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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n19
管理版主 Level：10 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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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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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她所需要的

她是我的同事兼室友，我們住在一起已經有半年多了。

一個月前她剛交到了一個新男友，每天都非常甜蜜的用手機情話綿綿。

由於她個性很大喇喇，並不在意被別人聽到電話內容，所以常常都會在客廳講電話，因為客廳有向外的大落地窗，收訊較好。
而我也早就聽習慣那些鶯聲燕語，雞皮疙瘩從一開始的動不動就掉滿地，到現在已經產生抗體免疫了。

而她也很喜歡在講完電話後，拉著我討論一下她的感情進度，其實也不用她講，我光是聽她單方面的會話就可以猜出七八成了。

就比方說，我知道她很怕他，被他管得死死的，常常只要他說一句怎樣，她就真的奉行到底。
上次邀她一起去跳舞，她就馬上說：

「跳舞喔？我要先問一下我男友耶。」說著就撥起手機，「老公啊，有朋友想約我去跳舞耶，我好想去喔……啊？不行喔？……好吧。」結束通話後，她對我說：

「他說舞廳那種地方太雜了，不准我去。」
「妳就跟他撒嬌一下，盧盧看嘛。」

「不行啦，他說不准就是不准，再吵他就會生氣的。」

又有一次，一大群同事約了週末一起去看那部剛上檔的人氣電影，她馬上說：

「大概不行吧，因為有男人一起去的話，他知道了會不高興。」
「只是男同事，且是一大群人啊，又不是單獨約會。」

「哎呀，他很愛吃醋的，只要是跟異性有接觸，他就會不高興；他連我的手機都會查，上次跟一個客戶通完話，忘記刪記錄而已，被他發現，拷問了我好久，就算我怎麼跟他解釋那只是客戶，他一樣不相信，後來還嚴令我不准再與任何男人通話。」

「妳男人真的是很沙文主義了，太過份了，怎麼可以連一點自由的空間都不給妳呢？……不然就不要告訴他嘛，說同行的只有女同事而已就好啦。」

「不行啦，萬一被他發現更慘，他會認為我對他說謊，以後會管我管得更嚴的。」
「妳幹嘛那麼怕他啊？」

「唉，沒辦法，妳不懂的啦。」

一次、兩次下來，我由她的口中去認識到她的男人，是一個佔有慾很強，非常善猜忌的人，而且有嚴重的大男人傾向，就像古時候的老爺在控管丫鬟奴僕一樣，相當嚴厲，甚至有些不近情理。

她總是向我抱怨說：

「我覺得壓力好大，快喘不過氣了，在他面前，我做什麼都要小心翼翼的，就怕他又要不高興了。」

「他會很兇的發脾氣嗎？」

「不，他只會擺臉色，都不理我。但我告訴妳，我寧可他罵我，也不要他無視我，那種感覺真的很恐怖，像一道強烈而無聲的雷，讓人時刻膽顫心驚。所以只要他一生氣，不跟我講話，我就得自己去反省，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一件一件去認罪，去求他原諒。」

我聽到這裡，簡直有種無法接受的爆發感：
「妳為什麼要做到這樣？妳不覺得這樣的交往關係很累嗎？這種讓妳痛苦過日子的愛情，幹嘛還要維持啊？」

「唉，妳不懂啦。」

我的確是不懂。
要是換成我是她的話，早就跟那個有嚴重偏激症的男人分手了，哪還會委屈自己那那種程度的隨他擺佈啊？
老實講，聽多了她那些一再重覆、換湯不換藥的的事件悲訴，我也覺得好累。

後來有一次我們一起去逛街，她打算走進某家很貴的專櫃去，我拉住她說：

「喂，妳不是說妳沒錢了嗎？」
「只是看看而已嘛。」說著她就進去了。

店員才剛看到她踩進門口，就忙著招呼說：
「啊呀，鄭小姐，歡迎歡迎，妳兩個禮拜沒來了，我們都好想妳喔～前幾天剛進了款新貨，我覺得好適合妳，特地偷偷留下來要等妳來看呢。」

「我兩個禮拜沒來妳們都記得那麼清楚啊？」
「當然啦，因為我們都好喜歡鄭小姐嘛。」

說著遞茶水的遞茶水，幫她提包包的提包包，熱情得我看了都會怕。比起來，我站在旁邊很久，都沒人多看我一眼。
而店員拿出那套所謂的〝特地留下來〞的新款貨色，我瞄了一下標價，心臟差點停止跳動，那是我兩個月的薪水啊！

果不其然，她被拱得不得不刷卡買下那套洋裝。

回家後，她懊惱的不斷嚷著：
「真是討厭那些店員，老是愛聳恿我！其實我根本就不喜歡這套衣服！這下我又要被卡債壓死了！」

「妳明知道幹嘛還要進去？」我冷眼的在旁吐了她一句。
「唉～妳不懂啦，妳沒看到她們那麼喜歡我嗎？太久沒去，她們會想我的，所以我得去打個招呼啊，而且她們都對我很好……」
「妳是真的天真無知，還是只是在自欺欺人？」
「什麼？」

「妳花大錢買的是那種被尊崇、巴結的優越感？還是妳真正需要的東西？抑或是說，妳需要的東西，說穿了其實就是那份被在乎、重視的感覺？」

有一天她一個人在夜裡哭得稀哩嘩啦，半夜來敲我房門，說她跟他大吵了一架。我問吵架的原因，她說：
「因為我跟他講說，我昨天跟我前男友通了MSN，他氣得大罵我天生賤格……」

「等一下。」我打斷她，因為我發現一個不可思議的癥結：
「妳為什麼要前男友聊天？妳明知道他善嫉，為什麼還故意去踩那顆地雷？」

「但我們就算分手了也還是朋友啊，不過是聊聊近況而已，又沒怎樣……」
「就算是這樣，那妳也不必告訴他啊。」

「我……」她語塞了。

也在那一瞬間，她與男友和她與專櫃店員，這兩個畫面在我腦海中重疊了起來。

我終於懂了：
「妳的愛情，是愛他的人，還是愛那份被緊緊佔有的感覺？」

我後來不再為她義憤填膺。
因為既然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話，我又何必替她瞎操心？

之後我因為換工作的關係，也搬了家。
過了很久以後，在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關於她的消息，卻是她自己向男友坦白劈腿，結果兩個男人為了她，在公司門口大打一架的八卦。

我想，一份佔有的感覺已經滿足不了她了，被男人們搶奪的感覺更勝一籌吧。

作者／狼米◇狼米作家散步道專欄：狼米の上國