了。”
  “我不想聽你們的什麼任務,你是個了不起的警察!可你為什麼要開車撞殺我姐姐?”
  “過去的龐甄她已經死了!”
  “她沒死,是你最后害死她!”
  “譽凌,你清醒點好不好!不信你回過頭來望一望后面的萬安公墓,看見那個白色點子了嗎?”
  
  唐聿晴說完大力踩了油門,汽車像瘋了一樣往墓地倒著開回去,她嫻熟的車技簡直是在開俠盜飛車,都要把車開飛了!
  “你會相信,你會相信,龐甄已經是具無法控制的魔鬼屍了!”
  隨著汽車回向公墓,那個白色的點子正變成一個跳躍的恐怖音符!那是塊能夠走動的屍肉,剛才被汽車碾得稀爛的衣裙在清晨的霧靄中跳舞,猶如荒野中被秋風刮起的一塊裹屍塑料袋,正奔向我心底絕望的垃圾場,我的心在戰栗!
  “她不是我姐姐,她不是龐甄!”我執拗而偏執地堅持著感情的決斷,當突然間屍體塊從遠處站起來奔向我的目光時,我依然這麼頑固地認為。就像一個失蹤少女突然見到親人,不在是人形的“她”憑借那條剩余的腿頑強地向我的車子跳來!
  我痛苦地閉上眼睛,直到車窗外突然出現枯萎干癟的三根手指,抓著半截血淋淋的乳房,直到讓人触目驚心的東西赫然出現在我眼前,我才徹底的相信:
  那是半張滿是血汙的臉,也許那已不是臉,而是凄慘的疊加,那張紅潤的唇已變成一片血肉的紙板,帖在車窗上,滴著兩片殷紅的血水,像一道夭折的彩虹,漸漸墜落下我記憶中湛藍的天空。
  汽車風馳電掣朝前方開去,記憶中系蝴蝶彩菱的姐姐,那個笑郁荷花的時髦而性感的龐甄,永遠消失在我的淚眼朦朧之中。
  “她是具僵屍,靈魂已經不可救葯!那些慘死在鬼樓的十七個少女,其實都是她的罪過,季雲生利用她制造靈異事件,拐騙無辜少女,然后按照他們的手段殘忍殺死,再利用情侶們永恆的愛情關聯,進一步實施冥冥中的罪惡。譽凌……她和龐甄都是我的好友,難道我想讓她死嗎?”
  “別說了!我知道她早已身不由己,讓她安息吧。”
  我暴怒的心漸漸平息,望著季雲生那半塊腦袋,一股驚魂后的沖動再次襲上心頭,我不知道唐聿晴救了我,和她的突然出現意味著什麼,不免冷冷地問:
  “你給我打電話時,就已經知道他們的陰謀了?”
  “電話?……什麼電話?”
  “在我受困鬼樓,就要見到死神的時候,你打電話讓我從排風扇的窟窿逃生。”
  “沒有啊!我們只通過一次電話,還是那次傳影象資料。”
  “可那聲音明明是你,怎麼會?……”
  “絕不可能,我怎麼會知道你到底在哪里?也許那個人……”
  “是鬼。為了讓我相信,才假扮你的口音,可她救了我。”
  一陣沉默,我不想回憶那些恐怖的經曆,因為目前的情況依然很糟,我甚至還理不清發生這些怪事的什麼頭緒。
  “你沒受傷吧?”
  唐聿晴關切地問。
  “沒什麼,我們去哪兒?”
  “回故宮。”
  “他們在到處抓我,讓我回去送死?”
  “你不用擔心,剛才季雲生在車內的講話我都做了錄音,可以作為洗刷你冤屈的旁證。我來的路上已接到報告,特警隊將鬼樓查封了,在衛生間地下室的地板下有一條暗道,通向故宮其他地方,目前已經找到了許多白骨,所以我相信戚斯龍的案子會很快有新結論。”
  “可明天就是十月十日,故宮博物院八十周年紀念慶典,我擔心季雲生還有幕后人,他們也許特意拋出了季雲生這張牌,以便干擾警方視線。”
  “這是不言而喻的,他提到一個專家,這個人才是幕后的策划者,我們對這個人還一無所知。”
  “好吧,我回去,想先找到落衣屈死的那口井,也許會有新的發現。”
  “我幫助你。不過……有個問題,能回答我嗎?”
  “什麼問題?”
  “她……很漂亮嗎?”
  “誰?”
  “叫落衣的女子,她……是個多年前的鬼魂,可好象對你有一種特殊的情結,或者,是一種難解難分的緣分。”
  “漂亮?我都沒見過她的真容,先不談這些,好嗎?我現在想知道,上次傳給你的錄象,經過分析有什麼結果。”
  “你看這個。”
  唐聿晴說完,打開駕駛台旁邊一台筆記本電腦。
  “我現在就通過無線技術連接到國家刑偵總局機要檔案數據庫。我們的資料分析就在里面。”
  她熟練地接上了國家公安絕密系統文件庫。
  “二月十七日錄象非常奇怪,我沒能找到你提到的那口井的畫面,另外,你再仔細看一遍。”
  我認真地查看著夜視模式下拍攝的錄象,依舊是荒蕪的院子在月光下陰森可怕,一角屋檐和一棵大槐樹被靜止地攝入畫面。突然,畫面出現了一個黑色輪廓,沒有腿,停留在大樹邊,隨后戚斯龍魁梧的的身影進入鏡頭,將那個黑影包容,那個影子也擁抱了他,畫面露出慘白的一張臉,沒有眼睛,沒有鼻子,只有嘴巴的地方模糊一點紅色。我實在看不出什麼問題。
  “和我以前看的沒有什麼差異。那個影子是落衣,一定是她。”
  “你再仔細看一下戚斯龍的背影。”
  “背影?”
  “是的,雖然很黑暗,可他體型特征是很明顯的,我現在將他的背影尺寸進行放大,並與警校記錄中戚斯龍的體形特征數據進行對比。”
  她邊調資料操作,一邊進行模擬分析。結果,錄象的截圖與儲存戚斯龍資料不匹配,電腦軟件提醒不符合,屏幕紅色閃光將我的最初判斷拋進五里雲霧。為什麼一直以為是戚斯龍自己攝制的帶子,還有他的二月十七日日記作為間接證據的事實,卻在國家刑偵總局的分析中變成另外一個人呢?……那麼他是誰呢?
  




2007-8-18 07: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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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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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怨靈的花轎



   “不是戚斯龍,那會是誰呢?”
  “不過從季雲生沒有找到這盤錄象看,這段影象一定包含著什麼祕密。我在想……”
  “背影會不會是怨靈?”
  望著唐聿晴天真好奇地注視,我說出了她的疑慮。可對這個邏輯分析,她表現出非常的期待。期待我進一步解釋。
  “極有可能,落衣說怨靈是宋徽宗的仇恨怨結所積蓄而成,他的靈魂藏匿在畫上的金印中,后來被亡命前崇禎皇帝的一對孿生公主所食,從此那對遭到毀容慘死於井里的女孩就成了怨靈的載體。可這個背影又是男人……又不好解釋。”
  “也許我們不用猜測,只要搞清戚斯龍當時不是和女人擁抱的人,他在日記中描述的纏綿故事是虛構的,就已經足夠了,他實際是在被攝像者后面,帶子是他錄制的。”
  我探過身,開始自己操作起電腦,將影象反復看了幾遍,忽然,一個簡單的細節提醒了我,便將目光死死盯在畫面上的那棵樹上。
  “聿晴,你能看出這是一棵什麼樹嗎?”
  “看不清,冬末早春的數沒有葉子,天又這麼黑……。”
  “是槐樹。”
  “你肯定?”
  “落衣身上的槐花香應該是個線索,看來只要我們找到那棵槐樹,它的旁邊就一定有一口枯井!”
  “為什麼這麼肯定?畫面上根本沒有出現井啊!”
  “我的假設是,如果這個背影是怨靈,后面的無臉女子是落衣或者是公主中的任何一位,他們都是因井而死,那麼他們出現的地方就一定有井,只要找到井,也許就能找到那幅真正的《清明上河圖》。”
  “譽凌,我真的不明白,難道故宮收藏的那幅畫是贗品嗎?”
  “還不能這麼說,這其中的玄妙也許不是我們三言兩語就可以道破的。你了解《清明上河圖》嗎?”
  我注視著屏幕,半自言自語,半向唐聿晴發問。
  “了解一些,我很喜歡那幅畫。”
  “你能說出,畫中有幾頂轎子。”
  “轎子?好奇怪啊,你為什麼想起這個?不過我沒數過。”
  “我印象中落衣讓我看的詭異《清明上河圖》應該有至少6頂轎子,還記得我提到落衣在民國宮女日記中附加的那段嗎?其實,剛才我對轎子的推論是欺騙季雲生的,而實際上,那段神奇的話確切含義應該是:她在那段話中“遮著臉”的女人應該暗指新娘,一頂花轎就是暗示怨靈藏身在畫的一個轎子中。就是說,怨靈是沒有臉而且蓋著紅蓋頭坐在轎子里的什麼鬼魂,而作為鬼的落衣也沒有見過怨靈的真容。她也是根據時常出現的無臉屍和多年來就流傳的冥婚風俗推理出來的,因為冥婚的人在“洞房之夜”就會被怨靈剝皮,然后殺死。”
  “你不是說,陰婚照片是季雲生他們干的嗎?難道這個恐怖的死亡現象很早就有了?”
  “至少在宮女落衣死之前就已經在紫禁城里風傳了,深宮幽怨的人們把黑夜中見到花轎和紅蓋頭的不祥影象作為死神降臨的標志。”
  “哦,這麼恐怖,可《清明上河圖》上的轎子是看不到里面的,我們又如何能證明怨靈就依附在那幅畫上呢?”
  “正因為人們看不到,他才如此神祕。我曾經見到落衣收藏的《清明上河圖》,畫面怪怪的,不知道那是不是真跡,我不敢肯定。她告訴我每一個被怨靈姐妹殺死的人,都可以在那幅真跡的人物臉譜上找到痕跡。當時由於天太黑,我無法判斷畫面是否真的如她所說那麼靈異,可畫面最右端好似郊外掃墓歸來的一頂神祕花轎,以及它后面騎馬的人物臉引起過我的注意,那張臉是空白,這不可能是畫家的疏漏,所以落衣說怨靈的故事是千真萬確的。她說怨靈殺人的時候,那張白臉就會變成紅色。”
  “這麼可怕啊!一幅殺人的畫,找到真跡又能怎麼樣?我們不能触怒怨靈,他會大開殺戒的。”
  “可我們也要阻止他繼續危害無辜的生命。找到井,而且是枯井,怨靈一定就在里面。”
  “可是,在故宮有很多井,我們總不能挨個去挖吧?”
  “不用挖,等到今天午夜,哪口井突然有了水,水面上突然出現一張女人的臉,就一定是那口井。”
  
  “我同意你的分析,譽凌,我們再看這一段錄象,就是后來的那盤,我想應該是落衣請求你找到怨靈,而絕不僅僅是帶子中記載了那樁無法證實的謀殺案。”
  “我承認她有無奈的一面,她在躲避怨靈,可能很大程度上是為了保護那九個鬼嬰不被怨靈害死。我見過她像個勇敢的媽媽,保護著幾個人鬼生出的可憐孩子,她一定得到了那幅畫,作為護身符,怨靈無法將她們除掉。”
  “有道理,落衣是個善良的鬼類。”
  我盯著屏幕上偶爾出現在畫面中的紅色斑點,突然地,一個同樣詭異的念頭從心頭油然昇起,我的頭腦逐漸清晰起來,原來在這段錄象中至少還包含著某種特殊含義,就繼續說到:
  “聿晴,有些事我沒能告訴你,這段錄象長度為16分44秒,就是這個數字,經常出現在我的周圍,龐甄失蹤前,她說有一輛1644號牌照的轎車來接她,還有……1644號棺材檔案柜!你一定也注意到錄象里,有個男子的背心號碼是16,我困在鬼樓時,那些監控電視數量是16,里面有44張冥婚照片。這個神祕數字包含著怨靈的詛咒。據落衣說,很久以前就作為不祥數字流傳在宮廷里了,崇禎皇帝死於1644年,我想當年的宋徽宗對此畫如此偏愛,一定將自己作為《清明上河圖》1643個人物之外沒有顯像的人物,他就是第1644個人。”
  “怪不得錄象的長度是16分44秒。”
  唐聿“畫上的鬼游客呢?”
  “我也不知道,難道畫上有別人?譽凌,我就沒見過你剛才說過那個穿16號衣的人,我審查過多次,另外,除了周圍景物,和后來從一堵晲膝X來迎接攝制者的人外,我沒有看到任何的人。”
  “這不可能,我在故宮檔案室電腦終端上就看過好多人,他們有的是游客,可有的是沒有瞳孔的僵屍,這我敢肯定。”
  “可我確實嘗試過多次,沒有什麼異常。”
  “奇怪……同一張光盤,為什麼傳輸到網上內容就變了呢?”
  我望著窗外灰蒙蒙晨曦的景色陷入思緒,回想著那天夜里在恐怖的檔案樓里發生過的一切,忽然一個念頭涌入我的腦海之中,一股難以控制的毛骨悚然突然襲上了心頭。
  晴秉住呼吸,進一步將錄象帶圖象加速。不久,那熟悉的畫面再現,我開始目不轉睛地跟隨畫面發展。可這一次我感到非常震驚,原本圖象中出現的那幾個鬼影游客,居然不見了。奇異的不可思議讓我將眉毛擰成一個死結。




  第四十八章 永遠解不開的死結




“畫面上應該有鬼游客?”
  “鬼游客?難道錄象中還有別人?我真的沒見過。”
  “沒見過?這就奇怪了。”
  “不僅如此,除了攝像者本人的腿,周圍景物,和后來從一堵晲膝X來迎接攝制者的女人外,我根本就沒有看到任何人。”
  “這極不可能,我在鬼樓檔案室電腦終端上就看過好多人,他們有的是游客,可有的是沒有瞳孔的詭異人,這我敢肯定。”
  “可我確實分析過整段畫面多次,沒有你說的情況發生。”
  “奇怪……同一張光盤,為什麼傳輸到網上內容就變了呢?”
  我望著窗外灰蒙蒙晨曦的景色陷入思緒,回想著那天夜里在恐怖的檔案樓里發生過的一切,忽然,一個奇怪念頭涌入我的腦海之中,一股難以控制的毛骨悚然,突然襲上了心頭。
  “譽凌,你怎麼了?好象有什麼不祥的思路,令你費解?”
  “也許那是一種思路,也許不是。”
  “你說說看!我幫你分析哦!”
  “聿晴,到目前為止,我們“好象”基本掌握了有關怨靈殺人的情況,他是與《清明上河圖》相伴而生的。季雲生一伙的確是在打《清明上河圖》的鬼主意,甚至和境外不法分子勾結,企圖盜竊國寶,他在故宮十年,有很多事他一定很清楚,可惜這家伙死了。
  凶殘的魔鬼,往往在你最疏忽的地方出人意料,我不知道為什麼怨靈的詛咒沒有讓季雲生他們早點進地獄。怨靈之所以沒有殺這些《清明上河圖》的掘墓人,反而客觀上配合他們作案,那是有他更加陰險的目的,而且從邏輯上也無法推測!”
  “我也在想,他們達成了一筆交易。否則,季雲生不會如此囂張。可怨靈是無形的,他不可能出面,一定通過怨靈攜帶者來實施。”唐聿晴幫助我理順思路。
  “怨靈的詛咒是1644,極有可能他要殺死1644個人,或者符合這類條件的情侶,最有可能的就是死亡名單上的人一旦接触某種載體,怨靈的怨氣就附著他們身上,於是就以某種方式傳播下去。
  “剛才你說,符合條件,是什麼意思?”唐聿晴溫情地睜大眼睛,目光不再那麼機敏尖銳。
  “條件應該是個界限,不是什麼人都是怨靈所恨的,故宮的游客每年有幾百萬,為什麼就沒有神祕失蹤或者死亡的報道呢?顯然,他的死亡名單包含著特殊成分,不是濫殺,而是那些攜帶怨氣症結的人,怨靈讓自身的仇恨就像一種病毒,彌漫在他仇恨的界限上。他尋找的人包容在茫茫人海中,而找到那麼多人絕不是容易的事。”
  “所以怨靈把季雲生一伙作為殺人媒體,是嗎?”
  “有這種可能,從被殺的男人都是英俊的青年這一點入手,雙胞胎公主的確為怨靈的載體,或許她們因無法再實現生前美好的青春之夢,而遷怒殺死那些幸福相愛的戀人。落衣曾告訴我,姐妹倆一善一惡,好比陰陽雙嬌,難道……那怨靈的雙龍印……聿晴,你能把兩種數字信號疊加成一段合成影象嗎?”
  “這不簡單,屬於計算機圖形學概念,不過我可以使用一種粒子系統軟件,模擬一下不規則模糊物體疊加生成圖形。”
  “好吧,我們把那兩段錄象進行疊加處理,然后重新排成數字信號,構成一段長度相等的錄象,也許會發現什麼線索。”
  “超凡想象!有一些難度,不過可行。”
  
  唐聿晴將影象數據進行處理,我注視著她靈巧的手,眼睛望著屏幕出神。
  “聿晴,你見過2002年第十五期國家地理雜志的封面照片嗎?”
  “好象聽說過,很陰森的詭異照片。”
  “他們將絕命情人的冥婚照傳到互聯網上,並發出邀請,然后許下一個承諾,再玩點什麼花樣,就能找到那些對陰婚感興趣的人實施遠程控制。”
  “通過什麼?”
  “怨靈。”
  “怨靈?你是說季雲生的網絡是傳達怨靈詛咒的通道?”
  “有可能是這樣,把他們中的一人騙來殺死,然后將怨靈的詛咒施加在受害者身上,再讓她或他去欺騙相愛的情侶,他們會在生離死別的關頭被拍攝陰婚像,而后詛咒發作,最終熱戀中的一個人殺死另外一個。這就是落衣給我的錄象最后,為什麼畫面情人在纏綿之后聽到槍聲的原因,殺害那個男人的正是他作鬼的未婚妻。”
  “這聽起來符合神祕死亡邏輯,這些人就是怨靈要找的情侶戀人,他們有一種符合死亡條件的背景。”
  唐聿晴對我的話題大感興趣,她突然眼睛一亮:
  “噢!我想起來了,好象有一個網站出過一類荒唐的帖子,說凡是能看出那期國家地理雜志封面照片中那個死屍新娘臉后面到底有什麼的人,都可以意外收到一件禮物。”
  唐聿晴非常興奮,她開始閃著大眼睛望著我。
  “譽凌,你怎麼會知道他們使用互聯網?”
  “季雲生已經給了答案,他承認使用電腦聯網系統對鬼樓實施監控,既然這樣,他們就有個數據處理中心。我相信他們給怨靈殺人提供了便利條件,也許那些給神祕網站回復郵件的同時,就收到了一個郵件,打開后竟是他或她與熱戀情人不久后的冥婚照片,看到自己翻著白眼朝天,屍體用不架支起來,沒有腿再穿著紙做的壽衣與情人照的婚紗像,他們會被嚇破膽,波動的情緒在茫茫人群中形成一種與眾不同的恐懼信號,怨靈就會捕捉而附身,詛咒才會靈驗!正當膽戰心驚之時,危險不久就突然降臨,他們會接著收到一件更不尋常的禮物。”
  “一件不尋常的東西?就是說最后的禮物中包含怨靈詛咒的緣分?”
  “我猜是這樣,他們得到的禮物可能還有些怪,哦……我敢斷定,那東西即不貴又不俗,還有些恐怖神祕味道,根據以往的發生判斷,只能是一件東西。”
  “是什麼?”
  “聽人說,死人魂魄是無論如何也解不開繩子死結的,不過不是繩子,那東西並不神祕,如此說,那禮物很可能就是怨靈當年坐井觀天時伴他度日如年,死后無限留戀的對悲慘歲月唯一感興趣的東西,而后從未解開過的死結
  



第四十九章 黑紗新娘




  ——九連環!”
  “九連環?它能攜帶怨靈的詛咒?”
  唐聿晴一臉的驚訝,神情中充滿茫然的懷疑,顯然對我的推測無法理解。我進一步說明:
  “這是我經曆過的最蹊蹺的事,被剝了臉皮的屍體上總會找到恐怖的鐵環子。”
  “好象是這樣,寧妤在井里被打撈出來后,就是戴著腳鐐的!我見驗屍報告上是這樣說的,其實警察們都不明白,那是一種古老的九連環!”
  “就是九連環……,你知道,九連環是中國古代最神祕的發明創造之一,它環環相扣,難解難分,古代人解開它需要相當的智慧和耐心,凡夫庶子都可以玩,可玩家最多的是兩種人。宮里人和監獄里的犯人。所以宋徽宗被俘后坐井觀天時玩它,是順理成章的,后來便成為怨靈試圖解開靈魂監牢,爬上生命之井的寄托物。你設想,一個被困在井里多年不得求生,抓爛了手指又被滾油燙去臉皮而瀕臨死亡的人,他會發出什麼樣的詛咒?死后的怨靈會以什麼東西作為懲罰害他所恨的人的工具呢?就是他手中的環子,像絞索一樣的環子,他會希望被詛咒的人被吊死在井台上,然后用他親手玩弄過的九連環套在他的四肢,然后砍掉手指,剝去他的皮……”
  也是我的描述太過於恐怖,唐聿晴被嚇坏了,眼睛失神地望著我。我沒有順著思路繼續下去,只好變一個話題。
  “不過,就在半小時前,就發生過這樣奇怪的事,我被押上季雲生那輛轎車時,眼睛被蒙著,可我聽到了車里有鐵連環的輕微撞擊聲,我一直在想那熟悉的九連環相撞的聲音是從哪兒發出的,可那時車里只有季雲生和盧英等兩名警察。這件事讓我感到有些意外,因為那是怨靈即將出現的標志。”
  她的茫然能讓我理解,此刻唐聿晴眸子變得恢恢的,對我費解的話機械地點頭贊許,我看得出她似乎已感到非常恐怖,為了救我,她可以毫不留情殺死季雲生,可對於冥冥中怨靈的接近,她驚鹿般躲閃的目光已經告訴我,她真的很害怕。
  電腦屏幕上,圖象數據被處理疊加得很快,我們焦急地等待著結果,直到最終完成重新設置,才舒了一口氣,唐聿晴動作靈巧飛快地操縱鍵盤,進行全屏演示,漸漸地,一段荒謬的疊加新錄象資料呈現在面前。
  故宮的兩種景致,白天和黑夜的無理重合,街道的扭曲,一切都顯得雜亂無章,就像人的夢境一樣,而整個畫面陰沉沉的,而鏡頭偶爾會出現一個輕微的紅色暗影。
  “沒有什麼特別,譽凌,看來我們得換一種思路。”
  唐聿晴很失望,她處理圖象的技術不坏。
  “別著急,僅僅想在幾分鐘內就看出神祕錄象中隱藏的端倪,就有些異想天開了。”
  我專注地盯著屏幕,依舊注意那些紅色的暗影,當我盯著它的時候,眼睛就掃描一下畫面右下角出現的時間。
  “你看,圖象上斷續出現的紅色暗斑不是很奇怪嗎?”
  我指給唐聿晴看,她將畫面重放,逐漸看出那些紅色斑出現的形狀,而且是在畫面的不同片段。
  “是很奇怪啊,像什麼呢?看不明白,好象是膠片意外曝光一樣,看不出什麼特殊東西。”
  “這就是我們要找的特殊東西,也是這兩段錄象至關重要的攜帶物,我說出來,希望你不要害怕。”
  “我已經懂了,它是……!”
  唐聿晴驚恐地瞧了一下車子四周,我才發現這時她已經把汽車停了下來。
  “怨靈的影子!”
  我說得很干脆,幾次經曆死神的遭遇,使我的膽子更大。
  “好可怕啊!你是怎麼知道的?”
  聿晴的臉幾乎沒了血色。她離開駕駛座位,緊張得靠近我的身體。我抱著她柔軟的肩頭,想給她以鎮靜。接著說道:
  “我早就注意到畫面出現的紅斑了,最初還以為是攝像造成的,可剛才經過你疊加,它依然存在,而且出現的時候更加模糊不清,你看這幅……”
  我用鼠標停住了一個畫面,紅色斑痕被定格,並指給唐聿晴。
  “你注意盯著它看,不要眨眼至少十秒。”
  “我在看。”
  “告訴我看到了什麼?”
  “看不出……什麼,好象一只流血的手?我的想象力不夠豐富!”
  “也許真的是一只手,可那只是畫面中的一個幻影,你知道九連環有很奇妙的數學解法嗎?”
  “數學?你知道我的成績向來不俗,可不會這麼神祕吧?”
  “其實這段錄象有個數學規律。”
  “你說的真有趣!”
  “我沒有開玩笑。解九連環的確有個規律,記得一本離散數學的書曾介紹過九連環數列,即解法的步數,解開一個環只需一步,兩個需要兩步,依次下去,解開第九個環子則需要341步,即:1,2,5,10,21,42,85,170,341,……,這意味什麼呢?你來看畫面那些紅色斑點,它出現的時候,正好按照九連環數列的秒數出現,現在請你將疊加錄象按照1,2,5,10,21,42,85,170,341,提取截圖,再疊加成一幅新畫面。”
  “我正在做,1秒,2秒,5秒………341秒的紅斑……都截下來了,疊加…”
  漸漸地,筆記本電腦屏幕出現了一幅陰森恐怖的畫面,宮殿間的一個角落,周圍的景色都很模糊,漸漸突出了一個圓形井台,井的旁邊有一頂花轎,花轎前方站立著一個穿黑色裙子,戴黑色蓋頭的陰影。
  “黑影新娘?”我脫口而出。
  “好可怕啊!譽凌,快,快看,她好象在往前走!”
  “是很奇怪,合成畫面本來應該是圖象截圖,應該是靜止畫面,為什麼她會動?”
  驚恐,無聲。就在黑影新娘逐漸變大,向著畫面走來的時候,忽然間,一陣悅耳的鐵環相撞的聲音響徹在耳際。
  “叮當……”
  “聿晴,你聽!”
  電腦的屏幕黑影正在變大,鬼新娘正一步步向屏幕走來……可以看清她的手上拿著一串環子,那塊黑色蓋頭上繡著一個龍形的印章,車內在變黑,什麼都不見了。
  “聿晴,聿晴!你在哪兒?”
  沒有人回答,恐慌中我使勁推開車門,沒想到外面也是黑的。
  “聿晴?聿晴?你怎麼樣?你在哪兒啊!”
  依舊是死一般的沉寂。就在這時,那個電腦屏幕圖象發生抖動,然后出現了萬分驚駭的圖象:
  




2007-8-18 07: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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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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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五十章 揭開怨靈之謎  



     我死死地盯著電腦圖象,沒有被彌漫全屏的黑影所嚇倒,只見畫面上一個白衣女孩正被一個黑蓋頭披著長發的影子拖拉著,慢慢走向遠處的一口灰白色的井!
  “聿晴!……”
  是唐聿晴的服飾,是她嗎?這是為什麼?我不相信她會突然被怨靈抓去,悄無聲息地離開這輛車。我慌恐地摸到唐聿晴的駕駛座位,可那里是空空的,她真的不見了!難道落入怨靈的手里?
  朦朧的光線下,車窗外一個漸漸遠離的白影刺痛了我的眼睛!她是唐聿晴,剛剛還在車里,……
  “放下她!”
  我咆哮著直沖車門,可車的防盜鎖立時自動啟動,將整個車密封得無懈可擊,黑暗中頭因慣性重重地撞擊到鋼化玻璃上,頓時鮮血淋漓。我像頭暴虐的野獸再次躍起,朝車門和玻璃猛砸猛踹,卻依然無濟於事。
  “聿晴,我要救你!”
  轎車像個堅實的鐵籠子,鎖住了我的瘋狂。就在我驚魂未定,怒出無門的時候,一陣悅耳的環子丁冬聲回響在耳邊,那幽雅卻令人窒息的聲音就像夜雨中的風鈴,伴隨著那首哀怨詛咒的歌謠,響蕩在我的耳際,這是怨靈殺人前的信號音樂,怨靈要殺聿晴!怎麼辦啊?我要阻止怨靈濫殺無辜,我要揭露詛咒的謎底!我要沖出去和他拼命!
  十萬火急的關頭,我焦急地在黑暗的車里摸索著扳手之類打擊工具,突然,在座位上,手指触到了一樣硬而小的東西,讓我敏感的神經一震:是聿晴的手機。
  手機,有辦法了!我興奮無比,立刻想起自己還有張靈異電話卡。黑暗中急忙拿起手機,熟練地打開機蓋,想取下原有電話卡,可是卻是空的,聿晴的手機沒有卡?……這很奇怪!
  救人的緊張使我容不得想得更多,就從衣袋深處,摸出那張與表姐訣別時得到的電話芯卡,插進手機插槽……。
  啟動,光屏亮了。令我既高興又驚疑的是,靈異電話芯卡確實是可用的,屏幕頓時現出彩屏的顏色,然而,一幅幅陰森恐怖的畫面卻冷不防映入眼帘,一個三指之手正在用長長的指甲活剝一張美麗的臉,受難者在拼命掙扎!……這恐懼萬分而令人嘔吐的畫面,讓我驚駭無比,我快速撥了靈異號碼0001644004,我要將聿晴從死亡線上拯救回來。
  一陣絲絲拉拉的雜音,將屏幕上大片雪花送給我,手機瞬間接通,可那首令人心驚膽寒的歌謠也從手機里傳出,此刻,死亡聲音對我將意味著什麼已經無所謂,我滿腔怒火叫喊道:
  “怨靈!不管你是誰,放開她!”
  我沖著車窗咆哮。
  “你聽到了嗎!放開她!”
  電腦畫面上,唐聿晴依舊被牽拉著,她好象昏迷了,還在拼死掙扎著,怨靈的黑影沒有住手,眼看距離井口越來越近,我焦急地對著手機大吼:
  “你這魔鬼,要殺就殺我吧!怨靈,你以為將復仇的快樂施加在一個姑娘身上,就可以讓你解脫痛苦嗎?你不能,永遠也不能!你殺人的時候可曾想過她們的青春年華,你想讓世界上所有的美麗都為你的冤屈殉葬嗎?你這個自私的鬼!”
  
  我的叫罵果然奏效,恐怖的歌謠停了,電腦屏幕上殘害人的畫面消失,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背影,就站在電話的另一端,雖然看不清她的面貌,可我知道在注視著我。從濃密的發絲在風中搖曳的景象看,她是個女性,或者極端地想,也許是個長發的男人。我再次鼓足勇氣,用智慧和力量的聲音說道:
  “不要上演死亡游戲了,我知道你的一切,你的身世,你的痛苦!可你當年所受的屈辱,並不能成為殘害美麗生命的理由!我現在也明白為什麼自己這麼命大,是你沒有殺我,可我並不感謝你,你虐殺被你附身的情侶,甚至變態到我身邊愛我的女性,不惜殘忍地殺害她們。記得小時候,我姐姐龐甄曾經吻過我的臉頰,也許從那時起,你就產生狹隘的怨恨,就因為我的生日他媽的和你是同一天!就因為我出生在你坐井觀天的受難地,你就把我當作你的轉世之靈!你堅韌而戀舊,卻殘忍而無極,你舍不得寒冷五國城那口枯井旁的槐樹,以至於你的化身出現,還帶著那股沁人肺腑的舊日花香,可你是個殺人魔王!你卻舍得一個活人的生命,為你曾經遭受的苦難在被剝去青春的臉后殉葬。你荒唐地認為我是你的未來,就是這個變態理由,你才和季雲生那王八蛋做交易,把我弄到故宮來,希望將來有一天,我的靈魂,承載你的怨靈,去繼承《清明上河圖》那一錢不值也根本不存在的雙龍印。
  可你控制不了我的一切,我比你高明,比你有智慧,如果我的死就可以讓你罷手,我寧願成為你詛咒中最后一個新郎,與你咒怨的化身,崇禎皇帝的兩個公主喜結陰婚,好滿足你當年荒殘頹廢在人間的情愛之夢!……好,我成全你,把門打開,讓我們也做個交易,好嗎?你這自私的鬼!”
  無畏讓我有些忘乎所以,就越說越激動,因為我看到了希望,唐聿晴被拖拽的速度緩慢下來,說明靈媒手機卡已經把我的聲音和感情傳達給了怨靈。
  過了一會兒,一個沙啞而憂傷的女子聲音響在電話的另一端:
  “你不要恨我,我等你好苦!不允許你有別的女人!……”
  “你是……落衣!”
  我聽出怨靈的聲音了,怎麼會是落衣?她不是民國的宮女嗎?她不是那個漂亮的民國女生嗎?她那麼善良,那麼凄楚……不可能是她,我寧可相信她是崇禎皇帝的公主冤魂!
  “落衣?你就是怨靈?你在欺騙我,我不能相信,你不會殺好人的……”
  手機斷了,屏幕上的白影不再被拽動,黑影消失在那口井里,怨靈終於放下了唐聿晴,麻木的軟弱和求生的企圖,使得她捂著被鐵環勒過喉嚨,不住地痙攣。
  車門喀嚓一聲開了,我瘋狂地躍起,沖了出去。迎著遠處一點白色,唐聿晴踉蹌著站起來,那身潔白的衣服在朦朧的昏暗中異常扎眼,剛剛經曆了與曾經心愛的人生離死別,那種激動的感受使我差點流下眼淚。
  我剛要離開汽車,奔向唐聿晴,可感覺身后好象有什麼東西,就回了一下頭。頓時一個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我背后竟是一個穿紅衣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那里。她的臉部很陰暗,也看不見裙擺下的腿,只能看清她瘦削的身材和一只腳上的繡花鞋。
  “你是……檔案樓的那個小女孩?”
  我吃驚地問,有些似曾相識。她好象在那里,又好象不在,飄渺得如同風中的野菊花,掩映在一片霧靄中。她稀疏的長發向上挽起,讓我感到恍然的童年之夢。她望著我,忽然,小女孩的一個詭異動作讓我幾乎昏厥,她竟飄過來,抱住我,矮小的身體輕如一匝干枯的秋絮,扶在我的胸前。她仰起頭,用黑洞洞的大眼睛望著我,灰白的天光下,她的面龐有著令人可憐的輪廓,大大的眼睛找不出瞳孔,白皙的面龐好似枯萎的扶桑花,頭上扎著的蝴蝶彩菱在風中漫舞著野墳場的蒿舞!
  “小姑娘,你是……”
  我抱住她冰冷如柴的肩,她笑了,用好看的酒窩回報我的探詢,就在她甜甜笑著的一剎那,我看見了她臉上的一顆小痣,隱藏在我記憶中的影象豁然復蘇了:這個紅衣小姑娘,不就是我少年時代的表姐龐甄嗎?……
  “你是龐……!怎麼會是這樣!”
  “呵呵!……”
  她格格笑出聲來,突然眼睛朝上,我也跟著她的目光向天上望去,就和小時候一樣,我蹲在姐姐濃密的頭發下,在飢寒交迫的夜晚和她望著天空,璀璨的星星布滿天庭,沒有月亮的時候就等到出現一顆流星,天真的想象著美好的日子,姐姐能給我做一頓好吃的飯……。少年時與表姐相依為命的回憶,就在我仰望蒼穹的睫然間浮現在眼前,她穿著好幾塊補丁的舊衣服,抱著我的小手取暖,在我的記憶中,從未感覺過寒冷,我們一起進山挖野菜,一起鉆樹洞去採摘可吃的東西………。
  淚水順著我的眼眶流淌下來,我低下頭,感受著那份不再的溫存和冰河般的夢戀。





第五十一章 我的冥婚新娘




紅衣小女孩——我童年的小表姐消失了,一片紅色的記憶猶如晚霞中最后一抹彤雲,消逝在我的懷里,我才意識到頭頂的天空並沒有明亮閃爍的星星,周圍的一切仍舊很黑暗,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帶著我憧憬一次夢幻中的垂涎和遙遠的珍饈,我真的有些失憶了。
  然而,那片刻溫存的瞬間就被身后一陣悠揚的環佩叮當聲驚乍為烏有,一曲震撼心愫的攝魂之樂再次將我的夢奪回到現實。和著怨靈的謎咒歌謠,那樂曲竟婉撥得如泣如訴,讓我感知到了死亡與超脫的混沌,為什麼現在是黑天,我在問自己,季雲生抓捕我直到被唐聿晴解救,不都發生在十月九日上午嗎?童年的表姐她,剛才不會是夢境吧?
  我怵然驚悸的寒毛孔被音樂聲掀起了寒洞,隱約的嗩吶聲讓我如踏冰錐,身后的靈異車內傳出來的死亡音樂,再次吸引著我的回眸和注目,然而,無論如何我也看不出那輛轎車的奇異,平視的目光中我在尋找著最后的鬼魂。
  這里的環境怎麼如此熟悉?是故宮……唐聿晴竟能把車開進紫禁城?
  眼前的白色倩影逐漸變大,唐聿晴向我走來,我卻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懼。一種本能讓我躲閃著她注視的吸引,而移動到車的后面,雙眼低垂的不經意間,我瞥見了車牌照,那一刻我可以用驚厥來形容發現的心情,那對我來說無異於發現一個天大的祕密,這輛車的車牌竟寫著紅色的幾個凸字:Y0—1644。
  紅字的靈異車!怨靈1644?是唐聿晴駕駛來的鬼車嗎?我恍然大悟,那一次“表姐”失蹤前來接她的所謂“經理”的轎車莫非就是這一台?故宮之夜落衣擁抱我時提醒的“紅字”真實含義莫非就是這個死亡車牌吧?唐聿晴,是她當年在阿房酒店接的龐甄!……一種難以抑制的恐懼頓時襲上心頭,我從未懷疑過的唐聿晴,就在我揭穿怨靈的真相后變成了幽靈,我的心開始痛苦地下沉。
  
  我握著手機,不禁回想起剛才打開后蓋時,里面沒有電話芯卡的事實,而表姐的“僵屍”在被唐聿晴撞碎后與我永別的時候,她為什麼要將一個手機電話芯片留給我呢?她是在用最后的努力告訴我真相。
  唐聿晴,她能駕駛靈異車,準確無誤地到萬安公墓找到我,這會說明什麼?一個普通警察會有那麼神通嗎?答案只有一個,她一定早就死去,不用懷疑是怨靈附在她身上,主宰著一個僵屍的復活!
  她才是最陰險的鬼魂,她有現代知識,能利用網絡手段……無所不能。這時,那首恐怖的歌謠再次縈響在耳際,我猛然清醒,原來歌聲中還夾雜著環佩叮當的聲音,那聲音輕揚悅耳,會讓一個男人從心底發出一股雄發的博力,去迎接遠方環珠疊翠的妖兒,我聽得出,那是古時的新娘坐上花轎前櫻履著地、羅袂裙風的喜悅聲,絕不是以往聽到的單調的雨淋鈴。
  我下意識地,打開手機,屏幕幽藍的光影下,一幅和唐聿晴被怨靈釋放影象截然相反的畫面猛然出現,屏幕上,一個穿著警服身體僵硬披頭散發的女人,被一個長發黑影無情地拖拽著,直到進入那口井,然后慢慢地消失進去,一只繡花鞋從屍體的腳踝滑落,留在井台邊,雖然看不清她的臉,我已經知道,死者是季雲生的助理寧妤!。
  
  唐聿晴微笑著向我走來,此刻的她不再踉蹌,有些款款而飄,她的白衣不知什麼時候換成了飄曳蘇美的裙子,環佩叮當的洞水滴玉聲就是從她身上傳來的!她的手上好象拿著什麼東西,那是一個畫軸,這令人匪夷所思的動作讓我目瞪口呆。
  那令人驚悸的歌謠立刻彌漫在我的周圍,我甚至掌握了韻律,禁不住跟著吟唱:
  
  “葯公車馬十六點,老翁逝世好風煙,兩橋無日盡禾黍,汴水東誰識當年……”
  死亡就離我不遠,我知道她就是傳說中的怨靈小公主,望了望唐聿晴,我不禁苦笑了笑,我要和這個殺人魔鬼同歸於盡,為了姐姐……也為了冥冥中的一點深情,然后猛然打開靈異車門,鉆了進去。可剛進入車里,頂燈突然變得又紅又亮,我環視車一周,頓時感到驚駭萬分,汽車的頂燈竟是一顆跳動的心臟!車座皮椅也是人皮赭黃的顏色,就連方向盤的把手也是那麼粘忽忽的柔軟。
  我驚魂未定,眼前又出現了一個駭人的畫面:唐聿晴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滾過一排排冥婚的死人照片,新娘們依舊上翻著白眼,卻微笑著從屏幕里爬出,變成活生生的僵屍,躍過風擋玻璃,朝唐聿晴方向而去。
  我點亮霧燈,猩紅的射燈光照在唐聿晴雪白的衣服上,我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鬼新娘,她現在已經不是記憶中警校之花的唐聿晴,她是死亡天使。她是那麼美妙,那麼美麗動人,她依舊是微笑著,慢慢向我靠近,漸漸張開了雙臂。
  美麗的婚沙,成群的艷影伴娘圍繞在唐聿晴的身前身后,我無奈地看了一下表,從唐聿晴失蹤到她作為白裙新娘出現,時間整整過了十五分,再有一分四十四秒,她也許就要坐上我的花轎,我的大限就到了。
  死亡天使在召喚,我的憤怒也達到頂點,瞬間將車啟動,我真想橫沖直撞,把這個蛻變的女魔鬼殺掉,可當我望見她那幸福嫵媚的臉龐和張開的雙臂,以及那些冥婚的死人們眾星捧月般的虔誠時,我的心軟了下來,一顆淚縈繞在我的眼眶。
  我不會像她撞死表姐那樣撞死她,盡管她殺人如麻,十惡不赦,我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我要將這部害人的靈異車和怨靈的“花轎”毀滅!我要將車自撞到遠處的宮晼A然后自取滅亡。隨后一腳用力踩油門,向后倒去。可奇怪的事情發生,方向盤失靈,整個車怒吼著,竟自行朝著唐聿晴的方向直軋過去。
  





第五十二章 落衣的絕吻



 那是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也是我一生感受到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陰邪的吸引力,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奔馳車一個大力沖刺,直扑唐聿晴身體而去,就在撞擊前的剎那間,猩紅的車燈光照在唐聿晴的身上,如同五顏六色的爆竹同時點燃的焰火,新娘的白裙子在發光,她閉上眼睛,幸福地微笑著,就像等待一份久別的相逢,那雙張開的手臂成了我的冥婚新娘期待激情擁抱的最后剪影。
  “砰!嘩啦”
  鮮血如千朵桃花盛開,迸離的車窗上,汽車拖著她的身體風馳電掣向前,半張美麗而血汙的臉粘連在玻璃上,雨刷器失靈地擺動,一只被撞掉的手臂,三個手指的手在來回搖擺著,仿佛是在向多蹇的世界召喚,也像似與一份罪孽之緣揮手告別。
  轟隆一聲,汽車撞到了前方的井台,巨大的慣性將唐聿晴的屍體拋起,在血紅的光中划過一道弧線,飄落到井另一側的草叢中。
  我從半昏迷狀態醒悟過來,忍著劇烈的疼痛,從駕駛座位挪動身體,爬出車外。血腥的味道彌漫在四周,汽車的油箱被撞漏,我趕快脫下衣服,想堵住油箱缺口,粘稠的液體噴濺到臉上,我的手痙攣起來,油箱里流的不是汽油,而是汩汩粘稠腥臭的血。
  我默默地站起,終於,在井台前的草叢里,看到了一具無臉的四肢分離的穿婚沙的屍體,她橫臥在一棵老槐樹下,臉部已經高度破坏,插滿玻璃,黑黑濃密的長發覆蓋在臉部,景象慘不忍睹,瞬間被踐踏的美麗使我流下了眼淚。我輕輕地將她的頭抬起來,希望她還活著。
  呼號的寒風吹亂了她粘滿血的發絲,再也看不見她美麗的臉頰,只有滴血的紅唇好象還在微微地翕動。我蹲在那里,用手捂著她心臟的地方,雖然那里沒有一滴血流出,可那樣機械的呵護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我知道我抱著的不過是個借屍還魂的軀殼和僵骸,可腦海中卻失控地浮想著聿晴在校園里,第一次邂逅我時快樂靚麗的音容。
  “譽凌!……”
  她忽然動了一下,發出微弱的聲音。
  “聿晴!是我!……為什麼你要那車……撞自己?”
  我激動地喊著,抱起她,可隨后又不知該怎麼放下,她的四肢都被撞斷,手臂已殘缺不全。大片的冷血已經彌漫到我的前胸,寒冷讓我尤在三尺之下的冰洞。
  她仍舊頑強地發出聲音:
  “對不起,我欺騙你,我不能詛咒你去死……我很幸福,能在你的懷里。”
  “聿晴,我能救你嗎?要不要救護車……。”
  “我好遺憾,沒能讓你抱我……上……花轎!”
  她搬過我的手,指向靈異轎車。
  “看啊,那麼多的女人都蒙著蓋頭,我的花轎多漂亮!把我抱過去,好嗎?”
  我哽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
  “我不是唐聿晴,我殺過很多人,民國的宮女,還有戚斯龍和寧妤都是我殺的。”
  “你到底是誰?告訴我,好嗎?我要知道我今生最美的新娘是誰?”
  “落衣,就是吃了怨靈龍印的崇禎皇帝的公主,當年我和孿生姐姐在井里,她吃掉了那幅畫,怨靈被激怒,就附身在我們身上,逼迫我們必須吃掉對方……姐姐自殺了,好讓我活下去……,我從她身體里取出怨靈的畫,被詛咒……復原被姐姐破坏的部分…,否則就死。”
  她劇烈地咳嗽起來,身體在顫抖,僅存的游絲一般的生命已經經不起陰風怒號了。我聲音低沉地安慰她:
  “你殺人是迫不得已,我不恨你,只想知道,你為什麼槍殺戚斯龍?為什麼?”
  “他殺了自己的戀人龐甄……!我要……他死。”
  “不要說了,一切都已過去,我只想你活著。”
  “我愛……記住你的落衣,遠離這地方,永遠不要去找怨靈。”
  “落衣,告訴我,怨靈到底是誰?你知道那首歌謠是怨靈的咒語,能告訴我它的含義嗎?”
  “結束了!咒語之謎就在這幅畫中,我不想……你知道后有危險。我只知道,詛咒就在畫中。”
  劇烈地咳嗽,引起她的身體高度振顫,我緊緊地抱著她。落衣用她的三根手指輕輕地撫摸了我的臉,呢喃地說道:
  “能……吻我一下嗎?……”
  
  我低下頭,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慟,將一顆滾燙的熱淚滴落到她的手上,我努力感覺著她美麗的臉的存在,終於明白為什麼落衣一直不讓我看到她的臉,為什麼她叫落衣,要有三個面容,因為公主美麗的臉早已不復存在。
  我的面對是一團黑色和血色的模糊的印象,我閉上眼睛,努力想象著拍電影的民國女生和唐聿晴那漂亮的面容,貼在她滿是血汙而且涼如寒冰的紅唇上,激情地與她最后吻別,她激烈地向我的身體靠緊,掙扎著挺起瘦弱的胸膛,直到我的舌尖溫暖在她翕張的紅唇,她身體才在平靜中僵直,頭無力地倒向我的懷里,就再也不動,我凝視著她,輕輕撩起她黑色的秀發覆蓋在我新娘的臉上。
  我抱起她殘缺的屍體,來到那口枯井旁邊,蹲下來,向井底望去,心中涌起無限凄涼。我拿起那個畫軸,再沒有興趣打開,望著腳下的枯井,一揚手,那件讓人心殤的國寶被我仍了下去。
  
  一聲清脆的磕碰撞擊聲,打破了悲傷的沉寂,井底傳來輕微的濺水聲。枯井漲水了,漣漪過后出現了水光,皎潔得猶如冥河的月亮,我知道枯井現水,意味著怨靈就在這口井下,今夜,恐怕他會孤獨地欣賞那幅畫了。
  我得走了,一個被季雲生虛構,故宮根本不存在的警察,是沒有資格深夜留在這里的,我將雪白婚沙的落衣軀體平放在枯井台上,努力擦干凈她臉上的血跡,最后拿出衣袋里保存的故宮鬼見聞物證,那個拍攝鬼游客照的膠卷,輕輕地放在她的身旁。也許,警察們會有用,他們就知道如何在參加故宮博物院八十周年典禮的數萬游客中,鑒別那些舉止怪異的不速之客了。
  我冥婚的新娘在視線中變小,無限依戀地,我最后一次轉身深情地凝望,卻突然發現,她頭上覆蓋了一塊黑色的蓋頭,1644號靈異車也失蹤了,井台邊停了一台四根紅杠的“井”字花轎。
  





第五十三章 解不開的咒語



 我回到故宮的宿舍,我要拿走所有屬於過去噩夢的東西,但是,當我再次步入所謂的保衛部的時候,映入我眼帘的卻是一片荒蕪敗落的舊閣樓,周圍雜草叢生,青磚灰瓦的凄涼間,我再也找不到過去的工作地。
  原來季雲生一伙在實施陰謀的整個過程中,都實施了隱蔽的障眼法,雖然他是保衛部的成員,可他的辦公室其實是在幾幢故宮等待修繕的舊樓堂子里的,這里是他們曾經殺人的魔窟。
  我蹲在過去的“宿舍”里,望著滿眼頹唐之色的黯淡閣樓,過去的一切竟如京華煙雲,從這片故宮人幾乎從未踏足的紫禁城的最幽暗的地方傷心地流進眼前那口吃人的井里。
  明天就是故宮展出國寶《清明上河圖》的日子,而所謂的怨靈真的存在,而且會阻止這樣的公展嗎?陰謀家們只有季雲生嗎?他們就那麼肯輕易放棄實施了幾年的陰謀計划了嗎?不可能,也許季雲生也是台前人物,是個可丟棄的棋子,真正的黑手也許此刻正在某個角落猙獰地狂笑,以往那段鬼與人的感情糾纏,那個道貌岸然的陰謀家季雲生與我這個所謂怨靈載體的生死較量無非是胡扯的靈異故事。
  我默默地走了,第一個去處,就是圖書館,我要揭開鬼唱歌的祕密,那幾句歌謠究竟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反復出現,為什麼那麼拗口難以理解呢?
  葯公車馬十六點,
  老翁逝世好風煙,
  兩橋無日盡禾黍,
  汴水東誰識當年……”是什麼意思呢?
  
  我找到了關於《清明上河圖》的有關曆史記載,尤其當翻到題跋的詩句時,猛然醒悟過來,原來那首奇怪歌謠的字都可以在《清明上河圖》的題跋中找到來源!
  張著題跋之后,接有金人張公葯、酈權等人的跋詩:
  
  通衢車馬正喧闐,祗是宣和第幾年。當日翰林呈畫本,昇平風物正堪傳。水門東去接隋渠,井邑魚鱗比不如。老氏從來戒盈滿,故知今日變丘墟。楚柂吳檣萬里舡,橋南橋北好風煙。……。
  葯公車馬十六點,車馬后按照1644密碼,就是第一段和第六段的首字“通井”,然后按照第四個字“來”,再接著第四個字就是“故”,意思是“通井來故宮”的意思!
  矷夾熅舋L日”是什麼意思呢?酈權的跋詩有“兩橋無日絕江舡”一句,其后是“絕”,“盡禾黍”是不是那句“極目如今盡禾黍”呢?其前是“今”,還有那句“卻開圖本看風煙”。……我的大腦仍是一片空白,不過,可以肯定這首歌謠是他們借助怨靈的詛咒用來行動的暗語。老翁逝世好風煙是老怨靈要統治紫禁城!他 要滅絕那幅千古名畫,要把它變成一縷青煙。
  陰謀仍在故宮,而且下面的井是相通的,里面一定隱藏著祕密。
  十月十日,故宮迎來八十周年紀念慶典日,一大早,我就跟隨著人群進入故宮,等待著著眼一見那幅千古名畫《清明上河圖》的公展。今日的游客比以往多了不知多少倍,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早已聞訊趕來觀瞻國寶的人們購買著印有《清明上河圖》畫幅的紀念品。
  距離展出還有一段時間,我要在這之前找出隱藏在人群中的不和諧面孔,我要用自己掌握的線索盡力識別暗藏的玄機,雖然我的力量足夠單薄,可只要找到他們的陰謀之源,也許就可以破解陰謀家對國寶的浩劫。
  我極力搜索游客手中有玩弄九連環的人,果然,在一個較為僻靜的小巷,我終於聽到了那個叮當如環佩的撞擊聲。那是一對男女青年,戴墨鏡的男人的手里就拿著那個玩意。
  他背著旅行包,拉著女友的手在慢慢閑逛,我就從側面沖過去,問:
  “先生,請問現在幾點?”
  隨即搶下了他手中的環子,他猛地抬起頭,我的到來似乎讓他緊張萬分,就在他轉頭的剎那間,我注意到了他的眼角。陽光下我感覺到他的眼睛似乎一片白色,他看了我一眼,就拉起女友怪怪地走,頭也不回,往宮椌膘咻茈h,我以前見過這樣的場面,他要撞晼H
  果然,一轉彎的工夫,他們就不見了。
  我拎著鐵環,故意弄出叮當的響聲,也故意裝做僵屍一樣,做怪異的走路姿勢,果然,又是一群拿著九連環的青年男女詭異舉動引起我高度警惕,在紅椌瑣蟢恕U,我掃視著休憩的長椅上,那幾對青年男女,我的環子撞擊聲,引起女孩子無意間的回頭,她們笑著向我點頭,那種怪異的眼神不正是一種默契和暗語嗎?
     




2007-8-18 07: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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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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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 井的永恆



 我忽然明白了一個很久解不開的謎團,那些在鬼樓電視屏幕上的冥婚男女,不就是眼前的這些人嗎?他們已不再是一個僵屍般的像,現在是故宮的游客、有血肉身軀的活人,但是他們無疑是被用來做陰謀工具的。
  他們那種隨意的徜徉,漫步的浪漫,就是曾經被剝皮的冥婚夫妻嗎?看他們嬌好的臉色和完整的身形,怎麼可能是曾經受到季雲生一伙迫害的情侶呢?我不相信,也許他們是那些被鬼魂附體了的人,是能走路說話的幽靈,他們的使命也許就在今天,《清明上河圖》公展儀式開始,幽靈們就會趁機行動……。
  我裝做若無其事,向他們微笑,然后在一個紅椌漫鋮丑A轉身朝向那熟悉的街道深處走去。在一個荒草雜生的院落,我巧妙地避開行人和可能的便衣警察的目光,再次進入前方熟悉的小院,眼前的一棵古槐邊,就是那口曾經讓我刻骨難忘的躺放著唐聿晴即落衣身體的井。
  我來到井口,無限感傷地向下窺望,井里盈了許多清澈的水,我四下里張望,見無人路過這里,就猛然一掣身,進入井口,然后用四肢依托,一點點向井下移動,在距離井水面不到兩米的時候縱身跳了下去。
  冰冷刺骨的井水中,我努力摸索著異物,希望能摸到唐聿晴的屍體,或者可以找到井下通往其他地方的出口。可是,幽暗的井水下面什麼也沒有。這不由得使我感到緊張而吃驚,既擔心自己對怨靈咒語關於井的判斷有誤,又擔心記錯了上面的院子,故宮里有許多面貌相同的井,也許這里並不是我昨夜與落衣生離死別的地方吧!
  就在我舉棋不定,想要上來緩氣準備重新進入水下的時候,我的雙腳忽然感覺到一股無形的拉扯力,那力量之強大不容我反抗,我企圖抓住井壁阻止下滑,但是光滑的石壁還是無法成為我救命的那根稻草,就這樣,我在最后的掙扎中被強行拽進了深深的井下。
  窒息使我失去了知覺,大口大口的喝水是我在昏迷前最后一個生的印象。
  
  等我再次醒來時,已是躺在一個寬敞黑暗的小空間,里面到處是畫,椈壑]到處是五顏六色的顏料。我睜開眼睛時,卻見一個形容瘦小的小女孩,她就靜靜地坐在我前方。見我醒來,她露出黑黑的牙齒笑了。
  “小表姐!”
  我仿佛進入了童年之夢,她的長相竟和我童年時代的姐姐龐甄一樣。她站起來,歡喜地抬頭看小空間的頂部。我這才發現,原來有無數個紙做的蝴蝶,拉著紅線在隨風飄動。
  我不知如何感悟,小表姐她到底是怎麼回事?見我能坐起來,她就轉過身,朝著前方的洞穴走去。我才明白,自己可能是被她從井里拉進這個空間的,故宮的井是否真的是相通的呢?
  “還記得我嗎?”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
  “你的龐甄!”
  “不是,我是她的妹妹,那一年在五國城玩的時候,掉進了樹洞,就再也沒有回過家,后來就被季雲生帶到這里了。”
  “可你為什麼還那麼小呢?”
  “在大樹下的枯井里,我吃掉了一幅畫,后來就不長了,他們說我身上有祕密,要剝掉我的皮,落衣姐姐就救了我,把我放到這里。”
  我的小表姐說著稚嫩的話,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她還是十三歲的小龐甄。
  “跟我來,我知道她們都去哪里了,今天是個好日子,她們說可以借機會逃出去。”
  “她們是誰?”
  我吃驚地問。
  “是這些人啊!都是我姐姐,我和她們相伴很多年了。”
  小表姐指著前面飄動如帆的一個個人的影象,我知道那是一個個鮮活生命留在這個世界最后一個標志:人皮。
  “她們逃出去,是要擺脫怨靈是嗎?”
  我追問,那些冤屈女子的未來牽動著我的心。
  “什麼怨靈?嘻!落衣姐姐說我就是怨靈。”
  “落衣在哪兒?告訴我!”
  我再也抑制不住感情的噴發,不管落衣是人還是鬼,我都要重新找到她。
  “你不是把她仍進井里了嗎?她死了,看,那張最好看的皮,就是她的!”
  小表姐平淡地說,跑過去,指著椈壑W血淋淋的一個東西,我的視線模糊了,站在那里沒動,淚水止不住地流淌下來。
  我跟隨她來到一個大的房間,當堆積的白骨刺痛了我敏感善良的神經的時候,小女孩站住了。她指著前面很遠的洞穴那宛如旌幡一樣的成百個飄動的東西,我仔細看著看著,感覺自己已經死掉了。
  那是幾十甚至上百張飄動的人皮,都是年輕的女人的,痛楚中,我終於明白了,這里才是真正的地獄魔窟,而外面那些依托活人的鬼魂的根都在這里,他們是邪惡怨靈的死亡工具,那些人並不是季雲生的人,他們都是怨靈的死亡載體!
  我懂了,所謂的詛咒,所謂的冥婚,都是一個目的,就是怨靈想用這種恐怖的形式復辟,重新將紫禁城變成惡魔的天堂,怨靈的詛咒利用了季雲生一伙對《清明上河圖》的貪婪,最終將接触過五國城宋徽宗祕密的我和表姐,還有這個表姐的小妹弄到故宮來,最后加以鏟除。
  一幅《清明上河圖》對於邪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會讓陽光下的故宮變成鬼魅魍魎的舞台,也許就在這張國寶展出之際,怨靈要制造一次恐怖靈異事件。
  




  第五十五章 假如有來生



 望著這一張張被活剝的人皮,我的眼前再次出現一個個刺痛神經的不堪触目的血猩畫面,幾十對被迫害致死的冥婚青年,將在公展現場制造極其恐怖的鬼事件,他們的靈魂受到遙控,他們的熱血已變得如禽獸般冰冷,在魔鬼的淫威下“苟活”的冤屈鬼魂們將如被驅趕的飛蛾,朝向那幅國寶圖蜂擁而去,然后便是國寶將被意外的火災付之一炬,那些恐怖的鬼魅將永遠成為宋徽宗怨靈的犧牲品。
  我的腳步再不敢輕狂,每走一步都將踩踏一個活生生的魂,或許那就是遭到屠戮的情侶們最后的呼號之地,我的心在滴血。
  小女孩停住腳步,她似乎看出了我內心的不安,輕輕地走過來,抱住我,然后仰起頭望著我的眼睛,擦去我滴下的眼淚。用她骨瘦如柴的手遞給我一盒火柴。
  “我走了,能親我一下嗎?我也是你的小落衣。”
  她喃喃地語,然后閉上眼睛,將頭仰得高高的,稀疏卻美麗的頭發垂如二月寒風下的綴綴絲絛。
  我捧著她凌亂著發絲的頭,輕輕吻了她的唇,她滿意地微笑,隨后嫵媚地抿了抿嘴唇,
  “求你把這里點燃吧,怨靈就要回歸了,那時她們誰都跑不掉。”
  她指了指我手中的火柴。然后緊緊地抱住我的腰,親昵地停留在我胸膛一會兒,
  “我不願意總這麼小,如果有來生,我要做最美麗的女人。”
  “你會的。”
  我抱緊她輕薄如蟬的肩。她的臉蛋涌起一抹紅潤,仿佛是一縷朝陽突然怪紅了她的雙頰,她流著淚跑開,一邊松開小手離開我,就那樣的如一朵荷風跑進遠處的洞穴。
  “再見了!快點火吧,我替她們求求你啦!”
  “小姐姐!多保重……”
  我握著那盒火柴愣愣地站在風里,無限凄涼的淚水滴落在火柴盒上,望著小龐甄遠去的背影,我揮了揮手:
  “我愛你,小落衣!”
  時間緊迫,我緊張地忙碌起來,我要在故宮八十周年慶典議事開始前結束這噩夢,結束怨靈的咆哮,解脫那些無辜的美麗之靈。
  我找來幾乎所有能燃燒的東西,陳舊的綢緞,發霉的枯草,堆砌在洞穴的迎風處。然后點燃了火柴,點燃了一副綢緞和一件黑色的宮女衣裳,我知道那是落衣的最后道具。
  烈火疼地竄起,隨著井下的冷風,大火向著那些干枯搖曳的人皮飛去。我的眼前迷蒙了,仿佛聽到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嚎啕聲,那是一片哭泣的火海。
  
  美麗祥和的故宮之夜,迎來了故宮博物院八十周年慶典活動,大修后的武英殿及其他修繕完畢的故宮古建築開門迎客,《清明上河圖》首次公展獲得圓滿展出。十月十日晚,隆重的慶典晚會在故宮舉行。那是我在故宮的最后一夜,沒有心思去看展覽,也沒有去觀看歌舞和文化娛樂活動,而是依舊沿著曾經巡邏的故宮小路,走向我的遇鬼之地。
  僻靜的庭院,望著那些危檐雕獸在星光下散發的寒意,我的心蒼涼得如同秋陌的禾霜。表姐、落衣、唐聿晴還有我的噩夢,真的就這樣結束在仿佛是自己編造出的故事里嗎?
  暗夜下的紫禁城偶爾會傳來文化慶典娛樂活動的婉轉歌聲,但是,我卻似乎願意將那聲音想象成曾經發生在這里的人間浮華和旌簫的霓賞曲,不管是崇禎還是遜帝,他們都曾經是這里最大的悲歡創造者。青堂瓦色的角樓,飛檐爭秀的宮殿以及那迷路百尺便可恍惚間見到宮女打椌瑪鬮情A真的讓我覺得這金磚銀瓦下的帝所再沒有什麼留戀的了。
  忽然,前面儼然是一片燈火人聲,那是儲秀宮吧!等我懷著驚怵的信心再次出現在燈火之中的時候,眼前卻豁然起來,一個熟悉卻讓人膽寒的景象滯住了我前行的路:
  又是那個清宮的拍攝劇組,又是一出鬧劇吧,難道我的遭遇還不夠一本鬼魅小說嗎?就在我驚疑之間,遠處竟走過來一位婷婷玉立、黑發齊眉的漂亮女孩,她典雅清麗的舉止,美麗嬌好的面龐,竟如撫弦潑動的音符,婉轉著從前面走來。那一頭短發,白衣黑裙,只有電影中才可見的新文化五四年代的學生裝,驚得我凝神專注。
  她微笑著站在我面前,將頭發一甩:
  “導演!誰說我找不到對戲的人呢?他就是救我的男朋友!”
  “你是……”
  “不記得我啦!我還找得你好苦呢?哎,上次拍戲你為什麼走了啊!是不是怕真的挨槍彈啊!導演說你的氣質和憂郁的眼神非常適合扮演我的暗戀者,你真像那個時代的男主角!”。
  我才想起原來這個女孩就是我見過的拍戲的民國女生,可她的那雙眼睛,還有小巧的嘴巴怎麼那麼熟悉啊!哦,她怎麼會,那麼像我的表姐呢!
  



第五十六章 我的民國女生(結局)




“請問小姐,你叫什麼名字……。”
  未等說話,先聞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問我啊!我叫落衣啊,不過是新起的藝名,好不好聽!過來吧,今天我們被特許重拍那場逃亡戲,你要再裝一回保護我的男朋友,然后就會被子彈打中了……就死啦!”
  她歪著頭笑咪咪地告訴我“死亡”的結局。我吃驚地望著她,一股激動的暖流瞬間流遍了我的身體,我真想沖過去,緊緊地抱住她,呼喚著落衣,她就是落衣!她也是龐甄!
  “你好色,這麼看我干什麼呀?別讓人看見了哦,導演會吃醋的!”
  她嫵媚地一笑,隨后招呼攝制組。我吃驚的面孔還未來得及掩飾,就被劇組的工作人員拉進鏡頭。
  “煙火燈光準備!”導演用擴音器喊著。
  “我們下面的這場戲,就是重新拍攝北洋軍閥占領故宮的時候,一群新思想的女學生進入故宮,準備向舊君主發出宣言,抗議他們出賣國寶給東洋鬼子,結果遭遇北洋軍的追殺,女主角落衣是女子師大進步學生,她現在往前跑,一位暗戀她的男老師替她擋住了致命的子彈。開始!”
  
  我深情地凝望著煙火師背后突然跑出來的美麗女孩。砰砰的子彈在我的頭頂呼嘯,沒等助理導演發出手勢,我就忘情地跑向她,在悠藍色夜幕和硝煙彌漫的藍光下,張開雙臂接住了那朵美麗弧線,她跌倒的身體正好落在我舒展的懷抱。
  我就挨了一顆“子彈”,半跪在那里,堅實的手臂依然擎著民國少女窈窕的身體,望著她清秀嫵媚的面龐,我情不自禁地吻向她。
  她並沒有反抗,並沒有因為電影情節的突然變化而掙脫我的懷抱,她閉上朦朧的眼睛,紅紅的櫻唇宛如霜紅浸染的蓮子,更如月下荷塘里渙過清露的玉蓮花,美麗的大眼睛垂下長長的睫毛。許久,我注視著她,她迷蒙著眼睛望著我,我又一次“挨”了三發子彈,就要跌倒的瞬間,她緊緊地抱住我的頭,低低的聲音,嬌聲說道:
  “我愛你!”
  我亢奮地堅強起來,可按照劇情必須倒下了,子彈在頭頂如星如蝗,我苦痛的心頓然開朗起來,原來她真的是我的落衣!不,是龐甄的化身,不,是唐聿晴!也不是,她那麼年輕,莫不是我的小表姐長大……
  “你現在死啦!”
  她背對攝象機笑著警告我,然后掙扎著爬起來,在即將向前跑的霎那回過頭來,對我甜甜地回眸:
  “不許起來哦!也不許偷看!”
  “你到底是誰?”
  她跑遠了,留下一串格格的笑,我躺在那里,攝影機從我身邊滑過,我幸福地閉上眼睛,手臂還僵直在她剛才躺過的地方,突然,一個光滑的東西冰冷了我的手,那種感覺使我的神經再一次幸福地痙攣。
  “鏡子。”
  我自言自語,
  “里面又是一張什麼畫呢?”
  看來我的靈異美女將再次將我引向生命的又一個殿堂,我真想忘記過去的一切:那個讓我失憶的地方在哪里呢?
  
  我呆呆地站起,周圍已圍滿了劇組化妝的人,幾十個青年男女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我,當我勇敢略帶驚奇的目光與他們相對的時候,才終於看清,這些人不就是拿著九連環在故宮里竊竊私語過的神祕鬼魂嗎?看著我驚訝的幼稚加愚蠢的表演,那群伴做情侶的演員們微笑著走開了,一邊走一邊相互交談,好象是在談論我的祕密。
  “他這個人有神經,像個幽靈似的,總在故宮里碰到他!”
  “是啊,上次聽說掉進廁所了呢,可不就是他吧!”
  “我說怎麼那麼臟呢,不像好人,一定是盯著國寶的家伙,看他的胡子,導演算是把落衣糟蹋了,怎麼能讓這個家伙擁抱美女呢?……落衣也真是是,大美女怎麼和他這種人親熱!這個人啊……腦袋不是有病吧!……被故宮的井水灌多了,不,是廁所里淹的,你看他身上是濕的……。”
  “我不同意,你讓美女抱一次,全身不濕才怪,做一回客串不容易,上輩子準沒娶到老婆!還認真了呢!看他那副德行,下次讓他演大太監李連英,不用替身!……哎,李連英怕不是太監吧!還是讓他演秦五應。”
  劇組往前走了,落衣女生沒有再回來看我,但是,那句“我愛你”卻如夜空里最閃耀的星辰,激勵著我向夢境的相反方向退去,一步,兩步,十步……我要回放我的激情遭遇,我要找回我的前世新娘,不管我是李連英還是秦五應,還是給崇禎上吊繩子的那個太監,只要能在那個時代保護一次苦難的公主,只要能拉著落衣宮女的手步出紫禁城,只要能……與那段夢魘告別。
  “寧可自宮吧?秦五應!”
  一個嬌柔的聲音似乎在耳邊回蕩。
  “可以考慮,只要讓我能看到我愛戀的人真實面目,只要能……見到我的冥婚新娘。”
  我最后一步退到了一個台階上,咕咚一聲,我懷抱著四顆紅墨水子彈,掉進了干澀的夢鄉,那真是他媽的一口好井。
  (全文終)





2007-8-18 07:1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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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derson516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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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部好的作品,喜愛鬼故事得朋友,值得花時間去閱讀喔!
感謝大大的無私嘔心瀝血的分享!但是第七章屬名是......!
感恩!


2007-8-23 05: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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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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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七章 擁抱女鬼

感謝大大的提醒,已修改。




2007-10-11 05:5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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